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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蜜莉]密戀女醫師(愛情診療室之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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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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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5-20 15:45:21
標題:
[艾蜜莉]密戀女醫師(愛情診療室之三)[全文完]
密戀女醫師
【愛情診療室之三】作者:艾蜜莉
身為直腸科醫師的葉敬媛,秉持回饋鄉里的熱忱精神,
平時除了醫院的工作外,還兼差在自家診所幫忙看診,
這天,她發現診所裡出現一位行蹤怪異的男子,
他老是掛號要幫某位「病奔」取藥,引起她的好奇心,
唉,十個男人九個「痔」,這對她來說是很普通的病,
既然有病就該勇敢就醫,這沒什麼難以啟齒的吧?
看來,她得好好導正他的觀念,治好他身心靈的病啊!
一場兒時的意外,讓譚予澈對「小媛子」耿耿於懷,
他一直想知道當初的無心之過有無造成她臉部的缺陷,
無意間,他得知當年瓖著口鋼牙的小媛子已變成醫師,
於是,他只好偽裝成病奔家屬上門求診,乘機接近她,
哪裡曉得,葉醫師看診的科別竟然那麼教人尷尬,
不僅一開口就詢問生理狀況,還要求他脫褲子做內診!
雖說他對自己的八塊肌頗有自信,但也是會害羞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20 15:46:16
楔子
夏天的午後,草地上散發乾涼的青嫩氣息,幾個穿著短衫短褲的男生在操場上奔跑,互相追逐著一個足球,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大樹旁的鞦韆下坐著一個小女生,紮著兩條長長的髮辮,小巧的鼻樑上架著一副大大的眼鏡,遮去了半張秀氣的臉蛋。
她垂著臉,腳上穿著一雙乾淨的粉紅色布鞋,無聊地在沙地上畫著圈圈,驀地,一個足球滾到她的腳邊。
「喂,鋼牙妹,快點把球踢過來——」譚予澈穿著藍色球衣,頤指氣使的口氣好不霸道。
他認得這個戴牙套的女生,她的鋼琴老師就住在他家隔壁,每個星期三和星期六她都會背一個印有琴譜的手提袋到那裡學琴。
她彈出來的琴音難聽死了,叮叮咚咚的,一直重複相同的段落,簡直跟噪音沒啥兩樣,老是吵得他不能專心看漫畫。
每次她上完鋼琴課都會坐在騎樓下等家人開車來接她,有幾次他聽見她的鋼琴老師叫她「小媛子」,才曉得那是她的綽號。
「我不叫鋼牙妹,我的名字叫葉敬媛!」小媛子不服氣地說,陽光下那口鑲在牙齒上的鋼牙顯得格外的醒目刺眼。
小媛子由鞦韆上站了起來,一腳踩在足球上,倔倔地瞪著那穿藍色球衣的男生。
她知道他叫譚予澈,是學校足球隊的成員之一,每天下午他們足球隊在練球時,班上幾個女生就會圍在樹下嘰嘰喳喳地討論個不停,一直說「隊長譚予澈多帥」、「射門的姿勢多酷」,儼然是他的親衛隊。
她才不覺得譚予澈長得有多帥,反倒是覺得他很討人厭,因為每次她要去學琴時,在騎樓下遇見他,他總是盯著她的臉,一副笑她醜的表情。
她抬起腳,使盡全身的力量把球踢向譚予澈,不偏不倚恰懊射向他的懷裡。
「居然會踢足球喔?」
譚予澈揚了揚黑眉毛,口氣有點挑釁的意味。
「早就會踢了,我們體育課時老師有教過!」小媛子推了推鼻樑上那副大眼鏡,一副不甘示弱的表情。
譚予澈覺得這個叫葉敬媛的女生很像漫畫裡的人物,明明一張臉小小的,卻戴著一副很像要把鼻樑壓垮的大眼鏡,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這麼厲害喔?那怎麼不加入足球隊?」
譚予澈壞壞地問道。
「我要去學鋼琴,不能練足球。」她解釋道。
社團裡女生足球隊是在每個星期三下午練球,那時她要上鋼琴課,根本不能留在學校練習。
再說,自從戴上牙套後,很多同學都不愛跟她一起玩,明顯在排擠她。
「想不想踢看看啊?」
譚予澈把足球放在腳邊,俐落地踢了起來。
「小澈,你該不會要讓這個鋼牙妹加入我們吧?」同樣穿著藍色球衣的李大偉抗議道,對著她嘴裡的牙套露出嫌惡的表情。
「我不想跟女生一起踢球,跑得慢,跌倒了又愛哭。」另一名小男生也持反對意見。
「我也可以跑得很快,而且我保證跌倒了絕對不會哭!」小媛子掄起拳頭,一副不服輸的表情。
譚予澈朝著隊友招了招手,幾個男生就聚集在一起,嘰嘰咕咕像在商討什麼大事般,最後大家黝黑的臉上全都揚著狡猾的笑容。
「我們同意跟你一起踢球,但因為你是女生,跑得比較慢,所以由你來擔任守門員的位置怎麼樣?」譚予澈問道。
「好吧。」
她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沒啥選擇性。
小媛子站在偌大的門框前,不斷地來回跳動,保持身體的靈活度。
十幾分鐘過去,譚予澈和隊友們射門連連,雖然準頭不算好,常常射偏,但她撲救的技術也不好,常常連球都沒摸著就摔在草地上,弄得兩個膝蓋紅紅腫腫的。
「連這種球也救不到,真夠爛的,還說會踢足球!」李大偉露出嘲笑的表情。
「下一個球,我一定會撲住!」小媛子不服輸地說,她才不想讓這群臭男生看扁哩!
「葉敬媛,我要踢嘍!」譚予澈揚聲喊道。
「放馬過來吧!」
小媛子半蹲著身體,隔著鏡片的眼睛燃著熊熊鬥志,拍了拍掌上的手套,一副不甘示弱的模樣。
譚予澈抬起腳一抽,足球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直直地朝著小媛子的前方飛去。
她盯著球,定住不動,謹記著要攔住球,不能讓它飛進球門。
啪!
強勁的力道讓小媛子連人帶球,重重地跌倒在草地上!
「鋼牙妹竟然擋住了小澈的自由球?!」隊友們紛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譚予澈走到門框前,居高臨下地凝看著抱著球的小媛子,只見她的眼鏡被撞飛到頭上,破掉的玻璃鏡片劃破額頭,流下一道醒目的血痕,豆大的淚珠滾出眼眶,與臉上那兩管鼻涕糊成一團。
「嘩——」
她挨不住疼,放聲大哭,額頭和牙齦又溢出更多血來,甚至連白色的棉衫都染上殷紅的血漬。
兩顆小小的白牙混在猩紅的血液裡,跟著掉了下來,那血肉模糊的樣子嚇壞了幾個愛惡作劇的男生。
那年,十二歲的譚予澈對九歲的小媛子最後的印象,僅能用「面目全非」四個字來形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20 15:46:41
第一章
二十年後
午後的陽光照射在兩側的行道樹上,葉敬媛捧著一杯熱咖啡走出便利商店,隔著街道望向對面一整排灰撲撲的舊式公寓。
二樓的牆面懸掛著一幅巨大的廣告招牌,寫著「博士診所」斗大的幾個字,但最搶眼的還是騎樓廣告牌上教人害羞的「痔瘡」兩個字。
「博士診所」就是一家專治人類排泄系統上疑難雜症的診所,套一句創始人葉院長的口頭禪——
男人只能在職場上搏命,不能向大便拚命。
他特地從國外引進紅外線儀器和內視鏡影像設備等,將打擊「痔瘡」視為己任,務必要讓患者告別惱人的問題,恢復多采多姿的生活。
診所的規模不算大,但開業至今已逾二十年,聲名遠播,是許多海內外患者回國指名的專科診所。
平常診所有三位醫師輪流看診,而身為直腸科醫師的葉敬媛秉持著回饋鄉里的熱忱精神,固定在每個星期四下午回自家診所駐診。
從小葉敬媛就立志要當一名優秀的醫師,對人體的器官更是「一視同仁」,所以聽從父親的建議選擇直腸科,畢竟開腦門和開肛門的手術都同樣重要,只是急迫性不同而已。
這天下午,葉敬媛穿著一襲雪白色襯衫,下搭深色寬版長褲,利落簡潔的打扮呈現出一股都會輕熟女的氣質。
身高一百六十公分,不算嬌小,但偏偏她有一張娃娃臉,細緻的瓜子臉上有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搭上秀氣挺直的鼻樑,紅潤的嘴唇,使得二十九歲的她不化妝時看上去根本像個鄰家女孩,艷麗不足,清秀有餘。
為了讓自己的形象看起來更加專業,她特地將及肩的髮絲在發尾的地方燙了一個微鬈的波浪,搭配臉上的淡妝和腳上兩寸半的高跟鞋,平添了幾分韻味。
如同往常般,她在對街的便利商店買了一杯拿鐵,走進自家的診所,向櫃檯的護理人員打過招呼後,走進看診室。
雖然「博士診所」已開業逾二十年,但為了給病患「賓至如歸」的感受,在前幾年葉院長斥資百萬重新裝潢過,一樓為掛號櫃檯和大廳,在候診區的地方還擺放了幾張舒適的沙發和液晶電視、報紙書刊、飲水機等,另一端則是藥品處和診療室。
「葉醫師,午安。」
一名約莫五十歲、身材圓潤的資深護士走了進來,將一疊資料放在桌邊。
「瑞雲姊,午安。」
葉敬媛朝著穿淺粉色條紋護士服的張瑞雲頷首,秀氣的臉上漾出一抹清淺的笑容。
十幾坪的看診室上,擺放了一張櫸木桌、液晶螢幕,牆上掛著幾幅衛教圖片和器官剖面圖,還有一張診療床,藍色的拉簾圍成一個隱密的空間,方便替病人做更進一步的內診。
「葉醫師,等你準備好就可以開始叫號了。」張瑞雲提醒她。
「好。」
葉敬媛點了點頭,坐在皮椅上,打開電腦,翻了翻桌上的健保卡,幾乎清一色都是女性患者居多,其中僅參雜了一、兩位男性病患。
有「痔」之士,不分男女,就算是女人也可能深受隱疾之苦,所以葉敬媛和父親商討的結果,決定在每個星期四下午特地回來駐診,為女性病患服務。
「有男生來掛我的門診欸。」葉敬媛顯得有些驚訝。
一般來說,她看診的對象都是女性患者,但因為診所規模不大,一個時段才一位醫師駐診,所以偶爾也是會有一、兩位男患者掛她的門診。
「會不會他以為女醫師比較『溫柔』?」瑞雲說。
畢竟對病患來說,那朵生病中的「菊花兒」是很脆弱的,禁不起一絲一毫的摧殘啊!
「也有可能……」
敬媛偏著頭,思考了一下。
「那我按燈號,叫病患進來嘍?」瑞雲姊說著。
「好。」
敬媛從抽屜裡取出一個乾淨的口罩戴上,遮去了半張清秀的臉龐。
半晌,一位身材挺拔的男子推開診療室的門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件白襯衫配上黑色西褲,脖子繫了一條藍色窄版領帶,筆直修長的雙腿下踩著一雙義大利手工皮鞋,即使戴上了口罩,但渾身散發出一股沈穩陽剛的男性氣息,依然不容忽視。
瑞雲姊瞥了男人一眼,忍不住骯誹著:可惜啊,這麼帥的男人竟然有痔瘡,不過沒關係,本診所最擅長的就是妙手回春!
「先生,這邊請坐。」
敬媛指了指桌旁的圓椅。
「謝謝。」
男人點了點頭,馴順地坐下。
「身體有什麼問題嗎?」
敬媛移動旋轉皮椅,沒有多看,下意識地就將李大偉的健保卡放進讀卡機內。
譚予澈微愣了半秒鐘,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忘記自己受了好友「李大偉」的請托代為取藥。
上個星期,他和國小時期的足球隊朋友相約踢球,由球友李大偉的口中得知有個叫葉敬媛的女醫師在「博士診所」看診。
他上網查了一下才知道「博士診所」專治痔瘡,而葉敬媛則是一名直腸科醫師。
雖然候診室牆上有懸掛葉醫師的執照,無奈兩人分開太久,他根本無法確定那個一臉秀氣的女醫師,是不是就是當年的小媛子?抑或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
自從小時候在球場上踢傷小媛子之後,他就不曾看過她出現在音樂教室學琴,後來他鼓起勇氣走進教室去打聽她的消息,才曉得她早就搬家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永遠忘不了她額頭和嘴巴冒著鮮血的模樣,也對於踢傷她的事耿耿於懷,很想知道自己的無心之過有沒有造成她臉部的缺陷?
他總覺得自己欠小媛子一個道歉,當年不該和李大偉聯手一起惡整她,讓她受了傷。
李大偉得知他想來「博士診所」後,便央求他順便代為拿藥,所以他就答應替李大偉掛葉醫師的診,打算領完藥、在診所等她看診結束後,正好可以問問看她是不是小媛子?
「李先生、李先生……」敬媛望著他沈思的眼神,忍不住揚高音量說道:「你今天感覺怎麼樣?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想拿跟上次一樣的藥膏。」
譚予澈頓了一下,回想起李大偉交代的說詞。
「拿藥啊……」
敬媛調出李大偉的病歷資料,注意到他上回就診時也有取一條藥膏,但並沒有任何內診紀錄。
敬媛雙手交握,目光嚴肅地盯著他。
從他就診時戴著口罩看來,可能是羞於面對自己的病況,看來她要好好對他曉以大義一番才行。
唉,十個男人九個「痔」,有病就該勇敢就醫,沒什麼好羞於啟齒的。
「最近排便的情況怎麼樣?」她一副很專業的口吻。
譚予澈心想,這個葉敬媛也太犀利了吧?一開口就詢問他的生理狀況,就算她是個醫師,但他好歹也是個鐵錚錚的男人,要他在一個女人面前談論這麼私密的問題,實在是太尷尬了,更何況有痔瘡的人是李大偉,並不是他啊!
「就……跟以前一樣。」譚予澈硬著頭皮敷衍道。
「那出血情況呢?」她又問道。
「那個……我不清楚。」
譚予澈的額際冒出三條尷尬的斜線。沒想到代為領藥這麼麻煩,早知道就不要答應李大偉了。
「嗯?那疼痛情況呢?是糞便經過肛門引發疼痛感?還是在排便之後呢?」她觀看著李大偉先前的就診紀錄。
「葉醫師,你只要開給我上次的藥就行了。」
譚予澈的理智瀕臨崩潰邊緣,因為葉醫師的描述太過生動了,令他腦海中浮現出各種不雅的畫面。
「先生,我們診所上次開給你的藥膏塗抹在輕度發炎的痔瘡上,可以帶來舒緩的效果。但這種局部藥物治療最多四、五天就會產生效用,假如使用超過一星期卻沒有任何改善的話,我想我們必須改變治療方式。」她瞇了瞇眼。
沒見過這麼不合作的病人,連自己的病症都含糊帶過,要她怎麼看診開藥呢?
包何況,現代人生活壓力這麼大,這已經是很常見的隱疾,實在沒必要害羞啊!
「所以呢?」譚予澈挑了挑眉。
「我想必須要透過觸診才能得知整個病況。」葉敬媛很認真地說。
「觸診?」譚予澈微訝。
「先生,麻煩這邊請,還有把褲子脫到膝蓋的位置,側躺在床上,就躺像牆上的照片一樣。」
瑞雲姊拉開藍色的布簾,指著上頭的診療床。
譚予澈瞥向牆面,上面懸掛著一張卡通繪圖,裡頭的病患拉下褲子,光裸著屁股,側躺在病床上。
「等一下我可能會做指診,就是把手指伸入肛門道裡,過程中會使用潤滑劑,可以避免疼痛。」
葉敬媛從醫藥車上取出一副新的橡膠手套戴上,嫻熟地解說內診過程。
譚予澈的俊臉抽了抽,光想到「辣手摧花」的那一幕,就覺得全身不舒坦。
「當然,視情況而定,也許還會用肛門鏡檢測一下痔瘡的大小,過程就像牆面上的圖片一樣。」敬媛很細心地解說看診過程。
「先生,你放心啦,不要看我們葉醫師這麼年輕,她可是很有經驗的,每個病人都對她讚譽有加喔!」瑞雲姊附和道。
「葉醫師,等一下——」
譚予澈很想開口跟兩位護理人員說,她們實在不用把觸診流程解說得那麼詳細,他一點都不想知道啊!
看著他抗拒的態度,葉敬媛忍不住打斷他的話,對他曉以大義一番。
「先生,現代人因為生活上的壓力或工作環境的因素,很容易產生痔瘡,這已經是很常見的疾病,如果身體不舒服,應該勇敢地面對自己的疾病,態度坦然地與醫師溝通,這樣才能對症下藥,舒緩你的病痛。」敬媛說著。
她認為自己有義務導正李大偉的觀念,長痔瘡又不是什麼不治之症,但如果錯過了黃金治療期,就有可能變成難治之症了。
一位優秀的醫生要能治癒患者身上的病痛,也不能輕忽心理層面,只有健康的身心靈才能有快樂的人生啊!
「對啊,葉醫師說得沒有錯。」瑞雲姊搭腔,一副「什麼都看過」的表情,又忍不住調侃他。「我在這家診所服務了二十年,我敢保證我看過的屁股絕對比你吃過的『雞屁股』還要多。」
兩人一搭一唱,完全不給譚予澈插話的空間。
「你這樣穿著褲子,我要怎麼幫你看診呢?難不成你去看牙醫也不會把臉上的口罩摘下來嗎?」敬媛忍不住又「噹」了他幾句。
「呃……我其實不是李大偉本人,他只是托我來幫他拿藥而已,如果要經過觸診才能取藥的話,那我請他親自來掛號。」譚予澈硬著頭皮解釋道。
「你不是李大偉?」敬媛微愕了一下。
敬媛拿起「李大偉」的健保卡,又抬頭看了一下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
即使他戴上了口罩,也可以辨認出他和照片裡的「李大偉」髮型和眼睛並不相同。
「既然你不是李大偉,為什麼要拿他的健保卡來看診呢?」敬媛的眉頭皺了皺,語氣嚴肅地說:「難道你不知道拿別人的健保卡就醫,是不合法的行為嗎?」
「我沒有要拿他的健保卡就醫,我只是代為取藥,難道幫忙取藥也不行嗎?」譚予澈解釋道。
早知道會讓葉醫師誤會,一開始就不該答應李大偉的請托。
「如果是代為取藥,就直接在櫃檯掛號,然後付錢,再到藥劑師那兒領藥就可以了,不用進來看診。」敬媛指著螢幕上的看診紀錄,瞥向身邊的資深護士問道:「瑞雲姊,現在怎麼辦呢?」
「就取消看診紀錄,退這位先生掛號費嘍!」
瑞雲姊指著螢幕上的功能鍵選項,教導葉醫師取消看診紀錄。
「先生,雖然代為領藥可以,但身為一名專業醫師,我還是希望你……的朋友可以勇敢就醫,坦然面對自己的疾病。」敬媛認真說道。
「是。」譚予澈糗得快無地自容了。
「不過你跟李大偉的感情還真好,居然幫忙拿藥。」瑞雲姊瞥了譚予澈一眼,揶揄道。
「我們之間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
譚予澈看著她們曖昧的眼色,有種跳入黃河也洗不清的感覺。
「我懂。」
敬媛理解地點點頭,就算現在社會風氣再開放,也並不是每個同志都有走出「櫃子」的勇氣啊!
譚予澈挫敗地垮下肩,放棄為自己辯解。
「那健保卡先還你,麻煩你到掛號櫃檯辦理退費。」敬媛說道。
「謝謝,葉醫師。」
譚予澈糗糗地收下健保卡,快步地退出診療室。
很好,他為了多年的愧疚,再度把自己逼入絕境,先是被誤認為有「隱疾」,現在又被認為和李大偉「關係匪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自己全程戴著口罩,身份沒有曝光,要不然要是讓他底下的員工知道,堂堂一個「尹威科技」的執行長卻患有難以啟齒的隱疾,那豈不成為茶水間最熱門的八卦?
掛號櫃檯——
一名穿著淺粉色條紋制服的護士,正一手持著話筒,一手移動鼠標,在跟電話那端的病患排定掛號時間。
譚予澈戴著口罩,持著「李大偉」的健保卡,站在櫃檯前等著退回掛號費。
幾乎診所內的「熟客」都知道,星期四下午是葉醫師駐診,清一色的病患都是女性,所以他高大的身形此時顯得格外醒目。
好不容易,櫃檯內的護理人員放下電話,譚予澈隔著口罩說明看診過程,硬是又折騰了好幾分鐘。
護理人員扯開嗓門說道:「你不是『李大偉』?那你拿李大偉的健保卡做什麼?」
「他托我代為取藥,但剛才你們負責掛號的小姐好像搞錯了,誤以為我要看診,就把我叫進診療室。」
譚予澈耐著性子又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次,不禁懷疑自己幹麼為了多年的愧疚感,而耗在這裡浪費自己的時間。
「是喔?」瞥頭看去。
只見負責掛號的護士小姐點了點頭。
「那你填一下這個單子,等會兒我拿去給葉醫師簽名,就可以把掛號費退給你了。」
護士小姐從抽屜裡取出一張表格,遞給譚予澈。
譚予澈抄起筆,迅速地填妥資料後,遞還給護士小姐。
「先在這邊等一下喔。」
護士小姐說完,轉身走進診療室裡。
在等待的空檔,譚予澈踱步到候診室的牆邊,上頭掛著葉敬媛的醫師執照,照片裡的她穿著一襲白袍,有一張漂亮的瓜子臉,五官細緻,那清秀的模樣與他記憶中的小媛子完全不同。
沒有那副又笨又大的眼鏡,少了牙套,葉醫師會是小媛子嗎?
如果她是小媛子的話,還記得他嗎?
沒多久,診療室的門被推開來了,穿著白袍的葉敬媛拿著表格,走到譚予澈的面前,瞥了上頭的簽名一眼後,問道:「你叫譚予澈?」
「對。」譚予澈轉過身,對上她犀利的美眸。
「復平國小足球隊的譚予澈?」
敬媛瞇了瞇眼,語氣有點不確定。
「是。」他微訝。
葉醫師該不會真的就是小媛子吧?
「那你記得我嗎?」敬媛拉下口罩,顯現一張清麗秀氣的臉蛋,咧嘴微笑,露出一排整齊、潔白如貝殼般的牙齒,旋即說道:「我是那個被你踢傷額頭和兩顆牙齒的鋼牙妹——葉敬媛。」
真的是她!
「好久不見。」
他也跟著摘下覆住俊臉的口罩,瞅著她。
「好你個大頭!」
葉敬媛掄起拳頭,快狠準地揍向他的俊臉。
「啊——」他吃痛地驚呼一聲。
平和寧靜的候診室,因為葉醫師一時的失控,引起一陣騷動和驚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20 15:47:26
第二章
葉敬媛看完最後一位患者之後,雙手插在白袍的口袋裡,來到診所二樓的會客室門外,猶豫著該怎麼面對門內的譚予澈。
至今她仍然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動手揍人。
當年譚予澈踢傷她之後,把她扔在保健室裡,不顧她額頭和嘴巴還流著血,連一句對不起都沒說,兒個臭男生一溜煙就跑掉了。
事後,她的牙齒雖然補齊了,額頭上的疤痕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但每回想起這段悲慘的過去,她還是氣得咬牙切齒,因此才會在認出譚予澈之後,情緒失控地給了他一拳。
但動手之後她立即就後悔了,一來在候診室裡引來一場不必要的騷動和側目,再者不管譚予澈曾對她做了什麼事,動粗就是理虧啊!
所幸場面很快被瑞雲姊給hold住了,瑞雲姊先請譚予澈到二樓的會客室休息,而她則在事發之後,立即打電話給好友戴安薇商量對策,等情緒平復後又回到診療室把其餘的病患看完。
鈴~~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中斷了敬媛的思緒。
「……對……我在二樓的會客室門外,你人在哪裡……好,等會兒見……」敬媛還來不及掛斷電話,遠遠地就聽見樓梯間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
「當年踢斷你兩穎牙的「罪魁禍首」就在裡面?」生性愛湊熱鬧的戴安薇一接到好友求援的電話,就很講義氣地放下手邊的工作,坐著計程車一路由信義區殺到診所來。
「對啊。」
敬媛把手機收進口袋裡。
「那幹麼不進去?」
戴安薇好奇地瞥了好友一臉猶豫的表情。
「我剛剛揍了那傢伙一拳……」敬媛聲音低低的。
「拜託!你忘了當年那傢伙把標害得有多麼慘嗎?他踢斷你兩顆牙齒,還弄傷你的額頭,你賞他一拳,連利息都不夠!既然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當然要連本帶利討回來啊!」
戴安薇說得義憤填膺。
她永遠忘不了小學時第一次見到轉學生小媛子的悲慘模樣,戴著一排牙套己經夠可憐了,還缺了兩顆牙齒,說話時口齒不夠清晰,常常成為男生嘲笑的對象。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但他踢傷我是場意外,我揍他一拳卻是蓄意……」敬媛輕咬著下唇,還在為自己衝動的行為懊惱不己。
「對敵人慈悲,就是對自己殘忍!」
戴安薇回給她一記犀利的眼色,敲了敲門,不等對方的回應,率先推門而入。
戴安薇和敬媛走進會客室裡,怔怔地迎視著站在窗邊、身材偉岸的男人。
他的臉型疲削,五官立體有型,兩道濃黑的劍眉下,有一雙深邃的黑眸、高挺的鼻樑、性感好看的薄唇,拼湊而成一張俊朗的臉龐。
他的膚色接近古銅色澤,身材高大,比例完美,眼神剛健有力,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成熟男人沈穩自信的魅力。
敬媛的目光膠著在譚予澈的俊臉上,久久無法移開。
方才只顧著生氣,壓根兒沒注意到他的長相,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競變得如此出色。
譚予澈的視線直接越過前方那個打扮時髦的艷姝,落在穿著白袍的葉敬媛身上。
少了那副口罩,他終於可以看清楚她的長相。
她清秀的瓜子臉上少了小時候那副笨拙的眼鏡,露出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秀氣微翹的鼻樑、紅潤的嘴唇,活脫脫就是個美麗佳人,與記憶中笨笨呆呆的樣子非常不同。
「嗨!」
譚予澈帥氣的臉上緩緩地漾起一抹笑容,主動向她打招呼。
不管她剛才--揍他的手勁有多大,看到她秀氣的臉上沒有一絲缺陷,壓在心頭多年的大石終於落了地。
敬媛輕睨了他一眼,發覺這傢伙的笑容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討人厭,總是給她一種驕傲、自負的感覺。
「你就是當年踢傷小媛的罪魁禍首?」戴安薇直率地問道。
「我就是譚予澈,這是我的名片。」
他大方地由口袋裡掏出名片,遞給兩人。
敬媛瞄了一下,注意到名片上面印著「尹威科技」執行長——譚予澈。
這男人以前在學校就是球隊裡的隊長,很愛發號施令,沒想到出了社會,事業上還頗有成就,真是優秀得教人嫉妒。
「我是小媛的好朋友,戴安薇。」
「對於當年讓標受傷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他望著她,眼睛閃爍笑意,語氣誠懇地說:「對不起。」
「對不起?」敬媛挑了挑眉,迎上他微笑的眼睛,火氣又冒上來了,一點都感覺不到他道歉的誠意,沒好氣地詢問道:「你的對不起就是拿著「李大偉」的鍵保卡,來掛我的門診?」
「難道你以為要掛你的門診是件很容易的事嗎?」譚予澈無奈地說。
走進一家專治直腸肛門科的診所己經夠尷尬了,還排在一群女患者裡,更是難為情啊!
「什麼意思?」
她雙手盤胸,昂起細緻的下顎。
譚予澈指了指窗外,從二樓窗台的角度望出去,恰好可以看見招牌上大大的寫著「痔瘡」兩個大字。
她頗能理解他的想法,也許對一般人來說痔瘡是羞於啟齒的隱疾,但身為直腸科醫師的她早已沒啥感覺了。
「那你刻意掛我的門診究竟想幹麼?」她追問。
「我想知道葉醫師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小媛子。」
譚予澈說明來意。本來他是想等她看診結束再詢問她的,沒想到她先認出了他的身份。
「然後呢?」她挑了挑秀氣的眉。
「我只是想確定你過得好不好?」譚予澈瞅看她。
「現在才來確定未免太晚了吧?」她對他的話半信半疑。
「當年我不小心踢傷你之後,有去你的音樂老師家裡找過你,才曉得你已經搬家了。」譚予澈解釋道。
但他沒說出口的是,那時他打破撲滿,拿出存了很久的「遙控汽車基金」跑去買了一盒很昂貴的進口巧克力想向她道歉,卻怎麼也沒有料到她居然已經搬家了,從此「小媛子」這三個字成為他心裡最深的愧疚。
「那時我爸耍來這裡開業,所以我只好跟著轉學。」她淡淡地說,沒想到譚予澈曾經找過她。
「你大學聯考的那年,我還特地去查過榜單,但一直沒有在音樂系上查到你的名字,我一直以為你會當一名音樂老師。」
譚予澈回想起查榜單的那段往事,原來從一開始他設定的方向就是錯誤的,怪不得找不到她。
「喔。」
她輕應一聲。沒想到他真的找過她,還以為他把她忘記了。
「直到上個星期,我小學的球友李大偉來你們診所看病,看到牆上的醫師執照,我才曉得你有可能成為一名醫師了。」
「你現在還在踢球?」她好奇地問道。
「對。」他點頭,旋即補充道:「但是己經不找女生踢球了。」
「因為沒了欺負的對象嘛!」她涼涼地嘲諷道。
他苦笑,沒有搭腔。
趁著兩人敘舊的空檔,戴安薇拿著智能型手機連接上網,開始搜尋著關於「尹威科技」和譚予澈的資料。
譚予澈曾接受某家財經雜誌的專訪,聊起自己的創業經過。
在美國攻讀碩士時,他和弟弟譚予海找了兒個好友籌措資金,成立了「尹威科技」。
他們看準了智能型手機的商機,從事跨平台的軟體開發與系統格合,幾年下來成績斐然,賺進大把鈔票。
他們兄弟倆各司其職,譚予澈交際手腕一流,擁有管理方面的長才,所以由他出任執行長一職,負責整個公司的營運;而弟弟譚予海則負起研發工作。
戴安薇的表情猶如發現新大陸般興奮,怎麼也沒有想到葉敬媛小時候的冤家不只外表長得俊,事業有成,還是個極品男,重點是他未婚,簡直是所有未婚女性夢寐以求的擇偶對象!
「葉醫師,請你原諒我當年的無心之過。」
譚予澈瞅著她,刻意喊她的職稱。
「算了——」她搖搖頭。
他都道歉了,她再記仇好像顯得自己太小氣了。
更何況,他也不是故意踢傷她的,而且他曾經找過她,只是時間軸錯開了,她沒有緣分接受到他的歉意。
「怎麼能算了呢?」沉默已久的戴安薇急急地跳出來,打斷敬媛的話,一副正義凜然的口吻說道:「江湖上有言——出來跑,遲早要還的!」
「還?」敬媛微訝,側臉望向戴安薇,納悶地說:「你要他怎麼還?難不成要我瑞斷他兩穎牙,再打破他的額頭?」
譚予澈挑了挑眉,瞥望了戴安薇一眼。
「那種以牙還牙的方式太過殘忍,大家都是文明人,當然要走理智路線。」戴安薇挽著好姊妹的手,靈機一動,對著譚予澈笑咪咪地說:「就罰你必須當我姊妹的免費男傭一個月,隨call隨到。」
戴安薇也不管這個提議合不合理,反正先在譚予澈的身邊佔個位置就是了。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沒行為能力,需要人家幫我推輪椅、拍痰、煮粥、復健,要一個傭人幹麼?」
敬媛蹙起眉,柔訓起好友荒謬的提議。
再者,她和譚予澈又不熟,要她厚著臉皮使喚他,這種事她做不來。
譚予澈被兩個女人晾在一邊,邃亮的目光鎖定在敬媛的身上,觀察兩人的舉止與互動。
譚予澈發現,葉敬媛即使變成了「葉醫帥」,但個性本質還是沒什麼改變,依然跟小時候一樣非常的有趣。
穿著白袍的她,看診時既專業又嚴肅,但私底卻給人一種純真、帶點稚氣的感覺。
她的每種表情、每個反應,完全挑起譚予澈的興趣。
他還發現,她是一個非常矛盾的女生。
身為「外貌協會」忠實會員的戴安薇,一見到對方是個帥哥,囂張的氣焰當場滅了三分,立即與他交換名片。
「沒想到嬌的右鉤拳還滿厲害的。」譚予澈摸了摸臉頰,低沈的嗓音含著淡淡的笑意。
「再厲害也沒有你的,黃金右腳,強。」敬媛輕晚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椰愉道。
說她笨,偏偏又聰明到可以考上醫學院。
說她口才不好,偏偏和他抬槓時又很伶俐。
明明有那麼多科別可以選,卻挑了一個這麼令人尷尬的直腸科……該不會是為了繼承父業吧?
看來,他得好好跟她敘舊一番。
戴安薇搭著好友的肩,把她拉到角落,壓低音量說:「不管怎樣,就先強迫他接受男傭的提議。」
「拜託,我要個男傭幹麼?」敬媛困惑地說。
「奴役他、使喚他,把他當免錢的司機啊!」
戴安薇白了好友一眼,難道她沒有感覺到自己很努力在替兩人「製造機會」嗎?
「我自己有車,不需要司機。」敬媛一臉老實地說。
「但卻很常拋錨!」戴安薇很不給面子地挖苦她,然後說道:「把你的手機借我一下。」
「借我的手機幹麼?」
敬媛納悶地問,還是從白袍的口袋裡掏出手機。
戴安薇毫不客氣地一把搶了過去,然後直接進入相機模式,拍了幾張譚予澈的照片。
「你的電話號碼?」戴安薇走向前問道。
譚予澈直接說出一串數字。
戴安薇拿著敬媛的手機,照著譚予澈吃出的數字撥了過去,兒秒鐘後,他口袋裡的手機馬上響起。
「上面那個電話號碼,就是我姊妹小媛的。」戴安薇發揮大女人強悍的氣勢,霸道地說道:「為了彌補你當年的無心之過,從今天起你必須當小媛一個月的免費男傭。怎麼樣,接不接受?」
「好啊!」譚予澈爽快地答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20 15:51:05
第三章
他是該為自己的無心之過對小媛子做出一些實質上的彌補,既然她的朋友認為她需要一個男傭,他就勉強湊和一下吧,反正也才一個月而己。
「啊?」
敬媛錯悍地膛大水眸,沒想到譚予澈競會接受這麼無理的要求。
「譚予澈,我欣賞你,夠氣魄!」戴安薇笑得一臉得意。
一星期過去了,譚予澈的手機響了無數次,但卻沒有一通來自於敬媛,反倒是戴安薇為了自己任職的時尚雜誌耍做一個「都會菁英型男」的主題,央求他接受採訪。
譚予澈向來對這種軟性雜誌的專訪沒什麼興趣,但看在戴安薇是敬媛好友的分上只好接受,兩人在電話裡約好在這週末接受拍照。
為了配合這次的主題,戴安薇商借了一家還沒營業的酒吧當作是攝影場所,準備進行拍照。
她帶著幾名工作人員走進酒吧內,將租借來的服裝一套一套地掛在衣架的橫桿上,與造型師討論服裝搭配的風格。
另一邊,攝影師和兒個助理,則忙著架設燈具,至於譚予澈則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翻閱著報紙。
敬媛接到戴安薇的電話,拎著一袋飲料前來探班。
當她推門而入,走進商借來的酒吧時,看到譚予澈交疊著長腿,悠閒地翻閱著報紙,露出微訝的表情。
昨天戴安薇在電話裡,只叫她來探班,並沒有提到譚予澈也會一起來,該不會他就是今天的採訪對象吧?
「譚予澈,你怎麼在這裡?」
敬媛將一袋飲料擱在桌上,朝著譚予澈走去。
他放下報紙,帥氣的臉上噴著迷人的笑容,迎向她表情茫然的小臉,打趣地說道:「嗨,「主人」,好久不見。」
「幹麼喊我主人?」隔著鏡片,她圓澄澄的眼睛直視著他,他高大的體魄帶給她一股無形的壓力,相形之下自己顯得很沒氣勢,感覺她比較像是奴僕,而不是主人。
「上星期我答應當你一個月的男傭,你忘了嗎?」譚予澈站起身,望著個頭只只及他肩膀的她。
不同於上回在診所時的制式白袍與褲裝,今天的她穿著一身輕便休閒衫配上牛仔短褲,露出一雙白哲勻稱的美腿,腳底踩著一雙高跟涼鞋。
微霎的長髮隨意用小髮飾盤繞成一圈,秀氣的臉上戴著一副玻泊色的膠框眼鏡,從她隨興的裝扮看來,完全不像是守護著全市民肛門健康的直腸科醫師,倒像是個柔媚可愛的小女人。
「拜託,你可是『尹威科技』的執行長,我只是一個小小醫師,最好能使喚得動你。」
她涼涼地挪愉道,找了一張單人沙發坐下。
「也許別人沒辦法使喚我,但就只有你有這個特權。」譚予澈由口袋裡掏出手機,湊到她的面前,按出通訊欄。「你看,我在上面就把你的暱稱取為「主人」,足以代表我是真心誠意想履行這個承諾。」
譚予澈倚在沙發的扶手上,欺身湊近她,兩人一起盯著小小的手機螢幕。
一陣淡雅的幽香從她的髮梢漫溢開來,鑽進他的鼻端,輕輕搔著他的心口。
他發現自己很愛和她這樣鬥嘴,在她身上他感覺到一股久違的輕鬆感,尤其是她生氣時側眸瞪人的表情非常可愛。
「我還以為你會把我的除稱取作鋼牙你呢!」敬媛直率地說,畢竟她留給他最深的印象就是擁有一口不怎麼美觀的鋼牙。
「我像是這麼可惡的人嗎?」譚予澈笑著反問她。
「像。」
她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用力地點了點頭。
「拜託,我己經洗心革面了。」他表情無辜地喊冤。
「最好是。」
「不相信?」
「不相信。」她搖搖頭。
「要不然你下回可以call看看,我絕對會隨傳隨到。」他收下手機,坐進她對面的雙人座沙發裡。
「我call你能幹麼?」
她輕撫著下額,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平常她都開車上下班,根本不需要人家接送;三餐則在醫院附設的餐廳解決,也不需要他的外送服務;至於宵夜的話,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的便利商店儼然成為所有單身族的好朋友了。
「買烤雞屁股。」譚予澈壞壞地開起她的玩笑。
「你很無聊軟!」她柔斥道。
譚予澈斂起笑意,邃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她,回歸正題,認真地說:「我一直以為你會成為一名音樂老師,怎麼也沒有想到你居然變成一名醫師。」
「因為我爸覺得彈琴當作是興趣就好,再加上我數理成績還不錯,聯考的分數又剛好可以上醫學系。」
「那也不用特地選直腸科吧?」他好奇地說。
「我想繼承我父親的診所,成為打擊痔瘡的超級英雄不行嗎?」她雙手盤胸,柔柔地瞪了他一眼。
「偉大的葉醫師,那全市民的肛門健康就交給你繼續守護嘍!」他墨黑的眼底閃爍著笑,打趣地說道。
「要是你有那方面的疾病,掛我的門診,絕對給你VIP級的看診服務。」她故意漾出一抹甜笑。
「可惜我沒那方面的隱疾,不能讓我們葉醫師一展長才。」他在逗弄她的時光裡,感到久違的興奮。
「那真的太可惜了。」她佯裝出非常扼腕的表情。
譚予澈再度被她逗笑,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發心。
他輕柔的舉止帶著幾分寵溺的意味,競讓她的心跳漏了數拍,感覺有那麼幾分的暖昧……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因為譚予澈一個不經意的動作而心慌意亂,該不會是單身太久,沒跟異性單獨相處吧?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架,提醒自己鎮定,把話題繞回原點。
「我是戴安薇採訪的對象。」譚予澈把桌上那份「都會著英型男」的企劃案遞給她。
「噢。」
她望著封面上那行斗大的標題,輕應一聲,心想他的條件這麼出色,事業又有成,果然是名副其實的「都會菁英型男」啊!
在兩人閒聊的空檔,戴安薇拿著一套配好的服裝請譚予澈到化妝間換上,然後造型師很快地拿起隔離霜均勻地搽在他的臉上,又上了點淡淡的粉底,修飾膚色,最後拿起發膠抓了抓頭髮,完成第一個造型,緊接著攝影師打好光,請譚予澈進棚,開始拍攝。
「譚先生,肩膀再挺一點……眼睛看這邊……對……就這樣……非常好……」攝影師一手拿著相機對焦,不忘指導譚予澈擺姿勢。
鏡頭前,譚予澈穿著一襲黑色三件式西裝,完美的身材比例,舉手投足間呈現出斯文酷俊的風采,氣勢上完全不輸給專業的男模,甚至多了幾分成熟男性的性感魅力。
敬媛站在拍攝場地的外緣,看著譚予澈在鏡頭前擺出各種帥氣姿勢,偶爾戴安薇會趁著調燈光的空檔,走進棚內幫忙調格一下他的衣服。
「譚予澈很帥吧?」戴安薇走到敬媛的身邊,盯視著她專注的表情,低聲地說。
「嗯。」
敬媛的目光膠著在譚予澈的身上,老實地承認他的確很有魅力,是那種會讓女人臉紅心跳的男人。
「拿去。」
戴安薇由包包裡抽出一份文件,遞給她。
「這是什麼東西?」她好奇地說。
「送給你的禮物。」戴安薇笑得一臉神秘。
「禮物?」她眼底盈滿疑問,攤翻開手上那幾張A4的打印紙,定睛一看,上面翔實地記錄著譚予澈的個人資料,包括創業過程、感情生活、個人嗜好與興趣等等。
「怎麼樣?有沒有很感動啊?」戴安薇眨了眨眼。
「安薇,你給我這些東西做什麼?」敬媛完全一副狀況外的表情。
「小姐,這份資料可是我費盡千辛萬苦才拿到的。你知道譚予澈的心防有多重嗎?想要問他的感情生活有多困難嗎?」戴安薇微微揚高聲音說著。
「這不是你的採訪稿,給我做什麼?」
「幫你製造機會,讓你更加瞭解譚予澈啊!」戴安薇一臉用心良苦的表情,耐著性子解釋道:「等會兒拍完照,我們一群人要去吃麻辣鍋,你跟我們一起去。」
「不了。」敬媛搖搖頭,睬了手錶一眼。「我等會兒還有約。」
「你有約會?約了誰?男人還女人?朋友還同事?」戴安薇如連珠炮般問個不停,十分關心好友的感情生活。
「陸孟修昨天從巴黎帶旅行團回來,約了我晚上碰面。」敬媛難得露出像小女人般的嬌羞表情,連聲音都放柔了幾分。
陸孟修是敬媛的初戀男友,兩人從學生時代開始交往,畢業後,她進了醫院當住院醫師,而他則成為一名導遊,常常帶團出國,不在台灣,兩人終於在聚少離多、生活模式完全不同之下理性分手。
「老天!你還跟那個男人有聯絡?!」戴安薇拍了拍額頭,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分手了,還是可以當朋友咧,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跟歷任男友們老死不相往來。」敬媛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我不跟他們聯絡,是因為我不會對一份逝去的感情抱持著不切實際的幻想。」戴安薇犀利地刺痛她的弱點。
「我不沒有對孟修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我們只是像老朋友般聚會。」敬媛礙於面子掛不住,心虛地否認。
「你敢說,他沒有跟你搞暖昧?」
戴安薇挑了挑眉。
她抿抿嘴,沒有搭腔。
「只有笨蛋才會相信那套——如果到了三十歲那年,我們身邊都沒有伴的話,那我們就結婚,永遠生活在一起吧!」戴安薇對於那種分手了的男人,還給不負責任的承諾,頗不以為然。「小姐,你今年二十九歲,不是十九歲,戀愛經驗值1。5,單身三年,再不加
把勁就要邁入敗犬時代了!」
「什麼叫戀愛經驗值1.5?我明明交過兩個男朋友!」敬媛不服氣地反駁。
「因為你的第二任男朋友,交往不到三個月就被你發現他是劈腿男,所以經驗值只能算0。5!」
戴安薇涼涼地指正她。
「……」
她無言以對。
相對於戴安薇情場上愛得轟轟烈烈,她的感情生活可以說是乏善可陳,連歷任男友的數目也是用兩根手指頭就數得完。
「現在眼前就有個極品男,你還不快點把握機會,你以為到處都可以遇到像譚予澈這樣英俊多金,又剛好是單身的男人嗎?」戴安薇說道。要不是自己己經有了穩定的男友,早就先「下手為強」了!
敬媛順著她的目光瞟向正在拍照的譚予澈,她承認譚予澈很帥、很有魅力,也很幽默有趣,是個很容易讓人心動的對象。
但感情是靠時間慢慢的累積,靠著默契一點一點培養出來的,並不是依賴著那些臉紅心跳就能維持下去。
對她來說,譚予澈只是個出色但卻很陌生的男人;但陸孟修不同,她熟悉他,他曾經給過她一段美好的青春,每次想起兩人的約定,仿拂她也能抓住幸福的尾巴。
「我不跟嬌說了,我要先走了。」敬媛淡淡地收回目光,結束話題,急著想赴陸孟修的約會。
「算了,隨便你!」戴安薇朝她揮揮手,還不忘尖酸兩句。「反正傻女人的青春,本來就會耗在壞男人的身上空」
「再見。」敬媛拎著包包,輕瞪了戴安薇一眼,推門離去。
鏡頭前,譚予澈配合攝影師的要求,做出不同的表情和動作,但當他眼角的餘光瞄見敬媛拽著包包離去的身影時,失落地盯著被掩上的門扉,久久收不回視線。
她走得那樣倉促,連再見都沒說,仿拂……急著要去赴下一個約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20 15:52:34
第四章
為了赴初戀男友陸孟修的約會,敬媛離開拍照的酒吧後,特地開車回家。
她站在衣櫃前,對著一整排的洋裝猶豫了很久,終於挑了一件粉膚色露肩洋裝,並將一頭微卷的及肩長髮垂放至肩上,摘下眼鏡,化上淡淡的彩妝,搽上口紅,任誰看了她的裝扮都看得出她是一個為愛赴約的女子。
盡避好友戴安薇對陸孟修的評價不高,但這仍然無法影響敬媛去見陸孟修的心情,每次他從國外帶旅行團回來,兩人總像好朋友般相約見面。
抵達義式餐廳之後,敬媛在服務生的引領下,走到靠窗的位子,見到了久違的陸孟修。
幾個月不見,他的膚色更深了,咧嘴微笑時襯上那口白牙更顯得燦爛,頭髮短得近乎平頭,個頭不算高大,全身散發著一股粗獷的氣息,有一種遠航歸來的味道。
她盯著他,忍不住拿他和譚予澈偷偷做比較。譚予澈的外型太過出色,事業又成功,對一些肉食性的女人而言,猶如一塊新鮮肥美的「肉」,太沒有安全感了,還是陸孟修來得可靠。
「嚨,好久不見。」
陸孟修率先和她打招呼,主動起身為她拉開椅子。
「謝謝。」葉敬媛柔媚的臉上噴著一抹清淺的笑容,為他不同於以往的體貼行徑感到窩心不已。
依稀記得兩人交往的那兒年,他既不細心、也不浪漫,每次兩人騎機車出去時,他沒有一次幫她扣過安全帽。就算她抗議很多次,他還是不記得。
「想吃什麼?」陸孟修問道。
「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敬媛一邊翻著菜單,一邊詢問他的意見。
「這家餐廳的招牌菜就是義大利面,味道還不錯,可以試看看。」陸孟修又翻了幾頁,抬頭瞥了她一眼,笑笑地說:「你不是很愛吃冰淇淋?這家店的義式冰淇淋跟一般市面上賣的味道很不一樣,我非常推薦。」
「喔。」
她的笑容僵凝在唇邊,不忍心戳破他體貼的假象。
冰淇淋根本不是她愛吃的甜點,他是記成哪個女人的愛好了?
敬媛垂下黯淡的眼眸,旋即又安慰自己,兩人已經分手了那麼多年,很多記憶都變得模糊,他忘記她的喜好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那就來一份奶油熏鮭魚寬面、綜合色拉,甜點就……冰淇淋。」敬媛不想破壞兩人用餐的興致,捨棄了最愛的提拉米蘇。
「我要一份菲力牛排套餐,再幫我們開一瓶紅灑。」陸孟修將菜單遞給服務生。
訓練有素的服務生收走菜單後,馬上送上一瓶紅酒,兩人一邊喝著紅酒,一邊聊著彼此的近況。
陸孟修透過杯緣,覷看著敬媛,欣賞著她美麗的臉龐,細心地察覺到她有刻意裝扮過。
敬媛是他交往過最久,也是分手後唯一有保持聯絡的女生。
她是那種可愛、溫馴、聰明、中規中矩的女生,在她的身上找不出什麼大缺點,卻也沒有太大的驚喜。
她聽話、安分、體貼,就連他在離島當兵的那兩年,她依然用書信和他保持密切的聯絡,大家都說她是最完美的女朋友,但對陸孟修來說就是悶了點。
兩人分手後,貪鮮愛玩的他換過無數個女朋友,戀情最短的只維持了三周,最長也不會超過一年,但來來去去的女人那麼多,最讓他想念的還是敬媛。
他想念她,並不是因為特別愛她,而是因為她是那種男人會想娶回家的女人,有穩定的職業、收入高、生活單純、聰明又善良。
「猜猜看,我這次為嬌帶回來什麼禮物?」陸孟修故作神秘,由背包裡取出一個紙袋遞給她。
「你有準備禮物要送給我?」敬媛微訝,望著桌面上精緻的紙袋,心裡有說不出的驚喜。
他訂了這麼浪漫的餐廳,又開了一瓶高級紅灑,現在又有禮物要送給她,該不會是要向她求婚吧?
敬媛永遠忘不了在二十六歲那年的夏天,她剛跟第二任男友分手,陸孟修約了她到海邊放煙火,兩人一起躺在沙灘上,就著滿天星斗許下的約定——
敬媛,如果到了三十歲,我們身邊都沒有適合的伴侶,那我們就結婚,永遠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思及過去甜蜜的承諾,令敬媛的心起了一陣悸動。
她己經二十九歲,一轉眼,三十歲的約定就到了,他該不會真的要向她求婚吧?
因為兩人這個甜蜜的約定,她固執地堅持著,即使單身的生活再孤單,日子過得再寂寞也不覺得苦。
「你絕對想不到,我送你什麼東西。」陸孟修得意地挑了挑眉。
「也許我猜得到。」她笑得甜甜的。
「不可能。」陸孟修的語氣相當篤定。「你絕對猜不到我會送你這麼浪漫的東西,它太有紀念價值了。」
「真的嗎?」她的眉梢眼角堆滿了期待的笑容。
「真的!」他用力地點點頭,將紙袋推到她的面前。「打開來看看吧!」
「好。」
受到他的鼓勵,敬媛拿起桌上精美的紙袋,打開來,從紙袋裡取出一個小的透明玻璃瓶,瓶身裡裝著半罐黃土色的細砂。
「這是什麼東西?」
她搖晃著瓶身,企圖從那堆砂子裡找出「驚喜」。
「我從法國蔚藍海岸的沙灘帶回來的砂子,是不是很特別?夠不夠浪漫?」陸孟修輕唆了半杯紅酒。
「還滿特別的,謝謝你。」她臉色黯了下來,笑得有點尷尬,為自己錯誤的浪漫期待感到可笑。
「這瓶砂子裡,充滿我對法國的回憶,當我散步在夕陽餘暉之下時,你猜我想到了什麼?」陸孟修瞅著她看。
「想到什麼?」她順著他的口吻問道。
「你。因為想到了你,我才--會裝了這瓶砂子回來給你,希望有一天如也可以跟著我一起去旅行。我們一起到普羅旺斯看黛衣草、去參觀羅浮爆、在巴黎鐵塔下散步……」
陸孟修發揮導遊的長才,構築起一個美麗的夢。
「嗯。」她傾聽著,心裡還是有幾分嚮往,仿拂一伸手依然可以握住幸福的尾巴。
他當上導遊的那一年,她剛考上住院醫師,每天活動的範圍不是醫院就是宿舍,除了進開刀房就是寫報告,等到醫院的工作穩定下來了,愛情己經離開她了,那個一起去旅行的夢,就再也沒有實現過了。
「……這次我是帶著一群法文系的學生到法國畢業旅行,他們努力的打工,存了四年的旅費,只為了實現一個夢,他們把夢想交到了我的手上,我必須好好珍惜它,帶著他們實踐這個夢。我帶他們去了凱旋門,象徵為他們未來的人生開啟一個新的扉頁……」陸
孟修繼續說著。
他話匣子一開,聊著旅途上發生的點點滴滴,她則微笑傾聽著。
如果不要對陸孟修存有愛情的幻想,不可否認,他會是個很好的朋友,幽默風趣、見多識廣,偏偏他態度暖昧,常常讓她胡思亂想。
「我常常覺得我的內心是一座荒漠,我透過不斷的旅行,走過一座又一座的城市,從陌生到熟悉,從北半球到南半球,我終於知道每一次的離開,都是為了下一次的歸來。」陸孟修定定地望著她,低沈的嗓音帶著幾分暖昧的暗示說:「而你,就是我回來的理由。」
「喔。」
她聲音低低的,但心裡又為了他的甜言蜜語感到歡喜。
用餐結束後,陸孟修拿起帳單,走到櫃檯結帳,敬媛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從背包裡取出皮夾。
「先生,總共是兩千八百元,請問是刷卡還是付現?」服務生禮貌地問道。
「刷卡。」陸孟修打開皮夾,抽出一張信用卡,夾層裡跟著掉出兩個小小的鋁箔包裝。
「先生,你的東西掉了。」結帳的女服務生尷尬地指著掉落在櫃檯桌面上的保險套。
「謝謝。」
陸孟修的表情有點窘,佯裝若無其事地將保險套收進包包裡,抄起筆,飛快地在帳單上簽名。
敬媛和陸孟修眸光相觸,在他困窘的那幾秒裡,也是她最難受的時候。
分手後,盡避他有時會說些暖昧的話語,但兩人始終維持在朋友的界線裡,她不想在他沒有給予復合承諾前,就讓他往前跨一步,成為那種可以上床的朋友。
如今看他隨身攜帶著保險套,就表示他一直有可以上床的伴侶,可以從其他的女人那邊找到安慰和快樂,她不是他唯一的選擇。
她究竟對陸孟修這樣的男人還抱持著什麼期待?
他給的幸福地圖,真的是她到得了的地方嗎?
晚上九點多,敬媛結束和陸孟修的約會之後,兩人在捷運站的入口道別,她一個人百無聊賴地逛過一間又一間的商家,直到擴音器裡播出那一首熟悉的(晚安曲),她才』走出店外。
但是她還不想回家,不想回到那間沒有人向她說晚安的單身公寓裡。
自從她的兩位室友尤佳儷和徐維玲分別與男友訂婚後,便搬出合租來的公寓,偌大的屋子裡只剩下她一個人,說不孤單是騙人的。
入夜後,空氣帶著涼意,她感覺到裸露在外的皮膚有一點冰涼,撫了撫手臂,原來寂寞的溫度,是比體溫還要低一點,帶著一種輕盈的哀愁。
她走進一家窗明几淨的便利商店內,站在貨架前搜尋著提拉米蘇,可惜架上只剩下幾個布丁。
她洩氣地點了一杯熱拿鐵,坐在靠窗的圓椅上,看著手裡那瓶裝著「蔚藍海岸」的細砂,不曉得該笑自己傻,還是該說陸孟修的舉止太過浪漫?抑或是初戀時兩小無猜的愛情太過純真,讓她願意不計青春的代價執著地等下去?
鈴~~包包裡傳出一段清脆的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掏出手機,看到小巧的螢幕上映著譚予澈的名字,收件匣裡夾著一封簡訊,她好奇地按開,裡頭是一張烤得油滋滋的雞屁股照片。
她逸出一聲無聲的笑意。
這男人,竟然拿她的職業開玩笑。
她想起下午戴安薇說他們收工後要一起去吃麻辣鍋,便上網找了一張向日葵的照片寄了過去,還不忘調皮地附上一句——
「麻辣鍋吃多了,當心小菊花變成向日葵。」
傳完簡訊後,她的眼底閃爍著幽默的光芒,方才低落的壞情緒一掃而空。
一分鐘後,她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
「沒關係,葉醫師會給我VIP的醫療服務。」
她輕笑著,壓根兒就不信他敢掛她的門診,旋即又傳了簡訊過去——
「最好你有勇氣掛我的門診。」
傳完簡訊後,她拿起桌上的咖啡,輕嚷了一口,手機再度響起。
「葉醫師說,有病就該敢就醫!」
她被他逗笑了,喜歡上和他傳簡訊互動的感覺,忍不住又捎了一封訊息過去——
「在做什麼?」
他應該吃完麻辣鍋了吧?
她有點好奇像譚予澈這樣條件出眾、外型出色的男人,週末夜晚會做些什麼活動?
傳完訊,不到兩分鐘的時間,手機再度響起。
「在等候主人的差遣。」
她啞然失笑,壓根兒不相信他的話,遂又傳了簡訊過去——
「最好是!」
沒多久,她的手機再度響起,不過這回不是簡訊,而是譚予澈的來電。
「嗨!」
她欺下接聽鍵,主動和他打招呼。
「親愛的主人,請問有什麼吩咐?」
譚予澈低沈的嗓音透過話筒傳至她的耳膜,尤其是那句「親愛的主人」,讓她不禁聯想到神燈巨人。
「你當自己是神燈巨人嗎?」她再度被他逗笑。
「那要許願嗎?」譚予澈順著她的話接腔。
「真的可以?」她半信半疑。
「如果你的願望是要六個樂透頭彩的號碼,可能沒辦法,不過送送宵夜、跑跑腿,還可以。」譚予澈笑道。
「原來神燈巨人的許願還有範圍限制啊!」她忍不住椰愉道。
「沒辦法,能力有限,還請多多包涵。」譚予澈打趣道:「還有,小奴隸提醒你,你的主人行使權只剩下二十一天,請善加利用呢!」
「這樣我不使喚你,好像不行呢。」
她持著話筒,笑得眼睛瞇瞇的。
「逾期不候。」
「那……幫我買一份提拉米蘇可以嗎?」
敬媛瞥了一下手中的腕表,快十點了,所有的甜品店應該都打烊了吧?要他送一份提拉米蘇是不是太為難了?
但她突然有一股很想吃提拉米蘇的衝動,方才在義式餐廳裡,為了給陸孟修面子,只得配合他點了冰淇淋,捨棄了自己最愛的甜點。
「沒問題,給我你的住址,我半個小時後應該可以送達。」譚予澈允諾道。
兩人在電話裡約好見面地點後,她掛斷手機,嘴角卻不禁往上揚,竟想不起來上一次被這樣討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趁著等待的空檔,她玩著手機,看著兩人一來一往的簡訊,還是覺得好笑。
在結束雜誌的拍照工作之後,戴安薇約了所有的工作人員一起到知名的麻辣鍋店聚餐慶祝,譚予澈不忍掃興,只得配合出席。
吃完麻辣鍋後,戴安薇又提議要去KTV唱歌,但譚予澈以有要事為由拒絕了續攤的提議。
少了敬媛,就算戴安薇是個超級high咖,把場子炒得再熱,他還是顯得意興闌珊。
回到家後,他洗去沾附在衣角的火鍋味,躺坐在沙發上,想著敬媛倉促離去的身影,忍不住猜想她是要赴哪個人的約?為何走得那樣急?
他帶點試探的意味,從網路上找到一張烤雞屁股的照片,寄給了她,兩人開始一來一往用簡訊互動起來。
他很喜歡逗弄她,感覺她還是像小時候那麼純真可愛,但又多了成熟女人的嬌媚與慧黠。
在電話裡得知敬媛想吃提拉米蘇之後,他立即撥了通電話給任職於知名飯店的友人,請他代為準備一個提拉米蘇。
譚予澈先開車到飯店拿取甜點後,再到兩人相約的便利商店會合,停妥車後,他拎著一盒提拉米蘇下車。
透過光潔的玻璃帷幕,他瞧見她穿著一襲剪裁合身的粉嫩洋裝端坐在窗邊,臉上少了那副大眼鏡,多了細緻的妝容,一看就是特地打扮過。
但看到她約會後沒有回家,卻反而窩在便利商店喝咖啡,和他用簡訊聊天,尤其是她孤伶伶地坐在窗邊,那纖疲的身影,竟有說不出的寂寞,會讓人忍不住想寵寵她。
他走進便利商店內,將手中的提拉米蘇放在她的面前,朝著她咧嘴微笑道:「主人,晚安,你的提拉米蘇來了。」
敬媛瞥看著上頭的包裝,認出這是某知名飯店的招牌甜品,微訝道:「你怎麼買得到?」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家甜點的服務時間只到九點半而已。
「主人的吩咐,我當然要使命必達!」
「看來我要好好善用剩下的二十一天才行。」她打趣道,然後低下頭,開始拆著甜品盒上的包裝。
發現是個六寸大的提拉米蘇時,她的眼睛亮了起來,那興奮的模樣感覺就像個小孩。
她是譚予澈見過最單純的女生,身上散發著一種無以名狀的純真,卻又有著小女人的嬌媚性感。
他走到貨架前拿了兩瓶礦泉水,又向店員點了一杯咖啡,結完帳後,坐在她身邊的空位。
她毫不優雅地拿起叉子,挖了一大口提拉米蘇送進嘴裡,濃郁的巧克力與香醇的奶油在唇齒間化開來,大大的滿足了她在義式餐廳沒嘗到它的遺憾。
「好好吃呢!」
她微笑道,滿心甜蜜。
譚予澈指了指自己的嘴,提醒她唇邊沾上了些可可粉。
她像個孩子似的,用舌頭輕舔自己的嘴唇。
他望著她紅潤的唇,因她無心的舉止而感到莫名興奮,胸腔發燙,有一股很想吻她的衝動。
「要吃嗎?」
她這才發現自己好像太貪心了,一個人獨佔了他帶來的提拉米蘇,連忙遞了一根乾淨的叉子給他。
「我不愛吃甜食。」他搖頭拒絕。
他意識到自己想嘗的並不是提拉米蘇,而是她的唇,連忙拿起桌上的礦泉水,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企圖冷卻內心熾熱的渴望。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吃甜品時,滿臉甜蜜的表情有多麼誘人,會讓男人神魂顛倒,會引人犯罪,忍不住把她當作甜點,一口一口地吞食下去。
為了轉換腦子裡暖昧的思緒,譚予澈連忙想著話題,眼角瞥到她放在桌上的玻璃瓶,拿起來搖晃了一下,好奇地說:「這是什麼?」
「蔚藍海岸的砂。」敬媛滿足地放下湯匙,從包包裡拿起面紙,擦了擦,又喝了一口咖啡。
「蔚藍海岸?」
他眼底浮現問號。
「就是法國的蔚藍海岸啊!」她一臉認真地解釋道:「那個有巴黎鐵塔的法國。」
「你怎麼知道這瓶砂是從法國帶回來的?」
他又搖晃了一下瓶身。
「就……朋友從巴黎帶回來的,他跟我說這是蔚藍海岸的砂。」經他這麼一問,她的語氣有些結巴。
是啊,她怎麼確定陸孟修送她的這瓶砂,真的是從蔚藍海岸帶回來的呢?
「搞不好是從八里的對岸——淡水,隨便撈一把裝上去的也說不定。」他忍不住挖苦道,心想送她這瓶砂的人,應該就是剛才和她約會的人。
她的臉色黯了下去,腦海又浮現在櫃檯結帳時,從陸孟修的皮夾裡掉出的那兩個保險套,方才吃完提拉米蘇的美好心情,一點一點的消失了。
「譚予澈,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她捧著咖啡,瞥了他一眼。
「什麼問題?」他好奇地說。
「如果一對男女交往的時候,男的總是不夠體貼,但分手多年後再見面,他卻會開始主動替她拉椅子、開車門,這代表什麼意思呢?」她聲音低低的,眼底有著落寞。
「代表其他女人把他訓練得很好。」他注意到她的神情有些沮喪,思忖她大概是赴前男友的約會吧!
「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她硬是擠出一抹微笑,故意裝作一副很輕鬆的口吻說:「其實我是幫我朋友問的啦,就是一個單身的男人,皮夾裡隨時放著保險套,這意味著什麼?」
「就是不肯錯過任何可以「吃肉」的機會。」譚予澈並不笨,聽得出她就是她口中那個「我朋友」本人。
「男人是不是都可以把性和愛分開?」
問出口後,她的心情沉重極了。
其實她早該知道陸孟修身邊不缺女人,即使兩人不過問彼此的感情狀況,她也可以察覺得出來,兩人分手後,他的生活有多麼多采多姿。
也許是相愛時的記憶太過美好,讓她忘記了愛情的旅途就像一條漫長的絲路,起點和終點並不相同。
「男人是視覺性的動物,一經感官上的刺激,很容易就衝動。理論上,性與愛是可以完全分開的。」譚予澈頓了頓,又繼續說:「但是沒有愛的性,有什麼意義可言呢?只不過是肉體與肉體之間的活塞運動,滿足得了慾望卻撫慰不了內心的空虛。」
譚予澈也不怕刺痛她的傷口,如果她想哭,他會樂意出借自己的肩膀,就算襯衫上沾薪了她的淚水與鼻涕也沒關係。
因為她沮喪的表情,會讓人忍不住想寵她、想疼惜她。
只要他再靠近她一點點,就可以嗅聞到她身上刻意討好某人的淡雅香水味;只要他的舉止再親暱一點,就可以碰觸到她裸露在衣服外的柔潤肌膚。
「那我再替我朋友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一對男女分手之後,男的老是說很想念女的,但卻遲遲沒有復合,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代表他沒有那麼喜歡你。」他坦白地說。
「……謝謝你的回答,我會轉告給我朋友。」
敬媛勉強地擠出一抹虛弱的微笑,怕面子掛不住,因此硬是掰出一個蹩腳的理由。
原來對陸孟修來說,她就像便利商店貨架上的飯團,絕對不是人們用餐的首選,但必要時卻是充靚果腹的好選擇。
「不客氣。」
他細心地注意到入夜後,便利商店的冷氣明顯變強了許多,因此主動脫下身上的外套,罩在她的肩膀上。
她輕愣了一下,凝看著他。
「這裡冷氣太強了,披上不不會感冒。」他淡淡地說。
「謝謝。」她感覺到外套上留有他的溫度和他身上的皂香味。
他貼心的舉措,再度撫慰了她冷寂的心。
也許……她可以利用譚予澈來忘記她和陸孟修相愛的記憶。如果把兩人曾經做過的小事,再跟譚予澈也做一次,那麼往後她的回憶裡,也不會再充斥著陸孟修的影子吧?
絲然這樣使喚譚予澈太過自私了,但他自己承諾過要當她一個月的男傭,當作是彌補他曾經讓她受傷的錯。
更何況,她小時候為了額頭上的傷,和那兩穎被踢掉的門牙,也受了不少皮肉苦,現在使喚他一下,應該……不算太過分吧?
「你明天有空嗎?」她凝視他好看的俊臉,問道。「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什麼地方?」他好奇地問。
「永樂市場。」
「你要拜月老還是買布?」
「去吃旗魚羹啦!」她嬌瞪了他一眼。
「那有什麼問題。」他爽朗地答應。
兩人相視而笑,在深夜的便利商店裡,拿起手機搜尋著各地的美食小吃,熱絡地討論著。
他們還約好要去淡水逛漁人碼頭,然後再坐船到河的對岸八里吃海產,這樣以後再想起淡水,就不會只有她和陸孟修兩人的記憶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20 15:52:54
第五章
如果愛情是一道饗宴,那麼對陸孟修而言,葉敬媛就像一顆冷掉、卻還在保存期限內的御飯團——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為了要讓陸孟修停留在她心裡的記憶淡去,她約了譚予澈去逛過永樂市場。
因為大學時期陸孟修就住在這一帶,兩人常常到巷口的一家奸魚羹吃宵夜,渴了就買兩杯泡沫紅茶,坐在街邊喝起來,偶爾還會騎機車逛逛大稻埕的碼頭。
在這三個星期裡,譚予澈不只陪她走過永樂市場、還搭渡船到八里吃海產,一起開車上陽明山看夜景,可惜當晚天候不佳,整片天空灰濛濛的,連穎星星都吝於探頭。
在譚予澈的陪伴之下,敬媛開始學會放棄陸孟修給她的承諾,也漸漸明白,有些人注定只是生命中的過程,而不是最後的終點。
原來,她捨不下的並不是陸孟修這個男人,而是自己的青春歲月,畢競他們曾經分享過同一份愛情。
在譚予澈擔任男傭期限的最後一天,敬媛原本訂了101大樓裡的景觀餐廳想請他吃飯,感謝他這一個月的陪伴,但隔天恰好是「尹威科技」年度第三季財報和營運會議,包括執行長、財務長、研發部、行銷部等,各部門高階主管都必須列席參加,檢討財報和經營方針。
即使過了下班時間,格層辦公室依然燈火明亮,大夥兒忙著匯整資料,精算財報數據。
敬媛在得知譚予澈要留在公司加班後,主動提議幫他送晚餐。
從醫院下班後,她搭乘捷運來到信義商區,買了一份精緻的日式炸豬排飯和兩杯咖啡,來到「尹威科技」的商業大樓。
「尹威科技」位於信義計劃區內一棟嶄新的辦公大樓,敬媛向大廳的警衛告知來意後,搭電梯登上二十七樓,在櫃檯總機小姐的引領之下,朝著譚予澈的辦公室走去。
「葉小姐,這邊請。」總機小姐客氣地說。
「謝謝。」
她拎著提袋,跟在總機小姐的身後,踩過厚厚的地毯,來到譚予澈的辦公室門前。
總機小姐敲了兩下後,得到應允,推開門說:「執行長,葉小姐來了。」
「請她進來。」
譚予澈坐在黑色真皮旋轉椅上,自成堆的檔案卷夾中抬起頭,對上了站在總機小姐身後的敬媛。
「嗨!」敬媛的臉上漾著清麗的笑容,揚了揚手中的提袋。「我幫你帶來了一份日式炸豬排飯,還有茶碗蒸。」
「太感謝了。」
譚予澈笑看著她,眼底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她從提袋裡取出兩杯咖啡、一份茶碗蒸、一盒精緻的日式炸豬排便當放置在茶几上。
主動替他拆開竹筷後,她熱絡地說:「趁熱吃吧,炸豬排冷掉就沒那麼好吃了。」
「那你呢?用餐了嗎?」
譚予澈坐在她的身側,接過竹筷,留心起她細膩體貼的舉措。
「我吃過了。」
她取出一杯咖啡,輕輕地吸飲著。
「那我就不客氣了呢!」
譚予澈挾起一片炸得香脆金黃的豬排,送入口中,滿足地咀嚼著。
他用眼角的偷瞥向她秀氣的側臉,對於她的細心體貼,心裡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幾分。
她並不是他所見過最漂亮、或者身材最火辣的女人,但卻是最純真善良的一個明明是個成熟世故的女人,有時候卻表現得很傻氣,但傻得讓男人很想疼她。
就算她沒有明說,譚予澈也可以感覺到他們走過的都是她和前男友的回憶。
有時候他會忍不住嫉妒起那個男人,競然能佔據她心裡那麼重要的位置。
趁著他用餐的空檔,敬媛參觀起他的辦公室。
十兒坪的空間,僅有黑白兩個色系,呈現簡單利落的風格,黑色真皮沙發,配上同色系的辦公桌,牆面的書架上擺放著各種科技、財經、管理類的原文書籍,還有一堆的檔案卷夾。
另一面牆則是落地窗景,地上擺放了一台折疊式腳踏車和一個足球。
「你跟國小足球隊的那些隊友還有聯絡嗎?」
她彎下腰,拿起地上的足球,旋過身,好奇地問道。
「嗯,我現在還是有跟李大偉、蘇智煥他們一起踢球。」
譚予澈蓋上餐盒,抽起一張面紙拭去嘴角的油漬。
「噢。」
她踩著高跟鞋,笨拙地左右來回盤球。
「我們下週六要去河濱公園踢球,你要不要一起來?」
譚予澈仰頭喝了一大口礦泉水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我才不要。」她嬌睨了他一眼,聲音柔柔的抱怨道:「你忘了呢,我可是付出過慘痛的代價。」
「讓我看看我當年的「傑作」……」
譚予澈走近她,勾起她細緻的下領,邃亮的目光直勾勾地望著她清麗的小臉,指尖輕輕地撩開她前額的劉海。
他隱約記得當年足球砸在她的臉上,鼻樑上的玻璃鏡片破掉,把她左側額頭劃出一道血痕。
當時的他太過膽小了,沒有勇氣面對自己闖下的禍,怕被大人責罵,只好把她留在保健室裡。
譚予澈站在她的面前,兩人的臉龐近得只剩下十公分的距離,他手指輕撫過她細緻的眉眼,搜尋著當年的傷痕。
兩人面對面靠得很近,近到她可以清楚看見他下顎有淡淡的胡顯,鼻端匯聚著他淡而好聞的古龍水味道,還有一種很陽剛的男人味,令她的呼吸不自覺地亂了節奏。
她揚眸迎向他的俊臉,兩人的視線膠著,氣氛顯得有些暖昧,她慌亂地別開眼,往後退了一步,試圖與他拉開一段安全的距離。
「額頭上的疤早已經淡掉了,而且現在我臉上有搽粉底,根本看不出來。」
她佯裝若無其事,但排紅的耳朵卻洩閱了她的心慌意亂。
「那就好。」
他看穿她的尷尬,眼底閃爍著笑意。
「所以恭喜你,再過三個小時又十八分鐘,你的男傭任務就完成了。」
她低頭,瞥了一下腕上的手錶。
驀地,她的心底竟然有那麼一點捨不得,失去「主人」這個身份後,她好像沒有理由再對他肆意撤嬌和耍賴了。
陸孟修的身影在她的記憶裡淡得只剩下一抹小影子,但譚予澈的輪廓在她的心底卻逐漸清晰了起來。
她記得他微笑時眼角會有一條淡淡的細紋、習慣把手機貼左耳接聽、沈思時眉頭會不自覺地皺起、愛吃日式料理和泰國菜、比起紅酒,他更愛威士忌、不愛吃甜食、討厭所有的水果酒,覺得那些味道太孩子氣。
不知不覺中,她競記起他每個表情和生活上的細節、愛好。
怎麼辦?她還沒有跟他說再見,競開始想念起兩人在一起的時光了。
她該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她望著他好看的俊臉,心裡忽然起了一股溫柔的悸動。
他是個出色的男人,幽默風趣,睿智又體貼,重點是他對她很好,讓她感覺自己被摔在手心上寵,只要是女人就很難抵擋像譚予澈這樣的男人。
「你覺得我這個男傭表現得怎麼樣?有及格嗎?」
譚予澈又往前靠了一步,兩人佇立在落地窗前,玻璃帷幕外是墨黑的天際與闌珊的燈火。
「你是要我打分數嗎?」
她望著他好看的俊臉,頑皮地眨眨眼。
「滿分是一百分。」譚予澈眼底閃爍著幽默的光芒,打趣道:「親愛的主人,請問小男傭這段期間的表現值得幾分呢?」
她輕咬著下唇,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九十分。」
「為什麼扣十分?我還以為我的表現值得滿分呢!」
他故意鬧著她,邃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視著她柔潤的臉頰以及殷紅的嘴唇,研究起她每個細膩的表情變化。
他發覺她沈思時,很習慣輕咬著唇瓣,這無辜的舉動,很教人心動,會讓男人忍不住想重重地吻住她的唇。
「扣十分的理由我不會告訴你。」
她心慌慌地別開眼,害怕被他看穿內心的秘密。
她怎麼能告訴他,他不夠完美的原因,是因為他不屬於她……
真糟糕,原本想讓自己割捨掉對陸孟修不實的期待,但現在反而陷落在這暖昧的困惑裡了。
究競是譚予澈表現得太過體貼,還是自己單身太久興起的寂寞錯覺?
「親愛的主人,既然我表現得還不錯,是不是該給我一點獎勵呢?」
譚予澈直勾勾地望著她,看著她又輕咬著下唇,那無辜又性感的模樣搔刮著他的心,想吻她的渴望又加深了幾分。
「你想要什麼獎勵?」她問道。
這段期間,譚予澈對她的要求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不給他一個獎賞好像說不過去。
「一個吻。」
他凝視著她的唇,捨不得移開目光。
「別開這麼無聊的玩笑,很冷唉!」
她柔斥道,認為他是故意想捉弄她。
「我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很認真的想要這個獎勵。」
他又往前靠了一步,將她圍困在玻璃帷幕與他的胸膛之間,然後手指勾起她的下顎,強迫她迎視自己的眼睛。
「為什麼想要我的吻?」
她抬睫,迎向他的臉,兩人眸光相觸,彷彿有一股電流在彼此間流竄,讓她的心炙熱地怦跳起來。
「因為我想知道,你的嘴唇吻起來是什麼感覺?」
他的指腹輕輕地刷過她紅潤的唇瓣,幾乎抵擋不住這甜美的誘惑。
「噢。」
她聲音低低的,不曉得該拒絕還是接受。
理智提醒她,該拒絕譚予澈這個荒謬的提議:但內心感性的一面又告訴她,難道她不想知道譚予澈的吻是什麼感覺呢?
也許她對他的悸動,只是寂寞產生的錯覺;也許他的吻,根本不怎麼樣;也許……
譚予澈不給她任何拒絕的空間,勾起她的下顎,在她怔愣的表情下,輕輕地印上她微啟的唇。
她所有的驚呼與訝然,全都被譚予澈給吞噬了。
唇與唇親密地貼觸在一起,使她的心底泛起一圈甜蜜的漣漪。
吻她的甜美滋味在他的唇齒間蕩漾開來,更加確定了譚予澈對她的感情。
不是荷爾蒙在作祟,而是他真的心動了。
「感覺怎麼樣?」
他依戀不捨地離開她的唇,眼底閃爍著笑意。
「那個……我……」
她腦海一片空白,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記得自己的心跳變得好快好快。
「我想應該再多試一次,你才會對我的吻有更多感覺……」
語音方落,譚予澈俯下臉,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霸道地吻住她的唇。
兩人的唇輕貼在一起,他的舌尖輕探入她的唇內,輕輕柔柔的,每個動作都充滿柔情與引誘,由淺而深,熱情地汲取她的氣息。
他的唇,與她的唇,熨貼著,舌與舌糾纏著。
他的氣息灌入她的口中,讓她以最親密的方式,嘗到屬於他的味道,一種非常陽剛,還帶著淡淡麝香的味道。
他的大手順著她的背脊,緩緩地滑向她的腰際,稍稍使勁,兩人的身軀完美地貼在一起,親密得沒有一夥距離。
隨著他愈來愈熾熱的擁吻,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攀向他的頸項,放縱自己感受他的吻,如蜜又火熱的激情刺激,撩撥起她體內渴愛的心。
她竟不記得最後一次這樣被濃情密意吻過是什麼時候的事?
但更糟糕的是,她好像對他的吻有太多感覺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20 15:53:17
第六章
每個月初,任職於時尚雜誌的戴安薇只要將雜誌趕出刊,便會吃喝一票姊妹淘到夜店狂歡。
為了要撮合好友葉敬媛和譚予澈,戴安薇主動邀約譚予澈一起來慶祝,深怕以葉敬媛遲鈍又被動的個性,會錯失了這個著英型男,畢競對縱橫情場的肉食女們而言,譚予澈可是一塊優質、極品「肉」,只差沒經過CAS檢驗合格。
但敬媛卻婉拒了戴安薇的邀約,主要是因為上星期她和譚予澈發生的那個吻,令她十分的不安。
向來個性拘謹的她,從來沒有親吻過戀愛對像以外的人,偏偏她對譚予澈來說什麼都不是,他甚至沒有說過喜歡她,可是她對他的感覺卻愈來愈強烈。
即使隔了一個多星期,再回想起他的吻,她的心還是很不安分的熱烈起來,她擔心讓譚予澈發覺自己對他的感情,所以努力找借口想婉拒今晚的聚會。
恰好陸孟修又從國外帶團回來,即使她不怎麼想見陸孟修,還是答應了他的邀約,哪裡知道戴安薇更是高招,索性也邀陸孟修一起來到派對。
戴安薇仗著和夜店老闆的私交,在二樓獨享一個私人大包廂,暗紅色的布面沙發上坐著幾個穿著打扮十分時髦的男男女女,圓桌上擺放了數瓶紅酒,大夥兒嬉鬧成一團。
敬媛穿了一襲黑色合身連身短裙,正面看起來中規中矩,沒有太大的特色,但背後大V的挖背設計,露出一大片雪嫩肌膚,惹人遐想。
她在戴安薇的帶領之下,走進包加,忍不住往裡頭探了一下,企圖尋找譚予澈的身影。
「剛才譚予澈打電話來,說他跟兒家合作廠商一起吃飯,會晚來,叫我們先玩,不要等他。」戴安薇說道。
因為兩人合作過一期的雜誌專訪,互留下聯絡電話,原本只是單純的採訪關係,卻因為共同關心一個女生而有了更多交集。
「噢。」
敬媛感覺鬆了一口氣,但也有幾分失落。
自從兩人結束男傭關係之後,她便很少主動打電話給他,兩人的互動僅剩下睡前那通互道晚安的簡訊。
她一向對商業週刊或財經類消息不太留意,但因為和譚予澈相遇之後,她開始讀起相關的新聞,知道最近是科技業第三季財報,只要攤開報紙,都可以看到他受訪的相關消息。
「陸孟修印盯他不是說也要一起來嗎?怎麼沒看到人呢?」
戴安薇手裡捧著一杯紅酒,好奇地問著敬媛。
雖然戴安薇對陸孟修這個人沒啥好感,但為了讓他知難而退,不再跟敬媛「勾勾纏」,便邀約他一起來。
「剛才他打電話給我,說在找停車位,應該快上來了。」敬媛睨了好友一眼,語氣有些抱怨。「你不是不喜歡陸孟修嗎?幹麼非要約我們一起來?這樣我夾在你們中間會很尷尬耶!」
「小姐,該尷尬的人不是你好嗎?」戴安薇涼涼地嘲諷道:「而是某個「佔著茅坑不拉屎」的傢伙。」
「安薇,你這樣好像罵到我唉……」敬媛皺起眉頭。
她對於被比喻成一座「茅坑」非常有意見。
「抱歉,國文程度不夠好,認識的成語太少。」戴安薇搭著好友的肩膀,討好地說道:「今晚我請客,吃的喝的,全算我的。」
「又是哪個男人掉入蜘蛛網啊?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一道男音突兀地響起,插入敬媛和戴安薇的談話裡。
從那自以為幽默又耳熟的聲音,戴安薇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她的死對頭——陸孟修。
這傢伙總要用一副尖酸的口吻椰偷她交到個有錢的男朋友,會幫她大方買單整晚的消費。
說起來,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把大學的同班同學陸孟修介紹給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葉敬媛認識。
她總覺得敬媛的情路坎坷,自己多少要負點責任。
「唉呀,怎麼會有一條茄子朝著我們這裡走來呢?」
戴安薇也不是省油的燈,在雜誌社打滾久了,不僅交際手腕好,連酸人的功夫也是一流。
她循著聲音的來源望去,瞧見陸孟修穿著一襲暗紫色細紋襯衫,配上深色西褲,合該是屬於義大利型男的裝扮,但這身時尚雅痞風格與陸孟修的外型不搭,怎麼看都像是一根茄子。
「今天派對的主題是……動物園之夜嗎?」陸孟修也不甘示弱地回嘴,瞪起眼,打量著穿著一身貼身豹紋洋裝的戴安薇說道:「我怎麼會看見一隻豹在這裡呢?
「如果我是豹的話,也是一隻性感的小花豹。」戴安薇單手抽在纖腰上,擺出個風情萬種的姿勢。「但是身為茄子的話,就可悲多了。」
陸孟修沒想到這一身時髦的裝扮,會被戴安薇譏笑為一根茄子,這明明是他橫行於各大夜店的戰服啊!
愛面子又不服輸的陸孟修,連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上網查了一下,然後得意地挑起嘴角說道:「身為一條茄子有什麼不好?含有豐富的維生素,又可以降低膽固醇,而且體積比小黃瓜巨大!」
他一語雙關,開起黃腔。
「我都不知道身為一條茄子有何值得驕傲的,人家小黃瓜單吃還很清脆爽口,但茄子卻華而不實,是一道非常無聊的料理。」
戴安薇晚了他一眼,彈了彈指甲。
「茄子哪是一道無聊的料理?」陸孟修反駁道。「你是沒聽過醬爆茄子、紅燒茄子這些菜嗎?」
「但少了那些蔥啊、蒜啊的佐料,你說干炒茄子誰吞得下去啊?這就像有一種男人啊,少了甜言蜜語之後,整個人就顯得空洞、無聊。」
戴安薇冷哼一聲,毫不留情面地調侃著陸孟修。
「你……算了!看在敬媛的面子上,我不想跟嬌吵架。」陸孟修擺出一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表情。
「看在敬媛的面子上,我才想跟你吵架哩!」
戴安薇嘀咕道,但旋即想到今晚的「最佳男主角」都還沒有登場,還是先放陸孟修一馬好了。
否則現在就把陸孟修給氣走了,那等會兒就沒有「好戲」可以看!
敬媛無奈地吁口氣,對於兩人一見面就鬥嘴的場面,早己習以為常,索性走到樓下的吧檯,向酒保要了一杯藍色珊瑚礁。
她坐在吧檯的圓椅上,暖飲著摻有伏特加、萊姆汁、蘇打水調製而成的混酒,不禁回想起譚予澈所說的話——
加入果汁的調酒太孩子氣了,他不愛。
思及譚予澈,她的心,又熾熱地抨跳起來。
「給我一杯轟炸機。」
陸孟修撇下戴安薇,也跟著敬媛來到吧檯前,坐在她身邊的空位,向酒保要了一杯調酒。
陸孟修打量著敬媛合身的黑色露背洋裝,性感的雪白肌膚以及線條優美的頸部,既性感又迷人,與平日拘謹的醫師袍非常不同,很容易激起男人遐想的空間。
敬媛吸飲著杯子裡色調湛藍的調酒,微酸又帶甜味,沒有伏特加的辛辣,卻還能感受到微熏的感覺。
她忽然發現若要將自己心底的兩個男人用飲料來比喻的話,譚予澈就像這杯「藍色珊瑚礁」,淡藍的色澤是她暗戀的心情,微m的口感是她對他的迷戀。
相對的,陸孟修就像一杯白開水,淡而無味,再也無法觸動她的心。
「你最近好像很忙,我傳簡訊扮都很少回我了。」陸孟修打破沉默。
自從上回見面之後,他明顯感覺到敬媛的疏離,她不再像以前一樣,第一時間就回傳訊息給他,講電話時也不再像以前那麼熱絡。
她的轉變讓他開始緊張了起來,莫名在意起她的一切,這就有點像是自己收放在櫥窗裡的玩具,忽然之間有人想跟他竟爭一樣。
「對啊。」她的聲音淡淡的。
「我這次帶團到義大利,也帶了一件很特別的東西要送你。」
陸孟修望著她,語氣討好地說。
「喚。」
她側眸瞥看了陸孟修一眼,少了以往那種興奮的期待感。
「這是我從佛羅倫斯帶回來的,非常特別。」
陸孟修從口袋裡取出一個精緻的小方盒,放置在桌面上。
敬媛挑了挑眉,不會再傻傻地以為裡面裝的是鑽戒。
「打開來看看。」陸孟修說。
她打開紙盒,裡面裝的是一穎灰灰黑黑的鵝卵石。
「很特別吧?」陸孟修說:「這是我從佛羅倫斯帶回來的石頭,當我走在那充滿文藝氣息的街頭時,我的心裡卻是想著你——」
「你怎麼證明這穎石頭來自佛羅倫斯,而不是八里的河岸邊呢?」
一道低沈的男音響起,捅入兩人的談話裡。
兩人不約而同地側過臉,循聲望去,對上了譚予澈似笑非笑的俊臉。
裝演前衛的夜店內,DJ戴著耳機,手指利落地滑擦著黑色唱盤,播放著歐美最新流行的電音舞曲。
藍色的燈光流瀉出暖昧的氛圍,打扮入時的男男女女隨著音樂,輕輕搖擺著身體,有的親暱的擁抱在一起,有的挑逗的用身體磨蹭著對方的身體,企圖撩撥起對方的情慾。
吧檯前,酒保一邊調酒,一邊盯著眼前的一對男女,當穿著紫色條紋襯衫的男人由口袋裡掏出一個精緻方盒時,他一度還以為裡頭裝的是一顆比「鴿子蛋」還要大顆的鑽石,沒想到竟然是穎鵝卵石。
酒保忍俊不禁,手抖了一下,差點毀了手中這杯三色漸層的「B2轟炸機」。
要是他是個女人,有男人拿一顆石頭送他的話,他還真會拿手中這杯「轟炸機」炸了他。
「你怎麼證明這顆石頭來自於佛羅倫斯,而不是八里的河岸邊呢?」
譚予澈站在敬媛的身後,盯視著桌上這穎鵝卵石,低沈好聽的嗓音帶著幾分促狹意味,又重複地問了一次。
敬媛循著聲音的來源望去,瞧見譚予澈站在她的身後,她的心跳競不知不覺地加快,全副心思都落在他的身上。
「先生,你哪位啊?」
陸孟修老大不高興,競然有人這麼不解風情地打擾他們。
杵在一旁看戲的戴安薇立即跳了出來,卸去方才張牙舞瓜的尖銳口氣,世故的臉上噴著笑,親親熱熱地說:「陸同學,這位是「尹威科技」的執行長——譚予澈。這位是「大獅旅行社」的導遊——陸孟修,也是我的大學同學。」戴安薇互相介紹兩位認識,聰明地隱去他
們和敬媛之間的關係。
「戴同學,你朋友話也未免太多了吧!」陸孟修沒好氣地說。
「陸同學,你說錯了呢,譚予澈不是我朋友,是敬媛的朋友。」
戴安薇無辜地眨動濃密的假睫毛,一臉燦笑。
敬媛雙手貼觸在冰涼的玻璃杯上,沒想到自己過去喜歡的人,和現在暗戀的人同時都出現了。
她輕咬著下唇,表情有點尷尬,但發燙的耳根卻洩漏了自己對譚予澈的感情。
「我是小媛啥小學時期的學長。」
譚予澈打量著陸孟修,不用戴安薇再多說什麼,也可以猜出他和敬媛的關係。
上回送她一瓶什麼「蔚藍海岸」的砂子,這次搞了一塊「佛羅倫斯」的石頭,花招倒是挺多的,可惜啊,浪漫有餘,誠意不足。
有本事就真的拿顆鑽石向敬媛求婚,承諾她一輩子的幸福,否則還是拿那顆石頭滾遠點吧!
「你好。」
陸孟修微噠起黑眸,謹慎地審視他。
聽到「小媛」兩個字,陸孟修感覺格外刺耳,這傢伙該不會是趁著他帶旅行團去義大利時殺出的勁敵吧?
「陸同學,你還沒有告訴我們,怎麼證明這塊石頭是來自佛羅倫斯啊?」戴安薇機伶地把話題兜回來。
一開始,她只是想撮合譚予澈和敬媛,替他們製造點機會,哪裡知道陸孟修也要來湊熱鬧,那不如就讓這三角關係一次解決吧!
「我剛從佛羅倫斯帶團回來,特地揀了這顆石頭要送給敬媛。」
忽然之間,陸孟修覺得好氣虛。
明明是浪漫的信物,怎麼現在卻像個無用的玩物?
「但是我怎麼看不出這穎石頭跟我在八里河邊撿的石頭有什麼不一樣呢?」
戴安薇故意拿起那穎灰灰黑黑的小石頭,在掌心上研究著。
這一刻,敬媛終於明白,石頭還是石頭,少了愛,沒有了感情,也就失去珍藏的動力。
「這顆石頭有我在佛羅倫斯的回憶。」
陸孟修的面子有些掛不住,搶了回來。
「既然是陸先生的回憶,那就自己好好收著吧,何必把你的回憶送給小媛呢?」譚予澈疏冷地挑明,語氣嚴肅地說:「也許小媛也有想要珍藏的、屬於自己的回憶。」
譚予澈實在看不慣陸孟修的感情作風,用暖昧的態度和不會兌現的諾言,絆住一個傻氣單純的女人,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
但這也是他最心疼敬媛的地方,即使吃過前男友的悶虧,在愛裡受了傷,仍然沒有學會要對男人多些防備。
他能給敬媛的不只是回憶而已,還有一副溢暖寬闊的胸膛,一個體貼踏實的擁抱,一句會實現的幸福承諾。
「不要一副好像你很懂敬媛的模樣!」陸孟修的眼色充滿敵意。
「也許我比你更懂她也說不定。」
譚予澈性感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怎麼可能!」
陸孟修嗤之以鼻,好歹兩人也交往過許多年,怎麼可能會輸給一個小學時的學長呢?
「不如兩位用拚酒來決定吧!由我來出考題,答錯的人必須喝一杯「深水炸彈」。」戴安薇一臉興奮地說。
兩人對峙的氣勢,一副要為敬媛決鬥般,只差沒拔劍相向,新歡與舊愛的對決,比「分手擂台」還要刺激。
「你們……」
敬媛困窘地夾在兩個男人之間,不知所措,怎麼也沒料到局面會變成這樣。
雖然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在譚予澈心中的份量,究競他只是抱持著彌補心態對她好,抑或也對她有那麼一點動心?
但,她也不想讓陸孟修難堪。並不是因為自己還在意他,而是不想把場面搞得太僵。
「那有什麼問題!」陸孟修不服輸地說,挑了挑眉。「盡避放馬過來!」
「我也OK。」
譚予澈鬆了鬆脖子上的領帶,將襯衫的袖子捲到手肘,坐在敬媛的右手邊,黝黑的眼睛注視著她,朝她揚起一抹笑容。
面對譚予澈的笑容,她捧著喝了一半的調灑,心悸得說不出話來。
「我要開始第一個問題了呢!請問敬媛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巧克力是什麼時候?」戴安薇提問。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再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敬媛的感情世界了。
不過這題算是作弊題,如果陸孟修連自己告白的時間都忘記,這男人也沒啥好期待的,可以直接死心了。
「二十一歲的情人節。」陸孟修答得篤定。
「九歲的夏天。」譚予澈說。
敬媛側過眸,微訝地望著譚予澈,好奇地問道:「為什麼你會說是九歲的夏天?」
那應該是她搬家、轉學的時間吧!
「因為我打破撲滿,買了盒巧克力要送你,結果你的音樂老帥告訴我,你已經搬家了,不會再來學琴了。」
譚予澈想說的不只是藏在心底很久的秘密,還包括兩小無猜時期萌生的淡淡情愫。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20 15:53:45
第七章
原來當年幼稚的他,己經悄悄喜歡上那個戴著一副大眼鏡的小媛子,那些欺負她、捉弄她的小把戲,全都是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
他找她當守門員,只是單純想證明自己的球技,讓她崇拜他一下,耍耍威風,哪知道會弄巧成拙,反而害她受傷了。
那小小的情愫與沒說出口的歉疚,就這樣深深地理在他的心底。
「原來你有送過我巧克力……」
敬媛驚訝地望著他,心裡有一種既甜蜜又失落的感受,她竟然錯失了人生第一盒巧克力。
「你輸了!」陸孟修喊道:「剛才戴安薇的問題是,敬媛第一次收到巧克力的年紀,你送的那盒巧克力,她沒有收到。」
「沒關係,願賭服輸,我喝。」
譚予澈向酒保要了一杯深水炸彈,豪邁地一飲而盡。
敬媛望著他仰頭喝光一大杯「深水炸彈」,頸間的喉結微微滾動著,胸前硬挺的肌肉將身上的白色襯衫繃得更緊,襯出結實完美的肩膀線條,令她心悸,完全淪陷在他性感陽剛的男性魅力中。
「好帥!」戴安薇忍不住拍手。
他豪氣的酒量,也惹來吧檯旁的顧客吹哨叫好。
「第二題,敬媛最喜歡的甜點是什麼?」戴安薇繼續提問。
「冰淇淋。」陸孟修笑得一臉得意。
「提拉米蘇。」
譚予澈答得篤定,黑眸炙熱地端視著她,想起她一個人坐在便利商店的寂寞側影。
他覺得每個善良的女孩,都應該有個好男人來疼愛,也就是因為那一幕,他的心揪住了,想當那個疼她的男人。
當譚予澈說出「提拉米蘇」時,她感動不已,心裡盈滿他深邃的眼光和溢柔的舉動。
「嘖嘖,真是可憐極了,連敬媛愛吃的甜點都不知道!」
戴安薇涼涼地說道,把一杯「深水炸彈」推到陸孟修的面前。
「我哪有記錯?上回我帶敬媛去義大利餐廳,她明明就點了冰淇淋!」
陸孟修望向敬媛,尋求她的認同。
「我……最喜歡吃的甜點是提拉米蘇。」敬媛鼓起勇氣糾正陸孟修。
以前她對兩人的感情還有點期待,所以努力壓抑自己的喜惡,配合他。
然而,兩人相識快八年,還談了那麼久的戀愛,他對她的重視竟然抵不過一個譚予澈。
原來認識時間的長與短根本不是重點,而在於有沒有用心。
自從譚予澈再度走進她的世界裡,她對陸孟修的感情就一點一點地剝落,漸漸地意識到他給的承諾,就像裝在瓶子裡那把「蔚藍海岸」的砂,怎麼也握不住。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陸孟修的面子有些掛不住,聲音有點不悅。
譚予澈搖搖頭,這男人出現了競爭者,才來緊張敬媛,會不會有些太遲了呢?
愛情是擁有,不是角力。
「對不起……是我沒有糾正你……那這杯算我喝好了……」
敬媛不想把氣氛弄得太僵,正當要伸手拿過酒杯時,譚予澈卻搶先她一步。
「這杯我代你喝。」譚予澈爽快地再度一乾而盡。
「真男人!」戴安薇和身後一票看戲的群眾拚命擊掌叫好。
幾次的問答競賽下來,譚予澈連喝了好幾杯「深水炸彈」,最後終於在不勝酒力之下,癱軟在吧檯上。
表面上,譚予澈是輸了這場競賽,但在愛情裡,卻贏得了葉敬媛的心……
「小心一點,不要碰到他的頭……」
敬媛跟在陸孟修的身後,不忘叮濘道。
「陸孟修,你不是常常自豪自己的體力很好,爬過什麼庇里牛斯山脈,走過萬里長城,怎麼體力這麼差啊?」戴安薇涼涼地挖苦道。
「嫌我體力差,那你來背他咧!」
陸孟修粗聲粗氣地說,吃力地扛著醉癱的譚予澈走進電梯裡。
「對不起,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敬媛柔聲安撫陸孟修火爆的脾氣,連忙按下樓層的按鍵。
半晌,電梯抵達敬媛租來的公寓,陸孟修氣喘吁吁地扛著譚予澈跨出電梯,走進屋內,然後將他整個人放倒在沙發上。
「老天,累死我了……」
陸孟修癱靠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直喘著氣。
「孟修,謝謝你。」
敬媛連忙從冰箱裡取出兩瓶礦泉水,遞給兩人。
方才譚予澈醉倒在吧檯上,敬媛和戴安薇都不曉得他的住處,只好央求陸孟修把他扛回她的公寓。
陸孟修接過礦泉水,仰頭喝了好幾口。
他大概算得上是史上最悲情的搬運工了,搬運的對象是自己的情敵就算了,還把他送進自己前女友的寓所!
但在跟譚予澈拚酒的時候,他不得不佩服這男人的器量。
不可否認,他是自私地把敬媛當成備胎,但譚予澈卻是真心在喜歡她。
「敬媛,那譚予澈就交給你哄,我們先走了。」戴安薇對著好友說道,轉身又抓起陸孟修的手臂,低嚷道:「走了啦,還留在這裡千麼?」
「他們孤男寡女的……要是這傢伙突然來個酒後亂性……」陸孟修指著躺睡在沙發上的譚予澈。
「你是連續劇看太多呢?他都醉成這樣了,還能亂什麼性!」戴安薇硬是把陸孟修從沙發上拽起來,抓著他的手臂往門口走去,還不忘轉頭叮嚀好友。「敬媛,我們先走了,你記得把門窗鎖好。」
「敬媛,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盡避打電話給我。」陸孟修拿出最後一點身為男人的器度說道。
「謝謝你今晚的幫忙。」
葉敬媛站在玄關口,微笑地說道。
「再見。」
陸孟修從她的眼神裡明白,她的心底己經沒有他容身的地方,除了放手之外,沒有其餘的選擇了。
送走陸孟修和戴安薇之後,敬媛掩上沉重的鐵門,回到客廳裡,蹲坐在地毯上,凝銻著醉倒的譚予澈,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個抱枕墊在他的頸部後方,又替他脫去了鞋襪。
然後,她再幫他抽掉脖子上的領帶,小心地捲好收在茶兒上,鬆開胸前的幾顆紐扣,拿了一條熱毛巾,輕輕地擦拭他的臉和脖子,最後再拿一條薄毯,蓋在他的身上。
她蹲坐在地毯上,望著他熟睡的俊臉,發覺他的酒品和人品一樣好,喝醉了既不鬧事也沒發灑瘋,只是安分地倚在一旁睡著了。
她用食指輕輕地撥開他前額的劉海,撫摸著他濃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樑,最後停留在他的薄唇,隱約感覺到有一股暖昧的情感在流動。
傾聽著他細細的鼾聲,她想,這大概就是幸福的聲音吧!
原來能守著喜歡的人入睡,是這麼甜蜜的一件事。
翌晨,譚予澈自睡夢中醒來,感覺到頭部昏昏沉沉的,肩膀痰痛,下意識地翻了個身,立即摔跌在地毯上。
這一摔,也把他身上的磕睡蟲給摔跑了。
他睜開惺忪的睡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間陌生的屋子,茶几上放著一條乾淨的毛巾和牙刷。
他撫著微微脹痛的額頭,仔細回想昨晚的點點滴滴。
印象中,他一連喝了好兒杯的「深水炸彈」,最後在不勝酒力之下醉倒了……接下來腦子就一片空白,連自己怎麼離開夜店的都不清楚。
他環視這間擺設簡單溢罄的客廳,在電視櫃上看到數個相框,裡頭裝著敬媛和兒個女生在櫻花樹下笑得一臉燦爛的照片。
他拿起桌上的乾淨毛巾和牙刷,走進浴室裡,漱洗一番,摸了摸下顎新長的鬍鬚,走回客廳,把薄毯整齊地折疊好,連同抱枕放在一旁。
在核理完服裝儀容後,他走到半開放式的廚房,打開冰箱,取了一瓶礦泉水,旋開瓶蓋,喝了幾口,然後又拿出兒穎新鮮的蛋、吐司、火腿和一罐草莓果醬,準備為她做一頓簡單的早餐。
他先將吐司放入烤麵包機內,又利落地起了油鍋,煎了兩穎荷包蛋,做了兩份火腿吐司夾蛋。
接著他從碗櫃裡取出三個乾淨的白色瓷盤,擺放在桌面上,拿出一根小湯匙,挖出一些草荀果醬抹在盤子裡。
在他將果醬收進冰箱裡時,敬媛就被煎煮食物的聲音吵醒了。
她連忙用最快的時間在自己房間內附設的浴室洗臉、刷牙,換上一套家居服。
戴上眼鏡,服著拖鞋,當她走出臥房時,恰好看見譚予澈在餐桌前忙碌的身影。
「早安。」
她朝著他走去,嗅聞到空氣裡飄散著烤麵包的香氣,感覺今天和以往完全不一樣,競有一種說不出的溢馨感。
「早。」
譚予澈轉過身,倚在桌沿和她打招呼。
「睡得好嗎?頭會不會痛?要不要我去幫你買一瓶解酒液?」
她關心道,深怕他宿醉頭痛。
「不用了。」譚予澈搖搖頭。「我順手做了早餐,一起來吃吧!」
他主動幫她拉開椅子,讓她入座。
「謝謝。」
她朝他漾出一抹甜甜的微笑,低首發現餐桌上除了擺放著兩份火腿三明治外,競然還放著三個沾著草莓果醬的瓷盤。
她定睛一看,盤上分別用果醬寫著——「I」、「LOVE」、「YOU」。
紅色的果醬,配上熱情的英文字,形成最浪漫的情話,令她的心發燙。
譚予澈由身後圈抱住她,附在她的耳畔,柔聲地說:「我可以喜歡你嗎?」
「為什麼想喜歡我?」
她任憑他抱住自己,好奇地問。
「因為我想寵你。」
「握。」
她聲音低低的,但嘴角卻漾著甜絲絲的笑容。
「因為我想疼你。」
「還有嗎?」
「因為我討厭那些不夠好的男人在你身邊打轉。」
「是呢。」
她眼底閃爍著笑意,看來他對「某人」怨念很深。
「還有,以後你不用學著堅強。」他扳過她的身體,炙熱的眸光定定地鎖住她的嬌顏,堅定地承諾道:「我會為你堅強,我會當你的避風港,我會負責讓你幸福……」
「如果我難過了呢?」
她的聲音怯怯的,手指玩弄起他襯衫上的鈕扣。
「我會負責讓你開心起來。」
他的額頭輕抵在她的額頭上,兩人的鼻尖幾乎快暖昧地碰觸在一起。
「如果我哭了呢?」
「我不會讓這件事發生。」他拿掉她鼻樑上的眼鏡,柔悄密意地說:「這雙美麗的眼睛是用來欣賞這世界的美麗,不是用來掉眼淚的。」
「你發誓……」她孩子氣地要求著。
「我發誓會把「讓葉敬媛幸福」當作是我永遠的責任。」
他深邃炯亮的眼睛瞅看著她,嘴角勾著性感的微笑。
「我准許你喜歡我。」
她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輕輕印下一個吻。
他俯下身,吻住她柔軟的芳唇,舌尖挑逗地鑽入她的唇齒間,徐徐地誘惑著她,熱情而頑皮地在她的嘴裡嬉戲著。
在他熱情的引誘之下,她生澀地模仿他的舉止,然後他們的舌頭甜蜜地輕碰著,貪婪地吸吮彼此的氣息。
她忍不住伸出手環住他的頸項,完全耽溺在這波甜蜜的擁吻裡。
清晨停憩在窗台外的小麻雀啾啾的叫著,仿拂在呼喊著——
愛情來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20 15:54:36
第八章
自從譚予澈和敬媛告白之後,兩人甜甜蜜蜜的熱戀了起來,只要是不忙的時候,常常相約一起吃飯,在熙來攘往的街頭上並肩散步,逛逛藝品店。
週末下午,兩人看完一場電影之後,在附近的商圈逛了起來,最後相偕走進一家書店裡,譚予澈很自然地走到雜誌區,挑了幾本跟財經有關的雜誌,然後在店內逛了一圈,最後在擺放食譜的書櫃前找到敬媛。
「在看什麼書?」
譚予澈走到她的身邊,側過臉,低聲地問道。
「看一些食譜……」
敬媛隨手抽起一本食譜,翻閱著裡面的菜單。
「你會做菜?」
譚予澈有點驚訝,還記得每次去她家打開冰箱一看,除了幾穎雞蛋、牛奶,再不然就是一堆微波食品,完全看不出來她像是會做菜的模樣。
「看不出來嗎?」
她側眸瞅住他,眼底閃爍著笑意。
在單身的這幾年,她也跟許多女生一樣,獨處時會不自覺地感到寂寞,在偽裝堅強獨立時,心底卻又默默地期待愛情光臨。
就算她的事業再好,但心底依然是個渴愛的女人,希望被保護,而不是一味的在外人面前扮強。
她渴望被需要,也想要被擁有。
表面上她裝成一副沒有愛情也無所謂的樣子,但私底下卻報名了烹飪課,想讓自己成為男人眼中完美的戀人,學完基本的家常菜後,又往精緻的中式料理邁進,最後連簡單的義大利菜也學了,但那個能讓她下廚做菜的男人卻遲遲沒有出現。
久而久之,她也懶得做菜,三餐不是在醫院的餐廳打發,就是靠著便利商店解決一餐。
反正再美味的料理,配上孤單後,只會嘗到寂寞的味道。
如今她的生活不同了,有了譚予澈之後,她的手心不冉空蕩蕩,可以隨時握住他的大手,在擁擠的人潮裡不用怕走散,因為他會緊緊牽住她的手。
開車時,不用怕GPS當機,因為有他在,就算迷路也不用慌。
譚予澈顧不得旁人的側目,親暱地由身後貼向她,與她合看同一本書,湊近她的臉頰說道:「這本食譜看起來很專業,我的女朋友該不會是主廚級的水準吧?那我豈不是太有口福了?」
「怎麼樣?」她朝著他漾出一抹甜笑,問道:「要點菜嗎?」
他的那句「女朋友」,讓她的心窩甜甜暖暖的。
好久、好久,她都不曾屬於某個男人。
雖然能完整做自己,不用壓抑自己的喜好去遷就另一個人,但她更喜歡這種被需要、被依賴、被擁有的感覺。
「可以嗎?」譚予澈將下穎貼抵在她的太陽穴邊緣,壞壞地打趣道:「千萬不要太勉強呢,我絕對不會因為你廚藝不佳而少愛你一分的。」
「少瞧不起人了!」
她嬌晚了他一眼,忍不住用手輕糙他的胸膛。
「你謀殺親夫啊!」他低聲抗議。
「誰是親夫啊?少往臉上貼金了!」
她撤嬌地偏過臉不去看他,但心底卻因為他甜膩的情話而感到甜理教的。
「當然是我啊!」譚予澈厚著臉皮說。
「不要鬧了,看看你比較想吃什麼樣的料理,挑好食譜後,我們快去結帳吧!」
敬媛把手中的兒本食譜遞到他的面前,急著想拉他去結帳,深怕兩人濃情密意的互動,惹來太多側目。
挑好食譜,結完帳後,兩人走出書店,又逛進一家百貨公司。
「陪我挑一份禮物。」敬媛拉著他走進嬰兒用品區。
「你要挑什麼禮物?」他認命地跟在她的身後。
「醫院的同事生小寶寶了,我想買一份禮物送給她的小孩。」她站在貨架前,看著一套一套的小小嬰兒服,忍不住驚呼道:「我都不知道現在小寶寶的衣服做得這麼可愛,好小一件呢,連鞋子也好小、好可愛……」
她拿起一雙小嬰兒的鞋子放在掌心,湊到他的面前,笑得眼睛噠醚的。
譚予澈望著她認真研究起各式各樣的嬰兒用品和嬰兒服的模樣,那畫面感覺很溫馨,不禁讓他聯想起,如果兩人共組一個家,生出來的寶寶不知道會像誰多一點?
「你覺得我挑這套好呢?還是這件?」敬媛拿著兩套娃娃衣詢問他的意見。
「這件嫩黃色的好了,下回不管生男生或女生都還可以穿。」譚予澈很實際地給出建議。
「女生就是要穿淡淡的粉紅色才 漂亮啊!」
她故意和他唱反調,將選好的嬰兒服放到櫃檯上,請銷售員結帳。
「那你還問我的意見?」譚予澈瞇眼瞪她。
「我故意的。」她淘氣地眨眨眼。
結完帳後,她又拉著譚予澈走到另一間店的嬰兒床前,忍不住驚呼道:「這小朋友的床也好可愛呢!」
「先生、小姐,請問要看嬰兒床嗎?我們這張床是日本進口的,材質非常好,睡起來很舒適、很安全……」另一名銷售員熱絡地介紹起自家產品的優點。
「謝謝。」
她笑了笑,一見到銷告員來便感到有壓力,忍不住往後退開來,拉著譚予澈想離開。
「先生、小姐,我們現在嬰兒床打九折,很優惠,可以考慮一下……」銷售員積極地拿目錄湊到兩人面前,熱情地解說道:「這裡還有很多不同的款式,再參考一下嘛!」
「對不起,我們只是隨便看看。」敬媛漾出一抹歉然的微笑。
「先生、小姐,我們的嬰兒床品質真的很好,很值得買回家給小寶寶睡。」
銷售員為了業績,賣力地推薦著。
「小姐,我相信你們公司的嬰兒床品質真的很好,但我們現在還用不到,等我跟我女朋友回家「奮鬥」一下,也許十個月之後我們就能來跟你買嬰兒床了。」譚予澈幽默地說道。
「啊,真抱歉,我看到小姐拎著嬰兒服的提袋,還以為你們當爸爸媽媽了,原來是我搞錯了。」銷售員笑著走開。
敬媛的臉排紅一片,急急地拉著譚予澈走出嬰兒用品店,羞窘地瞪了他一眼,柔斥道:「你到底在對店員胡說八道什麼啦!」
「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如果我們從現在開始「奮戰不懈」,也許十個月之後就需要來買嬰兒床了。」
他樓住她的腰,眼色暖昧地暗示著。
「少臭美了,誰想跟你生小孩啊!」
她臉頰燒燙一片,口頭上拒絕他的調情,但心底卻感覺好甜蜜。
兩人逛完嬰兒用品區後,敬媛又拉著他走到玩具區,對可愛飾品向來完全沒有招架之力的她,每回看到可愛的玩偶或抱枕,都會忍不住走向前摸摸它們。
「哇,你看這個海綿寶寶的抱枕好可愛呢!」
她童心未泯地拉著他走到抱枕區前,指著上面的抱枕。
「哪裡可愛?」譚予澈實在看不出那個頭重腳輕的怪娃娃有何可愛之處。
「買給我啦!」
她拉著他的手,軟軟地撤嬌道。
「都幾歲了啊,還要什麼海綿寶寶。」譚予澈拒絕道。
「可是它抱起來很溫暖耶!冬天就快到了,我想要一個抱枕嘛!」
她朝他扮個可愛的表情,孩子氣地央求著。
倒不是自己買不起這個抱枕,而是單純想要一個他送的小禮物。
畢竟兩人又沒有住在一起,就算天天通電話,她也是會想他,她只想要一個代表他的東西,能在夜裡陪伴她入睡而己。
「不行。」
他搖搖頭,一點都不肯退讓。
譚予澈實在無法想像自己臥房裡那張義大利進口名床上,擺放著各式各樣海綿寶寶的滑稽景象。
更何況,女人購物的能力就跟生物繁殖的能力一樣,非常的可怕,一旦防線失守,後果可不堪設想。
「這麼小氣!」
敬媛嘟起小嘴,有點不太高興。
她又不是跟他要求幾千塊或幾萬塊的奢侈品,僅是一個兒百塊的抱枕,他又不是買不起,為什麼不肯送她呢?
「冬天要是到了,有我這個免費的人工暖爐,根本不需要抱枕。」
他哄著她,發覺她生氣的表情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習慣噘起紅潤的小嘴。
「好吧。」
她斂去眼底落寞的神色,既然他不想送她,勉強下去只會壞了兩人約會的興致。
「你還有想逛什麼地方嗎?」譚予澈問道。
「沒有。」她搖搖頭,佯裝若無其事的模樣。「我腳有點痠,我們到樓下的星巴克喝咖啡好不好?」
「但我想先上一下洗手間,要不然你先到星巴克等我,幫我點一杯熱拿鐵。」譚予澈說道。
「好,那我先到樓下等你,等會兒見。」
敬媛拎著手提袋,獨自搭著手扶梯下樓,推開沉重的玻璃門,到櫃檯前點了兩杯飲料,坐在沙發上等他。
十分鐘過去,她點的咖啡都送來了,譚予澈仍遲遲見不到人。
敬媛納悶地拿起手機,撥給他,但卻沒有人接聽。
她擔憂的目光朝著玻璃牆面望去,正好瞧見譚予澈從人群裡大步朝著她走來。
「怎麼去那麼久?」她困惑地問道。
「送你一個東西。」
譚予澈拉開椅子入座,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送我什麼東西?」
她看他雙手空空的,感覺沒拿什麼東西。
「閉上眼睛,把手伸出來就是了。」
譚予澈拉起她的手,低聲命令道。
「好吧!」她馴順地閉上眼睛,感覺到他將一個冰冰、硬硬的東西放在手心上。「我要睜開眼睛囉!」
「好。」
她睜開眼,發覺手心上是個海綿寶寶的鑰匙圈,還附掛著一把鑰匙。
「這個是?」
她微訝,望著手心上的鑰匙。
「你不是很愛海綿寶寶嗎?雖然我不容許自己的床上有那個傢伙的存在,但掛在鑰匙圈上,勉強可以接受。」他討好地說。
「這鑰匙是……」她怔怔地望著他。
「我家的鑰匙。」
他把家裡的鑰匙交給了她,不只想讓她住進他的房子,更想讓她住進他的心。
「噢。」
她垂下臉,心裡再度為他貼心的舉措感動不已,忘記了方才不愉悅的對峙。
她握著手中的鑰匙,仿拂也握住他給的幸福……
隨著戀情的加溫,譚予澈和敬媛進入同居生活,她把租來的公寓退掉了,搬到譚予澈位於郊區的公寓大廈。
雖然每天要多花四十分鐘開車,陷在擁擠的車流裡,但她卻廿之如飴,每個週末都拉著譚予澈逛遍大大小小的傢俱店和藝品店,精心佈置起兩個人的家。
而譚予澈發現自己實在太低估一個女人旺盛的「物質繁殖能力」,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他的公離已經「面目全非」,原本簡潔利落的裝演風格,一變成為一間溫暖舒適的房子。
白色的地磚上多了一層厚厚的地毯,窗台上也種滿一整排綠色的盆栽,臥房裡那暗色調的窗簾,換成了淺藍色,與他平日的品味完全不同,更甭說還有娃娃拖鞋……等。
衣櫃打開後不再只有單色系的襯衫與西裝,還掛著各種樣式、色彩繽紛的洋裝:浴室裡擺放著十幾瓶的沐浴乳、洗髮精,品牌繁多到令他傻眼,只留給他一個漱口杯及一根刮鬍刀的位置。
雖然譚予澈對自己從「執政黨」淪為「在野黨」多少有點微詞,但除了必須接受自己的生活空間發生極大的改變之外,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優點。
那間斥資數十萬打造出來的廚房不再淪為裝飾品,餐桌上時常飄出飯菜香和咖啡香氣;夜歸時會有人替他留盞燈;孤單時有人會像小貓咪般膩在他的懷裡撤嬌。
「我回來了——」
譚予澈打開門,揚聲喊道。
敬媛跟著拖鞋,由臥室裡走出來,興奮地說:「我有個驚喜要給你呢!」
「什麼驚喜?」他抽掉領帶,隨手放在沙發上,打趣道:「該不會你要把自己當作禮物送給我吧?」
同居一個多月下來,他多少摸熟了她的脾氣,她所謂的「驚喜」,大概就是又買了什麼家飾用品或電器用品,而且她在介紹使用方法時,都讓他覺得她不去購物頻道上班真是太可惜了。
「想太多了。」她嬌睨了他一眼。
「那好可惜吸,我比較想要的驚喜是你耶!」
譚予澈樓著她的腰,親了親她的臉頰。
「不要鬧了。」她輕褪一下他的肩頭。
「說吧,你這次又買了什麼東西回家?」
「這次你一定會誇獎我,而且會覺得我的品味非常好。」
她拉著他走到臥室,打開門,指著那張義大利進口名床,原本深藍色的床單被換掉了,改成一襲淺紫色的印花床單。
譚予澈深吸口氣,心想下回他的床頭出現海棉寶寶抱枕,也不用太驚訝了。
「我跟你說,這個床單是用百分之百埃及棉做的,你看它的觸感是不是很柔軟?蓋在身上是不是很舒服?材質很好吧……」
敬媛拉著譚予澈坐在床沿,不斷地鼓吹它的優點,甚至還將棉被蓋在他的身上。
「你蓋蓋看嘛,你摸摸看,這種材質是不是很舒服?而且這個印花色澤很浪漫吧……」
敬媛深怕他不喜歡自己的品味,每回買了新東西都要不斷地強調它的優點。
並不是她有強烈的購物慾,而是她喜歡這個房子充滿她生活過的痕跡。
一組咖啡、一個小盆栽,甚至是一個大型的傢俱,每個細節都充滿她對兩個人的感情。
「親愛的,所以你現在是要我測試一下這個床單的品質嗎?」
他性感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對啊!」她單純地點點頭。
「那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
他壞壞地笑道,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推倒在柔軟的大床上。
「幹麼推倒我?」
她驚呼道,推拒著他的胸膛。
「是你叫我測試一下床單的品質,我只好順從你的意思哎!」
他運用身材的優勢,將她壓困在自己的胸膛下。
「人家我說的又不是這種「測試」。」
面對他的調情,她的耳朵一陣燒燙,很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不管,我就是要用這種方法測試……」
他炙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朵上,令她一陣暈眩。
「你不先吃晚餐嗎?」她聲音軟軟地提醒他。
「其實從甜點開始吃起,也還不錯……」
他低首,啄吻著她的唇。
「可是我煮了你愛吃的紅酒燉牛肉,你真的不先吃嗎?」
她雙手抵在胸膛前,企圖用美食來引誘他。
「我現在比較想吃你……」他笑得壞壞的。
「你真的很可惡唉,是把我當成你的晚餐嗎?」
她甜甜地抱怨,卻又拿他沒轍。
「要不然換我當你的晚餐啊,紛想先從哪裡吃起?」
他低下頭附在她的耳邊,暖昧地戲謔。
「誰想吃啊……」她嬌聲抗議。
「那還是換我吃你好了,感覺比較熟練……」他吻住她的唇。
他反覆地在她的唇上廝磨,像在品嚐一顆誘人的蜜糖,火熱的舌頭滑入她的唇齒間,盡情地與她嬉戲,親暱地愛撫,貪婪地汲取她的味道。
她輕閉著眼睫,感覺他的唇像羽毛般輕拂而過,讓她的身體癱軟了下來,腦子昏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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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20 15:56:03
第九章
時序進入冬天,天氣變冷了,一波又一波的寒流來襲,將路上的行人凍得雙煩紅通通的,個個裹緊身上的大衣。
對葉敬媛來說,她向來討厭台北的冬天,但今年的冬天跟以往完全不同,因為夜晚不用再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躺在寂寞的被窩裡,而是身邊多了一個人體暖爐,每晚都可以抱著他甜蜜蜜地入睡。
許是因為愛情的滋潤,她的臉煩永遠柔柔潤潤的,肌膚泛著自然的光澤,嘴角的弧線總是維持著上揚的角度,完全是一副戀愛中女人的模樣。
相較之下,敬媛的好友戴安薇的感情世界就沒這麼甜蜜了。
這天下午,敬媛剛看完最後一位病人,還來不及脫下醫師袍,診療室的門又被推開來了。
「我們美麗的戴小姐,該不會那朵「菊花兒」也生病了吧?」
瑞雲姊看著戴安薇氣呼呼的模樣,打趣道。
「瑞雲姊,你想太多了,我是有事要找敬媛。」戴安薇沒好氣地說。
「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
敬媛坐在皮椅上,望著好友。
「那你們慢慢聊吧,我先出去了。」瑞雲姊順手帶上門。
「你這個聖誕節有什麼計劃?」戴安薇直率地問。
「不知道。」敬媛搖搖頭。
以往她的聖誕節都在醫院中度過,再不然就跟以前的室友一起窩在沙發上看DVD,吃披薩和炸雞,反正單身的人最有自知之明,避免往人潮多的地方去,免得感情上受到刺激。
但今年不同了,她的世界裡多了譚予澈。
不曉得他對於節日有沒有特殊的安排?
但她還滿期待兩人過的第一個聖誕節。
「那想不想去法國?」戴安薇從名牌包裡拿出一張飛往法國的機票。
「法國?」她微訝。
「機票和住宿都免費,想不想去?」
「你請我去法國?為什麼突然要請我去法國?」她一臉困惑。
「還不是「關先生」放我鴿子!說好帶我去法國過聖誕節,結果他在南非的工廠出了點問題,必須要在那裡待上一個月,叫我自己找朋友去!」戴安薇忍不住抱怨起男友。
「喔。」敬媛點點頭。
「關先生」是兩人對戴安薇男友的暖稱,因為她的富商男友太忙了,常常得在各國飛來飛去,每回戴安薇打電話找他,接電話的助理都會說「關先生在忙」,於是兩人索性替他取了這個外號。
「你跟譚予澈聖誕節有節目嗎?如果沒有的話,你陪我去法國玩好不好?機票和住宿都免錢。」
「我們沒有討論到這件事。」
敬媛的聲音低低的,比起去法國,她更想和男朋友一起度過聖誕節。
「不如你跟我去法國玩啦,機會難得數!反正你和譚予澈結婚之後,多的是機會可以慶祝聖誕節。」戴安薇鼓動三寸不爛之舌,開始說服好友。「再說,你要是結婚之後,有了家庭和老公,接下來還會有小孩,就沒有自己的時間了,所以我們姊妹倆應該把握
最後的單身時光,一起出國去玩!」
敬媛傾聽著,腦海浮現一個幸福的輪廓——
有個甜蜜的家,還有一個長得像她的女孩或者像譚予澈的男孩。
假日的時候,他們一家四口會開車到河濱公園,也許譚予澈還會教他們的兒子踢足球……
但,這僅止於想想而已,因為即使兩人同居在一起,他也沒有說過要娶她。
她可以感覺得出來譚予澈很喜歡她,對她很好,對她週遭的每個朋友也都很大方,兩人在一起很舒服、很開心。
但愛情和婚姻畢竟不同,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只要兩情相悅就可以了,婚姻卻是一輩子的承諾。
她很想嫁給他,但問題是……他有愛到想娶她嗎?
「你會不會想得太遠了?我又還沒有要結婚。」敬媛的聲音低低的。
「你明年不是就沒有要在醫院工作了?只在這裡看診,不就是在為你的人妻生活做准各嗎?」戴安薇疑惑地問道。
「你想太多了,我會想辭掉醫院的工作,是因為我爸總有一天也會退休,到時候我也要接診所的一些門診和業務,不如趁早來實習一下。」
敬媛替自己找了個台階下,總不能說自己想辭掉醫院的工作,是為了想嫁給譚予澈吧!
「總之陪我去法國啦!」戴安薇瞄了一下手錶,說道:「我還要去兒個合作廠商那兒拿東西,機票先放如這兒唆!考慮一下,是姊妹的話就不要讓我一個人孤伶伶地在巴黎的大街上流浪!」
語音方落,戴安薇就像一陣風般地刮了出去,重重地掩上門。
是夜。
敬媛裹著一條小毛毯,盤腳坐在沙發上,桌上擺放了幾本原文書、醫學期刊和一台小筆電。
秀氣的鼻樑上戴著一副大眼鏡,嫩白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著,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疲累地扭動了脖子,伸了伸懶腰,翻起自己的記事本,裡面夾著一張飛往法國的機票。
絲然戴安薇的提議很教人心動,但相較之下,她更期待與譚予澈共度兩人的第一個聖誕節。
「在想什麼?」
譚予澈由浴室裡走出來,肩膀上披著一條毛巾,髮梢上還綴著濕淋淋的水珠,眼角的餘光瞥見敬媛沈思的表情,好奇地問道。
「我在想下一期醫學雜誌的鍵康專欄該訂什麼主題比較好。」
她飛快地將機票放進記事本裡,心虛地垂下眼,佯裝在整理桌面上的資料。
譚予澈眼尖地留意到她的小動作,看著她將一個信封收進本子裡。
「真麻煩,好多主題大家都寫過了……」
她收妥機票後,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翻閱著桌上的醫學期刊,拿起標籤做下注記。
譚予澈坐在床沿,用吹風機吹乾頭髮後,掀開被毯躺坐在床上,瞅看著她。
她縮起腿,露出纖美細白的腳趾,像只小貓咪般,真是既性感又可愛。
他欣賞著她各種豐富的表情,包括她皺眉的表情、沈思時輕咬著下唇、支著下顎發愣的模樣、鼻樑上的膠框眼鏡老是不聽話的往下滑,遮住她視線的懊惱神色……
她就像一本色彩繽紛的繪本,讓他平淡的生活多了一抹色彩。
有時候回想起來,緣分真是奇妙,他居然會在三十二歲時遇上小學時期青澀的初戀。
一穎小小的愛的種子就這樣理在他心底二十年,直到今年夏天,兩人再度相遇,這棵小情種終於冒了芽,紮了根,長成一棵茂盛的大樹。
「過來陪我睡吧!」譚予澈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但是我還沒有想到專欄的內容……」
她抬起頭,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望向躺坐在大床上的譚予澈,軟軟地撒嬌著。
明明是很霸道的語氣,但聽在她的耳裡卻有一種嬌寵的意味。
「難道那些醫學論文比我有趣?」譚予澈皺起了眉。
「好嘛。」她關掉電腦,走到床沿,像只小貓咪般膩進他的懷裡,撤嬌地說:「但是我還不睏唉!」
「那看本雜誌吧!」他隨手抽起一本雜誌。
他伸手將她摟進懷裡,兩人貼靠在一起,合看同一本雜誌。
「你手上這本雜誌,也沒多有趣唉……」
她獺懶地打了個哈欠,對於財經方面的報導一點興趣都沒有。
「還是你想睡了?」
他放下手邊的雜誌,拿掉她臉上的眼鏡。
「我們來聊天好不好?」
她側躺在床上,凝看著他。
「聊什麼?」
「你以前聖誕節都怎麼過的?會不會安排什麼特別活動啊?」她佯裝一副閒聊的口吻試探道。
譚予澈腦中的警鈴響了起來。
通常女人會這麼問,一來可能是對節日抱著期待的心理,二則是探究他的戀愛史和前女友們的浪漫事跡,回答不好的話,可能會引來她的醋意與怒意。
「就……跟平常一樣咧,我對節日沒多大的感覺。」譚予澈含糊帶過。
他很喜歡她,不想因為一件小事讓她心底有不愉快的芥蒂。
「噢。」她的聲音透著一點失望。
「怎麼了?」他揉了揉她的發理,溫柔地問道:「你想慶祝聖誕節嗎?」
「沒有咧。」
她搖搖頭,體貼地配合他的答案。
既然他不過節,她也沒有必要強迫他,大不了,就跟戴安薇一起飛去法國玩,還可以乘機把她的年假用完。
只是……會有那麼一丁點的遺憾。
「還是你想要聖誕禮物?」他問道。
「可以要禮物嗎?」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只要不是海綿寶寶都可以。」
他打趣道,真不知道那只四四方方的黃色怪物有啥魅力,她竟然會那麼喜歡。
不過幸好她還懂得適可而止,沒把身上的睡衣換成海綿寶寶,否則還真教人「滅火」。
「你很過分唉,居然鄙視海綿寶寶!」
她輕撾一下他的臂膀,以示抗議。
「老天,我真的很害怕有一天睡覺醒來,床頭多了一個海綿寶寶的玩偶。」他故意逗弄著她。
他很喜歡這樣寵著她的感覺,尤其是她嬌慎時甜軟的嗓音帶著一絲童音,有一種嬌憨的性感。
每天清晨看著她貼在他的懷裡,獺懶地賴床的模樣,他就有一種強烈被需要的成就感,讓他感覺既溢暖又幸福。
「那我就偏要海綿寶寶!」她故意鬧著他。
「你的聖誕禮物清單裡,沒有那個選項。」
「我的禮物清單裡還有什麼?」
她好奇地問道,長指揉撫著他的耳朵。
「我。」他暖昧地明示著。
「什麼?」她一臉困惑。
「你的禮物清單的選項只有一個,那就是——我。」他的唇邊勾起一抹壞壞的笑容,得意地說:「我就是你的聖誕禮物。」
「誰要這份禮物啦!太沒誠意了。」
她柔瞪了他一眼,故意用冰冷的腳丫貼觸在他的小腿上,以示懲罰。
「你的腳很冰唉!」他下意識地縮了一下。
「嘿嘿,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她頑皮地用自己的腳丫不斷地向他展開甜蜜的攻擊,蹭貼在他的小腿上。
「看來我要好好幫你取暖不行。」
他反身壓覆在她的身上,將她囚困在他的胸膛下,仗著身材的優勢,徹底地制住她。
「誰要你取暖啦!」
她軟聲地抗議著,推拒著他不動如山的胸膛,他卻不為所動,反而含住她小巧紅潤的嘴唇,給了她一個甜柔到極處的濕吻,將滿腔沒有說出的濃烈感情全化成親吻。
兩人的唇舌貼觸著,輕易地挑惹起他情動的慾望。
他的吻離開她的唇,雙手挑開她胸前的蝴蝶結,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膚。
「哪有這樣的取暖方式!」她嬌軟地低斥著。
「你不知道最好的取暖方式,就是人類的體溫嗎?」
他壞壞地低笑著,低首吻住她抗議的小嘴。
他的嘴唇柔軟而炙熱,以各種親暇頑皮的方式在她的身上嬉戲著,隨著他每一個挑情的舉止,如蜜又如火地捲燒而來,教她暈眩又亢奮。
她情難自禁地沈溺在他熱情的撩撥之下,用身體最甜蜜的深處,包裹住他硬挺的慾望,親暖得沒有一絲距離……
在敬媛和譚予澈交往之後,陸孟修就很認分地淡出她的生活圈。
偶爾他會從幾個共同的朋友口中得知,他們兩人的感情十分穩定,還同居在一起,搞不好會成為閃婚一族。
這一天,陸孟修由歐洲帶團回來之後,特地約了敬媛在飯店附設的咖啡廳見面,這是她和譚予澈交往後,兩人第一次見面。
從醫院結束工作後,她搭著計程車到兩人相約的咖啡廳,在服務生的帶領之下,走到陸孟修的桌邊。
「呵!」
敬媛穿著一襲淺卡其色風衣,一頭烏黑的秀髮垂落在肩上,清麗的臉上漾著一抹笑容,親切地和老朋友打招呼。
「好久不見。」陸孟修說。
她跟著入座,向服務生點了一杯咖啡。
「真的好久不見,安薇說你這幾個月都帶團到北歐各地。」敬媛望著他,好奇地問道:「怎麼會突然找我呢?」
自從她和譚予澈交往後,她幾乎沒有再接過陸孟修的電話,關於他的消息都來自兩人共同的朋友。
「上回我跟戴安薇還有幾個大學同學吃飯,她一直跟我說,你會和譚予澈結婚,叫我不要再打擾妳的生活……」
陸孟修感覺很複雜,一方面希望敬媛得到幸福,一方面又有幾分捨不得。
畢競兩人交往了那麼多年,分手後,還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友誼,就像很瞭解對方的老朋友。
但從她微笑的眉梢眼角看來,她應該真的很幸福,一副就是戀愛中女人嬌甜的模樣。
「安薇說得太誇張了,我們只是生活在一起而己,並沒有談到結婚的事。」敬媛忽然感覺好有壓力。
因為到了適婚年紀,又和男朋友同居在一起,週遭所有的人都認定他們一定會結婚,但其實她和譚予澈交往並不久,個性也在磨合中,雖然平常很少吵架,就連意見不合時,他也會主動退讓,但他們始終沒有談到結婚啊!
「他不想娶你嗎?」陸孟修好奇地問。
他知道她對婚姻一直有著幸福的憧憬,很渴望想要有一個完整的家。
「也沒有啦。」她垂下眸,聲音低低地說:「只是我們一直沒有談到這件事,而且我們也才交往沒多久,現在談結婚好像早了點。」
唉,輕熟女壓力大啊!
怎麼每個人都問她結婚的事?但身為主角的那個,卻遲遲沒有行動啊!
「他對你好嗎?」陸孟修關心地問。
「他對我很好。」她用力地點點頭。
「如果他對你好,那我就放心了。」
「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是一直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嗎?」敬媛朝他甜甜一笑。
「這次我從歐洲回來,帶了一份禮物要送你。」陸孟修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精緻的紙袋放在桌面上。
「禮物?」她征怔地望著他,好奇地說:「怎麼會想送我禮物?」
「這段時間我想了很久,為了不造成你感情上的困擾,以後我恐怕不能再跟你聯絡了……」
「孟修……」
敬媛忽然有點感傷,好歹兩人也認識了八、九年了,怎麼說也算是老朋友了,就這樣不聯絡,讓她很捨不得。
「所以我決定送你一樣禮物,紀念一下我們的友情。」陸孟修自嘲地說:「放心啦,不會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敬媛打開紙盒,裡面是一串深色的琉璃珠。
「這是什麼東西?」她好奇地問道。
「這是我帶團到歐洲時,跟一個吉普賽人買來的琉璃珠,聽說這是一種幸運物,能夠帶給人們永恆的幸福,有守護和幸運的涵義。」陸孟修解釋道。
「感覺很特別。」敬媛望著手中的琉璃珠,微笑道:「謝謝你,我很喜歡這串琉璃珠。」
「敬媛,你是個好女孩,我真心希望你能夠得到幸福。」陸孟修說道。
「我也希望你能夠找到適合自己的女孩,也能擁有幸福。」敬媛笑著說。
「如果那個男人敢欺負你,一定要告訴我,我一定打得他滿地找牙。」
陸孟修故意用一種幽默的口吻說話,想沖淡兩人之間離別的沉重氛圍。
「希望不會有那麼一天。」她輕笑道。
兩人在微笑中向對方告別,步出咖啡廳時,天空下起了濛濛細雨,陸孟修體貼地將自己的風衣橫搭在她的頭上為她擋雨,送她上計程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5-20 15:56:35
第十章
窗外墨黑的天際飄起了濛濛細雨,有一搭沒一搭的下著,讓人心煩不己,整座城市都籠罩在一股濕冷的氣息裡。
譚予澈站在窗口,冷空氣撲面而來,他拿起電話,再一次撥打敬媛的手機,但又一次的被轉進語音信箱。
瞥了手腕上的表一眼,時針指著九點。
他不安地皺起眉頭,納悶為什麼這麼晚了敬媛還沒有回家?
該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吧?
下班時,他順道開車到醫院想接她下班,哪知道撲了個空,院內的同事說她早就下班了,但打她手機又轉入語音信箱,就連她的好朋友戴安薇也不知道她的去處他們很少這樣找不到對方,雖然他們不會刻意干涉彼此,但共同生活的這段時間,已經培養出一種默
契,夜歸時會主動告知對方,起碼做到不讓對方擔心。
她這樣讓他找不到人,還是第一次。
他走進臥室裡,打開抽屜,翻找著敬媛家裡的電話號碼。
或許她只是回家吃飯也說不定,但他起碼要確定她是否平安。
他拉開她專屬的抽屜,裡面放著一本暗紅色的記事本,內頁裡還夾著一張機票。
他好奇地取出機票,定睛一看,是一張飛往法國的機票。
去法國的機票?
他怎麼不知道她想要去法國呢?
她壓根兒沒對他提起出國的事。
驀地,客廳玄關處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他連忙將機票夾入記事本的內頁裡,關上抽屜,走出臥室。
「你去了哪裡?手機為什麼打不通呢?」譚予澈凝視著她正在脫鞋子的身影。
「我手機的電池忘了充電了。」她把高跟鞋放在鞋櫃上,脫去外套,穿著拖鞋走進客廳,將包包放在沙發上,轉頭對他說道:「我只是跟朋友去喝個咖啡,聊了一下而己嘛!」
譚予澈先按捺下對機票感到疑惑一事,坐在沙發上,沈聲道:「就算你手機沒電了,要跟朋友去聚餐什麼的,也應該打通電話告訴我,免得我在家裡瞎操心。」
「對不起,人家一時忘記了。」她坐在他的身畔,圈住他的手臂,柔柔地撒嬌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會迷路走丟的,不用這麼緊張我嘛!」
絲然他板著一張臉訓人的模樣很嚇人,但是知道他是在關心她,心窩還是甜甜的。
「現在治安這麼不好,我當然會緊張。」
「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敬媛頓了頓,柔笑道:「以前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不是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嗎?我是大人了,根本不用替我擔心。」
這一句話,軟軟地刺中了譚予澈的心。
難道對她來說,他的關心與擔心都是多餘的?
他的存在對她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嗎?
「不要生氣嘛,好不好?」她柔柔地撤嬌著。
「我沒有在生氣。」
他嘴硬地不肯承認,還自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轉到新聞台。
敬媛瞥了他一眼,為了安撫他的脾氣,她從背包裡取出那個細緻的小紙盒,想跟他分享陸孟修對他們愛情的祝福。
「你知道我今天去見誰嗎?」
敬媛注視著他冷峻的側臉,說話的口氣依然溫溫柔柔的,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誰?」他隨口敷衍道。
「陸孟修啊,而且他還送了我們一個很特別的東西,這是他在歐洲時,跟一個吉普賽人買來的琉璃珠,他說這琉璃珠是用來——」
她取出盒子裡那串深色的琉璃珠辣,遞到他的面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去接受朋友的祝福。
「你去見陸孟修?!」
一聽到「陸孟修」這三個字,他的理智立即斷了線,情緒瞬間爆走。
他在家裡擔心她的安危,結果她大小姐居然和舊情人高高興興去用餐了,還秀出對方送的禮物!
現在是怎樣?
跟他示威嗎?!
她被他的脾氣駭住,怯怯地說:「我不能去見陸孟修嗎?」
好歹他們也一起喝過酒,就算不熟,也算得上是朋友吧?
「當然可以,你愛見誰就見誰!」他沒好氣地說。
「幹麼這麼生氣?我有做錯什麼事嗎?」
她低下頭,盯視著手中那串琉璃珠,一臉委屈的表情。
她是這麼坦白地想跟他分享生活上大大小小的事,沒想到卻換來他的冷嘲熱諷。
「你沒有做錯什麼事。」
譚予澈瞥了眼她手中那串琉璃珠,心頭那把火又燒了上來。
這女人該不會想回到陸孟修的身邊吧?
以前那傢伙送她一瓶不知道哪裡來的砂子,她就珍惜得要命,現在可是一串琉璃珠,她肯定開心極了吧?
初戀情人有這麼難以忘記嗎?
那傢伙在她心底真的那麼重要嗎?
難道他對她的百般呵護、包容和體貼,都不能取代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嗎?
驀地,他想起抽展裡那張飛往法國的機票。
他記得陸孟修專帶歐洲的旅行團,這男人該不會約她一起出國吧?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生氣?」
敬媛眼眶一熱,聲音硬嚥了起來。
她被他凶得有點莫名奇妙,完全不知道他的怒氣來自何處。
她有做錯什麼事嗎?
還是見陸孟修是不被允許的事?
她對他是全然的坦白,沒有一雄一毫的隱瞞,難道太過誠實也是一種錯?
「我有什麼立場生氣?反正你愛去見誰就見誰,就算你想跟他去法國,也不關我的事!」
他直快地說道,但話一出口就有點後悔了。
「法國?」她征愣了一下。
他為什麼突然提到去法國的事?
難道……他看過她夾在記事本裡的機票?
她微噠起黑眸,注視著他,質問道:「你翻過我的東西?」
他們約好就算同居在一起,也盡量不去侵犯對方的隱私,所以他特地買了一張化妝桌給她,存放她的保養品和私人用品。
而她也謹守這個約定,不去動他書桌裡的任何文件,連他過去的情事,她都一律裝傻不過問。
沒想到,把自己的過去赤裸裸地攤開來,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下場。
「對。」他硬著頭皮承認。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們說好了不動對方的東西!」她低斥道。「我們說過要互相尊重、互相體諒,但你根本就沒有遵守諾言,」
「一張機票有什麼不可以提的嗎?還是那是陸孟修送你的,要帶你去巴黎,帶你去法國,帶你去實現那個什麼結婚的美夢——」
啪!
一個熱辣辣的巴掌貼上譚予澈的臉煩,阻去了他所有嘲諷的話語。
敬媛呆愣地望著自己的手,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動手打了他,她從沒有這麼生氣過,也沒有這麼傷心過。
就連被男人劈腿、被甩,也沒有這麼難過。
她盯視著那張好看的薄唇,沒想到他能夠給她甜蜜的吻,帶給她無限的幸福感,卻也能說出惡毒的話,狠狠刺痛她的心。
「我說對了嗎?那張機票是陸孟修送你的?這回他拿什麼來哄你?什麼琉璃珠,還是他媽的什麼爛石頭!你要是對他這麼念念不忘,就回去找他啊!」
譚予澈氣得失去理智,沒想到這女人居然為了陸孟修甩他一巴掌!
「你真的很可惡。」
她咬著唇,深深地瞪了他一眼。
她轉身走進臥房裡,抽出行李,打開衣櫃,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衣物和私人物品,胡亂地塞進行李箱內。
她披上外套,拖著行李箱,踩著沉重的腳步越過他的身邊。
譚予澈用眼角的餘光瞥看著她心碎氣憤的臉隴,在她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知道自己只要伸手就可以留住她。
但是他沒有。
他不想留住一個心底住著其他男人的女人。
敬媛穿妥高跟鞋,拉開門,走出他的公寓。
怪不得戴安薇總說,不要隨便住進男人的屋子裡,因為吵架時不僅沒了氣勢,分手時還會格外狼狽。
現在的她,不僅狼狽,還很難堪。
自從兩人吵架之後,敬媛一氣之下拉出行李箱,搬出了譚予澈的屋子,而他也沒有伸手留住她。
即使她搬走了,但屋子裡還是留有兩人生活過的痕跡,感覺空氣中依然飄蕩著屬於她的氣息。
這三天來,他過得很糟,明知道不該放任她一個人在雨夜裡搭著計程車離去,但想到她對陸孟修的執著,心中又是一陣羞辱的刺痛。
鈴~~一串突兀的門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起身,由門扉上的貓眼往外探去,瞧見戴安薇站在門外,欺著門鈴。
他拉開門,望著戴安薇,揚聲問道:「有事嗎?」
「我找敬媛。」戴安薇說著。
「她不在。」
譚予澈有點驚訝,戴安薇居然會來這裡找敬媛,難道她的姊妹淘不知道他們兩人吵架的事?
敬媛沒去借住在戴安薇的家裡,那會上哪去呢?
是搬回去她的老家了嗎?
「這樣咧……那我把東西交給你也一樣。」戴安薇由皮包裡掏出一個信封,遞到譚予澈的面前。「拿去吧!」
「這什麼東西?」
他打開信封,定睛一看,又是一張飛往法國的機票?!
「這個算我送你和敬媛的聖誕節禮物吧!」戴安薇說道。
「什麼意思?」他聽得一頭霧水。
「就是我男朋友本來要帶我去法國過聖誕節,哪知道他在南非的工廠突然有事,不能陪我去了。所以我就給了敬媛一張機票,叫她跟我去法國玩。但昨天我男朋友又打電話給我,叫我飛去南非和他過聖誕節,所以我就大方一點,再把這張機票送給你,讓你帶敬媛去度假哆!」戴安薇交代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敬媛那張飛去法國的機票是你送的?不是陸孟修?」
譚予澈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誤會敬媛了。
「陸孟修沒事送敬媛去法國的機票幹麼?怎麼會提到陸孟修?還是那傢伙又來吵她了?」
戴安薇皺起了細緻的眉,自言自語地抱怨起來。
「我明明交代過陸孟修,跟他說你們兩個人現在感情很穩定,叫他不要再來打擾她的生活,免得讓你誤會……那傢伙怎麼說話不算話呢?算了,改天等他回國,我再好好訓他一頓!我先走了——」
「等一下!」譚予澈扣住她的手。
「什麼事?」她好奇地問。
「可以幫我打電話給敬媛嗎?」
譚予澈低聲地央求著。要是現在他打過去,搞不好她根本會直接掛斷,拒絕接聽他的電話。
「為什麼?」戴安薇眼底寫滿困惑。
「……我跟敬媛吵架了。」譚予澈自責地說。
「怎麼會這樣?」她微訝。
譚予澈一五一十地說出事情的經過,旋即惹來戴安薇的一頓訓斥,不過最後也透過她的電話詢問,得知了敬媛的下落。
搬離譚予澈的屋子後,敬媛狼狽地拎著行李住進飯店裡。
白天她照樣到醫院上班,病房內忙碌的事務讓她暫時忘記情傷的痛苦,但到了夜晚就格外難挨,當寂寞來襲時,她會忍不住想念起譚予澈的點點滴滴。
想念他的好,想念他的壞,想念他的溫柔,想念他的霸道,想念他的擁抱,想念他的味道,想念他的微笑,想念他的睡容……
愈是想念他,她的心頭愈酸。
她拿出手機,反覆檢視來電訊息,沒有一通來自於譚予澈。
沒想到他的心竟然這麼狠,連找她都不肯。
難道他真的不要她了嗎?
思及此,她的心又刺痛了起來。
她真恨自己的軟弱,他那麼不在乎她,她竟然還這麼想念他。
叩、叩!
門外傳來一陣叩門聲,打斷了敬媛的思緒,她伸手胡亂地拭去臉頰上的淚漬,湊到門扉上的貓眼往外瞧,看到一個服務生推著餐車站在門外。
「有事嗎?」她隔著門扉問道。
「葉小姐,客房服務,可以請你打開門嗎?」服務生說道。
「等等。」她拽緊身上的睡袍,又妞回去披了件外套後,走到門口,拉開門,說道:「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沒有叫客房服務。」
「因為今天是本飯店的週年慶……所以我們決定送每位房客一份免費餐點。」
服務生頓了一下,眼神閃爍,表情有點心虛。
「喔。」
她點點頭,欠身讓服務生將餐車推了進來。
送走服務生後,她拉開餐蓋,裡面放著一個提拉米蘇。
她拿起叉子,挖了一口,送入嘴裡,那濃郁的巧克力滋味,又讓她想起和譚予澈在便利商店吃提拉米蘇的記憶。
愈是甜蜜的記憶,失去後,回想起來愈是揪心。
她每嘗一口,就彷彿嘗到譚予澈對自己的愛。
在夜店時,他為了她,連喝了數杯「深水炸彈」,醉癱在吧檯上;翌晨,他向她告白,在白色瓷盤上用果醬寫下浪漫的情話……
叩、叩!
門外再度響起一陣敲門聲。
她放下叉子,起身,朝著貓眼往外探,依舊是一位服務生推著餐車站在門外。
「有事嗎?」她隔著門扉問道。
「客房服務。」服務生說道。
「我已經有收到飯店送的餐點了。」
她拉開門,指著桌上的提拉米蘇。
「這是另一份。」服務生把餐車推到門口。
「你們飯店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一直送客房服務?」
敬媛開始感到納悶,忍不住追問道。
服務生聳聳肩,留下餐車後,就退出客房。
敬媛好奇地拿開餐蓋,白色的瓷盤上放著一枚鑽戒和一朵玫瑰花,旁邊還有用巧克力醬寫著「Will you marry me?」幾個英文字。
她一愣。這是……
叩、叩!
門外再度響起敲門聲。
她拉開門,瞧見譚予澈捧著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門口,邃亮的黑眸直勾勾地望著她,單膝跪在地上。
「小媛,原諒我好嗎?」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愣愣地望著他。
「我叫戴安薇問你的……」譚予澈把玫瑰花湊到她的面前,低沈的嗓音充滿歉意地說:「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因為我太在乎你,也太嫉妒陸孟修了,所以才會誤會你。請你原諒我好嗎?」
「你先起來啦!」
走廊上剛好有兒名房客經過,她的表情頓時有點尷尬,拉了拉他的手臂。
「如果你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譚予澈豁出去了,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突兀的舉措惹來了其他房客的圍觀。
「好啦,我原諒你啦,快點起來啦!」
敬媛面子薄,承受不住大家的側目。
「那你願意嫁給我嗎?」譚予澈乘勝追擊。
「你先起來啦……」
她的臉兒有點窘紅,聲音軟軟地說。
「如果你不願意嫁給我,我就不起來!」譚予澈再度耍起無賴招式。
「你……真的很無賴欺!」她柔聲地罵道。
「如果沒有你,我的人生再也沒有意義……」
譚予澈墨黑的眼眸盈滿濃烈的感情,定定地瞅看著她。
「你……」
她搗著唇,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我愛你……也會一直愛著你……」他語氣真摯地說。「嫁給我好嗎?」
「……我願意。」
她用力地直點頭,接過他手裡的玫瑰花。
他站起身,捧起她的臉,給了她一記既甜蜜又浪漫的深吻。
兩人忘情地擁吻著,浪漫甜蜜的氣息感染了整條走廊,許多房客拿起手機拍下這一幕,為他們捕捉這幸福的一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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