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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瑟]每天愛妳多一點[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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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7 00:43:16
標題:
[錦瑟]每天愛妳多一點[全文完]
每天愛妳多一點
作者:錦瑟
這個男人哦……
是她不小心看到他一臉疲憊、一副搖搖欲墜的不行樣,
實在很需要到大自然裏放鬆一下神經,所以就很熱心努力的遊說他到她工作的牧場渡假。
也幸虧他來了,否則,她真不知該怎麼應付
那來意不善、凶霸霸加色迷迷的商人哩。
唔……這樣順便幫個忙也要索報酬?
而且也不管她同意沒,就……吻了她。
哼!她哪是那麼好欺負呀!
耍手段心機,她可也很高竿,絕不輸他這「奸商」。
不過,他似乎很「享受」她的按摩哦?
竟叫得那麼誇張!不怕被人聽見丟臉呀?
嗄?他那曖昧的叫聲果然引來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7 00:43:41
序
溫暖人間
這次想寫的是兩個有著相似背景的男女主角,對于難以挽回的過去,一個選擇釋懷、坦然接受,一個則是將痛苦埋在內心,不肯示弱。
他們外表一弱一強,實則內心正好相反、互補。
女主角以她的體貼一一化解旁人的痛苦。
愛情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慢慢滋生。
他們的愛情很溫暖,帶著一種錦瑟對于現今社會的期待。
看遍了不好、負麵的新聞,而小小的溫暖卻總是被人遺忘,但那樣的溫情是存在的,值得你我去發掘、保存,幷且發揚。
人間處處有溫暖埃
思念,真是一種毒藥。
解藥卻在另一個人身上。
而一種毒藥,隻有一種解藥。
即使用其他成分調配出來的,也解不了全部。
這段話,錦瑟相當喜歡,很貼近錦瑟對愛情的感覺。
錯誤是擺在心上提醒自己,不是擺在回憶裏傷害自己的。
還有這句話,也是錦瑟很喜歡的一句。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不是嗎?
有時候寬容才是最好的治療藥埃
然後,順便祝自己生日快樂。
因為這本書是生日前一天收到過稿通知的。
咳咳……(先清清喉嚨)
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配合唱歌的時候要拉長尾音)!祝我生日快樂!
最後,下次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7 00:44:11
第一章
想飛嗎?
渴望自由嗎?
深夜時分,一家路邊小吃攤有三個剛下班的男人在那裏吃消夜。
「喂喂,有沒有聽說顧誠禮要競選年底的立委啊?」跑政治新聞的記者如是開頭。
「我說這個顧誠禮啊眼光還真遠,不急于嶄露頭角,先在自家捧紅的立委底下做機要秘書,表麵上說好聽隻是秘書而已,我聽說啊他有時也參與決定呢。」跑財經新聞的記者灌了一大口啤酒後也開始發表高論。
「所以我早說顧誠禮很厲害嘛!世代經商,到他這代還懂得打入政界,嘖嘖,『政商勾結』這四個字,他可真貫徹到底。」跑政治新聞的記者補充道。
跑娛樂新聞的記者在吃了三分之一碗麵後也加入他們的話題。「可我覺得奇怪的是,為什麼都沒人去探查顧家的秘卒呢?」秘辛這兩字對他們這些娛樂記者是最棒的題材。好消息報,壞消息當然更要報嘍。
「他們黑白兩道都吃得很開,就算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也沒人敢查。就我所知,他們自家人更不會傻得去爆料。所以你想探查『秘辛』,省省吧!」跑政治新聞的記者又道。
所以他才不想跑娛樂新聞,成天要挖人秘密還要被駡,他才不幹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又吃了好幾口麵塞胃,娛樂記者笑笑的說:「現在我對顧誠禮的長子顧念海 比較有興趣呢!」
「你喜歡他啊?」新聞記者稍稍離開娛樂記者幾公分的距離。
「當然啊,他可是我未來的大金主呢!」
「大金主?」新聞、財經記者異口同聲露出不解的樣子。
「我聽說他長得很好看不是嗎?」娛樂記者曖昧地說。
財經記者也離他遠了些。「聽誰說的啊?」
顧念海不曾在媒體前露臉,因此好不好看他不清楚,不過這個娛樂記者怎麼會比他們消息還靈通?
娛樂記者咬著筷子,拿出公事包裏的雜志,指著上頭有段介紹顧念海的新聞,內容真實性如何有待考證。
咳!那種八卦雜誌有什麼好相信的!政治、財經兩名記者同時揮揮手,有幾分不認同。
「所以隻要我能找出顧念海跟哪位女明星的緋聞,哈哈哈!到時候我就名利雙收了啊!」說完以一個仰天長笑為收常
采訪政治與財經新聞的另外兩名記者,雙雙對看一眼後搖了頭。
所以他們才不想跑娛樂新聞啊,真是不知政界黑暗的蠢蛋!
倘若顧家的新聞好揭發,那他們就別混了。
「唉,麵趕快吃,早點回家睡覺吧,明天九點還有立委的記者會呢。」政治記者感歎地說。
「是啊是啊!」財經記者連忙附和。明天的記者會也是要跑整天的。
對媒體而言,顧家是一塊寶,因為始終沒人能窺視究竟,但顧家的人口風緊,行事低調,令他們這些記者們大嘆工作難為。
想一探顧家究竟嗎?
除非你是顧家的人。
落地窗外,斜陽映照,暈黃的天色透入辦公室內,拖曳出長長的影子,使得辦公室內的氣氛呈現一股淒涼的美感。
身材挺拔的男人站在窗前,麵對透明的窗,手指間夾著煙,眼神落寞出神,五官也因為黃昏顏色的點綴,顯得更加憂鬱了。
跟著,一聲類似嘆息的聲音由他嘴裏逸出。
其實,他不累的,身體不累,心靈也不太累,今天的工作量與平日相較之下一點也不重,但為何他就是覺得有種全身都使不上力的感覺,甚至,還有些疲倦感?是未老先衰嗎?
倘若是的話,那就太悲慘了,他不過才二十九而已,人生還有一大段路要走,他可不想提早結束。
既然工作量不重,事事又都順利得很,那為何會讓他有這種疲倦感?思忖片刻,他終于歸納出一個原因。嗯,原因一定是……
「叩叩!」輕脆的敲門聲拉回男人的思緒。
「進來。」他低沈帶有磁性的聲音下令。短暫的沈思結束後,他又變回那個握有顧氏生殺大權,永遠公事擺第一的顧總經理。
不過他想,就算自己再如何變化,也不會有人在意,他們都隻關心他會不會幫顧家賺錢而已。
「總經理。」走進來的是他的秘書。「明天的機票已經訂好了,待會還要去『龍圖企業』開會,司機已經在樓下等您了。」
「我知道了。」對了,明天他要南下高雄開個臨時的商務會議,剛剛一下子出神太久,差點忘了。「丁秘書,我的百葉窗簾呢?」就因為沒有百葉窗簾,黃昏的陽光才照得進來:就因為黃昏的陽光照進來,才導致他的情緒有點低落。
「昨天晚上工人拆下,本來準備要換新的,可是後來發現規格帶錯了,所以今天下班時間才會再來補裝。」丁秘書善盡職責的禀報。不過她也挺奇怪的,照說這是小事,總經理應該不會注意才對呀。
那就表示從高雄回來後,百葉窗簾已經安裝完畢,那他也就沒有異議了。
「嗯,走吧。」他整整西裝道。
又要作戰了。
高雄綠野牧場
春天燦爛的陽光落在大地上,溫暖又舒服,會令人非常想偷懶,不過工作沒做完,哪能好命?遙望無際的晴空,正在喂魚的童千綠不禁仰起頭來,凝視萬裏無雲的湛藍蒼穹。
大學畢業一年,苦無工作的她,好在遇上昔日很照顧她的高中老師。
她的高中老師家境不錯,又退休了,于是把自家的地變成一個民宿牧場,招待他喜歡的朋友或是喜歡這座牧場的客人;而童千綠本來就喜歡大自然,自是一口答應來幫忙,之後又拉著他的好友夏懷一塊。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樣的生活真是美呆了。
「太棒了!」
忽然之間,感到身心舒暢,童千綠不禁大喊一聲,也引來附近客人的頻頻注目,她吐吐舌頭,繼續乖乖喂魚。
「一早起來就吃錯藥嗎?」
童千綠嘴角一撇,不以為意。「這叫人生得意須盡歡,夏同學。」
夏懷是她國中的死黨,兩人不同性別,曾被認定是男女朋友,可後來兩人沒有走入別人的期望中,于是大夥兒也就對他們放棄了。
夏懷相貌粗獷,態度瀟灑,每個人都以為他的個性該是大剌剌才是,可唯有她才明白夏懷雖然偶爾會調侃她,不過卻很體貼又細心,且對于喜歡的絕對不會放手,個性有時候異常的執著,因此她相當慶幸自己不是被夏懷喜歡的對象。
再說,她也不想做被夏懷執著的對象,她與夏懷可是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呢!
夏懷走來傳達旨意。「千綠,老師說等會兒要我們去發消息,他最近又有新的菜色要推出了。」他懂網頁,因此網絡的事就由他負責,傳單則由童千綠寄發。
張老師是家政老師,沒事就愛下廚,有些客人甚至是慕張老師的精湛廚藝而來。每每張老師又有新菜色時,便會要他們把消息放出去,讓有緣人來嘗一嘗。
不過這最有緣的人應是他們兩人才是,因為無論何時,他們總能吃到張老師的一手好菜。
「你昨天晚上就是和老師在忙作新菜嗎?」昨天她去牧場幫忙喂小牛,晚上才回到民宿,發現他們兩人在廚房有說有笑,但因為她已經累得倒頭就睡,所以也就沒問。
「我是去幫忙試吃。不過那五道菜真的不是蓋的贊,我敢拍胸脯保證,沒吃絕對會後悔。」夏懷豎起大拇指稱讚。
童千綠笑了笑,露出滿臉的期待,將最後一把魚飼料灑入池塘裏。「好想早一點吃到喔……」她對吃向來沒有抗拒力。
「你最愛吃了。」夏懷忍不住損她一句。
童千綠理直氣壯的響應:「民以食為天。」
「可也沒人像你這麼貪吃。」隻要身邊有人餓了,童千綠隨時隨地都可以從身上的口袋裏掏出三。四樣餅幹點心之類的,就算沒有口袋,她還是可以變得出來,因此他認定她根本就是間會走路的零食店。
「你不覺得『能吃』是一種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嗎?」童千綠拉高音量,雙手朝天,滿臉漾著幸福,不過動作有點誇張就是了。
夏懷搖搖頭,任何人都別想跟童千綠爭「吃」這字的定義。
「總之,那就早點發完早點回來,今天的客人吃過中飯之後就會離開了,我們還得整理呢。我先進去了。」
「嗯。」童千綠朝夏懷揮揮手,繼續她這個月的例行巡視工作。
在綠野牧場裏,有張老師、夏懷、小海和她,共四人。
張老師負責廚房、接待他的朋友;小海是農牧係,最會照顧牧場裏的牛群;而她與夏懷則負責其他雜事,有空閑也會去幫小海。四個人不能說遊刀有餘,倒也不會手忙腳亂。
民宿是建在牧場旁邊的一棟三層樓房子,二、三層共有六間房,五間租給客人,一間是屬於她的,張老師和夏懷則住在一樓,樓下尚有廚房、大廳等,小海住在附近,所以不住民宿內。
綠野牧場開業兩年,有口皆碑,上次,他們還曾招待過政府官員呢!
想來擁抱大自然嗎?
記得請先預約,免得向隅喔!
飛機一抵達小港機場,顧念海才離開機場,便有人來接機。
「顧總經理,你好,我們是這次舉辦商務會議的『東海集團』,敝姓詹。」
顧念海的記憶力很好,隻要見過一次麵,他便能記住對方的長相。他當然認得出眼前的詹經理正是東海集團的少東,估量出對方的斤兩後,他伸出手。
「詹經理客氣了,還勞動你來接機。」
平常人說客套話,不免會加上一句「不好意思」或「麻煩」之類的,但顧念海卻很吝惜說這些,因為一旦說了,姿態往往就低了。
他是受邀前來的,姿態當然不能低。
這次的商務會議說好聽是會議,其實還不是希望他們顧氏集團也能加入,給予更多資金上的協助。一旦牽扯到錢這回事,他就更加小心謹慎,要不然可有不少人等著看他出洋相。
「應該的。」詹經理含笑,帶著顧念海和他的秘書步向他的奔馳轎車。「我們已經幫兩位訂好飯店。」
坐上車,顧念海才說:「詹經理,謝謝你的美意,不過這次南下,公司有給我出差費,不花的話,公司會懷疑我,你也知道的。」下顎微點,顧念海相信對方也是聰明人,不會不懂。
詹經理會意,馬上點頭響應:「唉呀!差點就犯了顧總經理的忌諱,放心,我不會讓顧總經理難做人,我隻是幫兩位先預定飯店而已。」
顧念海 閉上眼睛。「嗯。」
之後,車上便一片靜默。氣氛有些冷,詹經理也不知該開什麼話題,隻好欣賞沿途的窗外風景。
商界裏早有傳聞顧氏集團的總經理顧念海非常難搞,行事作風難以捉摸,再者,他又從不私下應酬,更令人無法掌握他的喜好,要對付他,從沒有人敢說能絕對成功,也因此有人建議當顧念海的敵人比當他的朋友容易多了。
約莫半小時,就快抵達飯店時,沈默已久的詹經理又開口:「三點的時候我會再來接顧總經理。」
顧念海睜開眸子。「不用了,高雄我不是第一次來,丁秘書會幫我打理。」
當場被潑一盆冷水,詹經理的臉色有些僵。
一旁的丁秘書趕忙出來打圓常「其實我們總經理這趟南下也是要去找老朋友敘舊,所以才必須拒絕詹經理的好意,請詹經理見諒。」
丁秘書合宜的話總算替詹經理搭了個梯子,讓他慢慢走下來,免得跌倒。「原來是這樣,那我就不來接兩位了。」顧念海有朋友?真是天方夜譚。
「經理,飯店到了。」前頭的司機又適時的提醒,立即吹散這份無法揮去的尷尬氣流,讓詹經理決定回去後就加他薪水。
詹經理跟著兩人下車。「那麼,我就不來接兩位了,還請三點準時抵達『華洋大樓』。」
顧念海含笑點頭。「謝謝你來接機,慢走。」
客氣的笑容、得體的回禮,這回又讓詹經理摸不著頭腦。 果然,顧念海真的如外界傳聞那般難搞。
外表看來溫和,不似顧誠禮的嚴肅有威嚴,好象不會很難應付,可實際上一開口就會令人不由得正襟危坐,也相當難猜透他究竟在想什麼。
這樣的人,他壓根不會列入朋友之列,因為太令人捉摸不定,他情願把他當敵人,至少,最後還可以把敵人殲滅。
剩下兩人後,顧念海輕輕啓口問:「原來我有好朋友在高雄,我都不知道。」
對他而言,沒有真正的朋友。不可以利用的,早被他拒絕在門外;可以利用的,利用完畢也會讓他踢開,所以朋友--他不需要。
丁秘書笑答:「總經理,秘書的工作很難的。要瞻前顧後、顧全大局,老闆不小心出錯,要幫老闆收;老闆突然失職,要幫老闆補強。因此這工作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擔當得起。」
「示意我加薪嗎?」
「若總經理不麻煩的話。」丁秘書有禮響應。
當了顧念海三年的秘書,她很瞭解顧念海,不過僅限在公事內。
「既是如此,那等回去之後就幫你加薪了。」顧念海笑了笑。他就是喜歡反應快又機智的下屬,好彌補他在商場上的冷漠態度。
cheakin後,顧念海發現詹經理不愧是東海集團的人,出手真闊氣,竟幫他訂了總統套房。不過才住兩晚而已,就算他家很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
對他而言,隻要能躺的、能枕的,他就能一覺到天明。
他對睡,向來不甚在意,他每天躺在床上的時間根本不到五個小時,床再好、再舒服,也不能幫他賺錢;不過若要他趴著睡,可就難了,所以在他辦公室內就有一個小休息室,裏頭有浴室,還擺著張床,讓他隨時能在公司繼續沒日沒夜賣命。
現在是早上十點多,不能睡,他也不想看電視裏的無聊節目,那就到附近逛逛吧。打定主意,他換上休閑服,搭電梯到大廳,步出飯店。
望著左右兩旁的人行道,顧念海掏出一枚十元硬幣決定了方向--左。
人生的方向,有時候都是這麼決定的,不是嗎?
「啪!」
顧念海剛往左拐沒多久,一張紙就這麼迎麵而來打上他的臉。
由此又可得知,有時候人生的際遇是起起落落,他前頭剛欣賞完一位美人,下一秒,就被一張紙偷襲。
拿下紙,顧念海這才看清楚「偷襲」他的是一張廣告傳單,上頭沒有什麼精美的圖案,是計算機列印出來的普通傳單,但內容卻深深吸引他。
想飛嗎?想自由嗎?想徜徉在大自然裏嗎?
「綠野牧徹有最接近大自然的環境,可以讓你享受最棒的生活,亦能讓你品嘗到絕對美味的佳肴。
咱們大廚又有新作了!不來可惜。
不來--你會後悔!趕快拿起電話報名!
電話是:********
「綠野牧徹等你光臨!
後悔--吸引他的正是這兩個字。
絕不是其他那一堆沒營養的無聊文案。
想他顧念海從來不喜歡做會後悔的事情。
不去會後悔--肯定又是廣告誇張的宣傳手法。正當他把揉掉的傳單要往垃圾桶裏丟時,一聲大喝讓他停住動作。
「慢著!」
女孩筆直往他走來,美麗的青春容顏,配上一頭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烏黑秀發,身上穿著短袖T恤,七分褲再搭上一雙白色布鞋,模樣十分俏麗迷人--也的確迷了他一下下。
過去,顧念海隻認定一位美人,那就是他母親;他想若有第二,或許就是眼前的這名女孩了。
她的美,讓他無法以言語來描述,不過可以確定周遭的男士們注意的焦點全都是她。這樣的證明比任何形容詞都來得實在。
「做什麼?」
女孩--童千綠,盯著他,目光帶著微怒的質問:「這樣對嗎?」
「我想我把垃圾丟在垃圾桶裏,應該沒人會說我錯吧?」他自認是奉公守法的好國民。
「我是說傳單!那是剛剛從我手上被風吹走的,」她是想把寄剩的傳單拿去各公司行號分送。「你居然就這樣把它丟入垃圾桶裏,至少也要看看吧!」童千綠當然也曉得現在的人,路上發什麼都拿,唯獨要你掏錢的傳單不肯拿,不過夏天中午休息時間的時候偶爾會拿--拿來遮太陽,完全不會浪費它的作用。
顧念海反問:「妳怎麼知道我沒看?」
「你有看嗎?」她狐疑地問。一副「你就是沒看」的懷疑眼光。
他當然看了,就在剛剛,且還不予置評。
顧念海也不回嘴,立刻就把傳單上的內容默背出來:
「想飛嗎?想自由嗎?想徜徉在大自然裏嗎?『綠野牧郴有最接近大自然的環境,可以讓你享受最棒的生活,亦能讓你品嘗到絕對美味的佳肴。咱們大廚又有新作了!不來可惜。不來你會後悔!趕快拿起電話報名!電話是:********。『綠野牧郴等你光臨。」
童千綠眨眨眼,連忙拿起手上的傳單對了起來。文案是她寫的,可也沒這男人如此厲害,一字不差耶!
真厲害!
「原來你真的有看!」知道對方看了傳單,童千綠馬上展現開心的笑容。「那你覺得如何?」
既然有人問,顧念海自然認真響應。「做法太粗糙,最好能找家印刷廠印會比較好,內容也不夠說服人。難道你以為憑這幾句話,就能讓人心甘情願掏出錢嗎?」這樣的廣告宣傳手法大概隻有二十分,若是他下屬,早被開除了。
童千綠微蹙眉頭。「喂喂,先生,我不是問你傳單如何,我是問你有沒有興趣!」
「我也回答了『難道你以為憑這幾句話,就能讓人心甘情願掏出錢嗎』。」休閑消遣?離他可遠了,或許等將來哪天,他對顧家再也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時,他們應該就會放逐他了,到時候他有的是時間。
童千綠笑得很誠懇,開始大力褒獎綠野牧常「我們『綠野牧郴是出了名的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品質優良、信譽良好的牧場,靠的是真材實料。」
「既然那麼出名,還需要發傳單嗎?」顧念海微微反諷。
童千綠重重拍了顧念海的肩一把,以一副「你出運了」的表情望著他。她自小在男生堆裏混大的,因此不會太拘泥性別。
「碰上我,算我們有緣,我就跟你說吧,我們會發傳單的理由隻有一個,就是我們家老闆又自創新菜色了,不吃,保證你後悔。相信我吧!」最後一句,她借用夏懷的話。
又是「你會後悔」!
幹嘛老要他後悔?
他這人乎生最不可能做的一件事就是後悔。況且,他也相當不喜歡「後悔」這兩個字。
「我隻信專家。」
童千綠搖搖頭,打算開導他。「難道你不知道專家隻是一群訓練有素的狗嗎?」這句,她再借用前輩的話。
剛好被某雜志評為最懂企業管理的專家--顧念海,聽她這麼說,不覺沈沈一笑。無心的一句話總是特別傷人。
童千綠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趕緊道歉:「對不起,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妳這樣說也沒錯。」算了,直來直往總比包藏禍心好。
童千綠發覺自己必定是哪裏說錯了話,要不眼前這男人的表情不會這麼難看。夏懷就常說她太直了。她也想改啊,可好難埃
好就好,不好就不好,幹嘛還要把心裏的話硬包裝加工後才出品?多了幾道步驟或許會讓話聽來更順耳,不過有時候也得看情況吧,每次都如此,不嫌累嗎?
「先生,今天天氣那麼好,要開心點,這樣才會有好運喔。」她再附上一抹恬淡的笑容。
從決定往左走後,他就跟好運絕緣了。
「妳的傳單。」
童千綠推了回去。「考慮考慮嘛!不來吃真的會後悔。來『綠野』本來都要預定,因為現在是旅遊淡季,才有可能訂到位,不來,你真的會後悔的啦!」
顧念海回她一句:「若我去才發現是錯誤,後悔也來不及,那誰來賠償我浪費掉的這幾天?」
經顧念海這麼提問,童千綠也楞了會兒--放鬆自己算是浪費時間?
「既然沒人可以賠給我無法挽回的時間,我又何必去浪費。」
童千綠笑笑地回答:
「生命的定義很廣,當然也包括學習錯誤;因此,時間也就沒有所謂的浪費,隻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不會是浪費。況且,嚐試錯誤也是在吸收別人無法給你的珍貴經驗,不是嗎?」
簡單的字句,卻拚湊出深奧的意義。
女孩的一席話,直接衝入顧念海心底,讓他好似聽見心底那扇名為「原則」的厚重大門發出碎裂的聲音。
大部份的人一犯錯,就會開始責怪自己以外的人事物,完全沒想到反省自己,才會一犯再犯。他之所以會成功,就是因為懂得反省,然後會避開日後有可能發生的任何錯誤,可卻也沒想過嚐試失敗也是人生應該學習的一件事。
沒想到女孩年紀看起來頗年輕,還有些單純的模樣,卻說出了很多人都無法想透的道理。
顧念海薄唇淡淡揚高弧度,然後將傳單再度遞給她。
「你還是不接受嗎?」童千綠有些失望。因為她總覺得這男人應該要去綠野住幾天才對,他……太緊綳了。
「給我住址,幫我先預定三天,明天中午過後,我會抵達。」最多三天,不能再多了。
傳單、文案都不好,可是這女孩的論調說服了他。
童千綠聽了,笑得樂不可支,因為她又開發了位新客人。
「好的!你一定要來喔。」她邊寫邊囑咐。
「我說話算話。」
童千綠擺擺手。「我不打擾你了,到時候見。」往前跑了幾步,隨即又轉過身大聲問:「先生,你姓什麼啊?」
「照顧的顧。」
「顧先生,明天見!」
直到女孩不見蹤影,顧念海才收回目光。
生命的意義很廣,包括學習錯誤--他相當喜歡這句話。
「學習錯誤……」嘴裏喃念著這四個字,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可萬一那個錯誤是無法補救的,那麼學習的意義又在哪裏?
這問題,從來沒有人能給他滿意的答案。
會議已進行了快五個小時,依然沒有結論。
其實,結論是有,隻是他不答應;而他不答應,結論自然就不算結論。
顧念海銳利的眸子掃過在場的十幾個商界名人,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笑容。
他的眸子愈來愈冷,笑容愈來愈沈。
怎麼著?
區區十幾個人就想逼他就範?哼,他顧念海有如此好打發嗎?
顧念海的手指輕輕在桌麵敲了兩聲,順利阻止了發言人的繼續勸說,衆人雙眼皆看著他,等著由他嘴裏進出他們期待了五個小時的最後答案。
「基本上,你們說的,我統統支援。可是很抱歉,我無法參與。你們的論調太高、考慮不周全,隻看到眼前的優勢,卻沒有注意到日後的危機。合資成立亞太金融中心的構想不錯,但你們有考慮到未來的通訊、交通與腹地夠支援嗎?這樣的構想在台灣已經提了不少年,但政府仍無法克服的某些困難,由商界來做或許不錯,可惜……」政商的勾結,我從來就不喜歡--這句話,他可不能說,得換個說詞。
「困難就更多了。將來等到各位有更理想的解決方案時,可以再來找我。」他相當清楚他們今天要他參加這個會,一方麵是需要資金,但最重要是想借重他父親未來的力量來影響政局。
他就是不喜歡汙穢的政治,才改而投商的。
他們,犯了他的大忌。
打從他們開始提案,他就不願參與,會南下,隻是不得不給一些前輩薄麵,是一種必須做的表麵功夫。
在商言商,無論如何,他做事都有分寸。
「顧總經理……」
「既然今天沒有結果,我先離開了。」顧念海起身道,他的秘書也隨他離開。
門開了又關,會議室裏的人紛紛表現出不滿。
「哼!這小子真不知好歹。」
「以為自己主導顧氏集團,就可以那麼囂張嗎?竟敢不將我們這些前輩看在眼底!」
「我說這小子八成以為自己穩坐總經理的寶座,或許我們可以聯合顧重軒來對付顧念海。」有人提議。
「對啊!」有人附和。
「可顧念海是顧誠禮與蔣蕙菁的兒子,外界早認定他是顧家新任的大家長,除非有其他變故,否則地位不可動遙再說他們顧家人向來團結,有可能兄弟鬩墻嗎?」自然有人懷疑。
「唉呀!高位誰不愛?反正是要扯下顧念海,就由我們來做,由顧重軒收尾。 顧重軒照樣可以當他的局外人,然後接收顧氏江山啊!」
「也是也是!哈哈哈……」
頓時,會議室內一片歡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7 00:44:39
第二章
人類沒有翅膀,但我願意借你一雙,
讓你飛越天際,享受自由。
離開華洋大樓,顧念海先讓丁秘書回飯店,他自己則在街上逛著。
剛剛的會議談不攏,他相信那些人必定會想趁機扯他下臺,給他個教訓。倘若真是如此,那下次他就不會再給麵子了。
劇烈的胃痛突然襲來,提醒著他還沒吃晚餐。
顧念海腳步一頓,靠在一台機車旁休息。看來,他得先去找點吃的東西。
「顧先生?」
顧念海擡頭,這才看清對方的長相,是下午那名女孩。
「你還好吧?」童千綠擔憂地問,怎麼這位顧先生早上還算生龍活虎,晚上就奄奄一息、一副快掛掉的模樣?
「沒事。隻是胃有些不舒服。」
童千綠聽了,便先掏出一塊巧克力餅幹給他。「先墊墊肚子吧。」
顧念海的視綫一直落在她身上,可他實在沒看到她剛才是怎麼掏出那塊巧克力餅幹的,她的衣服沒有口袋,褲子也沒有,雙手也隻拿著一個小零錢包,是他餓過頭,眼花了嗎?
不想了,先填肚子再說。顧念海道了聲謝,連忙把巧克力餅幹吃幹抹淨。
過了好一會兒。
「有力氣了嗎?」童千綠指著前麵路口一家還沒關門的自助餐店說:「那家店的菜還不錯,我陪你過去吃。」
「好。」下次再開這種無意義又漫長的會議,他肯定會提醒自己一定要吃飽再來陪那些老家夥們鬥法。
進入自助餐店,因為時間已過八點,菜色沒剩多少,顧念海也不挑,迅速落坐開動。
童千綠不禁露出同情的表情。直到顧念海吃完後,臉色稍微好了,她才問:「怎麼會這麼慘?」她因為自己也曾胃疼過,所以頗能體會那種痛。
「自作自受吧。」吃完後,顧念海的臉色好了些。
「這樣不行喔,你要好好善待自己。人家不是說『吃飯皇帝大』、『民以食為天』嘛,無論有什麼事,都要等吃飽後再來談嘛!」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際遇,顧念海無法解釋給這個年輕的女孩瞭解他的工作是多麼的無聊與--專業,專業到必須先放棄自己的肚子來填飽其他人的私欲。
「謝謝妳。」末了,他隻有這句話可說。
「不客氣。」見他有聽進去,童千綠笑笑的說。
察覺女孩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過久,以前總會刻意避開的顧念海,這次卻反常的讓她看個夠,反正她的眼神既無害又……溫暖。
是了,女孩的眼神令他覺得非常溫暖,就算是他的親人,也不曾讓他有過這種深刻的感覺。
他倆不過是見過兩次麵的陌生人,為何她能待自己如此親切?
不經意地,顧念海也回望她。
沒多久,他開口:「妳住哪?我送你回去。」
「用什麼送?」童千綠問得很直接。
「出租車。」顧念海回得更是切合實際。
童千綠搖搖手。「沒關係,我有機車,我看還是我載你回去好了。」
「妳載我?」他低頭盯著她,有些懷疑。
「懷疑啊?」
「50cc?」好歹他也一百八十三公分,這麼一台小機車載得動兩個人嗎?
「對埃」她的車幾乎跑遍全高雄了,對這點,她相當自豪。「覺得讓女孩子-載,臉上無光?」
在商場慣了,顧念海不會實話實說。「不是的,隻怕妳載不動我。」不過這點的確是他的真心話。前輕後重,他怕騎到一半翻車。
童千綠眉一挑,不以為然道:「放心吧,我這輛車性能極好,剛好今天又多帶一頂安全帽,安全無虞。」
顧念海跟著女孩來到她停放機車的位置後說:「還是讓我載你好了。」說穿了,他是怕自己小命不保。
童千綠不置可否。「好啊,隨便你。」
兩人戴上帽子,顧念海首先跨坐機車,發動車子後,童千綠才接著上車。
「記得抱緊我的腰,要不然我怕你飛出去我還得登報找人。」他可沒有輕薄之意。
童千綠輕笑。「說真的,你還挺幽默的。」
顧念海苦笑,揶揄道:「私底下再不學著幽默放輕鬆,我會過勞死。」
他一絲不苟,完全以大局著想,私人的時間相當少,因此可以說是把整個人都賣給了顧氏,簽了終生契約。
童千綠忍不住又機會再教育。「那就更要來我們的『綠野牧郴,保證讓你身心愉快,得到全身的解放。那裏還有SPA池喔,用過的客人都說好。我看你實在太可憐了,還是好好輕鬆一下!」
「這位小姐!」可憐?他沒聽錯吧?竟有人說他可憐?
「嗯?」
「請閉嘴,我可不想出事。」
「遵命!」童千綠雙手環住顧念海的腰,免得到時真的飛了出去,那時就算登報也找不回來了。
瞬間,顧念海立即呼嘯而去。
回想國中時代,他也曾有過一段反叛的時期。那時他叛逆,隻要長輩交代該做什麼,他就故意反其道而行,怎麼也不願順從;直到上了國三,才認清應有的本分,徹徹底底將自己的本性壓抑。
或許該說恣意妄為才是他最原始的性格,隻要是他想要的、想做的,就會不計後果去做。
但在商言商,他能做的不多,悶久了,也不太愉快便是。
馳騁的快感,他有多久沒感受過了?
那種迎風挑戰的急速,在在刺激著他的神經,使他異常亢奮,忘記所要背負的責任,隻想著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那樣的快感比起性愛更能取悅他,可惜他再也回不到那種生活了。
「喂,你住在哪裏?」她敲敲他的安全帽問。
「福華飯店。」
極速之下,還真不好講話。
「那下一條路口右轉……喂喂!紅燈禁止右轉耶!唉呀!你、你怎麼又闖紅燈了……超速了、超速了!那裏有測速照相啦!被照相了啦!天!我會被你害死!」
沿路,就聽著童千綠時而傳來的抱怨與冷風呼嘯過的聲音,好在高速之後,他們終于平安抵達福華飯店門口。
顧念海摘下全罩式安全帽,飯店外的服務生立即認出他。「顧先生。」
他看了服務生一眼,又轉頭麵對童千綠。「謝謝妳讓我搭便車,說實在的,我挺開心的。」
「呵呵,」童千綠苦笑,他開心,她的心髒與荷包卻不怎麼快樂。「順路嘛!」夏懷老說她騎車太猛,這次回去她非要反駁他不可,不要命的人絕對不止她一個。
「我沒帶名片,妳有沒有紙?」
童千綠由車箱內拿出自己的筆記本給他。「做什麼?」
「留下我的姓名、電話跟住址給你,若有罰單,我會幫你繳。」
童千綠看了一眼就合上筆記本。「這是當然!」該她拿的,絕不裝大方。「顧念海,你是哪裏人?」
「臺北人。」
「看你穿西裝,是來談公事的嗎?」她猜。
「聰明。」
「我勸你不要隻顧著談公事,也要照顧自己啦。」
「妳叫什麼名字?」這女孩給他的感覺不錯,替他的人生開了另一扇可以稍稍透氣的窗,他好久都沒這麼放鬆過了。
「童千綠。」
顧念海唇微啓。很夏天的名字,和她的人十分相稱。
「很好聽的名字。我可以喊你千綠嗎?」他隻想喊她的名字,不想連名帶姓,三個字與兩個字的距離還是有的。
「可以啊!」童千綠已經重新跨上機車,準備要離開。
「妳信不信一見鍾情?」
「不信!因為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她不以為然道。想到她父母的事,她頗不讚同。
「我也這麼認為。」他父親對婚姻的態度,令他很不以為然。
第一眼,他沒愛上她:第二眼,他卻對她有了興趣,但肯定不是一見鍾情。
童千綠挑挑眉,玩笑似地問:「不信你幹嘛問?我還以為你對我一見鍾情呢!」
「假如是呢?」
童千綠故意以曖昧的口吻輕鬆一問,原以為顧念海應該會聽懂她的幽默,結果卻是扔出一個令她意外的答案。
她呆了會兒才說:「可惜我不相信。我先回去了,明天記得要來喔。」
顧念海雙手將她散在額前的發絲往後一撥。「晚安,千綠,小心點。」
童千綠注意到他近似親密的舉動,想他是好心,也就不以為意。
「對了,這個給你。」童千綠又掏出三個巧克力餅幹,遞給他。
這次,顧念海依然沒看到她是從哪裏變出來的。
她是魔術師嗎?
「肚子餓的時候不要忘了吃,身體是你自己的,假如你自己都不好好照顧了,那誰來照顧呢?你的父母生了一個健康的身體給你,是恩賜,一定要好好珍惜,否則不僅對不起他們,也會對不起自己。所以說,飯要好好吃,就算不能好好吃,也要隨身攜帶餅幹之類的,就像我一樣。」
很長的叮嚀,童千綠講得很激昂,顧念海幷沒有打斷,等到她說到一個句尾,才輪到他開口。
「謝謝。」很教人意猶未盡的一席話。
三個巧克力餅幹,帶給他的感受卻異常溫暖。
「拜了!明天等你來牧場喔。」
顧念海望著機車絕塵而去,終于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
他也不信一見鍾情,但卻有了想要更瞭解童千綠的念頭。
在飯店櫃台留言給丁秘書說自己要放三天假後,顧念海提著簡單的行李,就這麼離開福華飯店,搭上出租車前往綠野牧場,就連手機都關機,是決心不與外界聯絡。
車程二十多分鍾。他抵達綠野大廳辦理登記,大廳登記人員卻說不收信用卡,.而他現鈔卻隻剩七千,大廳裏也沒提款機。
剛巧,童千綠與小海有說有笑的走入大廳。
「夏同學……顧念海!」見到顧念海,童千綠顯得很開心,因為她昨晚與夏懷的打賭,贏了。
「千綠,你朋友沒有帶夠錢,你帶他去市區提款。」
「我先去吃午飯。」小海說完,直接走入飯廳。
「夏懷,我先幫他代墊好了。」因為張老師不喜歡信用卡,所以綠野也就不收信用卡。「還差多少?」
「一千五。顧先生的房間在二樓最後一間……」
顧念海截斷夏懷的話,開出他的住房條件。「你們的窗戶有沒有加裝窗簾?如果沒有,我不要麵向西方的房間,謝謝。」
「沒有窗簾,不過是麵向東邊的。千綠,你帶他上去。我也要去吃午餐了。」收了帳,夏懷也走入餐廳。
顧念海開口:「我會還妳。」他不喜歡欠人情。
童千綠領著他上樓。「唉呀!我們是朋友,何必如此見外,不過一千五而已。是朋友就別計較太多。」
「我的原則。」向來隻有人欠他錢,沒有反過來。
「那就幫我多做點事償還嘍。」她笑著推開門。「很多人都喜歡麵向西方,可以看夕陽,你不喜歡嗎?」
「我不喜歡看夕陽。」顧念海對這問題僅淡淡帶過。
不喜歡夕陽,真是少見哪。
當房門被打開時,霎時,一股清新的氣息迎麵襲來,顧念海迷上了屋內幹淨的擺設與窗外一望無際的碧綠草原,不禁令他的心胸舒暢起來。第一眼,他就愛上了這裏。
童千綠來到他身邊,雙手搭在陽台欄桿上,深深吸了口氣。「美吧?我就是因為這美景,才捨不得離開。」能每天親近大自然是很幸福的事,她十分珍惜。
「感覺真的很舒服。」他自然脫口讚美。
望著眼前令人出神的環境,幾乎有那麼一剎那的時間,他幾乎要忘了自己是誰了。
「隻要放輕鬆,你就能感受自然的美,也會愈來愈喜歡這裏,真的!我不會騙你。」每個來這裏的客人都是想來學習放鬆,誰叫現在的人都像是繃得太緊的橡皮筋,隻要再施一些些力道,就會應聲斷裂。
顧念海稍稍偏過頭,仔細凝視童千綠那張仿佛也融入這片自然景色的容顏,露出淡淡的笑痕。
「千綠,你曉得嗎?妳真的長得很美,會令人情不自禁想……」
童千綠眯眼微笑。「不怕死,盡管放馬過來,顧念海。」
「喊我念海,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既然是朋友,就別開我玩笑。」基本上她不當顧念海是登徒子,隻當他說笑而已。「接下來我跟你介紹我們綠野的規矩……」童千綠開始一一介紹。「最後,想吃午飯的話,請下樓左轉就是,不過中午隻到一點半。」
「千綠,假如我真的放馬過去呢?」顧念海背靠著欄桿,雙手也恣意的放在上麵,模樣好不愜意。
或許這裏的環境真的太令人放鬆,連他一向綳緊的神經也逐漸鬆散,那麼,他是否可以暫時忘記責任,更自我點--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好比過去那樣恣意?
童千綠毫不客氣比了比拳頭恫嚇:「可以啊,包你變豬頭!」
「就算我是豬頭,應該也是隻很帥的豬頭吧?」顧念海自我調侃。
童千綠噗哧一笑。「會開玩笑了!看你的樣子,真的放輕鬆了哦?」
說實在話,她挺喜歡顧念海的,因為在他身上,她感受到另一種成熟男人的氣息,內斂又穩重,那是她身邊的男人不曾給過她的感覺。
「有點吧……」他的聲音夾著淡淡的感歎。
可能真的是環境不一樣的關係,綠野令他有種想要完全舒展自己的放縱,也讓他想試著找回一絲絲屬于自己的--自由。
不得不說,這裏有著一種魔力。
看得出顧念海是真心喜歡這裏,童千綠不禁感受到他的自在。
「這三天裏就請你拋棄過去,好好讓自己輕鬆。我待會兒還有事,先下樓吃飯了,你也快點下來吃。」可能是先前已經看過顧念海可憐的一麵,對他自然就多了點關心吧。
童千綠擺擺手,徑自離開房間,殊不知身後一雙帶著深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久久。
除了在外頭澆花的張老師外,三位年輕人都聚在餐廳內用餐。
「千綠,你是不是喜歡那個男人?」
童千綠眨眨眼,一副他們說了什麼荒誕不經的話似的。
「我喜歡他?他不過是我沿路招來的新客人,我跟他什麼都沒有,你少在那裏瞎起哄,小海。」她願意原諒比自己年輕的小海,因為年輕不懂事嘛!
她是挺喜歡顧念海,但那僅僅是一種友誼的感情。
有時候交朋友,對了眼就好,她不會考慮太多。
夏懷也湊上一腳。「真的沒有?」他認識童千綠也算久了,有些時候,毋須言語,他也能看得出來。
「對啊,沒見過你對一個男客人這麼關照呢。」小海又補述。
童千綠理所當然地說:「他也算是我朋友埃」
「你們認識多久?」小海追問。
「昨天認識的。」
「認識不到一天就幫人墊錢,這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節儉的千綠哦?」夏懷知道童千綠出身單親家庭,母親已去世,因此對錢非常敏感,雖然他也清楚她對朋友很講義氣,可認識不到一天,能算朋友嗎?
童千綠鼓著腮幫子反駁:「拜托!我一視同仁好不好?如果是你們兩個,我更會幫你們付錢啊!而且,昨天我看他胃痛到站在路邊都走不動,很可憐耶。」她是覺得顧念海就好象她小時候養的小黑狗一樣,也是餓到在路邊昏倒才被她救回家養,去年剛壽終正寢。
她對顧念海好,純粹是同情心泛濫的結果。
「他叫什麼名字?」夏懷邊吃麵包邊問。
「顧念海。」
小海立刻一副恩準的模樣表示:「名字聽起來還不錯,人也長得還不錯,好了,我準他當你的朋友了。」
夏懷立刻往小海的腦袋拍了下。「快吃吧,下午還有客人要住宿。」
「千綠,我……」顧念海剛走下樓梯,進了飯廳。
童千綠回頭看了看他便說:「盤子在那邊,趕快來吃。」
「好,謝謝。」
這時,小海低聲對夏懷說:「你看他們兩個還真有默契,才開口喊名字,千綠就知道他要什麼……」
「臭小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夏懷說什麼,造反哪?」她自己也不知為何,隻是一看見顧念海那張臉,她就好似明白了他在想什麼。再說,進來飯廳不就是要吃飯?他們實在想太多。
「哪敢!我要去牧場工作了,各位慢吃。」
「小海,我跟你去。」夏懷也起身要走。
「他們怎麼都離開了?」顧念海端著盤子坐在童千綠麵前。
「有工作要做。」童千綠注意到他盤子裏沒有蛋,于是說:「等我一會兒。」連忙進去煎了一顆蛋給他。
「你太晚來吃了,老師的手藝極好,就算隻是蛋也會被搶光光,現在隻好請你勉為其難吃我煎的蛋嘍。」她腦海裏全是昨天晚上那一幕,因此格外想對他好。
「妳以後一定是個賢妻良母。」
童千綠頗自豪的說:「我也這麼認為。」
「那我該幫妳什麼?」
「剛剛是跟你說著玩的。」童千綠一臉慚愧,她是真的說著玩的,沒想到他記得那麼牢。
「沒關係,我也想勞動勞動。」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可別說我壓搾你。那就跟著我,看我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嘍。」
接著,利用吃飯時間,童千綠為他細心介紹牧場的一切。
顧念海瞧她說得眉飛色舞,心情愈來愈好。
他想,自己這趟意外之旅,或許是對的。
吃過午飯,下午的客人陸續抵達。
這個月輪到夏懷做櫃台的工作,童千綠便帶著顧念海到處逛逛。
「早上起來的頭一件事就是喂魚、澆花,把落葉掃到一旁的草地裏。」
「為什麼不掃幹淨?」
「你不覺得有落葉在草地上顯得很自然又美麗?」
美麗?不就落葉歸根,塵歸塵、土歸土,哪有什麼美不美可言?
「然後再到牧場那裏幫小海喂養牛隻,牛奶下午小海自己會提過來……」童千綠話末竟,風吹過,頭頂上的銀杏紛紛落下,繽紛美麗。
「老師喜歡銀杏。這裏還有個美麗傳說喔!他們說每當起風,銀杏落下,若是情侶站在下頭,就會結婚。可惜我們不是情侶,踏蹋了。」
「那可不一定。」顧念海仰頭欣賞這片難得一見的銀杏雨,喃喃自語著。
「你說什麼?」
顧念海走近,為她撥去頭頂上的銀杏。「世事難預料。」
童千綠收回目光,手心捧著幾片銀杏,淡淡道:「說的也是,世事的確難預料。走吧,我們去牧場看看。」
顧念海緩緩跟上,瞥見她剛說話時不小心流露出的傷感神情,不禁也受到了影響。
過去,他不曾為一個人的情緒而有任何牽 掛……千綠卻影響了他。
若是可能,他希望她能永遠保有純真燦爛的笑靨:這樣猶如向日葵的女孩,絕對不適合憂傷。
說好聽要幫忙,其實太少爺當慣了的他也不知該如何幫忙,隻好看著童千綠與小海和牛隻玩得不亦樂乎。玩累了,就由小海把牛隻趕回柵欄裏。
童千綠拍拍全身的草屑,坐在顧念海身旁。
「怎麼不下場來試試看?」
「看你們玩就夠了。」
童千綠盯著他。
「看什麼?」顧念海發覺她的目光。
「你一直都那麼拘謹、放不開,不覺得人生無趣又乏味?」
顧念海習慣性的推推眼鏡,露出微笑。「隻要我不認為就好。」
「真是可憐。」童千綠率直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顧念海沈下臉色!這是她第二次說他可憐,他要錢有錢、要權有權,黑白兩道都要賣他麵子,他哪裏可憐了?!
最後他憋不住問出口:「妳覺得我哪裏可憐?」
「不快樂的人是挺可憐的。你覺得自己快樂嗎?」她反問。
被這樣質問,顧念海顯得極不悅。「我快不快樂難道自己會不知道嗎?」就算對童千綠有好感,他也不許她對自己這樣質問。
童千綠察覺到了顧念海的不快,看來是自己說話又太直了。她搔搔臉蛋,略帶歉意的說:「你說的也沒錯,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每個人快樂的方式畢竟不同,對不起。」
麵對如此直接的歉意,顧念海眼神黯下,淡淡笑了。
「不用說抱歉,因為妳沒說錯。」
既然她沒說錯,那他生什麼氣?
或許是因為她真的說中了的緣故,才會讓他因為被看透而感到惱怒?
他對自己的反應也有點愕然,他很少會將心情反映在臉上,因為那隻會讓敵人發現弱點,但麵對童千綠,他似乎是太過……鬆懈了。
「我們別爭論了,陪我去清掃SPA池吧。」童千綠迅速轉移話題。
「妳覺得什麼是快樂?」顧念海突然問。
童千綠抿唇笑開。「一種發自內心真正的喜悅。」
「就這麼簡單?」不是有錢、有權力就能獲得的嗎?
臉上堆滿了笑容,她攤攤手。「我是這麼認為的,可能是我很容易滿足吧。現在能在『綠野』工作,身邊還有像家人一樣的朋友陪著,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快樂的事了。你一定也有能令你快樂的事情,隻是你可能暫時還沒找到而已。沒關係,慢慢來,總有一天你也會發自內心快樂起來。」
他也會有發自內心快樂的一天嗎?
他有錢、有權勢、家世好,也沒有重大的疾病纏身,可他依然不覺得快樂。
什麼才能真正使他快樂?
時光倒流,讓他不要犯那個錯誤,或許……就有可能了吧。
斂下眼,顧念海又把情緒全藏進心底了。
童千綠不是建議他暫時忘掉過去,好好放鬆三天?他就試試看吧。
享受SPA雖然很舒服,但要清理SPA池卻不是那麼簡單。
童千綠與顧念海就這麼站在SPA池外,兩人四眼互望著,就是沒人想先下去清洗。
「你要不要先下去清掃?」她問。
顧念海連頭也不轉的回道:「說實在話,我連地都沒掃過,應該是妳先示範給我看比較好。」
童千綠皺眉。「沒掃過地?真是皇帝命。」
「托福托福。」反正沒人肯先下去示範,就這麼僵在上頭講廢話也行,他是無所謂的。
「你是男人耶!」
「妳是負責人。」其實他大可花錢了事,不過跟著她著實有趣得很。「不過水深膝蓋而已,難不成……妳怕水?」
童千綠一臉小哀怨的點頭。「小時候掉到泳池裏過,後來隻要水深高過小腿,我就會點怕了。」
「怎麼不說?」
「夏懷都會偷偷幫我。再說,我也不想讓其他人認為女生就不行。」她嘟著嘴,一臉誌氣高。
顧念海搖搖頭。有時候他就不太喜歡女人逞強,因為逞強的結果往往會做得不好又失了麵子。跟著,他走下SPA池裏。
童千綠趕緊在上頭鼓掌。「念海,你人最好了!等一下烤蛋糕給你吃!」
于是兩人分工合作清掃,一個在上頭,一個在下水池內,三個小時後,兩人也快累癱。
顧念海深深吸了口氣,挺起快要斷掉的腰,他十分確定這一輩子打掃的時間都在今天用荊
「上來了。」
當顧念海正要踏上階梯時,不意竟滑了一跤,跌了滿身濕。
「沒事吧?」童千綠緊張的問。
從頭濕到腳,顧念海靜靜坐在原地,心裏想著:好象打從認識童千綠後,他就沒有幸運過了,不過經驗倒是挺新鮮。
「沒事。」他又重新走上階梯,「拉我一把吧。」
童千綠狐疑的問:「不是我度量小,而是先小人後君子,我剛剛沒笑你,你應該不會趁機把我拉下去吧?」
「我是這種人嗎?」他挑眉,笑得童千綠心裏一陣哆嗦。
「好啦,看在你是為我犧牲的份上,上來吧!」她伸出手,決定拔刀相助。
顧念海握住她的手,紳士地走上階梯。「謝謝妳的『見義勇為』。」
「不客氣。幹嘛一直看著我?」
顧念海細細凝視她精致的容顏,突然笑問:「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問這做什麼?」
顧念海視綫一低,笑得更為曖昧。「難怪會沒有女人味,但妳的身材還不錯。」他雙手環胸。「不過為了你好,我勸你還是去換件衣服吧,黑色的內衣會讓我有非分之想。」
童千綠聽了,低下頭看,震驚的立刻雙手覆在胸前。「你這個大色狼!」應該是她剛剛清洗蓮蓬頭時不小心噴濕的。
顧念海雙手攤了攤,擺明「我是一片好心」的態度。「怎麼這麼說呢?又不是我把妳的衣服弄濕的。A罩杯,小了點。」
童千綠不服道:「拜托!我是B罩杯好不好!」
糟!她說了什麼啊!
顧念海視綫更不安分的盯視。「原來有B罩杯啊,還真看不出來呢。」嘴上雖不饒過,他倒是褪下自己的襯衫輕輕為她披上。「我猜你應該不希望除了我之外還有人知道你是B罩杯吧?」顧念海銜著壞壞的笑容,表情卻很溫柔。
童千綠拉緊顧念海的襯衫,襯衫上屬于他的清爽氣息也捲入她的鼻間裏,一時間,她的心跳也莫名加快,這是她未曾有過的感覺,至少以前沒有。
不過就一件襯衫而已,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來由地,她竟然不太敢正麵迎上顧念海的眼神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7 00:45:03
第三章
我對妳是--
每天每天愛妳多一點。
「明明知道我的衣服濕了,還看了好一會兒才告訴我,你們說說看,怎麼會有這麼過分的人?!」
傍晚,趁著小海和夏懷都在,童千綠不禁抱怨起下午的事情。
假如今天顧念海的行為換成是他們所為,大概就會被追著打。小海與夏懷對看一眼,一致同意--他們是落花有意,流水亦有情,隻是還有些代溝而已。
小海笑笑地說:「美女在前,誰能抗拒。」才說完,就遭童千綠揮來的拳頭擊中肩膀。「我實話實說嘛!」
「你啊,有時候就是太男性化了,瞧你明明那麼可愛又美麗,說話就不能溫柔婉轉點嗎?男人其實都是很笨的動物,隻要你稍稍甜言兩句,他就心甘情願為你作牛作馬了。」
小海與童千綠不自覺雙雙看向說話的夏懷。
「你的經驗談?」小海不怕死的問。
夏懷眼神一黯,揮揮手。「我去洗碗了。」
童千綠又瞪小海一眼,小海立即轉移話題:「對了,老闆今天去他朋友家裏研究菜單,說晚上不回來。」
「真巧,台風明天會直奔臺北,我跟二樓的兩組房客待會都要回去臺北看看,大概後天才會回來。」夏懷補充。 國中畢業後,他全家就搬到臺北,直到大學畢業才應童千綠的邀請南下來綠野幫忙。
聽著兩人的宣布,童千綠這才意識到--
「那今天晚上……」
夏懷、小海異口同聲:「就隻剩下你和顧先生看家!」
怎麼這兩人的表情好似想看好戲?她是否被陷害了?
「千綠,可別晚上闖入人家的『閨房』喔。」夏懷交代完畢,走入房裏。
「夏懷,你說什麼?!」
「千綠,要矜持喔。」末了,小海還擺出一臉色情樣。
「臭小海!沒事學夏懷說這種話做什麼!」童子綠順手拿起半條法國麵包往小海的方向丟去。
小海躲過,卻不料正中顧念海來不及反應的臉上。
他二度遭同一個人偷襲,大概流年真的很不利。
顧念海沈下臉色撿起地上的麵包,拍了拍放回桌上。
童千綠不好意思的致歉:「對不起。」
小海趕緊落跑。「明天見!」
顧念海注視著童千綠,等待答案。
夏懷提著行李走出來,正好替童千綠回答:「大家今晚都不在『綠野』裏,這裏就麻煩顧先生多多照顧,還有我們的千綠也要麻煩了。」
玩鬧歸玩鬧,童千綠仍然要提醒夏懷:「小心點,若台風真的很嚴重,就不要急著趕回來了,這裏我會幫忙撐著。」
夏懷摸摸她的頭,證道:「真乖,這樣我就放心了,拜。」
顧念海注意到他的舉動,內心起了一股淡淡的不悅。說實在,他不太喜歡看見童千綠跟誰都很熱絡的樣子。
送走夏懷與另外兩組住宿客人後,民宿裏就真的隻剩下他們兩個。
顧念海落坐準備吃晚餐。「還在生我的氣?」
「哪有!」童千綠邊吃麵包邊喝牛奶。
時間才七點多,她怎麼還在吃東西?「你剛剛不是吃過晚餐了?」
「我是少量多餐型。你的胃不太好,最好一次也不要吃太多。」每次,她總忍不住要提醒他注意自己的健康。
「謝謝。」對童千綠,這兩個字他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遍。「我看你和夏懷好象很好。」這才是他想問的重點。
童千綠點點頭。「好同學、好朋友了。」
「不是男朋友?」
「不是。」童千綠稍稍擡頭,剛巧迎上顧念海溫柔的目光,那瞬,她又低頭。
她覺得自己好象是有點奇怪了,見到顧念海:心跳就會莫名加速,的確……很奇怪!難下成是真的有點喜歡他?
顧念海無聊的攪拌著湯。「妳怕我?」
「我怕你?我幹嘛怕你!」
「那你為什麼都不擡頭看我?」顧念海隻手抵著下顎,笑容十分刺目。
她是真的不怕顧念海,她看人向來看眼神,對方心術正不正,可從眼睛裏探出端倪。
「你是好人。」
「妳是第一個說我是好人的人。」可惜連他自己都不認為自己是好人,他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商人,怎能說是好人?
「我不會看錯。」她篤定。
他噙著淡淡、優雅的笑容起身。「千綠,我不是好人,晚上記得要鎖門。晚安了。」他從不自詔是好人。
童千綠眨著不解的眸子,托著腮,目送他上樓。會有人承認自己不是好人的嗎?
可她真的覺得顧念海是個不錯的好人。
或許,每個人都有秘密的,不是嗎?
就好比她自己……
隔天早上,小海與老闆都不在,四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早早就上門來。
站在第一個的是個年紀約莫五十左右的中年男人。
「請問有事嗎?」童千綠認出這個中年男人是「高揚建設」的人,他們一直想買下張老師這塊土地。
「小姐,我們公司一直誠心想收購這裏的土地,你也勸勸你家老闆,何必死守這個沒什麼發展的民宿。請放心,我們收購的價碼絕對會令你們滿意的。」語畢,中年男人的目光猥瑣的直盯著童千綠猛瞧。
童千綠畢竟是女孩子,在麵對來勢洶洶的男人時,內心自然會產生懼怕,可是老闆不在家,小海又在牧場上,她隻能依賴自己,更絕對不能示弱。
「請等我們老闆回來之後再過來。」她一臉冷漠的回答,櫃台底下的手已經摸了把刀子出來,就算她會柔道,也無法以一敵四埃
中年男人拿出名片放在桌上,賊賊的笑。「唉呀,先聯絡感情也好埃」
他就是知道今天隻剩下一個女員工才故意上門的,他身後的年輕保鏢還是跟某個黑道大哥借來的。
「我想我們沒什麼感情好聯絡,請回去。」
「我花時間來,怎麼可能沒有得到答複就回去,你說是嗎?」
中年男人目光帶色,要不是他身後還有靠山,否則童千綠真想一腳踹上他的臉。
「是你個大頭啦,我會請老闆跟貴公司聯絡。」
「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可以先『照顧』一下你們的民宿了。」看來不給點苦頭吃,這小丫頭不知道他的厲害。
見對方有動手之意,童千綠擰了眉,心頭不斷想著:怎麼辦?她該怎麼處理?
忽然間,她聽見腳步聲,頓時安心不少。
不知怎地,她就是篤定顧念海一定會幫自己解決這些人。
剛由二樓走下來的顧念海拿起桌上的名片,一臉不屑。「何時『高揚建設』也做這麼不入流的事情?還是說最近改變風格了?」
在中年男人還沒認出眼前的男人是誰時,他身後其中一個保鏢已經開口:「顧先生。」
「你是?」顧念海確定自己沒見過他。
「我們是杜老的人。」
顧念海笑了。「原來是杜老的人,這就好辦了。能否請各位先回去,改天我必定會前去杜老那裏解釋。」
三人紛紛對看,隨即安靜離開。
中年男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花大把錢請來的打手,竟被眼前這年輕小子三兩句話就打發走了。
顧念海冷冷地笑,燃起一根煙,笑意、煙味滲入中年男人骨子裏。「現在,隻剩下你了,你想怎麼解決呢?我在『高揚建設』裏見過你一次,方律師,你的手段實在讓我瞧不起,別以為大老闆不在,就能狐假虎威為所欲為。」
方律師緊張的問:「你、你究竟是誰?」
「跟你說,實在糟蹋我的名字。眼下,對付你一個人易如反掌,你是要自己走出去,還是要試試救護車的設備?」
方律師一聽,心想自己不可能打得過這個高大的男人,于是決定先回去探探消息再另作打算。
「我會再來的。」方律師夾了尾巴就跑。
「爛台詞。」顧念海相當不屑。
「你到底是誰?」童千綠站在他身後問。見他三言兩語就解決了四個大男人,是很欽佩,但也滿腹疑問。
顧念海回頭淺笑,簡單俐落報上自己的名字:「顧念海。」
「大家都知道了,我問的不是這個。」
顧念海想了想,拈熄了煙道:「好吧,既然你執意想知道我的背景,我也就隻好公開了。其實我是『四海幫』高雄分堂的堂主,專司槍枝販賣和毒品走私,偶爾也兼差洗洗黑錢。請問這樣有沒有滿足你的求知欲?」
童千綠擰了眉心。「真的?」
顧念海理直氣壯地回答:「當然是……真的。」
她真會被這男人氣死夠了喔,我是問你真正的背景。」
「想知道,等你嫁給我後,我就會坦白了--老婆。」忍不住的,他占了她口頭上的便宜。
童千綠隨即反問:「誰是你老婆?」
「那是以後的事了。現在我們來談談剛剛的報酬。」他是個商人,絕不做白工。
「報酬?」
「是啊,我可是冒著被揍的危險救了你一條命,你不覺得該有所獎賞?」她那張粉紅的小臉蛋,他早想一親芳澤了。
「賞你個頭!」
顧念海搖搖頭。「千綠,你講話真沒氣質。」
「關你屁事!」她沒好氣道。
「那可不行,我希望我老婆縱使不是端莊大方,也要氣質出衆,不是高貴優雅,至少也得溫柔婉約。」
童千綠沒好氣地問:「還要不要『出得了廳堂、進得了廚房』呢?」
「若你不嫌麻煩的話,這樣我會很開心的。」「進得了廚房」這句話倒是說中他的心意。
下一秒,顧念海才不管她是否同意,便在她臉上親了一記,然後笑得可比奸詐的狐狸。
「扯平了,老婆。」
童千綠眨著眼,實在不敢置信,她剛剛竟被偷親了!打小開始,除了母親外,還沒人敢動她的臉,這男人……
「顧、念、海!」
「拜嘍。」
丟下一句更狠的話,顧念海走出民宿,留下童千綠直跺腳。
居然拿他沒轍,氣死她了!
最可恨的是,摸著發燙的臉,她的心也跳得極快。
她現在是氣頭上耶,心怎麼可以跳得這麼快!
天哪!別再跳快了……
台風在北部肆虐,夏懷趕不回來。老闆早上回來,一聽兩組客人都回臺北,又趕去老友家繼續研究菜單。
即使缺了夏懷,例行的工作還是得做,不會因為沒客人而有所怠惰。
不過區區一千五百元,顧念海卻被操得半死,他想應該是童千綠對他的新仇加舊恨所致。
就為了一個吻--當然值得了。
隔天,綠野牧場又隻剩下他們孤男寡女共處寂寞的夜晚。
「我一定會過勞死。」不過才度假的第二天而已,還沒他工作一個禮拜累。
童千綠拍拍他的肩。「放心,哪有這麼慘。」
「妳不是說會按摩?能不能幫我服務一下?」
童千綠作勢挽起衣袖說:「當然嘍。」無論如何,顧念海總是幫了自己不少忙,為他服務也算是一種報答。
顧念海挑眉問:「妳房間還是我房間?」
有必要用這麼曖昧的口吻嗎?
童千綠扁扁嘴。「你房裏好了。」她可是很體貼的,這樣才會讓他賓至如歸哪。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顧念海的房間。
「要我怎麼做?」不舒服時,他多半躺躺按摩椅,還沒試過人工的。
「全套半套?」童千綠開始準備工具,問得專業。
顧念海聽了,曖昧的笑意顯現在唇瓣上。「全套好了。」
「你可別想歪,全套是指全身按摩。」童千綠臉紅得急忙澄清。
「我什麼都沒想歪,反倒是妳……」被嚴肅這扇門緊緊關住的幽默因數總為她一再偷跑出來搗亂。
童千綠別過頭,大聲說:「脫光衣服,隻留內褲就好,」接著,她丟給他一條大浴巾。「趴在床上,然後用浴巾蓋在重要部位上。」她可不想看到不該看的。
「好了。」
這時,童千綠才走過來。「先深呼吸三口--然後開始嘍!」
她要大展手藝了。
不消時,由顧念海房裏傳出陣陣男人愉悅的申吟聲,與不時的喘息,令人不由得想入非非。
「礙…嗯……」
喊的人不以為意,聽的人可就全身難受了。
「顧先生,你非要這麼誇張不可嗎?」喊得她渾身不對勁。
「妳是如此努力,我自然也要全力回報你。」不諱言,他非常喜歡童千綠的手藝,真的是非常舒服,讓他幾乎忍不住叫出聲。
「可以……小聲點嗎?」他不懂害臊,但她懂。
「真的太舒服了,千綠。妳一定沒有試過自己的手藝,真的非常的……溫柔與用心。」他衷心讚美。
「我是為我媽學的,因為她的身體一直有很多病痛,所以我不僅去學按摩,還兼修中醫的穴道,瞧,這裏按下去會痛的話……」
童千綠來不及解釋,顧念海已經先大喊一聲。
「就表示你常熬夜,要小心肝。這裏是……」
「夠了、夠了!我會注意了,還是繼續按摩就好。」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可沒好到足以承受那種不人道的虐待。「這裏輕一點、慢一點,對了,輕輕捏就好。」
門內是這回事,門外聽見的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說好今天不會回來的夏懷,因為不放心民宿的事情,家裏防台的準備一忙完,就趕緊跑回來:剛巧他才上來二樓走廊就聽見「詭異」的聲音,不管三七二十一,門把一轉,衝了進去。
「千綠?!」
「夏懷!」
看見房裏的兩人一站一躺,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夏懷立刻明白自己誤會了。
「你不是說趕不回來嗎?」按摩剛好結束,童千綠擦了擦手,開心的問。
隻有顧念海看穿夏懷內心的「不良」思想,于是把浴巾圍好,坐起身。
「真巧,我剛好在試千綠的手藝,她的手藝真讓我回味再三。」他邊說邊拉回童千綠。
他一眼就知道夏懷有可能是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
「千綠的手巧,我們早就知道了。」
顧念海挑眉,神情略帶不悅。原來她的好,連夏懷都知道!
「老婆,我以為妳隻對我一人好,沒想到連外人都曉得妳的好。」他狀似埋怨地說。
童千綠回頭質問:「我什麼時候變成你老婆了?」
「今天早上。我喊的時候,妳可沒反對。」
童千綠倒帶回想。「我沒拒絕是因為你偷親我才讓我忘記反對的。」
夏懷玩味的說:「千綠,恭喜你,終于有男人肯無條件娶你回家,要感恩喔!」說完,他關上房門,下樓準備睡覺。
顧念海占有性地環住童千綠的細腰。「看來,夏懷很看好我們喔,老婆--」
「你個大頭啦!」
「老婆,我真的希望妳的溫柔隻屬於我一個人。」顧念海兩分說笑、八分認真地說。
他的的確確是喜歡上童千綠了。
喜歡她的善良、她的活潑,和她的真性情。或許,打從她能平空變出巧克力餅幹給他之後,他就已經把心遺失在她身上了。
她給的溫柔很真,令他覺得有種品嘗到幸福的滋味。
生在顧家,對于自己結婚的對象本來就沒有決定權,尤其他又是長子,更是體麵、最實用的「聘金」。
可惜他這個「聘金」很懂得思考,不會人家說什麼就做什麼,所以他的婚姻會自己決定,就當作是他為顧家出賣一生的代價。
不過向來日理萬機、忙到連家都回不得的他,會有時間培養這段長距離的感情嗎?這問題,值得他深思。
「呵呵,是嗎?」童千綠笑得很冷、很有山雨欲來之前的冷肅氣勢,那抹笑容很像今天氣象報告所說的台風--風速十三級。
原本還可勉強自稱為氣質美女的她,如今已破格,變成格鬥少女。
氣質?早不見了。
顧念海住在綠野牧場的最後一天,老闆為了幫他送行,特別準備了烤肉活動。
老闆和童千綠在廚房裏準備特製的調理醬,小海命不太好,因為昨天晚上回家時出車禍受傷,所以今天可以先回家休息,傍晚再過來負責吃就好:顧念海和夏懷則在外頭準備烤肉用具。
「你真的要走了?」夏懷邊做事邊問。
「當然。」三天的時間,夠了。
夏懷拿起夾子指著顧念海問:「你對千綠到底是什麼感覺?」他家那傻丫頭都已經對這男人認了真了竟還不自覺,他實在很不放心。
「你是她男朋友?」
「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開開玩笑、打打鬧鬧可以,可若你隻是想玩玩之後拍拍屁股走人,我不會善罷甘休!」夏懷慎重警告。千綠對他而言,是同學、是好友,更是如妹妹一般的親人。「雖然千綠個性很爽朗,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心思更是單純,請不要傷害她。」
其實,顧念海根本毋須對夏懷表示些什麼,他想做的事情從來就不需要經過別人認可,不過既然是對千綠很重要的人,他就勉為其難好了。
「我對她是認真的。」他隻說一遍。
夏懷不語了,靜靜弄著晚上要烤肉的架子。
童千綠跑了出來。「老闆說要買食物,你們誰要跟我去?」
夏懷自然不做電燈泡。「我要代小海的班,顧念海有空,他陪你去。記得要買花枝。」
顧念海拍拍手,起身。「我騎車?」
童千綠猛搖頭。「這次,我騎。」她還想活著回來烤肉吃。
十幾分鍾後,兩人抵達超級市場,童千綠按照老闆開的單子一一采買,也找到了新鮮的花枝。
「小海說要吃甜不辣、貢丸……」
顧念海在一旁推車,不發一語。
童千綠推推他。「你想吃什麼?」
「隨便。」他對吃不講究,能吃飽就好。
「蛤蜊?牡蠣?螃蟹?九孔……」
顧念海皺皺眉頭,覺得她話中有話。「什麼意思?」
童千綠笑得可樂了。「看在這三天你很勤奮的份上,最後一天特地幫你補一補嘍,免得回臺北就不,行、了!」話語雖輕鬆,但仍難掩落寞。
顧念海聽得出來,笑著勾起童千綠的下顎,輕靠在她耳畔低語:
「我到底行不行,今晚你就會知道了,老婆。」末了,還吐了一口氣在她敏感的頸子上,嚇得童千綠低喊,因而惹來不少注意。
「過分耶!」她雙手摀著脖子。
顧念海推車向前幾步又回頭。「既然妳如此為我著想,我怎能不讓妳滿意呢?老婆。」「老婆」這兩字他真是愈喊愈順口了。
「顧念海!」前兩次她都當玩笑,第三次就會讓她有所期待了,可明天顧念海就要離開了,她還能期待什麼呢?
臺北與高雄,說遠也不太遠,說不遠,搭車又要五個鍾頭,是個有點難以計算的距離。
她想,自己會很想念他的。
顧念海嘴上銜著溫柔的笑意,緩緩朝她伸出左手。
童千綠霎時紅了臉,吶吶的問:「做什麼?」
「害羞嗎?」顧念海走回頭,直接牽起她的右手。
「為什麼要牽我的手?」她小聲地問。
顧念海大大、厚實的手心令童千綠心底有股幸福的感覺,讓她整顆心溢滿柔柔的甜味。那感覺就好比氣球飛上了天那般愜意,又好象躺在暖洋洋的雲朵上舒服的入睡。
「還要裝傻嗎?」他是個重現實的男人,不會浪費時間在風花雪月上,想要他給予浪漫,他會覺得買高價位禮物比較快。
童千綠低了頭,被他這麼一說,內心有點小難過。
「被你這樣一說,我覺得好象是自己倒貼你……」她沒談過戀愛,不過聽很多女生說過,最好是由男孩子先說喜歡比較好,可顧念海卻沒對她說這句話,那這樣不是很奇怪?
察覺她的不安,顧念海又握緊她的手。「妳很在意別人怎麼說嗎?」
「有時候總會啊,我不想被人討厭。」
「跟妳戀愛的人是我,不是別人--我們有我們的戀愛方式,我希望妳要學著信任我。」他不拐彎抹角的說:「與其說你倒貼我,不如說我占你便宜。到時候,可別因為覺得我不好而把我拋棄了。」
對千綠,他是真的動了心,想要試著和她在一起。
「你是個好人。」她篤定的認為。
「全天下就隻有妳這麼說。」執起她的手背,他印上一吻。
「真的!」她強調的點頭。
她的行為總會讓他的心情變好。「謝謝妳如此過分的信任我。」
「要不要買蝦子?」
「我不吃。」
「為什麼?很好吃耶。」
「因為沒人幫我剝殼。」他對于甲殼類食物嫌麻煩。
童千綠拉拉他的左手。「我幫你剝。」
顧念海雙眸定定的望著正在選蝦子的童千綠,她是第一個無條件對他這麼好的女孩子,還不知道他是誰,就全心對他好,教他好感動。
「結帳了。」滿載而歸哪。
「千綠。」
「什麼?」
「妳知道為什麼我用左手牽妳嗎?」他的左手從不牽人,隻牽 過她一個。
「因為我剛好站在你左邊嘛。」這答案太簡單了。
「不是。要是這麼簡單,我還要問妳嗎?」他不由得笑她的單「蠢」。
愉悅的心情牽動顧念海的唇瓣,鬆懈他的心防,開拓他對愛情的無限期待。
他曉得,童千綠是能讓他期待的。
她的笑容、她的活潑、她對未來的熱情以及她那可愛的真性情,樣樣都能敲碎他冰冷已久的心。
讓他每天每天多愛她一點。
「那是為什麼?」
「等你當了我的老婆,我再告訴你。」
握緊她的手,顧念海不想放,一點都不想。
「你又誆我!」她氣得拿蝦子當武器。
「老婆,那是晚餐埃」
「別再喊我老婆了!」她這一聲驚天動地,全超市的客人都知道了。
童千綠臉色紅得比手上的甜辣醬還鮮艶。
自從認識顧念海,她就老屈于下風。
可惡!可惡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7 00:45:31
第四章
思念,是毒藥。
愛妳,是解藥。
誰說生火難?就算是初學者,隻要丟十個火種下去,還怕生不了火嗎?
「夏懷,火太旺了。」
小海急道:「我的……焦甜不辣,媽呀!這能吃嗎?」
童千綠搖搖頭,這些沒天分的家夥。「去去去!看大師烤給你們看!」
當下,兩個男人垂頭喪氣的陪著張老師坐以待斃,不,是坐享其成。而原本在一旁弄燒肉串的顧念海則走近她身邊。
「我來幫妳。」
「你成嗎?」她懷疑。
「當然……」
說時遲、那時快,一陣風掃來,自烤肉爐裏掃出一團白煙,直撲顧念海,他來不及躲,被白煙噴上,煙裏麵還夾雜白白的炭灰,白了他滿臉、滿頭,這畫麵隻有童千綠看到。
「嗯嗯……噗噗……」怎麼辦?她好想笑喔!
顧念海裝作若無其事,閉目,把臉上、頭發上的炭灰撥了下來,還好整以暇、正經地建議:
「想笑就笑吧。」他在她麵前早就不刻意掩飾什麼了,丟臉就丟臉吧。
當事人同意,她不客氣了。「哈哈哈!」
笑聲不絕,引來其他三人的注意,紛紛詢問怎麼了。
童千綠搖搖手。「沒有……」然後繼續捧著肚子狂笑。
實在是太可愛了!
他怎能這麼可愛呢?麵對這種窘境,竟然還可以一副泰山崩于前麵不改色的氣定神閑樣,實在太有趣了!
顧念海提醒她:「你再繼續笑下去,你的肉就焦了。」
「啊!快給我盤子。」
霎時,兩人手忙腳亂,好不容易總算把一些能吃的食物端上桌供那三人享用。一個小時後,三人酒足飯飽,臉上盡是笑意,一半為肚子滿滿而開心,另一半則是為了那小倆口而給予祝福。
「你們吃完後再叫我們出來收拾,我們先去看電視了。」
這小小戶外天地就留給有情人嘍!
「我烤蝦子給你。」
什麼是浪漫,顧念海不懂。
不過他會幫她淋醬汁、幫她拭去額際的汗珠、幫她注意炭火的大孝適時添一杯冰飲給她,然後順便幫她吃掉她不想吃的豬肉。
這應該不是浪漫,隻是他很實際的付出而已。
「為什麼不吃豬肉?」顧念海發現他盤子裏什麼海鮮都有,就是沒豬肉。
「我隻吃白肉。」
「為什麼?」
童千綠攤攤手。「不知耶,習慣二十年了。我幫你剝蝦子,我以前常剝蝦子給我媽吃,剝得很漂亮喔。」
「改天帶我去見見妳媽媽。」
「她……過世了。」
顧念海頓了頓,又道:「我還是想見見她。」
「好啊!」她笑了,喜歡顧念海認真又不會說些不切實際的安慰話,母親去世時,她已經傷心過了,現在隻會懷念。
沒了外人,兩人坐在民宿外頭談月、談景、談心。
「喏,你的蝦子。」
顧念海一口含住蝦子,連同她的手指。
「很髒耶!」
顧念海吸吮她的指頭,不以為意。「妳的手,特別甜。」
轟的一聲,童千綠臉色紅得猶如烤熟的蝦子般。
「你、你、你……」這男人實在太恐怖了,他怎麼可以這樣一派冷靜理智的講出這麼……惡心偏偏又浪漫的話呢?
「要不要吃花枝?」他叉起一小塊送入她仍無法合上的嘴裏。
月光下、清風裏,兩人甜甜蜜蜜,互相……填飽肚子。
「喂,你到底是做什麼的?」童千綠突然很殺風景的問。
「很重要嗎?」
「總不可能是十大通緝要犯吧?」那樣緝捕的重責大任她可擔當不起。
再躲下去,他大概真的會成為公司裏的頭號通緝犯。
「我不會拖妳下水。」
童千綠低著頭,繼續剝蝦殼,認真表示:「我隻是希望你有個穩定正當的工作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母親的前車之鑒,讓她不會有不切實際的夢想,還是腳踏實地比較穩當。
顧念海手肘撐在桌上,調侃地問:「這麼快就想跟我一輩子啊?」
童千綠抿抿唇,雙眸如星子,誠懇又純真。
「除了我媽以外,我從來沒有像喜歡你這麼喜歡一個人過……有時候看見你就會心跳加快,當然了……我不會逼你非要喜歡我不可,我也清楚你明天就要回臺北了……所以至少讓我們做好朋友吧。」用力吸吸鼻子,童千綠硬是不讓酸澀的眼淚流下來。
真討厭!她怎麼可以喜歡顧念海喜歡那麼多呢。
他們不過才認識四天而已埃
這樣……以後她的日子會很難過的。
顧念海無聲一嘆。唉,他以為自己下午那種表現已經夠清楚了,沒想到當事人仍沒進入狀況。
顧念海目光放柔,唇瓣勾起一個弧度,擡起滿眼滾著淚水的她,傾身給了一個很輕、卻又含意頗重的吻,印在她額上。
「千綠,我是個講究現實的男人,永遠隻看前方;我不太浪漫,可是假使你需要,無論何時,盡管叫我一聲,我絕對、絕對不會棄你不顧。」他父親三次的婚姻外加一次外遇,讓他印象太深刻了,他就曾發誓這輩子隻愛一個女人,永遠、永遠隻守候她一人。
他的心不大,隻能容下一個他摯愛的女人。
愛情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無法用經濟理論來解釋,更不會以資本、負債去衡量,隻能說這是化學反應,永遠沒個準。
他不相信緣分、不信一見鍾情,他隻信人定勝天。
他與她,顧念海與童千綠,隻會有一個結果。
「這意思是說……你喜歡我?」童千綠怯怯地問。
「妳說呢,老婆?」原來碰上感情,活潑美少女也是會害羞的。
桌上一片狼籍,桌底下卻有雙手緊緊交握。
隔天清早,顧念海一句情話也沒說,他隻在童千綠的臉上留下一吻,便搭上出租車準備離開綠野。
夏懷上前來摟著她的肩。「很傷心吧?」
童千綠灑脫的說:「幹嘛傷心?又不是生離死……」話末停,手機響起,她接了起來後,立刻交給夏懷。「……找你的。」
夏懷一臉狐疑接過手機。「喂?」
「請把你的手拿開。」童千綠的手機裏竟傳來顧念海冷冷的聲音。
喔,原來是顧念海在宣告所有權啊!
看來,他是不必過分擔心了。
顧念海才抵達辦公室,丁秘書立刻上前。
「總經理,早安。」她對總經理的去處完全不過問,隻是把這三天需要批閱的資料統統呈上。
「嗯,隻有這些嗎?」
「顧重軒先生來找過總經理。」
顧念海低頭開始批閱。「他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詹經理也來找過您,當時顧先生在場,所以他自作主張幫詹經理約了這個星期五的下午三點要開會議。」丁秘書盡責禀告。
好個堂弟!真的是想扯他下水。
「還有嗎?」
「沒了。」
「幫我約『高揚建設』的張經理,後天早上十點。」明天早上,他還得去一趟杜老那裏,以確保那位方律師不會在暗地裏動手腳。
「是的。」
「明天下午兩點,我要見到顧重軒。」
「是的,總經理。請問還有什麼吩咐嗎?」
「有,我要最新鮮的紅玫瑰,九百九十九朵,後天晚上八點整要送到高雄『綠野牧郴,收件人童千綠。」
「小卡內容要寫什麼?」總經理竟然要送花給人?!而且還是九百九十九朵,奇聞哪!
要寫什麼?顧念海最後說了自己的名字。「就寫我的名字。」
丁秘書眨眨眼,不置一詞。果然是總經理的性格,不拖泥帶水。
「好了,可以先出去了,文件看完我會拿給你。」
「是,總經理,我先出去了。」
待丁秘書離開,顧念海立刻埋首工作裏,不一會兒,他的手機響了。
「查勤嗎?」他的聲音帶著玩笑意味。
「誰要查你的勤!是想確定你平安到達了嗎?」
「已經在公司裏,我的工作滿重的,可能最近幾天無法跟妳聯絡。」回到工作崗位上,他懂得分寸,也更冷漠。
童千綠頓了頓,把原本想說的話全部吞回去。「那……我不吵你了。」後天她生日,本想問他有沒有空,這下大概無望了。
「嗯,再見。」顧念海也下廢話,立即掛斷。
無聲笑了笑後,又開始批閱文件。
沒多久,第一通內線電話響起。
「總經理,您父親約您今天晚上聚餐,七點凱悅,請務必準時抵達。」
父親大概是為了高雄東海集團那件事,不過任何人來他都不會改變他的原則。
「知道了。待會兒有任何電話我都不接。」
臺北跟高雄的距離果然很難計算。
童千綠難掩失望的掛上電話,一旁的夏懷見狀,便問:「怎麼了?」
「沒有啊,他工作很忙,所以可能無法來了。」她笑笑的說,不想讓夏懷看出她的落寞。
夏懷摸摸她的頭,哪會看不懂她的心事。「千綠啊,有時候感情別放得太重,知道嗎?要不然最後傷心的人一定是妳,這是我過來人的經驗。」
「我沒埃」她否認。
「有我們幫妳慶生不好嗎?」
「當然好。我要一個最大的巧克力蛋糕。」為怕夏懷繼續擔心,她趕緊扯開話題,順手又掏出一包海苔。
「小心肥死妳。」夏懷微眯了眼。怎麼他剛才好象、好象沒看見她手伸進口袋,怎麼也能變出一包海苔呢?
海苔到底藏在哪裏?
「我有本錢啦!我上樓去整理客房了。」拖著失落的心情,童千綠深深吸了口氣後,決定以工作來忘記。
叮咚!
「歡迎光臨『綠野』!」
定進來的是一名三十幾歲的男人,西裝筆挺,神色嚴肅。「我是律師,敝姓譚,來找童千綠小姐。」
剛要上二樓的童千綠在聽見自己的名字後下樓來。「我就是。」
「千綠?」夏懷注意到童千綠鐵著一張臉色。
「沒事的。譚律師,我們去會議室談,請跟我來。」既然是律師,她明白對方為何而來。
進入會議室裏,譚律師先拿出自己的名片,接著公式化的介紹自己是代表誰前來。「我是代表童家前來……」
童千綠聽到這裏便打斷他:「不用說了,我知道。」
母親在她高二那年去世,取得她監護權的大舅舅拿錢來給她,也順便跟她說明一切。
她媽媽是如今政壇上相當活躍的童氏家族的人,本來極度受寵,但因為當了別人的情婦,因此被家族除名,不過在遺產上仍有她的名字,如今她媽媽死了,他們便要她簽下放棄遺產的委任狀,然後律師就會全權幫她處理。
其實,她也不在乎那什麼遺產,隻是不想太早簽下如他們的意,沒想到這次又派了第三個律師來。
「那就請童小姐配合,我好交差。」譚律師公事公辦的說。
「可以簽,但是有條件。」
「請說。」
「我要知道我父親是誰。」就算媽媽是情婦,她也要知道誰是她父親。這件事她問過童家的人,但他們都說她媽媽隱瞞得很好,家族裏沒人知情。
「這……」譚律師猶豫片刻。「這問題恕我無法代為回答,過幾天我再給童小姐回複可以嗎?」
「嗯,大門在那裏,不送了。」
送走冷漠的律師後,童千綠攤在沙發椅上。
媽媽從不曾提過父親的名字,連一張照片也沒留給她,若靠自己,她想她父親究竟是誰的這個謎大概很難破解得了。
現在,她就等著看童家人怎麼幫她解答。
「媽,爸爸到底是誰?為什麼妳就是不肯跟我說?」她又不想破壞別人的婚姻,隻是想尋根罷了。
閉目一會兒後,她將自己丟入工作裏,什麼都不想了。
錢、名聲真的很重要嗎?
那麼血緣又代表什麼?
不過是一場不顧當事人意願的暴力。
顧念海早上會見高揚建設的張經理,正是為了綠野牧場的土地問題。他可不想再見到有人去威脅綠野,高揚的張經理和他有些交情,自然會出麵交涉。
下午兩點,顧重軒母須通報,準時踏入辦公室。
顧念海還在批公文,連頭也沒擡,顧重軒徑自落坐。
「找我什麼事?」
「聽說『東海集團』已經找上你,跟他們同出一氣,是想扳倒我嗎?」顧念海仍然穩穩坐在椅子上,不動如山。
顧重軒燃起煙,吸了口。「我可沒忘顧氏家訓。」真不知是誰寫的,足足一百條,從小默寫到大,想忘也難。「第三條,兄弟鬩牆,罪無可赦哪!堂哥。」顧家家規甚嚴,最忌諱兄弟鬩墻,若有違背,便會在遺產名單中除名,因此人人都不敢大意。
顧重軒長得過分斯文秀氣,若不注意,有時候甚至會被人誤認成女人。可是擁有空手道黑帶身手的他,卻經常令人出乎意料,而吃過虧的男人更是再也不敢小覷他顧重軒的厲害。
「想趁機搞垮他們?」
「或許。誰叫他們惹到我了。那個詹三少爺竟敢私底下問我想不想,我當然想了--想揍他一頓!」顧重軒雙手交握,發出喀啦的聲響。
顧念海低低地笑,幾不可聞,顧重軒依然聽見了。
「那很不好笑。」俊秀的臉龐有了怒氣。
「我也厭煩他們老是用上頭的關係想逼我就範,一次解決吧。」事情一再重提,他也厭了。
顧重軒冷笑,為他秀美的氣質添了淡淡的陰冷。「那就和過去一樣,我設陷阱,你捕魚。」
想利用兄弟鬩牆除去顧氏集團的人不在少數,但多半下場不太好看。
顧念海終于擡頭。「不,這次我另有計畫,我要他們措手不及。」
顧重軒靠躺在沙發椅上,模樣好不愜意。「那我就等你大開殺戒嘍!」
「我並不想逼他們至死路,小懲罰一番就可。」
顧重軒一臉狐疑,眼神瞅著顧念海。「小懲一番……而已?連丁秘書都說你失蹤三天,回來後有些改變了。敢問究竟是哪位偉大人士有如此魅力呢?」
「小懲是因為將來還有需要『東海集團』的地方。」
顧念海不語,幸福讓他藏在自己心底鎖著。
他的幸福,隻需自己品嘗就好。
「哇塞!天!」
「哇塞!天!一定很貴!」
忙了一天,童千綠累得連晚上的生日慶祝會都快參加不了,當她拖著疲 憊的身軀回到民宿時,還沒進門就聽見此起彼落的驚嘆聲。是發生大事了嗎?
「廢話!送花來的都說九百九十九朵了,嘖嘖!真是超級大手筆……」
耳朵聽著驚嘆聲,童千綠開門走進去,映入眼簾的是滿滿一屋子的玫瑰花。
「怎麼……這麼多玫瑰花啊?」
夏懷拍拍她的肩。「小美女,送妳的喔。九百九十九朵,已經幫你簽收了。誰送的呢?」
小海拎著小卡片說:「隻要拆開卡片就知道。」
「小海!」童千綠上前搶走小卡。「我自己看。」
老闆拍拍手。「兩位去廚房幫我端菜吧。」
清場後,童千綠小心的拆開卡片,隻看見三個字後便一臉失望。
「就不會多寫幾句好聽的話嗎?」她嘟著嘴氣道,卻又滿臉幸福的笑意。
她、好、幸、福、喔!
「吃飯了!」
夏懷與小海紛紛端出老闆精心設計的生日菜色,還有一個大巧克力蛋糕。
收起小卡,她轉過身。「好棒,好象很好吃耶!」
小海響應:「當然了,老闆可是忙了一下午說。」
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夏懷啊了聲。
兩人同時看向夏懷。
「千綠,我記得上次顧先生登記的時候,他駕照上的生日……好象跟你的是同一天耶。」
「真的嗎?」童千綠誇張的表情,驚問。
「我去查查看。」
小海提議的說:「不錯嘛!同天生日,好浪漫說,人家還送你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千綠,你沒有表示嗎?比如共度一個浪漫綺麗、纏綿的、激情的……」
小海話還沒說完,童千綠就往他頭上敲下去。「你真是需要清清腦子了。」
「千綠,你們真的是同天生日。」夏懷說。
童千綠此時內心很掙扎。
既然他們兩人同天生日,就代表有緣分,她很想和他一塊慶祝,可又不想錯過和綠野的朋友共度生日,也不知自己北上會不會打擾到他……怎麼辦?
最後端湯走出來的老闆和藹表示:「想去就去,不要遲疑了,要不然會後悔的,我們是天天見麵,你和他可是相距很遠喔。」
「好啦,去啦。我幫你出機票錢,現在應該還訂得到機票。」小海終于說了句好聽的話。
夏懷雙手搭上她的肩。「我們都贊成你去了,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若是怕,就先打通電話過去。」
鈴鈴……
她的手機鈴聲響起,童千綠一人緩緩接起。「喂?」
「收到我的花了嗎?」
「嗯。」
「不開心?」
「不是,很開心,這是第一次有人送我這麼多花,一定破費了對不對?」
三人聽到這裏就猜出是顧念海了,于是各自忙去,留點空間給這對小情人。
「為妳就無妨。紅色是很俗氣啦,可是希望妳喜歡。」
「我很喜歡。你--現在在哪裏?」
「公司。」顧念海揉揉眼睛,覺得有些疲累,真想能馬上見她一麵。
「都八點多了,還沒回去嗎?」怎麼愈聽自己的聲音她愈覺得好嬌弱……都不像她了。
「今天會睡在公司。生日快樂。」
「謝謝,你怎麼知道我的生日?」
「妳老公我神通廣大。」
童千綠笑了。「我都沒問你的生日,對不起。」
顧念海對自己的事向來不在意。「小笨蛋,我連我自己都不太記得生日了,你問我,我可能還答不出來呢。」
「嗄?你真的不記得?」
其實他也不需要有人幫他慶祝。
「我不太記得,查到再告訴妳。」累了一天,他連翻皮夾的動作都不想做。
「可是你跟我同一天生日耶!」
「真的?!」這會兒換他詫異,連忙打開皮夾,掏出駕照。「真的同一天呢。」
「你希望有什麼生日禮物呢?」
「真讓我許願?」
「對啦!」她慷慨的答應。
「那……」椅背一轉,顧念海望著天上的月亮,神色透著些許的思念。「我想見妳,我隻想要見妳一麵--這樣,妳會答應我嗎?」
「隻有見麵而已嗎?」好小的願望,就算幫他達成也亂沒成就感的。
「嫌不夠?」顧念海捏捏眉問試圖振作。「那我想脫光妳的衣服跟妳做愛一整夜,好不好?」
童千綠聽了滿臉紅潮。「你、你說話怎麼這麼露骨!」
顧念海 邊想童千綠可能會出現的尷尬表情邊笑在心底,聲音藏有些許的期待。
「因為我想要妳。千綠,可別把我當好人了,你還沒看過我最惡劣的一部份,我有過不少女人,可關係都不長久,而你--是我現在最想珍惜的人。但我畢竟是個正常的男人,依然對女人有欲望,若是你來到我麵前,我一定會跟你做愛,懂嗎?」
為什麼?為什麼?這男人為何那麼坦白卻又說得如此寂寞?
「祝妳生日快樂。 別玩得太累,晚安了。」
顧念海很果決的掛斷電話,因為若再不阻止自己的瘋狂,他怕最後南下的人會是他。
思念,真是一種毒藥。
解藥卻在另一個人身上。
而一種毒藥,隻有一種解藥。
即使用其他成分調配出來的,也解不了全部。
在他尚未發覺時,原來自己已對千綠放下那麼深的感情了。
想起千綠的笑容,顧念海合上眼,深深籲了口氣。
他真的愈來愈放不開她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7 00:45:57
第五章
愛情,來得早,
不如來得巧。
十一點五十二分,顧念海嘴裏叼著煙,伫立在落地窗前。公事已經處裏得差不多了,他仍不打算回去。
突然的開門聲令他轉過頭,乍見童千綠風塵僕僕的走進自己辦公室內,先是一抹詫異閃過他眼底,跟著他毫不猶豫的大步上前狠狠抱住她。
他的千綠竟然出現在他麵前……
「小心我的蛋糕啊!」這可是她好不容易跟兩個大男人硬搶下來的殘餘戰利品。
深深汲取她身上清新的味道,他捨不得放開。「妳好香。」
「當然,洗過澡了。」用的還是綠野自製的肥皂,天然又純淨。
在月色的映照下,兩人緊貼的身影在地上拉出纏綿的儷影。
「怎麼會來?」
「……想你嘍。」她學著他說甜言蜜語。
「真的?」終於,他輕輕推開她,將她美好的樣子印在眼簾裏。「怎麼上來的?」
「跟警衛『魯』了好久,他們才終于派一個人陪我上來,人在還在外頭呢。」是花了不少時間,但為了給顧念海驚喜,值得。
顧念海聽了,便走出去要警衛先下樓。
「真的隻是想我?」為何他心底竟有一種滿滿說不出的感覺,幾乎快衝破胸口了。
能愛上千綠,那感覺真的很好很好。
童千綠拿起蛋糕。「一半想你,一半是為你的生日啊!」生日是很重要的日子,就算再如何忙碌,怎麼會沒人陪在他身邊幫他慶祝?
顧念海微楞幾秒,他在意的不是自己的生日,而是他們竟同天生日。
原來他們的緣分還滿深的呢。
「來吃吧,這是張老師特地為我做的蛋糕,很好吃喔。」若非她眼明手快,蛋糕早一丁點不剩。「我是專程帶來給你吃的……」
顧念海拆開盒子,以食指沾了一口蛋糕抹上童千綠的唇。
「噓!別說話……」
童千綠乖乖照辦,連動也不敢動,就看著顧念海把奶油抹上她的唇,然後再開始親吻她唇上的蛋糕,邊嘗邊吻。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都快要進跳出來了。
為何顧念海的任何舉動都令她震撼不已?
直到「吃」光童千綠唇上的奶油,顧念海才舔了舔自己的唇。
「你不該來的,千綠。」
「為什麼?你生日啊!」
顧念海低沈磁性的聲音在她耳畔邊低喃:「忘了剛剛我在電話裏跟你說的話嗎?你來的話,就該知道會有什麼結果了。千綠,我想和你--做愛。」
童千綠擡起迷蒙的雙眼,望進他眼底。
「若妳不願意,就請妳現在離開,否則我會把持不祝」他說得很直接。
他給了她最後選擇的機會。
童千綠低了頭,滿臉酡色。「你好奸詐,若我說不要,你會不會去找別的女孩子啊?」
「不會。」顧念海很篤定回答。「我一次隻和一個女人交往,腳踏兩條船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童千綠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隻是靜靜看著顧念海那張好看的臉。
是不是地點不同的關係,還是因為接近深夜了,為何顧念海看起來特別孤獨寂寞呢?讓她不舍放他一個人。
時間一分一秒流失,最後,顧念海嘆了口氣。「走,我送妳去搭車。」
童千綠抓住他要放開的手。「不要……」
「怎麼了?」
「我想留下來。」她說得篤定。她會來,就是因為已經明白自己真正的感情。
「真的?」他勾起她害羞的臉蛋。
「我不喜歡你生日時隻有自己一個人,一個人過生日會很寂寞的,所以我要留下來陪你。」她用力點頭,卻又大聲宣告:「可是,請別期待接下來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因為媽媽有交代,女生要矜持。」
顧念海眯眼微笑,在她唇上印上一吻,若千綠不想要,他會放慢腳步等她。
「千綠,你真是可愛,可愛到我令我不想放你走。」
「那就不要放埃」童千綠握緊他的手。
一直以來,他便認定自己今生大概沒機會那麼深愛著一個人,但千綠的出現卻徹底改寫了他的人生。
他,是真的愛她。
「喏,給你一包乖乖吃,今天晚上要『乖乖』的喔。」
不過一眨眼工夫而已,童千綠手上就多了包乖乖,令顧念海百思不得其解。
「千綠,那包乖乖是……」
「樓下便利超商買的,不喜歡五香口味嗎?」她最喜歡五香了。
「不是,是……」
「要不然還有巧克力棒、牛奶糖。」她不過又伸到背後的包包幾秒而已,又拿出一些糖果。
--這些都是打哪來的?手法也太快了吧?
關于這問題,顧念海很想問出口,可見她這會兒繼續由小小的口袋裏掏出一包又一包的奇跡,顧念海決定吻她就好,什麼都不問了。
「唔……」
品嘗著顧念海的滋味,童千綠的手慢慢摟上他的頸子。
月光之下,兩人相擁著,幸福滋味盡在不言中。
能在這天見到她,就已足夠了。
為了童千綠,顧念海破天荒頭一遭特意請假一天。
什麼叫不知有沒有時間培養這段感情?說這話的時候,真不知他自己在想什麼。此時他是無時無刻都想和千綠在一起。
他帶著她逛臺北市的景點,中午帶她去高級餐廳用餐;下午又陪她去看場最新的電影,然後再去一家有名的蛋糕店享受下午茶。
「這裏的玫瑰花茶不輸我老闆的呢!」
「喜歡就好。還有想去的地方嗎?」
童千綠猛點頭。「上林夜市,還有陽明山的夜景!」她小時候住過臺北,不過印象不深,因為國小畢業後就搬到高雄了。
她一開口,顧念海便為她完成心願;光買了一堆小吃,再開車帶她上陽明山,剛好遇上假日,陽明山上賞夜景的人不少。
「這裏跟高雄一樣美!」她驚呼。
「千綠,搬來臺北跟我住,讓我照顧你。」分隔太遠,他不喜歡。
「不行啦!我在『綠野』有工作,不能說辭就辭,而且他們也會照顧我。」
「我想每天都能見到妳,妳不想嗎?」顧念海動之以情。
童千綠想了想,仍然回絕:「不可以。『綠野』的生意終于上了軌道,我想再過不久會更好,我希望能一直在那裏工作,那裏是我的家。」
「那我怎麼辦?」他還真沒遇上這麼理智的女人。
「我也很為難礙…」童千綠雙眸透出無辜的眼神,顯然她對于這件事真的很傷腦筋。
「我的身體難不成引不起妳的興趣?」顧念海語帶幽默,勾引的問。
童千綠僵著臉色。「你、你、你很過分耶!」幹嘛說得那麼色!
顧念海故意捱得更近,混著古龍水的氣息呼在她的鼻間。「會嗎?」
「說好我今晚要回去了……」她避開他誘人的魅力,不敢讓他發現自己的心跳又加速了。
「妳真是的。」她老是讓他有受挫的感覺,幷開始質疑起自己的魅力是不是不再了。「我待會陪你回去。」
「不用啦,我已經訂了火車票。咦?是地震嗎?」她怎麼沒感覺?
「沒有。」
「可是那幾台車為什麼搖晃得那麼厲害?」在山上若發生地震,是很危險的。
顧念海聽了,立即誇張的趴在方向盤上大笑好幾聲。「哈哈哈!」
「幹嘛笑啦?」她有說錯話嗎?
「沒看過也應該聽過,沒聽過也該看看電視,那是『車床族』,想不想嘗試看看呢?以車為床,以天為被,那樣的情調肯定別有一番滋味。千綠……」
毒藥教人上癮,性愛更會使人陷入瘋狂,無法自拔。
車床族啊?!
「呃,那個……」童千綠的雙頰瞬間變成如蘋果一般紅。她很少看電視,自然很多「消息」都錯過。
顧念海湊近童千綠,意圖十分的明顯。
「不想試試看嗎?」當然了,隻要千綠一同意,他立刻帶她去飯店,這種地方,他不過說說而已,可沒那興趣。
童千綠縮縮下顎,滿臉潮紅。「我……我該回高雄了。」
顧念海坐了回去。
「生氣了?」她小聲的問。
顧念海摸摸她的頭,坦白說:「不。你這樣的個性才是我喜歡的,絕對不會違背自己的信念。對了,那你喜歡我哪裏?」
純純的愛,滋味也不錯。
「第一眼覺得你很穩重,第二眼覺得你好可愛,好象我以前養的小黑,它好可愛喔!眼睛大大的,總是一臉無辜。給你看它的照片。小黑雖然是土狗,可是超級可愛的吧?」童千綠由皮包裏拿出一張護貝照片。
顧念海接過手,臉色有點難看。
「這是『小黑』?」
「是啊!小黑貼心又可愛,可是去年死掉了,獸醫說它活得夠久,是壽終正寢喔。」童千綠邊說,內心還是有些感嘆。
顧念海盯了許久後說:「千綠,這隻狗明明是--白色的,為何要叫小黑?」他不解這點。
「因為它很呆啊,還沒給它取名字的時候,隨便一個人跟它伸手,它就會親近過去,叫它『小白』就會跟人走,我怕它被壞人帶走,就叫它『小黑』,這樣絕對不會有人想得到。」
顧念海冷冷一笑,無言以對,因為聰明如他也的確想不到。
他的女朋友,很厲害。
十一點多,顧念海送童千綠到臺北火車站。
「你快點回家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我一有空就會來看你的。」
他以前的女朋友總是嚷著說他沒時間作陪,千綠卻是替他著想。
「妳等我一下,別走。」
等顧念海再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張火車票。
「為什麼?」
「我想和妳多相處一點時間。走吧,火車快來了。」
「可是……」
「我說了算,乖。」
童千綠內心莫名感動,雙手一張,抱住他。「念海,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喔!」
這樣也感動,真容易滿足的性格。
「喊一聲海來聽聽。」
童千綠笑得迷人。「海!」
「乖,上車了。」
兩人坐上火車,握著手,相靠而眠,淩晨抵達綠野牧常這次,顧念海是以千綠的男友前來,早上九點又趕搭飛機回臺北。
看得其他人好不羨慕,也為他們的千綠感到開心。
一個禮拜後,顧念海來了,這次還帶著顧重軒。他們這次來度假兼處理一些特別的公事。
戴著墨鏡的顧重軒,一身勁裝,模樣十分酷帥。
「這裏真偏僻,哪有你說的那麼好?我說堂哥,不如我們就……」
「念海!」一聲清脆的叫喊,跟著一名女孩帶著淺淺花香味直直撲向顧念海懷裏。
顧重軒注意到自己的堂哥竟露出一臉幸福的模樣,讓他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想我嗎?」
童千綠大力點頭。「嗯嗯!這位就是你堂弟嗎?」
看得出來眼前的女孩年紀比自己小,萬一將來要喊她堂嫂,那感覺還真怪。「我是顧重軒,妳好。」
童千綠仔仔細細把顧重軒看個透徹,因為她總覺得這張臉好象在哪見過。
「千綠,我不喜歡你把注意力放在別的男人身上,就算是我堂弟也不行。」
顧重軒也擔心自己會被顧念海大卸八塊。
「難不成妳認識我?」一個臺北、一個高雄,哪會這麼巧。
忽然,遠處傳來腳步聲,童千綠瞧見來人,這才恍悟擊掌,夏懷房裏有跟你的合照,是不是,夏懷?」她朝迎麵走來的夏懷問。
顧重軒猛地回頭,瞬間打道回府的念頭湧上心頭。「堂哥,我想我住不慣這種民宿,還是去住飯店好了。」
顧念海尚未回答,夏懷走來,便道:「不住住看,怎麼知道適不適合?」他話中有話,不過僅限顧重軒才明白。
顧念海各看了他們一眼,先帶著童千綠離開。「我們先走了。」
直到兩人走開,夏懷才又開口:「好久不見了。」
「是埃」
夏懷上前摘下顧重軒的墨鏡。「你還要逃嗎?」跟著,吻了他的唇。
顧重軒擰眉,接著便是一個拳頭賞過去。
「去!還把我當女人嗎?」
夏懷露出苦笑。「你明知道我從來就不把你當女人。」
顧重軒取回墨鏡重新戴上,冷冷命令:「還不幫我提行李。」
「好。」夏懷跟在他身後。 顧重軒肯待下來,他已滿足了。
接下來幾日,白天顧念海與顧重軒都不在民宿裏,隻有到了晚上他們才會回來:這時候,顧念海會陪在童千綠身邊,顧重軒則是遠遠躲著夏懷。
對自己堂弟的事,顧念海有點興趣,便找女友下手追問。其實也不是他對顧重軒的事多有興趣,隻是有時候多掌握一些秘密對自己是好的。
「我什麼都不知道。」童千綠自己也好奇得很。對家人向來冷淡的夏懷,房裏竟會有和顧重軒的照片,她當然也很想弄清楚。
討不到真相,顧念海幹脆關燈睡覺。
解決了東海集團這個麻煩的問題,顧念海與顧重軒便要回臺北。
「自己要小心點,太粗重的工作別逞強。」
「嗯。」
「天氣還不太穩定,早晚會涼,記得要適時添加衣服。」
「好。」
「少跟其他男人在一起。」
「呃……」這邊除了她以外都是男人耶。
「最重要的,要想我。」輕輕的,顧念海親吻她的頰。在大庭廣衆之下,他不想讓別人分享他們的親密,所以他隻會親吻童千綠的臉頰。
童千綠又臉紅。
這廂離別依依,那廂卻是冷冰冰。
夏懷把一張紙慎重的交到顧重軒的手心裏。「這是我的手機號碼,無聊的時候,可以……」
顧重軒沒聽他說完,握住了紙條徑自鑽入車裏。
夏懷露出了落寞神色。
送走他們之後,童千綠很想安慰夏懷,卻不知如何啓齒,她沒想到他會如此看重與顧重軒的友情。
「是我自己太傻了。」
「太傻?」什麼意思?
「他是我喜歡的人。」
呃?!好驚人的消息,原來夏懷喜歡顧重軒!
轉過身,夏懷問道:「嚇一跳了?」
「是有點。你從來都沒跟我說。」她一直以為夏懷隻是還沒找到心上人而已。
「說了又有什麼用呢?」
童千綠也無奈,別人的感情事,她也插不上手。
不過若是她自己的事,可就好解決多了。
就在顧念海離開沒幾天,譚律師又上門來,帶著委任狀和一個她期待已久的消息。
合約攤在桌上,旁邊備有一隻價值不菲的鋼筆,等她簽名就大功告成。
「童小姐,這是妳要我們調查的事情,答案就在這隻信封裏。」譚律師依然不苟言笑。
童千綠沒有打開信封,鎮定的雙手擺在腿上。
「怎麼確定是真是假?」
「童小姐,如果你要這樣問,會讓事情變得很麻煩。」
「那就告訴我,是誰給你消息的。」
「童小姐,請別為難我。」
童千綠對這件事也很堅持。「那請把委任狀拿回去。」
「這……」
「譚律師,我隻是想知道是誰告訴你的。我答應你絕對不會說出去,而且我也會馬上就把委任狀簽好給你。」
譚律師為了讓事情進行順利,于是妥協了。「是妳三舅。因為他與妳母親感情最好,是他私底下告訴我的。童小姐,希望你能保守秘密。」
童千綠籲了口氣,拿起筆,在委任狀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她與童家從此毫無關聯。
「謝謝童小姐。接下來的事情我會代為處理。」起身,他欲離開。
童千綠喊住他。「回去告訴他們,我這輩子不會回童家,請他們放心。」
譚律師點頭,隨即離去。
稍後,她深深一個呼吸後,才打開信封,拿出她想知道的答案。
上頭有她父親的相片,她的父親叫陳朝輝,住在臺北。
除了姓名、住址之外,其他,她什麼都不想知道。因為她不是為錢,也沒有任何目的,單純的隻是想知道誰是她父親而已。
如今她終于知道父親是誰了。
媽媽到死都不肯說,是希望她別去見父親嗎?
聖誕鈴聲響起,拉回童千綠的思緒,她接起手機。「喂?」
「怎麼了?聲音怪怪的。」
聽見是顧念海,她心情好了許多,立刻換上開朗的表情。
「沒有啊,什麼事?」
「我想正式將你介紹給我家人認識。你能來臺北來一趟嗎?」
「後天星期二晚上,『綠野』的客人比較少,那天好不好?」
童千綠隨即答應,因為她剛好也要去看看她父親。無論如何,她都要讓父翳道有她這麼一個女兒。
「我去接妳。」
「不用了,我會自己北上,要先去你公司嗎?」
「四點,在我公司。真的不需要我去接妳?」麵對一個太獨立的女朋友,很諷刺地,他竟覺得有些寂寞。
假如千綠能再依賴他多一點,他會更開心。
「我會準時抵達,放心吧。不過話先說在前頭,我可沒有美美的衣服喔。」住在綠野,用不到什麼太美的衣服。
「人來就好,我不在意那些包裝。」
「嗯,夏懷在叫我了,那再見了。」顧念海難得打電話給她,童千綠是很想跟他再多聊一會兒,可是她的心情有點沈重,不想影響到他。
「千綠,你沒事吧?」他總覺得她怪怪的。
「放心啦!我哪會有什麼事。就先這樣了,再見!」
她一直都很獨立,任何事都能麵對,無論有多困難。
她都可以獨自承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7 00:46:22
第六章
愛情很奇妙,
我也發覺了……
童千綠為了怕影響到陳朝輝的生活,特地在北上前致電過去探探口風。
本以為可能會聽到和童家人同樣的冷嘲熱諷,沒想到陳朝輝卻說等著她去。無論真假,聽在她心底都十分溫暖。
至少,這樣才像家人嘛!
她也決定等與陳朝輝見過麵後,再決定要不要把這事告訴顧念海。
相見當日晚上,為了給陳朝輝一個好印象,她還特地去百貨公司買了一件套裝,雖然她覺得穿起來有些不太舒服,但她忍了下來,然後搭出租車準時抵達陳朝輝的住所。
而她報給出租車司機的住址,司機直呼那裏是高級地段。
付錢下車,深深一個呼吸,童千綠擡起頭,不自覺倒抽一口氣!真的是相當華麗的大廈,她前所未見,很美,卻也相當沒生氣。
經過守衛的詢問,守衛打了通電話後才讓她進去。
走到陳朝輝所在的大廈樓下,她吸了口氣按下門鈴。
「我是童千綠,我來找陳朝輝先生。」
等了一會兒,大門開啓,童千綠搭電梯上到頂樓,那裏隻有問門是開啓的,她走近,等在玄關的就是陳朝輝。
陳朝輝側過身,讓童千綠進入客廳
這裏就是陳朝輝的家。
她,闖入了。
「你好。」
該稱呼他什麼呢?童千綠紅唇微啓,卻吐不出任何稱謂來。
「妳說妳是童瑤容的女兒?」陳朝輝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是。」
「坐埃」他的妻子去度假了,也隻有家裏能守住這個秘密,因此才會在這裏見童千綠。
童子綠客氣的說了聲謝謝。
「妳很像妳母親。」
那這樣算是父女相認了吧?可氣氛真有些冷,她更不知該說什麼了,畢竟她不清楚上一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對錯與否,她無從判斷。
童千綠盯著陳朝輝那種小心提防的表情,知道他在忌諱什麼,心中頓時有種受傷的感覺湧上。
「請你放心,我來隻是想親眼看看自己父親長什麼樣,並沒有要打擾的意思。我也曉得就這樣大剌剌前來很讓你傷腦筋,所以等一下就會離開了。」
她真的隻是想看看「父親」而已,活了二十五年,她總該有這權利吧?
「她跟我說把你打掉了。」陳朝輝忽然開口,臉上沈思的神情似在回憶。
「可是我現在就在你麵前--」童千綠挺直腰背,沒有一絲羞愧,因為該羞愧的人不是她。「我來隻是想知道前因後果。」
「我們是在公司裏認識的,在得知我有婚姻的狀況下,她仍然纏著我不放,所以我讓她當我的情婦。她原本還很安分,可後來卻要求我太多。」陳朝輝說得很簡單,童千綠也聽得明白。
意思就是錯的人全是她媽媽!
童千綠雙眸緊緊注視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突然感到一陣排斥感。
因為她終于瞭解母親為何不肯告訴她父親是誰了,因為這男人根本不配當她的父親!一點都不配。
對於上一代的事情,她依然不知道該說是誰的錯,她隻清楚一件事--她的媽媽好傻、好傻埃
「我是入贅的,有美滿的婚姻,事業也有成,妳現在找我想做什麼呢?要我擔起作父親的責任嗎?」陳朝輝又冷漠地問。
眼前的女孩真的長得很像自己,加上他與童瑤容的事也沒幾個人知情,他對她的身分幷沒有太大的疑問,不過最好是能現在就打發她,因為他可不想惹出事端。
她不該來的。
不該對這樣的男人有一絲絲的期待。
「如果是要錢,這裏有一百萬的支票。」他可不能讓這女孩到處去亂說。
童千綠不讓陳朝輝說完話,緩緩站起身來,一張冷然的臉堆滿失望。
「再見。」她什麼也不想說了。
「別再來了。」陳朝輝看著她,說了最後一句話。別怪他狠心,很多事情本來就不能盡如人意,他想成功,就必須要捨棄不需要的一切。
「放心,是我認錯人了。」童千綠以冰冷的口氣回道。「我絕對不會再來。」
忘了自己是怎麼走出去的,可等她回神後,她人已經站在路上,不知何去何從。此時空中飄著濛濛細雨。
春天,天氣不太穩定,早上出了大太陽,到了晚上,就開始下雨。
天氣就好比她此時的心情--一片陰霾。
這裏不是她的家,不屬于她,也不適合她。
那她的家……在哪裏呢?
聖誕鈴聲響了起來,可是聖誕節還沒到,不是嗎?
鈴聲響了又斷、斷了又響,好不容易,童千綠回過神,憶起這是她的手機鈴聲才接了起來。
「喂?」
「千綠,你怎麼都不接電話?怎麼了?」昨天與童千綠通電話,他便發覺她的語氣有些低落,一直很掛心。
聽見顧念海的聲音,童千綠一時覺得心底的寂寞一掃而空了,她連忙抹去臉上的雨水。
她沒有哭,因為那種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哭,連一滴眼淚都不值。
「沒事啊,臺北下雨了,我在走路……」她伸手盛著雨水,雨水填不滿她的手心,一滴也留不祝「好大的雨呢。」
「你在臺北?!怎麼沒跟我說,什麼時候來的?」
「今天早上。」瞥見路上急急行走的行人,童千綠猜他們應該是要回家,已經晚上七點多,當然是要回家了。
「為什麼不來找我?」
童千綠頓了好一會兒,才吶吶地說:「……我在臺北有點事,所以、所以提早一天上來。」
提早一天來臺北,到底是為什麼呢?真是白來了。
童千綠一個人站在騎樓下,身上因為剛才徒步而行,已經濕透大半。
早上陽光普照,傍晚落下傾盆大雨,說起來今天的天氣還真符合她的心情呢。
「妳現在人在哪裏?」顧念海愈聽愈擔心,不過他很清楚童千綠既然什麼都不說,肯定心裏有事,那他就更要放慢腳步,否則依她那種專門替別人著想的性格,八成一個字也不會說。
「臺北埃」
「要不要來公司找我?」
她很想去找顧念海的,可她也清楚自己現在心情不太好,既然顧念海仍在公司,想必是在忙公事,她不要他還要分神照顧自己。
「呃……不用了,我有訂旅館,我們明天再見好了。」回去好好睡一覺,她想明天應該就能恢複精神。
可是,他現在就想見她,更不會讓她就這麼回旅館。
「千綠,我還沒吃飯,你能不能……」
顧念海話都還沒說完,童千綠便緊張地接腔:「都快八點了,你怎麼還沒吃飯呢?不是都跟你說了這樣是不行的啊,快點去吃飯!」
「公司都沒人,妳帶個便當給我好不好?我不挑嘴,就買你喜歡吃的,便利商店的也沒關係,我等你。」
送便當過去等于要見麵--可想到顧念海還沒吃晚飯,童千綠也顧不了自己現在有多狼狽了。
「好,我馬上過去。你身邊有什麼就先吃,知道嗎?」她一口答應。
想到顧念海還沒吃飯,童千綠原本低落的情緒一下子就被拉遠了。
別再想了,收拾起悲傷的心情,振振精神,她得趕快去買便當。
童千綠提著便當匆匆趕到辦公室,這次因為顧念海有先提醒,警衛便讓她上樓。
「念海,快點來吃飯了!」她火速衝入辦公室。
正低頭看文件的顧念海,拾起頭來就看見滿身濕的童千綠拿著便當來到他身邊。
「我不知道你比較喜歡吃什麼,所以就買了兩個便當,一個是……」
顧念海起身,二話不說拉著童千綠進入他的休息室,推她進去浴室。「什麼都別說,先洗個熱水澡好嗎?」
「我沒衣服可換。」她扯扯自己的裙子。
顧念海拿了一套自己的休閑服給她。「快進去洗。」
約莫二十分鍾後,童千綠頂著濕漉漉了頭發步出浴室。
顧念海的休閑服很大,所以她把四肢的袖子都往上折了好幾折,不過那模樣看起來還是挺可愛。
顧念海拍拍床,她爬了上去,任他拿吹風機幫她吹頭發。
童千綠盤坐在床上,乖乖享受顧念海的溫柔,他的手邊撥弄頭發,她的頭也跟著晃動。
「念海,你對我好好喔。」
「傻瓜,我不對妳好,誰要對妳好。」
「對了,」童千綠拿起擺在桌上的便當,又坐回床上。「這裏一個是鶏排、一個是魚排,兩個看起來都好好吃的樣子,所以我都買了。你怎麼還沒吃?」
「我還不餓,妳的頭發要先吹幹。」見千綠冒雨為自己買便當,顧念海是既心疼又氣她的體貼。
童千綠搶過吹風機,仍在意他沒吃的事實。「我自己吹啦,你先吃!」
顧念海沒有反對,打開魚排便當,先夾了一口飯給她。「你也還沒吃吧?」
「你……怎麼知道?」她是難過得吃不下。
顧念海笑了笑,示意她張開嘴。
他就算不懂她十分,也懂了九分。
那種時間,一個人在逛街卻不來找他,他才不信她會記得要吃飯。
她心裏肯定有事。
童千綠張開嘴,吞掉飯便說:「你也快點吃。」
「我晚上吃過了。」顧念海繼續喂她。
「你吃過了,為什麼還要我買來給你?」
「因為我想見妳。來了臺北卻不來找我,是不想見我嗎?」
童千綠含了第三口飯,咀嚼一會兒吞下喉嚨,老實說:「我很想見你,可是……又不太想。」
「發生什麼事了?」他想,以千綠在乎朋友的性格,應該是跟她周邊的親人或朋友有關。
童千綠任吹風機吹著,低了頭,默默不語。
因為她不曉得該怎麼對顧念海說才好,她幷不以身為私生女為恥,隻是若要說,她家又那麼複雜,實在不知從何說起。
瞧她那副小可憐的模樣,顧念海也不忍逼她了。罷了,反正人已經在他麵前,他有的是機會讓她說出來。
「先把頭發吹幹,吃完飯再說,好不好?」
對于顧念海的提議,童千綠點點頭,繼續吹頭發,讓他喂飯吃。
一點一滴的,她今天的傷心全被顧念海的溫暖填得滿滿了。
這讓她的笑容也變得很甜蜜。
顧念海 邊喂童千綠吃飯,邊把他的家庭背景說給她聽。
「千綠,我想我該先跟你說一聲,好讓你有心理準備。我的家說起來很混亂,但諷刺的是又亂中有序。」正因為瞭解童千綠的單純,他更不希望因為自己的背景而嚇到她。
「亂中有序?」挺新鮮的形容詞。
「成員很多,複雜的程度是你很難想象的。不過有祖明訓,為了家庭利益,誰都不許造次;為了讓顧氏有更好的發展,也不會故意扯後腿。」顧氏家訓,不準把家裏的事情告訴外人,不過子綠對他而言,已經下再是外人。「我父親結過三次婚,前兩次是政策婚姻;最後一次,也就是我的母親,是她執意要嫁給我父親。」
「那很好埃」她本來就認為「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父親在娶我母親之前,還有一個情婦,她為我父親生下兩個小孩……」顧念海一直在注意童千綠的表情,因為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說下去,能不能麵對他過去所犯的錯誤……
童千綠感受到顧念海的擔憂,便回以安慰性的笑容。「放心啦,過去那個童家都沒讓我膽怯了,別看我年紀輕輕,經曆的事情也還不少喔。」她想拿自己的實例來安慰顧念海的沮喪。
「童家?」
「我不曉得你對政界了不瞭解,我名義上的爺爺在高雄還滿有名的。他叫童鎮遠,已經過世了。」
「童鎮遠,是那個童立委嗎?」他記得這名字,他的父親也曾視童鎮遠為最大敵人。
童鎮遠出身商家,後來才進軍政界。 過去一直在立法院裏有著極高的評價,他的女兒、兒子也沾他的光進入政界,不過表現都沒有他搶眼。隨著童鎮遠去世,童家的力量在政界也逐漸式微。
「是埃」
「可我不曾聽過妳的名字。」顧、童兩家雖無交好,但在政界因為同一政黨,因此也有互動,所以他多少聽過童家的事情。
童千綠搔搔臉蛋,涼涼地笑,那笑容摻了一些無奈。
「我是私生女,所以我與童家其實幷無來往。」童千綠邊說,神情也逐漸落寞下來。「爺爺去世前,曾立遺囑說要把遺產也分給我,可他們卻說我是私生女,一點也沒有資格拿他們童家的遺產,他們最多隻會每個月給三萬元,供到我結婚為止,但我連三萬元都不想拿。既然他們要跟我劃清關係,我也有骨氣,當然不會再跟他們有關係。」說到這裏,她吸吸鼻子,強忍心底的悲痛。
話可以說,但不一定做得到,即使她再如何不喜歡童家,他們始終是在她媽媽去世後唯一的親人,在感情上,格外有著不同的地位。
她也希望得到家人的關愛,可惜事與願違。
童家讓她失望,陳朝輝也是。
一份親情而已,卻沒人給得起她;說起來,挺悲哀呢。
「我這次會提早來臺北,其實是來見我的親生父親。媽媽去世前,從來不曾跟我說過父親是誰,可我很好奇,所以來到臺北,就在剛剛……我去見了他。他說我很像我媽,然後、然後拿了支票給我,希望我別再去找他了……我不是、我不是為了錢……」童千綠眼眶紅了,心底對親情的最後一份希冀也碎了。「我隻是想見見他,就算他沒辦法跟我相認,也隻要聽他喊我的名字一聲,說他很高興我能去找他,我要的隻是這樣而已,真的……」
媽媽教她,錢要自己賺,這樣才能活得有尊嚴,因此她從沒想過要依賴童家或父親的錢,她隻是希望有人能關心她而已。
她哭了,能陪在她身邊;她累了,會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無論她到哪裏去,也會等候她。她很貪心嗎?
她不恨誰,因為她清楚要恨一個人所花費的心力會更大。
她隻是很傷心。
顧念海心疼地摟著童千綠,摸摸她的頭。原來她眼底下的秘密,幷不比他輕。
要笑得如此燦爛,卻也會比別人辛苦,他自己就是過來人。或許他的父親是長子,但在家族的競爭中,他的對手也個個不弱,能坐到今天這位置,他絕對不會說是運氣,一切都是他努力所換來的,所以他十分心疼童千綠的堅強。
「千綠,你很難過嗎?」
埋在他胸前的頭點了點。說不難過是騙人的,畢竟她是親生父親,那麼冷漠的對待,令她心底很痛。
「那為什麼不在我懷裏哭呢?」
「我不想讓人為我操心。」另一半則是--就算她哭了,也沒人能給她安慰,所以在旁人麵前,她從來不哭,從來都不!
顧念海捧著童千綠的頭,滿眼漾著隻為她展現的溫柔。
「千綠,你不讓別人操心,是因為你還不夠在乎他們。我想擔心你,想變成你在乎的人,更想分享你的喜悅、承擔你的悲傷,就好比你為我做的那樣--你總是煩惱我有沒有吃飯、擔心會麻煩到我,一切都足以我為優先考慮,而我也會想到你啊,想到你現在吃飽了沒?來臺北為什麼沒來找我?會不會覺得臺北高雄的距離很遠,幹脆想分手……」
沒待說完,童千綠連忙插嘴:「臺北跟高雄其實還好啊,就算你沒空來看我,我也會來看你,一點都下遠。」
顧念海的指尖改而順順她的頭發。「我是說,妳會煩惱,我也會,可我並不希望這樣的小煩惱阻隔在我們中間,我希望我能分享妳的全部,愉快的、不愉快的,統統都讓我知道。當妳想哭的時候如果我不在身邊,歡迎妳打電話給我,哭給我聽,好嗎?」
童千綠先是怯怯地笑,繼而又鎖了眉心。「可是我會哭很久,那樣的話萬一打擾到你怎麼辦?」
「還是讓你哭,然後我繼續辦公,等你哭完了願意談,再陪妳談。」顧念海的話相當實際。
怎料,童千綠比他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講手機……很貴的呢。既然你在公司的時間比較多,那給我公司電話,我打公共電話哭給你聽,這樣比較不浪費,你說好不好?」
顧念海聽了,失笑地搖搖頭,輕捏童千綠的雙頰。
他曉得千綠的心情已經平複了。
顧念海體諒童千綠的心情,因此要把她介紹給家人認識的打算也就順延了。
趁著她好不容易北上,顧念海希望她多住幾天。
童千綠是有年假可放,不過擔心綠野少一個人會很不方便,好在小海的女朋友剛好結束工作要換跑道,就先到民宿幫忙了,既然有人幫忙,她也才能安心留在臺北,而留在臺北的時間,她就住在顧念海的公寓裏。
中午十一點半,童千綠抵達顧念海的公司準備與他吃午餐時,剛巧他正在開會,無法見客。
「童小姐。」顧重軒正好也來到公司,與她遇上。
「嗨!重軒。」
習慣了顧先生、顧少爺的稱呼,他倒是還沒聽過「嗨!重軒」的招呼,真新鮮。
「他開會通常會很久,與其在辦公室裏等,不如跟我到外頭喝杯咖啡,聊聊天如何?」顧重軒建議。
「聊什麼?」她故意問。她與顧重軒又不熟,兩人唯一的共同話題就隻有顧念海與夏懷了。
顧重軒笑笑的表示。「妳很聰明,知道我想問什麼的。」
「那就走吧。」既然一拍即合,那就聊吧。
兩人外貌登對,同時走入咖啡店裏,不免引來一陣騷動,但兩人都沒有其他感覺。
各自點了杯咖啡,顧重軒率先開口:「他……還好吧?」
「能吃能睡,天天都很好。」她笑答。至少她北上前,夏懷還是老樣子,不過偶爾會歎點氣而已。
「他……有女朋友嗎?」
童千綠攤攤手,滿臉無奈。「你想呢?以前每次我勸他去交一個,他總是說不用了、不需要,因為他心底已經容不下第二個人了。夏懷在我們『綠野』裏可是出了名的癡情漢喔!很多女客人都是為了他再回來呢。」
夏懷,你終于有希望了,真是苦守寒窗有成。
「我隻是問妳他有沒有女朋友,不用替我上一課。」顧重軒沒好氣道。
「因為我希望他幸福埃重軒,如果你不真心對夏懷,就別給他希望,他那個人是很死心眼的。」
顧重軒目光遠眺,隻手撐著下顎。「我知道……」就因為清楚,才會難舍。夏懷,真是個傻子。
「那就好。」童千綠喝了口咖啡,靜靜聆聽店內的輕音樂。
有些事點到為止即可,否則便會弄巧成拙。既然是夏懷自己選擇的路,就該由他自己去處理會比較妥善。
她是個局外人,隻能衷心期盼夏懷與重軒有個好結果。
包包裏的手機不停震動,童千綠拿出來,笑著接起。
「念海!就在你公司附近……跟誰?跟重軒嘍……開完會了嗎?好,我馬上上去。重軒,回神了,念海開完會了,我們上去吧。」
「嗯。」
兩人起身,結完帳後直接回到東升大樓。
顧重軒輕輕揚笑。「你曉得這棟『東升大樓』是顧家的嗎?顧念海應該可以說是顧氏的第二當家了。」
「嗄?!」童千綠用力眨眨眼,擡頭望著這棟雄偉的二十幾層的大樓,簡直不敢相信。「他有這麼厲害?」她知道顧念海是總經理,關于他的家庭背景,也隻有他上次所說的,至于其他,她都還沒問。
顧重軒撫撫下顎。「是沒有。厲害的是顧家人,商、政界都吃得開,黑白兩道也會給點麵子。現在,你應該知道你男朋友是什麼背景了吧?」
童千綠點頭。
「會不會覺得有種高不可攀的感覺呢?」顧重軒存心刺激她。
童千綠挑了眉,不以為意。,「高不可攀?我一沒懼高症,二又搭電梯上去過了,怕什麼!」
不過,她還真沒想過自己會愛上這麼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跟童家比,不知道誰比較厲害?
「一入侯門深似海,童小姐,要小心喔。」顧重軒「好心」提醒。
童千綠白他一眼。
「侯門?還不都是一個門,既然很深,那就打掉重建好了。」
顧重軒神情微微一楞,好一會兒才回神過來。「你、你--實在太絕了,難怪我堂哥會喜歡你。」
童千綠擡起下顎驕傲的說:「這是當然嘍。」
是了,現實中的事情少有完美無瑕。
那晚,顧念海安慰自己時,童千綠聽得出他聲音裏的惆悵。
不單單自己,她想每個人多多少少都背負著一些痛苦。或輕或重,或深或淺。
愛情、親情、友情……
這麼想後,她逐漸能釋懷了。
畢竟人是要向前看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7 00:46:50
第七章
妳煩惱我、我擔心妳,
這樣的負擔沈重卻甜蜜。
「總經理,顧小姐找你。」
「讓她進來。」顧念海起身按下內綫回答。
坐在沙發椅上的顧重軒,緩緩收起桌上的一片淩亂,起身準備走人。若說誰能讓顧念海在開會時間破例接見的,恐怕就隻有他那個小妹了。
「你做什麼?」
「她來找你,哪次不是沒完沒了,我當然先出去候著嘍。」
「坐下,我還有事沒跟你商量,先別走。」
「大哥。」柔柔的聲音輕輕一喚。
顧念海原本銳利的眼神在一瞬內轉為溫柔。「燕寧,今天怎麼沒去上課?」
顧燕寧穿著一襲春天鵝黃的洋裝,走入這冷調的辦公室內,先映入她眼簾底的不是距她最近的顧重軒,而是顧念海。
「教授請假了嘛!人家不能來看看你嗎?上次生日你也沒回來,已經半個多月都沒見到你了,我會想你埃」
「大哥很忙。」
顧燕寧微撅了嘴,不甚滿意這推托之詞。「每次都說很忙,公司又不是沒你就會倒,犯不著天天與公司為伍吧,重軒也會幫你的啊!」
終于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了。「是啊,我當然會幫念海,不過公司畢竟是念海在主導,我能幫的忙有限,其他的還是得靠他自己。」他這樣說,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顧燕寧蹙了眉頭,咬咬下唇後說:「大哥,燕寧來幫你好不好?反正才大一而已,課又少,一個禮拜隻要去學校兩天就好,剩下的時間,我可以來公司幫你,這樣你就有時間回家了。」
顧念海含笑婉拒。「燕寧,你自己的課業顧好就好,不用替大哥操心。」
「人家是想幫你,好不好?好不好嘛?」顧燕寧挽著顧念海的手臂,一臉撒嬌地說。
宛如天使的麵容,全心全意的信任,任誰都沒辦法推拒。
顧重軒曉得向來疼愛妹妹的顧念海是絕對難以拒絕,因此也隻有由他來扮黑臉了。
「燕寧,你大哥不是不想你幫忙,而是不希望你太辛苦,待在這裏的時間,你可以跟朋友出去玩,或是陪陪男朋友埃」
顧燕寧瞪了顧重軒一眼,更摟緊顧念海的手。「我隻想陪著大哥,除非大哥嫌我麻煩。大哥,你會嫌我嗎?」
顧重軒攤攤手,表示自己已盡了力。
「怎會?要不然先等大哥把這些麻煩事處理完畢,再幫你安插一份打工性質的工作好不好?」對像是妹妹,他會耐著性子說。
顧燕寧一臉不滿意,硬是要顧念海立刻同意她來幫忙。「不要!人家想現在就能在大哥身邊幫忙,我想跟在大哥身邊學習,這樣也不好嗎?」最後一句,她撒嬌地懇求。
顧念海按了內鍵,請丁秘書進來。
「總經理,請問有什麼事情?」
「以後她就在妳身邊幫忙,妳負責教她一些簡單的工作。」
「是的,總經理。」
「燕寧,既然你想幫我,以後就對丁秘書負責,不是對我。在公司裏是有製度的,上班時間,妳必須喊我總經理,不能將我當成妳大哥,做錯事會有懲罰,更不能指望我包庇妳。可以嗎?」
顧燕寧一聽,臉色有些僵。她隻是希望在大哥身邊幫忙,能多一些時間見到大哥而已,可她沒想到大哥竟會這麼公私分明,但話已出口,她也不能收回,隻好硬著頭皮答應。
「好啦……」
「那好,丁秘書,就麻煩你了,顧小姐她的上班時間一星期三天,這三天就勞煩你指導。」
「我曉得了。 顧小姐,請跟我來。」既然總經理公私分明,她這個秘書理當公事公辦。
這麼快?「大哥……」
「嗯……若今天不能上班,也可以明天再來。」
顧燕寧咬了咬下唇,在清楚大哥是認真的以後,她臉色難看地說:「那我、我明天再上班好了。」
「那丁秘書,麻煩請你送我妹妹出去。」
「大哥,人家想陪在你身邊!」這麼快又要趕她走!
「燕寧,你應該清楚大哥在公司不是玩,現在先乖乖回去,過幾天,大哥就會回去看你,聽話。」顧念海猶如安撫小孩般地對待顧燕寧。
一下子,場麵有點僵了。
顧燕寧一副泫然欲泣的嬌柔模樣,手抓著裙襬,顧重軒見狀搖搖頭。每當顧燕寧這招一出,就猶如台風的風勢,逼得誰都奈何不了,必須妥協,喔不,是隻有顧念海才會吃那套。
「大哥,自從你搬出去後,我也乖乖聽你的話待在家裏了,可是你卻連電話都不打、家也不回,你真的關心我嗎?反正,你今天一定要陪我回家吃飯,我說了就算!」
嬌嬌女下令了。
「……好吧。」
「太好了!」顧燕寧揚起勝利的微笑。
「不過我現在和重軒在開會,你先出去等候,好不好?」
「好!」這會兒,顧燕寧可聽話了,隨著丁秘書出去。
等門關上,顧念海隨即以手機聯絡童千綠,幷說今天不能回家跟她吃晚餐。
兩人眼眸對上,顧念海是無奈,顧重軒則是不予置評。
「真不是我愛說你,什麼責任都要扛在身上的話,你遲早有天會受不了。」
「她是我的責任。」
顧重軒不認同道:「是你自己想要擔負這樣的責任。」
「是我欠她的。」顧念海神情略帶愧疚的感嘆。
「念海,你幷沒欠任何人!」顧重軒不懂,為何在這點上,他堂哥就是那麼的固執。
意外就是意外,誰也不能預測到,又該怎麼負責?
「重軒,別說了,回歸正題吧。」顧念海捏捏鼻梁,深深一嘆。
顧重軒莫可奈何,也隻好繼續專注在公事上,他隻希望有天,他堂哥能走出過去的陰影,這樣對任何人都是好的。
念海說有事不能陪她吃晚餐。
童千綠攤坐在沙發上,想著晚上該吃什麼才好。
來臺北快兩天了,每天除了吃便是睡,再不然就是自己一個人獨自逛街。其實以前她也是如此,不是吃就是睡,再不然就是工作,一樣的生活,可現在為何卻有種寂寞的感覺?
是因為有顧念海的緣故吧?有了他之後,她除了吃睡與工作的時間,就會想著他,見不到的時候,心裏便會有些難受。
「唉,不想了。」童千綠跳起身,拎著鑰匙與錢包決定出去打發自己的晚餐。
本想在外頭大快朵頤的她,想到顧念海正在公司裏辛苦,便想買東西回去煮,還可以留一點給顧念海當作消夜。
因此,童千綠在附近超市采買完後,剛離開超市就不小心撞掉一名年輕男孩手上的畫板,腳步一歪,還不幸地在畫板上補了一腳。
「對不起!」
年輕男孩微微地笑。「沒關係,我自己也沒看路走。」
童千綠連忙彎身想幫他拾起畫板,意外看見畫板背後的畫紙,是一張栩栩如生的女性素描畫。可惜被木板擋住了,看不到完整的圖。
「還你。」
「謝謝。」年輕男孩接過畫板,靦腆一笑。
這會兒正眼一瞧,童千綠也注意到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孩長得很清秀,身材清瘦,一副柔柔弱弱的書生模樣。
「你還是學生嗎?」
「大學生。」
「美術係?」
「是埃」
「好厲害喔。」
「會嗎?」被人稱讚,男孩顯得有些害羞。
「當然!對個連一棵樹都畫不好的人來說,畫畫真的是很厲害的一件事。雖然我不會畫,但是我覺得你畫得真的很棒。不過……你可能認為被一個外行人稱讚也不算是稱讚吧。」愈說到後麵,童千綠愈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男孩推推眼鏡道:「其實、其實畫這種東西是很主觀的,喜歡就喜歡,不喜歡也勉強不了。謝謝妳喜歡我的畫,我很高興。」
童千綠馬上就喜歡男孩的體貼了。「你好,我叫童千綠。」
「我叫顧冰竹。」
「冰竹,你住這附近?」
「是的,剛去陽明山畫畫回來。」
畫畫二字,勾起了童千綠不少童年悲慘的回憶。最不喜歡畫畫的她,從小學開始就會翹美勞課了,以致于後來愈來愈不喜歡,不過看見有人畫得很好,她也會有點羨慕。
「能看看你的畫嗎?」
顧冰竹頓了頓說:「可以先讓我進去買個東西吃嗎?因為我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飯。」
童千綠一聽,空出的手立即由口袋掏出一個巧克力餅幹。「你先吃這個吧,然後我請你去吃飯,就當作是剛剛撞掉你東西的賠罪。」其實是她很想看顧冰竹的畫。
顧冰竹滿臉驚訝。「不、不用了,那真的沒什麼。」
童千綠再認真不過了。「請務必讓我補償你,因為我在你的畫板上踩了一腳。」她的布鞋鞋印還在上頭呢。
「喔……謝謝。」顧冰竹抗拒不了童千綠的懇求,點頭答應。
稍後,童千綠帶著顧冰竹到下一條街的咖啡館用餐。
顧冰竹還大方地把一張又一張的畫給她看,其間,就隻聽見童千綠不斷的贊美與驚嘆。唉,會畫畫的人,真的好好呢。
「其實也沒什麼,興趣而已。」
「興趣也是需要毅力支撐的啊,像我就沒什麼毅力,才會做什麼都半調子,所以要看重自己的才能。」
「喔,謝謝。」連續被稱讚,顧冰竹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妳喜歡的話……我可以免費教妳的。」他那雙在眼鏡後的眼睛,藏不住對童千綠的喜歡。「我的上課時間很少,多半都是在外頭畫,如果妳有空跟我去畫畫,我可以順便教妳。」
「真的嗎?很謝謝你……但我過幾天就要回高雄了。」
「妳是高雄人?我也是耶,隻是在臺北念書。」
「真的嗎?那我們真有緣呢。那就等你回高雄再教我嘍,我不急的,這種事情需要慢慢熬。」童千綠對自己的能力頗有自知之明,有生之年,她如果可以完整畫出一張美美的畫,就該滿足了。
「也是啦。對了,我明天下午一點要到淡水畫畫,如果你有空,我可以多帶一組畫具給你,如果你有空的話……」顧冰竹怯怯地問。
整天關在市區裏,童千綠也想出去透氣,她很想馬上答應,但也想多花點時間陪陪顧念海,畢竟她不能在臺北待太久。
顧冰竹看穿童千綠的遲疑,便說:「不行就別勉強。」
「你可以給我你的手機號碼嗎?我決定了再告訴你。」
「嗯,也好。」顧冰竹便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交給童千綠。「如果、如果妳擔心我會騙妳,妳也可以帶妳的朋友過來,我不介意的。」
童千綠忽然拍拍顧冰竹的肩膀,嚇得他差點跌下椅子。
「放心啦!我練過柔道,你才該要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我綁架呢。」童千綠笑笑地說:心想這男孩真可愛。
顧冰竹尷尬地笑。「真的假的?」
童千綠托著腮回答:「我看起來像騙人的嗎?不信的話,我馬上試給你看--」
她就要起身,顧冰竹連忙抓住桌角。「不用了,我信、我信!」
「放心,不相信隨時可以來試驗。九點多了,時間不早了,跟你還真有得聊呢,那就先這樣,我晚一點再打給你。」
「好,那、那我先回去了。」
「拜拜。」童千綠告別男孩,在回公寓的途中接到顧念海的電話。
「怎麼還沒回家?」
「剛去吃飯,遇到一個畫畫的大學生,小聊了會兒。你什麼時候要回來?」
回家?這兩字讓她覺得很舒服:回來?她真的好象一名家庭主婦呢。
「千綠,我可能不回去了,因為我半個多月沒回家,所以今天得待在家裏,不好意思。」不能當麵說,顧念海覺得很對不起童千綠。
「有什麼不好意思?回家本來就天經地義啊,多陪陪爸媽很好,別擔心我了,我一個人也能照顧自己的。」
「千綠,還是你要過來?」
「呃……下次、下次。要見男朋友的父母,我會緊張的,請再多寬限幾天的時間吧。」她的口吻軟得就像個欠債的人。
「饒過你了,但你總有天還是要見我父母。」他曉得童千綠很注重家庭,他在這點上會更慎重,因為他對童千綠是真心一意。
「嗯,那你明天才要回來嗎?」
「會想我啊?」難得他也會想聽甜蜜的話,不過隻要是千綠說的,他都想聽。
「會啊!」
「明晚跟你吃晚飯,六點來公司找我好不好?」
「好。那你記得要吃飯,不要又忘記了。」
「是,老婆!晚安。」
顧念海結束了情話,才收了手機一回頭,就看見顧燕寧站在自己身後,不知已站了多久。
他倆站在陽臺上,因此光綫有點昏暗,顧念海看不清顧燕寧臉上的表情,卻聽得出她的聲音有些怪。
「怎麼了?」
「大哥,你幹嘛一直在外麵吹冷風?進來坐啊,媽切了水果了。」顧燕寧挽上顧念海的手,拉著他進客廳。「媽,你看大哥啦,都站在外頭不跟我聊天。」
蔣蕙菁端著水果走出來,一身合宜的服飾,加上臉上淡淡的妝,恰好襯托出她五十多歲的成熟風韻:在她沒有經過人工修飾的五官上,依約可見年輕時的美貌。
「念海,難得回來就多陪陪燕寧,她很想你。」
「媽也是埃」顧燕寧補上這句。「爸每天都早出晚歸,很少在家裏;二哥也經常不在,家裏就隻剩下我們兩個纖纖弱女子,你都不擔心嗎?」顧燕寧抓著顧念海的手,霸占他身邊的沙發,逼問他。
「燕寧,別這樣逼你大哥,他也是有事要忙埃」蔣蕙菁適時為兒子說話。
顧燕寧撅撅小嘴,她的不平都表現在臉上。「媽,你對大哥最偏心了,每次都隨便他,萬一他在外頭把身體弄壞怎麼辦?大哥又一個人住,妳不會不放心嗎?」
蔣蕙菁慈祥地笑,四兩撥千斤道:「兒子是我生的,他夠獨立,我相信他。反倒是你,燕寧,要是你住在外頭,媽可要多了好多白頭發。」
「媽!你都幫著大哥,我不管啦。大哥,既然你住在哪裏都不肯讓我們知道,又不讓我去照顧你,你還是搬回來祝媽,你也想天天見到大哥吧?」
蔣蕙菁一手摸著臉,狀似很為難,可她的眼神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唉,我也想天天見到你大哥,可他都那麼大了,媽不好管他。」
終于,在母女倆一搭一唱下,顧念海開口了。
「放心,我有女朋友照顧我。」
他這話一出口,引起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蔣蕙菁笑容滿麵,顧燕寧卻愁眉深鎖。
「真的啊?念海,什麼時候交的,何時帶來給媽看看哪!」聽見自己兒子有了喜歡的人,蔣蕙菁比誰都開心。
顧燕寧卻不以為然地冷諷:「大哥,現在拜金的女孩子很多,你要多注意點,說不定她是看上你的錢。」
蔣蕙菁笑呵呵地說:「燕寧,要對大哥有信心,我的兒子走到哪兒都是我的驕傲。」
「媽呀!」見母親不站在自己這邊,顧燕寧更顯無助。「妳都還沒見到對方是誰,萬一真的是騙子呢?」
蔣蕙菁已經開始幻想當祖母抱孫子的喜悅了。「我相信你大哥的眼光,他看人可比你媽準多了,是不,兒子?」
回到家裏,在見到母親後,這是顧念海露出的第二個笑容,母親對自己的信任一直是他最大自信。
顧燕寧擰眉,一股嫉妒的感覺不斷湧上。「你們都好討厭喔,老是向著外人,我才是你們的家人耶!」
蔣蕙菁趕忙安慰女兒:「燕寧,大哥已經快要三十,是到了該成家的時候,難不成你要他永遠不娶老婆?」
「這樣最好!大哥幹嘛要娶老婆?有我陪著大哥還不好嗎?」顧燕寧略帶賭氣地說。
「大哥會有喜歡的人,就像妳以後也會有男朋友一樣。」蔣蕙菁不顧兒子使眼色,執意要趁機把女兒的「戀兄情結」給改掉。
「我最喜歡的人是大哥了。」顧燕寧大聲宣布完自己的心情後,抱緊顧念海。
顧念海垂下眼簾,看著幾乎可說是由自己帶大的妹妹,滿臉疼惜。「燕寧,大哥也喜歡你。」
蔣蕙菁搖搖頭:心想這兒子對誰都冷漠,偏偏放不下妹妹,這樣是不行的。
「燕寧,你最喜歡大哥,那媽呢?你不喜歡了?」以前兒子沒女朋友,她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就該有所改變。
「我、我也喜歡媽。」
「那你就該明白,大哥除了喜歡你、喜歡我們家人外,他還可以喜歡她未來的老婆,也就是你大嫂。」
「我不要!大哥,你不是說一輩子要疼我、照顧我?」顧燕寧不喜歡聽媽媽所說的話,改而質問顧念海。
顧念海的視綫越過顧燕寧,收到母親傳來的訊息,遂而一嘆,摸摸她的頭說:
「就算大哥以後結婚了,還是可以疼你、照顧你的。」
顧燕寧推開顧念海,滿臉泣訴。「才怪!你不會的!你才不會永遠照顧我。」含著淚水,她奔跑回房。
蔣蕙菁阻止兒子。「讓她好好想個幾天,她也該學著長大了,我們都太過寵她,尤其是你--念海,假如你真的為燕寧好,這次就要斬釘截鐵,懂嗎?」
顧念海仰頭靠在沙發上。每次回來,他就覺得心情格外沈重莫名,就好似有一股壓力令他無法解脫。
「念海,談談你的女朋友,她叫什麼名字?」
「童千綠。」
「滿可愛的名字。說說她是如何擄獲你的心。」
「千綠她……」想起千綠,他滿心的溫暖。「她什麼也沒做,隻是用她的心在關心我而已。」
生活在顧家,他一直是孤獨的,因為他從小就被教導有該負的責任。
該說的、不該說的,能做的、不能做的,統統綁住了他,讓他再也沒有其他感覺,直到千綠意外闖入他的生命,他內心的窗才稍稍開了一個縫,讓他得以呼吸,繼續活著。
「念海,怎麼媽聽起來你是在怪我這個媽沒有關心你呢?」
「媽,不是這樣的……」
「媽跟你開玩笑的。既然她這麼好,改天帶來看看吧。」瞧兒子在說到女朋友時的表情那麼投入,就好象當年她倒追丈夫一樣,她愈來愈期待見到那個女孩了。
「會的,過幾天吧。」
「能安定下來就盡快。」她擔心時間愈拖久,變量就愈大。
「好。」
「媽,你會不會怪我搬出去住?」
「傻兒子,你孝不孝順,不是看住不住在一起,你媽我就看過身邊很多例子。有的母親強這兒子一定要跟家人住,結果最後鬧得不歡而散。假使你日後結婚要搬出去,媽也高興你們小倆口去過自己的生活,我跟你爸也有自己的生活要過呢,大家開心就好了。」其實,她以前的觀念也不是這樣,隻是隨著年紀大了,看得太多,也逐漸改變心態慢慢接受最適合自己的方式。
「我知道了。」
「念海,記住媽的話,別給自己太大壓力,這樣會綁死自己的。媽先回房了,你也早點睡。」留下要兒子思考的話,蔣蕙菁回到房裏準備就寢。
半晌後,他的手機響了。
「想我啊?」都是愛上千綠後,讓他也學會了說這些話。
「嗯……你剛剛是不是心情不好?」
「怎麼說?」顧念海為她這份細心笑了。
「怎麼說礙…就是有點苦苦的聲音。」
「聲音有苦的嗎?」
「你懂我意思啦!是不是今天公司發生重大事情?還是家裏……怎麼了?」童千綠愈問聲音愈校
原來啊,不隻自己瞭解千綠,她清楚他的,恐怕也很深了。
「你怎麼不說話?到底怎麼了?我會擔心呢。」
童千綠在手機那頭焦急,顧念海這頭卻是感到一種無比的輕鬆。
以前,他認為要隱藏真心才是勝利者,沒想到被人瞭解也是一種勝利。
被瞭解、被關懷,都是因為他在千綠心底有了份量的緣故。
不過他與千綠,其實是雙贏的。
「念海,你到底怎麼了?」
「沒事,隻是有點累……多說點話好嗎?我想聽妳說話。」這次更慘了,分開還沒一天,他就思念不已。
但這樣的思念是很甜蜜的。
「說什麼?」童千綠一時無頭緒。
「什麼都好,說說妳跟妳媽的事情給我聽。」
「很平常喔。」
「我要聽。」
「真的很平常喔。我媽是單親媽媽,所以個性從千金小姐變成獨立可撐天的女強人,身兼三職,為的就是維持我們家以及照顧我。不過別看她很精明、霸道,有時候也很可愛,就好比她不太懂電器修理、喜歡看好笑的連續劇,她礙…」
那晚,童千綠仿佛重溫舊夢似的說著自己與母親的生活點滴給顧念海聽,也讓自己再度回味那份永遠也遺忘不了的幸福。
她邊說邊笑,顧念海聽著她的聲音緩緩入夢。
「好了,我說完了。念海,十二點了,我可以去睡了嗎?哈囉?念海、念海?你不會睡著了吧?顧念海……」
顧念海的手機持續傳來童千綠的聲音,他人則已靠在沙發上睡著。
晚風輕拂,緩緩地猶如慢板,滑過人心,激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包住了他受傷、需要靠岸的心靈。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7 00:47:14
第八章
愛的延伸便是--
愛你一部份的優點、包容你所有的缺點。
翌日下午一點,童千綠準時抵達淡水捷運站。
顧冰竹也早在那裏等候,一手拎一組畫具。「給妳的。」
「謝謝。要去哪裏畫?」要畫畫了,她有種難以言喻的興奮感。
「你好象很高興?」顧冰竹推推眼鏡問。
「是啊,你要教我畫畫,我當然很開心!」拿著畫板,童千綠就好比一個要遠足的小孩子,那心情是筆墨難以形容。
「可能是我畫了十幾年,所以比較沒感覺吧。這就好象我的生活必需品,每天不拿畫筆,就會覺得全身不對勁。」
兩人相偕而行,走向熱鬧的老街。
「好羨慕喔!我沒什麼興趣,偶爾喜歡鑽研食譜而已。」
「天生我材必有用。」
「我想也是。」
整條老街都賣一些古老的童玩、點心,童千綠是看得津津有味,每家店都停了會兒,顧冰竹靜靜陪在她身邊,幷沒有催促。
約莫兩個鍾頭,他們才走到顧冰竹想要畫畫的定點。
「不好意思,我耽誤了你的時間。」童千綠邊學著顧冰竹的動作邊道歉。
「還好啦,我來這條街不下數十次了,這次跟你來,覺得好象又開拓新的視野了,滿新鮮的。妳對東西都很好奇對不對?」
童千綠對每樣事物都抱持的興趣,每一樣東西在她眼中都好似絕版品似的,不知不覺他也被感染了。
童千綠尷尬地點頭。「是啊,我喜歡這樣逛,每樣東西都去看一下,有時候會發現不同的感覺。」
「妳說得很好。」顧冰竹顯然為她的說法感到訝異。
畫具擺好,畫紙夾好,一切準備就緒,隻差……
「等等!我去買酸梅汁,剛剛路過忘記買了,等我一下。」童千綠拎著錢包,匆匆跑往最近的一家酸梅汁店。
這時她包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顧冰竹先是有些遲疑,後來還是伸手拿出她的手機,看見來電顯示後,他揚笑,徑自把她的手機關了放回包包內。
不久,童千綠拿著兩杯酸梅汁。
「古時求教要有束修,現在一杯酸梅汁,待會再請你去吃小吃。老師,請開始吧。」
顧冰竹拿起鉛筆,描繪出眼前所見的情景。「別、別叫我老師,就叫我冰竹好了。你也拿隻鉛筆,把你所看見的事物描繪下來,綫條盡量簡單不要太複雜,選一個最突出、你最想畫的景物,其他淡化幾筆即可。」
「好!」童千綠挽起兩邊的袖子,氣勢赫赫。
能不能雪恥,就看今天的成果了。
畫畫的時間過得很快,兩人時有交談,有時候聊畫畫心得、有時候談談平常的生活。
「原來你是在『綠野』工作,那裏我去過,老闆的廚藝超好的。」
聽見有人證美張老師的廚藝,童千綠眉開眼笑。「是啊,改天你可以再去玩,我讓你報員工價。」
「謝謝……千綠,你、你有男朋友嗎?」
「有埃」
「喔。」顧冰竹聽了有點沮喪。「那你跟我出來畫畫,他有沒有生氣?」
童千綠擺擺手說:「他啊,公事忙得團團轉,沒時間陪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再說我是跟你學畫畫,更不必生氣了。」她把畫打濕,開始在畫紙上盡情揮灑。
「可是現在誘惑這麼多,妳不擔心他?」
「擔心有什麼用?不相信就不用在一起了。」
「妳很開通,不過妳不覺得這種話很假嗎?喜歡一個人,難道不會希望一直跟他在一起?」顧冰竹若有所思地問。
第一層顏色打好,童千綠又趁著水分末幹,繼續添加。
「這是我個人的作法,並不適用每個人。在我心底,真的是認為喜歡一個人並不一定要天長地久。或許能朝夕相處很幸福,但有點距離、有點遺憾,也別有一番滋味啊!不過一切都是緣分,不屬於你的,就算你強求來,也無法長長久久,隨緣吧。」
顧冰竹搶話:「那是不是緣分來就該把握?」
「沒錯。」
「我想、我想把握妳,妳覺得呢?」
「嗄?!我--」童千綠嚇了一跳,下筆錯誤,黑色顏料就此染黑了淡水河。
「是啊,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你很可愛,聊了幾個小時,也喜歡跟你相處的感覺,這應該就是緣分吧?」顧冰竹滿臉急切,想把心事表達給童千綠瞭解。
童千綠再次明確地說:「我有男朋友了。」
「妳覺得我如何呢?」
「很可愛、靦腆的弟弟。」
「然後呢?」
童千綠知道顧冰竹很認真,她也就認真思索。「……沒有然後了。坦白說,冰竹,我現在有男朋友,所以我不會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就算你再怎麼好、再怎麼出色,你依然是我的朋友而已。」
「一點點機會也沒?」顧冰竹垮下肩膀,意興闌珊地問。
「沒有。」童千綠曉得自己這時候必須鐵石心腸,一點點同情心都不能有,否則隻會耽誤顧冰竹。
「我曉得了,對不起,讓你為難。」
童千綠沒有安慰他。
好一會兒後,顧冰竹又拿起畫筆繼續作畫。「千綠,就算我們當不成男女朋友,我希望你能當我的朋友。你放心,我不會再拿這件事困擾你的。我拿得起放得下,你……」再轉過頭來時,他眼睛驀然眨了眨。
童千綠順著顧冰竹的目光看著自己連個「慘」字都無法形容的畫作,笑得很無奈。
幾乎可以說顧冰竹有帶出來的水彩顏色都在這張畫紙上了,簡直慘不忍睹。
顧冰竹到現在才相信,真的有人是天生就不適合畫畫的。
「要怎麼修改才會比較好看呢?」她還想把這張畫拿回去綠野張貼呢。
顧冰竹點點頭,默默從自己的畫板後麵再拿出一張幹淨的畫紙給她。
這、這太傷人了吧?
她說不定是下個世紀的畢加索呢!說不定埃
童千綠六點準時抵達東升大樓,搭了電梯直接上樓,沒見到顧念海,丁秘書代為傳話。
「童小姐,總經理回家了。他說會再打電話跟妳解釋。」
童千綠跟丁秘書道謝完,獨自定出東升大樓。從包包裏拿出手機,看見螢幕空白,心想怎麼才剛換電池就沒電了呢,結果一試才知是手機竟然自動關機,這比沒電還糟糕。
重新開了手機,等了好一會兒沒有簡訊,她才死心地要回公寓。
「千綠。」
「冰竹?你怎麼還在這裏?」顧冰竹執意要送她來公司,她婉拒不了,隻好隨他。
「妳的畫沒拿走。」
「喔,謝謝。」就算一文不值,也是她辛苦好幾個小時才完工的。
「你不是說要跟男朋友吃飯?怎麼沒一起下來?」
「他有事先回家。」
「那我請你吃飯好嗎?」
「當然不好……怎麼說也是我請你吃飯啊!走吧。」童千綠揮去見不到顧念海的落寞心情,爽朗地說。
兩人結伴到涮涮鍋店,一人一鍋,聊得好不起勁。就在鍋快要見底時,童千綠接到顧念海的電話。
「妳在哪裏?」
「吃飯嘍。你呢?今天回家吃什麼好料?」能聽見顧念海的聲音,她也忘了早先的寂寞。
「家常菜而已。今天下午我打手機給你,手機怎麼突然斷了?」
「手機自動關機啊,不好意思,你是想跟我說今天也要回家吧。」
「嗯,可我趕回來卻沒看見你,你吃完快點回來好嗎?」
「好啊,你還想吃什麼?」
「我又不是你,哪這麼會吃。總之,快點回來。」
童千綠總覺得顧念海有點奇怪,掛上電話便跟顧冰竹致歉說必須先走一步。
「沒關係,反正我也吃飽了,明天也要上課,你也早點回去。再見。」
童千綠邊感激顧冰竹的體貼,邊趕往最近的捷運站。當她回到公寓踏進顧念海的臥室後,看見他趴在床上,顯然入睡已久。
落地窗沒關緊,吹得百葉窗簾發出聲音。童千綠上前關緊窗戶,手裏摸著窗簾,她忽然想起顧念海的公寓裏所有麵對西方的窗戶都加裝了窗簾,就連辦公室也一樣。驀地,她想起他來到綠野的時候,也說不要麵對西方的房間,還說他不喜歡夕陽。
夕陽很美,雖然也很刺眼,但至少比白天的陽光柔和許多,怎會有人不喜歡呢?她想不透。
顧念海睜開眸子,瞥見童千綠坐在椅子上盯著自己,不禁微笑。
「回來啦?」
「怎麼不先洗澡再睡呢?」
「洗完澡會更好睡,我想等你回來。」
童千綠喜歡這個答案。「那我現在回來了,你可以好好睡覺了。」
顧念海眨了眨眼,眼皮漸漸沈重,半張半合一會兒,終於忍耐不住,繼續二度入夢。
看在他這麼累的份上,童千綠也不強迫他非要洗澡不可,就讓他好好睡一覺再說吧。
「二哥,我今天看見了。」
「嗯哼。」顧冰竹正在整理畫具,對妹妹的「看見什麼」並沒有太大興趣。
顧燕寧可不喜歡這種反應。「你不想知道我看見什麼嗎?」
顧冰竹淡漠地笑。「反正你不管看見什麼,都與大哥有關不是嗎?」
「才不是!是跟你有關。我看見你跟一個女生在涮涮鍋店裏聊天,還聊得很愉快,你的新女朋友嗎?總算交了一個象樣的了。」她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是覺得那個女孩很漂亮又很清純,滿不錯的。
顧冰竹微微一諷:「應該說隻要跟大哥沒關係,應該都很象樣吧?」
「你說話幹嘛那麼衝?我隻是覺得你好不容易交了一個看起來很乖的女生,就不要再讓媽操心。」她有時候都會覺得怎麼二哥那麼不乖,老愛在外頭亂跑,又交了一堆奇怪的朋友,整天讓家裏的人替他操心。
「你真的覺得她適合我?」
「是啊,她還不錯,我挺喜歡她的。」
「我知道了。」顧冰竹嘴角一撇,露出邪氣的笑容,不戴眼鏡的他,頭發淩亂,看上去有點壞壞的感覺。
「那就帶她回來吧。」
顧冰竹不答反說:「聽說大哥也交女朋友了。」
「哼!我才不承認。她一定是愛大哥的錢,才不可能真心愛著大哥。」事實必定是如此,她更要好好保護大哥。
「妳最近去大哥公司上班是嗎?」
「是埃是大哥要我去幫忙的。」顧燕寧驕傲地揚著下巴。
「那你應該就有機會看見大哥的女朋友了。」
「哼!要是她敢來,我絕對會把她罵到哭為止。」她才不讓任何人接近自己最愛的大哥。
「喔,就看你的表現了。」顧冰竹一雙冷冽的眸子似有期待的閃著光芒。
「二哥,你是什麼意思?」顧燕寧防備地問。
「就是要妳好好看著妳的大哥的意思。我要睡覺了,晚安。」為徹底阻絕妹妹繼續發言,顧冰竹把她推了出去,關上門。
「什麼?!今天晚上就要去你家?」童千綠驚詫地不自覺拉高音量。
顧念海好整以暇地調侃:「千綠,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要去我家做什麼呢。」
「不是去見你父母嗎?」她現在有點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我爸南下開會,妳不會見到他。如何?」
「這……」童千綠咬著下唇,然後才仿佛下了決定似的。「好吧,反正醜媳婦總要見公婆。」
聽見想聽的答案,顧念海心情好多了。「這麼快就想嫁給我啦?」
童千綠回敬他一句。「你不娶也無所謂。」
顧念海沒有說話,隻是以很深情、很深情的眼眸靜靜凝視她。童千綠被看得有些羞赧,明知她最不敵他這樣的眼神,顧念海偏偏對此下手,夠可惡了。
「我要吃飯了。」她張嘴吞了兩口飯,卻食之無味。
「待會吃完飯,你先回家休息,順便梳妝打扮,晚上我會回去接你,我們再一起過去。」
童千綠沒有擡頭看他,點點頭算是答複。梳妝打扮……她有得忙了。
「然後我想讓你以我未婚妻的身分跟我家人見麵。」顧念海不疾不徐地說,壓根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在童千綠緊張的心湖裏又投下一枚手榴彈,炸得她七葷八素。
「嗄?為什麼?」她好震驚喔,他們才當男女朋友沒多久呢。
「因為我想娶妳。」顧念海說得直截了當。或許步驟沒有循序漸進,可仍是他的真心真意。
「不是,我是說……你都還沒跟我求婚埃」她雖然不會想要很隆重的求婚儀式,但是,至少也要求一下吧。
「妳希望我怎麼跟妳求婚?」顧念海慢條斯理的問,佯裝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嘴角卻洩露無聲的欣喜。
「怎麼可以問我!應該是你要自己想的。」她好可憐,連被求婚,男主角都還要先問她想要哪一種求婚方式。
「既然如此,」顧念海起身,英挺的姿態很快擄獲了餐廳內客人的注意。「那就照我的方式來。」他邊說的同時邊把桌上係在花瓶的緞帶解下,單膝跪在地上,霎時見狀的客人都一致發出讚歎的聲音。
童千綠被顧念海抓住手,完全驚楞得不知如何是好。
顧念海絲毫不在乎旁邊的騷動,專心把緞帶係在她的手指上,一圈一圈的包住她的手指,綁了個結,然後親吻她的手背。
童千綠仔細將顧念海細心幫她係上緞帶的神情收入眼簾內,心底一時震蕩莫名。
沒錯,她很清楚顧念海說一是一,原則定下就很難更動,她不隻愛他這麵,也愛他偶爾露出的可愛模樣。
最後,顧念海擡起頭來,表情再嚴肅不過地說:
「千綠,我這個人實事求是,不太懂浪漫,但想跟你求婚是事實,沒有準備求婚戒指更是事實--因為我還不清楚你手指的大小,不過買了一次後,我會記在心裏,日後包括你喜歡的、不喜歡的,我也統統會輸進腦子裏,一輩子也不忘。我們都還年輕,所以請讓我牽著妳的右手陪妳走完人生,好嗎?」他的左手隻會牽他的妻子。
呃……雖然最後一句怪怪的,不過仍然是一篇足以打動人心的求婚詞。
顧念海的手包著千綠的小手,他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顫抖,因為愈愛千綠,也愈怕她會拒絕,頭一次,他對自己很沒信心。
這時餐廳內一片靜默,隻剩下呼吸聲,因為大夥兒都很緊張接下來的發展,或許男主角是很現實,不過那種腳踏實地的個性也不失是一名值得依靠的丈夫,他們當然希望女主角點頭答應,不要錯失姻緣。
顧念海的真心,她收到了,完完全全。
「好,我答應你。」
童千綠沒有哭,隻是喜極而泣罷。
就在童千綠答應他的求婚後,餐廳內突然爆出如雷掌聲,與不時逸出口的祝福聲音。沒想到一頓中餐,還能親眼目睹有人求婚,算值回票價了。
夾帶衆人羨慕的表情,他們走出餐廳時,雙手緊緊交握,還可看見童千綠手指上的粉紅緞帶。
「沒準備求婚戒指就跟我求婚,其實是篤定我會答應吧?」即使內心甜蜜,童千綠依然沒忘記想問的問題。她夢想浪漫的求婚,沒了。
「我很緊張,妳沒發現嗎?」顧念海一本正經地反問。
「沒發現。」
「我太愛妳,所以會緊張。因為太愛,所以更怕失去。」
因為太愛,所以更怕失去--童千綠頗能感受這句話。
太愛了,所以在乎、所以珍惜、所以……怕失去,之後更小心翼翼,然後適得其反,最後分道揚鑣。很多愛情開始轟轟烈烈,後來的下場就是如此,因為愛彼此太深,太小心對待對方了,所以也忘了自己。
童千綠握緊了顧念海的手。「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隻要記住我是愛你的,這樣就夠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7 00:47:47
第九章
愛情的幸福,
令人不禁想將它永遠保存。
顧念海驅車載著童千綠回家時,沿路見她默默不語,一問之下,才清楚下午他緊張,現在則換成是她。
「別怕,我母親人很好,我弟妹也很……和善。」他說得有些心虛。
在顧念海的保證下,童千綠果然見到她嘴裏慈祥美麗的母親,弟弟沒見到,卻見到一瞧見自己就沒給好臉色的妹妹。
「是妳?!」顧燕寧相當意外大哥的女朋友竟是二哥的女友!
「我認識妳嗎?」童千綠反問,這麼美麗的女孩,她從沒見過。
顧燕寧冷冷一哼,趕忙拉過大哥的手,要大哥站在她這邊。「妳當然不認識我,不過我認識妳,妳是二哥的女朋友。」
冰竹的女友?蔣蕙菁與顧念海雙雙露出不解的神色。
「燕寧,話不能亂說埃」
「媽,我才沒亂說!那天晚上,我的確看到她和二哥在涮涮鍋店裏有說有笑,二哥也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
顧念海沒有采信妹妹的話。「燕寧,你一定看錯了。千綠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的未婚妻。」
又升格成未婚妻了,真快,真的嗎?來來來,先進來坐。」蔣蕙菁趕忙圓場,招呼所有人進客廳坐下。
「媽!」怎麼都沒人站在她這邊?可惡的二哥,幹嘛今天不在家,害她說話沒有證據。
「我知道了,你二哥是不是顧冰竹?」
「哼,承認了吧?」顧燕寧眼神透出得意。當事人都承認了,誰還敢說她看錯,她又沒近視,怎麼會看錯!
蔣蕙菁臉色有點僵,顧念海神色卻依然不變。千綠下午對他說的話言猶在耳,他相信她。
「我是跟冰竹吃過涮涮鍋,那是因為他教我畫畫,我不是你二哥的女朋友。」
「二哥都跟我說了。」
「燕寧,冰竹真的親口跟你承認千綠是她女朋友嗎?」顧念海有些微怒。
「這……」顧燕寧想了想,確定二哥真的沒直接點出童千綠是他女友的事實,但仍想反駁。「二哥也沒否認!」
「燕寧,你一定弄錯了,冰竹是說他喜歡我,可我也跟他挑明瞭說,我喜歡的人是你大哥。」
冰竹喜歡千綠?!乍聽見這番話,顧念海心神沒來由一震。
蔣蕙菁瞥見兒子的表情,連忙趕緊收拾殘局。「燕寧,不準再說了,你這樣會傷害了千綠。」
「可是……」童千綠不過是外人,為什麼所有人都站在她那邊?
「我回來了,怎麼……千綠?」適巧,顧冰竹回到家裏。
顧燕寧連忙起身來到二哥身邊,企圖拉攏最後的助力。「二哥,你回來得正好,你當著大家的麵告訴他們,說童千綠是你女朋友。」
「燕寧,你在鬧什麼?千綠、千綠她不是我女朋友。」
蔣蕙菁聽完二兒子的保證,她這才安下心。「燕寧,二哥都這麼說了,你還要強辯嗎?」都怪她太寵女兒了,才會讓她無法無天。
「可是昨天你不是這樣說的!」顧燕寧仍不甘心。
「燕寧,是我自己喜歡千綠,跟她沒關係,她不是我女朋友,你再這麼蠻橫不講理,我就要生氣了。」顧冰竹忍不住動氣責罵妹妹的莽撞。
冰竹真的喜歡千綠礙…
看全家人都站在外人那邊,顧燕寧愈想愈哀怨,氣得跑回房間。
「冰竹,沒想到你是念海的弟弟,世界真有夠小。」
顧冰竹注視千綠的神情有些眷戀。「是啊,我也沒想到妳是大哥的女朋友。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沒跟燕寧說清楚,才會害她誤會。」
「沒關係,她可能是一時無法接受我。」
「冰竹,你跟千綠兩個是怎麼認識的?」蔣蕙菁好奇地問。
「是這樣的……」
聽著顧冰竹的解釋,顧念海臉色愈來愈沈,童千綠與蔣蕙菁專心聆聽,隻有坐在他對麵的顧冰竹發覺到。
因而他描述得更加詳盡了。
「那個臭小子真的這麼說?」瞭解昨晚所發生的一切後,顧重軒忿忿不平。
「我沒想到他也會認識千綠。」
「你擔心什麼?就跟你說了責任不全在于你,是你自己硬要扛在肩上的。好了吧,你對他們好,他們現在就騎到你頭上來,就算還債也該還清了吧?念海,別再作繭自縛了。你或許覺得無所謂,但想想我們這些擔心你的人吧,看你這樣,誰會好受?」
顧念海耙耙頭發,難得能在他臉上看見除了冷靜以外的表情。「重軒,你說的我都明白,隻是……」
顧重軒太瞭解他想說什麼,順便替他接腔:「很難做到--真的很難?是看你願不願意放下而已,那畢竟是場意外,誰也不想發生的意外。」
「卻是我造成的,我難辭其咎。」顧念海雙手交握置在額前,將他的情緒徹底隱藏。
顧重軒突然有種使不上力的感覺,他落坐沙發,仰靠著,表情很是無奈。
「念海,我覺得真正放不下的人是你,你這樣最後隻會害了自己。」
他懂,他懂顧重軒的意思,他什麼都清楚,可偏偏做不到遺忘。
喀!轉動門把的聲音將兩人的注意力拉了過去--是顧冰竹?!
「你來這裏做什麼?」
顧冰竹一進辦公室,身體就靠在門板上,雙手負在身後,戴著有色眼鏡的他,那姿態顯得有些吊兒郎當。
「我也姓顧,是大哥的弟弟,難道不能來找他嗎?」
「找我做什麼?」
「我有事想跟你單獨談。堂哥,能不能請你先離開辦公室?」
顧重軒看見顧念海點頭,隻好離開,顧冰竹順勢將門關上。
「你要跟我談什麼?」
顧冰竹幷沒有立即進入正題,隻是散步似的在顧念海的辦公室裏逛了起來,最後坐在沙發上,好半晌,像是他瀏覽完畢辦公室,才輕輕開口:
「我喜歡你的女朋友,你無條件退出,我明目張膽跟你的小女友約會,你也讓給了我,大一時,我不過稱贊你的車子很好看,你二話不說就把鑰匙透過燕寧轉贈給我;後來,我趁你當兵,上了你女朋友,害你鬧兵變,你仍然沒有生氣:上個月又因為我說房間太小,你沒多久又搬出去……說實在話,做你弟弟還真好,享受的都是你的大方與付出。」
「冰竹,你到底想說什麼?」不愛聽過去的事情,顧念海要他開門見山。
顧冰竹挑挑眉,流露出邪氣。「我已經講得這麼白了,你還聽不出來嗎?既然你這麼為我著想,處處要對我好,那就再徹底一點吧。」
顧念海擰了眉間,不敢再問下去。
「嗯?怎麼不說話,那我就說了--我喜歡千綠,就跟以前一樣,把她讓給我。」顧冰竹來到桌前,雙手重重貼于桌麵,宣布著。
對于顧冰竹會提出這個要求,顧念海沒有一絲驚訝,剎那氣氛凍結了幾秒。
「抱歉,我愛千綠,不會把她讓給你。」頭一次,顧念海拒絕了顧冰竹。
「我要聽的從來就不是這句話。大哥,你是我大哥吧?對于弟弟的請求,你應該怎麼回答呢?再好好想想。」
「冰竹,別再說了,你要求別的,我都能設法滿足你,獨獨千綠,我不會答應你。」
「你以前都能做到,為什麼這次卻做不到?我很喜歡千綠,也會比你更愛她,我對她是認真的……」
「我不會答應!」顧念海截斷顧冰竹的話,阻止他繼續折磨自己。
「以你的條件,你可以再找到更好的女孩子。」
「或許叫『童千綠』的女孩有很多個,但能令我愛上的卻隻有她一個。 冰竹,別逼我,好嗎?」一句「好嗎」,說得又重又痛。
或許正如重軒所說,他為他們付出太多太多,最後連自我也失去,那麼這次更少讓他為了自己吧。
「我逼你?」顧冰竹搖了頭,狀似嘲諷。「逼你的人一直都是你自己,不是我們。你不要把過錯推到我們身上,是你造成的,為什麼要我們來承擔?」褪下前一秒的強硬,這會兒的顧冰竹猶如變了個人,他眼底堆著滿滿的寂寞。
他逼自己?
顧冰竹拿出放在褲子後麵口袋裏的手機。「我的手機在通話中,手機的另一邊是誰,你要不要猜猜看?」
手機的另一邊是誰?答案呼之欲出。
瞬間,顧念海感到全身莫名一顫!他曉得顧冰竹恨自己,卻沒想到他會恨得如此深,他是做錯了,可為何不能原諒他?
他肩上的懊悔何嚐不重?
後悔--是他這輩子最不願意做的事,但他就曾經做過,在他國中的時候……
「大哥,告訴千綠,告訴他為什麼你必須對我們好,把一切統統告訴她吧,我相信她也在等你的答案。」
答案……答案就是他錯了第一步,然後,後悔莫及。
偷聽到大哥中午要跟童千綠共餐,于是顧燕寧在大廳上攔阻童千綠,不讓她上樓。
「我們出去談吧。」
童千綠沒有拒絕。昨晚她已經聽說顧燕寧有戀兄情結,所以也明白這個未來小姑遲早都會找上自己。
顧燕寧的表情很難看,相較之下,童千綠就有些閑適自在。
「邊走邊談好嗎?」
「都可以。」反正她就是要駡哭童千綠,才不管地點在哪裏。她要在公衆場合下出醜,那是再好不過了。
「那我可以先買一瓶礦泉水嗎?」童千綠順手指著對麵的便利商店。她想待會應該會口渴,先準備比較好。
嗄?「……好。」或許這次會麵不是談判,但至少也是小姑與可能是未來大嫂的對決,她怎麼能如此輕鬆?
得到顧燕寧首肯,童千綠徑自往前定,完全主導了局勢。進入便利商店,又因為看見新出的巧克力棒而停頓良久,直到顧燕寧在她身後跺腳。
「這附近有個公園,不如我們買便當去那裏談?」看來這陣仗應該會講很久的樣子,一直走要走到哪去,幹脆坐下來,免得讓穿著高跟鞋的顧燕寧腳痛。
「妳……好。」
「兩位小姐,請發揮你們的愛心,捐出你們的發票好嗎?」
驀地,一個女孩捧著箱子來到她們麵前。童千綠馬上掏出剛才結帳的發票投入箱內,顧燕寧則是拚命翻自己的皮包,可惜一無所獲,隻見她歉然的對小姐說抱歉。
童千綠笑了笑,原來顧燕寧也有不同的一麵。
「妳笑什麼?」顧燕寧沒好氣地問。
「隻是覺得妳很可愛,滿真的。」
敵人竟稱讚她?「關妳什麼事!我們快點去公園吧。」今天,她非要跟童千綠說清楚大哥是她的不可。
「那你想吃什麼便當?前麵有一家便當店,菜色不錯……」
這樣真的談得起來嗎?
「童千綠!」顧燕寧突然在街上大喊她的名字。
「做什麼?」童千綠停了腳步,回頭等她發表高見。
「妳、妳別想搶走我大哥!他最疼愛的人永遠是我,不可能會是妳的!」
兩個女孩站在街道中間實在太顯眼,尤其顧燕寧剛才那聲音引來了不少側目,童千綠便指著旁邊行道樹樹下,示意顧燕寧跟著自己。
「其實我很羨慕妳。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父母疼愛你,兄長關心你,他們也為你撐起一片天保護你,這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情。」
當然幸福了!顧燕寧不自主的驕傲起來,但為何聽童千綠的聲音裏沒有半點嫉妒,而是一種淡淡的……感傷?
「你說的沒錯,我相信念海最疼愛的人一定是你,就算他跟我結婚,他永遠還是你大哥,這點是不會變的。」
昨天,童千綠就看出了顧念海很疼愛顧燕寧,因此她並不想與她對立,將心比心才能消除她對自己的嫉妒。
「知道就好!」知道還不快走?
「妳崇拜他、喜歡他--那能不能多一個人也跟著妳這樣愛他呢?讓我們一起關心他、照顧他,我們都希望他幸福不是嗎?」童千綠淡淡勾著唇瓣,那笑容沒有計較、沒有爭寵,反倒是帶了點祈求的意味。
顧燕寧楞了楞,相當詫異于童千綠的話,她相信自己臉上的錯愕無法騙人。
以前,她也曾以妹妹的身分欺壓過不少想接近大哥的女孩子,但她們總是和自己一樣強烈反擊。她說「我愛他」,她們便說「我會比妳更愛他」:她說「他最愛的人是我」,她們便說「他最愛的人不是妳,是我」;她說「我是他妹妹」,她們便說「他娶的人是妻子不是妹妹」。
大家都為自己設想,她幷不怪她們,畢竟她自己也很自私,因為想留住大哥的關愛,就不惜破壞大哥的幸福。
但是……童千綠卻是站在她這邊為她著想。童千綠的話,狠狠刺進自己的心坎裏,讓包裹在名為「愛」之下的自私完全曝光。
這樣怎麼算是愛呢……童千綠肯定也明白妹妹與妻子最終是不同的,她竟把所有人的感情都考慮進去,不讓大哥為難,這樣一比,她的確太殘忍。
原來她希望大哥幸福快樂,卻一直在破壞他、傷害他,完全沒替他著想。
「燕寧,你怎麼了?」
突兀的聖誕鈴聲在春季響起,童千綠隻好先接電話,是顧冰竹打來的。
「喂?喂?」她喂了兩聲,沒聽見回答,正想掛斷,手機突然傳來顧冰竹的聲音,有點遠,像是在跟人交談--
「我有事想跟你單獨談。堂哥,能不能請你先離開辦公室?」
顧冰竹在跟誰說話?
「你要跟我談什麼?」
是顧念海?!
「發生什麼事了?」顧燕寧停止自我厭惡,擔心的問。
童千綠示意顧燕寧噤聲,然後愈聽臉色愈難看。
「到底發生什麼事?」
「燕寧,我得回公司一趟。」童千綠扔下話,匆忙跑回公司。
顧燕寧也察覺事情不對,連忙追了上去。
童千綠衝進顧念海辦公室,隻看見顧重軒與顧冰竹兩人。
「念海呢?」聽完手機裏的交談,即使不明白原因,她也知道顧念海 必定背負了一個很大的秘密,因為他的聲音聽來是那麼的自責與壓抑。
顧冰竹落坐沙發,不語。
「被這小子趕走了,連我也攔不住他。」顧重軒忿忿地說。
童千綠走到顧冰竹麵前,驚訝他變得不太一樣了,但這不是重點。「我想你知道答案,告訴我。」
「去問他。我沒必要替他回答,那是他的事情,他自己要負責。」
「冰竹,你--」
沒等顧重軒開口駡,童千綠已經給了顧冰竹一巴掌。
「妳打我?還沒人打過我!」顧冰竹氣得站起身,瞪著童千綠。
「痛嗎?」
「廢話l要不然妳來試試看!」
「那你跟你大哥說的那些話,難道他就不痛嗎?就連我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都感受到他的痛苦了,你是他親弟弟,又曉得一切,會不懂嗎?」
「妳懂什麼?他害死我媽!難道不該受罪嗎?」
童千綠怔了怔--念海害死冰竹的母親?
「沒有……媽不是大哥害死的,那是意外礙…」為了趕上童千綠的腳步,顧燕寧連高跟鞋也脫了,一路跑回來。
「燕寧,你不是忘記了?」那時,他還相當慶幸妹妹什麼都忘了,免得傷心過度。
「沒錯,我是受到刺激忘了,但不表示不會想起來,好久以前我就什麼都想起來了。哥,你清楚為何我特別黏大哥嗎?你不懂,因為當時你正值青春期,一直反抗家裏,爸本來就不太管家裏的事,媽對我的身分是又愛又恨,隻有大哥真正關心我,就算他是想贖罪也無謂,因為真正關心我的是他:為了得到他的關懷,我寧願繼續遺忘!」所以她才會一直霸占大哥的溫柔,將之視為理所當然,也不願放開。
「燕寧……對不起。」原來他也做錯了,隻在意自己的心情,卻忽略了妹妹。
「不要對我說,我們都該對大哥說,因為我們欠他更多。你明知那是意外,為什麼還不原諒他?我們都傷他太深了。」大哥一再包容他們的任性,他們欠得實在太多了。
顧冰竹煩躁地耙著頭發。「我也曉得是意外,也想學著接受,是他不讓我這麼做啊!每次看見他那種退讓、自責的表情,我就會想起那件事,是他不肯放下然後試著接受我們,是他不肯原諒自己,不是我!」
僵持的氣氛頓時消散一空,化成滿滿的歉意。
顧燕寧哭了,顧冰竹垂著頭,顧重軒一聲淺嘆。她這個旁觀者,不太清楚內幕,卻看見他們一個個都傷痕累累。
因為太愛,所以更怕失去--他們都怕失去珍愛的家人,因此細心維持,結果那份愛卻傷了所有的人。
此時的念海,必定也在某個地方療傷吧?童千綠真希望能快點擁抱住他,給他溫暖,然後告訴他,其實大家都是愛他的。
稍稍冷靜過後,顧重軒開始撥打顧念海的手機,但才響沒幾聲就被切斷;顧冰竹與顧燕寧也與上相同的狀況,最後大家都把希望放在她身上。
童千綠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隻是多響了幾聲而已。
「念海在搞什麼?以為不接電話就可以逃避嗎?」
逃避?她想念海不是在逃避,而是他不知該如何處理而已。
「他切斷電話是不想跟你們交談,可又沒有關機,是想讓你們放心,我想他真的很在乎你們……」童千綠說完,三人同時看著她。
他們都在想,沒想到他們對顧念海的瞭解原來還不如她,或許……或許也隻有童千綠才能讓他走出自己心底的傷痛吧。
顧燕寧就算不甘願,也願意接受了。
妳這個破壞婚姻的第三者!
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你已經毀了我的家。
……對不起、對不起!
說一千遍、一萬遍對不起,什麼都改變不了,因為他不知該向誰道歉。
一時的衝動造成無法挽回的遺憾,自此他便活在悔恨中,幷發誓絕不再做會「後悔」的事情。
但有用嗎?
醫生說燕寧受的刺激太大,不記得了,所以他想彌補錯誤,想補償欠他們的親情,可又不時擔心萬一她想起來了,也和冰竹一樣憎恨他怎麼辦?
這個無心之過將一輩子跟隨著他。
口袋內的手機響了,重軒、冰竹、燕寧,他無法麵對他們,一一切斷,最後是千綠……遲疑了幾秒,他仍然沒有接起。
慢步在人群中,他的目光搜尋著前方的高樓大廈,身邊與他擦身而過的行人,他誰也不認識,即使他在顧家的地位再高,身邊的錢財用不盡,但此時,他竟不曉得哪裏可以收容自己。
忽然,他想起綠野傳單上的兩句話--想飛嗎?想自由嗎?
是的,他很想要自由……
在找遍了顧念海有可能會去的地方後,全都無所獲,因此他們也隻能回到顧家等候顧念海願意主動聯絡他們。
在客廳裏,顧燕寧不時安慰著蔣蕙菁,顧冰竹與顧重軒默默坐著,童千綠則是推開顧念海房間的門,走了進去。
開了燈,窗戶上也是有窗簾,拉緊的窗簾,絲毫看不見外麵的天色如何:房內很整齊,看得出來已很久沒人住,不過一塵不染,應該時有人打掃。
冰冷的床、冰冷的計算機,墻上沒有任何張貼的痕跡,桌麵除了一盞燈外什麼也沒有;環顧四周,隻有衣櫃和滿滿的書櫃或許還能證明曾經有人住過這間房。
已經春天了,可這房間仍然活在冬季裏。
童千綠驀然掉下眼淚。
她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讓春風吹了進來。
望著孤獨的月亮,她掏出手機,按下傳訊鍵。
--念海,我現在在你房間裏,不過,是你的房間而已……為何卻讓我哭了呢?
--念海,你的房間很冷,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給我的感覺一樣。
--因為太愛,所以怕失去。我已經瞭解你說這句話的另一半意思了。
--你房間裏的窗戶也麵向西邊,不過有窗簾的關係,我想你看不見夕陽。
--你知道嗎?你在身邊築起牆,卻在牆裏麵自己拚命忍耐,可是誰又看得見呢?因為你的墻太高聳了。
連續傳了五則簡訊出去,半小時後仍然沒有響應,童千綠又傳了最後一則。
--念海,他們什麼都跟我說了,可是我還沒聽你說,我等你告訴我,好嗎?
之後,又二十幾分鍾沒有訊息回來,童千綠淺淺嘆氣。
陡地,聖誕鈴聲劃破寂靜,注視來電顯示的名字,她真的好高興。
手機通了,誰都沒開口,慢慢讓時間在空氣中流動。
童千綠望著窗外,托著腮。「你那裏看得見月亮嗎?」
聽見童千綠這麼說,顧念海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得見。」
「今天的月色很美。」
「嗯。」顧念海沈聲響應。他的心卻仿佛被一層看不見光明的黑紗籠罩,等待有人替他揭下。「千綠,你曾說錯誤是需要學習的,但我犯的錯是一輩子也彌補不了的遺憾,學習又是為了做什麼?」
「學習『接受』,而不是『抗拒』。抗拒很容易,但要接受就很難了。你不斷的彌補,卻沒有讓他們感受到,這是為什麼?因為你還在抗拒那件事情,致使你對他們根本無法真正用心。」童千綠將她的感想據實說出,毫不婉轉。
他還在抗拒?或許吧……
「……國三的時候,我知道父親在外麵有情婦的事情……我很愛我媽,不想讓她受傷,所以一個人跟蹤父親到了她的住所樓下,我在那裏等,等父親走後才上樓。第一眼見到她,我實在無法將她想成是那種破壞別人婚姻的女人,因為她看起來是那麼溫柔慈祥,但事實是,他奪走了我爸,傷害我媽。
「我不停罵她,她隻是一直道歉。我說要找我媽告她,她嚇了一跳,追了出來,然後……剛好那是黃昏的時間,我要過馬路,被太陽光刺了一下眼睛,那瞬間才幾秒而已,我停頓腳步,一輛闖紅燈的卡車迎麵而來……是她救了我,不顧一切的救了我,忘了她自己還有兩個小孩要照顧,而冰竹他……也親眼目睹了那場車禍。」
透過手機傳來的聲音特別的哀傷。 顧念海的自責太深,無論旁人怎麼告訴他,說那是意外,他都一概不理,這樣的情況,誰也幫不上忙,隻能靠他自己走出來了。
「你恨她?」
剛剛蔣蕙菁也說了,其實冰竹與燕寧的母親是顧誠禮最早就想娶的妻子,隻是因為對方沒有垣赫的家世,遭家人反對,但他們太相愛,所以從顧誠禮第二次政策婚姻結束後,他們便又私下來往,直到蔣蕙菁意外闖進他們的世界。
丈夫幾乎可說是蔣蕙菁的一切,因此就算她知道這件事,也不吭聲,因為她頗能體會那種愛不到的痛苦。但念海卻想幫她出頭,才會造成那個意外。說起來,錯的是他們大人,是他們都沒有考慮到念海的心情。
「不會……」
「那你恨冰竹和燕寧嗎?」
「是我欠他們太多。」
「但是你恨自己吧?因為你害死了他們的母親!」
一聲嚴厲的指控豪無預警貫穿顧念海的心防。眾人都說那是意外,都要他別自責,但那畢竟是他們的看法,不是他自己的心情。
當時若他不要那麼衝動,或許……或許就不會奪走她的生命:又或許他其實根本就想害死她,畢竟她破壞了他幸福的家……
顧念海突然低喊:「不是的!那是意外,是她救了我的性命!」他一點都不想害她。
童千綠收了適才指責的口吻,轉而溫柔。
「對了,你都知道那是意外,為何還要耿耿于懷?錯誤是擺在心上提醒自己,不是擺在回憶裏傷害自己的。假使我為救人死掉了,才不希望被我救的人一輩子背負害死我的陰影,那可就辜負我的好意了,你也要辜負她的好意嗎?」
手機的那邊,再也沒了聲音,而是傳來低低的哭泣。
那無法遏止的沈痛哭聲猶如把壓抑在心底已久的罪惡感,統統宣洩出來了。
童千綠輕輕地說,試圖把自己的溫暖傳達給顧念海。
「念海,閉上眼睛假想一下,我現在正擁抱著你,給你幸福的感覺……然後聽我說--沒有人能一輩子都不後悔,你做得已經夠多,沒人責怪你,是你不原諒自己而已。你封閉太久了,感受不到外麵的溫暖,你的心底在下雪,外頭卻已經是暖暖的春天。脫下你的負擔,活得更自在一點吧!你身邊的人都很愛你,你真的很幸福喔。」
「你身邊的人都很愛你,你真的很幸福喔。」
是嗎?那麼他是該知足了。
「呃……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我手機快沒電了,你人在哪裏啊?大家都很擔心你呢。」她都講那麼多話了,若念海還不醒悟,看來她隻好拿把鐵錘捶他了。
「……我沒有地方可去。」
沒地方可去?她清楚他在哪裏了。
「不要跑,我去接你回家喔。」
回家……
「我等妳。」
童千綠切斷已經熱騰騰的手機,衝到客廳。「我知道他在哪裏了!」
後來,一行人趕到公司,童千綠領頭走入辦公室內,在落地窗前,擁抱了顧念海。他漾著笑,下顎抵在童千綠的頭發裏,汲取她一身滿滿的暖意。
想到剛才在車上,童千綠把她與大哥的對話內容告訴他們,現在又看見這幕,顧燕寧哭了,顧重軒摟過她的肩無聲安慰。
假使大哥能夠真正放開心胸接受他們,那麼她也願意接受大哥所愛的人。
顧冰竹上前說出自己的心情--
「我一直在試你的忍耐界綫,就是希望能逼出你的真心。媽的死,我以前怪過你,可後來不了。因為我清楚媽是為了救你才被車撞死,但那幷不是你的錯,隻是個意外而已,可我壓根不要你用這個意外來對我們好,你是我大哥,真正的兄弟應該也會鬥嘴,可我們卻比陌生人還陌生,你愈對我好,我就愈想反抗,我要的不是這樣的大哥,你懂嗎?」他要的是一份真正的親情。
「大哥,我們是一家人埃」顧燕寧啜泣地說。
曾以為自己可能無法獲得諒解,沒想到竟是他將自己束縛住了。
顧念海終于願意敞開他的心房接受過去。
還需要多說什麼嗎?
不用了,什麼都不必再說了,他們已是真正的--一家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7 00:48:11
第十章
後悔--
我希望我的人生再也不要後悔。
望著枕邊人的睡臉,聽見他沈沈的呼吸聲,童千綠漾著笑在他臉上印了一吻,然後躡手躡腳下床,來到廚房,看見正在張羅早餐的蔣蕙菁。
「伯母,早。」
蔣蕙菁回頭,臉上愉快的表情不言可喻。「還叫伯母!都已經是念海的未婚妻,要跟著喊一聲媽了。」
「是,媽。」童千綠也不害羞,大大方方的喊。
「真乖。你昨晚不是陪念海很晚才睡,怎麼不多睡會兒?」
「我早起習慣了,我來幫你弄早餐。」
「聽念海說,你在高雄的民宿工作。」
「是啊,那裏真的很舒服,改天妳跟爸可以去住幾天。這麵包要塗什麼醬?」
「冰竹喜歡花生醬,燕寧喜歡蘋果醬,念海喜歡奶油。」
「媽,那妳呢?」
「我喜歡巧克力。」
「跟我一樣耶!我也喜歡巧克力。」望著蔣蕙菁一雙溫柔的眸子,童千綠想起自己的母親。「媽,妳一定很愛爸。」既然願意接受自己丈夫另有愛人,那寬大的包容心,是誰也比不上的。
蔣蕙菁溫柔的笑了。「我愛他,也愛他們三個孩子,因為錯的人不是他們。妳爸他也是有情有義,隻是環境不允許而已。」
「妳都不氣冰竹的母親嗎?」
「說不會是騙人,不過我是氣她沒勇氣。想當初,還是我倒追念海他爸的呢。算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說這些幹什麼。快去叫念海起來吃早餐。」
童千綠很認真的想著,或許最堅強的人是蔣蕙菁也說不定。
「我已經起床了。」顧念海摟過童千綠,親了她一記。
顧燕寧避免童千綠尷尬,佯裝沒看見,端著早餐步出廚房。
「媽在耶。」
「有什麼關係!你已經是我老婆,跑不掉了。」顧念海霸道的雙手環上她的腰。「我愛你,千綠。」
「我也愛你啦!早安。」簡單的兩個字,代表的卻是雨過天晴。
「早。」顧念海緊緊抱住她。
她直起他的手說:「去吃早餐了,你不是說等會兒要去祭拜阿姨?」阿姨是顧念海對冰竹母親的稱呼。
他們兩人走到餐桌前本想幷坐,誰知早來一步的另外兩人都已就定位,于是顧念海與童千綠隻好隔著餐桌落坐。
「大哥,喏,你最愛吃的奶油烤土司。」過了一晚,顧燕寧仍然盡情展現她的「戀兄情結」。沒錯,她是接受童千綠,但她喜歡大哥也是事實。
顧冰竹也回歸最初的樣子,不再裝乖寶寶,他也挑眉道:「千綠,也趕快吃你的巧克力烤吐……」顧冰竹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大夥兒就看著她把荷包蛋給放入巧克力烤土司裏,和蔣蕙菁的動作一致。
童千綠與蔣蕙菁相視一笑,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媽,巧克力夾蛋吐司,真的很好吃呢。」
「是埃」沒想到也有人跟自己有著相同的吃法,蔣蕙菁覺得真欣慰。
巧克力吐司夾蛋也不是很奇怪,隻是有那麼點……怪怪的就是。可那兩個人卻一副好象吃到天下最好的美食般,令他們不敢苟同。
顧燕寧五官有些扭曲,顧冰竹不予置評,顧念海默默肯咬自己的奶油烤吐司。
「二哥,吃飽載我去上課吧。」
「燕寧,不要我載嗎?」以前都是他負責當妹妹的司機。
「大哥,你今天不是有事?再說,二哥享清福那麼久,是該使喚使喚了。媽,我今天會回來吃晚飯。」
顧冰竹跟著拿起畫板起身。「我也是。先走了,千綠,記得要想我,拜了。」未了還輕佻地附贈一個飛吻給童千綠。
「大哥,也要想我喔。」顧燕寧不甘示弱。
「你們都大了,都不要媽了。」蔣蕙菁落寞地說。
顧冰竹與顧燕寧則異口同聲:「我會想妳的!」這句話也令蔣蕙菁安慰多了。
一個戀兄情結的妹妹、一個不太瞭解究竟在想什麼的弟弟、一個溫柔可愛的母親,加上她最愛的人。這個家,還真的挺有趣。
現在,就隻等著這個家的大家長現身。
也沒讓童千綠多等,他們下午祭拜完阿姨回到家,就看見顧誠禮與蔣蕙菁坐在客廳裏,桌上還擺著一本雜誌,封麵就是她與顧念海。
顧誠禮拿起雜誌。「妳就是封麵上的女主角吧?」
封麵標題--
顧氏總經理愛上私生女,現代版麻雀變鳳凰?!
「是我沒錯。」
顧誠禮順手把雜志丟回桌上。「念海,請童小姐回去,我有話跟你說。」
「千綠是我的未婚妻,不用避諱。」
父子倆誰也不退讓,蔣蕙菁也站了出來。「這個媳婦,我很滿意,誰也不許反對。」
聽見妻子為外人說話,顧誠禮不禁愕然!他不過才離開家裏沒幾天,就變天了嗎?
「我年底就要競選立委,現在給我鬧出這件事來,是要我麵子擺哪裏?」他好不容易鋪好了路,要往政界發展,現在全部功虧一簣。
「念海娶千綠若真的會影響你的政途,那也是代表你的能力不過爾爾,不要怪罪到媳婦頭上。」蔣蕙菁難得表現出強硬的態度。
不僅顧念海詫異,就連顧誠禮也震驚妻子的行為。「你們兩個坐下。童小姐,雜誌上說妳是童鎮遠的外孫女,應該是真的吧?」
「是,不過我跟他們沒有關係了。」
「不管如何,你身上依然流著童家的血,如果你能讓童家正式在媒體上承認你的身分,我就同意你嫁入顧家。」為了周全,他得開始補救。與其是私生女,不如童鎮遠外孫女的身分來得好。
顧念海很清楚父親的用意,他是想藉此助長他未來在政界的地位。
「伯父,這點我恐怕沒辦法答應。因為那裏本來就不是我的家,是他們先拒絕我,所以也不可能要他們公開承認我。再說,我以是我媽媽的女兒為榮。是我嫁給念海,不是『童』這個姓氏嫁給他。」
「很好,那我不會讓我兒子娶你了。」從沒有人膽敢公開挑戰他的威嚴。
「可是你兒子愛我。」童千綠輕輕地說出這項誰都看得見的事實。
顧誠禮頓了頓,才說:「又如何?」
「你要讓念海不幸福嗎?」
「還沒進門就想管起我們的家務事?」
「我沒有想插手的意思,隻是希望念海能幸福,既然伯父不喜歡我,那我也不能說什麼了。伯父、伯母,我先回去了,再見。」童千綠毅然轉身離開顧家,顧念海追了出去。
顧誠禮閉上眼,擡手以指腹按住額際兩邊消除疲 憊。最近為了角逐年底立委選舉,他已經有些分身乏術了,沒想到家裏還出了這種事,真是雪上加霜。
「誠禮,我知道你很累,也不打算說太多。你兒子是真的很愛千綠,以前你父母所犯的錯誤,難道你也要讓念海嘗到痛苦嗎?一個觀念的錯誤,造就的是全部的人都不開心。這道理,你最清楚了。」
「妳看看我現在有後悔嗎?」顧誠禮鐵著臉色反問。
「金錢權力在手,結果你快樂嗎?你自己想想吧。」蔣蕙菁留下一個問句後回到房裏。
顧誠禮頽然了。他的一切都是為了顧家,這樣有錯嗎?
童千綠從顧家回到公寓,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要顧念海送她去火車站。
「你生氣了。」
童千綠笑笑地反問,似乎一點也不為意。「有什麼好氣的?其實我很能瞭解你爸爸的想法,每個做父母的都希望能給自己的兒女最無後顧之憂的生活。現在他在氣頭上,過一陣子再看看吧。放心,你已經是我老公了,說什麼也不會把你讓出去的。」
「真的不要我陪你回去?」清楚千綠不是生氣後,顧念海想到又要跟她分開,內心十分不舍。
「不用啦!你明天還要上班。放心吧,臺北高雄的距離很短,等我回到『綠野』,會再打電話給你。再說,我也該回去上班了。」
顧念海摸摸童千綠的頭發,眼底泛著深情。她為他、為他們顧家已經做了太多了,這次換他保護她。
「千綠,回去記得要想我。」
「會啦!火車來了。」童千綠也好不舍,但是現在她隻能先回綠野。「念海,就算我沒有嫁給你,我也不會後悔認識你。我去搭車了,拜拜』」揮揮手,童千綠走入月臺。
她匆匆的一席話,甜到顧念海心坎裏。
「小笨蛋!對我這麼沒信心,沒娶妳,我才真的會後悔。」直到看不見童千綠的身影,顧念海轉身離開火車站。
正因為清楚千綠在乎家庭,他絕對會讓父親點頭答應,好讓她風光嫁給自己。
等到顧念海回到公寓時,卻見冰竹與燕寧拎著行李站在他公寓樓下。
「你們做什麼?」
「為了聲援千綠,所以我們三人都離家出走了!」顧燕寧開心地宣布。
故冰竹無奈的說:「這很幼稚耶,其實我根本一點都不想,都是媽和燕寧起的哄。」
顧燕寧瞪了顧冰竹一眼。「二哥,難道你不希望千綠做你大嫂?」即然已經習慣童千綠,又何必再換一個可能會討厭的大嫂?
「笨!」故冰竹隻吐出這個字。
「媽呢?」
「媽說要回娘家幾天,我們不想跟,所以隻好來投靠大哥了。大哥,你會收留我們吧?」顧燕寧端出一張求情的小可憐模樣。
「你們先進去,我回家一趟。」顧念海為他們的行為嘆了口氣,幫他們把門打開後隨即離開。
「二哥,我們做錯了嗎?」
「是妳們做錯,我可沒錯。」這笨蛋老愛拖他下水。
顧燕寧賞他一記白眼,不喜歡他撇清的態度。「你很不講義氣耶,好歹千綠對我們不錯,這時候不幫她,難道要等到他們都各自結婚嗎?」
顧冰竹徑自燃起煙。「呵,你什麼時候這麼喜歡她了?」
「千綠真的不錯,長得又漂亮,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討厭她,大哥也喜歡她。做我們大嫂最適合不過了。」顧燕寧理直氣壯地說,壓根忘記前幾天自己還非常厭惡童千綠。
「燕寧,你都沒想過我的心情嗎?」顧冰竹一臉憂鬱。
「少來了,你根本不是真的愛千綠,說不定你會認識千綠,就是你一手策畫的,對不對?」兩人畢竟是親兄妹,還會不瞭解才怪。
顧冰竹哼了聲,沒理會。
「總之,我們一定要幫助千綠。」顧燕寧是吃了秤鉈鐵了心,非幫到底不可。
「不關我的事。」
「冷漠的人。」顧燕寧丟了一記白眼給他。「對了,你曉不曉得『綠野』在哪裏?』
「我又沒去過高雄,怎麼會知道!」是聽過綠野的名氣,不過沒實地去過。
「嗯,那你想重軒有沒有可能清楚?」
「妳想做什麼?」
「去『綠野』瞧瞧啊!千綠把『綠野』描述得有如人間仙境一般,不去看看真的可惜了。你想要不要找媽一塊去呢……二哥,你在做什麼?」
「打電話問住址。」他正好有童千綠的手機號碼,何必舍近求遠。
顧燕寧又送他一記白眼。她這個二哥啊,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好事不愛,偏愛做壞事。她無奈的攤攤手,都是同一個父母生的,怎會相差這麼多呢?
「少在那裏給我裝無辜,還不打電話給媽,問她要不要去。」
太好了,可以名正言順逃課嘍!
偌大的屋裏,靜悄悄的,顧念海走進來的瞬間,立刻感受到原來一個家若是沒有家人,根本不算是個家。他默默走到陽台,站在父親身後。
「你也覺得我做錯了?」雖然還不到眾叛親離的下場,但全部的人都反對他,滋味也不好受。
「千綠說她能瞭解每個父母都希望讓自己的兒女無後顧之憂的想法,可是我更覺得未來應該是掌握在手裏而不是依賴別人的幫助。爸,我曉得你一半是為了顧家,一半是為了我。但我要的不是這種好,我希望能自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也別再為我們操心了。」
「我真的做太多了?」沒想到連以前都站在自己這邊的兒子也有所怨言。
「我希望你為媽著想就好,她一直很愛你。」
「……你恨我嗎?」不知是不是年紀大了,最近他經常在夜深人靜時回想過去的一切。
「恨不能解決事情,寬容原諒才是最好的辦法,這是我從千綠那裏學來的,她真的教了我很多。如果你願意跟她相處,一定也會喜歡她。」
顧誠禮冷冷地笑。「連我那個最難搞定的女兒都被她拉攏了,我不會懷疑她的魅力。」
「爸,千綠不是耍手段,而是用她的真心去關懷周遭的一切。」即使是自己的父親,顧念海也不喜歡聽見他詆毀自己最愛的人。
「哼,真心值多少。」
「那你對阿姨不是真心嗎?」
顧誠禮皺眉,轉身瞪著兒子。「長大了,可以教訓我了是吧?」
顧念海沒有回複父親這個問題,繼續說下去:「你或許認為真心不值多少,但你依然想跟阿姨在一起,就表示真心在你心中還是有相當份量的不是嗎?爸,我不想重蹈你的覆轍,我隻想跟我愛的人一塊生活。」
跟自己所愛的人相守,這何嚐不是他的心願?隻是當初他卻屈服于現實,才導致後來的悲劇。若時光能倒流,他仍然會做出相同的決定,這就是無奈。
「就算我不同意也是嗎?」
「千綠沒有家人了,因此她很渴望有個溫暖的家,也盡力想融入我們,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同意,讓她未來有個完整的家給她依靠。」顧念海幷沒有在這點上與父親爭辯,隻是把千綠的心情轉述出來。
或許以前的他會不顧一切也要照自己的方式,但千綠改變了他,讓他學會去體貼別人、為別人著想。
顧誠禮負手在後,銳利的眸子難得添了一抹落寞。「現在我才發覺到沒有家人在,這裏哪像一個家。把他們……都接回來吧。」
他不是改變原則,而是一種對他所愛的人做的妥協而已。
活了這把年紀才要改變談何容易,但若是兒子愛的人,那麼他會試著去發掘她的優點,試著接受她成為顧家的一份子。
唉,人果然老了,近來他都不喜歡在外頭應酬,反而喜歡家裏的歡笑。
妻子的幽默、兒女的鬥嘴聲,他真的十分懷念,或許將來有孫子可以抱呢。
他不愛緬懷過去,但未來……多少是可以期待的。
沒幾天後,顧念海與父親親自南下高雄接家人回臺北。
這麼大的麵子,當然沒人敢拒絕。
童千綠完成了交接的工作後,帶著朋友的祝福 北上,一回到臺北,她也更加融入顧家政商兩棲的生活。
生為顧家的人,總有些特別的責任,例如:參加宴會。
童千綠下午陪顧念海參與企業合幷的典禮;晚上,則是某立委為慶祝他所提的法案過關,在他私人場所裏所舉辦的聚會,來參加者除了同黨者,自然也有他黨好友與商界份子。
政治也如同商業,今天是朋友,明天未必不是敵人。
有利,大家一塊貪,有罪,大家一起推。雖黑,卻又黑得人性。
早成為政界一份子的顧家也應邀,顧念海身為顧家長子更不可缺席。 畢竟顧誠禮仍希望他能與政界交好,有利他日後的發展。
這樣的聚會,顧念海已參加多次,應付起來很有經驗,反正就是以保護顧家名譽為優先。剩下的,便是周旋在各政府政黨機要身邊,有時還得與他們寒喧話家常,如此而已。
但不同的是,這次他有伴了。
「累了?」
「還好。」童千綠一身剪裁合宜的黑色禮服,手臂上還掛著一的小包包,模樣美麗又大方,吸引不少愛慕的視綫。會來是看在與顧誠禮的麵子上,再者就是聽說有美食,但美食在哪?「你騙我!」
「你啊,成天就想著吃。」
「不行嗎?人生就是要以吃為目的。」童千綠說得毫無愧色,她就是擺明著來吃好吃的。
「妳……」
「童千綠?真的是妳!」一身華麗服飾的婦人,嘴上銜著不屑的笑容。「真的讓你麻雀上枝頭呢!」
政治場合中,與政界也有關係的童家人自然也會出席。在人群裏,她發現童千綠的身影,特上前來證實。
童千綠見過婦人一麵,是大舅舅的妻子。那大舅舅也來了吧?果不其然,童千綠才剛在想,就有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走了過來。
「之雅,千綠……你怎麼會在這裏?」正是她大舅舅。
「她是我未婚妻,理當陪我出席,有什麼問題?」
男人表情有幾分尷尬。「沒有。」
「當然有!你真的喜歡一名私生女嗎?」女人不帶善意地問。
「之雅?!」男人沒想到妻子竟然在公衆場合這麼說。
「為什麼不讓我說?她本來就是個私生女,還敢跟我們爭遺產!」
童千綠默默看著他們,麵無表情。很早開始,她已學會對童家的人釋懷,也隨他們怎麼說了。
「童太太,請妳放尊重點。」看在是千綠親人的份上,顧念海忍耐著,好生好氣地說。
「念海,我沒關係的。」她拉拉顧念海的手,不想惹出更大的麻煩。
「我說的是事實,她本來就是--」
「這位太太,我相當不喜歡聽見有人說我顧家媳婦的不是,請你不要得寸進尺了。」顧誠禮突然走了過來,冷冷警告著。
在場人士很多都與顧誠禮交情不錯,他們的目光自然對童家不太友善。
男人見狀,不想得罪顧誠禮,連忙把鬧事的妻子帶走,這才化解了可能會蔓延開來的八卦消息。
「對不起。」無論如何都是她引起的。
「妳要更有自信。不過是幾句話而已就能把你擊倒,這怎麼能做我顧家的媳婦呢。你們也累了,念海,先帶千綠回去休息吧,跟你媽說我會早點回家的。」
「好。千綠,我們回家了。」
「爸,謝謝你。」童千綠鄭重地表達感謝。
顧誠禮擺擺手,示意他們先走,自己則留下來繼續與那些妖魔鬼怪周旋。唉,他也是其中之一哪。
兩人離開會場,沿路散步,幷不打算馬上搭出租車回去。
「念海,你想爸爸這樣是不是算接受我了?」她真的沒想到顧誠禮會為自己說話。「還是他是為了保護顧家的名聲?」
「他第一句話是為了顧家的名聲,第二句話就是真心了。我瞭解他。」他也欣慰父親終于願意接受千綠。
「是嗎?」童千綠聽了,顯得很高興。
「當然了。或許妳嘴裏說不在意,其實還是會有點難過吧?」
「嗯。爸說得很對,畢竟是我的親人,嘴巴再怎麼說不在乎,其實多少還是會難過。不過我現在有了你們這一家子愛我,就夠了。現在的我--很幸福唷!」她忍不住要跟全世界的人報告她的快樂了。
「幸福 歸幸福,去吃飯吧,剛剛什麼都沒吃,肚子還真有點餓了。」
「喏,先吃個仙貝吧。」
不過才一個眨眼,他又錯過她的動作。
顧念海接過仙貝,狐疑地問:「千綠,我一直很想問你,你身上為什麼總是有吃不完的零食?」
「因為我怕肚子餓埃」她回得理所當然,順便也開了一包仙貝,喀滋喀滋咬了起來。
「那……這些零食妳都藏在哪裏?我怎麼都沒看到你拿出來的時候。」
「剛剛我不就拿出來給你了?要不然你以為我是平空變出來的埃」
坦白說,他的確這麼認為。
「可是妳這身禮服……皮包又校」
「至少還能裝得下兩包仙貝。」她的皮包內真的隻塞了兩包仙貝。
「呃……那上次你又是怎麼變出來的?」
「上次……喔,我曉得了你的意思了。給我一個銅板。」
顧念海給了她一個十元銅板,童千綠把銅板夾在食指與拇指之間,然後放入左手心內,再以右手迅速碰了一下,握拳,又吹口氣後問:
「你覺得銅板在哪裏?」
「左手埃」他是親眼看見童千綠把銅板放在左手裏,右手即使有去碰,但左手沒打開,錢就是在手心裏。
「是嗎?」童千綠眼眉都是笑,慢慢打開左手心,結果--什麼都沒有!
「這……妳會魔術?」
「是啊,」童千綠又攤開右手心,亮出十元銅板。「為了讓媽媽開心,我在高中時參加了魔術社團,還在學校 表演不少次,博得滿堂彩呢。」
難怪他總覺得千綠的手法快得讓他錯愕,原來是有原因的。
不知不覺,童千綠手上的銅板又不見了,隻見她伸手探入顧念海的西裝口袋內,卻拿出了一隻戒指。
「我跟你可不一樣,比你有誠意多了。」童千綠調侃著。「挑了好久才挑到這一隻,套套看,一定合你的手指。」
顧念海把戒指套上中指,果然合適。
「什麼時候準備的?」戒指他愈看愈滿意。
「就回『綠野』的時候,夏懷陪我去選的。」
「讓別的男人挑我的戒指?」
「想給你驚喜嘛!喜不喜歡?」
「夏懷有沒有戴過?」他很在意這點。
「當然沒有。連店老闆都沒戴過,我是靠目測和感覺。」
「謝謝,我很喜歡。」顧念海聽了,這才吐出柔情。「千綠,我愛你。」
「我知道埃」
「你想當幾月新娘呢?」
「我礙…想做三月新娘。」
今年已經過了。「那你可以開始期待明年的婚禮了。」
「真的礙…」
「你都是我老婆了,我不娶你,誰娶你呢……」
「很臭屁喔。」
情人間的絮語斷斷續續還可以聽見。
晚風微拂,帶來夏日的氣息,他們的婚禮,不遠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17 00:48:28
尾聲
到了年底立委選舉,仍有記者以童千綠為炒作話題。
所幸顧誠禮早就有了防備,將所有的事情妥善處理完畢,還公開稱贊童千綠是個好女孩,與他兒子很相稱,巧妙的以此事件借機提高知名度,博得不少好感。
到了開票日,顧念海與童千綠窩在他們的公寓裏一起看開票結果。
桌上堆滿食物飲料,坐在沙發上的他們還蓋著被子,舒服又愜意。
「念海,我真的覺得爸爸很不簡單,好象沒有一件事可以難倒他。」童千綠邊吃爆米花邊說。
「嗯。」他也不差啊,就沒聽她稱讚過自己。
「可是我看你就沒這麼厲害。」她忍不住惋惜。
「嗯……」夠了喔。
「還有,黑白兩道都吃得開,這可不是平常人做得到……喂喂!你怎麼給我睡著了?還沒看到結果說……」童千綠推推他。
正說著,新聞剛好播到臺北選戰的結果,上頭有顧誠禮的名字。
「喂喂!起來了,爸爸當選了!爸爸當選了!」她歡欣鼓舞。
顧念海一臉睡眼惺忪,瞄了瞄電視,又繼續睡。
本來嘛!他對政治這種東西本來就沒興趣,他比較在意的是明年的那場婚禮。
「念海,醒來啦,你怎麼又睡著!我們要趕快回家跟爸爸道賀啊!」童千綠邊說邊起來換衣服。
顧念海用左手抓住她的手。「明天再去也行埃」
「感覺就不一樣了,當然是要現在去恭喜嘍……」童千綠注視顧念海的左手,似是想起了什麼地追問:「念海,我記得你曾問我為什麼用左手握我,我們都快結婚了,應該可以告訴我了吧?」
唇一撇,顧念海才不相信她一直把這問題放在心上,八成是剛剛才想起來。
「等妳變成我老婆以後再告訴妳。」他決定罰罰她。
「別這樣嘛!」童千綠推推他。「很小氣喔,都已經快結婚了,沒差這幾個月,說嘛!說嘛!」
「不行!」顧念海決定要守著原則。
「念海……」
顧念海仍沒搭理她,蒙頭就睡。
總之,明年春暖花開時,他們要結婚了,還是先恭喜他們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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