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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萱]四樓悍將(8樓公寓之五)[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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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8 00:33:03
標題:
[金萱]四樓悍將(8樓公寓之五)[全文完]
四樓悍將
(8樓公寓之五) 作者:金萱
他,精銳能幹、屢建奇功的警驍悍將,
最新的祕密任務竟是──
保護兼觀察那在圍堵恐怖份子時,
引爆炸彈的女子,她的失憶是否屬實?
局長忘了嗎?他可是受了傷的人哪,
叫他和個疑似殺手的女人同一屋簷下,
未免太危險了吧!
可她不但遵守約定打掃房子、料理三餐,
還細心照料他的傷,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也因此在無意間探得她恢復記憶後,
他竟無法將她移送法辦,
甚至不惜觸犯法律將她迷昏送走,
以為從此兩人成為不再相交的平行線,
未料數年後會從好友口中聽到她的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8 00:33:14
楔子
「劉妤,我聽說四樓現在正空著是不是?」井於曉來找劉妤問道。
「對呀,幹嘛問我這個?」劉妤點頭道。
「沒有人要租嗎?」井於曉一臉擔憂的問。
「怎麼可能。」劉妤瞠眼說。
「那怎麼會空著呢?」井於曉不解的看著她。
劉妤忽然神秘的一笑。「因為我想留給有緣人。」她說。
「有緣人?什麼意思?」井於曉呆了一呆,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你不覺得我這棟公寓有點兒神奇嗎?」劉妤突然換上一臉興沖沖的表情,傾向她道。
「哪裡神奇了?」井於曉仍然一臉茫然。
「每一個住進來的女生都嫁給了在這裡租房子住的男人。」劉妤一臉認真的公佈答案。
井於曉呆了一呆,認真的想了一下,這才驚奇的睜大雙眼。「你不講我倒是沒注意過,好像真的是這樣耶。」
劉妤倏然露出一臉你瞧吧的得意表情。
「現在住在公寓裡的除了雪顏之外,大家都成雙成對。所以為了雪顏和小潔,關於四樓的新房客,我一定要小心挑選。」她說。
井於曉眨著眼看她,突然間恍然大悟的明白了她想做什麼。「我都不知道你除了是職業房東外,還兼任媒婆。」她揶揄的笑她。
「別開玩笑了。」劉妤揮手笑道。「對了,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她言歸正傳的問。
「我老公有個很好的老朋友專程從紐約趕過參加我們的婚禮,他想問你如果四樓真的空在那裡的話,可不可以借他朋友住個幾天?」井於曉說。他們下個星期就要結婚了,終於。
「他朋友不能去住旅館嗎?」劉妤輕輕地蹙起眉頭,為難的說道。她已經決定要把四樓留給雪顏未來的老公了。
井於曉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臉上有一抹小小的掙扎。
「劉妤,有件事我跟你說,但是你先別告訴其它人。」她猶豫的開口道。
「什麼事?」劉妤懷疑的問。
「我聽說袁燁他朋友除了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之外,來這裡還有一個目的。」
「什麼目的?」
「聽說那個男個認識雪顏,而且聽說小潔極有可能就是他的女兒。」
「什麼?這是真的還假的?」劉妤的興趣瞬間被勾了起來。「你從哪裡聽說來的,那個男人是怎麼的一個男人,他們倆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我就不知道了。」井於曉搖頭道,「不過聽袁燁說他的朋友是個很有名的刑警,許多人都稱他是警驍悍將,應該不是個壞人才對。」
「可是警察打老婆的事卻時有所聞,雪顏該不是就是因此而離開他的吧?」劉妤發揮她的想像力,眉頭緊蹙的說。
「這……」井於曉也蹙起眉頭,「我就不知道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8 00:33:29
第一章
一男一女如畫般閒適的坐在咖啡廳裡,玻璃桌面上擺放了兩杯咖啡、一隻煙灰缸和一本雜誌,兩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對感情穩定帥哥配美女的情侶檔,但是—
「你確定這次的情報沒錯?」男人捻熄手中的香煙,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我確定。」女人優雅的對他微微一笑。
「很好,那麼一切就照計劃進行。這一次我非抓到那些人,調查出歷年來始終抓不到主嫌的謀殺案件。」男人微笑道,臉上表情與信誓旦旦的語氣完全搭不上線。
「小心點。」女人翻了幾面雜誌後,像是與人閒話家常般的說,「如果情報真的沒錯的話,他們一個個都是殺人高手。」
「我知道。」
「還有件事你必需知道。」女人忽然抬頭看了他一眼。
「什麼事?」
「殺手不見得一定都是男人。」
男人微笑。「這我知道,就像線人不見得都是畏縮的男人,也有像你這型美麗明艷得讓人目不轉睛的美女。」
美女盈盈一笑。
「你的讚美我收下了。」
*********
幾乎是午夜了,以中央公園為界的上西區呈現在一片寧靜與詳和的世界裡。
這裡是典型在地雅痞的集中地,從1970年開始,演員、作家和同性戀們開始遷移到這裡,時至今日已成紐約人最令人覬覦的住宅區。
這裡的東邊有中央公園的林蔭大道,西邊有河濱公園,另外還有裝潢簡潔優美的餐廳、咖啡館散佈四周,再加上博物館、歌劇院等林立其中,讓紐約人想不嚮往搬至此地居住都很難。
然而就在這寧靜高雅處的此時此刻,卻正在進行著一樁殺人不眨眼的殘酷血案。
林雪顏面無表情的和同伴一起進入事前為裝竊聽器已進入過的豪宅,她和同伴在進入屋裡後便兵分兩路,同伴負責殺人,而她則負責拆卸安裝在屋裡每一處的竊聽器,以防留下任何讓警方有跡可尋的蛛絲馬跡。
她已不記得自己總共做了幾次類似的工作,或者是做了幾年這種工作,她唯一記得—或者該說無法忘記的是,當她第一次執行任務,聽見同伴在殺死對方前,對方所發出來的慘叫聲,以及鮮血不小心噴灑在她臉上、身上時,那種驚駭恐懼到無以復加的感受。
她是殺手組織的成員,從有記憶以來她就一直是組織裡的一份子。
她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只知道如果她不聽話乖乖學習組織裡要她學習的一切,她便會沒飯吃,會被關在一間暗無天日的小房間裡。
為了有飯吃,為了不再經歷被黑暗籠罩的恐布,她拚命的學習一切,只可惜力氣小對搏擊之術又毫無慧根的她仍被組織視為敝履,直到她不小心展露出她在電子通訊上的長才,她的存在才又被正視,否則的話,說不定她現在早已經死去多年了。
但話說回來,當初如果她真的因為無用而被組織殺了的話,也不啻是件好事,至少對過去那些因她助紂為虐而害死的人而言是這樣的,不是嗎?
輕甩了下頭,她阻止自己無濟於事的愁思。
她是殺手組織的一員,是吃殺手組織裡的米飯麵包養大的,而且也已助紂為虐的害死了不少人,這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如果她覺得懊悔,如果她覺得對不起往生者,唯死而已。
然而死有輕於鴻毛,有重於泰山。她一點也不想死得如此沒價值,至少在她生前她想做一件無愧於心,不受外力控制純然發自於心的事,這樣她才能死而無憾。
「Shit!」
才想專心於工作上,樓上便突然傳來同伴咀咒的聲響,讓林雪顏瞬間警覺乍起、脈搏加速。
她倏然從彎腰拆卸竊聽器的姿勢抬起頭來,就見同伴飛也似地從樓梯口處飛奔而下,直衝到玄關邊的窗前將窗簾掀開一小角往窗外看去。
「Shit!」他又再咀咒一聲。「我們中計了。」
林雪顏瞬間直起身來。「外頭情況?」
「我們已經被警方層層包圍了。」同伴咬牙迸聲道。
林雪顏蹙緊眉頭,這種事過去從未發生過。但是話說回來,沒有人可以永遠擁有好運,尤其是像他們這種為惡的人。
「有辦法突圍嗎?」她走到窗前仔細觀察隱藏在暗處人馬,同時冷靜的問道,腦袋則迅速地思索著。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也許勉強可以。」同伴說。
她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凡是能在組織裡生存的人都經歷許許多多磨難與訓練,如果不夠強是絕計不可能存活下來的,因為組織裡是不允許有弱者存在的。但她卻是唯一的例外。多了她這個負擔,讓他們逃離的機率瞬間下降了五成。
不行這樣。
雖然她對組織中就充滿了叛逆的反感,但是裡頭卻有太多她丟棄不了的包袱,包括眼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
「好,那你走,不要顧慮我。」她驀然決定道。
「小雪?」
「以我的身手,你我都知道對你來說我絕對是個累贅,我不想你因為我而跟著喪命。」她毫不猶豫的迅速說道。
「如果我一個人回去,Lucifer會殺了我的。」
Lucifer又名撒旦,仍魔鬼之名。他是組織裡頭目的義子,就像上帝之子一樣尊貴。同樣身為殺手身份,Lucifer的對象通常都是背叛其組織的殺手,而且不管對方有多少幫手,或者是對方是個怎樣聲名大噪的嗜血高手,從來都沒有人逃得過他的獵捕。
他冷血無情,下手狠絕,大家都說他是天生的魔鬼,沒有心也沒有血。但是他卻獨寵組織裡可以說是最沒有用的林雪顏,讓許多人即使不屑小雪的存在性,也不得不因他而隱忍了下來。
Lucifer就是這麼一個讓人又敬又畏的男人,他實在無法想像,如果他真的撇下小雪一個人逃回去的話,自己會得到什麼樣的下場?
「他不會。」林雪顏堅定的看了他一眼說。「快走,我會在後門引起騷動,你趁機離開。」她轉身迅速朝後門的方向走去。
他倏然擋住她的去路,拉住她。素來冷酷的臉上多了一抹猶豫與擔心。
「你打算怎麼做?」
她給了他一抹微笑,然後撥開他的手,表情絕然卻美麗的往後門走去。
不一會兒,一聲轟然巨響從豪宅後院炸開,爆炸的熱風然襲至,讓站在客廳裡的男人一陣顛簸,幾乎站不住腳。
他雙目圓瞠的看向黑煙及火焰翻騰的後方,感覺一陣又一陣灼人的熱氣和碎片飛灰迎面襲來。
屋外的人門尖叫、躲藏、盡可以的找東西掩護自己,呈現出一片混亂的局面。包圍豪宅的陣式亂了,前門的人匆忙地跑向後院支持,呼叫救人救火的聲音不絕於耳。
屋裡的男人猶豫地再度看了後門方向一眼,想朝那方向前進去救同伴,卻被翻騰的火焰逼退了回來。他抿緊唇瓣掙扎了一下,終於咬牙轉身,迅速破窗突圍而出。
從此以後,林雪顏這個的名字徹底從殺手組織裡消失不見。
*********
「派克。」
「衛警官,你怎麼來了?我聽說你也受了重傷,你的傷勢不要緊吧?」
「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好。」衛沃嚳無視胸前與背部所傳來的疼痛,睜眼說瞎話。「現在的情況怎樣?」他關心的問道。
被派守在病房門外的派克員警正打算開口回答他的問題時,緊閉的房門卻從裡面被人打了開來,他們的直屬上司從病房裡走了出來。
「沃嚳,你怎麼來了?醫生允許你下床了嗎?」五十歲上下,留著一臉落腮鬍的警察局長對著他蹙眉道。
這傢伙到昨天為止還住在加護病房裡,沒想到才剛剛轉到普通病房,他就不要命的到處亂跑,真是亂來!
「醫生沒有不允許。」衛沃嚳投機的說。
「也沒有允許,對不對?」警察局長威廉撇了撇唇道。
衛沃嚳只是揚了揚眉頭,沒有正面回答。
「算了,以你的個性除非重傷到昏迷不醒的程度,否則誰也無法阻止你下定決心想要做的事。」威廉局長改以絕望的語氣說道。「走吧,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反正我也正想找你談一談?」
衛沃嚳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輕點了下頭,以有些僵硬的動作轉身,跟在他身後走。
兩人緩慢地走回到他的病房後,威廉局長逕自坐進房裡唯一的一張椅子內,衛沃嚳則毫無選擇的餘地只好乖乖地爬回到病床上。
「好了,我已經乖乖地回到病床上了,你想說什麼應該可以說了吧?」一頓,他以有些無奈的口吻叫道:「舅舅。」
威廉局長一臉嚴肅的看著他,半晌後才無奈的長歎了一口氣。
「沃嚳,如果你再這樣胡搞亂搞下去的話,我會收回你的配槍與警徽。」他對著自己的外甥兼手下愛將道。
「我這回又做錯了什麼?」衛沃嚳有氣無力的抗議道。
「你心知肚明。」
衛沃嚳一臉無辜的搖搖頭,卻因不小心拉扯到身上的傷口而忍不住地緊蹙了下眉頭。「事實上我現在根本是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皺著眉說。
「這次的行動為什麼只有你受了重傷?」威廉局長直視著他問道。
「唔,那是因為……」
「因為你總是我行我素的不遵守長官的命令,才會每次出任務都弄得自己傷痕纍纍。」他乾脆替他回答。「你到底要我跟你說幾次,難道說真要我把你調到交通大隊去,你才甘心嗎?」
衛沃嚳先是皮皮一笑,然後嘻皮笑臉的開口道:「問題在於你真的捨得把我調到交通大隊去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威廉局長怒瞪他,知道自己的確是捨不得。
沃嚳是一個天生就要走這一行的能手,他不僅頭腦清晰、反應靈敏、觀察細微外,還懂得何時該冷靜,何時該強硬,以及如何安撫歇斯底里的證人。
他的資歷在局裡是最低的,但是屢建奇功卻讓他的升職速度比任何人都快,而且最讓人不可思議的還是他在局裡相當的受人歡迎,不論男女老少都喜歡他、欣賞他。
老實說,面對這樣有能力又有人緣的他,他是憂喜摻半的。
身為警察局長,能擁有這麼一個精銳能幹、屢建奇功的警驍悍將,他絕對是驕傲兼得意的。
但是身為舅舅,面對這麼一個老講不聽、哪裡有危險就往哪裡去的外甥,他是頭痛欲裂、悔不當初。早知如此,他當年就該阻止他選擇這條路。
「既然舅舅捨不得將我調到交通大隊,那就讓我們談回正事吧。」衛沃嚳挑眉微笑道,隨即臉色一正。「查出她的身份了嗎?」他問。
威廉局長無奈的瞪他一眼,才緩慢地撇唇道:「沒有。」
「沒有?」衛沃嚳忍不住露出愕然的表情。「據我所知,事發至今都已經過了整整四天了不是嗎?我們局裡的辦事能力應該沒那麼差吧?」
「面對一個身上沒有任何證件,也不曾有過任何案底的人,你認為我們該從何查起她的身份?」威廉局長看了他一眼後,反問道。
「可以審問她一切,包括她的姓名、職業、為什麼會出現在案發現場,以及身上為什麼會有手槍和炸藥,光是這些證據就足以將她定罪了。」他理所當然、振振有詞的說。
「問題是你口中的證據全都已經消毀在那場爆炸中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得了失憶症。」
「什麼?」衛沃嚳的下巴遏制不住的往下掉。
威廉局長無力的輕歎了一口氣。
「你說誰得了失憶症?」衛沃嚳懷疑的問,「你說那個女人得了失憶症?」
威廉局長沈默的點頭。
「也許她在說謊。」衛沃嚳皺緊眉,以沉思的表情說道。「有用測謊器嗎?從數據上應該可以揭穿她的謊言才對。要不然以車輪戰的方式對她疲勞轟炸的連續審問個幾天,只要她的精神稍微鬆懈,肯定會露出馬腳說溜嘴才對。」
「沒有用。」威廉局長搖頭說。
「什麼沒有用?」
「除了已經用過測謊器之外,醫院方面也已經證實她的確是失去記憶了,因為在她後腦杓裡的確有一大塊明顯的瘀血壓迫著她的腦神經,這是事實。」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衛沃嚳有些難以接受。
「大概是爆炸時,你將她撲倒的時候撞到了頭。你不也撞斷了鎖骨嗎?」
「我的意思不是—算了!」他猛揮了下手,決定挑重點來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難道真要慢慢地等她恢復記憶嗎?如果她一輩子都恢復不了的話,那該怎麼辦?難道要這樣放走她?醫生怎麼說?」
「這就是我要和你談的事。」
衛沃嚳懷疑的看著他。
「這個女人對我們警方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證人,我們自然不可能就這樣放她走。至於恢復記憶的事,我們還可以慢慢地想辦法。因為醫生並沒有說她不能恢復記憶。可是這些都其次,現在有件事讓我比較擔心。」威廉局長眉頭緊蹙的說。
「什麼事?」衛沃嚳問。
「她的安全。」
「你擔心有人會來救她或者是乾脆殺她滅口?」衛沃嚳反應迅速地蹙眉道。
「沒錯。」
「這的確是需要擔心的一件事。如果她真是犯罪組織裡的成員的話。」衛沃嚳的表情在一瞬間也變得沉思了起來。
「沃嚳,這件事只能交給你了。」威廉局長突然看著他說。
「什麼事只能交給我?」他懷疑地抬起頭看向他。
「保護她的安全。」威廉局長一本正經的對他說。
衛沃嚳迅速地皺緊眉頭。「舅舅,你有沒有搞錯,我現在可是一個病人耶,你叫我怎麼保護她?」他皺眉道。
「就是因為你是個病人,你才有辦法保護她。」
這是什麼道理?
「我不懂。」他直接說。
「把她交給你保護是個秘密任務,我就是要利用你休假的名義來掩人耳目。」威廉局長認真的看著他說。
「秘密任務?」衛沃嚳懷疑的看著他,「難道說這件事對局裡的同事也需要保密嗎?」
「沒錯。」
「為什麼要這樣做?」事實上他是多此一問,因為這件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不分風險。當然,這並不是表示說他們懷疑警局同事們的忠誠度,而是人人都有會不小心說漏嘴的時候,所以不知道就是最好的保密方法。
「你應該知道我這樣做的道理才對。」威廉局長看著自己的外甥兼手下愛將道。
「是,沒錯。但是你要我怎麼做?」道理他懂,問題是這件事對他來說也未免太棘手了吧?他可是個傷患耶,而面對的人卻可能是個冷血殺手—呃,雖然對方是個女人。
「我相信這個任務對你來說絕對不是件難事。」威廉局長一臉信任的看著他。
「舅舅,你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吧?」他不知該歎息還是該覺得驕傲。
「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外甥,我相信你的能力。」
「你相信,但我卻不太相信呀。」他歎息的說。「我從沒應付過這種事,面對一個不知道該保護還是防範的女人,我實在不知道要拿什麼態度面對她。你不能找別人去接這個秘密任務嗎?」
「不行,這是命令。況且這件事本來就該由你來負責。」
「為什麼該由我來負責?」
「因為人是你抓回來的,不是嗎?」
衛沃嚳瞬間無言以對。
*********
拒絕無用,抗議無效,當衛沃嚳經醫生批准可以出院回家療養時,在父母留給他的三樓洋房裡,已經駐進一名女人在裡面了。
她有一張雪白的容顏,五官卻偏向亞裔人種。他猜她應該跟他一樣,是名混血兒。只是她和他承襲的遺傳方向正好相反。她是膚色像白人,五官柔和的像華人。相反的,他卻是膚色像黃種人,五官則立體得像刀刻的一樣。
她有一頭黑髮,和他一樣。身高約五呎四吋,體型稍嫌瘦弱,看起來似乎未滿二十般的年輕。
像她這樣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實在很難和犯罪組織連想在一起,可是他卻親眼看見過她拿槍射擊炸藥時毅然決然的模樣。
過去這幾天他躺在醫院裡不時在想,當初她為什麼不直接將炸彈丟向包圍她的警方,反而將炸藥丟到離自己不遠處的腳邊,還拿槍射擊它呢?她這樣做無疑是在自殺。
他一直想不透這一點,她到底是因為察覺到自己已無路可逃了,所以才決定自殺,亦或者還有其它的理由?
如果只是為了掩護同伴逃走的話,她大可將手上的炸藥丟向警方,也同樣能製造出混亂的效果,然後趁勢逃亡不是嗎?可是她卻沒這麼做,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看著以一臉不安兼帶猶豫、無措的表情僵立在門邊看著他的她,他忽然有種感覺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和當初他在案發現場拚死救下來的女嫌犯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那晚的她……
老實說,那晚雖然月光皎潔,但是在樹影幢幢的掩映下,他並未將她的長相看清楚,唯一清楚的是她毅然的側臉神情,決然的傲立姿態,以及她丟下手中包裹(事實上是炸彈),舉槍朝它射擊時毫不猶豫的模樣。
眼前這個帶著一臉不安與猶豫、蒼白的女人,真是那晚毅然決然的那個女人嗎?
愈思索他愈覺得懷疑,但是他也知道這個懷疑根本就是多餘的,因為局裡的人是不會跟他這麼無聊的玩笑的,而身為警察局長的舅舅則更是不可能了!
無聲的輕歎一口氣,他認命的接下了這個燙手山芋的秘密任務。
「進來坐下。我想我們應該先坐下來聊一聊,彼此認識一下對方才對。」他走進屋,脫下鞋,關上門,從她面前經過時開口對她說道。
等他走進客廳以微僵的姿勢緩慢地在沙發上坐下來時,只見她才姍姍來遲,猶豫的來到沙發邊,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看著他。
「坐下來呀。」他再度開口,感覺自己好像是個長相嚴厲的老師,而她則是一個剛轉學過來的小學生一樣。
她終於小心翼翼的坐進他對面的沙發裡,臉上仍充滿了不安與怯懦。
「我聽說你失去記憶了?」他盡量放柔自己的語氣,緩聲開口道。
她猶豫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輕點了一下頭。
「那麼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被安排住在我這裡嗎?」他問她。
她沉默了一下,才怯怯的開口道:「威廉局長說他的外甥受了傷,正好需要人照顧……」
「見鬼的需要人照顧!」一聽見「需要人照顧」這五個字,衛沃嚳便忍不住低聲咒道,看到她露出驚嚇、噤若寒蟬的反應時,他立刻喃喃地的向道歉:「抱歉。請繼續。」
她猶豫的偷瞄了他一會兒,忽然小聲問道:「我來這裡,是不是造成你的麻煩了?如果是的話,我可以離開。」
「問題是你現在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想不起來,你離開要去哪兒呢?」他看著她,直言無諱的問道。
她忽然呆住,臉上慢慢地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可憐的就像一葉浮萍,不知來處也不知欲往何處。
看著這樣的她,衛沃嚳的心裡忽然產生一抹不忍。
「算了,既然都來了就住下來吧,反正我家還算寬敞,多住上一、兩個人也沒差。」他說。
她將茫然飄忽的雙眼轉向他,臉上仍充滿了不安、猶豫與茫然。
「不過我也不能讓你白吃白住在這裡就是了。」無視於她臉上所有不確定的神情,他繼續說道,「你也看到我受了傷,雖然還不至於慘到要人照顧的地步,但是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照顧打理這棟三層樓的房子,所以在你住在這裡的這段期間,所有的家事就要麻煩你做了。」說著,他忽然停下來,認真的凝望著她問:「這樣可以嗎?」
感激的神情從她雙眼漫延開來,迅速地取代了她臉上的不安與猶豫,她對他點點頭。
「那就這麼決定了,我讓你住在這裡,而你則必需幫我打理家裡的一切瑣事。」他說完,就像解決了一件棘手大事般的露出一抹滿意微笑。
「謝謝。」她低下頭說。
「我這房子打掃起來可不輕鬆,你先別急著跟我說謝。」他搖頭道。「對了,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他突然問道。
她看著他,對他搖了搖頭。
「我叫衛沃嚳。」
「衛沃嚳?」她輕聲的念。
「對。」他點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她輕楞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的暗淡了下來。她垂下眼瞼,沉默地搖了搖頭。
「抱歉,我忘了你失去記憶的事。」他歉聲說道,一抹精光迅速地從他眼底一閃而過。
她抬起頭來對他搖了搖頭。「沒關係。」她說。
「那麼在這段期間裡,我該叫你什麼名字呢?」他問,「你取了臨時用的名字了嗎?」
她再度搖頭。
「你有沒比較喜歡的名字?」
她又對他搖了一次頭。
「那麼我來幫你取一個名字,可以嗎?」他主動的說。
她微訝的看著他,似乎沒想到他會願意幫她取名字。她點頭。
衛沃嚳看著她左想右想了一會兒,然後開口道:「小潔。你覺得這個名字怎樣?」
潔有潔白、潔淨、修身的意思,他之所以會想替她取這個名字,除了因為她膚色雪白潔淨的關係,最主要就是希望她也能潔身自愛,希望她能改過自新。如果可能的話,他甚至於希望她是無辜的,與犯罪組織毫無任何關係。
「小潔?」她低喃的輕念了一下,隨即露出一抹笑顏對他點頭道:「嗯。」
她終於有名字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8 00:33:52
第二章
晚間十點整,衛沃嚳放在床邊的手機準時響起。他伸手拿起手機,才按下接聽鍵,甚至於還來不及開口說聲喂,電話那頭的舅舅局長已迫不及待的朝他叫問道:
「第一類接觸結果如何?」
「什麼叫第一類接觸?」衛沃嚳趴在床上枕著手機問道。背部的傷口讓他暫時無法仰臥。
「就是……」威廉局長突然被問住,答不出話來。「總之,今天見到她之後你覺得如何?她的失憶有可能是裝出來的嗎?」他改口道。
「不知道。」他有氣無力的回答。
「什麼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啊。我和她才相處還不到一天的時間,你想聽到什麼答案,舅舅?如果答案這麼好找的話,過去一個星期來,你們不早就找到答案了,還需要我接下這個秘密任務嗎?」他輕聲歎息的說。
「但是我以為你至少會發現一點我們察覺不到的蛛絲馬跡。」一頓,「真的沒有嗎?」
「沒有。」他頹然的說。
事實上在今天之前他也一直以為只要能和她面對面,他絕對能從她身上發現一些別人發現不到的蛛絲馬跡,結果沒想到他竟也慘遭滑鐵盧。
「看樣子你這回可能碰到對手了。」
「我一點也不稀罕這類的對手好嗎?」他回答道。「白白淨淨、柔柔弱弱的,連替她取了個暫時用的名字,都能讓她高興地像個小孩拿到糖果似的。你真以為我喜歡這樣的對手?」
想到她柔弱的模樣,衛沃嚳便忍不住想要歎息。
「你替她取了名字?」
「要不然呢?難道你要我叫她『得失憶症的小姐』嗎?」
「你替她取了什麼名字?」威廉局長似乎對這個話題蠻有興趣的。
「幹嘛問這個?」
「你該不會叫她蘇姍吧?」
衛沃嚳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為什麼這樣問?」
「你真的叫她蘇姍?」威廉局長以分不出驚訝或驚歎的語氣叫道。
「小潔。」他突然開口說。
「什麼小潔?」
「我替她取的名字叫小潔。」
電話那頭停頓了五秒左右。
「不是蘇姍嗎?」威廉局長以懷疑的語氣問道,「我還以為你會因為念念不忘前女友,所以—」
「舅舅,你還有別的事嗎?如果沒事的話,我累了,想休息了。」他緩慢地打斷他道,語氣雖平和,但卻很明顯地表現出他想掛電話的念頭。
「唔,好吧,那你早點休息。記得保持聯絡。」
「嗯。再見。」
將手機蓋關上,衛沃嚳將手機丟往床的另外一邊,然後將臉整個埋進枕頭裡。
蘇姍。他的前女友,也是他這輩子唯一承認愛過的女人。
他和她已經分手七個月了,他以為自己可以釋懷的將對她的情感遺忘,沒想到聽見她的名字,他的心還是會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淒苦感受。
他們在一起長達五年,並且一直以為可以在一起一輩子。
可是從他正式成為警察局裡的一員,並且不時帶著大小傷回家後,他們的關係就變了。
剛開始的時候,她總是落著淚說她討厭看見他受傷,他為此喜悅無比,因為他知道她是真愛他。然後慢慢地她的說法變成不喜歡過著擔心他受傷的日子,再然後變成她希望他能換個工作做,最後則是要他在工作與她之間選擇其一。
為了他的工作的事,他們從意見相歧到爭吵到冷戰,最後走上分手的一途。
他們在分手時仍愛著對方,所以他對她始終無法忘懷,也對她存著一分歉意。因為如果他願意放棄他的工作的話,他們也許還會是人人稱羨的一對。
不過想是這樣想,如果時間能夠重來的話,他懷疑自己下回真能捨棄工作而選擇她。
輕歎一口氣,他頹然的翻身,一時之間竟忘了自己背上有傷,而痛得自己齜牙裂嘴。最慘的還是剛剛被他丟到床的另一邊的手機好死不死的正好被他壓在傷口處,讓他痛上加痛的只差點沒破口大罵。
沁著冷汗,他翻回俯臥的姿勢,惱怒的將床上的手機揮到地上去。
痛他可以忍,他只希望背上的傷口不要因剛剛的意外又裂開才好,否則他肯定又會被霍華醫生臭罵一頓。
一想到醫生那張臭臉,他就忍不住想申吟。
上帝保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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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帝一定很早就上床睡覺了,所以才會沒聽見他的請求。
衛沃嚳一覺醒來就知道完了,他背部的傷口肯定是裂開來了,除了裂開之外,肯定還發了膿,因為他正在發燒,額頭上還佈滿了汗水。
唉,這是不是可以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呢?如果那個女人失憶的事從一開始就是個幌子的話,她現在不管是橫著走、倒著走、邊唱邊走,或者是殺了他再走,他大概都只有束手就擒、認命的份吧。
思緒猛然一頓,衛沃嚳赫然睜大雙眼,轉頭看向房間門的方向。
他側耳傾聽,房門外一片沉靜。
她該不會早在他昏睡的時候就已經趁機跑了吧?
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忍著渾身的不適,迅速地從床鋪上爬起來,然後拖著蹣跚的腳步走到房門前,開門走出房間,走到樓下去。
從三樓到二樓到一樓都看不見她的蹤影,屋裡一片沉靜,就像一座空城一樣。
天啊,衛沃嚳再也忍不住失笑出聲,也不管自己粗暴的動作會引發另一波劇痛,一屁股就坐進客廳的沙發裡。
「哈哈……」他仰著頭,將手臂壓在雙眼上,笑得不能自己。
才一天的時間而已,沒想到他就把秘密任務給毀了,看樣子他這個警驍悍將之名這回肯定是毀定了,哈哈—
「叮咚!叮咚!」
突然響起的門鈴聲,讓他倏然止住了自嘲的大笑聲,懷疑地轉頭看向大門的方向。
怎麼會有人來按門鈴?該不會是舅舅吧?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得面對這一切。不過早來晚來還不是都要來,舅舅現在來也不壞,至少還可以送他到醫院去。
他一邊自嘲的苦笑,一邊咬牙忍痛的從沙發上爬起來,拖著腳步走到大門前去把大門拉開。只是大門一開,他就呆了。因為那個他以為早趁他昏睡之際逃離這裡的女人正低著頭,絞著手指,渾身透露著尷尬的站在大門外。
「對不起,」她低著頭小聲說,「我看今天天氣不錯,所以走到外面,可是回來的時候門卻反鎖了起來。」
她說著忍不住怯怯地抬起頭來看他一眼,接下來卻猛然睜大雙眼,瞬間驚慌的衝到他身邊。
「你怎麼了?為什麼流這麼多汗,臉色為什麼這麼蒼白,你哪裡不舒服?」她有些驚慌失措的看著他,不知如何是好。
她關心、擔憂加慌亂的神情讓衛沃嚳迅速地從呆愕中回過神來,傷口的疼痛與身體的虛弱感也迅速地變得清晰而深刻了起來。
他的腳步不由自主的踉蹌了一下,整個人虛弱的必需靠到門板上才勉強站得住腳。而她更是驚嚇地在一瞬間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一張臉變得比他還蒼白。
「衛先生!」她驚叫道。
「我沒事。」他虛弱的輕扯了下唇瓣。
「我先扶你到沙發上坐下,你可以走嗎?」她憂慮的望著他問道。
他點點頭。
她立刻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回客廳,扶到沙發上坐下,然後迅速的抓起幾桌上的電話撥號。
突然間,他的手伸來將剛剛撥通的電話切斷。
她懷疑地轉頭看向他。
「還不到叫救護車的程度。」他說。
「可是……」她看著他蒼白又佈滿汗水的臉,一臉擔心。
「冰箱裡個冰枕,你可以幫我拿過來好嗎?」他請求的說。
她猶豫了一下,立刻轉身走向廚房,不一會兒便一手拿著毛巾,一手拿著冰枕,邊將冰枕裹進毛巾裡,一邊迅速的走向他。
「我扶你躺下來。」她將冰枕放到幾桌上,伸手幫他道。
衛沃嚳對她搖了搖頭。「我坐著就行了。」
「我覺得你躺下來比較好。」她以堅定的神情看著他說。
衛沃嚳意外的輕佻了下眉頭。「不是我想躺下來,而是躺下來可能會讓我比我現在更難過。」他說。
「為什麼躺下來會讓你更難過?」她看著他問道。
他輕聳了下肩膀,卻因扯痛傷處而忍不住表情扭曲的瑟縮了一下。
「你轉過去。」她突然開口道。
衛沃嚳沒想到她的觀察力這麼強,這麼快就發現他的問題出在哪裡。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後,動作僵硬的轉身背對她。
「我可以把你的衣服掀起來嗎?」她問他。
「嗯。」他輕聲應道,接著馬上感覺到她小心翼翼地將他的衣服下擺由下往上的慢慢掀了起來,之後便是她猛然倒抽一口氣的聲音。
「抱歉,嚇到你了。」他歉聲道,知道自己此刻的背部肯定不太好看。他忍著痛伸手想將衣服拉下來,卻猛然聽見她令命的對他說:
「別動。」
他微楞了一下,微微地側所轉頭看她。「怎麼了?」他問。
「你趴下來。」她忽然堅定的對他說。
「什麼?」他愣了一下。
「趴下來。」她又說了一次,緊接著說:「家裡應該有急救箱吧?你放在哪兒?」
聽見急救箱三個字衛沃嚳大概就知道她想做什麼了。
「在樓梯下那個五斗櫃的抽屜裡。」他無聲的輕歎了一口氣,開口告訴她,接著便在沙發上移動的俯躺了下來。
他聽見她走開的聲音,聽見她開抽屜和關抽屜的聲音,然後又聽見她走回來的聲音。
「我知道傷口可能有點恐怖或噁心,如果你覺得有點害怕的話,其實用不著這樣做。我身體的抵抗力還不錯,只要讓我睡一覺它自動就會痊癒了。」他閉上雙眼,盡量以充滿精神和無所謂的語氣輕鬆的對她說道。
「把頭稍微抬起來一點。」
他睜開眼,就見她拿著冰枕以一臉堅定的神情彎著腰對他說話。
他將頭微微地抬起,她立刻將冰枕塞到他額頭下方的位置上。
「枕著。」她說。
「謝謝。」
「你知道自己發燒的原因嗎?」她忽然蹲到他身邊,以溫柔的語氣問他。
「大概知道。」衛沃嚳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苦笑。
「那我現在可以叫救護車嗎?」她徵詢的看著他。
他輕輕地搖了一下頭。他若去醫院的話,她一定會跟著去,而現在的她最不該做的一件事,就是曝露在人群裡,讓那些想救她或者是想殺她滅口的人有機可趁。
他搖頭的動作讓她的秀眉忍不住輕蹙了一下,但臉上的表情卻在一瞬間變得更加堅定與決絕。
「你的傷口一定要處理,如果你堅持不肯去醫院的話,只能由我動手幫你處理。可以嗎?」她目不轉睛堅定的直視著他的雙眼問道。
衛沃嚳突然發現她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像昨天或五分鐘之前柔弱又不知所措的她,而是完完全全地變成了另一個人,變得堅定、冷靜、能幹,而且亮麗到幾乎讓人無法直視。
「可以嗎?」等不到回答,她又問了他一次。
「你不怕嗎?」他回神問道。
「我處理過很多類似的傷口,已經習慣了。」她自然而然的回答道,隨即將目光轉到他背上的傷口,皺眉道:「不過因為你的傷口已經開始化膿了,所以處理起來可能會麻煩一點,而且會有些痛,你忍得住嗎?」她又將目光移回他臉上。
「你……」衛沃嚳看著她,欲言又止的開口又閉口。
「如果你怕我無法處理的話,我們就到醫院去。」她認真的盯著他的雙眼說道,一點異樣的神情都沒有,就像是絲毫都沒發現自己剛剛說了一些像是已經恢復記憶的話一樣。
「你動手吧。」衛沃嚳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驀然開口道。
她看著他,然後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從蹲著的姿勢站了起來。
「我的動作會盡量快,你忍一忍。」她告訴他,接著便打開裝備齊全的急救箱,將所需要的一切醫療用品拿出來排放在桌面上。
「忍耐一下。」她忍不住又對他說了一次,然後便動手開始處理他背上的傷口。
她用急救箱裡全新的剪刀先去傷口上縫合的手術線,然後用力的在他傷口旁壓迫著,將裡頭帶膿的髒血擠掉,直到血色從帶點灰白色變成鮮紅色才停手為他上藥和包紮傷口。
她知道他一定很痛,因為他整個背都弓了起來,但是他卻連一聲都沒吭,還盡量讓自己的身體固定在同一個位置上,方便她處理傷口。這個男人是個讓人佩服的硬漢,鐵錚錚的硬漢。
「好了。」她帶著佩服的語氣,輕聲道。
「謝天謝地,還有謝謝你。」衛沃嚳睜開眼,勉強的扯了一抹不太像笑的微笑在蒼白的臉上對她說道。
她對他搖了下頭。「你要在這裡躺一下,還是讓我扶你到床上去躺?」
「爬到三樓嗎?雖然說出來有點丟臉,但是我現在可能沒有爬樓梯的力氣。」他虛弱的微笑道,因為他的力氣都用光在剛才的忍痛裡了。
「我說的是一樓的房間。」
「一樓的房間?」衛沃嚳眨了下眼睛,覺得腦袋突然變得不太靈光。
他是痛昏頭了嗎?要不然他怎麼記得在一樓裡只有一間房間而已,而且那間房間從昨天晚上起就已經變成她的房間了,不是嗎?真是這樣的話,哪裡還有多餘的房間可以讓他躺呀?
「我扶你到我房間躺下,躺在床上會比躺在沙發上舒服。」既然他做不了決定,就讓她替他做決定吧。「可以起來嗎?」她問道。
「你房間?」原來他並沒有痛昏頭,只是沒想到她指的房間竟是她的房間而已。「謝謝,不用了,我……」
「我待會兒要打掃客廳,你躺在這裡會讓我沒辦法專心工作。」她忽然打斷他說。
他愣了一下,只好改口道:「那只好煩麻你扶我到樓上去了。」
「你還在發燒需要人照顧,睡在一樓我比較好照顧。」她又說。
衛沃嚳楞楞的看著她,終於知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決定權了。
他呀,還真是徹底被她柔弱的外表給欺騙了。這個女人—不管她失憶的事是真是假,她絕對不是一個柔弱的女人,絕對不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8 00:34:25
第三章
她不是一個柔弱的女人,卻是一個溫柔的女人,至少對他是這樣的。
她不僅定時幫他換藥,煮三餐給他吃,甚至於在他進浴室洗澡時,還會因為擔心他在裡頭出事,而一直待在門外直到見到他無恙為止。
說真的,即使連加護病房裡的護士都比不上她,她真的是全心全意、真心真意的在照顧他。
也之所以,讓他對她的想法和看法在不知不覺間有了改變,若不是舅舅驚覺到這一點告訴他的話,說不定他到現在還是不知不覺。
衛沃嚳靠站在廚房的門邊,看著在廚房裡準備午餐的她,神情顯得若有所思。
這會是她陷阱嗎?先是對他好,等他鬆了戒心、相信她是無辜的,然後……然後什麼呢?
如果說她想逃的話,過去半個月來,有幾千幾百個機會這樣的會,但她卻仍在這裡。
到底她想要的是什麼,留在這裡又有什麼目的呢?或者是她是真的失去記憶無處可去,所以才留在這裡?
想不透,他真的完全想不透她想要的是什麼。
沒想到這回竟真讓舅舅說對了,他這回是真的碰到對手了。只是他到現在還是有點無法接受,第一個讓他真正感覺到頭痛的對手竟然是個女人?真是難以置信!
衛沃嚳閉上眼睛,伸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角,懷疑這次的任務他真的有辦法圓滿達成。
「怎麼了?」
忽然聽見她的聲音,他霍然睜開眼,就見她已一臉擔心的走向他,然後來到他面前伸手探視了一下他額頭的溫度。
「沒有發燒。你是不是覺得哪裡不舒服?傷口會痛嗎?」
他先對她搖了搖頭,然後才開口道:「我肚子餓了,還要多久的時間才可以吃飯?」
「對不起,再一下子就行了。」她輕楞了一下,急忙道歉的轉身回到電熱爐前繼續做午餐。
「你不用急,如果只是一下子的話,我還可以等。」他說著也跟著走進廚裡。「有我可以幫得上忙的事嗎?」他問。
她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如果可以的話,可以幫我先把餐盤拿到餐桌上去嗎?」
「沒問題。」
「還有湯匙和叉子。」她補充道。
「OK.」
這麼簡單的事,衛沃嚳十秒鐘就搞定了。
「還有嗎?」他又晃回廚房裡問道。
「烤箱裡有已經煮好的菜,拿的時候記得要戴手套。」
「OK.」
他走了兩趟便將煮好的菜全都端上了餐,而最後一道湯也煮好了。
兩人相處了半個月,已然成為朋友。他們一邊閒聊一邊用餐,在詳和的氣氛下才剛剛解決了午餐,門鈴卻在這時響了起來,並且帶來一個衛沃嚳怎麼也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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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姍?」
門一打開就看見他始終忘懷不了的前女友,衛沃嚳顯得有些怔忡。
「嗨,好久不見了,嚳。」蘇姍露出有些拘謹的微笑與他打招呼。
「好久不見。」衛沃嚳立刻回神道,他看著她,盡量壓抑著體內蠢蠢欲動的情緒,用往常的語氣向她問道:「你好嗎?」
分手七個月,這是她第一次主動來找他。過去這七個月裡,為了想挽回他們之間長達五年的情感,他曾經多次去找她,但她卻連一點挽回的機會都不給他,絕情的表明如果他不願意放棄當警察的工作,那麼她與他便永遠不可能。
面對她的絕情,他有傷心有失望,但卻從來沒有怪罪她的念頭。因為他知道當一名警察的女友或老婆所需承受的壓力、害怕與恐懼有多大,所以最後一次他去找她時,他告訴她他決定成全她的希望,以後再也不會去找她了。
而那最後一次距今也過了兩個多月了,沒想到這回卻是她主動跑來找他。
他看著她,無法阻止自己不斷地猜想她到這兒來的目的是什麼?
她對他輕點了一下頭,響應了他的問題,接下來卻沉默不語。
「蘇姍,你找我有事嗎?」她的沉默讓他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最後一次去找她時,他曾經告訴她雖然他們分手了,卻仍然可以是朋友,所以以後如果發生任何他幫得上忙的事,她都可以來找他,不用客氣。
所以她來找他,是有事想找他幫忙嗎?
她先輕搖了一下頭,然後才以猶豫的口吻緩慢開口。「我聽說你受了重傷。」
「你是特地來看我的?」衛沃嚳瞬間變得有些激動。
「我——」
「沃嚳?你的朋友嗎?怎麼不請人進來坐,幹嘛站在門口?」收拾好午餐的善後工作,小潔擦著手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蘇姍瞬間睜大雙眼,她的目光迅速地從衛沃嚳臉上移到他後方,看著那個有著一張天使臉龐、纖細身段,身穿家居服、腳踏拖鞋卻仍顯得高雅亮麗的年輕美女。
他的房子裡竟然住了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比她漂亮、比她瘦、比她年輕的女人!
蘇姍整個心都糾痛了起來。
「我只是剛好路過,所以過來看看。不過看你精神好像不錯的樣子,我就放心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她迅速說道,然後迅速的轉身離開。
「蘇姍!」衛沃嚳呆楞了一下,迅速的抓住她。「你誤會了!」
「誤會什麼?」她佯裝不再意的對他微笑道,「我們已經分手了,當然可以各自交各自的男女朋友,這種事我怎麼會誤會呢?」
「小潔她並不是我的女朋友。」他迅速的對她說。
「小潔是她的名字嗎?很可愛。哪像我的名字蘇姍,隨處都聽得到有人叫蘇姍的。」她微笑道。「好了,你別再這樣拉著我,小心你女朋友會誤會。」
「我已經說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一再被誤會,衛沃嚳不禁有些動怒。「你先跟我進屋裡去,我介紹你們倆認識。」
「不了,你的女朋友或許不會介意我們倆的關係,但是我的男朋友可是個醋罈子,若讓他知道我又進到你家的話,他肯定會發火。」她笑著說。
「男朋友?」衛沃嚳感覺自己的喉嚨似乎突然被人掐住了一樣。「妳交男朋友了?」他啞聲問。
「當然啦。你都有女朋友了,我怎麼可能會沒有男朋友呢?還是你覺得我的行情應該沒那麼好才對?」她挑眉開玩笑的問道。
「我沒有這個意思。」衛沃嚳喃喃地說,現在他的腦子裡想的就只有一件事而已,那就她有男朋友了,她竟然有男朋友了。
「沒這個意思就好了,如果有的話,我可是會傷心的哦。」蘇姍開玩笑的對他說,然後藉著抬起手腕看時間的動作將他的手甩開。「好了,我真的該走了,你好好的休息吧,再見。」她說完對他揮揮手,轉身離開。
衛沃嚳這次沒再阻止她,任她愈走愈遠直到她的背影完全從他視線裡消失,他仍站在原地上一動也不動的。
「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小潔自責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後響起。
「不是你的錯。」他回頭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轉身往屋裡走去。
「如果我剛剛繼續待在廚房裡不要出來的話,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誤會了。」
「這不關你的事。」
「但是如果不是我——」
「這不關你的事。」他打斷她又說了一次。
「可是——」
「我已經說這不關你的事了,你到底要我說幾次」他倏然停下腳步,怒然回頭道。
小潔立刻被嚇得止住步伐,她渾身僵硬,一臉錯愕加驚嚇的瞠圓著雙眼看著他。
「對不起。」自知理虧,衛沃嚳立刻向她道歉,但是他體內的怒火卻一點消退的跡象都沒有,只有更加熾烈。
她竟然有男朋友了!
「媽的!」他再也遏制不住的握緊拳頭,就往大門門板重重的打了一拳。
「碰!」小潔又再度被他嚇了一大跳,整個人都驚跳了起來。
這回他並沒再向她道歉,發洩完了之後便直接轉身走進屋裡去,直接回到他三樓的房間,一整個下午都沒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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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小潔準備好晚餐後,不得不走上三樓去請他下來吃晚餐。
「叩叩叩。」她伸手在他房門上輕敲了三下,然後揚聲道:「沃嚳,你醒著嗎?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房裡沒有任何聲響。
「沃嚳?」
她又叫了一次,等了一會兒仍沒得到任何響應後,才輕歎了一口氣轉身下樓。
也許睡著了吧,她忖度的想著,看樣子她只好先把他的晚餐放回烤箱裡保溫了,等他醒來之後再端出來給他吃。
回到一樓,她立刻著手這麼做,只是她才關上烤箱,調好烤箱的溫度,就聽見他下樓的腳步聲。
她懷疑的轉過頭去,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想到他卻已走到了餐桌前,並且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對不起,我以為你睡著了,所以才把你的晚餐放回烤箱裡保溫。你等一下,我馬上端出來。」她輕楞了一下,立刻揚聲對他說道,然後迅速地關掉烤箱,並將裡頭的晚餐一一的端回餐桌上。
今晚的餐桌上顯得有些冷清與尷尬,除了進食時刀叉湯匙在餐盤上碰撞時自然發出來的聲音外,沒有第二種聲音。
小潔偷看了他好幾回,幾度試著想要開口打破這沉窒的氣氛卻都提不起勇氣,因為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嚴肅也好嚇人。
晚餐最後還是結束在這種冷清又尷尬的氣氛之下,而她以為吃完晚餐後的他會立刻走回三樓的房間,繼續緬懷下午所發生的事,沒想到他卻出乎意料的走進客廳裡,坐下來打開電視來看。
他的舉動足足讓她站在原地發呆了將近一分鐘,才回過神來處理晚餐的善後工作。
十五分鐘後,她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正在猶豫著她該直接回房間,或走進客廳裡時,他的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
「如果忙完了,可以過來坐一下嗎?」
雖然沒有指名,但屋子裡算來算去也不過只有兩個人而已,所以他開口自然是在跟她說話。
小潔帶著疑惑的心情,緩慢地走進客廳裡,然後安安靜靜的在他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她的神情有些緊張,肩膀有些緊繃,很害怕他會說出她擔心了一個下午的事。
他會不會是想告訴她,他不方便再讓她繼續住在這裡了呢?
「對不起。」他說。
乍然聽見他的話,她的臉色在一瞬間立刻變得蒼白無比,他果然是要她離開這裡。
「我知道了。」她低下頭說,「我待會兒就走。」
「走?」衛沃嚳倏然皺起眉頭,懷疑地看著她。「你要去哪兒?」
「天下之天,一定會有我可以容身的地方,你不必擔心。」她抬起頭來,朝他露出一抹堅強的微笑道,接著又站起身對他鞠了一個九十度躬。「謝謝你這陣子來對我的照顧,你的收留之恩,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你到底在說什麼?」衛沃嚳蹙眉問道,隨即他靈機一動,頓時間恍然大悟了起來。「你別誤會,我是在對下午對你大聲說話的事道歉,並不是在請你離開。」
「真、真的嗎?」
「真的。」
她瞬間跌回沙發上,有種難以置信,以及一種因放心而虛脫的感覺。
他並沒有要趕她走,天啊,她的淚水突然間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一滴接一滴,擦也擦不完。
「對不起,」她啞然的向他道歉,「我不是故意要哭的。」
「沒關係。」他輕鬆的說。
身為一個警察,他遇見過太多女人哭泣的場面了,不管是喜怒哀樂,落淚總是她們最常用來表達情緒的一種方式。
「我很抱歉下午所發生的事,我從沒想過要害你和你女朋友吵架,我一直以為你肯讓我借住在這裡,一定有和家人或女朋友的說過,所以我才會什麼都沒問就放心的住了下來。」她擦去臉上的淚水一邊向他道歉,一邊對他解釋道。「謝謝你願意繼續讓我住在這裡,但是我不能再這樣麻煩你,讓你女朋友繼續誤會你。我會盡快找到住的地方,然後搬離這裡,你放心。」
「如果你真要我放心的話,你就繼續住在這裡。」他看著她說。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小潔怔怔的看著他,才擦乾的雙眼不由自主的又濕潤了起來。他這麼說是不是表示他關心她?
「謝謝。但是不能再麻煩你了。」
「如果你說的麻煩是指我女朋友的事,這一點你根本用不著擔心,因為她並不是我的女朋友,而是前女友,我們倆在七個月前就已經分手了。」他平靜的對她說。
「分手了?」她愕然的看著他,壓根兒沒想到會聽見這樣一個答案。
「對,所以你可以繼續住在這裡,因為沒有人會誤會什麼。」
看著他一臉若無其事、輕鬆自若的表情,她忽然懷疑他這麼說是不是在騙她,因為他現在的樣子和下午的樣子完全不同。他明明就很在乎下午那個女生,不是嗎?
「你們倆為什麼會分手?我看得出來你到現在還愛著她,我說的對嗎?」她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大概吧。」他聳肩道。
「你們倆為什麼會分手?」如果他說的話是真的,她想知道理由。
「她不喜歡我當警察。」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她。
「為什麼她不喜歡,當警察是一份值得人尊敬和驕傲的工作,不是嗎?」
「你這麼覺得嗎?」
「嗯。」她認真的點頭。
「如果她也跟你有一樣的想法就好了。」
「難道她不這麼想嗎?」
衛沃嚳輕搖了下頭。「她覺得當警察是一份既沒有安全又沒有保障工作,只會讓關心自己的人整天充滿不安和恐懼而已,根本沒有一點值得稱許的地方。她不懂為什麼我非要當一個警察不可,這世界上有幾千幾萬種行業可以選擇,為什麼我不肯選一個安全又穩定的工作來做,偏要做警察。」
「我想她是關心你的安危,所以才不贊成你當警察。」
「我知道。」
「但是你們還是分手了?」
「既然我不想換工作,而她又無法接受這件事,就只能分手了。」
「你仍然愛她?」
「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她瞬間睜大雙眼,隨即歉然的低下頭來。「我很抱歉。」她說。
「你為什麼要覺得抱歉呢?這並不是你的錯。」他忍不住失聲笑道。「好了,你現在應該沒有其它理由說要搬離開這裡了吧?」他言歸正傳的看著她說。
「如果你不覺得我麻煩的話,那我就厚臉皮的繼續賴在這裡了。」
「我一點也不覺得麻煩。」他立刻說。
「謝謝。」她感激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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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嚳。好久不見,你的傷好啦?」
「咦,嚳?你怎麼來了?我聽說你被勒令在家休養一個月,你又不聽命令亂來了厚?小心局長噴火。」
「Gays,看看是誰來了,嚳。」
「好傢伙,你的傷好了嗎?什麼時候可以復職,辦公室少了你,簡直無聊死了。」
「臭小子,這回吃足苦頭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有勇無謀的亂來。對了,我有幾罐雞精,待會兒你帶回去喝。」
就是這種感覺,除了在執行任務時腎上腺激增時的刺激感,以及在達成任務時的成就感之外,讓他無法捨棄當一名警察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他在這個地方所感受到友情與溫暖。
衛沃嚳微笑的看著圍繞在他身邊與他打哈哈或虧他的同事,感覺心情暢快無比。雖然他只不過才三個星期沒踏進局裡而已,但是天知道他卻感覺像是過了三年一樣,他還真的是好想念這種感覺。
「衛警官,請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熱鬧而吵雜的辦公室因突如其來的嚴肅聲音瞬間變得安靜無聲,眾人連轉頭的時間都不敢浪費,一溜煙便全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做出一臉認真工作的表情。
局長大人要發飆了,聰明的人最好閃得遠一點。
身為局裡的一員,衛沃嚳當然也知道威廉局長發飆時的可怕,但是局裡最皮的一員,他卻一點也不怕這個舅舅局長。相反的,他總覺得舅舅好像比較怕他。哈哈。
嘴角微揚,他帶著淡淡的微笑在同事保重的目光下緩慢地走進了局長辦公室,然後反手將門關上。
「嗨,舅舅。」
「叫我局長。」
「喔,局長。」他從善如流的改口叫道,「我來了。」
「你來做什麼?你的任務完成了嗎?」威廉局長蹙眉問道。
「還沒。」
「還沒你來做什麼?」他的眉頭又皺得更緊了些。
「來看你呀。半個多月不見,難道你一點都不想我嗎?」衛沃嚳皮皮的笑道。
「不想。」
「還是真無情的答案耶。」他立刻做出捧心狀,一副身心受了重傷的表情。
「沃嚳。」威廉局長忍不住發出警告的聲音,「你到底來做什麼的?我們重要的關係人呢?我記得你幫她取名叫小潔對不對?你今天來這裡,不是為了要告訴我你讓人跑走了吧?」
「事實上呢,正好相反。」衛沃嚳長歎了一口氣,之前調皮的神色瞬間被無奈和頹然給取代。「我是來告訴你她壓根兒就沒有任何想逃走的念頭,因為除了第一天我曾防過她之外,過去每一天我都在放牛吃草,而這頭牛不管總得多遠,最後總會乖乖地回到柵欄裡,連一天都不曾走失過。舅舅,你看我們要不要乾脆放棄這條線索,重新找別的線索比較快?」
「我沒想到會從你口中聽見這樣的話。」威廉局長沈默而嚴肅的看了他一會兒後,突然沉聲說道。
「為什麼沒想到?」衛沃嚳不以為然的問道。
「鍥而不捨不是你向來引以為傲辦案的精神嗎?你不是說過在你的字典裡沒有放棄這兩個字嗎?」
衛沃嚳突然無話可說。
「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沉靜的辦公室裡突然響起這麼一句話,把蹙眉反省中的衛沃嚳給嚇了一大跳。
「你說什麼?你說我喜歡上她了?你在開什麼玩笑,舅舅!」他雙眼圓瞠的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瞪著威廉局長大叫道。
「如果你不是對她有了好感、產生了感情,為什麼你會要我放她一馬?」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你放她一馬的話?」
「放棄這條線索的意思不就是叫我不要再對她追根究底,放她一條生路嗎?」
衛沃嚳猛然一窒,不由自主的變得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他無法否認自己的確是有這個意思,但是……
「舅舅——」
「叫我局長。」
「局長。」他立即改口道,「我不否認經過半個多月的相處,我對我們重要的關係有了好感,但是這個好感並是你口中所說男女之間感情的好感,而是單純對她的性格和為人有了好感。她並不是一個壞人,相反的喪失記憶後的她為人溫柔善良、善解人意又富同情心。既然上帝安排她失去記憶給了她一個重生的機會,為什麼我們順天而為呢?」
「因為這是一個法治的社會,而我們是執法的警務人員。」
「情、理、法。法律仍需排在情字之後。」
「衛沃嚳,不要忘了你是什麼身份!」
「我從沒忘記自己是個警察的身份,但是就因為我是個警察,我更應該明辨事非,清楚地分辨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小潔她不是一個壞人,舅舅。」
「夠了!出去!」
「舅舅……」
「我叫你出去聽見沒有?出去!」威廉局長怒聲吼道。
衛沃嚳沉著臉,倏然轉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門外的辦公室裡,每一個聽見局長怒吼的人都以同情的目光看著他。
「嚳,你又做了什麼事惹火了我們的局長大人?」同事安迪以一臉同情的表情關心的問道。
「我曾做過哪件事讓他看順眼,不發火的?」衛沃嚳撇了撇唇,輕描淡寫的反問他道。
安迪呆楞了一下,隨即咧嘴一笑。「也對。」
「有沒有可以讓我活動筋骨的事,安迪?」他忽然開口問道。他現在一肚子怒氣,不找個方式發洩一下不行。
「你上回受的傷都好了嗎?」安迪瞬間收起臉上的笑容,改以認真的表情將他從頭看到腳問道。
「你要不要和我打一場試試看?」衛沃嚳挑眉道。
「謝了,這個我敬謝不敏。」安迪立刻退後一步的搖頭說。
凡是和嚳挑戰過單打獨鬥的人,沒有一個人不後悔自己的「年少無知」,所以他在很早以前就逼自己「早熟」了。
「所以有事情讓我做嗎?」
「你是指活動筋骨的事?」
「嗯。」
「等一下,我看看。」他坐回座位上,動手將計算機裡的檔案叫出來看。
「怎麼樣,有嗎?」
「有。這個案件你覺得怎樣?」安迪將計算機屏幕轉向他問道。
衛沃嚳迅速地瀏覽了一下屏幕上的資料,然後輕點了一下頭。
「把相關資料完整的印一份給我。」他說。
「OK。」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8 00:34:48
第四章
牆上的鍾不疾不徐的敲了十下,窗外一片漆黑,小潔一個人坐在點著燈的客廳裡發呆,打開的電視機正在播放著CNN的整點新聞。
答、答、答……
雖然電視音量響亮,卻似乎還能聽見牆上的鐘,傳來秒針走動的聲音,答、答、答……一秒一秒的走,一分一分的過。
已經超過十點了,看樣子衛沃嚳今天和昨天一樣,大概不會回來了。
昨天中午吃過午餐後,他突然說要去局裡一趟,但出了門之後就沒再回來了。
他並沒有搞失蹤,因為這段期間他曾打過一通電話回來,說他要去辦案,所以不會這麼早回家,要她不必準備他的晚餐,之後便音訊全無。
她並不是在擔心他,因為過去相處這半個多月來,已經讓她知道他有多頑強剛硬了,並不是一般普通案件就可以將他難倒,或者讓他負傷。
就拿上回他背傷迸裂發炎的事來說,若不是她親眼所見,她根本就不相信當天晚上他還有餘力可以在聽見鄰居屋裡傳來驚叫時,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出家門,並在她隨後趕到時,將企圖闖空門的兩名竊賊制伏在地上。
他是她見過最威猛強悍的警察,但卻又擁有一顆溫柔且多情的心。
看見他對前女友念念不忘的深情,她覺得好羨慕。
聽見他對她說出只有她繼續住在這裡他才能放心,她覺得好感動,感動到忍不住熱淚盈眶。因為這輩子第一次有人明白的表示出對她的關心,即使她明知道他的關心是出自於任務,但她還是覺得好開心、好開心。
對,她並沒有失去記憶。
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她曾經患過短暫的失憶症,但是大概經過三天之後,她的記憶便像泉水般一點一滴地湧現出來,從一小滴、一小灘、一小池,最後終究凝聚成記憶的湖泊,搬也搬不走,移也移不開,想無視它的存在更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選擇喪失記憶一輩子,永遠做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潔。
林雪顏是她的名字。在殺手組織裡的代號是雪,有些同伴習慣喚她小雪。
身為殺手組織裡的成員,雖然她沒有真正動手殺過人,但是因她助紂為虐而害死的人卻也數不清。
她有罪,這是無法抹滅的事實,如果她還有一點良知的話,就應該主動向警方認罪。
可是問題在於,如果她背負的只有她一個人的未來的話,她不會逃避。但是她所背負的卻還包括了在組織裡那些曾經幫助過她、照顧過她的人。所以幾經掙扎猶豫,她最後還是選擇繼續假裝失憶的生活著。
她輕歎一口氣,甩開這些煩人的思緒,忽然想起她必須將放在烤箱裡,留給他的食物拿出來冷卻,睡前再放進冰箱裡,否則那些東西到了明天肯定會壞掉。
她關掉電視從沙發上站起來,正打算走向廚房時,突然聽見大門外好像有什麼聲音。
她懷疑的停下腳步轉頭看過去,就見大門的把手在卡的一聲之後被人扭動,接著大門被推了開來。
推門而入的正是她以為今晚不會回來的衛沃嚳。她訝然的愣了下。
「看到窗內的燈亮著,我就知道你還沒睡。有東西吃嗎?我快餓死了!」他對她咧嘴道。
「有,我還以為你今晚又不回來了,正想把——」林雪顏對他點頭道,話才說了一半,聲音便被驚見他衣袖上所染的一片暗紅血跡嚇得戛然止住。「老天,你受傷了!」她不假思索的立刻跑向他。
「只是小擦傷而已。」衛沃嚳不以為意的瞄了下自己染血的那隻手臂。
「流了這麼多血怎麼可能只是小擦傷?」她嚴肅的說。
「這衣服上的血大多不是我的。」
「你到沙發上坐下,把衣服脫下來我看。」她扶住他沒受傷的那隻手,將他扶向客廳。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他挑著眉毛,低頭看著身邊扶著自己的人。
「我比較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先將他推到沙發上坐下,這才回答他的問題。
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衛沃嚳呆了下,驀然哈哈大笑起來。
林雪顏並沒有笑,而是神情堅定的看著他說:「把衣服脫下來。」
看她這麼認真,他只好收起笑聲,安分的一一解開襯衫上的鈕扣,將染血的上衣脫下來。
「你看,我沒騙你吧?」他指著手臂上一道不需要縫合的小傷口對她揚眉道。
「轉過去,我要看你的背後。」她突然說道。
衛沃嚳猛然一僵,隨即以氣定神閒的語氣朝她打哈哈,「我受傷流血的是手臂,你要看我背後做什麼?對了,你剛剛不是說有吃的嗎?我快餓死了,先讓我吃飯吧!」說著他便拿起剛剛脫掉的上衣想穿回身上,但衣服卻被她一手給抓住。
「我要看你的背後。」她堅定的看著他的雙眼,重複剛剛所說的話。
瞧她一副有耐心可以和他耗下去,直到她贏了為止的模樣,讓他不由得輕歎了一口氣,妥協的鬆手放開上衣,然後轉身將自己的背部完全的展露在她面前。
屋裡突然陷入一片寧靜中,在他身後的她更是沉默安靜到讓他覺得不安。
「對不起。」他先開口道歉。
她仍不發一語,但他卻聽見她轉身離開的腳步聲。他回頭看,只見她走向樓梯下方的那個五斗櫃,從抽屜中拿出急救箱之後,又轉身走了回來。
接著她開始細心的替他背部再次迸裂的舊傷,和手臂上的新傷一一消毒、上藥和包紮,她的動作仍像前些日子一樣熟練、溫柔,但是臉色卻一點也不好看,甚至還可以用恐怖這兩個字來形容。
她的雙唇始終緊閉,不發一語。
「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不要一臉生氣卻又不發一語。」看著她將用好的藥品、紗布整齊收回急救箱裡,一副準備轉身走人的模樣,衛沃嚳終於忍無可忍的開口。
「我沒有在生氣。」林雪顏將急救箱闔上後,才緩緩的說。
「你見鬼的才沒有在生氣!」他生氣的說,因為蘇姍一開始也是這麼對他說的。
「我沒有在生氣,我只是對你的行為感到不贊同而已。」她平靜的說。
「不贊同?」
「你認為帶著傷勢辦案,會比擁有完整的體能辦案更有效率嗎?」她問他。
他一愣。
「你認為一次將傷養到好,會比讓傷口一而再、再而三的迸裂之後再修養更浪費時間嗎?」她緊接著又問道,然後自己回答,「我非常的不以為然,所以才會對你的行為感到不贊同。但是身體是你的,時間也是你的,至於你辦案效率的好壞跟我更是毫無關係,所以我根本就沒有理由可以生氣,不是嗎?」
衛沃嚳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並不是故意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知道只有在自己完全康復的情況下,才能夠擁有最好的表現。」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歎息的對她說:「可是意外總是來得這麼突然!當你看見一群有種族歧視的混蛋,圍毆一名無辜的黑人時,你能夠若無且一事的視而不見嗎?身為一名素有人民保母之稱的警察,我沒辦法袖手旁觀、置之不理。」
「你可以請求支持。」
「我有。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在轄區警員趕到之前,那名無辜者有可能會被活活打死。」
「所以你只好自己動手救人?」
「我做錯了嗎?」他凝望著她問道。
她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輕輕的搖了一下頭。「我只能說,在你滿腦子想著要救人、要破案、要將這世界上所有壞人都繩之以法的同時,請你也空出一點點的空間想一想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以及所有關心你的人。」
「因為不希望他們為我擔心,所以我要更小心。你是在告訴我這個嗎?」他看著她。
「有人關心是一種幸福,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擁有這種幸福的。」她臉上有抹淡淡的憂傷。
「只要有朋友、有家人,這種幸福人人都能唾手可得。」他緩慢的說道,目光始終不離她。
「如果有人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呢?」
她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飄忽,整個人沉浸在一種令人心疼的憂傷裡。
衛沃嚳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試探的問:「你是在說誰?你嗎?」
林雪顏徒然一僵,瞬間回過神來,但是一切都已來不及了。
「你的記憶恢復了?」他銳利的雙眼緊盯著她:「或者我該說,你根本就從未喪失過記憶?」
她沉默了半晌,在他耐心的等待下終於緩慢的開口,「不,我的確曾經喪失過記憶。」
「終於承認了。」能夠達成任務他應該要很高興才對,怛是為什麼他現在卻只想歎氣,只想找人狠狠的幹上一架?
「你要送我進監獄嗎?」她直視著他的雙眼問。
他命自己撇開心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拿出辦案時專業的態度來面對她。
「你殺過人嗎?」他面無表情的問,語氣冷靜。
她看了他一眼,然後垂下雙眼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樣算殺過人嗎?」她抬頭看他,接著忽然悲哀的一笑。「當然算。」
她悲哀的神情讓他心頭猛然抽緊。她的表情為什麼會這麼悲哀?她是在演戲嗎?還是說她有什麼讓她不得不成為罪犯的難言之隱?
他完全無法遏制自己想要更加深入的瞭解她。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林雪顏。」
「職業?」
她看他一眼,隨即又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殺手。」
「殺手?」衛沃嚳露出嚴厲神情,瞇起銳利的雙眼盯著她看。「你剛剛不是說你沒殺過人嗎?」
「我有說這句話嗎?」很明顯的,她正在努力的自掘墳墓。
「小潔!」他生氣的朝她怒喝一聲。
「小潔是一個幸福的女孩,可惜她只是一個泡影。」她看著他說,臉上始終帶著哀傷的神情。「我是林雪顏,是一個罪該萬死且不該存在這世界,卻又真實存在的人。」
「對我來說你就是小潔。」他忍不住厲聲道,討厭她一再把自己和死亡連在一起的感覺。「至少在過去這半個多月來,你的確是她。不是嗎?」
她認真的看著他,半晌後突然對他露出一抹真心的微笑。「過去半個多月來是我這輩子過得最幸福的日子,謝謝你讓我擁有這段美好的回憶,即使明天要我死,我也死而無憾了。」
「你就這麼想死嗎?」瞪著她,衛沃嚳再也受不了的朝她大吼。「好,那把你過去所犯下的罪行,一件一件的說給我聽。時間、地點、同夥有哪些人,殺人的目的是為了什麼?說呀!」
「沒有同夥,只有我一個人。」她語氣堅定。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這麼好騙嗎?」
她立刻抿緊唇瓣,一副誰也別想從她口中得到任何有關組織的事的樣子。
「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你不是想認罪,想赴死嗎?那也要給我可以辦你的足夠罪證呀,說呀。」他逼她,但她卻始終沉默不語,而且臉上表情逐漸變得木然。
他等了她半晌,也瞪了她半晌。
「不說嗎?很好,那我也用不著大費周章的逮捕一個騙子,毀了我一世英名。」他諷刺的說完,拿起身邊的衣服,起身就往樓梯口走去。
見他似乎要上樓,林雪顏忍不住開口,「你不是說你肚子餓嗎?」
他倏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我現在一肚子氣,什麼也吃不下。」說完,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上樓。
*********
雖然她已向他承認了自己恢復記憶的事,但是他們的生活模式卻一點也沒變,他仍開口閉口就喚她小潔,而她則繼續住在他家裡為他料理家事與三餐。
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不是應該要把她拘捕起來送進監牢嗎?為什麼都過了好幾天,他還是一點動作也沒有?
上午八點,她剛剛煮好咖啡,將蛋打進平底鍋裡,便聽見他走下樓的聲音。
她不慌不忙的將兩片吐司放進烤吐司機裡,確定平底鍋裡的荷包蛋還需要時間煮熟,這才轉身看向正往廚房方向走來的他。
「早安。」她開口說,然後發現他穿著燙平的淺藍色襯衫與亞麻色長褲和外套,看起來既整齊正式又帥氣懾人。「你要出去?」
「我的休假到昨天為止。」
她倏然愣了下。「你要去警局上班?」
「我是個警察。」他以理所當然的表情看了她一眼。
「你……」她微頓了一下,「決定要逮捕我了?」
「你犯了什麼罪?罪證在哪兒?」他面無表情的問道。
林雪顏沉默的看著他。
「我的荷包蛋要嫩一點,那個焦的不要給我。」他突然伸手指著她鍋裡的荷包蛋。
林雪顏驀然驚跳的轉身,立刻拿起鍋鏟將邊緣已變焦黃色的荷包蛋從鍋裡鏟了起來。可惜她動作再快,也來不及挽救煎焦了的荷包蛋。
她歎息的將它裝進自己的餐盤裡,然後重新打了個蛋進鍋裡。這回她不敢再分心,直到將帶著金黃色、漾著嫩嫩光芒的荷包蛋剷起來之後,才再度開口。
「你要我跟你去警局自首嗎?我不想讓你為難。」她背著他說上邊在烤好的吐司上抹著奶油。
「為難?我看你根本就是要給我難看吧?」衛沃嚳不由自主的以諷刺的語氣回答。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猶豫的轉身看他。「難看?」
「身為局裡最優秀的警官之一,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卻得到一個無的結果,一轉身,你就去自首。請問,你這不是在給我難看是什麼?」
她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那你要我怎麼做,直接告訴我好嗎?」
他莫測高深的凝視她一會。「我要罪證。」他說,「把你的同夥招供出來,我要你們當面對質。」
她忽然間又抿緊唇瓣,沉默不語。
「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們就耗著吧。」他露出隨你便的表情聳肩道。「反正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知道你的記憶已經恢復了,而我有的是時間陪你耗,我們就來比比看,看誰比較有耐心。對了,我的早餐好了嗎?我得在八點半之前出門,九點前報到。」
林雪顏將盛有兩個嫩荷包蛋的餐盤遞給他,再從烤箱裡拿出事前煎好的培根,與塗了奶油的一盤吐司一起端上桌。然後再從櫃子裡拿出兩個杯子倒入咖啡,一杯端給他,一杯留給自己。他們倆都喜歡喝黑咖啡。
早餐在安靜中度過,因為他趕著上班,而她則努力對抗著自己腦中不該產生的思緒。
她一直有種錯覺,好像他一點也不想將她逮捕歸案,甚至還希望她能繼續假裝失憶,假裝她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想不起來的樣子。
這真的是她的錯覺嗎?還是他真有這種意思?
不,這應該是錯覺才對,畢竟就像他說的,他是一個優秀的警官,又怎會做出縱虎歸山這種知法犯法的事呢?
不可能的,這一定是她的錯覺,他之所以不希望她去自首,只是因為他想在罪證確鑿後能名正言順的親自逮捕她歸案。
他是名優秀的警官,除了希望能順利達成任務之外,最大的希望應該就是能夠將歷年來破不了的陳案一一破解吧?想必他敏銳的直覺裡,一定已經察覺到她知道許多警方始終查不出、破不了的案件內情,這才是他堅持與她耗下去的原因。只是他不知道他這樣做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因為她是絕對不可能告訴他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事。
他說他有的是時間陪她耗。
那就這樣吧。
既然他不急,那就讓她自私一點、無恥一點,多享受一下連作夢她都覺得是奢望的幸福生活吧。之後,隨他要殺要刮她都悉聽尊便。
時間在她胡思亂想中悄悄流逝,一轉眼竟已過了午餐時間。因為沒做什麼事也不餓,她隨便做了點生菜沙拉便過一餐,之後她吸吸地毯、洗洗衣服,外頭的天色就已暗了下來,一天轉眼又過。
總覺得這樣悠閒的生活像一場遙不可及的美夢,但它卻是真實的,她為此不知在心裡感謝上帝幾千幾萬次,但是比起上帝,她更加感謝衛沃嚳。
她感謝他雖然明知她是個罪犯,卻從未以警察面對罪犯的態度對待她;感謝他明知她已恢復記憶也已俯首認罪,卻仍自由的讓她待在這裡,而沒有馬上將她丟進監牢;感謝他沒有監禁她、懷疑她,甚至還願意接受她無言的回報與感謝,繼續讓她為他打理家務、準備三餐,她是真的很感激、很感激他。
時間愈來愈晚,雖然不知道他是否會回家吃晚餐,但她還是做了菜,如果他真的回來了,就能馬上吃到食物。
他沒有回來,客廳牆上的鍾連續敲了十二下時,仍不見他從外頭推門而入。
是不是紐約所有的警察都像他這麼忙,無法準時下班回家呢?如果是的話,她真懷疑那些已婚警察的老婆是如何習慣這一切的。
林雪顏不由自主的忖度著,接著卻猛然一楞,愕然的睜大了雙眼。
警察的老婆……
天啊,她在想什麼,為什麼會想到那一方面呢?
她用力的搖頭,想甩開這突如其來且又莫名其妙讓她覺得心慌的思緒,迅速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熄燈,然後回房睡覺。
當——
客廳的時鐘輕敲了一下,聲音在隔了一扇木門後顯得更加細微,但是她仍很清楚的聽見那個聲音,因為她失眠了。
失眠?她還以為經過這一個月太過悠閒的生活後,她會死於安樂,沒想到她竟然還會失眠,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為什麼她會睡不著覺呢?明明已經把腦袋放空什麼事都沒想了,為什麼還是睡不著,她到底是怎麼了,難不成是更年期提早報到了不成?
二十三歲的更年期?真是笑死人了!
用力的呼了一口大氣,翻身換一個姿勢睡覺,突然之間,她猛然睜開雙眼,懷疑的屏住了氣息。
客廳果然有聲音,她沒有聽錯。
是他回來了嗎?還是哪個不長眼的官小,竟敢來闖警察的空門?
她動作迅速卻安靜無聲的下床,輕巧的將房門打開,一瞬間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從房內閃到房外。
客廳仍維持在她進房間休息前開一盞小燈的模樣,她並沒有在客廳裡看見任何人影,因為她剛剛聽見的細微聲音,現在正改從廚房的方向傳來。
她沒有猶豫,慢慢的走向廚房。她赤腳踩在地毯上,安靜無聲。
廚房的門半掩著,裡頭透露著光。
她輕佻了下眉,忖度著,如果是宵小的話,絕不可能這麼明目張膽的把燈打開,換句話說也就是剛剛在屋裡發出窸窣聲音的人是他?
只是她不懂,如果是他的話,幹麼偷偷摸摸的?他是回自己的家不是嗎,有必要這樣小心翼翼的嗎?
為了確認,她先從半掩的門往廚房裡看,而接下來她所看到的畫面,卻讓她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該生氣?
還是該傷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8 00:35:13
第五章
「為什麼不叫我?」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衛沃嚳猛然抬起頭來,他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臂上處理到一半的傷口,然後才以歉然的語氣道:「我吵到你了嗎?對不起。」
林雪顫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抿著嘴推開門走進廚房,沉默不語的接過為他包紮手傷的工作。
「這種小傷其實我可以自己來的。」他對她說,但她卻沒有應聲。
「你是還沒睡,還是被我吵醒的?」他問。
她仍然一句話也沒說。
「你怎麼都不說話?你在生氣嗎?」
她依然沒有開口,直到半晌後,她包紮好他的手傷,才抬起頭來看著他。
「我為什麼要生氣?」她面無表情的問他。
「我不知道,但是你的確是在生氣,不是嗎?」他看著她緊抿的唇線,和因怒氣而變得閃閃發光的雙眼。
「我沒有在生氣。」她轉身動手收拾散佈在梳理台上的藥品,將它們一一放回急救箱裡。
她明明都說沒有了,他大可裝作沒事就算了,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突然之間就有一種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衝動。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你在生氣呢?」
她又再次陷入沉默中,直到收拾好梳理台上的東西,將急救箱的蓋子闔上後,才冷淡的開口,「時間已經很晚了,你早點休息,我也要睡了,晚安。」說完,她提起急救箱轉身就走。
「等一下。」衛沃嚳倏然伸手將她拉住。
林雪顏停下腳步,目光先看向他抓在自己手臂上那只有力的大手,然後才順著他強壯的手臂往上移動到他的臉。
「還有什麼事嗎?」她問。
「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生氣而己。」
「我已經說了,我沒有在生氣。」
「騙人。」他說,「你為什麼生氣?」他堅持的問。
既然他堅持一定要得到答案,那她就給他一個答案。「因為你吵到我睡覺。」
「除了開抽屜拿急救箱時製造出細小的聲音外,我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懷疑的看著她說。
「我已經回答你的問題了,可以放手了嗎?」
「我不相信你是因為被我吵醒而生氣。」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緩慢的搖頭。「之前我曾因為肚子餓睡不著起來覓食吵醒過你幾次,但你卻從來都沒生氣。」
「今天我心情不好行嗎?」
「心情不好?」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而且充滿了關心。「今天我不在家時,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猛然吸了口氣,差一點就要按捺不住對他吼叫的衝動,問他到底想怎樣?
「沒有,因為我生理期來了可以嗎?」她隱忍著不耐對他說。「我很想睡了,可以請你放手讓我回房間睡覺嗎?」
「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生氣而已,為什麼你不肯告訴我?」他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忽然以心痛的語氣說:「以前蘇姍剛開始也是什麼都不肯說。」
林雪顏怔了下,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與他前女友的事。
他突然鬆手放開她。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麼一回事,我……」他欲言又止的搖了搖頭,然後猛吸一口氣,突然改以禮貌且生疏的語氣對她說:「謝謝你替我包紮傷口,晚安。」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改變,她忽然有種五味雜陳的感覺。她對他輕點了下頭,然後收回在他臉上的視線,邁開步伐走出廚房。
可是她心裡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卻怎麼也揮不去,反而像塊大石頭般壓在那裡,讓她覺得非常不舒服,還有一種不吐不快的衝動。
她倏然在廚房門外停下腳步,然後回頭看他。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不肯跟你說,但是我不說不是在氣你,而是在氣我自己。」她衝口說道,一開口就停不下來。「住在這裡的這段日子,是我有生以來最幸福的日子,雖然我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你送進監牢,但我還是很感謝你讓我擁有這段自由且幸福的回憶。
「我很想報答你,也知道只有回答所有你想知道的一切才是最好的報答,但是我不能。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幫你照顧好這個房子,在你需要我的地方,不管是做三餐、打掃、洗衣,甚至是在你受傷時負起替你擦藥、換藥的責任。我是這麼想的,但我似乎太過一相情願了。
「身為一個殺人兇手,你肯讓我住在你的屋簷下已經夠寬大為懷了,我又憑什麼希望你能夠配合我的希望呢?我之所以生氣,只是在氣我自己竟然有癡人說夢的念頭而已,並不是在對你生氣,如果讓你產生了誤會我很抱歉。我要說的就是這些,晚安。」
她說完朝他輕點了下頭,轉身就走。
「小潔!」衛沃嚳猛然叫住她。
她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我很抱歉。」他說。
抱歉什麼呢?抱歉他終究會將她送進監牢,還是抱歉他無法配合她的希望,抑或是抱歉他讓她有癡人說夢的念頭呢?
林雪顏苦澀的在心裡想著,卻平靜的開口,「你不用對我說抱歉,該說抱歉的人是我。」說完,她再度邁開步伐離開。
不一樣。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衛沃嚳心裡面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她和蘇姍的反應完全不同,雖然一樣都是在生氣,但是生氣的理由卻不同。
可是他為什麼會以為她是在為他又讓自己受傷而生氣呢?或者是氣他受了傷不說,還一個人偷偷的擦藥企圖湮滅證據呢?他為什麼會有這種自以為是的想法呢?
心裡突然有種不確定的懷疑想法一閃而過,讓他渾身一僵,接著用力的搖了搖頭。
他轉頭看著放眼所及的四周,這個地方,這個房子的每一個角落都有蘇姍的影子,畢竟她在這裡住了將近兩年的時間,會有她的影子是自然的。
他一定是錯把小潔當成蘇姍了!
猛然吸了一大口氣,再用力的呼了出來,他走出廚房,熄燈後,將腦袋放空直接走上三樓。
該睡了,畢竟明天——不,今天還要工作。
*********
驗屍官Dr.楊把光盤片放進機器中,在影片播放出來後,一一為衛沃嚳講解他在解剖時所發現的疑點。
其實這些疑點他都已經寫在報告書裡,歸進檔案中了,但是過去一個月來,負責此案的警官卻始終無法從這些疑點上來釐清此案,所以上頭才會將案件轉交給剛剛復職的他來負責。
衛警官卓越的辦案能力是局裡成員眾所周知的,他雖然年輕,做起事來卻有條有理一點也不馬虎,而且反應靈敏,總是能察覺到別人所察覺不到的小線索,所以對所有驗屍官而言,他算是一個很龜毛,喜歡在雞蛋裡挑骨頭的警官,但他還是很喜歡他,因為他懂得什麼叫敬老尊賢。
「這就是全部了,你有發現任何奇怪的地方嗎?」Dr.楊將影片暫停在最後一個畫面上,轉頭問道。
「什麼?」他有些心不在焉的。
「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Dr.楊一臉認真的問,瞧他從影片播放到一半開始,就一直皺著眉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想必他一定有所發現才對。
衛沃嚳朝他搖了下頭。「不,我需要時間想一想,那個光盤片可以暫時借我嗎?」
「當然。」Dr.楊點頭將光盤片從機器裡拿出來套上套子遞給他。
「謝謝你,我明天就把片子還你。」衛沃嚳接過光盤片後,起身道。
「不用急,你慢慢看吧,如果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記得要跟我說。」
「我會的,謝謝。」
離開放映室,衛沃嚳並沒有亙接回辦公室,而是走到警局的後門去抽煙。
他覺得自己快瘋了,竟然會在工作的時候分心,這是過去從未發生過的事,即使當初和蘇姍吵架或分手,但只要他一回到工作崗位就會馬上忘記一切,專心的投入工作中,可是剛剛是怎麼一回事?他竟然在片子看到一半時就分心了,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用力的抽煙,他煩躁得有種想赤手空拳打爛某種東西的衝動,但是又不甘心讓自己真的失控到那種程度。
該死的,他到底是怎麼了,竟然一直在想她說的話!
她是個罪犯,他最終當然會把她送進監牢裡去,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他有什麼好覺得抱歉、內疚的?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用力的將煙頭在斑駁的鐵欄杆上搶熄,再將煙屁股彈進角落的垃圾桶裡,他轉身回到局裡,只不過還沒回到座位上就碰到同事告訴他,局長在找他。
他朝同事點了點頭,立刻朝局長辦公室走去。
他先敲門,然後推門而入。
「局長,你找我?」
「把門關起來。」
他點頭將門關上。
「坐。」威廉局長示意的對他說。
他一邊依言坐了下來,一邊猜想著舅舅找他是為了什麼事?
「怎麼樣?」威廉局長低著頭,一邊處理公事一邊問。
「什麼怎麼樣?」衛沃嚳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這樣沒頭沒腦的問,他怎麼知道他在問什麼呀?
威廉局長抬起眼看他。「你家裡住的那個人。」
他頓時渾身緊繃,但卻又在瞬間恢復平時冷靜的沉穩模樣。
「很好呀,你要問什麼?」他輕鬆的說。
「她的記憶還沒恢復嗎?」威廉局長並沒有注意到他短暫的異樣反應,一邊繼續批示著手邊的公文,一邊問道。
「還沒。」衛沃嚳面不改色的撒謊。
「一點恢復的跡象都沒有?」
「沒有。」他低下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手上的光盤片。
「你確定嗎?」
「你懷疑我在欺騙你嗎,舅舅?」
威廉局長愣了下,沒想到他會有這種反應。他放下手中的筆,將面前的文件暫時推到一旁,然後把手肘放到桌面上,下巴則放在他十指交叉的雙手上,若有所思的直視著他。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倒是你的想法改變了嗎?」他直接的問道,銳利的雙眼仔細的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
「什麼想法?」
「我記得之前你不是想替她說情嗎?對於這個錯誤的想法你反省過了嗎?」
衛沃嚳瞬間抿緊嘴巴,不發一語。
「看樣子你還執迷不悟。」威廉局長歎息的說。
他依舊保持沉默。
「這兩天你復職後,她有什麼反應?」威廉局長問。
知道自己逃不掉、躲不開,他只能命自己拿出辦案時不慌不忙的冷靜神情來面對眼前的一切。
想來還真是可笑,因為他此刻面對的既不是嫌疑犯,也不是被害關係人,而是他的舅舅,他的局長上司,結果他竟然還得拿出辦案的精神來面對他,真是太可笑了!
「並沒有任何不一樣的反應,還是跟以前我在家的時候一樣,待在家裡洗衣、煮飯、做家事。」他平靜的回答。
「沒有任何想逃走的跡像嗎?」
「沒有。」
「你不在家,你怎麼會知道沒有?」
「局長忘了她失去記憶,根本無處可去嗎?」
「也許她已經恢復記憶了也說不定。」
「如果恢復了,她又何需繼續待在那裡,我並沒有綁住她的手腳,也沒有派人監視她。」
「你沒有,但我有。」
「什麼?」衛沃嚳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你說你有?」
「對,我有。」
他震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沒想到舅舅竟然會瞞著他做這種事。難道說他不信任他,認為他會私下放走罪犯嗎?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還要把小潔交給他,還對他說這是什麼秘密任務?他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什麼時候開始的?你從一開始就派有另外一批人馬在監視著我們嗎?」他隱忍著怒火,沉聲問道。
「你當時受傷未癒,我必須以防萬一。」
「以防萬一?我當時受傷未癒又不是件新聞,如果你一開始就質疑我的能力,又何必把人交給我來看管?」他怒不可遏的說。
「我就是因為相信你的能力才會把人交給你,至於派人監視,有一半的目的是為了要保護你。」
「保護我?」衛沃嚳不由得冷笑。「除了不信任我之外,你現在是在污辱我,舅舅。」
「污辱?」
「在你眼中,我連自我保護的能力都沒有,所以你才會派人保護我,不是嗎?」
「沃嚳——」威廉局長倏然皺緊眉頭,開口想解釋卻被他憤然的打斷。
「夠了,我現在不想聽你解釋。」說著,他便從座位上站起來,憤怒且陰鬱的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局長辦公室。
*********
舅舅竟然暗中派人監視他,衛沃嚳被這難以置信的事實震得除了憤怒之外,還有心慌意亂。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也許是因為做賊心虛,擔心自己的謊言會被拆穿,但是他又該死的知道事實並不是這麼簡單,因為如果真這麼簡單的話,他也不會心慌意亂了。
心慌意亂?他到底在慌什麼、在亂什麼,為什麼知道舅舅有多派一組人馬在監視著她後,他會有慌亂的反應呢?
他不可能是在擔心她如果真有逃跑的舉動,最後卻被我方人員以畏罪潛逃的罪名抓個正著吧?因為如果她更因此而被抓的話,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為她脫罪了。
脫罪?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得渾身一震,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不可能真的曾經想過要幫她脫罪吧?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背叛法律、背叛正義公理的想法呢,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可是如果不可能的話,他為什麼要為她隱瞞她已經恢復記憶的事實呢?為什麼要為她說謊?又為什麼要替她擔心她畏罪潛逃的後果呢?
可惡!
該死!
即使他極力的想否認,但事實還是事實,他的確是想幫她脫罪,不想見她被關進監牢裡,在監牢裡度過她的餘生。
他用手抹著臉,不想再去深究自己為什麼會想幫她脫罪,因為光是自己有這個念頭就已經把他震傻了。
現在他到底該怎麼辦、怎麼做?
在鑄成大錯之前,他隨時都可以懸崖勒馬,繼續當一名鐵面無私的警驍悍將,但是——
「該死的。」他喃喃的咒罵,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心依然是偏向她的,而且一點動搖的跡象都沒有。
這一切到底是該死的怎麼一回事呢?他憤怒又無奈的忖度著,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偏向她的。
是從她替他療傷、換藥之後開始的嗎?
還是從她以為他要趕她走,因虛驚一場而落下淚時?
抑或是從第一眼看見她帶著不安、猶豫及無措表情,站在他家裡時就開始了?
該死,更是該死!他從沒想過自己竟也會有婦人之仁的一天。
他究竟該拿她怎麼辦呢?
他真的該冷靜的、仔細的、好好的想一想才行。
*********
林雪顏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發呆,因為她無事可做,屋裡內外所有可做的事,在過去一個星期裡全被她做完了,她甚至還從儲藏室裡翻出佈滿灰塵的木梯,將參差不齊的庭園樹修剪出各種造型,由此可見過去一個星期來她有多麼無聊。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無聊,只是不想讓自己有空閒下來胡思亂想而已。
他已經連續一個星期沒回家了,雖然這在期間有打過幾通電話回來,但是每通都簡短得不超過十秒鐘,而且語氣冷淡、生疏,好像故意要和她保持距離一樣。
他並不是真的那麼忙,而是有意在躲她吧?
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呢?發現她那晚說的並不全是實話,發現她已經對他產生了異樣的情感!
到底是從何開始,她見到他受傷流血會有心痛、不忍的感覺?她明明記得當初第一次替他療傷換藥時,她對他僅有佩服而已,為什麼才事隔一個月,她就已經愛上他,而且還是在無法自拔的愛上他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個事實?
一個罪犯愛上了一個警察,這無疑是飛蛾撲火,不僅是自取滅亡,而且還會死無全屍。
其實她並不害怕,因為在一個多月前,她原本就想以這種死法消失在這個世界,只是被他救了下來。
一命還一命,也許這一切根本就是命中注定,他救過她一命,而她終將命喪他之手。
想到這兒,她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覺得其實這樣也不壞。
客廳的光線逐漸暗了下來,顯示一天又要過去了。
不知道他今天會不會回來?還是打算繼續這樣避著她?如果她的存在對他而言真這麼難過的話,也許她該找個機會主動向他提出要搬出去住的要求。
反正她只要待在一個可以讓他繼續監視到她的地方就行了,他們倆並不一定要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不是嗎?
愈想愈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方法,畢竟這裡是他家,她這個外人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裡鳩佔鵲巢吧?
又想了一下,她喃喃自語的起身道:「先整理行李好了。」
太好了,她終於找到一件可以做的事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8 00:35:38
第六章
晚上十一點,衛沃嚳將車子開進車庫時,並沒有注意到他連續一個星期沒回來的房子有什麼改變,直到他下了車,經過庭院走向大門支關時,才從路燈投射在地上的樹影,發現自己家的庭園樹竟然都換了新造型。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可是當他轉身抬頭看見庭院裡那些圓形、橢圓形、長方形、正方形的造型樹時,差一點沒放聲大笑。
天啊,看樣子過去一個星期他在忙著辦案時,她也沒閒著嘛,真是服了她!
揚起的嘴角忽然僵住,然後瞬間化為無形,他想起了之前所做的決定。
他今天回來的目的是為了要和她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如果她再堅持什麼都不肯說的話,那麼為防自己真會鑄成大錯,他決定卸下這個任務,將她交給別人負責。
這個決定是他想了好久也掙扎了好久才做出來的,雖然他明知道她本性不壞,也知道她說她沒親手殺過人絕不是謊言,但是她曾經攜帶槍械炸藥並且將炸藥引爆卻是不爭的事實,而且還有眾多警員為證,這讓他即使想幫她都無從幫起。
對她,他承認自己已失去做一個警察的資格,因為存有私心。
輕歎一口氣,他握著大門鑰匙走到大門玄關處,正打算將鑰匙插進鎖孔時,耳邊卻突然傳來啪的一聲,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停電兩個字倏然自他腦中浮現,他轉頭四下張望,發現望眼可及之處,無一處是亮著的,包括佇立在馬路兩側負責照亮夜晚路面的路燈都沒有光亮。
這個時候怎麼會停電呢?該不會是哪個夜間趕工的笨蛋在施工時,不小心把電線給挖斷了吧?
輕搖了下頭,他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點燃,籍著火光開門。
家裡備有手電筒和臘燭,所以他並不在乎短時間的停電,只要電力能夠在明早他醒來前恢復就行了,因為沒電就不能煮咖啡,而沒咖啡喝他則會想死。
將大門鎖上後,他藉著打火機上的火光走向放置手電筒的地方。
突然間,他停下腳步,懷疑地轉頭側耳傾聽,好像聽見某種像是有人緊緊地咬住牙齒,拚命想抑住梗在喉間的低泣聲。
是他聽錯了嗎?在他的屋子裡怎麼可能會有人在哭泣呢?他——
她?
會是她嗎?
他立刻將目光移到她房門前,仔細的聽著空氣中那幾不可聞的低泣聲。沒錯,聲音的確是從她房裡傳出來的,但是怎麼會呢?她該不會是睡著了在作惡夢吧?
僅僅猶豫了一秒鐘而已,他立刻轉身朝她的房門走去。
「小潔?」他停在她房門口先叫了一聲,在等不到回應後,便直接開門走了進去。
因停電的關係,房間裡一片漆黑。
衛沃嚳舉高手中的打火機,想藉手中的火光確定她的情況,是否更作了惡夢,怎知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
他呆愣了下,懷疑地四處張望。人呢?
宛如受傷動物哀嚎般的低泣聲從床的另一邊下方傳來,他立刻舉步繞過床尾,走到床的另一邊去查看,只見她光著腳,整個人蜷縮在牆角,像個驚嚇過度的小孩般渾身顫抖著、哭泣著。
「小潔。」他立刻走上前,蹲下身來才伸手碰到她而己,她便立刻像只刺蝟般對他亂揮亂打,口中還不斷發出隱忍恐懼的聲響與嗚咽聲。
「走開,走開,嗚……走開。」她激烈的踢著腳揮著手,像是在阻止或甩開某種企圖爬到她身上的東西。
衛沃嚳驚愕的看著她,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下一秒鐘,他倏然丟開手中的打火機,雙手精準的在黑暗中抓住她亂揮的手,將她的慌亂壓住。
「小潔!小潔!小潔!」他大聲的對她連喊三次,「你聽得見我說話嗎?我是衛沃嚳,衛沃嚳。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她並沒有出聲回答他,但是他卻可以從她逐漸平穩下來的動作與氣息知道她聽見了。
知道她已清醒過來,他立刻鬆手放開她,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怎知他才一鬆手,幾乎可以說是立刻的,她的雙手反抓住他的,緊緊的抓著不放。
他在黑暗中皺緊眉頭。
「你怎麼了,作惡夢嗎?」他柔聲問道,知道事情絕不只是作惡夢這麼簡單。
「嗯。」
聽她簡短的回答就知道她不想多說,但是他卻無法阻止自己想知道更多的慾望。
「什麼樣的惡夢,你願意告訴我嗎?」他關心的問。
她沉默了許久,在他幾乎要以為她不會回答他時,才突然輕聲開口,「蟑螂、老鼠。」她在說出這四個字的同時,身體也忍不住輕顫著。
蟑螂?老鼠?這是衛沃嚳絕對想不到的答案。
「我從來不知道你怕蟑螂、老鼠。」他訝然的說,想到她剛剛奇怪的舉動。「你夢見它們爬到你身上嗎?」
她顫抖著沒有回答,抓著他的雙手卻在瞬間變得更用力些。
於是衛沃嚳知道在她餘悸猶存的琨在,根本就不適合他追根究底。看樣子一切還是等明天天亮之後再說了,包括他回來的目的。
「來,我扶你回床上去。雖然現在只是初秋,但在地板上坐久了也是會感冒的。」他溫柔的說,然後稍微使勁將從地板上扶到床上去,並在確定她已坐上床後抽手。
「不要!」她立刻驚叫道,雙手在黑暗中瞬間又抓住他的。
「小潔?」她異常的反應讓他有點無所適從。
「不要走,在這裡陪我。」她驚恐的低聲求道。
他這下不禁露出驚愕的表情。
「小潔?」他不是很確定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在這裡陪她?
「我怕黑。」她的手緊緊抓住他的,顫抖的低聲求道,然後緩緩開口,「在組織裡,達不到要求的小孩會被關進一間密室裡接受處罰。那是一個沒有光線,只有老鼠和蟑螂四處亂爬的可怕地方。我很笨,所以常常被關。有一次我被關在那裡好久,我站得好累,不知不覺的坐下來睡著了,然後它們就爬到我的身上咬我,我不斷的尖叫,不斷地又跳又叫、又揮又趕,但是它們好像怎麼甩也甩不掉,我還以為我會因此死掉——」
「夠了,別再說了。」她顫抖兼空洞害怕的語音讓他不忍再聽下去。
「我知道有人死在那裡,以為自己也會死在那裡,但是除了幾處流血的傷口外,我竟然還活得好好的。」她像是沒聽見般繼續說。「那就像是一場惡夢……」
「你那時候幾歲?」他不得不打斷她,不想她繼續沉浸在可怕的回憶裡。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像在整理思緒尋找問題的答案。
「六歲?七歲?我不記得了。」她終於開口回答,「我只記得一直到我十三歲,組織發現了我的新才能後,我才沒再被關進那間可怕的密室。」
「什麼新才能?」
「對電子通訊類的東西,例如組裝無線電、竊聽器、針孔攝影機,甚至連雷管都很精準在行,無人能出其右。」她以自嘲諷刺的口吻低語。
所以她才會說她雖沒有親手殺人,卻害死了許多人。她的身份並不是真如她所說的是名殺手,勉強只能說是一個幫手而已。
「你的父母呢?」他輕聲問道。
「不知道。從有記憶起,我就已經在那裡了。」
她的語氣裡聽不出任何遺憾的感覺,有的只是麻木與空洞。
「你從沒想過要逃離那個組織嗎?」
「逃去哪兒?」她似乎嗤笑了一聲,「你親眼看到逃走的同伴屍體一具具出現在你面前時,還有誰有勇氣敢逃走?」一頓,「其實我也逃過。」
聽見逃走人的下場,再聽見她說自己也逃過,衛沃嚳只覺他的心臟似乎在一瞬間猛烈地撞擊著肋骨,全身寒毛直立著。
「你逃過?」他以壓抑的聲音問道。
「對。」
「但是你並沒有被殺死。」
「因為有人救了我,替我圓謊欺騙上面的人,還勸我好死不如歹活著,他說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
「他?這就是你隻字不提關於同夥的原因?」
「他、他們。」她已經不記得自己被救過幾次,只知道「雖然他們不是好人,但對我而言卻不是壞人。」
衛沃嚳突然沉默了下來,原來這才是她堅持什麼都不說的理由。不是不想背叛犯罪組織,而是不想牽累曾經救過自己的人。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瓦解你口中的那個組織,才是真的在救他們?」他在黑暗中緩慢地開口說道。
她沉默著沒有應聲。
「小潔?」
「不要逼我。」
「我並不是在逼你,只是希望你能換一個角度想一想而已。」他以低沉溫和,略帶遊說的嗓音說,「也許他們都跟你一樣並不想殺人害人,而是迫於無奈、逼不得已。你是唯一一個可以救他們脫離苦海的人,只要你幫助警方——」
「不行!」她倏然大聲叫道,像是想提醒自己絕對不能被他說服一樣。
「小潔,只要你肯幫助警方就可以將功贖罪、功過相抵——」衛沃嚳不放棄的繼續遊說。
「你要我賣友求榮?」她再度打斷他,聲音中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原本緊緊抓住他的雙手不禁鬆開。
「這不是賣友求榮。」這回換他緊緊地抓住她的手不放。
「利用別人的生命自由來換取自己的生命自由,這不是賣友求榮,是什麼?」她在黑暗中用力的想甩開他,但他卻不肯鬆手,反而將她抓得更緊。
「好,即使這是賣友求榮又怎樣,就連你自己都說了,他們不是好人!」他以忍耐的聲音說,不懂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為什麼還要去替別人著想,尤其那些人又非善類。
「但他們卻是我僅有的朋友,僅有的家人!」
「你還會有其它的朋友和家人。」
她忽然發出一聲自嘲的嗤笑。「請問一個十惡不赦的罪犯,誰會願意成為他的朋友或家人?」
「我!」他激動的大聲答道,隨即又像是意識到自己的過於激動,而趕忙改回平靜的口吻說:「我願意,而且你也不是十惡不赦的罪犯。」
房裡突然陷入一片沉默。
衛沃嚳有些懊惱,不知道自己剛剛怎會用這麼衝動又義無反顧的語氣回答她。雖然他知道自己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為什麼他的心會跳得這麼快、這麼急,整個人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感,好像自己剛剛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一樣?
突然發現自己仍緊緊地握著她的手,還坐在她的床上,他猛然鬆開手,站了起來。
「不要走。」她開口叫道。
「我到外面去拿手電筒。」他安撫的對她說,只是才一轉身便聽見她跳下床的聲音,接著便感覺到她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他。
「不要走。」
他頓時渾身僵硬,腦袋變成一片空白。
「不要走。」她又說了一次。
他感覺到她緩慢的從他身後移動到身前,雙手從原本圈抱在他胸前,慢慢地往上移動到他肩上,然後停在他頸後輕輕揉搓著他的髮根。
「小、小潔?」他突然覺得口乾舌燥起來。
「你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嗎?」她開口小聲的問著。
「什麼?」他的腦袋還是空白,完全無法思考。她靠得他好近,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每次呼吸時,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自己頸邊的感覺。
「你剛剛說願意當我的朋友和家人的話,是夏的嗎?」
他得拚命集中注意力才有辦法知道她在說什麼。
「當然是真的。」他回答她,聲音低沉沙啞得幾乎讓自己嚇了一大跳。
除了聲音不對勁之外,他還知道自己的心跳太快,呼吸過於急促,渾身僵硬而且燥熱,這些異常的反應讓他覺得有點糟糕——不,應該是非常糟糕才對。
「小潔……」他舔著乾燥的唇瓣,嘗試著想對她說些什麼,例如他們會不會靠得太近了?或者是她的手可不可以放下來之類的,但是他根本還來不及說什麼,便感覺她的唇貼上他的下巴,緊接著向上移動倏然吻住他。
震驚使得衛沃嚳腦袋一片紊亂。
「你在做什麼?」他倏然將她推離,嚴厲的問道。
四週一片黑暗,他看不見她的表情與反應,只感覺到自己血液流動的速度像要衝破血管,只聽得見自己鼓動快速的心跳聲,坪坪坪威脅著要跳出胸口。
天啊,他不能再在這裡多待上一秒鐘了,絕對不行!
他心慌意亂的往房門的方向走去,卻聽見身後傳來壓抑的低泣聲,讓他不由得停下腳步。
「不要走……」她的聲音隱藏在悲傷痛苦的低泣中,幾乎聽不見,但卻更讓人心疼、不忍。
衛沃嚳就像雙腳突然在地板上生了根般的動彈不動。他體內僅存的理智不斷在耳邊催促著他、告訴他,就當作什麼也沒聽到好了,快點離開這裡,否則你絕對會後悔。
可是當他發現自己的雙腳終於可以移動時,他卻已走回她身邊,溫柔且心疼的將她擁進懷裡,像抱著什麼絕世寶貝般緊緊的擁著。
這一夜他沒有走,他們在對方懷裡找到了溫暖,也擁有了對方。
他終於向自己承認,他對她的感情既不是同情也不是憐憫,他已經愛上她了。
*********
叩叩——
「進來。」
聽著門被推開的聲音,威廉局長從辦公桌上抬起頭來,只見衛沃嚳一臉嚴肅的走進他辦公室後,反手將門給關上。他站在門邊看著他,眼中似乎有種下定決心的光芒。
「什麼事?」他不動聲色的開口問道,心裡卻充滿了好奇,他很少看他露出這種慎重的表情。
「我想跟你談一談關於小潔的事。」
「小潔?」威廉局長愣了下,隨即皺起眉頭。「對了,我想起來了,是那個女嫌疑犯的名字。」
「她不是嫌疑犯。」
「那麼就是嫌犯。」威廉局長冷硬的說。原來他又想跟他談這件事。
衛沃嚳瞬間咬緊牙關,然後逼自己冷靜下來。
「已經過了兩個月了,可是她卻連一點恢復記憶的跡象都沒有,生活方式就跟尋常百姓沒什麼兩樣,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關於她的事能就此算了,就讓她這樣平靜的過一輩子。」他認真的看著他說。
「你要我跟被害者的家屬這樣說嗎?」威廉局長面無表情的說。
「她不是殺人犯。」他以緊繃的聲音說,反駁他的欲加之罪。
「你怎麼知道她不是?」
「同居了兩個月,她的本性善良我看得出來。」
「本性善良的人就一定不會犯法犯罪嗎?」威廉局長問他。
「她不會!」
「那你要怎麼解釋那晚她攜帶槍械彈藥出現在艾妞街那間豪宅的事?」
衛沃嚳突然感到窒息,啞口無言。
看著他,威廉局長發出一聲深深的歎息。「沃嚳,你讓我很失望,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不得不重新思考換派其它人來接手這個任務。」
「不得不重新思考?」衛沃嚳看著他,忍不住嗤笑出聲。「事實上你根本早就想這樣做了,不是嗎?但是能否麻煩局長大人在派人來接手之前,先告訴我確切的日期,好讓我有時間向她解釋她必須換保母的理由嗎?」
他諷刺的語氣讓威廉局長皺起眉頭。
「我還沒決定是否真要換人接手這個任務。」他想再給他一次機會,畢竟他過去從未讓自己失望過,他希望這次也一樣。
「反正這也是遲早的事,不是嗎?」他毫不領情的說,然後打開門,頭也不回的離開。
衛沃嚳沉著臉走到警局的後門外,他將斑駁的鐵門拉上,吐了一口大氣後,伸手進口袋裡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是我。之前請你幫我做的事……好,我知道了。晚上老地方見。」
掛斷電話,他緩緩垂下手,表情深思、目無焦距的凝望著遠方。
終於,他還是得走上這一步——把她送走。
他當然知道這麼做自己會有什麼後果,但是即使知道他會被解除職務,甚至是吃上官司、被判刑判罪,他還是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她被關進暗無天日的監牢裡。
她最怕待在密閉的空間,最怕黑暗,那種被關進監牢的日子,要她怎麼度過?即使她真的有辦法忍受,他也無法接受。
愛上她也許是他最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但是他並不後悔。
她溫柔善良,是一個值得深愛的女人。雖然她曾做過錯的事,但是那全是逼不得已的,不能怪她,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並沒有真正的殺過人,也沒有動過害人的念頭。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她俯首認罪、接受刑罰呢?過去她所受的折磨與苦難難道還不夠多嗎?
夠了,至少他覺得夠了。
所以,他一定要救她,一定要將她平安的送離這裡,而且一定要成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8 00:36:06
第七章
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林雪顏轉頭看向大門的方向,臉上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就像是深愛丈夫的妻子,等待在外工作一天的丈夫歸來一樣的充滿歡迎與愉快。
大門被推了開來,一臉疲憊的衛沃嚳走進屋裡,在抬眼看見她時,自然地對她咧嘴一笑。
「還沒睡?」
「在等你。」她笑著走向他!伸手接過他抓在手上的西裝外套,替他吊到門邊的衣架上。「你的樣子看起來很累。」
「我好像常聽到你說這句話。」他傾身親吻了她一下。「有東西吃嗎?我肚子好餓。」
「你晚上又沒有按時吃飯了?」她不贊同的看他一眼,然後牽著他的手走向廚房。「披薩好嗎?」
他點點頭,看她走進廚房替他張羅吃的。
纖細的倩影,不慌不忙的姿態,回眸一笑的動人美麗,他要好好的記住這一切,深深的印在心底。他想,從今而後再也不會有一個女人像她一樣,既能讓他心疼、心動又如此心痛了。
他愛她,他一直都知道,也早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是他從來不知道他對她的愛有多深,直到此刻,直到他瞭解自己非將她送走,遠離這裡,遠離他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痛。
強迫自己放開一個已經放不開的人,就像拿把刀在心裡切下一塊肉一樣的痛。
和蘇姍分手時,他也曾經痛過,但是那種痛並不是真正的心痛,而是摻雜了不捨、可惜、無奈與遺憾種種情緒所組成的感受,可是對她真的就只有痛而已。
他不想放手,不想讓她離開,不想承受失去她的心痛感受,但是為了她將來能好好的、由的活在這片天空下,而不是被關在一小方塊的水泥房裡了度餘生,他只能選擇這條路。
他希望她能好好的活著,幸福的活著。
他希望她能忘記過去的黑暗上受徜徉在陽光下的生活。
他希望她能再遇見一個不問她的過去,只在乎她的溫柔與善良的男人,然後結婚生子安於平凡。
雖然他不想讓其它男人擁有她——光是想到那個畫面,他就嫉妒到有股想殺人的慾望。但是,他苦澀的想,他既不能待在她身邊繼續守護她,又不想讓別的男人擁有她,難道要她一個人孤獨一輩子嗎?
衛沃嚳垂下眼,感覺心痛又多了一點。
「你在苦惱什麼,要我陪你談一談嗎?」她端著披薩坐到他身邊的位置,體貼的柔聲問道。
他轉頭看著她,情動之下伸手將她勾向自己,然後吻住她。
他的吻火辣而熱情,但卻夾帶著絕望沮喪,讓林雪顏清楚的感受到他的不對勁。
「怎麼了?」她輕輕推開他,再次關心的問。
他沉默不語的看著她。
「沃嚳?」
「小潔,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關於那個組織的事嗎?」
沒想到他還會再提這件事,她愣了下,隨即緊緊的皺起眉頭。「沃嚳,我以為你不會再逼我了。」
「不是我在逼你,而是我的責任、我的工作、我的上級長官,以及我的抉擇在逼我。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什麼意思?」
「我很喜歡你,但是如果你不設法讓自己變成無罪,我們倆根本就沒有未來可言,你知道嗎?」
「所以你要我為了自己出賣朋友?我以為你已經知道這是我唯一無法向你妥協的事。」
「我知道,但是我仍然想賭一睹。」
「賭一睹?」
「賭我和你組織裡的朋友在你心中誰輕誰重。」
「不要這樣。」
「我也不想這樣,但是你仍然必須給我一個答案,小潔。」
她抿緊嘴巴,心痛的看著他搖著頭。
「你必須給我一個答案。」他重申。
她搖頭,淚水無聲的從她眼眶裡滑了下來。
「沒辦法取捨嗎?這樣也好。」
她淚眼婆娑的看著他,不懂他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今天蘇姍來警局找我。」他移開眼,緩慢的開口。
她怔楞的看著他,並不知道他和她還有連繫,她以為從上回之後他們就沒再見面了。
「她告訴我她仍然愛我,上次說她有男朋友的事也是騙我的,她希望我們能再給彼此一次機會。你覺得呢?,」
血色從她臉下褪去,她低下頭來,腦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回答他什麼。
他為什麼要問她意見呢?她有權利替他作決定嗎?
這樣也好。她突然想起他剛剛說的這句話,原來他指的就是這個意思。
「這樣也好。」她驀然抬起頭來,擦去臉上的淚水,微笑的對他說。「這樣很好呀,恭喜你了。」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問。
不,這是你的回答。她很想這樣告訴他,但是她卻只是對他點了點頭。「對。」
餐廳裡忽然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衛沃嚳臉上毫無表情,像是突然戴上了面具,變得既冰冷又無情。
「我知道了。」他冷淡的說,然後拿起餐盤上的披薩一口一口地慢慢吃了起來,沒再多看她一眼。
看他這麼快就與她劃清界線的模樣,林雪顏不由得咬緊唇瓣,感覺自己的心正一寸寸的碎裂。
「冰箱裡還有可樂,你要來一杯嗎?」她強迫自己以若無其事的語氣開口,希望他也能像平常一樣的回答她,但是——
「以後不勞煩你幫我做這些事了,蘇姍會生氣。」他頭也不抬的說。
她的臉色在倏然間煞白,像是突然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是嗎?」她想微笑卻完全笑不出來。「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先去睡了,晚安。」
她起身,安靜地走回房間,關上房門後伸手緊緊的搗住顫抖的嘴唇,但是仍然壓抑不住從她喉嚨深處決堤出來的悲嗚。
她靠著門板緩緩的滑坐下來,像是遏制哭泣已用盡全身力氣一樣,但是即使如此,她的啜泣聲仍從她指縫間洩出,直到泣不成聲。
*********
隔天早上衛沃嚳下樓時,屋裡一片沉靜,既沒有平常慣有的咖啡香和早餐香,也沒有美麗的笑容和甜蜜醉人的早安吻迎接他。
他神情肅穆的轉頭,只見她的房門仍然緊閉著,就像昨晚她進去之後,就沒再打開過一樣。
昨晚,他聽見她的哭聲了,就在這裡,在她房門外。她壓抑的啜泣就像小動物瀕臨死亡前的哀嚎,每一聲都讓他心碎。
其實他也不想用一這種傷害她的方式和她分手,但是她昨晚的那句恭喜直的惹火了他,才會讓他故意說出那種與她劃清界線的話。
可是後來想一想,這麼做也許是對的,因為只有這樣才可以讓她完全對他死心,讓她在離開他之後能夠徹底的忘了他,重新生活。
說也奇怪,和她認識也不過兩個月的時間而已,感覺卻像認識了一輩子,他竟然能夠完全的瞭解她會有的想法和反應,而且還十分確定。
突然,她的房門被打了開來,嚇了他一跳。
走出房門的林雪顏似乎沒想到他還在家裡,也被他嚇了一跳。
她的雙眼紅腫,像是哭了一整夜,他看著這樣的她,感覺胸口緊得幾乎無法開口說話。
沉默就這麼在兩人之間流竄。
「你今天有空嗎?」他終於開口道。
似乎沒想到他會開口說話,她愣了愣,才緩慢的對他輕點了下頭。
他想做什麼?不是說以後都不勞煩她幫他做事,以免他的女朋友會生氣嗎?她不禁苦澀的忖度。
「那麼最後一次麻煩你到超級市場買菜,今晚我會早點回來,就當我們好聚好散的最後一餐。」他看著她說。
好聚好散的最後一餐?她不懂他的意思。
「蘇姍這兩天可能就會回來住。」他輕聲的說。
她的胃瞬間糾成一團,心臟突然一窒,終於知道他最後一餐的意思。
沒有一個女朋友會希望男朋友家裡住著另外一個女人的,她昨晚就已經有這個覺悟了,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麼快。
昨天的現在——不,明確來說是七個多小時之前,她還幸福得有如擁有了全世界一樣,為什麼不過幾個小時而已,她的世界會變成這樣?
「我知道了,我會煮好晚餐等你回來。」她聽見自己這麼說。
「你不問今後你會怎樣嗎?」衛沃嚳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
林雪顏沉默不語,她一點也不在乎。
「即使是換人看守,你也會繼續假裝失憶吧?」他問她。
「你要我怎麼做?」她聽不出他這句話的用意,轉頭看向他語音空洞的問。
「我花了兩個月完成不了的任務,我不希望別人一接手,就水到渠成、馬到成功。」他緩慢的說。
「我知道了,我會再繼續假裝一陣子。」為他。
「不能一輩子嗎?」他忍不住皺眉道。
「紙包不住火。」她似乎看見他在聽見自己回答的那一瞬間用力抿了下嘴巴。
「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的活下去。」他沉聲道,聲音不知為什麼顯得有點緊繃,像在隱忍著什麼似的。
她忽然自嘲的一笑,叫自己別想太多。「不要說這種話,否則我會以為你愛我。」
「我是愛你。」
她突然目瞪口呆,無法呼吸。
「我從沒玩弄過你的感情,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是真心的在愛你,但是比起我的愛,你似乎更重視你心中的友情。你說不要逼你,所以我成全你。我不會再逼你,但是請你也答應我一件事。」他靜靜的看著她,似乎在等她接口。
他的告白震得她腦袋無法運轉,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完全沒想過在和他分手之後,竟然會聽見他對她說出這三個字。他是存心要她一輩子都忘不了他嗎?
「答應我一件事。」遲遲等不到她的回應,他只好再度要求。
「什麼事?」她終於沙啞的開口問道。
「好好的活下去。」他深深的看著她說。
在監牢裡嗎?她有點想問他,但終究沒有這麼做,只道:「好。」
他忽然對她微微一笑,神情溫柔得足以讓人心碎。
而那,是她最後一次看見他。
衛沃嚳。感覺好像是她上輩子的事。
林雪顏坐在床邊看著女兒熟睡的臉,從沒想過事隔多年,竟會在與他隔了半個地球這麼遠的地方再聽見他的名字。
袁燁的朋友是他吧?
如果要她相信在偌大的美國士地上,還有另一個男人也叫衛沃嚳的話,她會相信。但是認識林雪顏,甚至會認為她的女兒小潔是他的孩子的衛沃嚳,她想全美國——不,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他一個吧?
劉妤所說的袁樺的朋友一定就是他,這絕對不會有錯。
但問題是,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呢?
他竟然是袁燁的朋友,而袁燁又是大老遠從美國跑到台灣住進8樓公寓裡和井於曉相戀,進而又將她的消息帶回到身在美國的他耳裡,這一切………
這一切到底該從何說起呢?
她還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再聽見他的名字,不會再見到他,沒想到……
是緣分嗎?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緣分,他們倆的緣分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他和蘇姍結婚了嗎?林雪顏無法阻止自己去想這件事情,想當初他是為了蘇姍才捨棄她的,他們倆應該已經結婚了吧。
說真的她並不恨他,但是怨總有那麼一點。
他竟然謊稱要辦什麼最後一餐,要她去超市買菜卻私下安排人將她迷昏,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她送離美國,而這一切只寫了一封信給她。
信上說,他知道如果他老實告訴她他要幫她逃走,她一定不會肯,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將她送走。
他說,愛情雖然沒有所謂的先來後到,但是和蘇姍多年累積下來的情感,卻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割捨的,所以只好對不起她。希望她不要恨他,能忘了他。
他說,他對不起她,唯一能為她做的補償就只有幫她重獲自由。
他還威脅她說,他這麼做自然是犯法的行為,但是如果當成她計劃性的蓄意逃亡,那麼他頂多只需負上責任疏失的罪責,不過如果她向警方自動投案的話,他則會以警察知法犯法罪加三等判處。所以如果她想報復他,那麼刀就在她手上。
最後,他要她好好的活下去。
他說得好簡單,沒有朋友,沒有家人,不知來處,不知去向,她要如何好好的活下去?
木然的被人送到加拿大,拿著他事前幫她準備好的各種證件和一小筆錢,卻不知該何去何從。
在加拿大行屍走肉流浪了不知多久,突如其來的身體不適,才讓她發現自己有孕在身,算算日子當時的她懷孕剛好十周。
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有家人,沒想到她期待的家人竟然正孕育在她的體內。
乍然從老醫生口中聽見自己懷孕的消息,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眼淚卻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懷孕,但是老天卻送了她一個這麼大的禮物,她感動得無法自己,當場大聲的哭了起來。
老醫生夫婦的子女都已經長大,各自成家,所以在邊境城鎮的家中,只有他們兩人同住而已。知道她是名孤兒又未婚懷孕後,他們倆收留了她,讓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所謂親情的溫暖。
只是好景不常,兩年內老醫生夫婦相繼壽終正寢,享年分別是八十三歲與八十二歲。老夫婦的子女皆已習慣住在大城市,所以決定將邊境的房子賣掉,因此她只好帶著小潔離開那兒。
接下來大概有半年的時間,她和小潔居無定所,去過許多國家,其中包括日本、香港、新加坡等地,最後選擇在台灣落腳。
她會選擇台灣,除了因為中文是她精通的語言外,最主要是因為一踏進台灣,她就有種莫名的歸屬感,而且小潔非常喜歡這個充滿人情味的地方,甚至還比她更快適應這裡。
小潔,她心愛的寶貝,因為有她的存在,她才有勇氣活到現在。
每個看過她們母女的人,都說小潔完全是她的翻版,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其實大家都錯了,因為小潔的膚色完全像他,有些自然卷的頭髮也像他,而且手指腳趾細長的模樣更像他。
她可以如他所願的不恨他,卻無法如他所願的忘了他。
小潔是個幸福的女孩,她曾經這麼說過,所以在生下女兒後,她便替她取了這個名字。
小潔、小潔,他留了兩個小潔在她身邊,一個是名字,一個是女兒,叫她如何能忘了他呢?
劉妤告訴她衛沃嚳來台灣有兩個目的,除了來參加袁燁的婚禮外,另一個目的就是為她而來。
為她而來?
他是為了看她這個老朋友而來的,還是為了看她意外為他所生下的女兒而來的,抑或只是來確定她仍好好的活著?畢竟她曾經答應過他。
事隔將近四年的時間,她實在無法想像他們再見會是什麼情況,尤其他們之間又多了一個小潔。
不知道蘇姍會不會跟他一起來,如果蘇姍也來的話,她該如何面對他們夫妻倆呢?
還好她從來沒有擁有他任何一張照片,所以她一點也不害怕小潔會認出他來。
但還有一個人她得提防,那就是奎狩之大哥。因為過去這一年來,他從未放棄想知道小潔的父親是誰,雖然每次都是用一臉關心加笑嘻嘻的表情問她,但眼中卻充滿了殺氣。
如果真讓奎大哥知道小潔的爸爸是個警察,而且還是當年讓他感興趣的那個警驍悍將的話,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唉,光用想的她就覺得頭痛。
林雪顏,他從沒想過會從別人口中聽見這個名字。這個名字,應該只有他知道而已不是嗎?
會是和她同名同姓的女子嗎?
剛開始聽見袁燁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他除了愕然之外,第一個竄入他腦中的便是這個想法,畢竟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太平洋另一端的台灣呢?
可是當小潔這個名字緊跟著出自袁燁口中時,他便呆若木雞了。
林雪顏?
小潔?
一個巧合他或許還能夠接受,但是兩個巧合就讓人不得不費疑猜了。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這麼巧的事才對吧?
不顧好友懷疑的目光加愕然的反應,和袁燁聚會的一整個晚上,他不斷向他詢問關於住在8樓公寓裡那個林雪顏和她女兒的一切,完全漠視袁燁想和他分享自己當了爸爸,以及即將結婚的喜悅。
他知道自己這樣有點不夠兄弟、不夠義氣,但是他真的沒辦法控制自己,因為他從來不曾想過——不,是不敢覬覦他還能夠再見到她。
小潔!
他心底最深的依戀。他忘不了她,即使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他還是忘不了她。
那年將她送走後,他同意了蘇姍的要求和她重新開始,但是不到一個月,蘇姍便再次提著行李離開他,只是這次的理由與他工作無關,而是她走不進他的心,因為他的心早已不在他身上了。
他的心不在他身上?
老實說她這句話困擾了他好一陣子,因為他明明仍正常上下班,正常過日子,她怎會這麼說?
直到有次Man'stalk,同伴揶揄他對女人的無情,說他根本就沒有心時,他才赫然發現蘇姍說的沒錯,他的心的確已經不在自己身上。
他的心在送走小潔的那天早上,在他走出大門之前就已經遺落了,遺落在她身上。
他從沒想過要把自己的心找回來,因為他總覺得把心留在她身上的這種感覺很好,儘管他見不到她,但仍能常常想念她。
不過冥冥中自有定數,事隔數年,好友竟捎來她的消息,把他們中斷的緣分再度銜接。
小潔,他的心。
這一回將心找回來之後,他發誓,這輩子絕對會好好的守護她,絕不再讓她離開他半步。
他衛沃嚳對天發誓,他會愛她一輩子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8 00:36:33
第八章
忙忙忙……
亂亂亂……
今天從一早開始,整棟8樓公寓就陷入一片忙亂之中,因為今天是袁燁和井於曉結婚的日子。
劈哩咱啦!放鞭炮了,新郎要出門迎親嘍!
長長的黑頭禮車排滿整條街,新郎、伴郎帥氣挺拔的身影驀然出現在8樓公寓大門口,令在場所有女性同胞們眼睛一亮,差點沒尖叫出聲。
天啊,好帥!好帥!好帥啊!
開門、上車,結了紅彩、擦得發亮的禮車一部接著一部駛出街口,開進車水馬龍的大馬路上,大張旗鼓的朝迎親之路緩緩前進——即使這個迎親之路只是在8樓公寓附近大馬路上繞三個圈,最後還是得回到原點,不過禮不可廢。
相對於8樓公寓外的有條不紊,8樓公寓內的八樓仍然陷在一片忙亂之中。
「於曉,你在幹麼?怎麼連禮服都還沒穿呢?」林雪顏送走新郎的迎親車隊後,來到八樓的新娘房查看新娘的進度,沒想到卻被嚇傻了眼。因為新娘不僅還沒換上禮服,就連臉上的新娘妝都花了。
「婚紗店給錯禮服了,於曦剛才拿去換,還沒回來。」待在房裡幫忙的於寒無奈的開口。
「我的天,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她張口結舌的叫道:「那妝呢?怎麼一張臉花成這樣?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你自己問她。」於寒一副不想說的表情。
「於曉,你臉上的妝是怎麼一回事?」她轉頭看向今天的女主角。
「我剛剛吐的時候一時忘了。」井於曉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吐了吐舌頭說。
「吐?」她頓時驚瞠雙眼,「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麼會吐呢?你早上吃了什麼?」她皺眉問道上臉關心。
「我什麼都沒吃呀。」井於曉搖頭說。為了怕破壞臉上的妝,她連吃東西都不敢,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唉!
「什麼都沒吃怎麼會吐?」林雪顏不解的伸手探視她額頭的溫度。
「因為我剛剛吃了蛋餅。」於寒突如其來的開口。
「你吃蛋餅跟她吐有什麼關係?」林雪顏不解的轉頭看她。
「你自己問她。」於寒又露出一副不想說的表情。
林雪顏來來回回看了她們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道:「於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對蛋餅的味道過敏嗎?不對,我記得你很喜歡吃蛋餅呀。」好歹她們也同居了半年多,快一年了。
「嗯,這個……我……」井於曉突然變得吞吞吐吐的。
「你別吞吞吐吐的,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先說,今天你可要忙上一整天你知不知道?」林雪顏一臉認真的說。
「我……嗯……」她仍吞吐的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看我幫你說好了。」一旁的於寒終於看不下去,「她懷孕了。」
「啊?」林雪顏呆了呆,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她懷孕了。」於寒緩慢的又說了一次。
「懷孕?」林雪顏忍不住大叫」聲,「可是小威兩個月前才剛滿月而已,不是嗎?」她愕然的看向井於曉。
井於曉羞得抬不起頭來,一張臉低得幾乎要垂到地板上去了。
「哇塞。」林雪顏低叫一聲。
「對呀,哇塞。」於寒笑著說。
「你們不要這樣啦,又不是我故意要懷孕的,只是不小心就……」她低著頭,紅著臉低聲解釋。
「我記得你上回懷小威時也是不小心嘛,看樣子根本就沒學乖呀。」於寒揶揄她。
林雪顏輕笑出聲。
「唉,拜託你們不要再笑我了好不好?」井於曉忍不住哀聲求饒。
「好吧,看在你今天是新娘子的份上就放你一馬。」於寒笑著說,接著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我下去五樓拿我的化妝品上來替你補妝,我的顏色比較適合你今天禮服的顏色。」
「好,麻煩你了,於寒姊。」她點頭說。
「跟我客氣什麼。」於寒白她一眼,轉身走,卻在要越過林雪顏時,猛然停下腳步。「小雪,你有空嗎?」她問道。
「有呀,要我幫忙什麼嗎?」林雪顏點點頭。
「幫我到機場去接人。」於寒說了一個她怎麼也料想不到的答案。
「什麼?」她呆了呆。
「袁燁的朋友,」於寒說!「他本來是請我去幫他接人的,不過你也看到了,我現在根本就走不開。」說著她回頭看了井於曉一眼。
「他要按什麼人?」
「一個叫衛沃嚳的男人,本來是昨天就要到的,但臨時有事才延到今天。」於寒回答。
她覺得自己的呼吸似乎在一瞬間停頓了下來。叫她去接他?拜託,這是什麼冷笑話。
「於寒姊,你不能叫別人去接嗎?我若離開的話,我怕小潔找不到我會哭。」她勉強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常,但天知道她的內心緊張無比。
「你可以把小潔一起帶去,車上剛好有兒童安全座椅。」於寒建議道。
「不!」她倒抽一口氣,尖叫道。
「小雪?」於寒懷疑的看著她。
「我來幫於曉補妝好了,你去接人。」假裝沒看到她瞼上的表情,林雪顏開口說道。
「我好像從來都沒看過你化妝,你會化嗎?」於寒質疑道。
她呆愣了下,頓時語塞。
「你不會。」她說出兩人都心知肚明的答案。「好了好了,車鑰匙在這裡,你快點去。飛機九點鐘準時抵達,你現在趕過去剛好來得及。對了,袁樺說他已經寫好一張接人用的名條放在車裡了,記得將名條帶下車,這樣就不怕接不到人了。」她一邊提醒她,一邊推著她往外走。
「於寒姊!」林雪顏抗議兼哀求的叫道。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於寒停下腳步。
「真的沒有別人可以出這個公差嗎?」她一臉哀求的看著她。
「劉妤陪於曦去婚紗店換禮服了,蒨姊先去餐廳張羅,而我必須留下來替於曉補妝。除了你以外,老實說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可以出這個公差。你有人選嗎?」於寒問她。
她頓時無言。
「麻煩你了。」於寒低頭說,「小潔——」
「小潔留在這裡。」林雪顏倏然打斷她。
於寒再度露出懷疑的表情。
「於寒姊,可以暫時麻煩你替我照顧她嗎?」她請求的說。
「當然可以,不過你沒帶她去沒關係嗎?」於寒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沒關係,只要讓她和小剛在一起玩就行了。」她立刻點頭。
小剛是住在七樓的蕭茲哥和曲蒨姊的兒子,大小潔兩歲。小潔超喜歡她的小剛哥哥的,有小剛哥哥在她甚至可以不要媽媽。唉,不知道這是不是就叫做女大不中留?
「我知道了,那麼接人的事就麻煩你了。」於寒拍拍她的肩膀。
「嗯,那我走了。」她認命的轉身往外走。
「開車小心點。」於寒在她身後叮嚀。
「好。」她有氣無力的回答。
*********
想過一千次一萬次和他重逢的畫面,但卻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到機場來幫他接機,林雪顏站在一堆接機人群後頭無力的歎氣。
唉唉唉,除了歎氣之外,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反應。
老實說她很想轉身逃開,但是回到8樓公寓之後,她要怎麼向眾人解釋她沒接到人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她遲早都得面對他,早幾個小時和晚幾個小時又有什麼差別呢?
突然間,站在她前面引頸企盼的女生,像是想到什麼重要大事似的,猛然低下頭來,拉開手提包拚命的在裡頭翻找著。
她在找什麼呢?她無聊的忖度著,倏然看見那女人從提包裡拿出一面小鏡子,在攬鏡自照了一下後,又從提包裡拿出粉撲補妝。
林雪顏因為她的舉動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外貌。
她一向沒有化妝的習慣,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沒有變。但是以前她還年輕,即使不化妝也還稱得上漂亮,但是現在呢?
聽說女人的肌膚從二十五歲開始下滑,她已經二十七歲了,生過小孩,又不懂得化妝,她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會不會比以前老很多呢?
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摸摸自己的瞼,又順了順頭髮,但沒有一面鏡子在身邊卻讓她懊惱了起來,她應該要帶鏡子出門的。但是帶了鏡子又如何呢,她又不會化妝,身邊也沒有任何化妝品——
唉!
她低低歎了一口氣。
她這是在幹什麼?說不定人家帶了老婆來,說不定他根本早就忘了她以前的長相,她化妝要做什麼呢?真是瘋了!
她用力的甩了甩頭,告訴自己要冷靜點。她今天來機場是要接袁燁的朋友,而不是她的前男友或小潔的父親,她必須要記清楚這一點才行。
命自己用深呼吸來恢復冷靜,她抬起頭來再次望向入境的出口,卻在瞬間撞進一雙漆黑如夜的深邃眼眸中,腦袋頓成一片空白。
衛沃嚳。她發出一句無聲的低喃,即使她明知道馬上就會見到他了,但知道和真的發生卻完全是兩回事,她的心臟竟無法控制的慢慢緊縮。
他幾乎完全沒有變,除了他的黑髮比以前更短了些,看起來更加強悍、犀利之外,好像世間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得倒他,他的雙眼仍然堅定而溫柔,讓人有種放心想要依賴他的感覺。
他緩緩的朝她走來,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她。
她發現自己的心跳每隨他往前踏出一步就加快一拍,等他真的站定在自己面前時,她的心臟已威脅著要跳出胸口。
「嗨。」
他嘴角微揚的向她打招呼,輕鬆自若的就像他們兩個是從未斷過聯絡的多年好友。而他的聲音,竟比她記憶中更低沉沙啞,而且迷人。
她必須使盡全身所有的力量,才能讓自己保持冷靜。
她清了清喉嚨,嘗試著想開口說些什麼,例如你好嗎?好久不見!你太太沒跟你一起來嗎?但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又說——
「你的樣子一點也沒變。」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突然伸手輕輕撫過她面頰。
林雪顏震驚得睜大雙眼,完全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但是讓她更震驚的卻是他接下來的動作,他竟突然抱住她,然後低下頭迅速在她臉上印下一吻。
她渾身僵硬、呆若木雞、不知所措、雙眼圖瞠。他、他怎麼會——
「你不給我一個歡迎的親吻和擁抱嗎?」他雙手張開,眉毛微挑的對她微笑,一副熱情的模樣。
對了,林雪顏忽然想到,他是個美國人——雖然是混血兒,但畢竟是在美國長大的,作風自然也比較開放。這不過是最平常的打招呼模式而已,她根本用不著這樣大驚小怪。
台灣住久了,她還真是愈來愈像台灣人了。
「歡迎你。」她應他要求給了他一個擁抱。既然他都這麼大方了,她也毋需再有芥蒂。
「好久不見。」他看著她說,微笑的表情不露痕跡,但天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有多緊張,緊張到幾乎快要發瘋了。
果然是她!
真的是她,
她的樣子幾乎沒變,但卻更漂亮、更動人了,一點也不像是二十七歲,還生過一個小孩的女人。她怎麼有辦法讓自己保持得如此美麗呢?
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起了反應,他連忙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再往她美麗動人的身軀去想。
「嗯,真的好久不見。不過你的樣子看起來仍和以前一樣。」她輕鬆的說。「我把車子停在停車場,你要跟我一起走過去,還是要在門口等我?」
「一起走過去。」他毫不猶豫的說,然後緊接著問:「以前的我看起來是什麼樣子?」他對這還挺好奇的,因為過去他好像從沒聽她說過他在她眼中的樣子。
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林雪顏楞了下。
「就是那個樣子,你應該知道。」她看了他一眼說。
「老實說我還真不知道。」他揉了揉下巴,一臉深思的看著她。「我以前是什麼樣子,說來聽聽怎麼樣?」他感興趣的問。
她倏然蹙起眉,後悔自己剛剛的多話。
「就是精神很好,看起來強悍又堅定,一副天生就該當警察的模樣。」她說。
「還有呢?」他興致勃勃的問。
他憑什麼覺得應該還有?她忍不住瞄了他一眼。
「大概就是這樣。」
「不可能吧,應該還有吧?」他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她又看了他一眼,然後輕搖了下頭,怎知他竟也跟著她搖頭。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她忍不住開口問。
「我覺得一定還有,因為你絕不可能只因為我看起來精神很好,強悍又堅定,一副天生的警察模樣就喜歡上我,不是嗎?」
聽他說得如此自然,好像那一切都已經徹底過去,可以拿來開玩笑了。林雪顏頓時有種苦不堪言的哀傷感受。
「你喜歡我哪裡?」他以好奇的口吻繼續問。
「這麼久以前的事我早忘了。」她輕描淡寫的回答。
「但是我並沒有忘記我喜歡你的理由。」他忽然說道,讓她神經不由自主的緊繃了下。
「沃嚳,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她牽強的微笑,命自己往安全的話題走。「對了,你太太好嗎?」她問道。
「太太?」衛沃嚳輕佻了下屆。
「蘇姍。」她說,「都過了三、四年,你們倆應該已經結婚了吧?」
「那你呢?」他深深的看著她,不答反問。
「我?」
「都過了三、四年,你也應該已經結婚了吧?」他將她剛剛說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她。
「沒有。」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
「為什麼沒有,因為舊情難忘嗎?」他目不轉睛,意有所指的盯著她問,但她卻沒有看他。
「因為沒有時間,也沒有對象。」她輕描淡寫的聳肩道。
「是嗎?但我卻是因為舊情難忘。」
他的說法讓林雪顏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不確定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到現在還未婚?
但是這怎麼可能,他不是已經和蘇姍和好了嗎?還是他們倆又像以前一樣,為他的工作爭執不休,最後再度協議分手?所以他才會說舊情難忘,是這樣嗎?
「你和蘇姍怎麼了?」她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
「分手了。」
果然。林雪顏在心裡歎息,他的舊情指的果然是蘇姍。
真是廢話,除了蘇姍之外還會有誰呢,總不可能是她吧?
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不過兩個月而已,撇開警匪對峙的一個月,他們戀愛的時間,前前後後加起來不過一個月而已,她又有什麼資格當他難忘的舊情人呢?
林雪顏,醒一醒!別再胡思亂想了,不是說好了只把他當成袁燁的朋友?過去的事就讓它隨風飄逝,別再想了吧,她提醒自己。
抬眼終於看見袁燁的車子,她伸手指向前方距離他們約有五部車遠的車子,「車在那裡,那輛深藍色的休旅車就是了。」說完,她加快腳步走向它。
衛沃嚳不費吹灰之力便跟上她的腳步。
想逃?
門兒都沒有。
*********
「為什麼是你開車?」
車子從機場交流道轉上中山高之後,林雪顏仍然想不透為什麼來接機的她,會坐在副駕駛座的位子上,而他這個外來客卻正在駕駛座上開車?
「這輛車太大,不適合你開。」
「我已經說了,這是袁燁的車,不是我的車。況且只要有駕照、會開車,車子大小又有什麼差別呢?」她瞪眼道。
「是沒什麼關係,但是你不行。」他輕鬆自若的看了她一眼。
「為什麼我不行?」她大聲問道。
「因為看你開這麼大一輛車,我會害怕。」
「你不相信我的開車技術?」她瞬間睜大雙眼。
「我沒這麼說。」
「那你是什麼意思?」她有些生氣。
「你不覺得被人載是種享受嗎?」他不答反問。
「不覺得。」她氣鼓著雙頰說。
他眼底迅速閃過一抹笑意。「好吧,那我會買一輛小車給你。」
林雪顏呆了呆。「你說什麼?」
「好話不說第二次。」
「你……」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她頓時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把車子靠邊停。」她生氣的命令。
「這裡是高速公路。」他挑眉提醒她。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把車靠邊停!」她瞪他一眼生氣的說。
「你要做什麼?」他好奇的問。
「換我來開車。」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這麼喜歡開車。」他嘴角微揚的揶揄她。
「你第一次到台灣來,瞭解這裡的路況嗎?高速公路或許沒問題,但待會兒下了交流道之後,你會被嚇得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她雙手盤胸,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你要不要打賭?」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微笑問道。
她一愣。「打賭什麼?」
「打賭我絕對不會被嚇到,而且還能將我們倆平安的送達目的地。」
看他說得這麼輕鬆自在又信心十足,林雪顏忍不住懷疑。「你來過台灣?」
「來過。」他再度微笑。
「什麼時候?」
「從小時候開始,每隔一、兩年至少都會來一次。」
「為什麼?」她問道,隨即恍然大悟。「難道說你父母……」
「我父親是個道地的台灣人,這裡有我很多的親戚。」他忽然改用流利的中文,對她咧嘴說道。
林雪顏訝異的說不出話。這麼說小潔至少也有四分之一的台灣人血統嘍,難怪她會這麼喜歡台灣,這麼適應台灣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既然是半個台灣人,也來過台灣N次,那為什麼不說?竟然還想和她打賭,他到底是安什麼心?
「卑鄙。」她忽然低喃一聲。
大概知道她在說什麼,衛沃嚳的回答卻是露齒而笑,之後他們則一路氣氛平和的回到台北。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8 00:36:57
第九章
袁燁和井於曉的婚宴熱熱鬧鬧的吃到下午四點才散會,不過續攤卻直到晚上十點多才結束,大家都玩瘋了。
林雪顏並沒有參加續攤的活動,在下午四點餐宴結束,幫忙收拾善後之後,便主動請命回8樓公寓照顧眾家姊妹們的小孩,所以續攤的十一人當中,只有衛沃嚳一個落單。
不過落單對他來說並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他還得面對在場所有人的討伐兼圍剿。
「說,小潔是不是你的女兒?」
「你為什麼要拋棄雪顏,她有哪一點配不上你的?」
「隨便拋棄女人的男人最爛了。」
「隨便拋棄懷孕的女人的男人更爛。」
「沒錯,快點回答問題。如果你的理由夠充分合理,我們就考慮原諒你,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我會負責修理他。」奎狩之露出陰森森的一口白牙,緩慢的接口道。
衛沃嚳看向袁燁,希望身為好友的他至少能跳出來幫他一下。
「這個……關於這件事——」收到好友求救的目光,袁燁義不容辭的挺身開口.卻馬上被今天才剛走馬上任的太座夫人給打斷。
「你最好什麼都別說喔,否則待會箭頭可能會指向你。」井於曉拉了下他的衣袖,好心的提醒他。
「沒錯,我們都還沒找你算帳哩,竟然知情不報!」
「冤枉。關於這件事我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以前也從沒聽他提起過。」袁燁高舉雙手,投降的忙找人證明自己沒有說謊。「對吧?沃嚳?」
「他的確什麼都不知道。」衛沃嚳點頭說。
「謝啦,兄弟。」袁樺立刻投以感激不盡的眼神。
「所以呢,替朋友證明了他的無辜之後,是不是該輪你替自己脫罪了?」於寒冷嘲熱諷的說。因為老公奎狩之的關係,她也將雪顏當成了親妹妹,所以對於拋棄雪顏的男人,她絕對無法寬容。
「我無話可說。」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緩慢的開口。
「什麼?」眾人同時一呆。
「我無話可說。」他又說了一次。
「怎麼可能會無話可說,至少你可以告訴我們小潔是不是你的女兒呀!」
「我還沒見到她,也還沒跟小潔——不,還沒跟雪顏確認,所以不知道。不過我想應該是。」
「什麼叫你想應該是,難道說你拋棄小雪的時候,連她有沒有懷孕都不知道?」
「我的確不知道她懷孕,如果知道的話……」
如果知道的話他還會把她送走嗎?衛沃嚳在心底問自己,而答案——
是的,他還是會把她送走,因為這是不得不為的一件事。在獄中生產的女囚犯多不勝數,法律並不會因為女人懷孕就免罪,所以她非走不可。
「如果知道的話你會怎樣?」於寒忍不住的追問。
「她還是不能留在那裡。」
「什麼叫她還是不能留在那裡?難道說你家裡除了小雪之外,還有別的女人?」於寒怒不可遏的瞪著他。
「我一直覺得你挺面熟的,名字好像也有點似曾相識,可以請問一下你的職業嗎?」奎狩之一臉若有所思的開口。
「沃嚳是一名警官。」袁嘩替他回答。
「果然。」奎狩之猛然大歎一口氣。
「果然什麼?」他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眾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轉向他。
「警驍悍將是吧?」奎狩之沒理眾人一臉不解加等待答案的神情,逕自對著衛沃嚳挑眉道。
衛沃嚳愣了下,沒想到自己會聽見這四個字。
「警驍悍將?」眾人臉上的疑惑瞬間又加深了許多,不解的目光來回看著他們兩人。
「這個名字應該只有業界的人才知道,你是什麼人?」他微瞇雙眼,以懷疑卻又銳利無比的目光迎視著他。
奎狩之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端起桌面上的酒杯朝他敬了一敬。「不值得一提的小人物。」
「撒旦?」衛沃嚳震驚得在一瞬間瞠圓了雙眼。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奎狩之眉毛輕佻,嘴角微揚的說。
「那件事幾乎震驚了全球警界,如果我再繼續不知不覺下去,根本就沒資格當一名警察。」衛沃嚳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說。「但我一直想不透,當初你為什麼會找上我?」
「因為我觀察過你,你並不是一個徒具虛名的傢伙,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不怕死。」奎狩之看著他說。
「你們倆到底在說什麼,你們之前就已經認識了嗎?」終於有人受不了的跳出來問。
「之前曾經有過一次合作的經驗而已,還談不上認識。」奎狩之微笑的回答。
沒錯,當初瓦解殺手組織可不是只單靠他一個人的力量,而是靠裡應外合的結果。理應指的當然是他啦,至於外合就是這名不怕死的警驍悍將了。畢竟敢跟來路不名、沒見過面,又完全不知對方底細的人合作,共同辦理一件史無前例的大案子,這傢伙的膽子還真不是普通的大。
看樣子小雪堅持不肯透露幫助她的那個「友人」,八九不離十就是這傢伙了。
幫助犯人逃走的警察?
真有他的!
「哈哈……」他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狩之,你在笑什麼?」老公突然發神經,老婆只好負責關照。於寒眉頭緊蹙的問道。
「放過這傢伙吧,我想他當初拋棄小雪,應該有不得已的理由才對。我說的對嗎?」他目不轉睛的直視著衛沃嚳。
「拋棄就是拋棄,哪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如果真有的話,那就把理由說出來給我們聽呀!」
於寒忿忿不平地說道,在場眾女一致點頭。
「沒錯。」
「好了,時間不早了,正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們要審案的機會以後多的是,不管怎樣也該替新郎新娘想一想,放人回家度春宵吧?」奎狩之再度開口。
「現在幾點了?」有人問。
「快十點了。」
「天啊,時間怎麼會過得這麼快。不好意思啊於曉、袁燁,差點就要耽誤到你們倆的新婚之夜了。」
「所以慶祝會要結束了?」
「慶祝會是要結束了,不過衛先生,咱們可還沒跟你聊完,明天一起喝個下午茶吧?」於寒皮笑肉不笑的對他「邀請」。
袁燁頓時投給好友一記同情的眼光,這群娘子軍的厲害之處,只有他這個曾經深受其害的人最瞭解。兄弟,保重了!
「好了,散會之前讓我們大家一起舉杯祝福於曉和袁燁結婚快樂。」
「結婚快樂!」
「乾杯。」
「乾杯!」
*********
晚上十一點整,林雪顏將屋裡的小朋友一個個讓他們父母領走,帶回家睡覺後,終於有時間可以去洗澡,準備休息了。
天啊,今天真是累死人了!
確定房裡的女兒睡得很熟——她今天玩了一天,也玩累了。林雪顏突然決定泡個澡來放鬆一下,反正明天是星期天,即使睡過頭了也不怕。
她心動馬上行動的走進浴室放水,然後在沐浴後,沉進溫暖舒服又芳香宜人的泡泡浴缸中。
天啊,好舒服喔。她閉上眼睛深呼吸,放鬆自己享受這有如身在天堂般舒適的感受。
叮咚!叮咚
突如其來的門鈴聲,讓渾身放鬆的她在一瞬間又全身緊繃了起來。
叮咚!叮咚——
天啊,這麼晚了還會有誰來按門鈴呀?她急忙從浴缸裡爬起,抓起吊在門邊的浴袍往身上一套,迅速衝去應門。她怕門鈴聲會把熟睡中的女兒吵醒。
8樓公寓的治安一向良好,而且住戶全都是認識的好朋友,所以習慣使然,她連問門外來者何人這道手續都省了,直接就將大門拉開。
「噓——」
她對門外的人比了個噓的手勢,想告訴來人小孩睡著了,別吵到孩子,怎知卻在看清來人之後,聲音戛然而止。剛泡過澡的紅潤臉龐也在一瞬間變得蒼白。
「你開門前都不先問對方是誰的嗎?」衛沃嚳有些生氣的沉聲道,並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一腳踏進屋裡。
「你剛剛在洗澡?」他轉頭一邊看著屋裡的擺設,一邊問道。
洗澡兩個字讓林雪顏意識到自己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浴袍,她下意識的將領口拉得更密合些,並雙手盤胸的面對他。
「你有事嗎?」
「小潔呢?睡著了嗎?」
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女兒,林雪顏渾身一僵,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我可以看看她嗎?」他忽然看向她問道。
他的表情誠懇得讓人無法拒絕,在發現自己在做什麼之前,她已經對他點了點頭。
屋裡有三個房間,但只有一間的房門是開著的,而且裡頭還透著燈光,衛沃嚳自然而然的走向那扇門,然後輕盈無聲的走進房裡。
房裡開著小燈,佈置得溫暖且舒適,床頭上和角落邊都擺滿了各式可愛的布娃娃玩偶,有大有小。
床上有個小小的隆起瞬間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感覺自己的心跳、血液和脈搏都不由自主的加速起來。
一個小小的可人兒安靜的躺在床上睡覺,她有著烏黑的長髮,又長又俏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和嘴巴,和一張天使般的小臉蛋,長得和她媽媽一樣漂亮。
他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視線也跟著變得模糊。
他的女兒,這是他的女兒。
「她好漂亮。」他啞然低語道。
「嗯。」林雪顏輕應一聲,伸手拭去眼眶中突然泛起的淚水。
「當時我並不知道你懷孕了。」他沉默一會兒,啞然告訴她。
「我自己也不知道。」她說。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床上熟睡的女兒,再度開口問道。
「懷孕十周的時候。」她回答。
「謝謝你生下她。」他聲音暗啞。
「她是我的寶貝,因為有她,我才能夠好好的活下來。」
他倏然轉而面向她,臉上有著難以置信的神情。「即使沒有她你也會好好的活下來,你答應過我的,不是嗎?」他厲眼看她,遏制不住激動的語氣。
他稍微提高的嗓音似乎有點吵到熟睡中的小潔,床上平躺的她動了一下,隨即翻身側睡。
「我們到外面談好嗎?」她看了女兒一眼,小聲的說。
衛沃嚳猛然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點點頭,隨她走到客廳去。
「你要喝什麼嗎?」她問。
他輕搖了下頭,然後一臉嚴肅的緊盯著她。「你曾經有過求死的念頭嗎?」他沉聲問道,聲音充滿了努力克制的緊繃氣息。
他們倆誰也沒坐下,就這樣站著,各峙一方。
「沒有。」她猶豫了一下,輕聲道。
「騙人。」他低沉的迸聲道,朝她逼進一步。
林雪顏垂下眼瞼。「我並沒有騙你,我的確沒有過求死的念頭,只是……」她欲言又止的停了下來。
「只是什麼?」
她輕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老實回答,「只是也沒有求生的念頭罷了。」
「你說什麼?!」他激動得緊緊扣住她手臂,讓她不得不抬起頭來面對他。
「那時我一個人,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沒有可以關心的人,也沒有人會關心我。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究竟是為了什麼。」她苦澀的說。
「所以呢?你到底做了什麼?」他下顎緊繃的問。
「我什麼也沒做。」她看了他一眼,收拾起臉上的苦澀,若無其事的說道。
「什麼叫什麼也沒做?」
「就是從這個城鎮流浪到下個城鎮,漫無目的的走著而已。」她避重就輕、輕描淡寫的回答。
他隱忍著怒氣,繃緊著下顎瞪她,壓根兒也不相信她說的鬼話。
「你是怎麼發現自己懷孕的?」他沉思的問道,決定要用查案的方式,抽絲剝繭找答案。
「一個老醫生說的。」她看他」眼,不解他怎會突然改變話題。
「你怎麼會碰到那個老醫生?」
林雪顛楞了一下,終於知道他並不是在改變話題,而是換個方式套她的話而已。她怎會忘了他是一個多麼出色的警官呢?她真笨。
「小雪?」她的沉默不語讓他不由得開口喚道。
「你第一次這樣叫我。」她覺得有點新奇。
「小潔這個名字既然已經變成我們女兒的名字,我自然不能再繼續叫你小潔。既然這裡的人都叫你小雪,我只有跟著這樣叫了。」他簡單的解釋道。「但是你別想轉移話題,你當初是在什麼情況下碰到老醫生的?」他堅定的盯著她問。
「我忘了。」她決定裝失憶。
「我不信,別的事也許你有可能忘了,但是我絕不相信你會忘了當初是在什麼情況下發現自己懷孕的。」他溫和的說。「別騙我。」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呢?」她看著他,無奈的問。
「我想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好好的做到承諾過我的事。」他表情變得有些陰鬱。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活著嗎?你又河必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呢,畢竟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她看了他一會兒,歎氣的說。
「所以,」他輕輕開口道,微瞇的黝黑雙眸中閃著危險的光芒。「你根本就沒把答應過我的承諾當一回事,是嗎?」
林雪顏微微僵了下,瞬間垂下眼瞼。她咬著唇瓣,自知理虧,無話可說。
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沉靜之中。
她不安的盯著眼前的地板,努力想要打破沉靜,卻突然聽見他開口說——
「吻我。」
她震驚得瞠大雙眼,不知所措的抬起頭來,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與懷疑。
他剛剛有說話嗎?
沒有吧,應該是她幻聽吧。
「如果你吻我的話,我就原諒你。」
林雪顏腦袋一片空白,這回她無法再告訴自己那是幻聽,因為她確確實實看見他開口說。
天啊,他是在跟她開玩笑吧?
她的視線觸到他雙眼時,卻被他凝望著自己的熾熱眼神看得幾乎喘不過氣。
天啊,他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他是真的想要她的吻——
想要她。
她瞬間心跳加速,覺得熱潮從她胸部一路蔓延至雙頰。
他想要她。雖然已經過了將近四年的時間,但是她仍清楚的記得他們歡愛的一切,包括他的眼神、他的申吟、他的力量,以及他在她體內衝撞時既痛苦又愉悅的感受。
她只有他一個男人,所以記憶無可取代。
「吻我。」他又說了一次,聲音粗嘎得像是耳語。
她看著他,心臟狂跳,血液沸騰。她無法阻止自己仍然愛他,仍然想他,仍然要他的心。他的要求,眼中的想望與熱情在在都在削薄她早已潰不成軍的理性。
她不由自主的輕舔了下乾燥的雙唇,感覺他扣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似乎緊縮了下,呼吸也在一瞬間變得更加沉重。
她無法阻止自己,終於慢慢踮起腳尖,朝他送上自己的紅唇。
她的唇瓣才剛剛碰到他的,他就緊緊的把她拉進懷中,飢渴而急切的吻住她,舌頭也深深的探進她嘴巴裡,以前所未有的激烈熱情狂吻她。
天啊,就是這種感覺。他要她,她也要他。
她無法阻止他,也無法阻止自己。熱情與慾望就像乾柴烈火,迅速燃燒蔓延至他們全身,讓他們迫不及待的用力拉扯對方的衣服,只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擁有對方。
他們倆一起跌坐在沙發上,他將她推倒,將她壓在身下,熱情的探索他記憶裡她身上所有的敏感地帶。
她難打心的在他身下扭動,發出天籟般美妙的申吟聲,還弓起背部將指甲戳進他肩背的肌肉裡,催促著他的進入。他不再忍耐,也無法繼續忍耐,一面吻著她,一面急切而猛烈的衝進她體內與她深深結合。
第一次的高潮讓他們禁不住哆嗦,而第二次距離第一次並不遠。
當他們筋疲力竭的躺到床上時,她以為慾望終於得到平息可以一覺到天亮,但是並不,她睡到半夜竟又被他游移到身上的手吵醒,然後在東方天空微露曙光之際,他又激烈的要了她一次。
分離並未削減他們之間的熱情,只有讓熱情堆積、燃燒得更加猛烈。
這是火熱的一夜,也是他們相逢的第一個晚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8 00:37:22
第十章
第二天早上,林雪顏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她醒來時迷迷糊糊的,不確定自己身在哪裡,只覺得渾身酸軟虛弱,好像昨天做了什麼苦工一樣。
她安靜地躺在床上,讓混沌的腦袋慢慢回想昨天自己到底做了什麼。突然間,她像出水蝦子般猛然從床上跳了起來,想起了一切。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從她身後傳來帶著睡意的沙啞聲響讓她瞬間渾身僵硬,緊張得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一隻強壯有力卻又溫柔的臂膀從她後方伸來,圈住了她赤裸的腰身,堅定且輕柔的將她往後拉向他懷裡。
「不必擔心小潔,我剛剛去看過她了,她睡得很熟。」他一邊呢喃的對她說,一邊將她緊摟在身側,讓她的頭置於自己臂膀上。
林雪顏緊張得差點不能呼吸。
「怎麼了?」他發現到她的不自在,稍稍放鬆了對她的摟抱,但卻沒有完全放手。
「我想起來了。」她吶吶的說。
「昨晚我們都睡得不多,再睡一下。」
他無心的提醒讓她突然驚惶失措了起來。天啊,她昨晚到底做了什麼,竟然連狀況都還沒搞清楚,就又輕易地把自己給了他,她到底在搞什麼鬼呀?
現在怎麼辦?他們甚至連避孕措施都沒有做!
噢,天啊,經過昨晚之後,她的身體裡該不會又孕育出另外一個小生命了吧?她昨天早上才和於寒姊一起揶揄於曉而已,沒想到事隔不到一天,她竟也犯下這樣的錯。
怎麼辦?如果她真的又懷孕了該怎麼辦?他會負責嗎?她可以要他負責嗎?她閉上眼睛想著。
他說過他未婚——不,他沒說過,但是他當時的言下之意應該是如此。而如果他真的未婚,以她對他的瞭解,她若是要求他負責,他絕對會二話不說馬上擔負起一切,但問題是他的工作在紐約,他的家也在紐約,而紐約卻是她這輩子永遠不可能再踏足的地方,所以他們倆要在一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你在煩惱什麼?」她臉上變化多端的表情讓衛沃嚳忍不住開口問道。
林雪顏睜開眼睛看他,腦袋一片紊亂。她沒辦法告訴他自己在煩惱什麼,至少現在還沒辦法。而且她有沒有懷孕根本還是未知數,所以她現在想這些其實都是多餘的。
「沒什麼。」她說,然後嘗試著要起身,可他卻箍緊了她的腰身,不讓她離開他身側。「讓我起來。」她要求道。
「不,」他溫柔卻堅定的看著她說,「你先告訴我你剛剛在想什麼。」
她知道自己若什麼都不說,他絕對不可能放她走,所以她猶豫了一下,輕歎了一口氣道:「昨晚的事不能再發生了。」
「為什麼不能再發生?」他懶洋洋的開口。
而且像是為了證明昨晚的事肯定能夠再發生,他的手游移到她胸前。
她渾身一僵,慌亂的伸手抓住他的手。
「別這樣。」她冷靜的要求,但她迅速加快的心跳,和因想起昨晚記憶而顫抖的身體,卻洩露了她的秘密。
「怎樣?這樣嗎?」他忽然低下頭來吻她的脖子,同時抵向她。
林雪顏猛抽了一口氣,「沃嚳……」
「我喜歡你叫我名字時的嗓音,但更喜歡你在我身下扭動時所發出來的各種聲音。」他喃喃的說,雙唇從她脖子一路往下滑。
她開始呼吸急促、脈搏加快,腦袋逐漸呈現一片空白。
如果她的腦袋還能夠思考,還有一點功用存在的話,照她剛剛的說法,她應該要把他推開,堅決的拒絕他的求歡才對,但她卻忍不住申吟起來,甚至把雙手伸向他——不是推開他,而是將他更加拉近自己。
事後,她在他懷中虛弱的顫抖,同時懊惱得想把自己掐死——不,應該先把他給掐死才對。
「我不想讓你失望。」他傾身親吻著她說,「但是這件事我不僅會讓它再發生,還打算讓它發生一輩子。」
一輩子?
他是什麼意思?她的眼對上他的,眼底有著疑惑,與小心翼翼隱藏著的希望。
「你……」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想開口問,卻又害怕問了之後,得到的答案會讓她失望心碎,因此只能緊緊的抿住嘴巴。
「你什麼?」他問,「為什麼不把話說完?」
她沉默不語。
「我明天就回紐約。」他忽然開口宣佈。
震驚使她腦袋停止運轉,忘了一切。
他剛剛說什麼?回紐約?明天?他明天就要回紐約了!
才剛被拋上天空,下一秒卻又被狠狠的丟人地獄,他是特地到這裡來玩弄她、傷害她的嗎?
如果是的話,他成功了。
「是嗎?那我祝你一路順風。」她平靜的說,想翻身下床,不料卻被他猛然拉回來,並緊緊的壓在身下。
「你以為我會一去不回嗎?」他盯著她問道。
「我想這不關我的事。」
「該死的不關你的事!」他生氣的朝她低吼。她現在的表情讓他想起當年他告訴她,自己決定選擇和蘇姍重新來過時的模樣,她以為他回紐約是要拋棄她嗎?「你難道還感覺不到,看不出來嗎?」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要她感覺什麼、看什麼,所以只能沉默以對。
「我愛你,這份愛從以前到現在從沒停止過。」他捧著她的臉,深情且慎重的對她說。「難道你真的完全感覺不到,看不出來嗎?」
林雪顏震驚的看著他,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他說他愛她,從以前到現在從沒停上過。她是在作夢嗎?
「我回紐約是要回去辭職的。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不能跟我回去的理由,所以既然你不能跟我過去,那就由我過來這邊陪你。」
她的頭在發昏,不確定這是不是夢,眼淚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一顆淚珠從她眼角滑落,他溫柔的用拇指將它接住,然後拭去它。
「你願意嫁給我嗎,小潔?」他嚴肅的凝望著她,溫柔的問道。
淚水盈滿眼眶,她吸著鼻子,啞然的回答,「小潔是你的女兒,恐怕不能嫁給你。」
一抹笑意驅散了他眼底的嚴肅,他傾身下來親吻她的鼻尖,然後吻乾她的淚水。
「對不起,我還不習慣。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他親吻著她說,「你願意嫁給我嗎,小雪?」
「好。」她啞然低語,嘴邊漾起一抹好美好美的微笑。
衛沃嚳的心跳激動而強烈的撞擊著他的胸口,他並未料到聽見她說好會讓自己如此激動與感動。明知道她愛他,明知道她一定會答應他的求婚,明知道結果一定是這樣,但他還是興奮、激動到幾乎不能自己。
「我愛你。」他啞聲告訴她。
「我也愛你。」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將他拉下來親吻,才平息不久的慾望在兩情相悅的深情中逐漸加溫。
突然間,房門上響起了敲門聲,讓床上的兩人同時一僵。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但是小潔要找媽媽。」於寒的聲音倏然從門外傳進來。
「該死!」衛沃嚳不甘願的倒臥在床上,低聲詛咒。
她微笑的親吻他一下,然後跳下床穿衣服。
她的親吻安撫了他挫敗的情緒,不一會兒他也跟著下床穿衣服。
不過比起他一臉輕鬆愜意的模樣,林雪顏卻是眉頭緊蹙的。因為她實在不知道,待會兒走出房門後,她要怎樣面對大家?
雖然剛剛只聽到了於寒姊的聲音,但是她敢發誓,8樓公寓裡的女人一定全數到齊了,而且正在客廳裡等著她現身。
噢,天啊,她們會怎麼取笑她、揶揄她呢?
光是用想的,她就希望能一輩子關在房間裡不出去。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還是認命吧。
唉!
*********
林雪顏的擔心有點多餘,因為他們走出房間之後,大家的矛頭一致對準了衛沃嚳,忙著討伐他,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取笑她、揶揄她。
她為此偷偷的鬆了一口氣,然後抱起女兒悄悄與大伙坐在同一邊,表明自己的陣線,免得被波及。
他應該會諒解她吧?畢竟她臉皮薄,實在禁不起大伙的揶揄與嘲弄。他應該會懂吧?
她看向他,只見他對她見風轉舵的舉動挑了挑眉,然後伸出食指對她勾了勾,無聲的叫她坐過去他那邊。
「我說衛先生,你現在在幹麼?」於寒雙手盤胸冷眼問道。敢情這傢伙根本就無視他們的存在,竟然在他們面前這樣朝小雪勾手!
「叫我老婆坐過來。」衛沃嚳大言不慚的回答。
「你老婆?請問在座誰是你老婆?」
他微微一笑,伸手指向林雪顏。
她瞬間低下頭來。他一定是故意不讓她置身事外的,真是可惡!
「小雪。」於寒叫她。
「啊?」她假裝忙著幫女兒綁頭髮,沒辦法抬頭應答。
「你和這傢伙結過婚?」
「沒有。」她低著頭回答。
「衛先生,聽見沒?人家說沒有。既然沒結婚,你憑什麼說人家是你老婆?你該不會有妄想症吧?」於寒滿意的對他冷嘲熱諷。
「現在沒有,不表示未來也不會有。」他說。
「末來?好遠的未來呀。」於寒哼了聲。
「一點也不遠,等我從紐約回來,我們就會結婚。」衛沃嚳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堅定的語氣中充滿了決心。
「看樣子你得的不是單純的妄想症而已,根本就是癡心妄想症!」於寒再度嘲諷。
「小雪已經答應我的求婚了。」他冷不防的公佈。
林雪顏倏然閉上雙眼,在心裡申吟著。
「小雪!」於寒難以置信的膛大雙眼,轉而向她問道:「你真的答應他的求婚了?」
「我……」她低下頭支吾著不敢回答。
「老天。」於寒低語驚歎,隨即惡狠狠的轉頭瞪向衛沃嚳。「你是用什麼方式逼迫她的?」
他輕佻了下眉,樣子看起來既傲慢又自負。「愛情。」
「什麼?」她一呆。
「你不是問我用什麼方式逼迫她的嗎?答案是我對她的愛意和深情。」
客廳中突然陷入一片沉靜,在眾人被他露骨又噁心的回答震得說不出話來時,衛沃嚳逕自對著呆呆望著他的林雪顏微笑,眼底充滿了對她的深情與愛意。
「拜託,誰去拿掃帚來,我的雞皮疙瘩掉得滿地都是。」於寒誇張的抖了一下肩膀,大聲的喊道。
客廳裡不由得響起一片高低不一的輕笑聲。
「你剛剛說從紐約回來是怎麼一回事?」奎狩之突然開口。
「那裡有些事必須由我親自回去處理。」衛沃嚳轉頭直視著他。
「你該不會是想用這個借口一去不回吧?」於寒插口道。
「我可以知道是什麼事嗎?」奎狩之問他。
「我必須回去辭職。」
「沃嚳。」直沉默著的林雪顏突然開口,「關於這件事,我們再談一談好不好?」
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衛沃嚳明顯的怔了下。
「談什麼?」他不解的問。
「我不希望你為了我辭去你的工作。」她一臉認頁的望著他。
她知道他有多喜歡自己的工作,多以他的工作為榮,想當初他和蘇姍分手也是為了保全他的工作,所以只要她明白他是真的愛她就足夠了,她一點也不想成為斬斷他希望與夢想,甚至是未來的劊子手。
他深深的、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眉頭緊蹙的問道:「為什麼?難道你不想嫁給我了?」
林雪顏立刻用力搖頭。
「那麼你為什麼說不希望我辭職?如果我不辭去在紐約的工作,我們要如何生活在一起?」
「我會一直待在這裡。」
「什麼意思?」
「沃嚳,我知道你有多喜歡你的工作,所以,在你真的對你現在的工作失去熱忱與興趣之前,我都會一直在這裡等你。」她認真的說道,眼中充滿了堅定不移的決心。
衛沃嚳覺得胸口熱熱的,有股不得不立刻將她擁進懷中的衝動。他不管客廳裡有多少雙眼睛正在看著他,他從座位上站起身,直接走到抱著小潔的她面前,張開雙臂,將她和女兒一起擁入懷裡。
「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人比你們對我更重要;沒有任何事比我們一家人能夠生活在一起,可以讓我覺得更幸福。我愛你。」他沙啞的對她說。
「可是——」
「噓,我會辭去工作搬到這裡和你們一起生活,我已經決定了。」
「沃嚳——」
「不好意思,我打個岔。」奎狩之突然開口說,「辭去原有的工作之後,你打算做什麼?有沒有興趣和我合作?」
衛沃嚳緩緩鬆開雪顏,感興趣的轉頭看向他。「合作?」
「等一下,沃嚳還沒有決定要不要辭職,奎大哥。」林雪顏忙不迭的叫道,但卻沒人理會她。
「你指的是怎樣的合作方式,工作內容和性質又是怎樣?」衛沃嚳問他。
「一、不犯法,客戶以警政人員居多。二、可以算是除暴安良的服務業吧。三、工作時間自由,收入應該算高,不過博命演出的機率還滿大的,所以沒有三兩三也不太適合這個工作。」奎狩之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知道他一定會有興趣。
「所以我是不是該說一聲承蒙你看得起?」衛沃嚳似笑非笑的說。
奎狩之嘴角微揚的點點頭。
「有道理。」他說,「不過重點是你的決定……」
「算我一份。」衛沃嚳揚唇道。
「等一下,沃嚳——」林雪顏再次揚聲,企圖挽回這莫名其妙的決定,但於寒卻伸手過來扯著她的衣袖,打斷她。
「你阻止不了他們的,小雪。」於寒說,「而且你不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嗎?我們大家都可以繼續住在這棟8樓公寓裡,小潔也可以繼續做小剛的小跟班呀。」一頓,她露出一絲頗富興味的笑。「你難道不想看他們這對兩小無猜長大之後,會不會成為一對青梅竹馬的小情侶嗎?你不想的話,我可想得要命,所以請不要剝奪我這小小的期待好嗎?」
「我和小潔會一直住在這裡,但是他——」
「如果他真的愛你的話,是不可能忍受得了和你分隔兩地的。」曲蓓開口道,因為她和蕭茲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
「好了,沒什麼好可是的。」於寒打斷她,「這是他的決定,你並沒有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不是嗎?既然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的,往後他即使有怨言,也不能怪你。」
「心甘情願?」林雪顏抬起頭來看他,只見他也以充滿深情的醉人眼眸溫柔凝望她。
「為你,我心甘情願。」他溫柔的承諾。
「真的嗎?」她猶豫著,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因為他當初也是深愛著蘇姍,結果卻仍為了工作而和她分手,如今他怎麼可能會為了她而放棄喜愛的工作?這點讓她覺得有些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她臉上的表情洩露了心思,他突然平靜的開口道:「你知道嗎?當年把你送走之後,我真的曾經嘗試著和蘇姍復合,但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就又分手了。你知道我們分手的原因是什麼嗎?」
「又是為了你的工作嗎?」她猜測的說。
他對她搖搖頭。「不是。」
「那……」
「她說她走不進我的心,因為我的心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
她忽然沉默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心不在身上,那麼在哪兒呢?工作上嗎?還是……
「你帶走了我的心。」
他的話震撼了她,林雪顏睜大眼看著他嚴肅而認真的神情,突然感覺心底的不安正一點一滴的減少、消散。
他怎麼會知道她的不安是來自於記憶深處,他對蘇姍的深情呢?竟然用這種方式告訴她,她才是他心底真正最深愛的人。
他真是奸詐,但是她也真的好愛他,好愛、好愛他。
「小潔。」她忽然低下頭,看著懷中始終睜著一雙漂亮大眼睛,乖乖聽大人說話的女兒。「這是小潔的爸爸喔。」她告訴她。
小潔看著眼前對她微笑的好看叔叔,臉上有若明顯的好奇與一抹明亮的希望。
「叫爸爸。」媽媽說。
「爸爸。」
稚嫩的嗓音像頂級紅酒般讓人迷醉,衛沃嚳感動得差點沒紅了眼眶。這是他的女兒!
「可以讓爸爸抱一下嗎?」他不由自主的伸出雙手,聲音有點沙啞。
小潔一臉期待的回頭看向媽媽,媽媽對她點點頭。她立刻伸出雙手,伸向她一直期待、希望也能夠擁有的爸爸。
衛沃嚳立刻激動得將她抱進懷裡。
「爸爸,你怎麼來得這麼慢,我等你都等到我心痛了。」小潔驀然說出一串成熟話語,嚇得在場大人們一陣呆愕。
哇勒,現在的小孩都這麼早熟嗎?
真是嚇死人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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