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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玥]0204小姐愛說笑(初體驗系列)[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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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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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5-11 03:14:00
標題:
[子玥]0204小姐愛說笑(初體驗系列)[全文完]
0204小姐愛說笑
(初體驗系列) 作者:子玥
真是家門不幸!
家裡出了個廢弟愛打0204,
為免家產被他敗個精光,
她這個家開武館的教練,
決定下海當0204小姐賺回十萬塊,
只是……才第一天上工,怎麼就遇上個變態?
竟問她不會覺得對不起家人和子女嗎?
哇咧,他該不會是張老師來臥底吧?
才想給他來個教訓,
他就先爆料自己是好友的堂哥,
哼哼!先約出來打一場再說,
但……事情的轉變實在給他太快,
本來要給人家好看的盧家大小姐,
在見到他這個斯文男時,竟──
變節的對他一見鍾情啦!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1 03:14:26
第一章
「盧信義,你給我滾出來!」
砰!砰!砰!砰!砰!驚天動地的腳步聲直殺上三樓,整座公寓足以用天搖地動來形容,驚醒本來安臥於三樓的「小老鼠」四處亂竄。
「砰唧!」
盧家長女來勢洶洶地一腳踹開盧家小兒子請人特別加強過的厚實房門,冒火的雙眼逡巡眼前這二十三坪的空間,就待找出那只膽敢惹怒她的小老鼠大卸八塊。
盧家男主人與老婆跟在長女身後上來,丟給么兒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從公寓的空間利用及裝潢,可以窺見盧家人自由的家風;三樓是盧家兩個兒子的天下,隔成兩間房。大兒子那邊不論,小兒子這邊的房間懶得做規劃,玩樂、睡覺全在一個空間裏,用餐則在一樓,以至於整個二十三坪的空間就像個狗窩一樣,等著母親一星期一次的清掃。
「君、君子動口不動手。」眼見無法期待爸媽的奧援,盧信義只好硬著頭皮開口,試著跟家中的女暴君講道理。
可惜這句話出自一個貼牆躲在枕頭後面的男人口中,不像講道理,倒像是在求饒。
「我不是君子,是難養的女子!」盧仁愛砰砰砰地踩響木頭地板,直逼小弟面前一把抽掉他的枕頭。「你丟不丟臉?拿枕頭幹嗎?你當自己還是幼稚園的小娃娃啊!」
「我、我……不用你管啦!」他害怕的吞口口水起身。
雖然他比大姐還高一個頭,可是面對個子嬌小,卻氣勢驚人的大姐,他就是挺不起胸膛來。
「不用我管?」盧仁愛「啪」一聲,把一張電話帳單丟到他臉上。「這是什麼?」
不用仔細看也知道那是電話帳單,盧信義心虛的低下頭不語。
「不用我管?等你能自己付這張帳單再說!」
她氣憤地一腳踩上剛剛被她丟到地上的枕頭,把它當成不肖弟弟的臉蹂躪。
被大姐那股狠勁給嚇得膽戰心驚,盧信義吞口口水,把本來要抗議的話一起吞回肚子裏,提醒自己殘虐的大姐是練過跆拳和柔道的黑帶高手,他的身段最好再放低一點……
「那、那是多少?我付就是了。」
「付,你要付?」她眯起眼瞪著自己眼前這個「廢弟」。
「對、對啦!我付你就沒話說了吧!」
窮歸窮,可就算勒緊腰帶也得付,不然這一整個月都要生活在這女暴君的暴力陰影之下了。
看他一說要付錢屁股就翹了起來,盧仁愛狠狠地加重在枕頭上的腳力。
「連同上個月,算你一個整數,九萬八!」
「九萬八就……九萬八?!你去搶比較快啦!」他聞言整個眼珠子都快凸了出來。「你不要以為我好騙,你們都不用電話的嗎?叫我一個人付!」
他邊說邊撿起地上的帳單,打算討價還價。
「我全身上下的肉割去賣也賣不了這麼多錢!」
「砰」——聲,一個拳頭突然快如閃電的出現在他身後的衣櫃門上。
盧信義原本的大聲嚷嚷瞬間凝結。
「你也知道豬肉比你還值錢。」緩緩收回自己毫無損傷的鐵拳,她抬眼,「知道還敢給我打那麼多電話?」
「這個……」
「這個月六萬七千多塊。」她從齒縫中擠出話來。「我上個月說的話你給我當放屁是不是?說!上個月我跟你說過什麼?」
「呃……」說出口不就擺明瞭他是明知故犯?
可是說不出來就代表他真的把大姐的話當放屁,下場一樣淒慘。
「你不說話,是心虛還是真的給我忘記?」
「我……」盧信義瞄臉大姐身後的老爸、老媽,雙眼露出求救訊息。
父愛油然而生的盧阿發清清喉嚨開口,「咳!我說阿愛啊……」
「爸,你說要交給我處理的,沒忘吧?」她頭也不回的道,「大丈夫一看口既出駟馬難追。」
「那用八匹馬……」
盧仁愛雙眼微眯, 「盧信義,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沒有。」他很識時務地閉嘴,雙眼期待老爸仗義執言,不屈服於淫威之下。
「阿愛啊……」
「爸,還有事嗎?」她微笑地看向父親, 「如果沒事,我希望你能陪媽去菜市場,中午我想喝排骨湯。」
「那信義……」
「我會跟弟弟‘好好溝通’的,你放心。」
不!老爸,千萬別相信她的話!盧信義在心中狂嚎,冀望父子連心這句話能發生效用。
盧阿發遲疑,毫不懷疑大女兒的「鐵拳教育」可能會讓么子去掉牛條命……
「走啦!」始終沒發言的盧家女主人拉了拉老公,「信義交給阿愛就好了。」
與其在這邊苦撐,還不如趕快去買些食材給兒子「進補」。
媽……盧信義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惟一的希望離去,差點掉下男兒淚。
*****
「哈哈哈哈……」
「你別笑啦,我都快煩死了。」
在速食連鎖店裏,只見一個女人不顧形象的抱著肚子狂笑,而坐在她對面的盧仁愛則是——臉不悅,只不過她的不悅不是針對狂笑中的友人。
盧仁愛清秀的臉龐上有著一雙銳利有神的眼眸,濃黑的眉正皺起,烏黑的頭髮紮成馬尾垂在腦後,右手隨性的撐著臉頰望著眼前的友人。
即使是坐著,也可以看出她的身形屬於嬌小一族,因此常讓人產生弱不禁風的印象,忽略她那雙銳利的眼眸。
「有什麼好煩的?」張莉莉笑道,纖細修長的手指拿了根薯條丟進嘴裏,「他不是說要付賬單了嗎?」
「他有多少斤兩付得起帳單?」盧仁愛冷哼。
「哎,你爸媽都不吭聲了,你管那麼多幹嗎?」反正又不是付不起。
她一聽瞪起眼來,放下撐著臉頰的手,認真道:「話不能這麼說,我們家有多少財產讓那個廢弟揮霍?將近十萬耶!媽的,我寧願拿去捐給慈善機構也不讓他浪費,要養成習慣還得了!」
「嗯……十萬是多了點啦。」張莉莉附和地點頭,並喝了一口熱紅茶。
「靠!當家裏有金山、銀山任他花啊?豬頭一枚。讓我知道是誰把這個爛習慣傳給盧信義,我一定讓他死!」說著,右手還握拳的用力一揮,讓人無法把她的話當笑話。「萬一把我的嫁妝也花掉了怎麼辦?那我嫁人時找誰要啊?」
聞言,張莉莉差點把剛入口的紅茶給噴出來。
「你會想嫁人?!」
「幹嗎?」盧仁愛瞪過去,「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以為你是因為不想嫁人才……」才會武術段數越練越高,「沒事。那你的夢中情人是准啊?是像阿諾那種的,還是什麼武術世界冠軍之類的?」
小愛的外表是很符合小鳥依人的條件啦!臉蛋小、身材也嬌小,任何男人都會自動的把她歸類於需要保護的小女人,當年她剛進大一的迎新會上,就吸引了一堆學長們的注意。
只是,除了外表之外,小愛實在沒一個條件符合所謂的「小鳥依人」。
個性比誰都好強,尤其絕對不接受輸給男人。
然而,沒有男人會喜歡一個處處愛跟自己爭勝的女人,加上小愛情緒一激動就會把髒話當語助詞用,簡直是形象全毀。
「嗟,我不愛肌肉男啦!朋友那麼多年了,你還不瞭解我的品味喔?」盧仁愛皺皺鼻子。
「嗯……」張莉莉小心捧起熱燙的紙杯,不予置評。
她當然瞭解小愛的喜好斯文學者型。
可是,她不認為事情會進展得那麼順利,如果小愛肯在自己的性格裏多加一點名為「柔順」的東西,或許還有一點可能吧?
「哎,先不說這個了啦!反正姻緣不來,強求也沒用。」她揮揮手, 「重點是我那個廢物小弟,要是不想辦法改掉他愛打0204的習慣,就算一個月給他二十萬也不夠花的。
「莉莉,你對男人比較瞭解,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男人會喜歡打這種電話?」
「喂喂喂,什麼叫做‘對男人比較瞭解’?不知道的人聽了還以為我‘閱人無數’哩!」張莉莉抗議,「我可是還想留一點名聲給人探聽的,拜託你不要嫉妒我人緣好就說這種陷害我的話好不好?」
「是啦、是啦,張大美女你人緣一級棒、頂呱呱,沒人比得上,可以了吧?趕快告訴我為什麼,我好去治治我小弟。」
盧仁愛下定決心要找出方法整治小弟以一勞永逸。
開什麼玩笑,兩個月十萬塊耶!第一個月三萬、第二個月七萬,再這樣下去還得了?
如果是拿錢去追女友還好,問題是0204那種聽得到、吃不到的電愛,比拿錢丟到海裏還慘!
睇了心急的好友一眼,張莉莉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 「男兒本‘色’,這哪有得治?真治得了,你家老爹可要擔心你小弟有性功能障礙嘍!」
「空想才有礙身心健康哩廠她皺皺鼻子。「有本事就去追個女朋友,幹嗎對只聽得到聲音的女人花大錢?」
「這叫神秘,男人就是愛吃這一套。」
盧仁愛擰起眉,討論了半天好像沒有交集。「那就是沒有辦法治嘍?」
「人各有所好嘛!你小弟就喜歡0204有什麼辦法?看哪天能有個漂亮美眉讓他突然開竅就好了。」
「我怕還沒等到那天我們家已經先破產了。」
她真搞不懂男人這種生物。小弟的電腦裏面有色情文章、色情圖片,這些感官刺激還不夠,還要去打 0204電話?只聽聲音而已,比得上那些看得到的還好?雖然一樣都是吃不到,可是只憑聲音就能讓男人「性奮」嗎?
「小愛,就是因為只能憑聲音去想像話筒另一邊的女人,才會讓男人感覺更加興奮啊。」張莉莉說道。
「那男人不就跟禽獸沒兩樣?」
再次差點噴出口中的茶,張莉莉忍不住又大笑了起來。
「哈哈……小愛,你想想,如果今天突然有人打錯一通電話給你,聲音溫柔有磁性,你會不會想像一下對方是個怎樣的人?是否是你喜歡的那種斯文學者?還是一個對女人很有一套的牛郎?臉長得怎樣?握著話筒的手指是否修長?那雙手如果在你身上遊移、愛撫又是什麼感覺?」
盧仁愛聽得瞪大眼,「莉莉,原來每次接到男性推銷員的電話你都會想這麼多喔?」
莉莉真厲害,不過一通電話也能想這麼多,不像她,頂多只會對打錯電話那個人的禮節批評一番而已。
張莉莉聞言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感覺氣氛全被破壞掉了。
「這只是打個比方啦!」
「可這個比方也太脫離現實了吧!」盧仁愛不以為然地說。
「難道你從來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比如無聊的時候啊……」
「沒有。」她回答得斬釘截鐵。
「好吧!」張莉莉舉白旗投降。「我想你要把自己嫁出去可能還有得拼了。」
「喂,女人,你很看不起我喔!以為自己長得俏就鄙視我。」
「不,我不是鄙視你,只是說實話而已。」她歎了一口氣。 「其實你也不用太在意你老弟的‘小毛病’,男孩子嘛,總會有一段青春期,過去就好了。」
「萬一維持太久呢?」青春期?大學都快畢業了,青春個頭!
「那……」張莉莉黑白分明的大眼一轉,不負責任地笑道:「那就只好由你親自下海去把0204小姐的本事全學齊了,再回來對付你小弟!哈哈……開玩笑的,就算你真的敢下海,你小弟也沒那個膽敢打你的電話。」
真的,她不過是隨口亂說開玩笑而已,完全沒有其他的意思,只不過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忘了她面前的女人雖然腦筋不怎麼靈活,但行動力卻是一流的。
*****
除了因為寒流來襲使得氣溫猛然下降,終於有了冬天的感覺之外,這天是個很平常的日子,在多數人都外出工作的白日裏,四周一片懶洋洋的靜謐,連小黃狗都縮到狗屋裏打盹,不想在低溫下外出覓食或咬人尋樂。
兩個穿著厚夾克的男人手裏,提著四大袋食物往一棟外觀不甚起眼的破舊大樓走去,嘴裏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看起來就像是遊手好閒的失業漢。
「好冷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收工啊?」其中一個皮膚較為白皙的男子說道。
另一個體型較壯碩的男人咕噥地按下公寓電鈴,「我都沒叫了,你叫什麼叫?」
「這裏是你家,起床就等於上工,日子舒服到我們都覺得嫉妒了,你有什麼好叫的?」他推開門,等同伴進來後順手把門關上。
壯碩男子瞪他一眼,「每天一群人跑來家裏吃吃喝喝,會爽才怪!」
爬上三樓,其中一戶人家早已打開鐵門等候。
「阿德,你很慢耶!」
「叫,再叫自己去!」被喚作阿德的壯碩男子一臉凶相地回嘴。
「你很凶喔!」開門的女人不以為意地接過其中兩袋食物,「呵呵,看在食物的份上就饒了你。哈,冬天還是吃火鍋才正點啊!」
屋內,一張方形的和式桌上早巳備好兩套烹煮用的鍋具,鍋中的水已滾開只等著食材扔下鍋。
「喂,這樣夠吃嗎?」屋內其他等候的人一邊拆開食物外包裝,一邊問。
「不夠就割阿德的肉下去煮……喂,這一鍋是麻辣鍋,不要丟錯了。」
本來還算寬敞的客廳霎時顯得狹小,卻也相當溫暖。
七八個人圍著和式桌坐下,迫不及待的丟食材、調沾醬。
「味道出來了,好香啊!我口水都流下來了。」
一群人熱鬧烘烘的等著吃,完全忘了注意一旁的監視螢幕,仔細一看,監視螢幕裏所顯示的不正是對面的公寓嗎?
「喂,不要只顧著吃,誰去注意一下監視器啊!」其中一人快手夾起金針菇唏哩呼嚕的邊吃邊說。「萬一被大頭跑掉,我們全部吃不完兜著走。」
聽起來是很義正辭嚴沒錯,但如果他能放下那雙跟同伴搶食物的筷子的話,會更有說服力。
「那你去啊!我們會記得留一口湯給你。」
「那我們照年資排好了,誰最年輕?」
「為什麼每次都要我?不幹!」年紀最輕又不是他願意的。「阿宏也很年輕啊!幹嗎不找他?」
房裏突然有一瞬間的靜默,然後五六個巴掌同時往他頭上巴去。
「你看看自己肩膀上有幾朵花、幾條杠再說這句話 p巴!」
原本靜坐在一旁抽著煙的男人回過神,撚熄手中的煙,笑道: 「沒關係,我看著就好,你們吃吧!難得的機會,大家連耶誕節都沒辦法跟女友和家人一起過,不是嗎?」
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關係讓大夥兒失去了興致,可顯然的,房內又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在場年紀最大的榮哥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免得本來沒注意到自己說了什麼話的阿宏注意到了,到時又是一陣尷尬。
「好了、好了,那就交給阿宏負責。小葉,電視關小聲一點。」他一拍掌拍回那股熱鬧氣氛,於是一夥人又開始吃吃喝喝了起來。
手中沒有了煙,張宏諭手撐著下巴,雙眼直瞪著監視螢幕。全彩的螢幕約十五寸大小,畫質清晰無比,將對面公寓完全攝錄,這樣的監視器材是所有監視人員夢寐以求的頂級配備。
突然一碗熱騰騰的火鍋料出現在他面前。
「給你。」
他抬頭,伸手接過,「謝了。」
榮哥在他身邊坐下,身後的嘈雜好似是另一空間的事。
平時監視是兩人一組的,今天的情形則是特例。
「看了這麼久有什麼新發現?」他問,手中拿了一杯柳橙汁。
「沒有,都只是老面孔。」張宏諭邊吃邊回答。
這種任務實在很無聊,卻又非做不可,還好賊窩就在組員家對面,也因為如此才會有今日這種嬉鬧的特殊局面,然而,或許這種不像執勤的氣氛反而是最好的掩護,鄰居只會以為是阿德失業了,便找一堆狐群狗黨來墮落。
把吵鬧丟在身後,榮哥陪他看著監視螢幕。監視器就架在陽臺上和公寓周圍,並用雜物作掩護。「上次老總說要幫你相親,結果呢?」
都三十歲了,說事業有成也算,合該有成家的打算了。
張宏諭聳聳肩,「還好。」
「還好是什麼?」榮哥平常不是這麼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今天卻一反常態的追問。 「對方小姐感覺怎樣?要是喜歡人家就得主動一點。」
張宏諭笑笑,喝乾碗底的沙茶湯渣,努力回憶起那個已經模糊的人影。「她開了間花店……很溫馨的花店,跟我們這種打打殺殺的職業簡直是兩個世界。」
「你不會因為這樣就放棄了吧?」榮哥又問。
「她表示能體諒我工作的不正常,說我是人民的保母,她覺得很光榮……」張宏諭回想當天對方還說了些什麼,卻越想越覺得好笑。
等她真正瞭解他的工作,還能說得那麼輕鬆嗎?
在特別小組待久了,有時休假去街上晃晃還真懷疑是一場夢,那樣的和平,跟他平常所接觸的實在落差太大。他不排斥與一個女人組成一個普通的溫馨家庭,只是總覺得不真實。
以前他可以分得很清楚,但現在……
榮哥清楚他說話的方式,知道這代表那個女人沒希望了。
「我希望這只是你跟那位小姐不來電,而不是因為……」
「有人。」張宏諭半刻意地打斷他的話,將精神集中在監視器螢幕上。
不斷切換的監視螢幕被定格,裏頭清晰可見兩個女人在對面樓下徘徊,似乎在爭執什麼。
張巨集諭拉過一邊的鍵盤,按了兩個鍵,鏡頭立即拉近,放大那兩個女人的面孔。
明知他在逃避,榮哥還是湊上前, 「或許是來找人?拍攝下來了嗎?」
「拍了。」張巨集諭盯著螢幕上放大的臉孔,覺得其中一張臉似乎有點眼熟,「這個人……」他伸出手指著其中一個女人。
「你認識?」榮哥也盯著那個打扮成熟豔麗的女人瞧。
該不會是這小子以前當警員時臨檢過的「小姐」,或流鶯吧?
*****
她沒想到小愛會把她的話當真,真要跑來「下海」。
張莉莉一路上說到口乾舌燥,就盼好友打消這個異想天開的主意。
「小愛,就算你被錄取了,天知道你能不能把那些露骨的話說出口?況且想也知道一定要經過口試,萬一是很變態的面試你要怎麼辦?」張莉莉繼續勸說,「前幾天打0204瞭解狀況的時候,你還聽得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怎麼可能做這一行?」
盧仁愛深吸了一口氣,堅定的抿抿唇便要上樓。
「等等等等!小愛,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張莉莉連忙抓住她。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可不可以?」
「想瞭解就學你小弟打0204就好了,幹嗎一定要自己跑來做0204小姐?」
「這樣不准,不能瞭解0204的魅力。」
天,誰快來把她一拳打昏吧!
「你小弟是客戶,你就用同是客戶的心情瞭解就夠了,想瞭解消費者心態,卻跑去當老闆,這不是很奇怪嗎?」
「就是因為當消費者沒有辦法理解,我才想換個角度嘛!」盧仁愛嚷著,「而且還能賺錢。」
賺錢?張莉莉聞言眯起眼來,「你真正的目的該不會是賺錢吧?盧仁愛,沒想到你這麼墮落!」
「都有啦!他們汙了我家這麼多錢,為什麼我不能撈一點回來?」她毫不在意地板開好友的八爪手, 「放心,你又不是不瞭解我的本事,敢對我亂來就扁到他媽都認不出來!三四個我還不放在眼裏。」
「萬一人家來七八個呢?」她歎氣。
盧仁愛二頓,伸出手,「借我。」
「什麼?」
「防色狼噴霧器,還有警報器。」莉莉人長得妖嬈豔麗,常遇到變態,身上配備多得不得了,而且效果都是一級棒的。
上次她好奇拿噴霧器來玩,結果嗆得她鼻涕眼淚齊流,快半個多小時才恢復;又有一次,她不顧莉莉阻止拿防狼警報器來試驗性能,驚動了整棟大樓不講,連警衛都跑來關切。
經過她親身試驗,這些防狼產品運用得當能收奇襲之效是無庸置疑的。
「你以為……」
張莉莉還打算長篇大論,最好講到太陽下山讓她打消這個餿主意時,盧仁愛已經越過她往前走去。
「不借也沒關係,我就不信我打不過那些變態。」
真是誤交損友!不管張莉莉再怎麼哀歎,這個損友都已經交了,不幫難道要眼睜睜看她羊人……好吧,小愛好歹跆拳道、柔道都上段了,甚至還跟泰勞學了一點點的泰國拳,就算是羊也是一隻不好惹的羊。
「算了算了,我陪你上去。」她可是捨命陪君子啊!
盧仁愛瞪大眼,「莉莉,你要陪我下海?!」
「我又不像你瘋了廠她丟了白眼過去。「也不像你是個無業遊民,閑到來這邊臥底,我只是陪你去應徵,免得有變態祖上沒積德敢對你亂來。」
能怪誰?怪來怪去就怪她自己多嘴吧!
希望她明天還有命去上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1 03:14:51
第二章
是還有命來上班,不過整個早上張莉莉只想趴在桌上裝死。
她覺得那家0204怪怪的,卻又說不出來哪裡怪,大概是因為老闆的樣子不太符合她對0204老闆的印象吧!
沒有橫眉豎眼的流氓相,也不是長得瘦小、猥褻、牙齒黃,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大叔,身材頎長,頭髮往後梳得油亮整齊。
「莉莉,有人找你喔!」
張莉莉聞言抬頭,「誰啊?」
「是個帥哥。」來人賊兮兮的笑道, 「你昨天才請假,今天就有帥哥來找你,很可疑喔!」
「你三八啦!」她起身沒好氣地說。
昨天真是嚇死人了!她發誓,以後跟小愛那莽撞的傢伙說話時都要三思而後開口,免得又招來這種讓自己少三年壽命的倒楣事。
走到會客室前,她打開門,「我是張莉莉……」
裏面本來坐著的男人轉身。她一看,唔,是長得還不錯啦,不過她不認識啊!
「請問你是……」她客套的上前詢問。
男人反客為主地道:「坐。」
張莉莉沒理由拒絕地坐下,並打量起眼前的男人。穿著鐵灰色西裝的體格看來還滿結實的,五官像是有點外國血統,立體分明,嗯……她有認識這樣的男人嗎?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我們認識嗎?」
男人一笑,「我有變這麼多嗎?還是我們實在太久沒見了?記得以前你常跟你爸媽來我家玩。」
嗯?聞言,她便更認真地盯著眼前的男人瞧,搜尋腦中的記憶庫。
這麼優的男人她怎麼可能忘記!著他大概三十歲上下的年紀,而且她以前還常去他家?
「啊廠靈光一閃,她大叫,「是你,宏諭堂哥!」
張宏諭點頭,「想起來了?」
「真的好多年沒見了,你還在當員警啊?」
最後一次見面是他考上警校那一年的事,之後她忙著升學、玩樂,就很少跟父母去他家,即使偶爾有去他也不在。
後來斷斷續續聽說這個堂哥的消息,有好有壞。
「不當員警能幹嗎?」他笑著,「我也只有這點本事而已。」
「少來了,當初你出國留學,我媽整天念念念的,誇你將來一定有出息。不當員警去當教授也可以,不然自己開家保全嘛!」聽媽說他混得不錯,官是一直升,而且外語能力嚇嚇叫。
不過印象中宏諭堂哥是個很開朗的大男孩,粗獷率性,怎麼現在看起來個性收斂許多,感覺沉穩冷靜,不太愛說話的樣子?
「怎麼會突然來找我?」她奇怪的問。「難不成我們公司裏面有什麼殺人魔潛伏?」
張宏諭也不拐彎抹角,「不是。莉莉,昨天你去了哪裡?」
她呆了一下,「哪裡?」
「我昨天在某個地方看到你跟另一個女人出現……」他銳利的眼直盯著她,「那是你嗎?」
「呃……昨天……我跟一個綁馬尾的女人嗎?那應該是我沒錯。怎麼了?」
堂哥是員警,員警則是對打擊犯罪鍥而不捨,宏諭堂哥特地跑來問她,看來事情大條了。
他不答反又問:「你們去那裏做什麼?」
「嗯……」應徵0204小姐——這種話能說嗎?張莉莉在心裏哀叫。
「不能說?」他的眼神更形銳利, 「莉莉,這很重要。」
她歎了口氣,「堂哥,這跟我朋友的隱私有關,你能否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再決定要不要告訴你?」
他評估著,最後點頭,「好。你們昨天去的那棟公寓裏,有我們注意了很久,專門從事販毒、擄人勒贖的犯罪集團。」
販毒?!擄人勒贖?!
張莉莉聽得瞪大了眼, 「堂哥,麻煩你說清楚一點,該不會是……是二、三樓那家藝能公司吧?」
「沒錯,就是佳欣藝能。」
「不會吧?!」老天!小愛的運氣未免太好了吧!她慌忙起身,「不行,我要去把小愛拖出來……」
「等等,莉莉。」張宏諭拉住她,「你還沒說你昨天去那邊究竟有什麼事?」
「可是……」小愛今天上班耶!
萬一那個萬惡的販毒頭子用毒品控制小愛賣淫,還是做其他傷天害理的事……她腦海裏頓時浮現一堆可怕的社會新聞,無法想像她的好友有一天被登上那種版面。
「你先把話說清楚,堂哥才能幫你。」他沈著聲說。
其實就算她不說,他也能從剛剛的話裏面猜出一點蛛絲馬跡,大概真的被小葉說中了——去應徵0204小姐。
因那些毒梟就是以應徵0204小姐張貼應徵廣告騙人的。
莉莉怎麼會去交這種朋友?
這會兒的張莉莉已經慌得六神無主了,深吸好幾口氣才冷靜下來。
「我昨天是陪朋友去應徵……堂哥,他們不會逼女人去賣淫吧?萬一小愛出了什麼事,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她自己作的決定,你後悔什麼?」
手足無措的她並沒有聽出堂哥口中的貶意,急著說:「後悔我沒阻止她啊……對了,手機比較快。」
她掏出手機正打算撥出,卻被張宏諭阻止了。
「等等。」他腦海中浮現一個計畫。
「還等什麼?慢一分鐘,小愛就多一分危險!」
他挑起右眉,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放心,她暫時不會有危險。莉莉,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
驀然一股寒意竄上骨子裏,盧仁愛的手一抖,抬頭望瞭望四周,看見身旁的「前輩」手中正拿著四支話筒,賣力地呻吟——
「反正都是要聽我叫床,四支一起來比較划算。」「前輩」之前如是說。
她的編號是156,目前應該還沒有人會指定她,比較可能是由系統隨機選定。
「新來的,你要努力開擴客源,讓跟你聊過天的客人下次還會指定選你,而且會拉新的客戶給你,這樣才有賺頭。」另一個「前輩」一邊塗指甲油,一邊殷殷教誨,「彭老闆應該說過吧?一分鐘我們抽四塊錢,沒底薪,如果沒有電話就沒有錢拿,所以不能仰賴系統指定,這樣你永遠只能撿人家剩下的,一個月有一萬塊就要偷笑了。」
「看你呆呆的,這是星座算命、流行雜誌,拿去,等電話的時候就加減看,有話題可以聊也很重要。有的客人只要聽你嗯嗯啊啊就滿足了,或是跟你來場電話做愛,這時候要多低級都有,可是有人只是想找人聊天,你要學會很快分辨客人是屬於哪一種的,不要人家只想純聊天你卻好像一天沒做愛就受不了的叫給人家聽,反倒遇上想聽你叫的你卻跟他聊星座,這樣客人會跑光的,知不知道?還有……」
一個早上下來,有空的「前輩」就會教授她一點竅門,讓盧仁愛聽得頭昏眼花。她以為0204小姐很好賺呢,想不到真相卻是這麼小氣。
這樣下去,她什麼時候才能賺回那十萬塊啊?
然而工作內容很輕鬆倒是真的,而且公司竟然還一人配一台電腦,難不成可以邊工作邊玩?嗯,當然也要有本事能一邊玩電腦一邊講電話就是了。
不過剛好她很需要電腦。
等待客戶上門的空檔,她跑到色情網站去觀摩一些「經典名句」,作為自己工作上的參考。
「『啊,來了、來了……』來了到底是什麼意思啊?」研究了半天,她對重複看到的字句感到萬分不解,又覺得通篇文章來來去去就是那些字眼很無聊。「如果網站就有,盧信義那臭小子幹嗎花大錢聽人念書,不會自己念就好了?還可以空出一雙手做DIY咧!」
正當她邊看邊碎碎念時,屬於她的分機驀然響起,讓她嚇了一跳。
看著那支傳來規律聲響的電話,盧仁愛深吸了一口氣為自己加油打氣,又瞄了瞄抓了不少「經典名句」的電腦畫面,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拿起話筒。
「動久我——咿咿——兩倆兩.久久久,我愛你熱線,我是編號156的愛愛……」盧仁愛瞪著之前抄好的小抄照本宣科,可是念完開頭,接下來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掙扎了一下下,她乾脆把小抄丟在一邊嗆聲道:「你想要聊天還是聽咿咿喔喔?我話說在前面,太變態的事情我做不來,你自己去看A片比較快,所以趕快掛掉電話才不用浪費錢。」
她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她這叫什麼0204小姐啊?
話筒彼方一片靜默,盧仁愛趕緊把丟掉的小抄撿回來,找找看有沒有比較含蓄一點的語法。拜託,她還沒出嫁耶,竟然要她這個在室女說這種話。
「呃……電話費很貴,你到底要做什麼?」
失敗、失敗!她不是要說這句話啦!盧仁愛差點丟下話筒為自己的失敗哀嚎,她自然而然的把這筆賬算到她老弟身上,打定主意回家再找他練練拳。
是他,都是他的錯!即使已經去電信局辦理0204限制撥出,還是不能一解她心頭之恨啊!
「你確定你那裏是0204交友熱線?」彼端終於有聲音傳來了,卻帶著濃濃的笑意。
「確定、確定。」她連忙道, 「有什麼事?」說完她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看來她的未來肯定是多災多難,老天,她當初怎麼會生出這個餿主意?
全都是該死的盧信義!
*****
這個女人似乎不是他所想像的那種女人。
雖然莉莉說了她許多好話,但先入為主的觀念讓他一時之間很難相信。
說他古板不知變通也好,他就是對會去從事特種行業的女人沒有好感,可是這個女人卻跟他原先所設定的愛慕虛榮個性不太相同,就算是「第一次」,可哪個有志從事這一行的人會用這樣的開場白?
張宏諭感到有趣地揚起唇角,「沒事不能打這支電話嗎?」
「錢多的是老大,你要送錢給我也沒差啦!」
「哈哈,你很有趣。」
「有趣個頭,你把我當寵物啊?」
光聽這幾句話,他就能瞭解為何堂妹那麼急於維護她了。
她幾乎可以說是個沒有心機的人,然而這也讓他對心中原本的計畫產生遲疑,畢竟這個計畫需要一個細心、謹慎、能夠隨機應變的人執行,她行嗎?
原本以為盧仁愛會是個世故的女人,能夠應付任何突發狀況,未料她卻是一個直線條又坦率的鄰家女孩,令他的計畫稍微走調。
「喂,你要這樣放著不講話是我賺到,不要說我汙你錢喔!」
他笑了笑,「你這樣怎麼做生意?」
「是你不讓我做好不好!」她冷哼一聲,「我只是配合你。」
「是你說太變態的不做?」他幾乎可以想像電話被端的她,此刻的表情了,「還是你改變了主意?」
盧仁愛聲音緩慢危險的說道: 「你想要怎麼變態法?」
「嗯……咳,虛擬性愛。」他一直是個奉公守法的國家公務員,今天這麼做是職務所需,絕對不是他假公濟私……電話費應該可以報賬吧?
「虛擬性愛?!」
那四個字之後久久沒有下文,張宏諭好玩地說道:「你怎麼了?做不出來沒關係,不要不說話啊!」
她也不過跟莉莉同年紀,他的玩笑似乎有點太過火了。
「不,客人至上嘛……」
那端的聲音一變,壓低了好幾度,顯得沙啞性感,令他似乎有些理解為何那麼多男人喜歡打0204消磨時間了。
「你現在在哪裡?」
張宏諭頗覺有趣的回答,「朋友家的客廳。」
「客廳哪,你喜歡在客廳做愛嗎?」
「這個……」不知怎地,雖然電話那頭的女人賣力的製造效果,他卻只想笑出聲來,並強忍笑意的說:「看情況吧!」
「喔,那就當你很喜歡好了。現在,想像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個三圍36C、24、35,身高172,體重48的的高挑美女,皮膚細白,頭髮是長長的大波浪……」
「可是我不喜歡那麼高大的女人。」他故作正經地道。
「那就假裝是個身高150,三圍32C、23、33,體重 40的嬌小美女……」
「會不會太矮了?」
「好吧!那現在站你面前的是你理、想、中的超級美女,正嗲聲嗲氣的叫你阿娜答……」
「我不喜歡日本妹。」
「叫你親、愛、的!」
張宏諭搖搖頭,「口氣太凶了,像是來討債的。」
盧仁愛安靜下來了,耐性全被磨被光了。
「你還在嗎?」他忍著笑。
坐在張宏諭身後的組員注意到上司怪異的舉動,便過去拍拍他的肩,「組長,怎麼了?」
他忙做個手勢,示意組員噤聲。
「愛愛?」
愛愛?!這個花名聽得一干部屬面面相覷。不會吧?他們最敬愛的老大竟然在上班時間跟一個聽來就像是酒店花名的女人電話聊天?
電活那頭的盧仁愛耳尖的聽到「組長」兩個字,心想這個無聊男不會是哪個角頭老大吧?
「你是什麼組長?」她狐疑地問。
她還在。張宏諭笑了笑,「不『做』了?」
盧仁愛這才想起自己未盡的豐功偉業,這傢伙存心找碴嘛!
有人0204是這樣用的嗎7
「那個超級美女今天MC來,沒心情啦!」她沒好氣的說。
「哈哈——」他的心情顯得非常愉快, 「那麼那個矮妹呢?」
「全都沒心情啦!」她決定不跟這個神經病哈啦下去了,否則絕對會把她僅存的0204天分消耗殆盡。「老娘不陪你玩了!」說完隨即掛斷電話。
耳邊傳來嘟嘟聲,張巨集諭笑著切斷電話, 「阿德,下個月記得去申請通聯紀錄,才可以報賬。」
他回頭,發現在場的三個人都瞪大著眼看他,像是在看怪物。
「你們怎麼了?」
「組長……」最晚進小組,年紀也最年輕的小葉戰戰兢兢的問:「可以請問你剛才在幹嗎嗎?」
女性組員王雅玲也擔心的看著他,「組長,你還好吧?」
「我當然很好。你們幹嗎?」
「剛剛的……難道是……上次那個花店小姐的小名?」榮哥情道。
「什麼花店小姐?」張巨集諭早已經把上次相親的對象從記憶中刪除,除非刻意去想,否則根本沒有半點印象。「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那個愛愛啊!」難得大家如此團結地異口同聲。
原來是她,張宏諭大概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了,不由得覺得好笑。
「她是我堂妹的一個朋友……」他想起自己完全沒有跟她提起協助辦案的事。
如今他能理解莉莉為何堅決反對的原因了,想來她的個性實在不適合當臥底。
*****
「盧信義,你給我滾下來!」
一進家門,盧仁愛包包往一旁丟去,便扯開喉嚨大叫,然後整個人躺進沙發裏。
出師不利,第一筆生意就遇到個神經病,害她自暴自棄,乾脆把小抄丟一邊,照自己的風格接電話——她幾乎可以想像自己這一個月除了在那邊玩電腦之外,不會有誰指名點她了。
這一切都是誰的錯?
就是盧信義!
「盧信義,你耳朵聾啦?」她更火的大吼。
隨著她的獅吼,樓梯砰砰地響起下樓聲,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衝下來。
「來了,有什麼事?」盧信義畢恭畢敬、誠惶誠恐地站到她身前。
「把我的包包拿去放好。」她用下巴努努丟包包的地方,「然後幫我去巷口買杯珍奶回來,要綠奶喔!」
「是。」他哪敢說不?乖乖照辦。
此時,盧家大哥盧忠孝聽到妹妹回來的聲音遂下樓來,「回來啦?」
「嗯,好累。」她抓著抱批拿搖控器打開電視。
盧母從廚房走出來,「你又叫你弟去買什麼?快吃飯了,不要吃些有的沒的。」
「飲料而已啦!」
「姐,錢。」盧信義放好包包下樓來。
盧仁愛瞄他一眼,「什麼錢?」
「珍奶的錢。」他小心地陪笑。
她眯起眼,「你還敢跟我要錢?」
「這是你要喝的……好好好,我出、我出,我非常樂意有這個機會表示我對姐姐你如山高的崇拜、如海深的敬愛,這是我這個做弟弟的榮幸。」哼!死八婆,就不要給我抓到你的把柄,
盧信義含著眼淚去跑腿,讓盧忠孝看了直覺好笑,「不要太過分。」
「一點也不過分。」她嘟起嘴,「為了矯正他的爛習慣,我做了多大犧牲你知不知道啊?你不站在我這邊還幫盧信義說話。」
他在她身邊坐下,習慣性的揉揉她的頭,「什麼犧牲?」
她不是去工作嗎?難道是為了幫信義墊那筆電話費?
「就是……浪費時間吐口水他還不領情。」她再粗線條也知道上那種班的事說出來是自找麻煩,到時全家吐口水的對象就從廢弟變成她了。
「年輕嘛,只是好奇。」
「好奇就花了十萬塊?」對大哥的說法,她嗤之以鼻。「靠!他以為他是王永慶的兒子啊?就算是王永慶他兒子也沒這麼好命!」
她說的話一針見血,盧忠孝也只能苦笑以對。
他話鋒一轉,開口問:「聽媽說你去找工作了,怎麼會突然想工作?在爸的武館當教練不好嗎?」
老早知道大哥一定會來「關心」,盧仁愛把準備好的說詞念出來,「我想多吸收社會經驗嘛!整天都待在爸媽身邊我會覺得自己是米蟲。」
「你有工作,只不過是在爸開的武館裏而已。」盧忠孝望著她,「武館裏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可以從他們身上吸收經驗。」
「那不一樣,哥,我也想有自己的空間。」她就知道大哥不好打發。 「你知不知道我幾歲啦?二十六了耶!沒有男朋友的日子也剛好二十六年,身邊都是熊,哪裡找得到好男人啊!」
盧忠孝聞言,腦筋有片刻的停轉。 「你想交男朋友?」
「不行啊?」
「呃……」對耶,仁愛也二十六歲了,從來沒看過她跟哪個男生特定在交往。
這麼一說才恍然記起妹妹從來沒有男朋友的事實,他心裏突然覺得怪怪的。男友?妹妹想交男友?
「連盧信義那廢物都交過女朋友,我卻一個男友都沒交過,媽的,太恥辱了,」本來是用來搪塞的藉口,說到後來,她卻越來越憤慨。「我周圍的男人眼睛都長到屁股去啦!」
看她氣衝衝的模樣,盧忠孝只覺得好笑又有些莫名的失落與寂寞。
「想要得到男人青睞,最好先改掉你那一激動就滿嘴『媽的』、 『靠』、 『幹』的粗話,沒有男人會欣賞一個把這些字眼當語助詞的女人,永遠只能當哥兒們的。」他摸摸妹妹的頭。
盧仁愛甩甩頭,「哥,你會不會說話啊?青睞?說得我好像只有被人家挑的份!」
好歹她也有男人喜歡,只不過都不是她欣賞的那種類型。
奇怪,她長得很對粗壯男的味嗎?怎麼來找她的都是那種貨色?
看著妹妹悶頭苦思,似乎真的很在意自己從來沒交過男友的事實,盧忠孝不由得笑著拍拍她的頭。
「沒關係,寧缺勿濫。」他說,「哥哥還養得起你一輩子。」
一聽,她嘟起嘴把他推倒在沙發上,「靠!說得好像我真的一輩子要當老姑婆一樣。」
兩人在沙發上打鬧成一團,盧仁愛硬是要來一千塊的「精神賠償費」。
「我回來了。」一杯重量級的珍奶擺到茶几上。「姐,你朋友來找你喔!」
她回頭看去,「莉莉?」
「小愛,我有點事要跟你說,到你房間好不好?」張莉莉一笑。
雖然被堂哥勉強說服,透露了小愛的編號,但她還是覺得很不安,神經大條的小愛怎麼可能勝任線人的工作嘛!更別說小愛只是個編制外的「自願合作民眾」,出了事一點保障也沒有,頂多葬禮上來個小小芝麻官送個十萬塊奠儀……呸呸呸,她想到什麼不吉利的地方去了!
難怪她總覺得那間公司怎麼看都怪怪的,原來不是因為她對0204的偏見。
唉唉!
聞言,盧仁愛很爽快地一躍而起,翻過沙發,不忘她的重量級珍奶。
「上來吧!」她回頭對隨後坐下的盧信義道: 「盧信義,再去買一杯熱拿鐵送上來。」
「啊?!為什……」他還沒哀嚎完,立刻被打斷。
她冷冷的睨向他,「我有朋友來啊,你要我貢獻自己的珍奶給客人嗎?」
嗚……為什麼他會有這種姐姐?
然而抱怨歸抱怨,他還是不敢不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1 03:15:20
第三章
「小愛,第一天上班怎麼樣?」張莉莉雖很想全盤托出堂哥的「不良企圖」,但最後還是基於守信原則迂回詢問。
只要能叫小愛不去做0204小姐,堂哥也就不能叫她去做那種危險的事了。
盧仁愛盤腿坐在地上,不解地回答,「還好啦!你特地來問這個啊?」
「你有沒有哪裡覺得怪怪的?」
你才怪怪的哩。雖很想這麼回答,但看到好友眉間的一抹憂慮,她還是乖乖的說:「沒有。那邊的『前輩』比想像中來得好,也很親切,教了我很多事。」
張莉莉聞言憂慮又加深一層。
不會是教小愛怎麼吸毒、怎麼去策劃綁票案吧?
「是嗎?可是小愛,你要體會0204小姐的魅力也算達到目的了吧?既然如此的不就可以不用去了嗎?」
盧仁愛奇怪地看著她,眯起眼,「莉莉,你該不會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吧?」
「沒、沒有啊。」她一驚。
「哦?」她雙手抱胸,「來,給你一次機會,不要讓我自己查出來喔!」
「真的沒事。」張莉莉心虛地搖手。「我只是覺得那裏環境太複雜了。」
「複雜?」她搔搔頭,咧嘴一笑,「可是那邊的人看來都很有禮貌啊!」
披著羊皮的狼才更危險啊!
小愛家裏還算小康,萬一那群歹徒因為沒有「生意」而把主意打到小愛身上呢?綁票還算好的,要是逼小愛吸毒……不,小愛太危險了!
不知道她心中的呐喊,盧仁愛輕鬆地道:「而且家裏的武館學徒更複雜,連角頭大哥都是老爸的朋友,那些小混混我還不放在眼裏啦!」
「是、是嗎?」
唔,還是把堂哥的不良企圖說出來吧!
「對了,莉莉我告訴你,今天真是衰斃了!你知道嗎?今天值得紀念的第一位客人竟然是個他XX的神經病!」想到那個怪人,她憤憤的握緊拳頭,想像著那個人就站在她面前讓她揍。
「呃……神經病?」不會是她堂哥吧?
「就是!」想到還是很令人生氣,她用力的揍無辜的抱枕發洩。 「我知道我的不熟練,可能讓他失了性致,可是他也不應該要我啊!」
「要你?」
「他說要電愛,我鼓起勇氣培養氣氛,他竟然……」
「電愛?」張莉莉感到頭腦有一瞬間的昏眩。
「網路做愛叫網愛,電話做愛當然叫電愛嘛!」
電話做愛?!「那個男的要求電話做愛?」
「是啊!我要做他就該偷笑了,還東挑西挑……」
張莉莉驀然抓住她,「小愛,你真的做啦?!」
盧仁愛的臉一紅,「呃,是想啦,只不過氣氛才培養到一半就一再被打斷,最後就不了了之。」
「不了了之最好!」張莉莉忍不住大罵, 「死變態!想女人不會自己去自慰.小愛,我就說你做不來,趕快辭職吧,趁你家人還沒發現之前。」
堂哥絕不是那種變態,所以那個人應該不是堂哥。
還是趕快勸小愛結束這種異想天開的深人體驗,遠離那個是非圈。
堂哥如果其想要情報,不會自己派個女警去臥底啊!
「莉莉,0204本來就是提供這種變態服務的嘛!」她失笑地道,「而且那邊的『前輩』真的都很好,我覺得學到很多原木不知道的事,所以我要照計畫進行,做滿一個月。」
做滿一個月?!
「不行啦,小愛!」張莉莉急得快跳腳了,「你不知道那裏是……」
「姐,吃飯了,趕快帶你朋友下來啦!」
「吃飯了,莉莉快點。」
「等等,小愛,我話……」
盧仁愛快樂地截斷她的話,「吃飯皇帝大,有什麼事等吃完飯再說,我快餓斃了!」
「可是……」
「走啦、走啦!」硬拖著她走,盧仁愛已經滿腦子都是晚餐的萊色了。
唉!張莉莉無奈地被拖下樓,只能在心底歎息。小愛想要男朋友,至少得先把這種「除了吃無大事」的個性改一改吧!
*****
盯著監視螢幕,張巨集諭叨著沒有點燃的煙,狀似發呆。
一邊的地板上擺著阿德提供的棉被,給輪班的弟兄睡覺用,因局裏給的舊睡袋只會冷死人。
三年過去了,他卻還是沒有辦法忘記她,或許是因為分開得太突然,讓整件事像是上天開的一個大玩笑,沒有真實感。
那樣的結果,使他的心情不上不下,始終無法做個了斷。
他吐出一口氣,把煙拿下。
萬籟俱寂的夜裏,總是令他想到三年前有她存在的點點滴滴。局裏四處都有著她的影子,令他曾一度難受得想離職,最後卻還是選擇留下當員警是她的夢想,她說過的,而既然她已經沒有辦法繼續築夢,就由他為她實現。
「又想到她了。」肯定的問句傳來。
榮哥從亂七八糟的棉被裏爬起來,歎氣的搔搔頭。
「你這是自虐。」他背著棉被像只蝸牛般的爬到張宏諭身邊坐下。「沒人要你忘記她,可是你總不能花一輩子去憑弔啊,她如果知道了,一定會揪著你的耳朵臭駡一頓。」
張宏諭聞言輕笑,「這的確很像是她會做的事。」
「那你還老是這副死樣子?」榮哥縮了縮身,天寒地凍,這種工作真會要了他老人家的命。「放開心去接受別的女人並不是罪過,如果今天你們角色對換,你希望她用一輩子為你守寡嗎?」
就怕他點頭,榮哥於是自問自答,「不會對吧!那你還讓她擔心?」
他的雙眼還是盯著監視螢幕,「我沒有刻意去拒絕其他女人,只是……」
「只是眼光太高?」榮哥又歎氣。
他們為什麼一直避免勾起他的回憶?就是因為知道他放不開啊!否則他們何必一提到戀人、結婚……等等字眼就心驚膽跳、小心翼翼的?
三年了,他真該把自己的心情做一番整理了。
她已是過去式,就讓她過去吧!當作一個美好的回憶藏在心底,就已足夠了。
張宏諭但笑不語,心底知道自己害怕再遇到同樣的事。
在他的下意識裏,總有意無意的拒絕其他女人的接近。
「就這麼說定了。」榮哥拍拍他的肩,「這個案子辦完,到我老婆店裏來。」
榮哥的老婆開了一家咖啡廳,是組裏的人消磨時間的好去處。
「什麼事?」
「我老婆有個親戚想幫他女兒相親,剛好你也需要相親,這就叫緣分吧!」
「緣分?」張宏諭覺得自己臉上出現了三條黑線。
「就是緣分。」榮哥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扯得太遠,還正經八百的點點頭。「不要排斥,人家也是一個好女孩。」
「你見過?」他突然興起強烈的念頭,想把手中的煙點燃狠狠的抽上一口。
「沒有。」榮哥頭搖得理所當然,「聽我老婆說的。」
「條件那麼好怎麼會需要相親?」他淡淡的譏嘲。
「你的條件很差嗎?」榮哥突然問。
「幹嗎?」
「你的條件也不差,有外貌、有人材,一個月底薪加津貼好歹也七八萬,房子只剩七年貸款,那為什麼要去相親?」榮哥一一列出他的條件。
「問你們老幫我相親是什麼心態啊!」
「我們關心你嘛!」榮哥拍拍他的背,「長官則是看好你將來的發展性,幫自己女兒找個好老公啊!」
張宏諭在長官們心目中可是很搶手的,雖然不是名門出身,但是刻苦耐勞又上進、品行端正,哪家父親不喜歡穩重又工作認真的女婿?
又刁上那根沒點燃的煙,張宏諭對他的話不予回應。
「反正就這樣啦廠榮哥一語帶過,「對了,對面怎樣?都快一個月了,乾脆派雅玲去應徵0204小姐,直接深入敵軍?」
當初依據線報盯上這個犯罪集團,但沒過多久線人就突然失蹤,他們不排除已經被發現而滅口的可能性,因此對臥底與否的選擇也格外謹慎,況且這件勤務需要女性,又是色情行業,於是他們傾向初期以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監視來觀察情況。
但進行到如今已經將近一個月,期間他們也分頭監視其他成員,卻一無所獲,這種凝滯不前的狀況令張宏諭開始感到焦急,所以一聽到堂妹的朋友應徵了 0204小姐,才突然興起請那位女子協助的念頭。
可是這個念頭在早上與她談話之後便產生了動搖。
對方能發現線人的存在進而滅口,想必行為精明謹慎又多疑,才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察覺線人的不對勁。
如此重要又危險的工作,怎能交給一個那樣單純直接的人?
「是該考慮派臥底搜查了……」
榮哥點頭,「放心,只要做好萬全準備,不會那麼容易被揭穿的。」
「是啊……」張宏諭有些心不在焉的應著。
真是可惜,莉莉那個朋友是現成的線人卻無法利用……
*****
「愛愛,你第一天干得不錯,客人的反應很好。」
甫進門就聽到彭老闆對自己的贊許,讓盧仁愛有些驚訝。老闆是從哪裡知道客人的反應啊……不對,重點是她昨天那樣也叫不錯?打0204的果然都是一些怪人。
坐在她身旁的155號小姐拉著她坐下,「我不是說過了嗎?不是所有客人都只想聽你叫床的。」
「是這樣嗎?」她好像是有說過。
「打0204的大部分是常客,有時也會跟夜班的小姐聊到白天的小姐,而老闆就會從中收集情報,決定哪個小姐不適合這一行。」155號小姐又說道,似乎知道盧仁愛心裏的疑惑。
「原來如此。」這個老闆還挺有腦子的嘛!
而就在盧仁愛還想問些問題時,人家的生意已經上門了。
「動久我——咿咿——兩倆兩久久久,我愛你熱線,我是編號155的宣宣……原來是你喔,怎麼那麼多天沒打來找我?是不是找到更年輕的小姐啊……」
看對方輕易的就跟來電者「打情罵俏」起來,盧仁愛只能摸摸鼻子坐好。不管看幾次、聽幾次,她還是很難習慣。
突然,她的電話也響起了,她很快的接聽,並公式化地念出開場白,「動久我——咿咿——兩倆兩——久久久,我愛你熱線,我是編號156的愛愛……」
雖然理智上很難習慣,可是她發現自己的反應很自然……這到底算好還是不好?
才一天耶!該說她是天賦異秉、學習能力超強,還是天生就該吃這一行飯?隨便亂搞一通還能讓老闆稱讚。
「你想幹嗎?要SM還是正常的?是第一次的菜鳥嗎?」
只有菜鳥會等她把開場白念完,還要她先開口帶氣氛。
可惜她猜錯了,電話裏傳來的聲音讓她瞬間豎起防衛網。
「是我。」
那個聲音裏有不可錯認的笑意。
「你?那個神經病!」知道他在嘲笑她,讓她非常不爽。
穩重的男中音笑道:「原來你當我是神經病,我像嗎?」
「像!」盧仁愛不假思索的回答。「你是錢太多還是長相很愛國,沒女人愛才老是打0204尋求安慰?」
「哈哈哈,我很希望自己長得愛國,就不會一天到晚有推不掉的相親宴。」
明明該是單純陳述的句子,但聽在她耳朵裏就是很刺耳。
「你特地打電話來炫耀的碼?」她冷哼一聲,把電話靠到另外一隻耳朵。 「看在一分鐘二十塊錢的份上,我就忍耐一點好了。」
「哈,你竟然能做到今天沒被炒魷魚,你們老闆還更能忍受。」
盧仁愛瞪著電腦螢幕,右手忍不住用力按起無辜的滑鼠。「托你的福。」
她現在發現電話真是一個討人厭的發明,如果這個神經病能站在她面前,她一定會直接賞他一拳,哪還跟他廢話這麼多。
「越來越會說話了。」
「也是托你的福。」今天回家要記得叫廢弟貢獻他的線上遊戲,她要把遊戲裏的敵人當成這個神經病消滅!
「你……」那個聲音遲疑一下, 「你覺得那裏如何?」
奇怪的問題。她頓了一下,「幹嗎?想換更溫柔會叫床的美眉嗎?我很樂意幫你轉接,像是155號的宣宣就很不錯,幼齒、身材好、哆功一流,包准你聽不到三分鐘小弟弟就會站起來致敬。」
電話另一頭詭異的靜默下來,盧仁愛倒也不在意,反正電話還沒掛,一分鐘四塊錢照賺。
隨手拿過桌上的彭大海灌下肚子——公司的福利她向來善加利用。
「你為什麼會去那裏上班?」
靠,越問越奇怪。
「這是我的私事,沒必要跟你說吧!陌生人。」
他卻不放棄,繼續的追問:「是想要錢嗎?」
「哪個人工作不是為了錢啊?」不然做心酸的啊?就算是興趣也要有金錢支撐啊!
這個神經病到底是哪裡來的大少爺,這麼不知人間疾苦?
「想要錢應該有其他更正當的工作可以做。」他居然很認真的跟她說起教來,「你這個工作能寫在履歷表上當做經歷嗎?以後你又要怎麼跟你的孩子說明?」
盧仁愛不禁以為自己在打張老師專線——這個神經病該不會是張老師的志工,專門打電話來做突擊輔導的吧?
「請問你是不是姓張?」
「你怎麼知道?」
赫!她只是半帶嘲諷隨口亂問,還真給她蒙中。
「我未卜先知。」
電話那邊停頓了一下,又道:「那你能預知繼續做這行下去會有什麼下場嗎?」
下場?這個神經病說得好嚴重,真是怪怪的。
「神……呃,先生,你是不是曾經被0204的小姐騙過錢?還是你的親人做過0204小姐被騙?」她語帶同情地說,「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可以理解你瘋瘋癲癲的原因了,不過0204很貴的,沒事不要亂打,亂打只會讓你的存款變少,不會把你被騙走的錢變回來的。」
聞言,他顯然哭笑不得,語氣無奈, 「我是擔心你,那裏很複雜。」
哇咧,這個人跟莉莉說一樣的話耶!
大概是感覺到他的誠懇,她歪著頭想了想,接著壓低聲音,「我告訴你好了,我本來就只打算最多做滿一個月就不幹了。」
「為什麼?」
他很理所當然的追問,盧仁愛也就很理所當然的把原因敍述一次。
「就是這樣。」
張宏諭愣在當場沒有回話。
「喂,怎麼不說話?被我的姐弟愛感動了嗎?」
「豬頭……」最後他困難的吐出這兩個字。
「你說什麼?」她一定是聽錯了,他竟然罵她豬頭?!
「你是笨蛋嗎?!」他驀地大吼, 「萬一出事了怎麼辦?!你難道沒有其他方法去治你那個笨蛋弟弟嗎?非要讓自己陷人這種危險!」
盧仁愛有點不爽, 「不准罵我弟笨蛋!他是滿蠢的,可是也輪不到你罵他!」
「喀!」
靠,竟然敢掛她電話,果然是個神經病。
她死瞪著話筒,也很不爽的摔下它。
*****
她最近是在走什麼「好運」?
希望經理不要這時候來巡班,不然她又有一頓好念的了。
「息怒、息怒,宏諭堂哥。」張莉莉歎了口氣,連忙安撫著電話那頭氣極敗壞的男人。「小愛就是那種個性……」
「你是她的朋友,你不會阻止她嗎?」張宏諭實在不敢相信有人會愚蠢到這種地步,甚至還對自己的愚蠢沾沾自喜。
真懷疑那個叫做盧仁愛的女人是不是活在這個世代的人。
「有啊。」她再歎了一口氣,「堂哥,我一定沒跟你說過對不對?小愛練過跆拳道、柔道,都是上段的,還學過一點泰國拳。」
「那又怎麼樣?她還是個女孩子。」
張莉莉聞言噗哧一笑,實在是太久沒聽到有人用這樣的話來形容小愛了。
「堂哥,你真是個有紳土風度的好男人,可惜你是我的堂哥。」她都快忘記堂哥的骨子裏其實是很古板傳統的,即使這年頭女強人滿街跑,他還是堅持女人就該好好被男人好好保護著。
真不曉得堂哥是怎麼跟他女友相處的,聽說他女友也是員警不是嗎?難道他都不准女友出勤務?
「你說什麼!」他感到有些害臊地低斥。
「呵呵呵,堂哥,你女朋友呢?她怎麼會受得了你啊?」
張宏諭頓時沈默了下來。
「喂?堂哥,你怎麼了?我說錯……唔——」她突。然吐吐舌頭,糟糕,不會是分手了吧?「嗯,反正小愛的個性就是這樣,凡事打定了主意就很難被說動,除非她心甘情願的自動讓步。」
媽怎麼沒說堂哥跟他女朋友分手了?害她踩到地雷。
嗯?等等,好像又有點印象——
對了,堂哥寄過喜帖來嘛!只不過那時候她忙著找工作,跟媽說不去,後來好像聽媽說婚禮取消了
哎,果然糟糕。
「堂哥?」她小心地試探出聲。
「嗯。」他回過神,露出苦笑。他這種樣子,難怪夥伴們會擔心他還沒從過去恢復過來。「我女朋友的本事我見識過,很放心,但是你那個朋友……」
「也很厲害,我見識過。」張莉莉連忙介面,沖散尷尬的氣氛。
「你的眼光我放心不下。」張宏諭實話實說。
「宏諭堂哥你很過分喔……不對,堂哥你本來不是要安排小愛幫你當內部眼線的嗎?怎麼現在聽來似乎改變了主意,反而要我勸小愛快點離開?」
他想了想老實道:「我跟她通過電話,她的反應再再透露出她的單純與坦率,我想她是沒辦法勝任這個工作的。」再次試探,最後還是放棄,用她的念頭。
張莉莉相當能體會堂哥的感受。
說聰明,小愛有時是滿精明的,可是犯蠢的時候也真的是蠢到無話可說。
「我瞭解。」她歎道,「我會再勸勸小愛的。」
畢竟她也不希望哪天那裏發生警匪槍戰時,小愛被流彈波及。
「不過堂哥,我也說過小愛很固執,我不敢肯定她會聽我的。」如果會,就不會有這次的對話了。
「沒關係。」他笑道,「盡力就好,其他的事堂哥會處理。」
*****
「老闆,還不能出貨嗎?我們已經快一個月沒做生意了。」
就在佳欣藝能的三樓,盧仁愛才見過兩次面的彭老板正有些煩躁地抽著煙。
「黑貓那個該死的王八蛋一定已經把我們的事洩漏給條子了,附近一定有條子在監視,現在出貨等於是自找死路。」
雖然派小弟去調查過附近,沒發現有條子或可疑人士的附近出沒,不過這一個月來他總覺得有人在看他,肯定是條子!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的生意會被搶走的。」
「你以為我會不知道!」彭老闆一把甩下嘴裏的香煙,用腳狠踩。「不然我幹麼冒這個風險去接這筆大生意?還不是為了大家的生活!」
見老大發火,一旁的小弟只好閉上嘴。
一個月只做這筆大的,出貨日期還一直往後延,萬一買家一不高興取消交易,到時候傳出去,就算是十萬塊的小生意也別想上門了。
他知道老大在顧慮什麼,可是一個月都快過去了,也沒看到條子有什麼動作,未免小心過了頭。
現在只能靠手下的女人用0204賣給那些笨蛋,但一個月也賣不了多少。
小弟在心底轉過千百個念頭時,彭老闆重新從煙盒裏拿出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
「聯絡陳哥,下個禮拜淡水交貨。」
小弟聞言有一瞬間錯愕,卻又隨即反應過來,興高采烈的應聲。
「不過,老大,要派誰去?」
彭老闆望向窗外,閉上眼。
要派誰去,他已經有了人選,相信如果是由那個人去交易,就算條子在附近埋伏一定也料想不到他會這樣安排。
不過,首先他得先想辦法讓那個人成為他能控制的棋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1 03:15:46
第四章
「你為什麼還在那裏?」
連開場白都沒來得及說出口,電話那端劈頭就問。
「又是你!」盧仁愛這次沒有了火氣,只是覺得好奇,「你是真的錢很多,還是你根本是張老師?到目前為止你勸退幾個0204小姐了?」
想起昨天莉莉也打電話來勸她辭職回家當武術教練,一個死纏爛打,一個東拉西扯地講了好幾個小時的電話,講到她的耳朵都痛了。
「我是為你好。」
盧仁愛朝天翻了個白眼,低聲咒駡幾句粗話。
「這樣好了,如果你能把我隔壁的宣宣勸退,我就跟著辭職。喏,這樣你就可以一次賺到兩個人頭了。」
「什麼人頭?」
「拯救無辜少女離開色情行業啊!」她一邊說一邊玩著自己紮起的馬尾,發現頭髮疏於保養的結果是多了一堆分叉。「這樣你就有拯救兩個少女脫離魔爪的業績了。」
「你把我當什麼人?」他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有錢人。」
電話那頭歎了好大一口氣,「我只是不放心你。你不是那種人,容易被騙。」
「不是哪種人?你歧視我的話就不用再打來了,這樣一來你高興,我也樂得清靜。」她皺起眉頭。這邊的「前輩」人都很好,雖然有些風塵味,但也不是壞人,誰不貪圖輕鬆的賺錢方法,差別只在於「需不需要」、 「敢不敢」罷了,只要她們沒犯到別人,他何必用下巴看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什麼意思都沒關係。」雖然跟這個神經病講話很輕鬆,不用絞盡腦汁去想一些挑逗男人的臺詞,不過聽他說教也實在很痛苦。
她脫離學生時代已經很久了,可不想出了社會還要聽「張老師」說教。
「有關係。」他又歎了口氣。
「吱!你是我爸還是我哥?」她把話筒夾在肩頸處,朝隔壁的宣宣比了個剪刀的手勢,順利借到剪刀開始修剪分叉。
「莉莉很擔心你。」
盧仁愛聞言愣了住,停下手邊的動作,「你是說編號容的莉莉嗎?」
「是你的好朋友。張莉莉。」
她瞪大眼,抓緊話筒。「你跟莉莉是什麼關係?!」
難怪他一直對她說教,原來是莉莉的說客……不對!
「靠!那你一開始幹嗎說什麼要做愛?耍我啊!」她非常的不爽。
雖然她本來就覺得自己被耍了,不過被認識的人要,跟被不認識的人耍感覺實在差很多。
電話另一頭的張巨集諭當然不可能照實說自己是一時興起想戲弄她,只得隨便掰說:「我是想讓你知道做這一行,就要有會遇到這種事的心理準備,嚇嚇你。」
「是嗎?」
「當然。」
鬼才信!她撇撇嘴心忖。
「那你有什麼企圖?」她哼了一聲問,「除非莉莉是你非常親近的人,否則你怎麼可能會花這麼大筆錢來說教!我們公司可是一分鐘二十塊沒打折的。」
經濟不景氣,連0204都拋出低利多銷方案,降低通話費吸引顧客,不過這間公司對外號稱小姐都是受過訓練的高水準女郎,所以不降價。
這些是她進來之後,聽隔壁的宣宣說的。
宣宣待過許多同類性質的公司,這邊是她所待的第五家公司,所以常會說些趣聞與各家業者的比較分析給她聽。
「莉莉是我的堂妹。」
「那你還真熱心……不對,你還真閑。」她重新拿起剪刀,喀嚓,、喀嚓地剪起分叉。「失業嗎?還是莉莉說電話費她付,另加打工費?」
張宏諭不禁失笑。她怎麼總是能把他想得如此不堪?不是長相愛國、被人騙過,就是失業在家靠堂妹救濟。
「你為什麼不想我可能是很有錢,不用工作,才會有錢有閑做義工?」
盧仁愛聞言嗤笑, 「哈!那麼恭喜你,長則五年、短則三年,你很快就要體會被救濟的滋味了。
「有錢人之所以有錢,是因為努力工作,就算有閑也是週末假日的事,如果你是靠父母留下的家產過日子,除非比爾蓋茲是你爸,否則你還是認命一點去工作,才不會晚景淒涼。我可沒莉莉那麼好心會同情你。」
她對不肯付出勞力的人向來沒啥好感,說是失業還比較能博得她的同情。
「讓你失望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公務員。」他歎息。
「你是公務員?」
張宏諭以為她會嗤之以鼻,沒想到下一句卻是
「你該死!」
他一聽錯愕不已。
「我該死?」
「沒錯!」她相當氣憤的吼道,「我家一年繳那麼多稅是讓你上班時間打0204的嗎?媽的,一個盧信義浪費錢已經夠該死了,你更可惡,我要檢舉你!」
她一定要去投書舉發,讓他丟掉飯碗,以泄他浪費掉她的血汗錢之恨。
被罵的男人錯愕過後卻是放聲大笑,這回則換他身邊的人錯愕。
「笑個頭啊!你以為我不敢?」沒看過被抓包還這麼囂張的人。
「不不,我相信、我相信。」他止不住笑聲。
跟她說話實在相當輕鬆愉快。
他很少有機會遇到這麼有話直說,講話不怎麼經過大腦的女人,但一連串沒營養的話中卻偶爾又會蹦出些道理來,難怪她會與莉莉成為好友。
「相信還笑?」她不悅地換了坐姿。「我一定會跟莉莉問清楚你的單位!」
「哦?那麼我得要先去賄賂一下莉莉了?」
「哼哼,莉莉跟我做朋友不是做假的,只要對她曉以大義,她一定會以國家社稷為重,大義滅親的!」她顯得非常得意。
「我等著。」他笑說。
*****
三樓的監視螢幕正顯示一排0204小姐使出渾身解數迷倒電話那頭的男人,貢獻出大把大把的鈔票。
彭老闆經營的佳欣藝能旗下最盛時期有兩百多個 0204小姐,他嚴禁旗下小姐給公司添麻煩搞私下交易,表面上聲稱正派經營,實際上卻是怕小姐賣淫被抓,牽連到公司內部的暗線交易,因此全部的人都必須到公司上班,無法在家工作。
他旗下的小姐除了一般賣聲之外,他還會從中挑選可利用的人,讓她們在每次的熱線中對老顧客推銷毒品,小批販售。
挑選的要點之一是消費欲望奇大,之二則是道德感低落而且怕事,這樣才能保證她們即使不接受販毒指示,也不會多事去揭穿佳欣藝能底下的交易。
「老闆,你要的東西已準備經好了。」手下拿著一壺熱茶進來。「可是這個是要……」
「放到156號的桌上,當她的飲料。」彭老闆下令。
「呃……」手下有點意外。
透過小小的監視螢幕,只能隱約看到那個女人極不安分的一會兒坐向右邊,一會兒坐向左邊,修剪著頭髮、打著電動,一邊講電話還一邊比手畫腳,實在不像是老大平時會挑選的女人。
那個女人一看就知道個性沒有缺陷,先天的家庭環境也無懈可擊,當初老大會錄取她,也著實出乎大夥的意料之外。
不過有時這樣的女人欲望才更大。
總是人不敷出,卻又愛好奢侈品,不肯屈就一小時不到一百元的薪資,所以才來賺這種輕鬆錢。
而今老大要他把這一壺「毒水」當她的潤喉飲料?
是要令她不知不覺上癮吧!但這女人有什麼利用價值?
「我們時間不多,」彭老闆命令著,「所以明天的分量要比今天多二分之一,她的潤喉茶全換上這種的。」
她不似一般的叛逆少女缺乏人關心,如果失蹤一定會引起騷動,否則他也不必這麼大費周章,直接抓來打迷幻藥就一切搞定了。
下個禮拜三之前一定要她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
*****
盧仁愛相信,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是一臉不信外加不屑。
「他是員警?你說那個神經……你堂哥是員警?」她重複強調,顯示出她的極度懷疑。「別逗了。」
才一下班就在自家門口被莉莉堵到,想是電話裏講不夠,要面對面的念個夠。
結果扯來扯去,她想到要去舉發那個浪費公帑、對不起國家社會廣大納稅人民的公務員,於是跟張莉莉要他的單位姓名——誰知他竟是員警?!
「宏諭堂哥哪裡不像員警了?」
她露出輕視的目光,「一個會打電話調戲堂妹好朋友的人,哪裡像個員警了?」
「堂哥說只是嚇嚇你而已。」
看來那傢伙在莉莉心目中的形象相當良好,她才會極力為他說好話。
「不說這個。」反正不管好友怎麼說,她就是對他有偏見。「派出所不是都很窮的嗎?他竟然用派出所的電話打情色電話,他們主管不會看電話帳單嗎?難怪人家說公務員好混。」
「我堂哥不是派出所的警員,而且他也不是用局裏的電話打的。」
聞言,盧仁愛小嘴微張, 「難道你堂哥這麼偉大,竟然為了你自費打0204?哇,這麼偉大體貼的堂哥不多見了。」
「嗯,我也這麼覺得,可惜他是我堂哥……不對啦!」張莉莉趕緊把話題拉回來, 「堂哥是因為正在監視一個犯罪集團,所以不在局裏。」
她停頓一下,詭異地望向好友, 令盧仁愛心底忽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等等,你不會要說那個犯罪集團就是……」
「就是你現在待的地方!」張莉莉說得斬釘截鐵,一點幻想空間都不留給她。
盧仁愛一呆,久久才回神。「怎麼可能?」
「不是可不可能的問題,而是事實。」張莉莉抱著抱枕喃喃的道; 「不然你以為我幹嗎一直叫你快點走人?」
又不是吃飽太閑,嫌每個月貢獻給電信的錢太少,要增話報國。
她皺緊眉,「可是那裏的人都很好……難道所有人都是犯罪集團的成員?」
「知人知面不知心。」老話一句,非常好用。「不過我也不太清楚詳情,要問我堂哥比較清楚。」
張莉莉觀察著她的反應,希望她能就此打退堂鼓,但是她的臉上有困惑、有不信,就是沒有害怕,甚至還有一點好奇。
好奇?!完了,看出好友臉上的好奇,張莉莉頓時感到頭皮發麻,於是先發制人的道:「小愛,員警辦案跟你家武館定期舉辦的比武大會不一樣,是真槍實彈喔!」
小愛的好奇心比別人旺盛兩倍,行動力也足足比常人多出兩倍,可是智商卻跟普通人—樣,肌肉也沒比別人硬,去湊熱鬧只會是給宏諭堂哥添麻煩。
印象中,練武的人不都是應該順便修身養性的嗎?
「我知道。」她看來甚至有些興沖沖了。
「知道就打消你現在腦子裏的念頭,不要給我堂哥找麻煩。」張莉莉警告著她。
她滿臉笑意,「莉莉,我怎麼可能給你堂哥找麻煩嘛!」
「那就快點離開那間公司,讓我堂哥專心對付壞人。」
巨集諭堂哥現在最最最不需要的就是礙手礙腳的妨礙者!
不懂得自保的自己人,才是我方最大的敵人。
「可是我想你堂哥應該會需要一個內應吧?」
太有趣了!不是她自誇,從小到大,她從沒捲進過任何一件麻煩事,連練拳用的小癟三也因為太弱,根本稱不上是對手,而輸給她一個女流之輩覺得太過丟臉,一個個都不敢張揚出去,讓她周遭的生活一片平靜。
現在,好不容易有件趣事自己送上門來,她怎麼能錯過?
朋友不是做假的,張莉莉哪可能不知道她只是因為有趣?
「不需要。」她很快地答道,斬斷她的妄想。「堂哥有派臥底了。」
「是誰?」她會這麼問倒不是因為不相信好友的話,而是想看看只有在書上看過的「臥底探員」四個字化成真人站在她面前。
「這是國家機密。」
「小氣。」她皺皺小鼻子, 「多一個幫手總是好的啊!」
「你確定你是幫手?」
「當然。」她頭抬得高高的,非常有自信。
張莉莉嗤之以鼻,「是嗎?」
盧仁愛聞言撲了過去,把她押在地板上呵癢,「靠,女人,你看不起我喔!」
「哈哈哈……我還算看得起你哩,我堂哥可是只與你講過電話就完全否決你當內應的可能性了。」張莉莉笑著抵抗她的呵癢神功。
「什麼?!」盧仁愛眯起眼,望著又喘又笑的好友,「那個神經病憑什麼只憑幾句交談就否定我啊?」
「呵、呵,人家可是專家喔!專家只要靠耳朵就知道你是不是三腳貓了。」
「屁!」她不滿地翻起身,「他以為他是誰?」
咬著指甲,盧仁愛若有所思的側臉像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小愛,你可別亂來,堂哥認真起來可不像我這麼好打發。」張莉莉跟著坐起,善盡身為朋友的義務,警告她,「堂哥雖然很疼愛女孩子,不過一旦妨礙到他的工作,就算是小孩子也照K不誤。」
她很能理解堂哥的想法啦,畢竟他的工作性質很危險,一不小心就可能會讓一條寶貴的生命結束了。
「我才沒打算亂來呢!」盧仁愛微笑著反駁。
「是嗎?」張莉莉懷疑地看著她。
她點點頭,「莉莉我問你,你堂哥很厲害嗎?比我還厲害?」
還說沒打算亂來,若真沒動什麼歪腦筋,何必跟她打聽堂哥的底細?張莉莉雖然很想說「很厲害」,但想想還是算了,一來,她真的不瞭解堂哥的能耐,二來,小愛的個性是對手越強她越想一爭高下。 「很厲害」這三個字是地雷啊!
「我不知道,別問我,我跟我堂哥已經很久沒見面了,怎麼知道他厲不厲害啊?」張莉莉搖頭。
「這樣……」她揚起眉, 「沒關係,我自己試試看就知道了,」
「什麼?」張莉莉一時耳背,沒聽清楚她話中的意思。
盧仁愛望向好友,雙手突地環上她的脖子,嘿嘿笑得不懷好意,「莉莉,我們是好朋友對不對?」
「在你想陷害我的時候不是。」張莉莉趕緊撇清關係。
盧仁愛更靠近她的臉,「你放心,我怎麼捨得陷害你呢?況且就算我捨得,也要小心被你的愛慕者追殺 p阿。」
騙人騙人!她根本就恨不得多一點人自動送上門讓她練拳頭!
「小愛,說話就說話,不用靠得這麼近吧?」張莉莉僵笑著,害她想逃也逃不了,活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不行,這種事要很慎重、很慎重的拜託,才顯得出我的誠意。」她搖搖頭,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然眼裏卻有一抹嗜血的光芒。「幫我約你堂哥出來。」
張莉莉猛搖頭,「堂哥很忙,沒時間。不然你等他這件案子辦完,我再介紹你們兩人認識。」
「靠!等他這件案子辦完,我還有什麼戲好唱?」
她就知道!這不安分的女人,一定是要找堂哥練拳兼強迫他讓她當內應!
「小愛,我跟你說過了,我堂哥是在工作。」
盧仁愛揮了揮手,「所以我說我是要幫他啊。」
「這不是遊戲。」她再次提醒。
「我當然知道這不是遊戲。」
知道才怪。張莉莉歎了一口氣,她是魯不過小愛的,與其在這裏浪費口舌,不如把她推給堂哥去傷腦筋。
「好吧!我試試看。」
宏諭堂哥,對不起了,她實在拗不過小愛啊!
*****
搓搓雙手,阿德從被窩裏鑽出來,驟然接觸到冷空氣時,不由得打了個噴嚏,他走出臥室到放置了一堆監視器材的客廳,兩名輪值的同僚正認真地盯著監視螢幕,聽見他走動的聲音便轉過頭打了個招呼。
「起來啦?可以多睡一會兒沒關係。」
阿德搔搔頭,打了個呵欠,「先起來煮晚餐。一起留下來吃吧?」
兩人也不跟他客氣,「好啊!吃火鍋。」
「每次都吃火鍋,不膩嗎?」算了,火鍋反而方便。「你們打個電話給雅玲和組長,看他們到哪裡了,順便買火鍋料回來。」
說完,阿德又折回臥室加幾件衣服。
自從這裏成了監視站之後,他似乎變成小組的廚師了。
過沒多久,來接班的張宏諭和王雅玲便提了兩袋食材進門。
「等你們好久啦!」原本在監視對面公寓的兩人隨即歡呼著迎接他們。
張宏諭把食材提去廚房,「你們先吃,我有點事要去辦一下。」
「吃完再去吧!」阿德邊洗青菜邊說, 「天氣這麼冷,吃一點東西再出門比較暖和。」
「是啊,組長。」小組惟一的女性成員王雅玲也勸道,「至少先喝一碗湯。」
「對啊,我馬上就弄好了。」阿德在廚房裏面叫著。
年輕的小葉也幫腔,「吃飯皇帝大,趁對面沒動靜最好先吃飯,萬一等一下出狀況沒體力就丟臉丟大嘍!當然啦,除非是美女的晚餐約會,那就沒辦法了。」
誰都知道組長不近女色,除了相親飯局,根本不曾跟女性單獨用過餐。不過除了組裏的一朵花王雅玲例外。
哪知大出四人意料之外,張宏諭竟然點了頭。
「是約了人要見面,這時間免不了得一起吃點東西吧!」
小葉吹了聲口哨,「了不起,組長。可不可以透露是誰啊?」
「是我們認識的人嗎?」一張國字臉的鄭興國也跟著追問。
他們八卦意味多於真正關心,但在場惟一的女性卻不由得握緊了拳。
王雅玲是打從小組一成立便被編制入內的成員,在長時間的相處中漸漸喜歡上張宏諭的溫柔體貼,但他那時候已經有了論及婚嫁的女友,並且也是小組成員之一,於是她只能把對他的愛慕藏在心底。
對兩人之後發生的變故,她當然也覺得相當惋惜,但令她顧忌的原因既然已經不在了,她放手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是理所當然的,只是不知張宏諭是不知道她的心意,抑或是還忘不了已經離開人世的未婚妻,他對她始終保持著距離。
她當然有些洩氣,但見長官頻頻安排的相親宴也未有人能打動他的心,這一點著實令她感到安心,也讓她重燃起希望。
畢竟她是離他最近的女人,也是最能與他分享工作辛苦、喜樂的女人。
而現在卻又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來?!
簡直就是工作狂的張宏諭,究竟能在什麼時候認識一個可以和他一同吃飯的女人?
張宏諭看見他們急於想探聽八卦的神情,不禁莞爾一笑。
「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她是我的小堂妹。」他一笑。
如果今天榮哥也在,表情肯定會比他們還要失望。
小葉跟阿國雖然知道他所經歷過的事,但畢竟進來小組的時間不長,也不明白刻畫在他心裏的傷,只是喜歡起哄,並不真那麼關心與他共進晚餐的對象是誰,但榮哥卻是一直都希望他能展開新戀情,於是老跟局裏長官一起把他的相親行程排得滿滿的。
王雅玲聞言鬆了一口氣,但表面上也故意跟著瞎起哄。
「你堂妹有什麼麻煩要你幫忙嗎?」她好奇的問。
這時候阿德把雞湯塊丟進滾水鍋裏攪拌, 「快好了,喝一碗湯再出門。」
「為什麼我堂妹找我就是有麻煩要我幫忙?」張宏諭感到好笑的反問。
雖然他也覺得莉莉八成是有事要麻煩他。
王雅玲臉一紅,「沒有啦,只是直覺跟經驗,讓我這麼以為。」
誰叫她那些小輩親戚除非惹了麻煩,否則很少跟她約在外頭見面,個個當員警是萬能的,以為她去關說一下就萬事OK,也不想想她也只是別人的部屬。
「喏。」阿德遞了碗湯給他,裏面有一棵青江萊、兩個魚餃,熱呼呼的蒸氣一直往上冒。
「謝了。」張宏諭慢慢喝著湯,邊喝邊說: 「有點鹹。我堂妹找我應該沒什麼大事,我很快就會回來。你們吃火鍋歸吃火鍋,可不要忘了正事。」
不知莉莉突然約他吃飯,是為了什麼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1 03:16:13
第五章
盧仁愛一直顯得很興奮,連接0204電話時都能把一串呻吟變成笑聲。
下班之後,她立刻飛奔到和張莉莉約好的紅茶店,等候張宏諭到來。
她現在的心情比聽到有人去自家武館踢館還高興,滿心期待見到那個「傳說中的堂哥」張宏諭!
「什麼傳說中的堂哥啊?」張莉莉很不淑女的翻了個白眼。「我堂哥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警務人員。」
明明就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國家員警,有必要把他捧得那麼高嗎?她爸媽是一例,小愛更誇張——傳說中的堂哥?她從頭到尾提到關於堂哥的事也不過就三件而已,一、他是員警,二、他正在偵辦一個販毒集團,三、他說小愛不適合做內應。
小愛是不是電視看太多了?
「員警哪裡普通了?他們是人民的保母耶!」她反駁。
看在張宏諭等一下可能會被她摔得很難看的份上,她多說一點好活——反正不用錢。
「報紙一打開,員警貪污的事件一堆好嗎!」張莉莉無聊的撐著臉頰道。
「那是害群之馬。」盧仁愛很乾脆地說。
張宏諭外表長得怎麼樣呢?敢批評她,功夫應該不錯,而說到功夫不錯嘛……她腦海中浮現武館弟子虎背熊腰的體型,點了點頭,張宏諭的外貌就此定型。
但如果是半瓶醋……她腦海中浮現的代表人物就是她的廢弟盧信義,身為武館主人的兒子竟然連一套太極拳都打不好,丟臉!
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好友一會兒暈陶陶的不知樂什麼,一會兒又握緊拳頭鬥志滿滿,一會兒又臉露不屑,張莉莉看得是自歎弗如。
小愛就是這樣,心情全寫在臉上,不用她這個相識已久的朋友斷言也知道她根本不適合當內應。
難怪堂哥幾句話就把小愛的原形釣出來。
「唉!我知道要你表現得有氣質很難,但是至少不要表現得這麼興奮期待,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你性饑渴、哈男人喔!」她提醒著,要好友收斂一下,至少不要一副口水快流下來的模樣,人家會以為她在等援交男幫她服務。
「放心,你堂哥絕對不會是我喜歡的那型。」她喜歡的是斯文男,肌肉男向來不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停留太久,他們惟一有的作用是練拳頭!
張莉莉唉歎一聲,頭往後仰——
「莉莉。」突然一個男聲響起。
「宏諭堂哥!」張莉莉忙坐好轉身。
張宏諭詢問的目光落向坐在堂妹對面的女人。那張臉他曾經看過一次,就是莉莉陪她去應徵0204小姐那天,被監視器拍下放大畫面的女人。
她比監視螢幕上看來更嬌小,在頸後晃啊晃的馬尾更顯得她稚氣未脫。
張莉莉有些心虛地指向空位道: 「宏諭哥,你先坐,要吃點什麼?」
「不用了。」他的目光直盯著顯然正在發愣的盧仁愛,「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有很重要的事?」
「先喝點熱的嘛……」完蛋了,堂哥好像不太高興。
「先說。」
見好友還在發呆,張莉莉只好硬著頭皮開口,「小愛『堅持』要幫助國家偉大的人民保母,剷除社會毒瘤。」
話說得好聽,其實就是想湊熱鬧啦!
「不行!」張宏諭想也不想地就否決,「我說過,她不適合。」
「我也這麼想,可小愛她……」
此時,從見到張宏諭開始便呈現呆愣的盧仁愛終於回過神來大喊道:「我哪裡不適合了?」
「你又哪裡適合了?」他反問。
「我會防身術。」她說完不等他反駁又道:「你怎麼比電話裏面的感覺還嚴肅?莉莉說得沒錯,男人隔了一條電話線人格就會改變。」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了?」張莉莉聞言趕緊出言抗議,以表清白。
「差不多意思。」盧仁愛瞅著對她的注視一臉莫名其妙的張巨集諭,「電話裏頭的你比較有溫度。」
他木知自己應該繼續再擺著一張嚴肅的臉給她看,還是順從心意笑出來。「這是因為我不高興。」
「為什麼不高興?」
「因為你把這整件事當遊戲。」他捺著性子解釋。
「我是認真評估過,認為我可以幫上忙才提出來的。」她一臉的認真, 「一個學武之人,要先有自知之明,才能夠客觀評斷敵人與自己的實力差距。」
「這件事並非只靠拳頭,否則我們大可直接拿著槍衝進去。」
「所以你們需要內應。」她將話題繞回原點,「有我幫忙,你們可以節省許多時間,而且情報絕對正確,因為我本來就是去應徵0204小姐,老闆怎麼懷疑也不會懷疑到我頭上。」
「事情沒這麼簡單。」
她皺起眉,覺得討論的一點進展也沒有,有點不耐煩了。
他為什麼要顧慮這麼多?她是自願幫忙的耶!幫忙的人不是越多越好嗎?
「我看就很簡單,是你把它想得太複雜了。」她站起身,一臉興奮。「不然我們來打一架,輸的人就聽贏的人的話!」
張宏諭有些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我說過,這不是靠拳頭就可以解決的事。沒想到你比電話中還……幼稚。」
他本來是要說單純,後來覺得還是「幼稚」最貼切。
盧仁愛聞言眯起眼,怎麼想也不覺得他說的「幼稚」是稱讚。
「小愛,宏諭堂哥的意思是說你單純且直接。」張莉莉趕忙翻譯。
張宏諭還是不動如山的抬頭望著站起身的她,「這件事是警方的事,你們別管了。」
「小愛,我不是說過了嗎?回去吧!」
盧仁愛仍站在原地沒動,她其實也不想跟他打架,況且看來就算他輸了,一樣不會理會她,到底有什麼是他的弱點可以用來要脅的呢?
「不讓我幫忙的話……」她直盯著他, 「我就去告訴彭老闆,有條子在盯他。」
「小愛?!」張莉莉聞言嚇了一大跳。這算不算妨礙公務啊?
然而,張宏諭卻是一臉無所謂, 「他心裏應該有數,他殺了我們一個線民。」
雖然不確定黑貓是否已經遇害,但嚇嚇她也許能打消她的念頭。
「殺人?!宏諭堂哥,既然知道他殺了人為什麼不馬上把他抓起來呢?」張莉莉不解。
「沒證據。」
「那就是不能肯定嘍?」盧仁愛一步也不退讓。「沒關係,雖然你沒答應,但是我還是會私下幫你調查,至於發生什麼事也都不關你的事,我不會連累你的。」語畢,她轉向張莉莉,「莉莉,走嘍!我媽說今天吃火鍋,一起來。」
「啊?」張莉莉苦著一張臉,聽小愛的意思似乎不打算放棄耶。「等等啦,小愛,這樣不太好吧……」
「放心、放心,沒事的。」盧仁愛逕自拉著她往外走。
留在原處的張宏諭久久之後歎了一口氣,「真是個倔強的傢伙。」
他認識一個女人,也是這種倔強的個性,卻比盧仁愛多了一分柔軟……
不知不覺的,他剛硬的臉上浮現些了許的笑意。
除了答應,他能有其他方法嗎?把她抓到警局拘留?
*****
「你竟敢用威脅的?!朋友那麼多年,我再次確定跟你當朋友的我很偉大。」回盧家的路上,張莉莉想到剛剛的情況還是忍不住在這十二月天裏捏一把冷汗。
可是最終堂哥還是伎遜一籌,不過,只要跟盧爸爸告狀就萬事OK了。
盧爸爸平時雖然懼內又懼女,但一旦事關家人安危,他的態度可強硬多了,就連小愛都不敢跟他唱反調。
「反正他是答應了。」盧仁愛唇邊掛著笑容,臉頰紅撲撲的。
「是喔。我真怕你跟堂哥動起手來,把紅茶店給砸了,那我的荷包可就慘了。」
張莉莉邊說邊覺得奇怪,依小愛好鬥的個性,就算沒當場動手,一定也會跟宏諭堂哥約個時間到自家武館打一場,怎麼這次卻這麼簡單就放過堂哥?何況之前小愛還興致高昂的想跟堂哥一較高下呢!
直等到兩人回到盧家吃完火鍋,上樓到溫暖的房間裏聊女人話題時,張莉莉才知道原因——
「你、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一定是她聽錯了。
不可能、不可能!
張莉莉頓覺頭昏腦脹地拿起皮包起身,「我想我感冒了,而且感冒得很嚴重,必須回家好好休息……」
「莉莉,」盧仁愛拉住她外套的下擺。「你沒感冒。」
「我有幻聽耶!」張莉莉叫道,「都出現幻聽了,就算不是感冒也是很嚴重的病,我看我明天請假一天去看病好了。」
盧仁愛噘起嘴,臉頰還是紅撲撲的——張莉莉現在才知道,那不是因為天氣寒冷給凍的,也不是火鍋熏紅的,而是一個超級詭異的原因。
「你很討厭效,有那麼奇怪嗎?」
「連『你很討厭效』這種嗲嗲的口氣都出現了,怎麼可能不奇怪?」張莉莉重新坐下。
「我是害羞。」
「害羞!」她快昏倒了。「在0204上班的女人說什麼害羞?」
「人家一點經驗都沒有嘛!」
「停停停——」張莉莉受不了的舉起手, 「拜託你回復正常的口氣,再這樣下去我掃雞皮疙瘩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聽你說話?」
「靠!」盧仁愛一拳揮過去,「你平常不老說我說話—點都不女人?」
張莉莉拿起抱枕擋住鐵拳,「但你剛剛那叫矯枉過正。」
「不然要怎樣啦?很煩耶!這樣也不對,那樣也不對。」她收回拳頭搔搔頭。「做女人還真麻煩。」
「只有你很麻煩,別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拖下水。」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張莉莉抱著抱枕盯著她,「之前是誰說,我堂哥絕對不會是她喜歡的類型?」
宏諭堂哥就算不是肌肉猛男,跟小愛憧憬的斯文男也還有一段差距好不好?而且才第一次見面耶!之前還說堂哥是神經病的人,現在竟然說她對堂哥一見鍾情?
連月老聽了都會滑一跤的啊!
「是你沒說清楚嘛!我以為你堂哥是肌肉發達的熱血員警,而且在電話裏頭聽起來聲音很渾厚,就像大部分胖子的聲音嘛!」
她真想撞牆!
張莉莉撫著額頭, 「你看上我堂哥哪裡啊?那張臉?」
宏諭堂哥長得是還可以啦!五官深邃立體,加上因為婚事告吹而形成的憂鬱感——這是她猜的。至少體格還不錯,沒有贅肉也不是竹竿,恰巧是小愛所欣賞的。
「也算吧!」盧仁愛聳聳肩, 「反正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覺得……嗯,如果是這個男人啊,跟他接吻、上床應該都可以忍受。」
「咳咳——」雖然沒喝水,不過張莉莉仍是被口水嗆到了。「咳咳咳!」
「莉莉,吞口水要小心喔。」盧仁愛從房裏的熱水壺倒了一杯水給她潤喉。
一向好脾氣的張莉莉聞言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是誰害的啊!沒良心的女人。你說話變得很大膽耶,雖然本來就百無禁忌,不過那是不同層次的大膽。」
盧仁愛皺皺鼻子,「上次不知道是誰說,聽到男推銷員的聲音就開始春心蕩漾喔?還會想像男人的手在自己身上亂摸的感覺。」
「你說得更低級,況且我也不是這麼說的!」
「哎,女人這麼斤斤計較很容易變老的。」她哈哈大笑,「反正快跟我說你堂哥的興趣、喜好,所有有關他的事我都想知道。」
她第一次有這種「心動」、 「可以發展」的感覺,一定要好好把握。
張莉莉伸直腿,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種感覺真是怪怪的,她怎麼也沒想到能令小愛動心的人,竟然會是宏諭堂哥。
「我跟宏諭堂哥已經很久沒見面了,他變得很多,我也不清楚他現在的情況……」見好友頓時一臉哭喪,她立刻放口,「先別哭給我看嘛,我回去問問我媽可以了吧?」如果小愛成功追到宏諭堂哥,她不就要叫小愛「堂嫂」了?
天啊,她居然要叫小愛堂嫂?!
她前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啊?跟小愛成為好朋友還不夠嗎?
盧仁愛根本不知道張莉莉心裏的哀嚎,她一聽張莉莉說要幫她問,便興奮的抱住她,「你真他XX的夠朋友,莉莉!」
張莉莉卻是無語問蒼天, 「小愛,我給你一個忠告,最好立刻改掉你的特殊語助詞……」
雖然如此,但看到她開心又興奮的霞色臉蛋,以及可愛又不知所措的舉動,張莉莉還是不由得露出祝福的笑容。
這有可能會是晚熟的小愛,一生一次的戀愛啊,如果錯過這次沒把宏諭堂哥好好保握住,天知道小愛下次動心是什麼時候?
所以宏諭堂哥,你一人的犧牲可以造福盧氏一家五口啊……
你就認命吧!
*****
「哈啾!」
「宏哥,你感冒嘍?」鄭興國抬頭問。
張宏諭揉揉鼻子,並拉緊外套。「應該沒有。」
「多穿一點,這時候感冒是自找苦吃。」榮哥慢吞吞的從客房裏晃出來。
天氣冷啊!他們一個個懶得在警局、家裏、阿德家三個地方來去,乾脆全部人住阿德家,七八個人有客房睡客房、沒客房直接地板就躺。
小葉一臉睡眼惺忪的從睡袋裏探出頭,「雅玲姐去買早餐啦?我忘記跟她說我今天想喝米漿。」
榮哥一腳踢過去,「你們『卡有斬節』一點,雅玲又不是你家老媽子,任你呼來喚去的。」
「我才不敢對我媽呼來喚去的咧!」小葉伸個懶腰,抓過皺在一邊的衣服套上,一骨碌的起身晃到廁所去梳洗。
等王雅玲買回早點回來,大夥兒都圍在日本桌吃早餐時,張宏諭忽然假咳兩聲做為開場白,「我有件事要宣佈。」
「老大你要結婚啦?」阿德玩笑說道。
「組長如果結婚,我一定包個大紅包!」小葉嘴裏咬著白饅頭開口。
三十好幾,也該結婚了,拖下去又不像股票會增值,何況遇上金融風暴,不但不會增值,還會貶值哩!
「不是。」張宏諭拿過豆漿一口氣吸光,擦擦嘴後說:「是關於臥底的事。」
「要派雅玲姐去嗎?」
王雅珍聞言提高注意力。「上面決定了嗎?」
他搖搖頭,「這個……是我自己決定的,有民間協助者。」
當然不能跟上級提起,想也知道一定不會通過的。
「民間協助者?」榮哥代表大家發問,「你跑去對面公司拉個小姐幫你臥底?」他猜測。
「算是吧!」
聞言,大夥兒更訝異了,眾所皆知張宏諭雖有行動力,卻也都是經過謹慎思考才會行動,絕對不是有勇無謀只知道往前衝。
張宏諭想到盧仁愛堅持的模樣,除了無奈之餘,卻意外的沒有厭煩的感覺,他被強迫接收一個大麻煩,卻不討厭那個不知輕重的女人。
如果要阻止她,也不是沒辦法,但自忖或許是他私心的想儘快破案,才會貿然讓她加入這個危險的計畫。
但相對的,他也會保護她的安全。
思及此,他笑道:「她今天休假會過來一趟……」
「等等,阿宏,她可以信任嗎?」榮哥表情嚴肅的問。
他其實有些不悅,這麼重大的事情,阿宏竟然連一聲招呼都不打的便自行決定?
「這個……」門鈴聲在此時響起,張宏諭一笑,「應該是她來了,至於能不能夠信任,你們看了就知道。」
阿德沒有意見的前去開門,只見門外站著一個穿著連帽長外套,且個頭嬌小的女人,她手腳俐落地鑽了門縫進來,巡視一遍圍住和式桌的七、八個人,在見到張宏諭之後,朝他露齒一笑,很自動的便硬擠進他身邊的位子,把旁邊的小葉擠開。
「宏諭,你們正在開會啊?」
她甫一開口便引來眾所矚目,連正要關門的阿德都忘了動作,只顧著轉頭看她——絕不是因為她聲音甜美、長相可人,而是她語氣裏的親昵。
老成瘦小的王董看了眼王雅玲不自然的神色,輕咳一聲,「組長,就是她?」
「嗯。」張宏諭含笑的介紹, 「她是我堂妹的朋友,叫做盧仁愛。」
「盧仁愛?」小葉噗哧一笑,「你的綽號一定是沒人愛對不對?」
盧仁愛聞言不怒反笑,「從我國中開始就沒人這樣叫過我了,真懷念。」
「真的啊?盧仁愛、沒人愛,多麼的順口,為什麼沒人叫了咧?」小葉猶不知死活的笑問。
「因為,」她眯起眼,「敢這樣叫我的人都被我『這樣』處理過了。」
她一拳正中肚子上方,讓小葉差點把剛吃下肚的早餐吐出來。
「懂了嗎?」她抬起下巴,像個女王紆尊降貴般的問。
懂……小葉努力不讓食物吞下,於是擠不出話來的只能在心裏想。
眾人面面相覷,好強悍的一位小姐。
小葉用眼神指責他的上司,為什麼不事先警告他啊?
「是他先挑釁我的,我這是自衛,自衛。」盧仁愛朝張宏諭說道,「可是就算我是出其不意,他的反應也未免太差了吧,這樣算是特別小組的成員嗎?不行喔,己方最大的敵人就是沒用的同伴,宏諭,你可要慎選同伴啊!」
眾人臉上頓時出現三條黑線。剛剛那一拳叫做自衛,那現在這些話算什麼?打落水狗?
「哈哈,你的嘴巴這麼不饒人,是會嚇跑男朋友的喔!」張宏諭出乎意料的朗聲笑著。 「小葉剛吃飽,反應比較遲緩是正常的。」
「是這樣嗎?」她睨了眼還在努力控制食物別跑出食道的小葉,「那就當是這樣好了。」
小葉為之氣結,卻苦於說不出話來。
她接著很慎重的看著張宏諭說: 「我還沒有男朋友,而且你是男人,也沒被我嚇到啊!」
氣氛很詭異,卻只有被覬覦的當事人張宏諭渾然未覺,不知道是不是在裝傻。
「不是要擬定作戰計畫嗎?等大家吃飽就開始吧!我吃飽了,不用招呼我。」盧仁愛很快的又逕自開口,目光掃過滿桌的餐點。
她頗自得其樂的指揮小葉拿報紙給她看,等待眾人吃飽商量作戰計畫。
用餐間,大夥反常的一片靜默,好奇審視的目光齊掃向正看著娛樂版的盧仁愛身上。
榮哥很快的把剩下的小籠包全吃到肚子裏,他首先打破沈默。
「這可不是在演電影,出了差錯還可以重來,你有什麼理由想加入?」
「是我找她……」張宏諭連忙搶白。
他倒不是要維護她,而是怕她說話又得罪人。
「一定要有理由嗎?」她從報紙裏抬頭,奇怪的問,「那我說是為了國家民族、社會安全,這個理由夠了吧?」
十足的敷衍。
「我們並不一定要用你,何況你只是一般民眾,到時候反而會給我們添麻煩,增加辦案困擾。」
「榮哥,盧小姐她只是……」
「放心,只要你們動作俐落一點,不會妨礙到我的。」盧仁愛見招拆招, 「再說,就算你們妨礙到我,反而讓我陷入危機,也只要最後有救到我就行了,我不會計較這種小事的。對了,宏諭,你可以跟莉莉一樣叫我小愛就好了。」
張宏諭真想叫她閉上嘴,一個小時不要說話,全交給他處理就好。
「盧小姐……」
「小愛。」她態度堅持。「員警有體檢吧?那你應該沒有重聽。」
王雅玲至此如果再看不出她對張宏諭有企圖的話就太蠢了。
「初次見面就叫這麼親昵的小名,組長覺得不好意思,也不禮貌。」她開口。
「我不介意啊。」盧仁愛把報紙摺好。「是我叫他這麼叫的,也就沒有所謂禮貌上的問題了。」她看向張宏諭,「不過我好意外你的臉皮這麼薄耶,跟莉莉說的完全不一樣。」
「莉莉說了我什麼?」張宏諭提高警覺。沒辦法,小時候他見莉莉可愛,常帶著她一起去搗蛋幹蠢事,落了把柄一堆啊!
盧仁愛卻偏愛賣關子,「沒什麼,只是讓我對她的堂哥多幾分認識,不要看他現在一臉道貌岸然……不對,是正經八百又嚴肅,其實骨子裏跟大家都一樣。喂,是不是該說正事了?我看大家都好像吃飽了。」
隔山觀虎鬥的人自是不必說了,把看戲當消遣,早吃飽了,至於動口過招的人早已氣飽,也不用再吃了。
「盧小姐……」看過前人下場,鄭興國小心翼翼的開口。
盧仁愛爽朗一笑, 「叫我小愛就好了啦!盧小姐、盧小姐的叫,好像在說我很魯耶!我不習慣。」
聽到她這麼說,一旁的張宏諭心裏忽然湧起一陣失落。原來「小愛」不是他專屬的……
驀然發現自己在想什麼,張宏諭連忙把注意力集中到鄭興國的問題上,免得她又樹立敵人。
榮哥雖然不會跟她計較,但氣惱是少不了的。
唉!怎麼不過多了一個自願協助的盧仁愛,就把他的小組鬧得雞飛狗跳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1 03:17:05
第六章
真是的,她怎麼可能笨到去得罪意中人身邊的朋友呢?
一日丟天被嚼舌根,再深的愛情也會被消磨殆盡,化為烏有啊!
所以說她只是給個下馬威,讓他們有個「深刻的印象」,別把她當作來搗亂的無知少女,好歹她也是二十六歲的成年女人了。
「這個是什麼?」拿起一個可愛的草莓形狀別針,盧仁愛左看右看,實在跟她的風格不怎麼合,「警民合作的紀念物?」
張宏諭拿過她手上的別針,笑道:「怎麼可能,這是阿國特別製作的別針型竊聽器,可以讓我們清楚掌握你周遭的動靜。」
「哇!阿國,你真厲害。」盧仁愛很快的就跟鄭興國稱兄道弟起來, 「不過我看你們小組只有一位女警,這個可愛的別針不就很少用到?除非你們老是讓女人去做危險的搜證工作。」
看一個人不順眼,就連她的話聽起來都覺特別得刺耳。
「就算我是女人,我還是這個小組的成員,不能有差別待遇。」王雅玲看著她說道。
「我知道啊,你領的薪水跟男人一樣嘛!」盧仁愛點點頭,「如果有差別待遇的話,跟你領一樣薪水的男警員就太可憐了。」
這個女人很難讓人不生氣!
「唉唉……」鄭興國看氣氛不對,連忙插嘴, 「我還有做領帶夾跟鈕扣式的竊聽器,這不是太大的問題。」
他是組裏的發明家,局裏撥發的器材大都會再經過他的巧手改造。
盧仁愛在心裏吐個舌,情敵當然要趁早消滅。「張宏諭,你幫我帶上。」
張宏諭沒有多想,反正別針也在他手上,就很順便的幫她別上。
榮哥在一旁不高興歸不高興,卻不得不佩服她的手段。
雅玲敗就敗在不敢做得這麼明顯,畢竟她與宏論處在同一個職場,萬一表達得太過火又沒結果,難免尷尬。
盧仁愛看著他替自己別上別針, 「如果我有危險,你會來救我吧?」
「我們都會去救你的。」他替她別好後,抬頭笑道。
嘖,可惜。盧仁愛扼腕。但轉念一想,自己太心急了一點,畢竟他們這也才算第二次正式見面,之前不過是通了三四次電話而已。
不過他似乎在電話裏比較開朗健談,感覺比較放得開,也比較關心她,難怪莉莉說有些男人根本表裏不一。
「那你們有什麼計畫要我配合?」她目光掃過其他成員。
她當然不會天真到以為警務工作像電影裏面一樣那麼厲害?還要深夜躡手躡腳去偷什麼有的沒的。
精悍的王董面無表情的開口,「那就要看你有什麼本事可以跟我們配合。」
現場同時有兩三個人點頭附和,看來他們對她的突然加入還是不怎麼信任。
張宏諭見狀只能在心底苦笑,想替她解圍,心底卻又升起小小的不同意見,抱持著一點希望她能因此打退堂鼓。
換個角度想,若她連他的組員這一關都過不了,自己也不用期待她的表現了。
可惜大夥都太小覷盧仁愛了,她熱愛挑戰,並征服挑戰!
她狀似隨意不在乎的道:「你們先說說看嘛!萬一要上刀出、下油鍋我可不幹,因為那叫特技表演,不是本事。」
她的態度再度勾起張宏諭的回憶,想起另一個女人也曾如此面對眾人的挑戰,但她的態度卻是更加從容,回答也沒這麼不正經的挑起其他人的反感。
嘖,她們兩人的個性根本是南轅北轍,應對態度也截然不同,類似的只有情境罷了,為何他會將她們聯想起來呢?
已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沒有像這樣平靜的想起她了。
「放心,我們不會叫你做這種事。」榮哥看著她,「你電影看太多了。」
「那到底要幹嗎?」
唉,為什麼她只是想釣個男朋友而巳,卻得這麼麻煩啊?
算了,他是她二十六年來第一個看對眼、感覺很「對」的男人,辛苦一點也值得,畢竟她跟別人不同,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交男朋友,當然得把別人要分多次感受的戀愛酸甜苦辣一次感受完。
終於滿足吃完飯的小葉,搶著要報一箭之仇,他率先說: 「要測試你的反應能力、攻擊能力還有智商,畢竟這非同小可,萬一你被識破需要我們去救你,你也得有能力保住一條命等我們來救。」
「不是情報第一,先打聽出他們什麼時候要去哪裡做壞事嗎?」盧仁愛覺得他提到的幾乎都是逃跑要做的準備嘛!
「保命第一。」張宏諭吃完飯正色的開口,一發現苗頭不對,逃跑為要,沒有什麼比生命更珍貴,除去不可抗拒的原因,否則都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珍惜自己的生命。
「就算這次讓他跑了,只要還有命在,總有一天可以抓到他,而且,這整件事基本上就不關你的事,千萬不要為此浪費自己的生命。」
他的眼神那麼認真,害她心底忍不住小鹿亂撞。
縱使知道他說這些話時,心理想的可能是他那個有緣無分的未婚妻,但她還是喜歡他說這些話時的神情,不管他心裏想的是誰,現在在他眼前的可是她啊!
有人說,活人永遠贏不了死人,但她要說,死人是沒有辦法跟活人搶男人的。
死人的時間靜止,而活人會不斷前進。
但他知道嗎?
「我當然不會為了連獎金都沒有的事而送掉自己的小命。」盧仁愛鬥志滿滿的抬頭一笑,直勾勾的看著他,「而且我從未曾跟情人一起渡過情人節,才不要這麼快就回老家,會被笑死的。」
呃……張宏諭呆了呆,最後說:「放心,你這麼好的女孩子,一定會有一個好男人來疼你的。」
是他的錯覺嗎?他怎麼覺得她閃亮的目光似乎是針對他?
「嘿嘿,我也這麼想。」盧仁愛一點都不害臊的點頭附和。
真看不下去了!王雅玲沉下臉,稍微大聲道:「可以繼續下面的討論了嗎?」
盧仁愛側過頭去,笑得很可惡,「當然可以啦!保命第一,接下去呢?」
哼哼,她一定要把這個令她二十六年來第一次動心的好男人抓到懷裏來,其他閒雜人等閃一邊去!
兩個女人之間的火花,劈哩咱啦的點燃了,成了寒冬中激烈的戰火。
*****
「堂哥,你一點都沒感覺到嗎?」張莉莉真是不敢相信,小愛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宏諭堂哥還很疑惑的問她,「為什麼小愛會跟組員處不好」?
她真懷疑堂哥之前是怎麼追到女朋友的。
「什麼感覺?」張宏諭不懂的反問。
如果是感覺小愛跟組員處不好的事,他不是跟她說了嗎?
「堂哥,你不覺得……」
房門忽然打開,張母探頭進來,「宏諭,一定要留下來吃晚餐啊!你好久沒來了,都不陪二嬸說說話,就往莉莉的房間跑,你叔叔跟我會吃酸喔!」
下午門鈴聲響,她去開門一見是這個許久不見的侄子,還真是愣住了。
「哎呀,媽,你少三八了,我還有話要跟堂哥說。」張莉莉有些受不了地道。
「說什麼媽不能聽嗎?」女兒越是這樣講,她就越好奇。
張莉莉朝天翻了個白眼,「就是我昨天晚上跟你說的事啦!」
張母聞言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笑得詭譎地望了侄子一眼,「那你們慢慢聊,宏諭,今天留下來吃飯喔!」說完,很乾脆的退出了房間。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那種被當成獵物的感覺突然竄上心頭——員警當久了,危機意識感特別敏銳。
二嬸那種樣子……他有很不好的預感。
「莉莉,你昨晚跟二嬸說了什麼?還有,又跟你朋友說了我什麼?」他皺起眉來,「可別在我背後亂說。」
「我沒有亂說什麼啊!」她故作無辜的回答。
她跟直來直往又粗率的小愛不同,她可是非常知道怎麼善用女人天生柔弱的特性來博取同情,只可惜從小和她一起玩到大的堂哥不吃這一套,縱使那是小時候的事,他還是清楚記得她調皮搗蛋之後,故作無辜把罪全推給他的事。
他懷疑地盯著她,沉聲警告,「最好是沒有。」
她在心底扮了個鬼臉,接著試探地問:「堂哥,你不知道小愛為什麼會跟你的組員處不好嗎?」
「若知道我還用問你嗎?」他白了她一眼。「雖然從電話裏面就知道她直率、藏不住話,可是平時應不至於會這麼口無遮攔、四處立敵才對。」
而他的組員們又究竟是為何會跟她處得不好?
「宏諭堂哥,小愛是跟你『全部』的組員都處不好嗎?」張莉莉小小提示了一下。
張宏諭回想, 「沒有,榮哥不會跟小女孩計較……」
「停停停,宏諭哥,小愛不是小女孩,她跟我一樣大耶!」
他看了堂妹一眼,笑道: 「你在我眼中也是小女孩。」
「錯,而且錯得非常離譜。」她蹙起眉,「我可是二十六歲的女人了,小愛當然也是,你最好不要把她當成小女孩哦!以免到時吃了虧別怪堂妹我沒先警告你。」
他聞言失笑,「就算我把她當做小女孩,又會吃什麼虧?」
畢竟她那嬌小的身子、如小孩子般喜怒明顯、青春活潑,感覺都離他很遠啊。
「哼哼。」張莉莉冷笑兩聲。
張宏諭那兩道濃黑的眉皺了一下,「莉莉,別笑得像個流氓。」
「小愛還罵髒話呢!」她故意提醒。「怎麼我沒聽小愛說你有糾正過她?」
他呆了一下,「她……有罵過髒話嗎?」
他回想,似乎沒這個印象。
「唉,小愛要是知道准會哭死,宏諭堂哥,你竟然這麼不注意她,虧人家還為了你深入虎穴。」
這次,他的濃眉深深皺起。「莉莉,別亂說。」
「對啦!小愛一開始當0204小姐是有其他原因,而且是很蠢的原因,不過,後來她也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你啊!」她故意略過小愛喜愛刺激的部分原因, 「不然她幹嗎這麼配合你,冷得半死還起個大早去參與你們的會議?」
照小愛一貫的做法,應該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憑自己的直覺往前衝!
可是她沒有這麼做,而是乖乖跟宏諭堂哥配合。
「莉莉,你越說越離譜了。」他冷下臉來,抓起一旁的外套跟圍巾起身,「看來你是不能給我什麼有效的建議,我先走了。」
「等等。」她用力扯住他的圍巾,「宏諭堂哥,你幹嗎閉上自己的眼睛、關起自己的耳朵,故意裝傻?你以前最愛跟我炫耀哪班的女生暗戀你,現在小愛做得這麼明顯,你真感受不到?」
「小愛只是比較熱心。」
「對,她做人本來就很熱心。」
「而且我看不出來她對我有你暗示的那種感情。」她對其他沒犯到她的組員一視同仁。
「我才沒暗示你。」張莉莉鄙視的望了他狠狠的側臉一眼,「我是明白告訴你,小愛對你有意思。」
「別胡說,以免大家見面尷尬。」張宏諭扯回自己的圍巾,也不管上千元的手編圍巾被扯得變形。
張莉莉連忙起身,快速地當在他面前,「小愛只對女組員示出敵意對不對?其他人小愛根本只是鬧著玩的,她其實針對的人只有一個。」
她這個堂哥真是太笨了,專情也要有個限度好不好?
張宏諭瞪著她,「讓開。」
她眯起眼,忽然轉頭朝外頭大叫,「爸、媽,宏諭堂哥說他要走了,不想留下來吃飯!」
喊完,立即聽到樓下響起腳步聲,她得意的回頭給臉臭得不能再臭的堂哥勝利的一瞥。
哼哼,她是不能對他如何啦,不過她老媽老爸、他的長輩可以。
*****
全怪莉莉胡說八道,害他腦子裏現在全塞些有的沒的。
忍不住煩躁的抽出一根煙叼在嘴裏,張宏諭靠在一棟公寓騎樓下的機車上。
他並不討厭小愛,只是……該怎麼說?沒那種感覺。
突然,樓梯間傳來「啪喀、啪塔」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一個嬌小的身影即出現在公寓樓梯口,一見到他就高興地揮手。
「你來接我了啊?」盧仁愛高興極了。
跟她一同下樓的宣宜望了眼穿著皮外套的張宏諭,看那張臉就覺得是粗獷又帶細心的正經男人。「那是你男朋友?」
盧仁愛聽了開心地道:「像嗎?像嗎?」
「嗯……」這聲「嗯」可不是附和,而是遲疑。
很少有正經男人會不在意自己女友是做這個的吧!
「嘿嘿,是我正在追他啦!」她放慢腳步,小小聲的跟宣宣說。
宣宣挑高眉,「你在追他?」
其實她怎麼看都不覺得小愛是幹這一行的料,一遇到開心的事就雀躍得像個孩子,單純直接得令人嫉妒。
「我在追他,可他老是裝傻。」說到這裏,盧仁愛就有點不滿了。連情敵都知道了,他卻還在裝傻。
宣宣又看了靠著重型機車上的他一眼,看來是個很正直的男人,大概有點死腦筋吧?她拉拉領子。
「那就再大膽一點啊!你在這裏每天也聽了不少吧?」
「不行,那跟講給他聽的不一樣。」她紅了臉頰,拉緊圍巾,「沒關係,除非他直接明白的拒絕我,否則我絕不放棄!」
說完她奔上前,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
宣宣再看了一下,聳聳肩轉身走人,心忖,就算那個男人明白拒絕了,小愛也不會輕易死心吧!
「你朋友?」張宏諭望了一眼冷冷看他一下便掉頭離開的女人。
盧仁愛正在考慮要不要撲上前去抱住他。
呃,還是算了吧!莉莉說這男人對一些事情很龜毛。
「是啊!她是個不錯的人。」她靠在他身邊笑咪咪地道。「不過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張宏諭聞言敏感的望了她一眼。都怪莉莉說了那種話,讓他開始疑神疑鬼。
是胡說的吧?小愛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通電話時,她老是左一句、右一句的罵他神經病,況且他自認自己不是很帥的男人,至少不會帥到讓女人一見鍾情,小愛又怎麼可能對他一見傾心?
「走吧!我們要不要先去吃飯?」她提議。
現在張宏諭每天會在她上班地方樓下接她,再繞路從後面公寓的樓頂回到阿德所住的公寓。
盧仁愛曾想質疑需要這麼複雜嗎?但一聽到張宏諭會來接她,她就立即變卦的舉雙手贊成。
「阿德煮了火鍋。」張宏諭強迫自己把堂妹的胡說八道忘得一千二淨,否則小愛遲早會發現他的不自在。
「又是火鍋!」拜託,他們已經吃了幾天的火鍋了?
「一群人在一起吃飯、火鍋最方便。」他把嘴上的煙拿下,「況且味道還不錯。」
同樣的味道、同樣的菜色連吃三天就會膩了,盧仁愛心忖。
明明公寓巷道出去就是熱鬧的大馬路,不能名正言順一起去逛街,至少也要讓她過過乾癮嘛!
「那你陪我去外面馬路買個東西。」好吧!由她來製造機會。
「想買什麼?」
「晚上你要送我回家吧?氣溫突然變得好低,騎車很冷,我想買可以禦寒的衣物。」她提出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我怕會凍僵啊,所以要買一雙手套、一頂毛線帽,還有一件新大衣。」
「這樣啊?我沒注意到。」張宏諭望著她,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整個人瘦巴巴的,似乎真的很怕冷。「不然我跟阿德借一件大衣跟手套給你好了。」
開什麼玩笑!
「不用、不用,用別人的我不習慣。」拜託你腦袋精明一點!「你要是嫌麻煩,不然我自己去買好了。」
她賭氣地往前走,把他丟在後面。
見狀,他連忙追上去,「我不是這個意思。」
「哼哼,天氣很冷啊,你回去吃火鍋吧!我知道怎麼繞過去。」真是個豬頭。
張宏諭拉住她,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你的手好冰!」她叫著,拉起他的手,「男人也是人嘛,逞強又沒好處。好吧!我順便替你買一雙手套,你先回去吧!」
她皺著眉,嘴裏還嘀嘀咕咕的,可是那份心意很溫暖。
張宏諭拉下她的手,牽著她便往前走。
「走吧!」
「你不是不想去?」開竅一點了嗎?
「小愛,女孩子說話要注意一下口氣。」他不答反而開始說起教來。「雖然我知道你沒惡意,是關心我會冷,但是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你在要任性,下次說話時要修飾一下。」
「誰……唔,說話還要先在腦袋裏想過一遍,很麻煩的。」
「關心別人就坦白一點,一點都不麻煩。」張宏諭一笑。
走到外面馬路上,車燈一道接一道的照在他的笑容上,讓盧仁愛忘了反駁。
「嗯……像你一樣坦白嗎?那也不錯。」她笑了笑,緊跟在他旁邊。
像他?張宏諭聞言有些想笑,他坦白嗎?
*****
寒冬的深夜,特別寂靜。
張宏諭看著下意識掏出的煙盒,把它放回口袋裏。他戒煙很久了,卻總離不開煙,其實根本沒戒掉,只能說變得比較少抽了。
「在想什麼?」榮哥拿起煙來點燃,絲毫不管眼前這個老說在戒煙的男人。
「沒想什麼,只是覺得他們似乎忍耐得太久了。」
「所以越到後頭越要提起精神注意啊,」榮哥在他身旁坐下。「幸好阿德家就在這裏,否則我們這次不可能這麼輕鬆。」
「是啊。」
榮哥靜靜的抽著煙,此時睡在後頭地板上的小葉安安分分的睡在睡袋裏,倒是另外兩個人就睡得亂七八糟,打出的呼聲吵死人了。
「小愛很努力呢!」他說。
張宏諭無來由的心一跳,「真的很努力。」
「雖然沒什麼進展,」榮哥這句話也不知是褒是貶,「不過真的很努力。」榮哥瞄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吐出一陣煙霧。阿宏知道小愛是為了誰而努力嗎?
每天聽竊聽器傳回來,小愛跟陌生男人的談話內容,他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唉,沒感覺就慘了……
其他那幾個年輕小夥子的修養可沒有他好,有時候聽得哈哈大笑,有時則是尷尬得不敢看向彼此,而這些,他都沒注意到?
「小心被別人捷足先登了。」他低聲噥咕。
雖然夜靜,但榮哥的聲音含在嘴裏,張宏諭還是聽不真切,「榮哥你說什麼?」
「小愛是個好女人,雖然喜好有點奇怪。」
「什麼地方奇怪?」他覺得小愛很正常呀!陪她去買幾件衣物,眼光很正常,跟一般人一樣,沒什麼古怪。
榮哥又看他一眼,再吐一口煙霧,「喜歡上你還不奇怪?」
張宏諭聞言一怔,乾笑兩聲, 「你怎麼也說這種話?」
「也?誰跟你說過了?」榮哥好奇地挑起眉。
「我堂妹。」他伸了個懶腰,「說這種奇怪的話,害我看到小愛有點尷尬。」
「唷!你堂妹說的是金玉良言啊!」榮哥狠抽一口煙, 「她是小愛的好朋友,說的話怎麼會是奇怪的話?奇怪的是你吧!」
「我?」
「是啊,有個女人倒追自己,是男人都會開心,況且小愛也長得不錯,而就算是個醜女,男人也會因為有女人倒追而覺得驕傲,但你給我的感覺卻是困惑、不願意面對。」榮哥說完再連吸兩口煙。 「你到底在猶豫什麼?」
「我沒有猶豫。」張宏諭很快的反駁,將頭埋進膝間,「只是你們想太多了,小愛或許平時對人就是那麼熱情,你沒見到她很快就跟組員都混熟了?」
「待人的熱情跟追人的熱情,我相信我這雙老眼還分得出來。」榮哥睨著他, 「你怕對不起她、背叛她?她是這麼小氣善妒的人嗎?」
「不是!」張宏諭倏地抬起頭來狠瞪著他,「我只是……」
榮哥沒把他兇惡的神情看在眼裏,只是丟下一句,「你最好快點把心情整理好,看是要拒絕小愛還是接受她,讓女人的心不上不下是很卑鄙的。」
這小子的心其實還停留在三年前無法抽離,雖然表面上看似正常,但他仍是漂浮在回憶與現在之間,那句「不上不下」也是在提醒地啊!
張宏諭沒再反駁,只是陷入沉思之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1 03:18:30
第七章
「你去叫編號156上來。」彭老闆命令著。
監視螢幕上那依然很有精神的女人,不禁讓他的眉頭因懷疑而蹙起。
她都喝幾天摻有迷幻藥的飲料了,為何一點該會有的症狀都沒出現?
不過看來是特別興奮沒錯,難道她以前有吸食過,所以藥效打了折扣?若她真有吸食過迷幻藥,那還真是扮豬吃老虎,看不出來啊!
但不管如何,今晚一定要順利出貨,不然他的地盤遲早會被吞掉。
「老闆,盧小姐來了。」
彭老闆本來深思的臉龐立即換上一臉和善的笑容,「盧小姐啊,請坐。」
他指著辦公桌前惟一的一張椅子,盧仁愛也不跟他客氣地坐了下來,雙手很規矩地擱在膝蓋上。
今天她依照吩咐,換上有裝竊聽器的外套,甚至手上一個「俗擱有力」的戒指內也藏有攝影機,只是找不到機會上來一探究竟而已。
經她這幾天的觀察發現,有幾個特定的小姐會不定時的上來三樓,卻不知道她們究竟有什麼條件可以隨時上來,她正打算今晚留下來,假裝想多賺點外快,然後再找機會混上三樓時,老闆就來叫人了。
其實若不說破,彭老闆長得人模人樣的,看起來就像鄰家普通的叔叔,半點也想不到他會是罪犯。
「老闆找我有什麼事嗎?」她佯裝疑惑,其實心裏可緊張了,難不成是被識破了嗎?「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
「不是、不是。」彭老闆連忙道, 「你的反應還不錯,客人都說感覺很新鮮。」
「哦,謝謝。」八成都是一群有被虐狂的傢伙,「那老闆你找我是什麼事?」
「是這樣的,你來應徵的時候說是因為家裏缺錢吧?」彭老闆微笑地問, 「因為弟弟不務正業,把家裏的錢都敗光了?」
「呃……」她裝出感到很羞恥的樣子, 「沒錯,我弟怎麼都說不聽,現在也還是一樣。」
「沒關係、沒關係。」他笑,「年輕人,吃過苦頭就會收斂了。」
「是。」他到底要說什麼?該不會找她上來就只是為了閒話家常吧?
此時,彭老闆緩緩的走到她前面,伸手拍拍她的肩,盧仁愛則反射性地欲移肩閃開,可瞬間又硬生生的止住那下意識的反應,乖乖讓他拍肩。
「雖然我們一分鐘抽四塊已經算同業裏面的高薪了,但對你來說應該還是不夠吧?」
「呃……還好。」她差點要點頭說「對,連一個月的電話費都不夠繳」,幸好及時吞回肚子裏,不過看樣子彭老闆自己心裏也有數嘛!
他滿意的笑了笑, 「對了,公司提供的飲料還好嗎?有沒有喝啊?」
「很好,有喝。」怎麼又突然問起飲料來了?「天氣冷喝個熱茶真的很暖和。」只是最近這幾天的飲料味道都怪怪的,於是她就自己泡彭大海來喝了。
「這樣……」難道其是她以前有吸食過毒品,所以藥效不顯著? 「那就好。盧小姐,我們有個外快的機會,你願意賺嗎?當然不會是叫你去賣淫,我們絕對是正派經營,否則就不會請小姐到公司來上班了,這點你可以放心。」
「嗯。」盧仁愛聽到外快已經雙眼發亮了,不敢相信自己這麼好運。
在對樓的宏諭不知道有沒有聽到?魚自己跑出來了耶!連餌都省了。
「其實很簡單,因為我今天晚上要去參加侄子的婚禮,沒辦法拿東西去給人家,可這件事很久以前就已經約好的,但我又不能缺席侄子的婚禮,所以得找人代替我去。」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繼續道: 「本來我是可以派其他小弟去,不過我想到你似乎很缺錢,所以才叫你上來。你只要幫我送東西過去,對方說不定一高興就會給你一些車馬費,當然,絕對不只是一千、兩千。如何?有興趣嗎?」
她當然很有興趣,可是馬上答應又好像太猴急了,她佯裝有些猶豫。
「放心,地方不遠,車錢我們也會出。」
「東西……很大嗎?」
「不會,你絕對搬得動,我們會準備背包讓你方便攜帶。」
設想得還真周全,這實在很像拿著糖果拐小朋友的笨蛋壞人耶,偏偏再笨的壞人都能夠拐到小孩。
「很晚嗎?太晚可能不行。」
「不會、不會。」大概是發現自己說得太過急切,彭老闆清了下喉嚨,「那今天晚餐你就在這邊用吧!我會幫你準備便當,你可以先打個電話回家,免得家人擔心。」
「不用了,我自己出去吃就可以了。」
不出去她怎麼跟宏諭聯絡啊,他們聽得到她這邊的情況,她可沒有順風耳知道他們有什麼應變計畫咧!
她是要乖乖去交貨,還是他們要在半路接應,這些不講清楚,她怎麼行動?
「不不,是我麻煩你的,晚餐就讓我請吧!你拒絕就是不給我面子。」
彭老闆軟硬兼施,話說至此,她再堅持下去就太可疑了。
「那就謝謝老闆了。」她裝作不好意思的笑笑,「對了,老闆,我自己去嗎?那大概幾點出發?」』
彭老闆不疑有他,答道: 「我和對方約了十一點,你大概十點從這邊出去叫計程車就可以了。」
「咦?我自己叫車去嗎?」
「我們會給你車馬費,來。」才說著,彭老闆就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個厚厚的紅包給她。 「這邊是兩萬塊,十點之前你還可以在二樓看是要多接些電話,還是玩電腦,隨便你高興。」
她愣愣的接過兩萬塊,心想,這兩萬塊她可以自己「暗坎」下來嗎?
「到時候我會派人給你住址。」
啊?到時候!盧仁愛傻了,這下子宏諭他們要怎麼事先去設網捉魚啊?
*****
盧仁愛和彭老闆的對話畫面全部回傳到監視螢幕。
看到彭老闆的手放上她的肩膀上,張宏諭的眉頭不自覺皺了一下,就像有只害蟲出現在美麗的玫瑰花上一樣令人厭惡,且他也討厭彭老闆看著她的眼神,像蟑螂一樣讓人想一腳踩扁。
榮哥取下耳機,回頭望向在後頭坐鎮的張宏諭。「阿宏,現在怎麼辦?到時候才知道交易的地點根本來不及。」
他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的這麼順利,或許該說,他們沒想到對方老早就盯上新進的盧仁愛去做代罪羔羊。
張宏諭此時卻在想,他和那個彭老闆還真是所見略同,一開始都把主意打到小愛身上。
「阿宏?」
「嗯。」張宏諭回過神來,「錄音了嗎?」
「錄了。」負責錄音的鄭興國回答。「很清楚。」
「很好。有了這卷錄音帶,他也不能把罪往小愛身上推個一乾二淨。」張宏諭沉穩的笑說。
「但是組長,有一個問題。」一旁的王董開口,「這算是潛入搜查,但盧小姐並不是警方的人,到時候該怎麼跟檢察官說明?」
「這……」
「先別管這個了。」榮哥大聲道,「先計畫該怎麼去支援小愛,萬一真讓她順利把毒品交給接頭的,不管小愛是不是員警、叫一般民眾潛入理查會不會被記過,我們都一樣完了。」
「等盧小姐出門叫車,我們就跟上去?」王雅玲開口。
小葉覺得不妥, 「萬一發生意外跟丟了呢?我覺得,還是要先知道交易的地點先過去勘察地形比較安心。」
「這還用你說嗎?」王雅玲一個白眼丟過去,「問題是對方到十點才要把地點告訴盧小姐,就算到時候盧小姐立刻把地點念給我們聽也來不及先過去埋伏啊!不過這樣一來就不怕跟丟。」
「組長,你怎麼說?」小葉轉頭問,卻發現他又在發呆。「組長?」
「分成兩組,一組緊跟在後,一組在得知地點之後先行前往,這樣一來,就算到達交易地點之前買方已經先到場也無所謂。」他回神立即指揮, 「另外,可以從一小時的車程推斷交易的地點車程可能不會超過一小時。彭老大這個人老謀深算,應該已經把意外因素算進去,比如塞車,但也有可能去交易地點的路線不會塞車。雅玲,有沒有地圖?拿過來。」
拿過地圖攤開,一行人指指點點的討論半天,好不容易有個眾人都認為妥當的計畫出來,於是分頭進行,並聯絡局裏請求支援。
張巨集諭盯著監視螢幕裏的畫面,想像盧仁愛心中的不安,不禁又掏出煙來咬在嘴裏。
「鐺!」一個打火機出現在他眼前,他愣了下湊上前點燃嘴裏的煙。
「很緊張?」榮哥仍是一派輕鬆的模樣。
「當然緊張。」他拿下嘴裏的煙,呼出一口氣。「彭老大突然行動,小愛聯絡不到我們一定很害怕。」
害怕?!在一邊打電話回局裏的小葉聞言忍不住吐槽,「小愛的膽子比她的腦子還大,組長我看你是想太多了。」
「她畢竟是女孩子。」張宏諭不贊同地皺眉。
雖然平時表現大刺刺的,但神經並不比平常人粗,遇上危險當然會害怕。
小葉一愣,「哈哈,小愛要是聽到組長這麼說,一定會感動得流眼淚的。啊,斯賢啊?我是小葉……」他轉過身去講電話。
「宏哥。」鄭興國此時走了過來,拿著一副耳環跟項鏈,「這是通話器,你可以交給小愛使用,這樣我們會比較有勝算。」
張宏諭收下,「我要怎麼交給她?她不能出來。」
「你每天都去接小愛下班,今天不去反而奇怪。」榮哥說道,「你去找她,假裝不放心不就好了?」
*****
「宣宣,我問你,如果這裏倒閉了,對你會不會有影響?」
今晚她就覺得怪怪的,從不加班的小愛竟然破天荒留了下來,好奇之餘她也跟著留下來看看情況。
「問這個幹嗎?」宣宣收拾東西問。
老闆叫她幫忙送東西?隨便用膝蓋想也知道八成是運毒。
「沒啦,隨便問問。」
「哦。」宣宣睨了她一眼,「我的技術好,到哪裡都吃香,不過價碼沒這邊好就是了。」
「這樣啊……」
宣宣拍了一下她的頭,「提那麼多幹嗎?做你自己該做的事就好了,我先走了,再見。」
八成明天這間公司就完蛋了吧!
目送宣宣離開不久,盧仁愛也從彭老闆派來的小弟那裏拿到地址,並在兩個保鏢的護送下出門招計程車。
握緊胸前的項鏈,她在兩個保鏢的目光下搭上計程車,前往交易地點。
「別擔心,我們跟在你後面,一定會保護你的。」
耳環傳來的聲音有些失真,不過她一聽就知道那個聲音是誰的。
「嗯。」她低頭輕聲應道。
「小姐,你這麼晚去那裏做什麼?很偏僻喔!」計程車司機忽然問。
她聞聲抬頭, 「很偏僻啊?有多偏僻?我不知道耶!」
「靠近山邊,路開一半,很少有人會去。」
「真的?」她很有興趣的聽。 「為什麼路只開了一半?」
「以前有建商要在那邊蓋房子,後來政府給的執照又取消了,就留蓋一半的路跟房子,白天去看都陰森森的,晚上更沒人,路燈壞了也都沒人修。」
「那麼偏僻啊?」
「對啊!那你回來要怎麼叫車?要不要我等你?」
這時耳機傳來聲音,「讓他回去。」
「不用了,我朋友會去接我。」
「什麼朋友約在那裏啊?這麼晚讓你一個人去那種地方,小姐,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計程車司機怕她被騙了。
萬一遇上什麼色狼被奸殺,他還要去警局做筆錄很倒楣的。
「會叫你一個人去的也不是什麼好的朋友啦!如果是男朋友就要更小心。」
「呵!」她不知道這時候張宏諭在想什麼,或許會覺得羞赧,或許什麼都不想,只把她當一般民眾……
唉!通常電影、小說裏面,來一段英雄救美是男女主角最快增進感情的方法,可是她不想讓自己陷入危險,而且她又把自己講得很有本事的樣子,萬一她被對方當成人質用來威脅宏諭,那就非常可恥了。
她困擾地支手撐著臉頰,既想跟張宏諭的感情快速加溫,又不想自己被看扁,讓王雅玲那女人說:「看,果然是個只會說大活的拖油瓶。己方最大的敵人就是無用的同伴!」
如果讓她把這話丟回自己臉-亡——靠!她寧願去跳淡水河。
啊!不行,光想就覺得生氣!
「小姐,你怎麼了?害怕就回去啊。」計程車司機誤以為她雙肩抽動是因為害怕,遂好心的提出建議。
她正要澄清時,耳環又傳來聲音,「別怕,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傷的。」
那聲音堅定又溫柔,讓她聽得臉都紅了,如果他是以情人的身份說出這句話,一定效果滿分。
「就算受傷也沒關係啊……」
「你說什麼?」張宏諭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有啦!」她吐了個舌頭。
如果不能讓他來個英雄救美,那美人救英雄也可以嘛!
宏諭錯判情勢衝出來,讓歹徒拿槍押著,這時,被忽略的女人——就是她,趁歹徒不注意時踢出一腳,衝上前去撲倒他,抱著他在地上滾個幾圈,這時宏諭的同僚開槍掩護他們。
啊,多完美的劇本啊!
感激也會轉成愛情的……
「嘻嘻嘻……」她忍不住偷笑了起來,看得計程車司機背脊發毛。
一個女人深夜要去那種地方本來就很詭異,如果不是因為她是在鬧區招的車,而且另外兩個男人顯然看得見她,他真要當她是鬼了。
「司機,你怎麼了?」
「沒有、沒有。」他還是專心開車好了。
路越來越偏僻,就算有人跟蹤也無所遁形,緊跟在後的張宏諭不得不佩服選這個地點的人。
尤其彭老大還派人跟著前面的計程車,他們只能在產業道路的週邊徘徊。
「小愛,儘量拖時間。」他吩咐說道。
終於到了路的盡頭,盧仁愛拿出彭老闆給的鈔票付錢。
「小姐,真的不用我等你?」計程車司機老早就發現後頭有人跟著了。
後方的車門打開,赫然一看竟是送她上車的兩個保鏢。
「沒關係,他們是我認識的人。」她安撫好心的司機,下車面對他們,「你們怎麼也來了?」
兩個保鏢走過來,「老闆想想不放心你一個女孩子過來,於是要我們來保護你的安全。」
「狗屁!」是張宏諭的聲音。
「呵呵,你也會罵髒話呀?他們下車嘍,你們可以開車進來了。」
「你說什麼?」兩個保鏢見她嘴唇一動一動的,聽不清楚。
她對他們一笑, 「我說謝謝啊!司機多謝你嘍!瞧,有人來陪我了,你不用擔心。」
是他們兩個才讓人擔心。司機的擔憂不減反增。
「你還不走?」保鏢之一沉聲喝道。
「呃……」司機慌忙倒車開走,心想還是去報警吧!
看著後照鏡的三人沒入黑暗中,他拿起計程車上的對講機,立即回報車行。
「我是清江五號,幫我報警……」迎面而來的大燈讓他眯了眯眼。又來兩……三、五輛車?
「五號車,你怎麼了?被搶了嗎?」車行那頭緊張的問。
「不是,是……」那五輛車瞬間擦身而過,計程車司機將注意力放回對講機上頭,「是我的客戶……」
*****
想了想,美人救英雄太剽悍了,可能連原有的一點點好感都會飛走,盧仁愛覺得還是讓英雄小小的緊張一下,然後她再自己脫身。
這主意不錯。
她原本是這麼打算的啦!可是買方人如其名的實在太像一頭豬,讓她忍不住火冒三丈的開打起來。
「媽的!想要我陪你?先去照照鏡子吧!」
她的動作太過迅速,買方黃豬帶來的人一個反應不及就讓老大被個女人打倒在地。
等他們回過神來,老大已經被她一腳踩在頭上。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背叛我!」被踩在地上的黃賭掙扎的大吼。「想黑吃黑嗎?」
跟來「保護」的兩個保鏢也被這突發狀況嚇傻。
這女人知不知道她踩在腳下的男人是誰啊?雖然不怎麼厲害,但怎麼說他也是個老大啊!
黃賭的小弟立即有槍亮槍、有刀亮刀,圍住他們三個人和被踩在地上的老人。
「你在做什麼?!快點放了黃老大!」彭老大的兩位保鏢緊張的大叫,接著又轉向黃賭解釋, 「這是誤會,我們會做一個交代的!」
他們不敢妄動,因為—把刀子正架在黃老大肥碩的油脖子上。
盧仁愛冷哼——聲,彎腰看著他,「靠!也不想想你長得—臉豬樣也就算了,品性好還有得救.偏偏品性又不好,都老得可以當我爸丁,也想跟我上床?去你他XX的豬!」
「你,你……我不會輕易放過你這個婊子的!」
恥辱!這女人讓他在手下面前丟盡了臉,他一定要讓她死得很難看!
她眯起眼,「嗯?你以為我這刀子是擺好看的啊?」她重重一劃,一道血痕立即出現, 」我常幫我媽切豬肉,血我也看多。」
至此,本不把她當——回事的男人們這才緊張起來。
「小陳!這是怎麼一回事?!」黃豬那邊的人向同行的保鏢之一興師問罪了起來。
「我們……」
「你們也過去。」她命令。「快點,我不習慣兩個隨時會倒戈的人在我旁邊。」
兩個保鏢還不知所措時,盧仁愛的耳環已經傳來張宏諭氣急敗壞的聲音。
「小愛,你這是在做什麼?!」雖然他也很想一拳湊扁那頭肥豬,但她的突發行動更令他暴怒。
她沒把他說的「不要輕舉妄動」聽到耳朵裏去嗎?
「誰叫你們太慢了!」她嘀咕, 「你們快點站過去!不然這頭豬的……先割哪裡好呢?還有,往後退十步,相信我,你們的動作不會有我快,我就是死了也會拖一頭豬陪葬。」
眾人乖乖照她的話做了。 」
「小愛,不要挑釁!」
耳環裏除了他的斥駡聲之外還有刺耳的煞車聲,讓她知道大家已經到了。
「你一個女人能撐多久?」臉貼在泥地的黃豬叫道,「快點放了我,我還能饒你一條命。」
「才不要。」
張宏諭不知道她這句話是回答他,還是回答黃老大,但他最希望的是她根本不要說這句話。
其實盧仁愛當然也會怕,不過都已經出了手,怕也來不及回頭了。
「小愛,提高注意力,不要讓他們有機可趁。」張宏諭連忙交代。
「你們還說這頭豬會給我車馬費,結果是吃我豆腐,沒賺反賠!」她注意著四方的動靜,話是跟陪她來的兩個保鏢說, 「我是來賺外快,可不是來陪這頭豬的!」
「你……你快放了黃老闆,要多少都給你。」
「你要錢?錢可以給你!」黃豬也說。
「靠!有錢沒命花還不是白搭,當我真是白癡啊!」她壓根不信他們的鬼話。
「那你想要怎麼樣?這樣僵持下去你絕對沒命走出這裏,你要想清楚。」
「這個……你們怎麼還不來?」她抱怨的說。
張宏諭的精神繃得死緊,「還在找……」
「為什麼不做個發信器呢?」她繼續抱怨。
「快……看到燈光了。」
盧仁愛聞言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終於來了,快點……」
「小愛!」張宏諭的聲音傳來,卻不是耳環裏那失真的聲音,而是活生生在眼前的,」小心!」
她沒看到張宏諭的身影,卻只感覺到後頭有移動的風聲。
啊啊,如果真變成人質,不用情敵唾棄,她會先吐口水把自己淹死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1 03:18:56
第八章
醫院急診室的一方小小床位前擠滿了人,若非警方與醫院保密,恐怕現在床前會是更大一批媒體記者。
「你這孩子為什麼連這麼大的事都不說?」
「小愛,原來你瞞的就是這件事?」
「你還敢罵我.大姐,上樑不正也不能怪我這個下樑歪啊!」
「盧仁愛……」
媽的……她真恨自己的反應超好、身體超勇啊!
神啊!你給我這麼嬌小瘦弱的外表,為什麼不順便給我符合外表的體力……呸呸!神啊!我剛剛是開玩笑的,你千萬別當真。
「我是傷患耶!」盧仁愛忍不住抗議。
就叫宏諭不要通知她家人嘛!她只要跟莉莉串通一下就騙過去了,看看現在……唉!
「你還敢說?!」盧家大家長阿發先生發出恐龍般的怒吼,不愧是武術師父。
「我真的是傷患嘛!」她可憐兮兮的小聲道,「不信你問醫生。」
「一點小擦傷,還好意思說?」盧阿發快氣炸了,「你看看隔壁那個出車禍的才叫傷患!」
「如果這不叫受傷,那你們幹嗎一起吼我?」她強詞奪理的反駁, 「連盧信義都來打落水狗,你給我記住!」
盧信義猛然覺醒,他剛剛好像做了不太妙的事。
「不要遷怒到你弟弟頭上。」盧母沉下臉來。
一見有靠山,盧信義又踐了起來。「對嘛,明明是你自己不對。」
『你說什麼?」她眯起眼,「要不是你打了那十萬塊的電話費,我需要下海去賺嗎?媽的!還敢說是我不對?欠扁啊你!」
「我又沒叫你去賺那種錢。」盧信義見她一臉狠色,忙躲到盧母身後。
「反正原因都是他!」她倔強地道,「如果你們有管教盧信義,我也不用傷腦筋去賺錢,我只是想知道盧信義幹嗎對色情電話情有獨鍾,好根治他啊,誰知道會遇到這種事,如果盧信義第一個月就聽我的話,而你們也好好管教他,就不會有第二個月的電話單,我也不會有這種想法!」
「這是兩回事。」盧阿發的臉色還是很難看。
「一回事!」
「阿愛!」
「哼。」盧仁愛躲到棉被裏,「就算是小傷也是受傷啊,你們只知道罵我。」流了血耶,且醫院還分配一張病床給她休息。
盧母拉拉還想回話的丈夫。
「你們是小愛的家屬嗎?」
盧家人一回頭,只見一個身穿皮外套、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他們面前,面帶愧疚。
「你是誰?」盧忠孝第一個發問。
張宏諭隨即朝盧家人深深一鞠躬,「我是負責這次行動的警官,敝姓張。非常抱歉,都是我的錯,令小愛陷入危險……」
一聽到這裏,盧阿發衝動的揪起他的衣領, 「對!就是你的錯!警局沒人啊?幹嗎找我女兒當替死鬼?!」
「爸!」盧仁愛合聲掀開棉被坐起身, 「你做什麼啦?」
「是我沒有調度周全,才會讓小愛受傷。」張宏諭即使被揪住衣領還是從容的說,「真的很抱歉。」
「才不是宏諭的錯!」她嚷著。
「抱歉能當飯吃啊?如果不是我女兒反應快,你要我到太平間去認屍嗎?」盧阿發怒氣未消。
「小愛非常勇敢。」
「廢話,我的女兒耶!」
「爸……」盧仁愛受不了的下床去分開他們兩個。
「小愛,你身上有傷……」
「阿愛,你有傷則亂動……」
兩個男人說出同樣的話,盧阿發敏感的望了張宏諭一眼。
「哼,爸,你不是說這是小擦傷?」她先跟老爸回嘴,才又轉向張宏諭,「就跟你說不是你的錯,裝那什麼死人臉啊?」
「小愛。」張宏諭很不喜歡聽到「死」這個字,尤其是在醫院裏。
「你幹嗎不跟我爸說是我強迫你讓我加入,還威脅你不答應我就跑去跟壞人爆料,你不得已才答應我?」她才不理會他難看的臉色,「而且不等你們來就把壞人打倒在地、會有擦傷是因為聽到你示警,要閃躲偷襲時不小心跌傷的。」
把錯全往自己身上攬幹嗎?對她沒意思就不要做這種會讓她誤會的事嘛!
就算他是因為人民保母的身份而道歉,她也討厭。
這會讓她抱很大的希望。
盧家人聽得一愣—愣的, 「小愛,你說的都是真的?」
「對啦!」她坐回病床上,白了老爸一眼,「你女兒是怎樣的個性你還不清楚嗎?」
「不,是我不該答應你……」張宏諭搶、白。
「好了啦!你後面還有事情要處理吧?這邊有我家人陪我就好了,反正又不是什麼大傷,不過是跌倒的小傷,」她躺回病床蓋緊棉被。
「但是……」他仍不放心、
「媽的,你很噦嗦耶!」她臉朝牆壁。悶聲道, 「我可不要明天榮哥他們一起來說我妨礙公務。」
他還想說些什麼,盧忠孝卻已經先開了口,「張先生還有公事就先去辦,我們會照顧小愛的。」
「好吧!」他又朝盧家人一鞠躬,「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我會親自登門拜訪。」
送走張宏諭,盧阿發去辦手續帶女兒回家休養,盧信義則好奇的東張西望,盧母跟盧忠孝坐在床邊照顧她。
「女孩子不要動不動就媽的、媽的掛在嘴上……」盧母見女兒真的沒有大礙,便開始碎碎念。
「知道了啦。」她的聲音悶悶的傳來。
盧忠孝覺得她有點怪怪的,「小愛,傷口很痛嗎?」
雖是小傷,但是經過清洗、消毒、上藥一番折騰下來,應該還是會痛。
「對,很痛。」
媽的,她真恨自己不僅身體強健,感覺還比平常人敏銳。
他在以為她被襲擊倒下時,口中喊的並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另一個女人。
*****
紛紛擾擾了好一陣子,好不容易起訴相關嫌犯時,已經離盧仁愛受傷那天許久了。
小小的擦傷老早已經結疤,飯碗算丟掉的盧仁愛重新回到盧家的武館當教練,每天生龍活虎的。
期間張宏諭有來探望過她一次,順便帶來感謝狀跟破案獎金——盧仁愛後來才知道,那破案獎金是張宏諭他們主動分給她的,不然本來沒有她的份。
「小愛,你放棄我堂哥啦?」
宏諭堂哥只來過一次便沒消沒息,小愛卻也沒有主動去找他,真是反常。
「哪有。」正在換衣服的盧仁愛回頭望了她一眼,轉頭說:「我只是測試他多久會受不了來找我,人家說小別勝新婚嘛!」
「等堂哥主動找你?」張莉莉噗地笑出聲來,「下輩子吧。」
套上毛衣,她不服氣地回嘴道:「你又知道了。」
「拜託,小別勝新婚是用在新婚夫妻上的,你跟堂哥根本八字都沒一撇,笑死我了。」
「張莉莉,你要是有時間嘲笑我,不如去要宏諭快點來找我。」她作勢掐住她的脖子。
張莉莉拉住她的手,「嘿,人家我做朋友的已經仁盡義至嘍!該設計、該打聽的我可一樣不漏的全出賣給你知道,難道媒人還要包生兒子嗎?」
「不管,你是他堂妹,比較有理由說話嘛!」她順勢倒在好友的背上,把重量全讓她扛。
「喂,你很重耶!盧仁愛。」張莉莉拉她下來躺在地毯上,「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客氣了,還要找理由才可以說話?」
「嗯……你不懂啦!」她抿起嘴不說。
「再差也比你這個二十六歲才初戀的女人懂。快說,你是不是打算要放棄我堂哥了?」
做事顧前不顧後的小愛居然懂得收斂?除非她要放棄了,否則哪管什麼理由,想見就會跑去見。
盧仁愛躺在地上望著天花板,「我只是在想,宏論是不是覺得我很麻煩,卻又因為我是你的朋友才不得不敷衍我?」
不然怎麼除了上次帶獎金來之外,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他是不是正在慶倖終於甩掉一個麻煩?
強塞的情感是垃圾,她是不是正在強迫他接受一大包垃圾?
煩死了!至少也打一通電話來嘛,就算只說一句話就掛掉也算有消息啊!
張莉莉聞言哈哈大笑,「堂哥要是會拿這種事做人情給我,我就要痛哭流涕啦!你真的想太多了。」
「真的嗎?他不會覺得我很煩人?」
「我怎麼知道堂哥會不會覺得你很煩人?」張莉莉實話實說,在她抗議之前繼續道:「反正堂哥沒有親口說,你就當他很歡迎你嘛!你的臉皮天生就很厚,用不著勉強去把它削薄,這會讓我為你的體貼起雞皮疙瘩的。」
「可是這樣好像很不尊重他。」她皺著眉頭。
「受不了他自己會講。」張莉莉受不了的一翻白眼,「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家子氣客氣,明明哈得要死還故作矜持?」
「幹嗎,把我說得跟花癡一樣。」她滾到好友腿上,「可是我總覺得上次見面有點尷尬、不自在。」
張莉莉看她微蹙眉頭,便歎了一口氣, 「你們兩個,有一個想太多就很可怕了,現在兩個人都這副德行,我看也不用期待未來的發展了。」
她本來覺得衝動又行動力十足的小愛配宏諭堂哥剛好,或許可以把他從過去的感情泥沼中拉出來,有個新人生,誰知現在連小愛都被傳染了。
再這樣下去,可以預期未來根本沒指望。
「可是我希望他是很高興看到我,而不是勉強的接受我。」她也歎了一口氣。 「這是我受傷躺在床上那幾天想到的結論。」
雖然只是擦傷,不過還是讓家人借養傷之名行軟禁之實,小小懲罰了她一下。
「果然,你一思考就沒好事。」小愛根本不適合思考嘛!
「什麼話啊?」
「實話。你會覺得不自在是理所當然的,哪個女人會高興自己喜歡的人念念不忘舊情人?而且那種情況下堂哥還叫錯人,真是該死的豬頭!」張莉莉憤憤然道,「連一句解釋也沒有,把你當成什麼了啊!小愛,你為什麼都不生氣?」
一鍋雞湯就讓堂哥的組員出賣了他,把當晚的情況說得活靈活現,只差沒有類比當時的情況給她看。
當時跌倒在地差點給人用刀子在身上割個傷口的人是小愛,不是那個已經成灰的前未婚妻,這教小愛情何以堪?
她這個非當事人光想就覺得生氣,小愛卻只是呆呆的接受。
盧仁愛的目光緩緩移向好友帶怒的臉龐,「呃,我想是不是宏諭的前未婚妻是死在這種情況下,所以他一時激動……」
「吱!她是死於空難,連骨頭都沒找到。」
「啊……真可憐。」這她是第一次聽到。
難怪他會一直對前未婚妻念念不忘,這種死法確實令人難以忘懷。
「是幸運。」張莉莉撇撇嘴,「她能永遠以最美麗的形象活在心愛的男人心中,不用去面對以後可能變成啤酒肚又禿頭的情人。」
「這倒是。」她翻了個身,雙手環住好友的腰,「喂,莉莉,你覺得我可以繼續嗎?」
聞言,張莉莉沒有回答,僅是拍拍她的頭。
「嗯,這意思是可以嗎?」盧仁愛閉上眼。
張莉莉還是輕拍兩下做為回答。
「果然,你也覺得我很適合當你堂嫂對不對?」她心情漸漸好轉,應該說,是漸漸恢復原本高昂的情緒。「嗯,宏諭一定在等我,他一直是被動的人,怎麼能夠要求他突然變成主動呢?」
這個……該說是樂觀嗎?張莉莉想,她一直都很佩服小愛樂觀的精神。
但是偶爾由別人提供樂觀的打氣也無妨吧?
「你說得沒錯,小愛,加油!」張莉莉打氣道。
「當然。」她舒服的趴在好友軟軟的大腿上,」除了我,宏諭哪裡找得到第二個願意這麼主動的女人。」
「不過我不要叫你堂嫂。」
*****
「有沒有跟小愛解釋清楚?」榮哥看著張宏論問。
「解釋什麼?」
「解釋你那時候叫出別的女人的名字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識反應。」他從旁邊拉了個椅子坐下。
張宏諭聞言渾身不自在極了。 「幹嗎跟小愛說這些?」
看樣子八成是沒說。榮哥歎了口氣,都已這麼多天過去了。
「如果你覺得她不錯就早點把握,不然你還是得到我老婆的咖啡廳繼續下一次的相親。你以為我忘了這件事嗎?」
張宏諭聞言只得苦笑,「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不知道相親的時間?下個星期日中午十二點;不知道對小愛的感覺,不交往看看怎麼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知道什麼,總覺得他們現在處在一個很尷尬的時期。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脫口喊出那個名字,雖有些不自然,卻不覺得需要特別去解釋。
「你真麻煩!」榮哥乾脆起身,沒有再煩他,「這幾年該講的都講了,我也懶得像答錄機一再重複,最後一次的忠告,快跟小愛道歉,看要編什麼感人肺腑的鬼話都可以,不然她大概沒有動力再來找你了,套一句你說過的話,小愛畢竟是一個女孩子。你指望一個女人的臉皮有多厚?」
坐在位子上,張宏諭就只是發著呆。
小愛不會再來了?
他望了一眼桌面的電話,心裏明白榮哥說得對,小愛沒理由再來找他。
嘴裏明明說他們都是胡說八道,小愛對他沒意思,但如今卻又不由得等待她的來電,即使去開會回來也會特別留意有無留言。
為什麼他還會想見她?
「組長,你猜猜誰來了?」小葉帶著看好戲的表情走過來。
張宏諭懶得情,「除非局長來,否則別吵我。」
「哇塞,組長你今天吃了什麼火藥,心情不好嗎?」小葉不怕死地在他座位邊走來走去,「我知道了,是上次的事不知道該怎麼跟小愛道歉對不對?」
「為什麼每個人都覺得我該跟小愛道歉?」
「不應該嗎?」小葉搔搔頭,「這種情形就像你在床上喊另一個女人的名字一樣嚴重啊!」
「別亂舉例子。」張宏渝突然覺得心情惡劣,
小葉無視他的壞心情,繼續道:「組長,你就是該說的話沒說出口,才會像吃了炸藥一樣。話悶久了不說出口,會不舒服,不是常有這種事嗎?該說的時候不說,錯過那個時間點就更不好開口,從此看到那個人就感到不舒服,這其實是愧疚感作祟,久而久之就疏遠了對方。
「所以要趁能說的時候趕快說。」他說得頭頭是道,情況也真的頗為類似。
不知道是不是就如同他說的,該說的話沒說出口,才會積了一肚子火氣——氣的是自己。
「讓我想一想。」
「還想?!組長,你就是想太多……咦?啊,組長有人找你。」他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不是揶揄上司,而是通知有人找他。
「就說我在開會。」
「想甩開我啊?好歹我也為你們出生入死過,這麼快就翻臉不認賬!」
「小愛?!」張宏諭抬頭,發現她就站在小葉後面。
她穿了一件駝色長大衣,臉色紅潤,與他幾天前最後一次見到她時一樣,惟一不同的是她把紮起的馬尾鬆開,披落在頸間。
「不是我是誰?」她甩著側背的小包包,看看四周,「我第一次進來這種地方,還滿不錯的嘛!」
「盧伯父准你出門了?」他記得她被禁足了。
盧仁愛胡亂的看過四周一遍,很自動的拉張椅子往他身邊一坐。
「真沒禮貌。」
他聽得一頭霧水,他的問話哪裡沒禮貌了?
「客人來都不會招呼一聲。」她轉頭朝不忍離去的小葉招招手, 「過來,倒杯熱茶給我,外面好冷。啊,如果有咖啡更好。」
小葉聞言先是一愣,而後不在意的笑笑,「你還是一樣喜歡使喚別人。」
「本來就是,我是你們的大功臣耶!可是新聞竟然都沒有拍到我,這豈是區區一張文具店買就有的獎狀可以彌補的?」
自忖辯也辯不過她,而且拳頭也沒她硬,小葉只好乖乖的去倒茶。
他永遠記得當晚他抵達現場的第一眼,不是盧仁愛因組長的叫聲而跌倒,而是她把黃豬踩在地上的悍樣,當然也不能漏掉之前從竊聽器傳來的對話。
這種女人還是少惹為妙,就丟給組長吧!
見小葉離去,盧仁愛回頭望著許多天不見的男人。
「我輸了。」她忽然說。
「什麼輸了?」她改變話題的速度之快,常讓人跟不上。
她忽然歎了一口大大的氣,然後往後靠在椅背上,「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多天沒來找你嗎?」
難道真如他們所說的那樣,不滿他叫了別人的名字?
張宏諭心裏有點忐忑,就像是感覺到情人即將別抱,只等著她說出口的心情……發現自己亂七八糟的比喻,他忍俊不住的露出笑容來。
「因為你被盧伯父禁足。」他笑道。
盧仁愛瞪他一眼,「哪個二十六歲的大人還會被禁足?就算被禁足也可以打電話啊!你就不會猜得有創意一點嗎?」
這句真是強人所難了,張宏諭搖搖頭,他向來是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創意?這種有標準答案的問題要創意做什麼?
「小愛小姐,你的咖啡。」小葉充當工友端了飲料過來,就賴在那兒看戲,並不忘朝遠方的同僚打了個手勢。
盧仁愛喝了一口咖啡,滿足的歎出一口氣,雙手寶貝的捧著。
「我冒個大冷天跑出來,放棄去武館暖身,你一定要說個好答案。」
好答案?張宏諭更傷腦筋了,怎樣才算是好答案?
她為什麼這麼多天沒來……這要怎麼答出一個有創意,又讓她滿意的好答案?
他想了想,最後說:「這是腦筋急轉彎嗎?」
「不是。」她又喝了一口咖啡。「想好了沒?」
「你就直說吧!」他投降。
她蹙了蹙眉,「你很沒耐心,這樣怎麼當員警?」
「這跟耐心沒關係。」他回答。 「倒是你,還是沒變。」
他喜歡這種相處的感覺,幾天前那種不自然的尷尬煙消雲散,完全不留。
「嗯,我知道我粗魯又沒女人味。」她一口氣喝乾杯底剩下的咖啡,往旁放在不知是誰的辦公桌上。「做事情只想到自己,沒考慮旁人……」
「你不用說得這麼……」
她忽然盯著他,「你不要誤會,我可沒有貶低自己的意思,其實我覺得這樣也不錯。」
」是,你這樣就很好了,」他的腦中迅速浮現他們的初次交談,」我真的這麼認為,現在的你已經是個好女人了。」
盧仁愛聞言雙眼大亮,「你也這麼覺得?」
「也?」難道也有別的男人這麼說過?
他不知道那個別人就是盧仁愛自己。
「張宏諭,剛剛的答案是——」她紅著臉一笑,「小別勝新婚,這樣一來我出現時,你就會很高興看到我,所以我才不打電話給你。」
聞言,他瞬間呆住。
見他發愣,她趁勝追擊的再說:「如何?我這個好女人想要你當我的好男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1 03:19:26
第九章
「不用急著回答我沒關係,我可以給你時間多多觀察我的優點。」
「然後呢?」
「你就會發現我很適合你。」
「哦,那組長怎麼說?」
「組長問她是不是傷到腦子了。」
「噗!哈哈哈哈……」榮哥笑得抱住肚子, 「這個贊!你幹嗎不到洗手間叫我出來?懂不懂敬老尊賢,有戲自己看就好?」
「我哪知道你跑哪裡去了啊?」
一旁的鄭興國支手撐著臉頰,「雅玲姐呢?」
「不在。幸好不在。」
「你們不支持雅玲?」王董沉下臉來插嘴。
一干人望向他, 「可是支援小愛比較有笑話可以看。」
「對!」眾人紛紛點頭。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誰比較有希望,支持雅玲繼續這個無望的愛情,不如讓雅玲另覓春天,而其實雅玲的春天出乎意料的近。
「喂喂,阿宏,你下禮拜不用來了,我跟我那口子說取消了。」榮哥半轉過身,一隻手擱在椅背上。 「我看你現在也沒精神應付兩個……不,三個了吧?」
「畦!三個,組長還真有豔福啊!」小葉一臉欣羡,將手搭在身邊的好兄弟肩上,「阿國,我長得又沒組長差,為什麼小愛不是看上我呢?」
「你們……」張宏諭的聲音低低的從他們背後傳來,「想講閒話可不可以到我聽不到的地方去講?」
「組長原來你在啊?」小葉一骨碌的站起身。
張宏諭橫了這群天兵一眼, 「中午了,不吃午餐嗎?」
「啊,今天要吃什麼好呢?」一群人紛紛起身,有些傷腦筋地喃喃念著。
「宏諭!」
眾人聞聲眼睛一亮,齊往聲音的來源望去。
同樣是駝色大衣,剛才話題中的女主角此刻正大步走了過來,
「你不是回去了?」張宏諭儘量保持神色自然地問。
一股說「不用急著回答」的意思,就是她會在他眼前消失個幾天,讓他好好考慮的意思吧?怎麼她離去不到—個小時就又出現了?
「我只是去附近看看有什麼好吃的。」盧仁愛回答,看到後面那些人正帶著好奇的眼神注視他們,她問:「你們也還沒吃啊?」
」是啊!」眾人—起點頭。
「那—起去吃吧!」她很阿莎力地邀請。
張宏諭聽得眼睛都瞪大了,他以為……
「可以嗎?」其實他們很想跟,想跟得要死!
「可以啊!宏諭走吧!」她朝張宏諭笑著道。
「等等……」他覺得頭痛, 「你不是說要讓我好好考慮?」
「對啊!」地點頭.「我是說過要給你時間多多挖掘我的優點。」
「那現在……」
她眯眼微笑,「不衝突呀!我們彼此多相處,自然就會知道我的優點了嘛!我的優點絕對不只膽子大、拳頭硬、愛護弟弟而巳,我對朋友也不錯的。」
「這個……」跟池的認知有差距,而且還是—段不小的差距。
看他有口難言,找不出適當的措辭,盧仁愛故意低下頭道:「難道你覺得很討厭?」
「不、不是。」他急忙說道。「你別想太多。」
她抬頭一笑,「不討厭?」
「不討厭。」
一出口才覺得似乎有語病,但她已轉身招呼大夥.「那還等什麼,走吧!」
看來他是真的想太多了,榮哥說得沒錯,他的缺點、優點都是想太多。
「宏諭,快點。」盧仁愛轉頭朝他笑著揮手。「雅玲那女人咧?」
「雅玲有事外出。」張宏諭望著她滿臉開朗的笑容說道,不再多想的跟上大家的腳步。
「真可惜。」她一彈手指。
「可惜什麼?」小葉好奇的問。他直覺認為小愛不可能是可惜沒能跟雅玲姐一起吃飯,培養感情。
「可惜不能看見當她知道宏諭拜倒在我的牛仔褲下的表情。」
「小愛——」張宏諭拉長聲音受不了的叫道。
「哈哈哈,沒關係,小愛很坦白啊,好女孩。」榮哥大笑。
原來如此!巨集諭就是需要這種厚臉皮、有行動力的女人,才能推他一把,讓他重新開始。
姑且不論宏諭到底為了什麼狗屁理由讓旁人為他擔心,他就是缺少這種強硬式的介入,而以往強硬介入的都是他們這群朋友,但朋友強硬介入能做什麼?女主角要自立自強、主動、厚臉皮,這段感情才有可能茁壯啊!
畢竟想指望男主角主動是不太可能的,若女主角又矜持被動也只有謝謝再聯絡了。
或許是宏諭的深層意識認為結交新歡就是一種背叛,雖然理智上能夠說出一堆大道理,但畢竟沒有人能從黃泉傳達死者的心聲,於是潛意識又認為那篇大道理是活人的自私所構成的理論,而表現在行為上的,就是消極吧!
榮哥著著張宏諭和盧仁愛一來一往,想著這些事,直到小葉湊過來。
「榮哥,我們要開賭局,賭小愛多久攻陷組長的心,要不要加入啊?」
「好!」榮哥興致勃勃地把剛才想的無聊事全部丟到腦袋瓜後面。
其實就算他能探究出原因又如何?有時候原因不重要,只要結果是好的就可以了。
*****
盧家武館
「老師,你不覺得小愛姐最近很開心嗎?」一名武館學生在練習的空檔悄悄問著盧阿發。
盧阿發雙手勾著腰帶,循著徒弟的目光望過去。
女兒正在教導新入門的孩童基本姿勢,他是看不出來她是否有比較開心,倒是覺得她最近整個人的感覺柔和多了,也終於有點女人味了。
唉!真是令他感動啊,如此一來老婆也不會怪他把女兒帶野了。
「而且很期待下課。」一個學生聽到是在說盧仁愛的八卦,也湊過來參一腳。
另一個教導柔道的教練摸著下巴,也望著不遠處的盧仁愛,語出驚人,「八成是戀愛了。」
盧阿發本來都不放心上,一聽到這句話立即瞪大雙眼,「再說一次。」
「八成是戀愛了。」這位教練就住在附近,也可以說是看著盧仁愛長大的,「女孩子會突然變漂亮,大都跟戀愛有關係。」
戀愛?怎麼聽起來如此遙遠?
「阿愛她還小,談什麼戀愛?」盧阿發的立即反應是排斥。
柔道教練拍拍老朋友的肩膀, 「女孩家都是這樣的。我女兒也是突然就帶一個男孩子回來說是她的男朋友,我那時候整個人都呆了。現在你還有時間可以問清楚,如果不是好男人還可以趁他們才交往不久,趕快分手。」
「嗯嗯,可是我一點頭緒都沒有……難不成是武館裏的人?」
「不可能。」兩個學生同時搖手,「小愛姐說過,她不喜歡武館裏的人,她喜歡斯文型的。」
「什麼是斯文型?」
「就是……」
「爸,你們在說什麼?」盧仁愛教到了一個段落,正走過來。「我等一下要先走嘍!晚餐不回家吃了。」
戀愛、戀愛、戀愛……這兩個字在盧阿發的腦海裏不斷旋繞。
「阿愛。」他嗯哼一聲道,「最近怎麼都不在家裏吃飯?」
「因為跟朋友有約啊!」她解開綁住頭髮的帶子。
「莉莉嗎?叫她來家裏一起吃啊。」
她看一眼自己的老爸, 「爸,你套話的功力還不夠,有空猜我的新朋友,不如去管管信義那臭小子!家裏限制0204撥出,那小子還給我用手機打,真他XX的!」
說到這件事,她忍不住捏緊手裏的帶子。
「你怎麼知道?」
「帳單給我攔截到啦!一開始幾天一通,過不了多久就會受不了的一天一通了,不想家裏破產,最好把那小子關到南極去。」她看一眼牆上的壁鐘已經快四點了,連忙往外走,「我走了,接下來的讓你教。」
「等等,阿愛,有男朋友要就帶回來給我跟你媽看一下!」盧阿發大聲吩咐著。 「最好過來武館順便試一下功夫。」
老爸真是說到她的痛處了。
張宏諭現在根本還不算是她的男朋友,雖然這種午餐、晚餐的約會持續了好幾個禮拜,不過每次身邊都有一堆電燈泡。
啊——不管了,下次一定要叫這些電燈泡自己識相一點滾開!
盧仁愛回頭用同樣的聲量回道:「好,等他變成我的男朋友以後,我一定帶他回來給你看跟練拳,不過我要先練,不要撿爸剩下的。」
全武館的人都聽到了,盧仁愛卻毫不在意的換了衣服就跑。
「你聽到了嗎?小愛姐看上一個男人。」
「廢話,不然小愛姐會看上女人?」
「說不一定喔,現在不是很流行同志戀?」
「你這話不要給小愛姐聽到了,否則小心成為她練拳的沙包。」
相較於兩個學生,盧阿發則完全目瞪口呆。女兒回答得那麼爽快,反而令他有種做夢的感覺。
那個老跟在他身後跑、跟著他打拳、練柔道的小小女孩已經有男朋友了?有男朋友就要結婚了;結了婚就當媽了……
「哪個男人這麼幸運,讓阿愛這麼喜歡?」他這個做父親的還真有點嫉妒。
兩個學生聞言互看一眼。老師沒聽到小愛姐說的嗎?追上了就要帶回來給老師跟小愛姐輪流練拳……
這樣的男人叫幸運!他們倒覺得他有點倒楣哩!
*****
「唔,蝦餃、燒賣、蟹肉燒賣、荷葉飯、蝦卷……你們還要什麼?」像是順便問的,盧仁愛回頭道。 「宏諭,你還要不要?」
張宏諭搖搖頭,「小愛,你真的還吃得下?」
對她的食量,他有了全新的認識。
「當然。」茶點送上,就見某女毫不客氣地吃個痛快。「還有點心耶,我最喜歡芋頭糕。」
王雅玲拿濕巾擦擦嘴,皺眉看她,「跟你來吃飯真是虧到了。」
「有什麼關係?今天的主角是宏諭啊!」
沒錯,今天是張宏諭的生日,一行人跑來港式飲茶慶祝,卻沒想到同行者有個大胃王,早知道就該去吃吃到飽的。
「對,是組長。」小葉心痛地想著自己的荷包即將大失血,「可是吃最多的卻不是組長。」
「有什麼關係?我這是在展現我的優點給宏諭看唷!」
她隨手一招,又來了一輛點心車,西米露、豌豆黃、芋頭糕、果凍布丁……
而且,如果將來宏諭真的順利被她「把」到手,那麼他們順便請壽星的女朋友也是天經地義的嘛!況且她又沒說這頓飯她不分攤。
「你這笨女人,」王雅玲忍不住虧她,「沒有男人看到女人這麼會吃而不被嚇到的,更何況這並不算是優點。」
「不算嗎?」竹叉子還咬在嘴裏,盧仁愛側過頭問張宏諭,「你覺得呢?長輩不是說能吃就是福嗎?所以我福氣很好、很大啊!」
「因為要養那個胃袋,福氣不大也不行吧?」小葉歎了一口氣,捧起茶來喝。
「小葉。」張宏諭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少說話。
在他的認知裏,女人總是忌諱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題,如外貌、身材、食量,小愛畢竟是女孩子,即使看來再粗枝大葉,也還是有心思細膩的時候,或許她很忌諱別人這麼說她也不一定。
不過可惜了張宏諭的這番體貼,因為盧仁愛根本不介意。
「沒關係,他的意見不算意見。」吃飽喝足,她心情跟體力都很好,「我們可以走了吧!」
「這麼快?」至少休息一下喝茶聊天嘛。
「那你們繼續坐,我跟宏諭先走了,我們還要去別的地方。」
看一眼張宏諭的表情就知道他並不曉得自己要和她去哪個「別的地方」。
眾人一頓後,問:「小愛,你想灌醉組長讓他失身嗎?這是犯法的喔。」
「誰要灌他酒啊?這種事不是他清醒的時候做就沒意義啦!」盧仁愛挑起眉,「我才沒那麼卑鄙。」
眾人眼睛一眨一眨的,目光很整齊地落往張宏諭身上,「小愛,這……會不會太快了?你和組長認識才多久?」
把自己當成生日禮物送給組長也太快了吧!
「沒關係,我第一次看見他時原本就有這個打算,只是後來改變主意了。」
她本來想跟他打一場,可後來對他一見鍾情,於是就把打一場的打算丟到宇宙去,是最近才又飄回來的。
老爸說過要跟她的男朋友來一場對打,就不知道宏諭的功夫怎麼樣,若只是牛瓶醋——或連半瓶都沒有,准會讓老爸假借名義打個牛死。
所以一定要先訓練!
至少要跟她差不多等級。
「好了,快點走啦!」盧仁愛起身催促。
張宏諭一臉好像很想去又不敢去的表情,看得同桌的一票男人羡慕不已。
「等等,小愛,你們要去哪裡?去賓館遇到臨檢會很尷尬的喔!」
好歹組長也是警官嘛!被人查到在賓館幽會,不管是不是兩情相悅,一定會被登上明天報紙的頭條。
「為什麼要去賓館?」她皺起眉,「賓館的牆太薄會吵到人。」
聞言,王雅玲的臉蛋倏地泛紅,其他男人也暖昧地盯著上司。
「小愛你到底要把組長帶到哪去?」小葉邪惡地問。
「好了。」張宏諭跟著起身,有些狼狽地瞪著眼前這群惟恐天下不亂的同事,「越說越離譜。」
他不以為小愛是要拖他去……呃,嘿咻,可是又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麼。
他的這群兄弟似乎總以看他尷尬為樂,從以前……她還在時就是這副德行。
「離譜什麼?」盧仁愛不解地問,「到我家有什麼離譜的?」
「你家?」榮哥想到一件事,「你是跟家人一起住的吧!你父母允許你帶宏諭回去?」
「為什麼不?」她看了一眼神色詭異的眾人,又看一眼顯得尷尬的張宏諭,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溝通出了問題。
「你們到底以為我要帶宏諭去哪裡?」
同桌的男人們互看一眼,「這……大庭廣眾之下不好說出來吧!」
盧仁愛眯起眼,「我要帶宏諭去練功夫,這有什麼不可告人的?」
「功夫?」
「是啊!」她雙手環在胸前,「你們到底想到什麼不純潔的地方去了?果然思想邪惡,有你們這種人當我們的人民保母,未來的社會實在很令人擔心!」
*****
「原來這就是你說的事。」換上柔道服的張宏諭大笑著。
同樣換上柔道服的盧仁愛整理著衣服,「對啊!」
這裏是盧家武館,晚上十點多,學生們老早就清掃完畢回家了,整間武館空蕩蕩的,惟有他們所在的地方亮了燈。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讓他們跟來,若是要練習,不是人越多越好嗎?」張宏諭不解的問。
他們想跟,可全被盧仁愛踢回去了。
這些日子她從未曾拒絕過大家加入他們的「約會」,反而會很主動的邀請他們,但今天這場練習卻一反常態。
盧仁愛白了他一眼,「你真不懂我的用心良苦耶!」
「用心良苦?」他還真是不懂。
「對啊!我問你,你學柔道多久了?」她把頭髮高高盤起,免得干擾。
張宏諭望著她盤發的動作。她偶爾會在細微的地方顯露出女性的一面,有別於她平時大刺刺又豪氣萬千的舉止,此時真的很符合她嬌小的外表,令人心生保護的念頭,也令人……看得入迷。
「沒有特別去學,只在警校時有練過。」
頭髮盤好,盧仁愛打起精神來,「就是這樣。」
「你還是沒說為什麼。」他雖習慣她斷頭去尾的說話方式,但不代表就能完全理解她話中的意思。
心有靈犀一點通——如果他們想達到這種境界,可能還要多多磨練。
她不說白是為了他的自尊心嘛!盧仁愛再度奉送白限給他,「你八成警校畢業以後就沒再進過道場,而疏於練習,任何武術都是需要長久而持續的練習,一旦荒廢,就算你是天才也比不過苦練的蠢材。」
「所以?這跟不許小葉他們跟來有什麼關係?」
她伸手活動筋骨,歎口氣,「所以我怕你……」
「我聽不清楚。」她動來動去本來就是一種干擾,現在又說得小聲,令他不由得上前一步想聽清楚她在講什麼。
怕你被我摔倒在地難看啦!
她真想大吼出來,可是男人的面子啊……
「小愛?」她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瞪他?他不過是問問題啊,哪裡得罪她了?張宏諭真的覺得女人心海底針啊!「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
是否小愛比較特別?他以往跟未婚妻相處時似乎沒有溝通不良的情形發生過。
「你……」她扁了扁嘴,說出第二個理由: 「你都不會想跟我單獨在一起啊?」
她有些惱怒的眼對上了張宏諭詫然的表情。
他乍聞有瞬間不知該做何反應,此時,盧仁愛已經熱身完畢,抓住他衣襟。
「那一串電燈泡跟在後面閃亮亮的,一點氣氛都沒有。」
他依然傻愣愣的住她抓住衣襟。
「我是怕你害羞才不讓他們跟的耶!他們竟然得寸進尺的當電燈泡當上了癮,偶爾我也會想跟你獨處啊!你都不會覺得奇怪嗎?就算假日上街,後面也要跟上幾個沒值班的超大電燈泡……」媽的!
她臭著臉抱怨,最後瞪了他一眼。
「還有,王雅玲是怎麼回事?」
她忍耐情敵已經忍很久了,這個男人卻一點都沒有要把旁邊狐狸精清乾淨的打算,這讓她很火大,她的肚量可沒大到讓他享齊人之福。
「雅玲她……」
「你不要說你不知道她對你的企圖!」
「其實雅玲她……」
他的話再次被打斷,「你把一個對你有企圖的女人放在身邊是什麼意思?全世界都知道,你還裝死,對她而言也不公平,如果你對她沒意思就快點跟她說清楚,如果有……」
他終於插得上話了, 「如果有,你要怎麼辦?」他笑問。
張宏諭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說到這裏來的,他只覺得臉頰漲紅也要堅持肅清情敵的她很可愛。
盧仁愛覺得他臉上的笑容真討厭,於是扯緊他的衣襟道:「那我吃虧一點,跟她排在一起,你挑一個。」
「我以為你會驕傲的掉頭離開,成全……」
「吱!成全?搶不嬴再說。」她沒說的是,如果他選了她,她就會負責讓他把王雅玲忘得乾乾淨淨!
她沒往下說,可是張宏諭已發現她跟中的凶光,他不禁失笑,似乎可以想像她腦中轉的不會是什麼和平的點子。
「放心。」他握住正揪住他衣襟的小手,眼神帶著笑意地望著她微帶妒意的臉龐,「兩個星期前我已經跟雅玲談清楚了,以後她只會當我是朋友。」
長痛不如短痛,他消極的態度的確是一種慢性毒藥,自私而令人心傷。
而雅玲似乎能夠接受,也像是早已預知他要說的是什麼,平靜得令人意外。
或許她是逞強的保留一點自尊,但安慰的話他說不出口,也不該說。
「朋友?」有點不滿意耶!盧仁愛擰起眉, 「那我呢?」
王雅玲淘汰出局不代表她就安全上壘,萬一他還是忘不了他的前未婚妻……
張宏諭望著她仰起的臉,目光移到她揪住自己的手,「小愛,你是要我現在給你答案?」
「呃……」她想啊!可是好害怕,萬一他的答案不是她喜歡的那一個,該怎麼辦?她現在沒有勇氣聽。「宏諭,你知道我今天找你來幹嗎吧?」
說她膽小好了,反正她就是不要在今天聽到答案。
「練習?」
「對,練習,免得到時候你被我爸摔得太難看。喝!」
盧仁愛招呼都不打一下,氣一沉、手勁一轉,打算先摔摔他好出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1 03:20:23
第十章
「莉莉……我恨你,你騙我……」
溫暖的房內彌漫著中藥貼布濃郁刺鼻的味道,平日生龍活虎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盧仁愛,此時正唉唉叫地趴在床上,對著來訪的好友慘叫。
張莉莉坐在地上,一臉無聊,「我騙你什麼?我有說過宏諭堂哥很肉腳嗎?」
是沒有。盧仁愛生著悶氣。
「而且盧爸說你根本只是幾處淤青而已,幹嗎貼得整個房間都是這個味道,給誰聞啊?」張莉莉說著,手在鼻子前揭了癌。
「我自己聞可不可以?」
「可以啊!反正是你的房間嘛!」張莉莉打了個呵欠。真無聊,她還以為小愛被堂哥摔成重傷了呢!她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堂哥怎麼可能把女人摔成重傷?就算是小愛先挑釁、先動手,宏諭堂哥也會知道下手輕重。
早知道就別來了,而且她猜小愛會這麼生氣的原因八成是——
「扮豬吃老虎的傢伙,我不甘心!」盧仁愛氣憤地槌著枕頭。
明明是她先出手的,為什麼反而被他一個過肩摔摔出去?!
「宏諭堂哥有說他功夫很不好嗎?」
「他明明說只有在警校時學過而已!」只在警校學過的人怎麼可能躲過她的攻擊且順勢還擊?張宏諭重創了她的自信心。
她學了二十年的柔道、空手道竟然輸給一個半路出家的人!
「哼!奸詐,先削弱我的警覺心,然後毫不留情的把我摔出去,這算什麼人民的保母啊?而且竟然沒來慰問我,可惡廠盧仁愛怒氣不減反增,隨手拿起一顆抱枕朝房門丟去,房門卻在這時被開啟。
「這是給我的禮物?」一隻大手接住那顆心型的抱枕。
「宏諭堂哥!」張莉莉見是他,歎了口大氣,「你終於來了。」
張宏諭走進房間, 「摔得很重嗎?昨天還好好的啊。」
他下手知道輕重,自問不可能會讓小愛傷得躺在床上起不來除了第一摔。
誰叫她來勢洶洶且突然,他來不及控制力道。
盧仁愛轉過頭,面向牆壁不語。
他用眼神詢問堂妹,得到的回答是聳肩,還有「別理她」的唇形。
「小愛?」
「奸人,我不跟你說話。」盧仁愛仍是氣呼呼的。
「既然如此,宏諭堂哥,我們回去吧!」張莉莉說著便起身,「反正她都不說話,留在這邊也沒事做。」
死小愛,以為每個人都跟她一樣,自由業啊。
「張莉莉,你站在誰那邊啊?」盧仁愛生氣地翻身坐起,瞪著好友。
「真理正義啊!」張莉莉拿起自己的包包, 「算了,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不當電燈泡啦!」
張宏諭出聲道:「沒關係,我馬上就要走了。」
他只是順路過來看看,想知道她為何中午沒到局裏找他一同用餐。
張莉莉看向聞言又繃起小臉的好友,突然覺得小愛也挺可憐的,於是說: 「宏諭堂哥,小愛是心裏受傷,因為她輸給了一個扮豬吃老虎的傢伙。掰掰。」
張莉莉關上門,順便把在外面偷聽的盧家兩兄弟趕下樓去。
張宏諭看見她還皺著臉不高興,便笑著走近她,「中午怎麼沒來?」
「知道我中午沒去卻到現在才來找我。」對,她小姐不高興的真正原因就是這個。
他在床沿坐下,「我有工作。」
「電話哩?」反正他就是不關心她啦!
聽到她這麼問,他想到中午的事不禁露出笑容。
「我中午本來是想打的——」
「是王雅玲妨礙你對不對?」盧仁愛立刻打斷他,臆測著。「還是小葉跟榮哥?阿國不會做這種事,陰沈的王董也不會無聊到去管你打電話給誰……」
「不是。」他打斷她的胡亂猜測。「我想到第一次打電話給你的事。」
那時候他心機重,對她有偏見,卻沒想到兩三句話就讓他改變原意。
盧仁愛跟著想起那時候的事,眯眼道:「對,我也想起來了。」
這無聊傢伙,竟然耍她!
「你是不是常打0204尋求安慰?」她盯著他的臉看,危險的笑著,「感覺你很熟練呢!」
「這個……對了,害你沒領到工作的薪水。」他顧左右而言他。
「反正也沒多少。」她伸出雙手拉住他的衣服,「沒關係,我家有個廢物,我習慣了。」
張宏諭低頭看著她的手, 「你坐在床上,摔不倒我。」
盧仁愛送他一顆白眼,其實她本來想抱住他,不過為了怕嚇到他,才退而求其次的拉他衣服就好。
這個男人讓她愛得很辛苦耶!
「你真是笨蛋一枚!」
「我又哪裡惹你生氣了?」張宏諭倒覺得自己才辛苦,常讓她弄得七葷八素的。
瞪著他久久,她扁扁嘴後歎了一口氣,試探的往前傾倒在他懷裏,「那個……其實我沒事,只是心理不平衡而已。」
對她突來的舉動,張宏諭只是挑眉望著她的頭頂,並沒有推開她。
「我很耐摔。」她又道,真正想說的話卻說不出口。
她想說的是他究竟考慮好了沒有,接受她需要讓他考慮這麼久嗎?
還是他太好心,見她這麼積極主動,不忍心打擊她?
「我的心臟也很強。」她悶悶地道,「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身強體壯,而且越挫越勇……不對,事情看得很開。」
「嗯。」她在做自我優點總介嗎?
她都暗示那麼多了,他怎麼一點表示都沒有?
「還有嗎?」張宏諭笑問。
盧仁愛倏地抬頭,狠狠的給了他一拳,趁他吃痛的時候拉下他撫著下巴的手,把他的手環在自己腰上。
「小愛?」他忍痛看著她莫名的舉動。
「還有就是,」她瞪著他,「女人主動投懷送抱的時候,要給點面子,不要把我當毒蛇猛獸,碰都不碰一下。」
兩人互看著,久久之後,張宏諭的手主動攬住她,「像這樣?」
「如果你的笑容不要像在嘲笑會更好。」盧仁愛睜大眼,忍住臉紅的衝動,身體有點僵硬。
他無法不笑,「不要把我的笑容當嘲笑,這是男人占到便宜的笑臉。」
「是嗎?」
「是。而且男人很會得寸進尺。」
她聞言瞄瞄自己所在的位置床上。
「這裏有床,而且我很主動,所以……你想做愛?」她不知道到時候自己會不會一拳打昏他,或是配合他。
不過她總會知道的,如果他真的敢付諸於行動的話。
聽到她的話,張宏諭先是睜大眼,而後忍住大笑的衝動,但不太成功。
「小愛,男人不全是禽獸。」
「哦,會打0204的男人都差不多吧!」
敢情她還念念不忘他打過0204的事?
「嗯……我不知道其他男人,不過我知道自己會怎麼做。」
「怎麼做?」
他微笑,「嘗點甜頭,然後在女人翻臉前打住。」
「甜頭是指……」她望著他。
她是不知道他要求做愛,她會不會一拳打昏他,不過她現在知道另外一件事——當他吻她時,她會非常樂意配合。
*****
「王董,組長呢?」
陰沈不愛說話的王董回給小葉淡淡一眼, 「不知道。」
不需要整組出任務時,誰知道誰去哪辦什麼案子?
小葉搔搔頭,覺得很稀奇,組長明知小愛中午會過來騷擾他,怎麼還跑得不見人影?
「小愛,你去組長的位子等吧!我沒辦法招呼你。」他只好這麼說。
盧仁愛聞言白他一眼,「誰需要你招呼了?」
「喂,說話溫柔一點,不然哪裡追得到組長?」小葉好心的提醒。
瞧小愛長得也不是特別美麗,身材嬌小又扁平——或許是因為冬天看不出來?說話粗魯、個性好強,一點點女人味都聞不到,哪有男人要啊?
唉!想她在當0204小姐時,雖然一樣強悍,但卻是個會讓人想人非非的「女王」啊!
「不需要你多嘴。」盧仁愛瞪他一眼。
「我是好心提醒你,說不定組長就是知道你會來,才特地跑去躲起來的。」
小葉口無遮攔,卻戳中罩門。
本想頂回去的盧仁愛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只能瞪著他看。
昨天宏諭吻了她,她覺得自己非常有希望,但是一覺醒來卻開始胡思亂惠,想他為什麼吻她?如果是接受了她,為何又什麼都不說就離開?
她今天就是來要一個答案的,卻撲了個空。
他不會後悔了吧?她忽然覺得害怕去知道答案。
見她遲遲沒反駁,小葉這神經本來就不粗的人訝異的睜大眼,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呃……我是隨口胡說的。」
她還是不說話,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隨時要掉下淚來。
萬一小愛真被他惹哭,等組長回來他就準備吃不完兜著走了。
「真的真的,組長一定有什麼案子要辦,所以才不在。」他連忙安慰, 「你先到組長的位子去等他,我泡咖啡給你喝。」
「你當她是需要人哄的小寶寶啊?」王雅玲嘲弄的走過來。
「雅玲姐,倒楣的是我耶!」組長是不會對女人怎麼樣,但他這個始作俑者就難說了。
王雅玲看了眼不說話的盧仁愛,彎身就著辦公桌在便條紙上寫字,然後撕下來塞給她。
「組長跟榮哥一起出去了,你去這裏找吧!」
小葉不知道她塞了什麼東西給小愛,不過還記得自己的身份。「雅玲姐,這不好吧?萬一組長跟榮哥是去查案子,小愛過去會妨礙到偵查的。」
「放心。」王雅玲揮揮手走開。「去這裏就不是辦案子。不管組長是不是在這裏,你都該去看看。」
盧仁愛低頭望著便條紙上的文字……
墓園!
*****
如果是春天過來,雖略帶涼意,卻也不會如此刺骨,反而有種踏青的愜意;然而冬季前來,卻只感覺得到陣陣寒風冷冽與蕭瑟淒涼。
這座墳對著下方的臺北盆地,將山下紅塵一覽無遺。
張宏諭蹲在墓碑前,看著墓碑上精神奕奕的黑白照片。
那雙眼睛大而有神,直直望著前方,沒有半絲遲疑。照片中的人帶著一股英氣,他卻知道她柔情似水的一面。
他們曾是最有默契的一對搭檔,說是出生人死的情感也不為過,彼此相知相惜,而後相戀,並決定攜手一生。
他以為他們會攜手到老,直到死亡才能分隔他們……但死亡卻來得太早。
她的死訊在灰色的冬季傳來,消息比那天抵達的寒流更冷,甚至直透心底。
他曾以為這輩子不會再有女人如她一般令他動心,即使有也該是很久很久以後……久到他淡忘了她的容顏時。
「好久沒來看你了,這時候來不知道你聽不聽得到。」榮哥就站在張宏諭身後,嘴裏叼著一根煙卻沒有點燃。
張宏諭把墓地整理乾淨之後,便一直維持著現在的姿勢,看著墓碑上的遺照一動也不動。
「你的忌日我沒來,不過那是因為榮哥很忙啊,現在我跟阿宏一起來看你,應該還來得及吧?」榮哥緩緩道,「看,我還記得你討厭煙味,所以沒點著,晚上千萬不要來找我,榮哥的心臟沒有阿宏好。」
張宏諭伸手撫過冰冷的石碑。
「榮哥。」
「什麼事?要走了?」這山上真是冷死人了,實在折騰他這老人家啊!
「不是。」張宏諭沒回頭, 「她死後的事你都知道了,可是有一件事我沒告訴過你。」
「什麼?」榮哥挑起眉問,很意外竟然還有他不知道的事。
那時的阿宏像具空殼子,日常生活幾乎都是他幫著打理,才沒讓他遊魂似的走去撞車,或是餓死在家。
「我的訂婚戒指不見了。」
「你怎麼沒說?」
其實他更意外的是,當時的宏諭竟然沒跑去自殺,連惟一可供紀念的戒指都丟了,他還撐得下去沒發瘋似的找回來?
「我不想承認……」
那場空難,屍塊及物品散落整個墜落地點,連屍體都找不到一塊完整的,何況是一枚小小的戒指,即使完整留下,或許也讓搜救人員收下了。一對訂婚戒指,結果只剩他手上的一隻男戒形單影隻,找不到與它成對的另一半……
他當時真的很恨!
「我以為依你的個性會把警局或家裏翻過來都要找到戒指才對。」
張宏諭笑了笑,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握在手心裏,「我當初是快把家裏翻過來了。」
「這麼肯定留在家裏?」
「我以為留在靈堂了,如果沒有,我也打算來墓地翻他一遍。」
如今說來輕描淡寫,榮哥卻聽得心裏發毛。
「結果呢?」是什麼事情阻止了他?
張宏諭頓了下,「我在床頭看到她的女戒。」
「原來她沒帶走。」
有替代品,難怪。
他搖搖頭,「我確定她有戴在手上。」
這是靈異事件嗎!榮哥不知道,可是有件事一定要問,「她……有沒有說什麼?」
難不成她是要告訴阿宏,不准再娶……呃,是不准再交女朋友?不會吧?她該不是那樣自私的女人才是,還是人死了個性會變?
「她……」張宏諭怔怔地望著那張黑白照片, 「我到現在還在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但是我的男戒確實不見了,而回來的卻是她的女戒。」
本來會成為妻舅的人說,這是她對他的告別,是他們緣分已盡。
「我夢到……感覺到她跟我說拜拜。」
望著冰冷的墳墓,榮哥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卻分不清楚是因為天寒,抑或是這件事給他的感覺。做他們這行的,寧可信其有,相信死者有靈,但是他個說故嗆萇儆齙健?
張宏諭站起身,「我一直很內疚,總覺得她才剛去世我竟然就急著想跟她說拜拜,想找個女人填補空虛,卻又不想承受那種背叛的感覺,才創造了個幻覺,讓自己的良心不會那麼不安。」
榮哥聽得慢慢睜大了眼,原來這就是他這幾年對女人消極的原因?
握緊手心裏的東西,張宏諭露出—個釋然的笑容,走到墳邊用手挖了個小洞。
「你要幹嗎?」榮哥好奇的問。
「還給她,告訴她,我已經沒事了。」他將手心裏的小玩意埋進小洞裏。
榮哥不想問清楚,只是挪撤的道:「這句話一等就三年,她一定等得不耐煩了。」
「是啊!」他起身。
讓她一等就是三年……
*****
他們在做什麼?
盧仁愛皺眉看著張宏諭和榮哥站在一座墓前。
她找到前任情敵……呃,這麼說好像不太對,如果她還在,他們就不是情敵了。
反正她找到了張宏諭舊愛的墓地,卻不敢上前去。
整片墓地靜得像座鬼城——這本來就是鬼城,總之這種氣氛真令人發毛。
張宏諭到底是來幹嗎的?報告他沒變心?
濃眉擰在一起,越想越不安,盧仁愛看著他和榮哥嘰嘰咕咕不知在說些什麼,想知道又不敢知道,最後煩躁地掏出手機撥給他。
寂靜的墓園響起突兀的手機鈴聲,在清冽的空氣裏迥蕩著。
張宏諭熟悉的聲音隨著鈴聲停止而傳人她耳中,「喂?」
「張宏諭……」
「小愛?為什麼這麼小聲?」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正常到就像他現在不是在舊情人的墳前接到預定的新情人的電話。
「你……你現在在那邊幹嗎?」
他有些意外,「你知道我在哪裡?」
「雅玲告訴我的……喂,你跟……你跟她說了什麼?」這麼問好像很奇怪,可是要他在他舊情人面前給她一個交代也很奇怪。
最好他快下山,就皆大歡喜了。
「你想知道?」
「廢話。」明知故問。
「你很在意?」
她不悅地眯起眼,「張宏諭,你在耍我啊?」
張宏諭的笑聲隱約傳來,不是在電話裏,而是在這山中,感覺真是奇特。
「我問你,如果你比我早死,你希望我做什麼事來紀念你?」他止住笑聲,低聲問,
「你問這幹嗎?詭異的傢伙!」她罵道,「如果我說終身不娶,你是不是就打算跟我說抱歉還是朋友?靠!那我的初吻怎麼辦?你要怎麼賠我?」
「哈哈哈……」
「笑什麼笑?」她超不爽的,背過身去瞪著山景,非常想變身成酷斯拉一腳踩扁下面的臺北盆地發洩怒氣。「我要去……去你前未婚妻墳前釘稻草人,說你對我始亂終棄,叫她教訓你!」
「你還沒跟我說答案,快說。」他催促著。
「我不要講。」就算她真的這麼想,可是現在這麼講都覺得假假的,他會不會以為她是故意這麼說的?
「你說出答案,我就告訴你我的答案。」
「真的?」
「真的。」
「是不是我喜歡聽的?」她開心地問。
「犯規。」張宏諭也沒那麼簡單的讓她蒙混過關,「說吧!」
她扁起嘴,怎麼有種他越來越難唬弄的感覺?
「要是我……當然不爽你拋棄我另結新歡,可是我是死人嘛,只要你不要帶那女人到我墓前耀武揚威,我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是嗎?」
「是啊。」她應了聲,「換你了,當我男朋友吧!」
張宏諭帶著笑意的聲音忽然在她身後響起,「好。」
「好?!」畦!果然這天籟似的效果聽起來多美好,就像他的人就在她身邊似的清晰真實,連榮哥那賤賤的笑聲都很清楚。「真的好?!」
「難道我是會說這種話耍你的人?」
盧仁愛終於發覺不對勁,猛地轉身,只見張宏諭和榮哥就站在她身後,臉上大大的笑容刺眼極了。
她立刻拉下臉來,可是不到三秒鐘就控制不住顏面神經,唇角往上揚。
「算啦!」她跳過土堆抱住他,「所以你是來跟……她道歉說你變心了?」
「不是。」張宏諭扶她站好,「榮哥在笑了。」
「哼!就不信他跟他老婆沒做過這種事。」她瞪了一眼吃吃笑的榮哥,視線又回到張巨集諭身上。「那你來幹嗎?」
「說一句早該說的話。」他攬著她開始往山下走。
「什麼話?」
「小愛,女人太噦嗦會被討厭喔!」榮哥笑著,「真不知道阿宏喜歡你哪裡?」
「當然是全部。」她很有自信的回答。「個性好、功夫好、外表好,你有哪裡不滿?」
「哈!」榮哥這一聲恥笑效果十足, 「有自信是好事。」
「張宏諭,你不會幫我說話啊?」
張宏諭但笑不語,隨他們兩個去鬥個高興。
他喜歡小愛哪裡?與其問他這個問題,他倒比較好奇小愛喜歡他哪裡?
沒有人能正確回答吧!或許正如小愛所說,他就是喜歡她的全部,喜歡她旺盛的生命力,硬生生闖入他的生命中,要求他在乎,
她們兩個女人是不同的,卻都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份。
「嘿嘿,至少我有一件事是其他普通女人做不到的。」盧仁愛忽然得意的說。
「什麼事?」這會連張宏諭都覺得好奇了。
她瞞了他一眼,清了清喉嚨,刻意壓低噪音製造沙啞性感的效果道: 「就是宏諭寂寞的時候不用打 0204,我永遠等著他!」
這大概是那個廢弟所做的惟一好事了。
那一個月的工資算什麼?她領到了比工資更好的東西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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