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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澄]純情涮涮鍋(情人火鍋系列)[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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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3 00:28:25
標題:
[子澄]純情涮涮鍋(情人火鍋系列)[全文完]
純情涮涮鍋
(情人火鍋系列) 作者:子澄
各方面條件都很優秀的譚恪亞,因為職業是幼兒園園長,
所以有個職業病,只要看到有人不守生活規范,便會好聲好氣地提醒。
像今天和這位外表甜美的高中女老師吃相親飯時,他就忍不住脫口而出──
「挑食對身體不好。」
「嘴裡有東西的時候不要講話。」
「沒將飯菜吃淨的女孩,將來會嫁個麻子臉的男人。」
之前的幾次相親,幾乎都是因為他的囉嗦而宣告失敗。
不過這次遇到岳幼菫以後,情形就不一樣了……
雖然她舉手投足就像個道道地地的男人婆,而且餐桌禮儀也稱不上及格,
甚至還會挑食;但是她的坦白率直和陽光笑容,讓他動了心!
所以,他決定了──她就是他未來妻子的唯一人選!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3 00:28:44
楔子
甩上門、丟開背包,從冰箱裡拿出冰啤酒,拉開拉環、灌飲、甩冰箱,岳幼堇的動作一氣呵成,完全沒有女孩子特有的溫柔氣質。
“Shit!”懶得抽取在冰箱上的面巾紙,她粗魯地翻起手背,抹去殘留在唇邊的酒漬。
“咦?幼堇,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幼堇的媽媽馮茵茵正好結束“電話串門子”的“例行活動”,松張筋骨由房裡走出來,一到客廳就發現岳幼堇又在喝啤酒,“女孩子不要喝那麼多酒,真不像樣!”雖是陳腔濫調,總比視而不見來得好。
“買了不喝,放著生蟲啊?”岳幼堇想都沒想就回嘴。
“生蟲?”馮茵茵陡地認真思索起來,而且突發奇想,“咦,萬一酒裡真生了蟲,我們是不是可以要求啤酒廠商賠償?”
岳幼堇一聽差點沒跌倒,忙扶住冰箱穩住傾斜的身軀。“拜托!你想錢想瘋了?!”
或許人活到某一個年齡,總會覺得錢放在身邊比較有點兒安全感,像她老媽就是。
兩年前,老爸兩腿一伸,面帶微笑地“飄”去跟上帝“同居”之後,留下不少保險理賠金給老媽;她就搞不懂,老媽為何還要想些沒意思的事?那些理賠金夠她們母女倆躺著吃喝一輩子了。
“你這丫頭就是不懂,世上沒有人嫌錢多的。”訕訕地抓回天馬行空的幻想,馮茵茵一轉身,想到個“最急件”的問題,“唉,你今天不是去相親了嗎?結果怎麼樣?”
自從老伴“變心”之後,馮茵茵最擔心的,就是岳幼堇的終身大事。
好好一個女孩子念什麼體育系?對啦,她承認幼堇不是什麼絕佳的讀書料,從幼堇小時候開始,那丫頭的手腳就動得永遠比腦子快,她雖然不是很滿意女兒選了體育系,但至少也撈個大學生做做,不至於讓她掛不住面子。
問題是,擺脫了學生生涯,那丫頭偏偏去做什麼體育老師——老師還算是體面的工作,但她對“體育”這兩個字又有意見了。
人家的女孩子都是文文靜靜、溫溫柔柔的,而且都說女兒比較貼心,可偏偏她的女兒就是跟人家的不一樣。
每天在運動場上跑過來、沖過去,不僅沒半點女孩子該有的氣質,反倒成天跟飛揚的汗水、粗魯的運動員為伍,成了個地地道道的男人婆,無怪乎她這個做老媽的,擔心自個兒的女兒嫁不出去。
她是可以養幼堇一輩子啦,可是老臉皮掛不住嘛!
隔壁那個阿花的女兒,嫁了個有學問的教授;再過去那個阿惠,一個長得不怎麼樣的女兒也要跟個企業小開訂婚了,更別提其他的誰誰誰……哪家的女兒沒有個好歸宿?就屬她家的最不長進,到目前連只跟在身邊亂飛的蒼蠅都沒見過。
害得她這個苦命的媽,只得三天兩頭“命令”自家女兒拋頭露臉地去相親,她要敢拒絕就斷絕母女關系。
“別提了,說起那個不長眼的豬頭就有氣!”岳幼堇才剛讓冰啤酒壓下的火氣,一下子全沖上了頂點,“你知不知道他怎麼說我?”
“怎麼說你?”馮茵茵所有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她做足了心理准備,聽人家怎麼數落她的女兒。
“他說女人不長臉蛋就得長身材,如果沒身材也得長腦子。”岳幼堇的眼冒出火花,看來這回氣得可不輕,“那只死豬玀說我不僅不長臉蛋也不長身材,那也就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嘛,不跟他計較;可更過分的是,他竟敢說我沒腦子?!真是混蛋!”
“什麼?”馮茵茵的聲音拔高了起來,兩只老拳握得死緊,“那混球竟敢這麼挑剔你?”
“那可不。”捏扁了手中的空啤酒罐,岳幼堇長臂一拋,啤酒罐呈拋物線,落入垃圾桶裡,“不過我也沒讓他好過,他敢這麼損我,我就回給他一句:”我再怎麼沒腦子,也知道你這種人不能嫁!‘然後拍拍屁股走人,帥吧?“勾起得意的笑,她覺得自己帥斃了!
馮茵茵閉了閉眼,再也提不起力氣罵她了。這種下場千篇一律,她聽得都會背了,真想叫女兒下次換個新鮮一點兒的劇情。
“我看吶,下次我陪你去算了。”垂下肩膀,再好的心情也全糊了。
“不會吧?”岳幼堇睜大不算小的美眸,驚恐地瞪著她,“還有下次?我不嫁人、陪你一輩子總行了吧?!”
“你可別想讓我養你一輩子。”冷冷地睨她一眼,馮茵茵沒得商量地打回票。
“哼!我又不是沒賺錢,了不起以後每個月給你……”扳扳手指,岳幼堇細數自己的薪資和花費,“一千?”她給一千已經不少了。
“付房租都不夠。”掏掏耳朵,馮茵茵再也沒聊天的興致,轉身准備回房。
“別這樣嘛,媽。”蹦蹦跳跳地擋住馮茵茵的房門,她還有話說,“我們是母女嘛,算得那麼清楚干嗎?那不然我……再加五百?”她沉痛地伸出五指退讓一步。
打個大呵欠,推開女兒那張礙眼的臉,馮茵茵推開房門,涼涼地撂下話:“這個禮拜天,咱們一起去相親。”
哇咧!典型的有異性沒人性……呃,要女婿不要女兒,哪有這種媽啦?岳幼堇悶得跳腳,卻只能對著硬邦邦的門板發牢騷。
唉——家門不幸喔!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3 00:29:06
第一章
挑開餐盤裡的青椒,岳幼堇鄙夷地睨著那美麗的綠色食物扮鬼臉。
凡是她認為外表看起來丑丑的東西,全在她挑食的范圍之內;例如苦瓜,是第一個被淘汰的丑東西,然後像青椒、茄子、榴之類,包括長得怪怪的火龍果,也在她的否決范圍。
東西還沒吃到嘴裡,單單看到那些長得奇形怪狀的模樣就沒了食欲,何況還得將它們放到嘴裡?呵!免談!
“挑食對身體不好。”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忽然開口,他就是今天的男主角譚恪亞。他注意她的動作好一會兒了,沒想到她這麼大個人還會挑食。
“嗯?”岳幼堇眨了眨眼,神經質地將視線定在對面那個在她看來長得過分白淨、像極了吃軟飯的男人。“你在說我嗎?”
“是。”漾開和煦的笑,譚恪亞的眼兒微瞇,“我們園裡難免會收到挑食的小朋友,那些孩子的成長速度,往往較不挑食的孩子來得差;你的運動量那麼大,對你而言,挑食是個特別不好的習慣。”
“園裡?”咦?這家伙是干什麼的?剛才介紹人在介紹他的身家背景時,她根本心不在焉,所以除了名字,她對他一無所知,“動物園嗎?”把動物當成小朋友?怪人一個。
“不,是幼兒園。”譚恪亞不以為然,依然笑容滿面。
“啊?”她愣住了,不自覺地多看他兩眼,“你是說……你在幼兒園任教?”老天!她是高中的體育老師,對幼兒教育距離太遠,都不曉得現在的幼兒園有男老師。
實在是土斃了!
“不,我是園長。”扯開優雅的嘴角,他極有耐心地、重復地介紹著自己的工作,“除了園裡的內務之外,還兼任幼兒體能老師。”
換言之,以她任教學校的制度來看,他就是校長;兼任幼兒體能老師,大概就跟她一樣,是個體育老師的意思。
“喔。”她不想露出太過驚訝的表情,但她克制不住,“原來我們是同行。”說完話,一張嘴還合不起來,因為這家伙完全顛覆她對幼兒園園長的印象。
在她的認知裡,幼兒園園長該是個有點年紀,然後較具威嚴的老女人,而不是像他這樣,像個……小白臉似的大男人。
太詭異了。
“可以這麼說。”譚恪亞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她特地挑出來的青椒,心裡著實覺得可惜,忍不住為她上了一堂營養課,“幼堇,你不知道青椒裡含有大量的β胡蘿卜素和維生素C嗎?β胡蘿卜素可轉換成維生素A,對視力有很大的幫助,維生素C則有助於血管擴張和增強修補損傷組織的能力,更可以去斑美白,對女孩子而言,都是很重要的營養成分。”
“啊?”岳幼堇讓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大腦有點運轉不良。她最怕這種營養啦、生物啦、科學之類的東西,單單聽到那些名詞,她就一個頭N個大,不然她也不必選擇不用大腦的體育系,“嘿、嘿嘿……”除了干笑,她還是只能干笑,不然還能怎麼辦咧?
“呃,不好意思,我習慣直接稱呼對方的名字。”這是在幼兒園裡養成的習慣,他幾乎不用思索便將它應用在日常生活裡,戒都戒不掉;看她略顯呆愣的模樣,讓他有絲懊惱。
“那沒關系啦!”率性地揮揮手,她不會把這等小事看得太嚴重,“名字本來就是取來讓人叫的,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那你……”為什麼一副適應不良的樣子?
切了塊豬排放進嘴裡,岳幼堇吃得津津有味,完全不顧形象地邊吃邊講話:“偶忍樣(我怎樣)?”
“嘴裡有東西的時候不要講話。”譚恪亞再度忍不住犯了職業病。
岳幼堇停下進食的動作,把口裡的菜餚擠到左邊,手指隨意抹了抹嘴角。“你這個人規矩怎麼那麼多?”實在是夠煩的。
“我是擔心你噎著了。”沮喪地撐起好看的眉,譚恪亞顯得有點哀怨。
“呸呸呸,你別詛咒我。”睞了他一眼,岳幼堇繼續大啖起來。
“唉……”伸出手,譚恪亞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停頓半晌後,終究忍了下來。
他的條件還算不錯,長得應該也還可以,可是每回相親都注定敗北。
其實他知道原因。現在的女人似乎都不太喜歡小孩……呃,這麼說好象也不太對,應該是說她們不太喜歡別人的小孩;偶爾跟孩子們玩玩、逗逗他們可以,但要她們長期跟活潑好動的小孩子為伍,十個有九個不都願意。
雖然他可以選擇園裡的老師成為伴侶,但人類的感情過於復雜,他不想因為情感的牽扯而失去園裡任何一位優秀的老師,所以他從不追求自己園裡的女老師。
當然,除了他的職業背景,最大的問題出自於他的“敬業”。幼兒園時期的孩子們,活動力特別旺盛,動靜之間,經常會忘記老師們常常提醒過的各項規定。身為園長,只要孩子們稍有不注意的地方,他便會好聲好氣地提醒,久而久之,就成了要不得的習慣。
除了在園內的時間外,他在平時的生活中也經常如此,所以沒有女人受得了他的嗦,說得更白話一點,新生代稱之為“龜毛”,因此之前的相親沒一次成功。
看著那堆像小山一般的青椒,譚恪亞有點坐立難安。他實在很想勸岳幼堇吃掉那堆有營養的青椒,又擔心她嫌棄自己太過嘮叨,因為他覺得岳幼堇是個蠻特別的女人,而他並不覺得討厭。
每回相親遇到的女人,雖然大部分的禮儀都還算合格,但卻顯得做作不自然。吃多了怕胖、難吃也不敢說,講一句話拐十八個彎,害得他猜半天才能猜得出對方的意思。
但岳幼堇不同。雖然她看起來有點……呃,粗枝大葉,餐桌禮儀也稱不上及格,挑食更是個致命傷,但她的率直著實吸引著他,至少她會坦白地對他說:你這個人規矩怎麼那麼多?而不是像其它女人,當面講的都是客套話,之後卻在背後傷人。
他不想放棄這個坦白又率直,笑起來很陽光的女人。
如果是她,一定不會拒絕跟孩子們親近——說不出為什麼,他就是深信不疑。
“哎呀,老人家的膀胱就是不好,沒坐兩下就直跑廁所。”馮茵茵和介紹人自洗手間裡出來,大老遠就扯開嗓門喳喳呼呼。
“誰教你喝那麼多咖啡?”以狂風之姿掃光眼前的豬排飯,岳幼堇的餐盤看來頗為狼狽,殘留點點飯粒不說,最醒目的還是那堆青椒。“咖啡利尿,而且會讓人亢奮,晚上睡不著可別賴我陪你聊天。”
“你這丫頭,用餐的時候別說那些有的沒的!”馮茵茵大咧咧地拍了下她的後腦勺,差點沒將她拍進滿是青椒的餐盤裡,“不好意思啊,譚先生,我們幼堇就是粗魯了點,她沒啥惡意的。”
“唉,有人這麼損自己的女兒嗎?”岳幼堇不滿地揉著後腦,不忘跟母親來番唇槍舌戰,“我到底是不是你生的啊?”
“你給我閉嘴啦!”馮茵茵擰了下她的手臂,扯著尷尬的笑臉對上譚恪亞,“她就是這個樣,譚先生可千萬別介意。”
馮茵茵對譚恪亞滿意極了,斯斯文文帶有濃濃的書卷氣,又是一個幼兒園的園長。在這個不景氣的時代,女人和小孩的錢最好賺了,經濟上絕對不會有問題;幼堇要是真能嫁給條件這麼優秀的男人,她一定每天三炷香感謝神明。
不過看起來似乎困難重重。如果她是男人,除非瞎了眼,不然怎麼可能娶幼堇這種粗魯又沒大腦的女人回家當老婆?帶出去多沒面子啊!哎——
“很痛耶!”岳幼堇完全不了解母親的用心良苦,她搓著手臂,含怨地瞪了馮茵茵一眼,“肯定要淤青了啦!”
“不會,伯母別放在心上。”向馮茵茵淺淺一笑,他指了指餐盤裡的“青椒山”,“把青椒吃了,我說過它會增強修補損傷組織的功能,多吃一點兒,或許就不會淤青了。”
“油——”岳幼堇嫌惡地撇撇嘴,“才不要,那麼丑的東西肯定很難吃!”她早有既定印象,不肯妥協。
“不難吃,事實上它挺好吃的呢。”夾起她盤裡的一片青椒,他還做示范動作——吃給她看,“你看,好吃又營養,我不會騙人的。”
“是——嗎——”岳幼堇的尾音拖得老長,滿臉狐疑的神色,“才怪!你是幼兒園園長耶,誰不曉得幼兒園的老師最會演戲了,否則怎能將那些小鬼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說的是實話。”譚恪亞並不放棄,仍舊企圖說服她,“不然你試吃一塊好不好?一塊就好。”上帝保佑,希望她會喜歡青椒微嗆的氣味。
“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她不耐煩地擰起眉,“我就是不想吃怎麼樣?你咬我啊!”
“呃……”譚恪亞被她這麼一搶白,剎那間有絲怔然,緩緩放下筷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逼你,只是以為這樣對你會有幫助;既然你不想吃……就別吃了吧。”
岳幼堇雖然不拘小節,但並不代表她是個鐵石心腸的女人。事實上,她的心比豆腐還軟,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那一種。
如果現在譚恪亞硬逼著她吃青椒,以她沖動的性格,絕對會跟他狠狠槓上,非斗個你死我活不可;可偏偏這個譚恪亞卻露出那種“我見猶憐”的委屈神態,她的軟心腸又無可救藥地癱瘓了,一時間竟覺得自己咄咄逼人,令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難堪。
“喂,你是男人,可不可以別露出那種便秘臉?”秀眉擰了十八個結,拿起筷子的手沉重萬分,“就一塊喔!”
“嗯?”譚恪亞沒想到她會改變心意,見她慢慢地夾起一塊盤裡最小的青椒,他溫柔地笑了,“如果喜歡,不妨多吃幾塊。”
凝視著青椒的眼帶著強烈的掙扎,仿佛筷子上是火熱的炭塊,已經灼得她喉嚨發干,不得不猛吞口水潤喉。“你自己說只吃一塊的,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好,就一塊。”他並不躁進,只要她肯吃第一塊,或許以後就會試著吃更多的二三四五六塊,“吃啊,我知道你辦得到。”
岳幼堇狼狽地瞪他一眼,仿佛有種回到幼年時代面對著幼兒園老師的錯覺。“好、好啦!別催啦!我吃就是了。”受不了,她干嗎這麼聽話啊?
驚瀾-驚瀾-驚瀾-驚瀾 驚瀾-驚瀾-驚瀾-驚瀾 驚瀾-驚瀾-驚瀾-驚瀾
馮茵茵饒富興味地瞧著眼前的小兒小女,忍不住朝介紹人笑了一下,搞得介紹人莫名其妙,只得呆呆地傻笑回禮。
所謂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呃,不是,是人總有那麼一兩個克星,她這個女兒自己教不來,讓道道地地的園長來教豈不更妙?雖然他的方式怪了點兒。
男人通常不是采取霸道的手段就是命令的語氣,往往沒有理由地要求女人往東向西,但這個譚恪亞不同,他用的是柔性手段,對付幼堇這種硬脾氣的女人剛剛好。
啊!人生多美妙,她也許可以准備把女兒打包丟出門了。
岳幼堇掙扎了許久,硬是忍下捏住鼻子的沖動,倏地閉上眼,快、狠、准地將青椒放入口中,咀嚼、吞咽,整個動作花了不到三秒鍾,直到確定那塊青椒沒有卡在喉管,她才眨了眨眼,眸心透出一股驚異。
“好吃嗎?”譚恪亞問得迫不及待。事實上,他是屏氣凝神地注意著她的動作,直到現在一口氣還憋在胸口,氣悶得有點難受。
雙眼滴溜溜地轉了轉,她沒有任何評語,只是忍不住又多看了盤裡的青椒兩眼。
“幼堇?”唉,到底這口氣到何時才能逼出胸口?
“還可以啦!”她甩了甩手,依舊是率性的大動作,但兩頰卻微微發燙,仿佛沒把話說完。
細細審視她微赧的神色,譚恪亞若有所悟,也大大地松了口氣。“那麼,看在我沒有騙你的分上,可不可以賞臉再多吃一塊?”
她的眼亮了一下,一下子而已,但已足夠讓他看得清楚。“再一塊?”
“嗯,再一塊。”很好,看來她並不討厭青椒的味道。
“就一塊?”她的聲音揚高了半個Key.
“就一塊。”不會吧?一塊青椒值得她這麼討價還價嗎?難道他估計錯誤?
“只能再一塊嗎?”好吧好吧,她承認這丑丑的青椒,實在是出乎她意料的美味,但這男人也未免小氣得過火,只准她再吃一塊……為什麼?明明整盤都是她的,莫非他也覬覦她的青椒?
這下子連馮茵茵都傻眼了。打從岳幼堇兩三歲時,在市場上看過青椒未處理前的完整模樣後,她就死都不肯吃青椒,沒想到譚恪亞的三言兩語,竟改變了她二十幾年來對青椒的厭惡。
這回岳幼堇這只胭脂馬,八成遇上她命定的關老爺了。馮茵茵暗爽在心頭。
“當然不止,最好你能全將它吃光。”譚恪亞忍住發笑的沖動,臨時產生開她玩笑的興致,“你不知道飯菜不能剩下的嗎?像你這樣沒把飯粒和菜餚吃干淨,將來你後悔都來不及了。”
“什麼啊?”得到他的“恩准”,岳幼堇樂得掃光盤裡的青椒,這次對他的話多了點兒信服,“有什麼好後悔的?”
“沒將飯菜吃干淨的女孩,將來會嫁個麻子臉的男人。”好象每個長輩都會拿這點來唬弄小孩,他也借此拿來以訛傳訛,“你想嫁個麻子臉丈夫嗎?”
“亂、亂講!”天吶!她連青椒都看不順眼,怎能接受麻子臉丈夫?!“你別嚇我!”她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丑東西,那是她的“死門”。
“我沒嚇你。”輕瞄了眼悶笑到快得內傷的馮茵茵,他神秘兮兮地語帶暗示,“不信可以問你媽媽。”他相信,馮茵茵一定樂得配合。
岳幼堇驚恐地睜大眼,眨都沒敢眨一下地向母親求證:“媽?他說的是騙人的對不對?”
“譚先生是教職人員耶,怎麼可能騙人?”馮茵茵正經地板起臉,“還記得你阿香姨吧?她丈夫不就滿臉麻花。告訴你一個小秘密,你阿香姨從小就不曾把飯菜吃干淨,所以才嫁給你阿香姨丈的。”岳幼堇的整個下巴幾乎掉下。她永遠記得阿香姨丈那副“尊容”,她小時候就被他嚇哭了好幾次,還非得到廟裡收驚才能恢復正常。
“阿、阿香姨?沒有啊,她都把飯菜吃干淨……”老媽騙人!她跟阿香姨吃過好幾頓飯,從沒發現阿香姨有這種“惡習”。
“哎——”馮茵茵誇張地歎了口氣,佯裝可惜地按了按太陽穴,“那是嫁了你阿香姨丈之後才改的嘛!可惜嫁都嫁了,生米煮成了熟飯,你說,婚後再來改,來得及嗎?”
岳幼堇狠狠地抽了口氣,她驚恐地瞪著自己不甚干淨的餐盤,恍惚地看著譚恪亞。“那……我還沒嫁人,現在改……應該來得及吧?!”
“哎,看你的誠意嘍!”譚恪亞發現她真的很天真,好象他園裡的孩子一樣,而他就特別欣賞她這一點。
岳幼堇握緊手上的筷子,不由分說地清光餐盤裡的所有東西,連她以前最討厭的青椒、姜絲都吞得一乾二淨,差點沒把盤子也給吃下肚子。
“這樣……可以了嗎?”討好似的,她拿著幾近光亮的盤面給譚恪亞看,認真的程度幾乎比品學兼優的學生還專注。
“很好,希望你可以繼續保持。”譚恪亞的心都軟了,這一刻,他發現自己對她一見傾心,“這裡有顆飯粒。”不假思索地,他伸手拈起附著在她唇角的一顆飯粒,憑著反射動作,他直接放入她的口中。
“吭……”岳幼堇差點沒讓他的舉動嚇死,心口猛地惴惴亂跳。
怎麼回事?她的心髒一向很健康,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怦然亂跳,即使參加激烈的百米賽跑都不曾。她該不會患了心雜音或是心肌梗塞吧?不然心跳怎麼會變得這麼奇怪?
“幼堇,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沒發現她的異樣,他開始有了想把握一個女人的沖動,率先提出邀請。
“嗄?”完了!怎麼光是聽他叫喚自己的名字,心跳就比剛才多了好幾拍?不行,這家伙是個危險人物,為了她的小命著想,她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保險,“我……呃,我肚子痛,想回家大便。”
馮茵茵差點沒當場昏倒。瞧瞧她說的這是什麼話?有女孩子會在相親時說這麼沒大腦又不衛生的話嗎?天啊!地啊!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怎麼會生了這麼一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女兒?
“肚子痛?”譚恪亞當真以為她不舒服,眉頭浮起淡淡的憂心,“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
“不不不……不用了,我回家吞顆止痛藥就行了。”她忙不迭地連聲拒絕。
開什麼玩笑?逃都來不及了,還讓他跟去醫院?
“止痛藥傷肝吶!”譚恪亞的眉心深深皺起,起身拿著賬單准備去櫃台買單,“不行,我還是陪你到醫院走一趟。伯母,不好意思,請等我一下。”
瞧著他飛也似的跑到櫃台結賬,岳幼堇整張臉垮了下來。“拜托!他還當真吶?真白癡!”
“人家是擔心你,扯這種謊羞不羞啊?”馮茵茵氣得戳她的額頭,戳得她腦袋前後搖晃。
想都沒想,她快人快語地脫口而出:“我跟他又沒什麼關系,他擔心個屁啊!”
“呃,我想,譚先生對你的印象應該不錯,很有發展的可能。”介紹人額上布滿冷汗。她是職業媒人,由於馮茵茵的委托才接下岳幼堇的案子,卻對她的率直極為頭痛。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沒氣質又粗魯的女孩,真是個燙手的山芋啊!
“不會吧?!”岳幼堇嚇得不輕,健康的膚色瞬間刷白,“媽,我不喜歡他啦!我先走人了,你想辦法幫我推掉。”二話不說,她腳底抹油——溜!
“唉!幼……”馮茵茵一時反應不及,硬是讓她逃了個無影無蹤。哎——這丫頭沒什麼長處,就是跑得特別快,她真後悔自己,沒事干嗎生了這麼個長腿的她。
付完賬回到位子前的譚恪亞沒看到岳幼堇,忙出聲詢問,“伯母,幼堇呢?”
“譚先生,岳小姐她……”介紹人才一張口,就讓馮茵茵搶了話。
“呃,是這樣,她肚子痛得受不了,先回家‘清倉’了。”馮茵茵不斷踩著介紹人的腳,就是不讓她實話實說。
她那女兒胡塗了,她這個做娘的可不胡塗。這麼優秀的男人,留給別人太可惜了,她還是趕快設計將幼堇跟他“送做堆”。
“喔。”譚恪亞看向透明的玻璃門,眸底掩不住淡淡的失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3 00:29:28
第二章
像被抽走了龍筋的龍王三太子,剛回到家的岳幼堇乏力地賴在床上,動彈不得。
人有旦夕禍福、月有陰晴圓缺……原本高二B的班導周老師,因為酒後開車發生重大車禍,不得不住院治療,以至於同樣是體育老師的她,臨危受命接下高二B的代導師。
她衷心企盼這個任務只是“短期代打”,因為她實在受不了高二B那群頑劣的“好動分子”!
今天,是她接下這個“麻煩班”的頭一天,卻已經讓她死了不少活躍的精英細胞——
一大早,滿懷崇高的理想,岳幼堇就像剛進校門的准老師一般,興沖沖地到高二B和學生們“情感交流”。想不到教室的門一開,一個板擦立即迎面而來,讓全然沒有心理准備的她“滿面全豆花”。
很好,她當做這是同學們“迎接”她這個代班導的“見面禮”。關於這個班級的學生有多壞、多惡劣,她在接到代班導通知時,曾“探險”過的各科教師早已向她知會過了,並且個個露出深感同情的目光。
她將那些老師的警告全都拋到腦後,堅信世界上沒有天生的壞痞,只要她耐心地使用“愛的教育”,再惡劣的學生,終有一天會像“春風化雨”那般,一個個都變成品學兼優的好孩子。
“各位同學好,相信你們已經知道周老師請假的原因,接下來將由我暫代導師的工作,你們可能有一段時間得跟我共同相處。我叫岳幼堇,希望我們相處愉快。”清清嗓子,她將准備好的見面詞,流暢地一口氣說完,等待同學們的響應。
通常這個時候,該是學生們熱情地歡迎年輕貌美的老師來代課,然後是一些令人飄飄欲仙、笑得合不攏嘴的贊美詞——
正當她沉醉在幻想的情境時,一本厚重的英文參考書“咻”的一聲,由她耳邊穿梭而過,當場令她的美夢幻滅。
什麼崇拜的眼神、贊美的言辭?那些小兔崽子根本沒將她的話聽進耳裡,全班四十幾個孩子或坐或站或躺,書本、筆記亂丟,甚至有些還玩起騎馬打仗的游戲,全然沒把她這個自認還算美麗的代導師放在眼裡。
她忍住發火的沖動,畢竟頭一天跟這些學生接觸,她不想給他們留下太壞的印象,所以拉拉白色運動褲的褲管,故作優雅地坐上擱在講台上的教師椅。
就在她坐下的瞬間,那些好動的孩子們陡地以不懷好意的眼神盯著她,仿佛她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既然你們的活動暫時停了,那麼請你們在位子上坐好,我們現在來點名。”不管有沒有學生缺席,點名是每個老師必做的工作,尤其是在接任的第一堂課,她也可借機記下他們的大名。
只見學生們聳了聳肩,各自交換著她看不懂的眼神,然後訕訕地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岳幼堇樂了。她相信自己的理念,至少這些學生還能將她的話聽進耳裡,只要她繼續努力,過不了多久,說不定還會獲選“優良教師特殊貢獻獎”呢。
結果這整堂課全部都是她一個人在講話,除了幾聲還算配合的“有!”之外,全是她對他們的期望和未來的相處模式,說得她頭昏眼花、學生們眼冒金星,有的睡得連鼾聲都“響徹雲霄”。
下課的鈴響了,她總算結束任務般地深吐口氣,露出完美的笑容,由位子上站起,准備“功成身退”,不料卻傳來所有高二B學生們的笑聲大合唱,唱得她莫名其妙兼滿頭霧水——
“哇哈哈!你看看她……像只猴子似的!”一個男學生指著她身後的某一處,誇張地捧著肚子大笑,其余的孩子們則笑鬧成一團。
“她以為她是誰啊?”一個男孩——顯然是這個班裡帶頭的那個——靠著椅子往後傾斜,大咧咧地將長腿跨上課桌,嘴裡還囂張地咬了根牙簽,“叫我們好好讀書?書有什麼好讀的?值得我們浪費生命去用功嗎?”末了還哼哼兩聲,以極睥睨的眼神看著她。
聽聽他那是什麼口氣?分明想氣死聖人!
“給你一點兒教訓,以後罩子放亮一點,少管我們的閒事。”男孩又說話了,語氣充滿了警告的意味,然後無視她眼底的怒火,開始和其它同學笑鬧。
什麼教訓?岳幼堇不安地偏頭看向自己的身後——沒有啊,什麼都沒……哇咧!她的屁股怎麼一片磚紅?當真像只猴子似的!
懊惱地用手猛拍屁股,卻怎麼也拍不掉,惱得她幾乎抓狂。
“別費心了,我們經過特殊處理,拍不掉的。”帶頭的男孩發出戲謔的嗓音。
那是操場跑道上的紅磚土,拿來後加點水和白膠,趁著半干不干的時候,將之薄薄地鋪在那把椅上,任何人坐上都感覺不出有什麼異物,然後坐上的人就注定得報銷一條褲子或裙子。
“你們……”她氣得說不出話來,正想大肆發作,不巧上課鈴隨之響起。
“希望我們‘相處愉快’啊,岳老師。”男孩將手臂枕在腦後,警告之意不言而喻,“明天見。”
岳幼堇的俏臉青紅交錯,眼見任課老師已往教室走來,她只得忍下火氣,紅著一張屁股回到教師休息室。
她才不會就這樣束手就擒,她會想辦法對付那些惡劣的學生的!
結果,她還來不及構思和高二B之間的“作戰計劃”,就不時傳來各科教師對那些孩子的批評和無奈,聽得她再高昂的斗志,也不免被磨去了大半,成了只病懨懨的戰敗公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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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死人了!”岳幼堇煩躁地在床上翻來覆去,賭氣不吃晚飯的她肚子也開始呱呱地叫,叫得她的心更煩了!
“我怎麼這麼笨?我干嗎為了那些臭小子折磨自己的肚皮?”突然,她一躍而起,敏捷的身體真像彈跳中的兔子。
“媽!我肚子餓了,有沒有……”邊跑邊嚷的聲音在滑進客廳時立即中止,兩顆眼球瞪得老大,“你怎麼會在我家?”
譚恪亞才剛坐定不久,等著馮茵茵到廚房倒水之際,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見到了岳幼童,心中不禁有絲竊喜。
“我的幼兒園就在下兩條街的轉角處,正好到附近辦點事,所以便冒昧地前來叨擾了。”因為途中他正巧遇到剛和鄰居串完門子的馮茵茵,因此來不及事先打電話跟她“通報”一聲。
“喔,的確是挺冒昧的。”她脫口而出,沒注意譚恪亞的表情僵了下。她知道那家幼兒園,挺氣派的,一看就像是專門吸取了父母血汗錢的水蛭,“我媽呢?”
這樣問很奇怪。明明她才是主人,她卻還反問身為客人的譚恪亞,這屋裡的另一位主人到哪兒去了?不過這就是她可愛的地方,只是憑直覺就開口,完全不經腦袋思索。
“在廚房……”語音來不及消散,只見她一陣風似的飆往廚房的方向,在廚房門口遇到端水出來的馮茵茵。
馮茵茵臭著一張臉問:“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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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躲在廚房邊,偷覷著女兒會不會把握機會和譚恪亞相處,沒想到這丫頭當真笨到沒藥救了,不找男人找她媽,真是笨到極點!
岳幼堇摸著肚皮,少根筋地沒發現母親的臭臉。“我肚子餓了,有沒有……”
“沒有!”就算有也不給她吃,喂老鼠總比喂這笨丫頭來得強,“我今天沒煮飯,要吃自己想辦法!”
“嗄——”岳幼堇這下可委屈了,不甘願的聲音拖得好長,“那有沒有泡……”
“也沒有。”她最氣這丫頭吃那些沒營養的泡面,“過期了,全讓我扔了。”
“怎麼可能?”岳幼堇總算發現母親的不對勁,小心地偷睨她的神色,“我上個禮拜才買的耶,泡面可以存放半年,如果真過期了,也該讓我拿去換吶。”
“扔都扔了,你要我到哪裡去找給你?”端著茶水幾步便到了譚恪亞面前,“來,喝茶,別理她!”
譚恪亞將她們母女倆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畢竟這屋子也不是太大,頂多九十平米。真是什麼樣的母親養出什麼樣的女兒,他在欣賞岳幼堇的同時,也明白地看清了她的率直承自何處,忍不住在心頭悶笑。
“謝謝。”禮貌性地點了下頭,譚恪亞掛心的卻是岳幼堇的肚子,“幼堇,你還沒吃晚飯嗎?”都快九點了,難怪她會肚子餓。
岳幼堇踢著椅腳生悶氣,壓根兒懶得理他。
“她不知道發什麼神經,一回到家就嚷著不吃飯,氣沖沖的樣子像老娘我欠了她的錢似的。”說到這兒,馮茵茵也不爽了,乘機向譚恪亞訴苦,“她賺的錢我可沒拿過一分一毫,每天還得替她煮飯洗衣的。可她下班回來還要給我臉色看,恪亞,你倒是替我評評理。”
“呃……”他苦笑,遇到這種場面,似乎說什麼都不對,“伯母,我看她可能是餓壞了,說話直了些,沒別的意思。幼堇,不然我帶你去吃飯,好不好?”
“我可以自己去。”拜托!她可是個成年人,又不是他幼兒園裡怕走丟的小朋友。
“一個人吃飯多無聊?”馮茵茵見機不可失,忙著敲邊鼓助興,“我這老太婆才剛嘗過那種滋味,哎——人老了就不中用,連吃個飯都沒人肯陪我,哪像你人在福中不知福,有人陪你吃飯還嫌……”
話才說到一半,眼前哪還有個人影?
哈!原來嘮叨還是有效用的嘛,可以趕著人家出門約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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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知道媽媽一叨念起來便會沒完沒了,岳幼堇連忙拉著無辜的譚恪亞逃離家門,以免他也遭受池魚之殃。
“受不了,我媽真的老了,一叨念就沒個完。”其實馮茵茵也不過五十歲,離正格的老太婆還有一大段距離,偏就那張嘴老得特別快。
“她是為你好。”清風徐徐,一如他溫柔的嗓音。
“喂,我媽沒告訴你嗎?”她看著他被風吹亂的發,心頭飄過一絲疑惑。
她明明叫媽推掉他,為什麼這家伙還厚著臉皮來找她?難道他的臉皮是銅牆鐵壁、百毒不侵?“告訴我什麼?”他不記得馮茵茵特別交代過他什麼事。
“你裝傻啊?”沒道理啊,難道老媽沒跟他講清楚、說明白?“這麼重要的事,我媽都沒跟你說?”譚恪亞理不清她是說笑還是正經,卻隱隱有種不願探究的心態,感覺她說的不會是他想知道的事,心頭不禁有點忐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喔。”原來如此。她知道媽媽在打什麼主意,八成想讓她嫁給這個“弱不禁風”的小白臉。
“拒絕”是一門很令人沮喪而且深奧的科目。如何拒絕得漂亮又不傷人,才是真正的大學問。
她自認為做不好這一點,才將這個任務推給老媽,沒想到老媽跟她一樣沒“料”——不會拒絕別人的料。
除了高二B,譚恪亞成了她此刻的第二個煩惱,一向豁達的腦筋,因這兩件解不開的麻煩而打了結。
聽見她肚子鼓噪的聲響,他體貼地岔開話題:“你想吃什麼?”他相信他們會有別的時機談這些事,但不會是她肚子餓的現在。
“嗯……”很好,這家伙又給她出了“問題三”,“不知道,沒什麼特別想吃或特別不想吃的東西。”腦袋裡閃過各式各樣的小吃,她卻舉不出令她特別有食欲的東西。
“我聽園裡的老師提過,有一家火鍋店感覺還不錯,我們一起去嘗嘗好嗎?”他的車就停在前方不遠處的幼兒園廣場裡,多走兩步就可以取車了,“聽說有四種鍋,任君選擇。”
“哪四種?”雖然已經入了秋,但秋老虎發起威來還是很悶熱的,她不確定自己會對那些熱騰騰的火鍋有興趣。
“瑞士鍋、涮涮鍋、鴛鴦鍋和麻辣鍋。”市面上大概也只有這四種鍋了,特殊的是,那家店同時具備這四種,選擇性較多,“你想吃哪一種?”
“我想想。”選擇題,該怎麼挑?“你呢?”
瑞士鍋是甜的,而她不愛甜食;她又不吃辣,所以麻辣鍋順道被剔除;她是不曉得譚恪亞愛不愛吃辣,但她和他又不是情侶,還是避開容易令人遐想的鴛鴦鍋,那麼她可能就只有一種選擇……
譚恪亞沒有說話,兩個人安靜地走了幾步,竟不約而同地選在同一個時間開口。
“涮涮鍋吧!”四個字二個疊音,兩人同時愣了一下,不可思議地互看一眼,忍不住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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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不吃蝦。”挑起煮得卷紅的肥美蝦子,岳幼堇直接將蝦子丟到譚恪亞的小鐵鍋裡。
此刻兩人正坐在一家名為“猴子&西瓜的家”的火鍋店,感覺還不錯,挺溫馨的。據說是一對夫妻開的,還有一段浪漫的愛情故事,但現在沒有任何事比填飽肚子還重要,所以岳幼堇沒空多問。
“為什麼?”譚恪亞蹙起眉,夾起蝦子開了口,“你知不知道……”
“停停停!”岳幼堇忙伸手阻止他發表長篇大論,那種理論她聽一次就頭暈,絕對不會再聽第二次,“別再跟我提什麼營養那一套,我不吃蝦,純粹是懶得剝‘皮’,OK?”
“是……懶得剝‘殼’吧?”不是不吃?譚恪亞小心地問。
“喂!叫你別計較那麼多的嘛!”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嗦?她可不喜歡一句話重復好幾次,“都一樣啦,給你吃你還嫌個屁啊?”不是聽說海鮮對男人很補嗎?她可是為了他好耶。
揚起輕淺的笑,譚恪亞開始動手剝蝦。他的動作利落而優雅,很快地將兩只蝦子剝得完美無瑕。
“喏。”將剝好的兩只蝦子同時放到她碗裡。他發覺自己喜歡看她吃飯,因為她吃東西好快,感覺食物十分美味可口。“吃吧。”
岳幼堇愣住了,瞪著兩只蝦子好半晌,才抬頭看他。“你……不吃嗎?”
“看你吃,我就很高興了。”不變的溫柔笑臉,讓她心裡微微震蕩。
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從她在幼兒園大班起,老媽就不再為她剝蝦殼了,她也因此很少觸碰蝦子、螃蟹之類的海鮮,因為她懶。
可他跟她什麼都不是,甚至連朋友都還稱不上,為什麼要為她剝蝦殼?
“快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他催促著。
正巧老板娘走過來收拾桌面上的殘渣,見到譚恪亞盤裡的蝦殼和岳幼堇碗裡的兩只蝦,一雙漂亮的眼笑瞇了起來。“好體貼的先生,你的女朋友真幸福。”
自從開了這家店以後,羅凱】】看多了各式各樣的情侶,大多都是女人為男人剝蝦殼,會像譚恪亞這般為女朋友剝蝦殼的,她倒是頭一回看見,除了她老公之外。
見岳幼堇頭低低的,沒啥反應,他笑著應道:“沒什麼,只是舉手之勞。”
“大西瓜,你又在混了?”老板閻子厚由廚房裡出來,看似責備的語氣,卻不著痕跡地接過妻子手中的空盤,“就愛找客人聊天。”
“臭猴子,不然每天跟你干瞪眼吶?”瞪了他一眼,羅凱】】嘟起小嘴。
“西瓜本來就只能看猴子的。”閻子厚霸氣地摟著妻子的肩,笑著向譚恪亞點了下頭,“不好意思,請慢用。”
譚恪亞含笑目送他們夫妻倆離開,隱約了解了“猴子&西瓜的家”的由來。
“幼堇,為什麼不吃晚飯?在學校受氣了?”他突然想起她惡劣的心情。
“沒什麼啦!”奇怪了,她的鼻頭怎麼酸酸的,甚至有點不敢看他?
輕輕地歎了口氣,他幾乎能感受到她刻意拉遠的距離。“我沒有探究的意思,只是不想看到你這個模樣。”
她不解地問:“什麼模樣?”
“無精打采的模樣。”指了指她碗裡的蝦子,“現在的你是只死蝦,而不是上回我見到的活跳蝦。”
“什麼比喻嘛!”真搞不懂這男人在想什麼,但她的確因他的形容而放松,不覺輕笑出聲,“爛透了。”
“至少你笑了不是?”凝著她陽光般的笑容,他渾然不知時間已經晚了,“想跟我聊聊嗎?”
“真受不了你。”好吧,她妥協了,而且她也的確需要一點兒建議和辦法,“我今天接了一個代班導的工作,結果……”
哇啦哇啦地將今天的糗事一口氣說完,她才終於喘了口氣,感覺清光了心頭的垃圾,心情好多了。
見他深鎖眉頭,好半晌不答腔,她忍不住問了:“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好建議可以給我?”
“你想怎麼做?”他反問。
“不知道。”她老實地回答,“就是沒想到才問你啊。”
“這麼說吧。”其實幼兒園裡也有類似的調皮學生,只不過“程度”上要遜色許多,“以暴制暴,你懂我的意思嗎?”
聽到那個“暴”字,就讓人心口發麻。“你要我跟他們打架?”她瞪圓了眼。
“不是。”他仰頭看了眼天花板,有點兒受不了她的直線思考,“要讓他們變好,最快的方式,就是拿你最強的長處壓倒他們,這樣便很容易讓他們對你信服。”
這樣便很容易讓他們對你信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3 00:29:52
第三章
岳幼堇做足了心理准備,在操場上等高二B學生來上體育課。上課鈴響將近十分鍾後,那些學生才懶洋洋地緩緩步人操場。
“這是什麼秋天嘛,熱死人了!”人還沒走近,岳幼堇就聽見抱怨的聲音。
“看這種天氣,不到十一月是不會變得涼爽了。”
“現在冬天越來越往後延了,會不會將來的寒假會變成暑假?”
“你是熱昏頭了是不是?寒假變暑假,虧你想得出來。”
三三兩兩的交談聲,斷斷續續地傳人岳幼堇的耳裡。她有點兒惱火,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學生,索性坐在操場中央,等那些大牌的學生靠近。
“嗨,岳老師,原來你都不怕太陽曬的啊?這麼早就來等我們了?”
“嘿咩,女人不是最怕曬黑的嗎?難怪你的膚色這麼黑。”
“笨死了!女人是一白遮三丑,不怕黑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丑陋’的女人就不怕,因為怕也沒用,哈哈哈……”
“你可真缺德廠!”
“本來就是,我只是實話實說!”
嘲諷的字眼不斷地沖向岳幼堇,她不發一語地等待大部分學生都到齊了,才拍拍褲管站了起來。“後面的走快一點兒,尤其是你,陳立揚!”
陳立楊便是高二B的頭頭,她因此特別記得他的名宇。
通常老師面對一個四五十個學生的班級,往往不可能每一個都印象深刻,之所以能讓老師留下特別的印象,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特別乖巧、品學兼優又有禮貌的學生;另一種,則是無可救藥的那種,不是特頑皮就是特頑劣,而陳立揚則屬於後者。
“催什麼催?這不是來了嗎?” 以媲美蝸牛的速度,陳立揚慢條斯裡地緩步靠近,一點兒都沒把她的叫喚當一回事。
“上課鍾響都已經超過二十分鍾了,你們以為還剩下多少時間可以上課?”一堂課不過五十分鍾,全體集合他們花了將近一半的時間。
“那就別上啦。”陳立揚無所謂地聳著肩,得意地承受其他同學崇拜的歡呼。
“既然學校開這門課,就有上課的必要。你們的爸媽不是花錢讓你們來學校混的!”她氣壞了,口氣也嚴厲了些。
“少說那一套。”陳立揚槓上她,冷冷地頂了回去,“愛上不上隨你便,最好是讓我們自由活動。以前周老師也是隨便我們愛干嗎就干嗎,你何不學學人家周老師?”
“每一個老師的任教態度不同,周老師是周老師,我是我,請你們別混為一談。”要爭自由是不?行,她就不信自己會輸給他。
“是不同。”勾起邪惡的詭笑,陳立揚一屁股坐在操場中央,“他是男人,你是女人嘛,怎麼會一樣?”最基本的身體構造就不一樣,何況是那顆腦袋?
“是嘛,最少就有‘三點’不同。”
“真受不了你的低級腦袋。”
“少在那邊龜笑鱉無尾,昨天你還不是帶了本《PLAY BOY》來分給大家看?”
幾個平日裡和陳立揚較好的同學立刻跟著起哄,全都是帶有“異色內容”的押言浪語,令惱火的岳幼
堇更加七竅生煙。
“夠了!”她受夠了這些目無尊長的小輩。譚恪亞說得沒錯,她得盡快讓他們臣服在她的運動褲下,不然往後的日子鐵定了很難過,“我知道你們看我不順眼,說實在的,我也看你們特別礙眼,不如我們來個賭注,‘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如何?”
陳立揚門聲笑了下,脫著她的眼神更加鄙視。
“你以為現在是在打仗啊?‘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看來你的語文程度也沒好到哪裡去。”
“你這個小鬼,少欺人太甚廣‘他的猜臆令岳幼堇仿佛萬箭穿心,當場窘紅了臉,蓋惱得差點沒爆血管,”現在不是討論語文程度好不好的時候,你們到底敢不敢跟我挑戰?“
“嗯哼。”陳立揚伸直雙臂撐住後仰的上身,好笑地將她的挑釁當成猴戲看,“說來聽聽。”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小鬼以為他在跟誰說話啊?就算她是臨時代班,好歹現在也算是他們的班導,他他他……他實在太過分了!
深吸口氣,她努力平息直沖天靈蓋的怒火,“我
的比賽條件很簡單,要是我贏了,以後你們得聽我
的;反之,要是我輸了,以後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絕不會多說一句廢話。“換言之,就是對他們的劣行徹底放棄,不再試圖做任何挽救。
“麻煩你說重點好不好?”陳立揚百無聊賴地看著天空,大大的眼瞇了起來,“你到底想比什麼?”
“比體力和耐力。”很好,說到重點了,她的心情逐漸亢奮,“操場一圈四百米,不用多,我們比十圈就夠了,先到先贏。”
“岳老師,你當我們是棒槌啊?”摳摳鼻子後,陳立揚彈了下挖鼻孔的手指,目標當然是她——雪白的運動褲,“這麼熱的天氣,要我們頂著大太陽跑操場就算了;你是體育老師耶,是‘練家子’,好意思拿你的專長跟我們比嗎?”
“為什麼不好意思?”早料到這家伙沒那麼好
“橋”,岳幼堇把想好的台詞輕松地念了一遍,“你們正值體力最旺盛的年紀,又是男孩子;我一個女人家,老了你們將近十歲,就算練過又怎麼樣?體力老早就衰退了。”
“是喔?反正你就是故意坑我們。”陳立揚不屑地撇撇嘴,下頜不馴地揚高。
“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要不屑,她也不會比輸他,好歹她也曾年輕過,“敢不敢一句話,要是不敢就直接說,以後你們全都得乖乖聽我的!”
“我有什麼不敢?” 陳立揚立刻中了她的激將法,老大不高興地一躍而起,利落的動作全然不拖泥帶水,“我跟她跑,你們怎麼說?”他看向其他同學,想聽聽他們的意見。
“好啊,反正上課無聊死了,發洩一點體力也好。”
“她說得對,我們現在是體能的黃金時期,就不信咱們會比輸她!”
“啊哈!等著看我們怎麼痛宰你吧,岳老師!”
其余同學也被挑起興趣,個個摩拳擦“腳”,准備跟岳幼堇來場“生死決斗”。
“等你們贏了再說。”岳幼堇有點驚訝這些孩子們的行動力,開始有點擔心自己會不會成為他們的手下敗將。
不!她絕不能輸,不管是裡子還是面子,她都不能功虧一簣!
“十圈喔,你們可別耍賴少跑一圈半圈。”她孤軍奮斗,不像他,其他同學都是他的唆囉,得防著被人“暗算”。
“少看不起我們!”陳立揚危險地瞇起眼,領著一於人等圍在她四周,“那種偷雞摸狗的事,我們還不屑做!
“那好。”她走到跑道上畫好的起跑點,扭動足踝做點柔軟操,“等著看我展現飛毛腿的功力吧!意思是,她絕對不會放水。
“少在那邊耀武揚威,等你輸在我的腿下,看我怎麼‘料理’你。”他氣壞了,很少有老師可以讓他這麼生氣,尤其還是個身上沒三兩肉的女人,他忍不住威嚇道。
岳幼堇炫目地笑了。以前在學校,她最擅長的科目就是長跑,沒道理輸給這些空有體力的小鬼。就算輸了又怎麼樣?大不了不再搭理他們,凡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損失的反倒是他們這些孩子。
可惜她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不然她真的會放任這些孩子自生自滅。但在這之前,她要看到自己的努力,免得將來這些家伙作奸犯科,她還得負擔內疚的責任。
陳立揚古怪地看著她的笑臉,心跳不覺漏了半拍,微紅著臉,粗聲粗氣向她吼道:“笑什麼?怪女人!”
“怪女人才有怪學生啊!”她不以為然,飛揚的心情讓她信心十足,“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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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學校外牆,還沒將車停進學校專屬的停車場,譚恪亞便聽到校內傳出恍若古羅馬時代競技場上的熱烈鼓噪。
大概開始了,他想。
昨晚跟岳幼堇長談過後,她決定以體力代替武力,以她最擅長的長跑來征服那些頑劣的高中生。這讓他有點擔憂,畢竟她未必鐵贏。
但她卻信心十足,不得不讓他懾服。憶起當時她
炯亮的眼,他真的覺得“認真的女人最美麗”。
利落地將車停進停車格,他快步走出停車場,很快便看到校捨的各個樓層都擠滿了亢奮的學生,個個
面對操場大聲鼓噪,盛大的景況讓人有些感動。
昨晚約莫聽她提起今天上課的時間,所以他趁著教務不是那麼忙的時間,抽空跑來看看戰況。
他看到她了。飛揚的汗水、穩健的腳步、紅潤的雙頰。在他眼底,她是如此耀眼。
閃過圍觀的學生和老師,他盡量讓自己接近終點的位置,然後詢問身邊的學生:“他們跑了多少圈?”
“好像還有一圈半吧?” 女學生怯怯地回他一句,注意力也由運動場上分散到他的身上。
課上到一半,便聽到操場上有人大喊“加油” 的聲響,所有學生的注意力都被拉走。老師在阻擋無效之下,索性讓同學們一同去欣賞,所以造成這種盛況。
“謝謝。”他禮貌地朝女學生一笑,立即讓她紅
了臉龐。無暇注意女學生怪異的反應,他的視線緊盯著跑道上的兩人。
看來其他學生都陣亡了,瞧他們個個或坐或躺或喘地聚集在操場中央,那些八成就是無法完成比賽的孩子。
惟一剩下的男孩絲毫不遜色,速度與岳幼堇不相上下。那男孩大概就是陳立揚,高二B帶頭的那個,他記得這個名字。
他夠高、夠壯,最重要的是他滿臉自信,果然是具備領袖氣質的孩子。
見兩人飛掠過他眼前的終點線,只剩一圈就可以決定誰才是最後帶領這個班級的主導人物。
基於私心,他衷心企盼岳幼堇能贏得這場比賽。
雖然他們見面的次數寥寥可數,但從她的言談舉止中不難判斷出,她是個多麼倔強又率性的女子。倘若她今天不幸敗北,人前她可能笑容以對,他擔心的是,在他看不見的背後,她恐怕會嚎陶大哭。
而他,最不想看到那些透明水珠自她有神的雙眼落下——
最後一圈了!岳幼堇急促地換氣,努力保持自己呼吸的平穩。
原本想這小鬼會在五圈以內就投降,沒想到陳立揚這小子還能跟她堅持到最後,而且跟她一直保持在兩到三步之間的距離。可以的,她只要維持著這個速度,一定可以贏他在這兩、三步之間!她不斷地在心裡為自己打氣。
陳立揚可不這麼認為。只差她兩、三步,他一定可以憑借最後的爆發力,勝過這個不長眼的老師,為同學和自己爭取自由!
兩人各懷心思,誰的腳步都不敢稍停。很快越過中線,剩下最後半圈時,陳立揚的體力已然用盡,突地一陣昏眩,他的腿軟了下,但很快又撐起精神,以意志力支撐著自己疲軟的雙腿。
岳幼堇的情況比他好不到哪裡去,因為久沒練習,她只能依往年長跑時訓練出來的肺活量硬撐,加上剛起步時求勝心切,一開始就沖得太快,以致現在她也覺得體力有些不勝負荷。
一咬牙,陳立揚硬是加快腳步與她並肩,並不時
企圖超越她。
好!這小子還真有那麼點能耐!岳幼堇在心中叫好。
她知道,如果這孩子輸了,他一定很慪;但如果因為她放水讓他小贏,那麼她輸掉的則是尊嚴,所以她絕對不會放水。
就在最後的四分之一圈,前方終點的紅布條已經遙遙在望,兩人或前或後地交錯,直到距離終點約五公尺的地方,陳立揚終於不支跌倒;而岳幼堇,一口氣沖過紅布,身子也癱軟了下來。
聽不見全校師生的歡呼和鼓動,岳幼堇的喉嚨干渴得近乎燒灼,就在她試圖由跑道上起身,一雙有力的臂膀適時地拉了她一把。
譚恪亞?他怎麼會在這裡?她喘、她累,而且兩眼昏花,但還看得清他的輪廓,因為他讓她緊緊貼靠在他身上,讓她能清楚地聞到他身上清新的氣味。
“別講話。”見她這麼拼命,譚恪亞掩不住心疼,急急打開由車上帶下來的礦泉水,湊近她干涸的唇邊讓她順利啜飲,並溫柔地為她撥開黏貼在她臉側
的濕發,“你成功了,我為你感到驕傲。
虛軟地揚起一抹笑,不知怎地,她有股想哭的沖動。一定是她太久沒跑了,或是跑得太累,但絕對不是因為他的溫柔。
“我想……看看……”她的聲音沙啞,每說一個字似乎都耗掉她不少體力,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倚在他身上。
“那個孩子?好,我抱你過去。”看她虛脫了還逞強,除了心疼,他還是心疼。
根本無力阻止他過於曖昧的舉動,她虛弱地攀著他的肩,任由他抱著自己走近被同學們圍住的陳立揚。
“小鬼,你、還……好吧?”之前喝了點水,令她的喉嚨不再那麼灼痛,稍微能將話說得完整。
“我不是……小鬼!”陳立揚也很喘,俊朗的神采透著一股狼狽,“至少……我不用別人幫忙……就可以……站起來。”他硬是咬牙站起,狠狠地瞪了譚恪亞一眼,莫名地對這個陌生男人產生敵意。
“我的體力,真的大不如前了……”她覺得好
累、好累,什麼都無法思考,“我們的約定、算數吧?”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接過同學遞過來的毛巾,他擦拭著額上如雨水般的汗珠,“這下你……滿意了吧?”
“我不是……想證明自己……比你們行還是怎樣。”好困,眼前一片白光,令她不覺緩緩閉上眼,
“我只是想要……你們變好……”然後,她便失去了知覺。
“唉,岳老師好像昏了耶。”
“也難怪啦,十圈耶,我跑了四圈就掛了,她居然還能跑第一名!”
“真是的,她一個女人,跟人家逞什麼強嘛!”
幾個孩子泛起內疚,又拉不下臉表示歉意,只能涼涼地在一旁說道。
“她可以放任你們自生自滅。”譚恪亞抱著她的手不曾放松,深邃的眼眨也不眨地盯著一張張年輕的臉龐,“在你們放棄自己之前,請想想她為了你們所做的這些努力。”之後才拖著她往停車場走去。
所有高二B的孩子們怔愣地立在原地,直到下一
堂課的上課鈴響,都沒有人移動或說任何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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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飄浮在摸不著邊際的雲端,岳幼童睜開酸澀的眼,一室昏黃的燈光不致令她感到害怕,惟有一絲絲的溫暖。
這是什麼地方?茫然的眼呆滯地移動著,緩緩越過天花板、四周,清楚地確定這是個她不曾到過的地方。
輕微的聲響,顯示有人進到房裡,她卻沒有力氣抬起頭,只能睜著大眼,等著對方進人她的視線范圍。
“你醒了?”譚恪亞一接近床邊,便發現她睜著晶亮的眼,即使裡面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疲累,“還好吧?”
“我昏了嗎?”她吐了口氣,有點懊惱,“真沒用,才四千米而已。
“你很棒了。”譚恪亞輕笑出聲,“要是我來跑,搞不好跑不到一半。”
“不會吧?你是體能老師耶!”她信以為真,兩只眼微微睜大。
他笑而不答,拉了拉她身上的被子,在她身邊的床沿坐下。“要不要吃點消夜?”
“消夜?!”她沖動地想抬起上身,立刻哀叫了聲又躺回原位,“我的天吶,現在有那麼晚了嗎?”也就是說,她昏了將近半天?
“不晚,才十二點多。”不想打擊她的信心,他說得極為含蓄。
“噢……”她掩面哀叫,因手臂的牽扯而引起的酸痛占了大部分原因,“這裡是哪裡?”
“我家。”就在幼兒園後方的公寓,“我看你累壞了,怕伯母為你擔心,所以自作主張地帶你到我家來,你不會介意吧?”
“不。”她翻翻白眼。都在人家家裡睡了大半天了,現在才來說介意?“我能給家裡打個電話嗎?”她從來不外宿,卻也實在累得走不動,只能先借最簡
單的通訊機器向母親報個平安。
“我打過了。”他一向細心,她想得到的,他全
想過、也體貼地為她做了,“你還是起來吃點消夜
吧!“他擔心她撐不到天亮再吃早餐。
“我吃不下。” 嗚——他干嗎對人家那麼好啦!不要嘛!她不想為一個小白臉心動嘛!“謝謝你,不過有件事,我想……還是跟你說清楚比較好……”
該死!為什麼她得面對這種尷尬的境地?都怪老媽啦!都不幫人家推拒!
“不早了,如果你不吃消夜,還是早點休息吧。”不想在這個時候聽到任何不想聽的話,譚恪亞選擇回避。
他起身往門邊走,卻讓她的聲音留住腳步。
“譚先生,我不想跟你談感情。”她的聲音由身後傳來,顯得有些飄忽。
譚恪亞猛地閉上眼,淺淺的心痛由心底蔓延開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3 00:30:18
第四章
靜的氣氛籠罩在房裡,好一陣子譚俗亞都沒開口講話。
他輕淺巨微亂的呼吸牽系著岳幼堇全身的神經線,這種感覺讓她的心情很悶,也有點不知所措。本想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所以她只是蠕動著唇瓣,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過了好久,清冷的聲音響起:“這就是你好幾次,試圖告訴我的訊息?”他的長指擱在門把上,眼瞼微斂,甚至未曾回頭看她一眼。
“我……對不起。”這句歉意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不,不需要道歉。”他挺挺背脊,讓自己頹喪的心武裝一點兒力量,“世上最沒有是非對錯的東西
就是感情,沒有人能勉強你喜歡不喜歡的人,所以你
不需要道歉。
“譚……”聽他這麼說,不知怎地,她的心情更
爛了,仿佛自己虧欠他更多——至於虧欠什麼,她還
不是很清楚,“我並不是討厭你,只是……還不到情人間那種喜歡。
“我了解。” 回頭綻開與平日相同的笑容,只是那抹笑略嫌苦澀,“別介意,好好睡上一覺,明天你又可以生龍活虎了。”頓了下,他的笑逐漸斂去,
“明天要我送你回去嗎?
“不,我可以自己回去。”既然說開了,他就沒那個義務再為她做這麼多。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了。”扭開門把,她的聲音急促響起——
“譚……恪亞,我們難道不能做朋友?不涉及感情的朋友……”她知道自己自私,但說不上來為什麼,她就是不想失去他這位體貼的朋友。
這次他停頓了好久,久到她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過分貪心的要求——
‘當然,我們當然可以是不涉及感情的朋友。“他似乎幽幽地歎息了聲,她聽得不是很清楚,”沒有人會覺得多個朋友是壞事,我們當然可以是朋友。“
“真的嗎?”凝著他的背,她呆呆地笑了。
“真的。”一腳跨出房門,他的體貼依舊,“別想太多,睡吧!”
“晚安。”真好!他好像不很生氣耶,那她今晚一定會有個好眠!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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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紊亂的腳步回到主臥房,譚恪亞感覺所有的感情被抽空了。
他以為她就是自己今生的惟一,沒想到到頭來還是一場空。還好,還好當初他的堅持是對的,不和園裡任何一位老師談及感情,畢竟萬一面對如同幼堇這般的情況,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如同現在一般冷靜。
朋友嗎?至少她不是全然地排斥他。當人生遇上阻礙,上帝一定會再為他開啟另一扇窗——會不會朋友的關系正是他和幼堇之間的窗口,他其實不需要那麼早就放棄?
或許……或許終有一天她會改變心意,也或許會有重新接受他的一天,那麼,他是否該繼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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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嫩嘈雜的童音和響亮的音樂聲,將睡夢中的岳幼堇吵醒,她蠕動著酸疼的身軀,不住往枕頭裡鑽,直到發現任何方式都無法阻止那些熱鬧的聲音傳人耳裡,她才不甘願地睜開眼。
“天吶!那是什麼恐怖的‘魔音’?擾得人根本沒辦法睡覺!”她沮喪地抱著薄被翻身而起,滿頭亂發地坐在床上,天真地想果坐一會兒,看那魔音會不會識相地消散。可惜,她失望了。
那陣陣五音不全的童音,夾雜著一聲聲“來,跟著我做。一、二、……耶,小朋友們做得很好……”
之類的男音,令她唇角越垂越低,約莫了解了這些“噪音”的來源。
凶手一定是譚恪亞那家專吸家長血汗錢的幼兒園。
哎——她開始同情住在這家幼兒園方圓百裡之內的住戶,每天得承受這些恐怖至極的“起床號”。
伸伸懶腰,她下了床踱到窗邊;這個角度恰巧可以鳥瞰整個幼兒園的全景。只見廣場上“萬頭攢動”……OK,她承認自己有點言過其實,只是看著那一顆顆不安定且晃動的頭顱,她止不住心頭發毛——天!看起來多像一只只扭動的毛毛蟲!
搓搓手臂,她輕而易舉地在一堆小鬼頭裡找到了那位鶴立雞群的譚恪亞的身影。
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由他擺動的肢體語言,不難發現他很努力地想挑起所有小朋友的注意。哎——真是委屈他了。
隨手撥了撥稻草般的亂發,她走人干淨清爽的洗手間。原本想隨手舀起清水漱個口和洗把臉,沒想到在洗臉台上發現一條全新的粉色毛巾,上面還擺了一支未拆封的牙刷,然後她注意到貼在鏡面上的便條,上面幾個龍飛鳳舞的字跡——
幼堇,這是給你的盥洗用具,全新,請安心使用。
呼呼!真是驚喜!不過挺像他做的事,畢竟在他身上擁有許多其他男人們少見的細心與體貼。
快速刷牙洗臉後,她步出房門,確定門已經卡上鎖後,搭電梯下樓,在經過幼兒園前不覺微微停下腳步。
陽光下的他,笑容更是燦爛,炫瞇了她的眼,令她感到微微昏眩。
加油!她在心裡為他打氣,然後才舉步離開屬於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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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教師休息室,幾個平日甚少交談的老師立刻像蜜蜂般急擁而上,一時間讓遲到的岳幼堇有點無措。
“岳老師,想不到你跑得這麼快,真教人佩服廠‘
“沒、沒啦,我是體育正科班畢業的嘛,腳力難免比常人快了些……”
“唉,話可不能這麼說;你畢業也好幾年了,還能保持這種速度,真的很了不起耶!”
“是啊,哪像我們在辦公室坐久了,不僅體力差,連肚子也大了許多。”
“呃……”看著地理老師的啤酒肚,岳幼堇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最重要的是你讓高二B的學生吃了頓排頭,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囂張了?”
“是啊,那些學生的確需要有魄力的老師來壓制他們!”
“那可不。”
我沒有想壓制他們,這只是一個賭注啊!岳幼堇悶悶地想,卻也只能乖乖地聽他們大放厥辭。
“不過,聽說周老師這次傷得挺重,恐怕這學期沒辦法趕回來任教了,所以學校決定先暫時聘請一位代課的體育老師,這樣你就不用這麼累了。”
“真的嗎?”因為周老師的關系,她的確忙碌了許多,也這讓她有些吃力。“校長沒說新老師什麼時候能來嗎?”
“大概下個禮拜就會來了吧,瞧你急得。也難怪啦,單單高二B就令人受不了,何況還有其他班級的課程要上呢!”
“還好我不是體育老師,不然接到那班燙手山芋,搞不好讓他們氣得中風!”
“那不就得提早退休了嗎?”
“哈哈哈……”
一群老師也不是很在意岳幼堇的反應,說到後來簡直變成了教師的發洩大會了,每位老師皆乘機大吐苦水,恍若如此才能顯現出他們執教生涯的勞苦功高。
其實她一點也不在乎那些老師們的反應,她在乎的是昨天跟她大戰一場的高二B,今天會以什麼樣的面貌與她對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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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幼堇趁著午休走進教室的講台中央與高二B全員面對面。
“起立!”隨著哄亮的聲音,四十幾個高大的學生整齊一致地起身站立,讓岳幼堇心下一驚。
他們又想怎麼樣?
“敬禮!”只見所有學生畢恭畢敬地朝她行了一個抬手禮,隨著“坐下”的口號他們又整齊地坐回位子上,而呼口號的人竟是那個“頭頭”陳立揚。
哇咧!這到底是在演哪一出?
“你們……”她雙手撐著講桌,而雙腿竟有些微微發軟。八成是昨天運動過度,八成……
“岳老師,昨天的比賽我們全盤皆輸,所以從今天開始,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雖然不一定能做到最好,但我們一定盡力而為。”陳立揚依舊是班上的代表,他朗聲將同學們一致表決通過的結果報告了一遍。
“呃……是、是嗎?”原本頑劣的孩子突然轉了性,岳幼堇心頭像掛了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的,不曉得他們會不會“明禮暗斗”,冷不防給她一記回馬槍?“那很好、很好……”
“不知道老師有什麼最新的交代?” 陳立揚又問。
“沒、沒有,我期待你們接下來的表現。”她提起精神,努力讓自己不再結巴,“你們休息吧,下午的課很快就開始了,希望你們能專心上課。”
“是。” 陳立揚點了下頭,目送她離開教室,
“老師慢走。”
岳幼苗飄飄然地由高二B飄回教師休息室,心裡的震撼依舊沒有消退;她拍了拍膝蓋,突然感謝起老媽給她生了這雙飛毛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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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立揚,我們這樣會不會太輕易就投降了?”待她走得不見人影,幾個學生又圍著陳立揚咬起了耳朵。
“這是當初就跟她約定好的,怎麼,你們後悔了?”睨了同學一眼,陳立揚百無聊賴地撐著臉龐。
“也不是後悔啦,只是這樣就聽她的話,好像很沒種……”
“而且她是體育老師耶,本來就很能跑,我們是不是上了她的當了?”
“對啊,以前周老師都拿我們沒轍,沒道理讓我們對一個女老師臣服吧?”
同學們七嘴八舌地發表自己的想法,卻沒發現陳立揚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直到他一掌拍向課桌,轟然大響之後,幾個同學才瞠目噤聲。
“男子漢敢做敢當。”視線掃過每一個提出異議的同學,陳立揚犀利的眼令他們汗顏,“既然當初你們同意跟岳老師比賽,就不要在輸了之後又反悔!”
說實話,他也不是很甘心,但看她最後累得昏厥在那個男人懷裡,不知怎地,他的心頭就是不舒坦,卻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耐力。
那個男人說得沒錯,在他們放棄自己之前,至少有個傻女人曾經為他們努力過,那麼,他們憑什麼自我放棄?
“你別生氣,我們也不是反悔……”
“對啊,說真的,岳老師還挺拼命的,不賣她面子好像說不過去。”
“是吧?我覺得岳老師挺帥的……”
“至少她是很認真地想讓我們變好吧?”
三三兩兩的雜音又起,不過這次明顯偏向岳幼堇,陳立揚在不知不覺中化解了高二B和岳幼堇的隔閡。雖不知成效如何,但至少,表面上是相安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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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逢喜事精神爽。岳幼堇在經過幾天的觀察之後,確定高二B真的是有心改過,不僅讓各科老師連連咋舌,也讓岳幼堇的心情扶搖直上。
趁著風光明媚的周休日,她起了個大早,穿上運動鞋在住家附近慢跑,跑著跑著,竟隱約聽到了那有點熟悉的“魔音傳腦”——
不會吧?!今天不是周休日嗎?難道譚恪亞的幼兒園沒有休息?心念意動,她下意識地朝幼兒園的方向跑去。
“好,請每個小朋友拉著氣球傘的一角,然後往中央靠攏……”汗流泱背地指揮著大班的小朋友舞弄色彩亮麗的氣球傘,譚恪亞的笑容魅力不減,“對,你們做得很好;來,另一組小朋友可以在氣球傘中間跳……小心不要跌倒嘍!”
迷眩地看著氣球傘因孩子們的舞動而漾出一波波鮮艷的球花,岳幼童為了讓自己看得更為清楚,不覺踮起腳尖拉著幼兒園外圍的鐵欄桿,控制不住地往裡頭瞧。
“很好,現在把氣球傘往外拉……盡量拉,拉得越開越好……”譚恪亞不經意地抬起頭,瞥見欄桿外她那貪看的容顏時,不禁微愣,“幼堇?”
“啊?”一見形跡敗露,岳幼堇有絲赧然,“我打擾到你們了嗎?”噢!那些孩子怎能用那麼可愛的眼睛看她?看得她的心都融化了!
譚恪亞聳了聳肩,開口詢問將眼睛好奇地盯在岳
幼堇身上的小朋友:“各位小朋友,你們歡迎那位大
姐姐加人我們的游戲嗎?“
“歡——迎——”天真爛漫的孩子們綻開甜美的
笑,迎接似的朝岳幼堇伸直他們肥嫩的手臂,令她不
由自主地踏進幼兒園大門。
一個小女孩放下手上拎著的氣球傘一角,蹦蹦跳跳地接近她。“大姐姐,我是咪咪,你叫什麼名字?”
“呃,我叫岳幼堇,咪咪,你可以叫我岳姐姐。”見一個個孩子拋下手上的鮮艷氣球傘向她靠近,為了配合他們的高度,她不得不蹲下來。
“岳姐姐是園長的女朋友嗎?”一個小男生彎著眉眼,賊兮兮的在她和譚恪亞之間流轉。
“不……我們不是……”糟了!怎麼現在的小鬼那麼會聯想?她都沒意識到這種問題會出自他口中,只能結結巴巴地否認。
“哦——你不好意思喔?”小男生的眼瞇成一條線,主動拉了拉咪咪的小手,“有什麼關系?你看,咪咪就是我的女朋友。
“討厭啦!小健!” 咪咪不好意思地甩開他的手,逗得岳幼堇忍不住笑了。
譚恪亞走到被孩子們圍繞著的她身邊,深邃漂亮的眼凝著她微紅的臉頰。“今天怎麼有空來?”
“今天周休嘛!”她笑嘻嘻地跟小健搶著拉咪咪的手,害得小男生吃醋地嘟起小嘴,“小氣鬼小健,讓人家摸一下有什麼關系?”
‘不行啦!“小健氣呼呼地擋在咪咪面前,拉著岳幼堇的手交給譚恪亞,”味咪是我的,你要牽,牽園長的手啦!“
“小健!”咪咪不依地直跺腳,看得一班小朋友樂壞了。
“味咪害羞了!咪咪害羞了!”一堆孩子跟著起哄,偌大的廣場上笑聲不斷。
“不管!咪咪,我們走!”一把拉住咪咪,小健硬是帶著她跑往另一頭。
“人家要跟岳姐姐玩啦——”直到他們跑遠了,還聽得到小朋友互相追逐的聲音和咪咪的慘叫。
他就知道岳幼堇有小孩緣,果然沒錯。“他們喜歡你。”
“噢!我都不知道現在的小鬼這麼精明。”她差點被他們的思考模式嚇壞了,“可是他們真的好可愛!我也喜歡他們。”
“以後歡迎你常來陪他們玩。”注意力在關心孩子們的安危,譚恪亞顯得有點兒分心。
“你今天怎麼沒休息?”不是已經實施周休二日了嗎?他為什麼那麼命苦,禮拜六還要工作?
“並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周休,所以為了配合沒辦法照顧孩子們的家長,我們采取隔周休的方式,並沒有每個禮拜六都休息。”
“哦,好辛苦喔。”用手背抹去額角泛起的汗珠,眼角瞄到他遞過來一塊折疊整齊的方格子手帕,
“干嗎?”
“天氣熱,擦擦汗才不會中暑。”抬頭看看熾熱的太陽,他的汗水其實不比她的少,“要不要去教室裡喝點兒水,或者陪我們一起玩?”
“可以嗎?可以跟你們一起玩那個漂亮的彩球?”她的眼發出亮光,像個期待不已的孩子。
“那是氣球傘,幼兒體能常常用到。”伸手拉她起身,他招呼著跑遠的孩子們回到廣場,“回來嘍!各位小朋友,我們課還沒上完耶!”
“看不出來,你的嗓門有這麼大。”接觸了他的工作,她發現其實他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弱不禁風”。
他露出苦笑。“沒辦法,有的孩子比較散漫,不大聲點兒或利用哨子吸引他們的注意,恐怕到放學都沒辦法將他們全數集合。”
“嗯。”她低著頭笑了,看到他牽著自己的手,心跳微微加快,“我真的可以跟你們一起玩嗎?”
“怎麼這麼問?”好笑地看她一眼,溫柔的笑化解了她的不安,“你不是聽到他們說歡迎你了嗎?來,你一定會玩得很愉快的。”
迎著一堆朝他們跑來的小朋友,岳幼童放開所有的矜持,敞開雙臂迎接他們熱情的擁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3 00:30:46
第五章
經過一個早上的玩樂,岳幼堇中午又和譚恪亞去上次那家“猴子&西瓜的家”吃了美味的涮涮鍋,剩下來一天半的假期,她全部賴在床上補充這個禮拜流失的體力。
禮拜一,她神清氣爽地騎著腳踏車來到學校,剛停好她的十八段變速寶貝自行車,便有一個聲音傳來。
“這位小姐,能不能打擾一下?”
岳幼堇側頭看見一雙嶄新白亮的運動鞋,往上是白色的運動長褲,再往上是成套的運動T恤,然後是男人粗壯的頸圍,最後是一張酷帥的臉——
“嗯……事嗎?”利落地鎖好車,岳幼堇拍掉手上的灰塵,晶亮的眸好奇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哇哇哇——這個男人簡直是她腦海裡夢寐以求的理想情人!
有稜有角、酷帥的臉龐,黝黑發亮的肌膚和高壯的體型,全然是她這個女運動員最欣賞的類型,令她忍不住怦然心動。
“你好,我是新來的體育老師,請問教務處怎麼走?”男人露出白亮健康的牙,更是令岳幼堇目眩神迷。
噢!夢裡的白馬王子竟然確有其人,而且此刻正活生生地“展現”在她眼前!多不可思議啊,她竟然在教師停車場“撿”到一位白馬王子?!
“我……我正好會路過教務處,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不妨跟我一起走?”尾音上揚,明顯帶著詢問的意思。
“嗯?”男人頓了下,看她的眼注人一絲專注,
“我當然不介意。能跟這麼美麗大方的小姐走在一塊,該是件多麼賞心說目的事。”幾乎不用思索,男人口中滑溜地吐出贊美的言辭。
“那……哪有?”岳幼堇立刻紅了雙頰,顯露出難得的羞赧姿態,“我才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即使明知他故意說好聽話,但她仍不禁心花朵朵開。
“你是這裡的老師嗎?”看她也是一身運動服,大概跟他任教的是同一科目。
“嗯,我也是體育老師。”她伸出手,禮貌性地自我介紹,“我叫岳幼堇,目前暫代高二B的班導。”
“很榮幸認識你,岳老師。” 眸心滲入一抹輕佻,握住她的手微微施力,“魏塏堂是我的名字,希望以後我們能相處愉快。”
“呃……”感覺他的手指勾搔著自己的掌心,岳幼堇的臉更紅了,忙不迭地抽回小手,“那……魏老師,我們走吧。”
“沒問題,麻煩你了。”與她並肩而行,魏塏堂顯得自然大方,半點都不忸怩。
“別這麼說,以後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幫忙是應該的。”怎麼辦?她有種即將戀愛的預感……
“能遇見你真好,我可以喊你幼堇嗎?”
“啊?可以啊……”
“那麼,你也要叫我塏堂哦!”
“是……是嗎?那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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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塏堂的出現,的確在單身女老師之間造成不小的騷動;由於魏塏堂的外型不錯,又會說甜言蜜語哄女孩子開心,所以很快地,許多年輕女老師都拜倒在他的運動褲下。
其實不僅是女老師,連許多正值幻想年紀的女高中生,對這個新來且外表“醒目”的帥哥老師,簡直沒有任何招架的余地;魏塏堂所經之處,無不引起女學生們的騷動和尖叫,個個都企圖引起他的注意,即使他不經意地投來一眼,都足以令她們興奮半天。
步人洗手間,才關好門坐上馬桶,岳幼堇便聽到洗手台附近傳來幾個女老師的聲音;她不很確定是哪幾位老師,但這個洗手間是教師專用的,理論上不會是學生。
“那個新來的魏老師魅力無邊,我看全校的女性同胞都讓他一個人給收服了!”
岳幼堇的心跳了下;她發誓,她絕對不是故意偷聽別人的談話,但這仿佛是全人類特有的“廁所文化”,她無力阻止,但她的存在成了一種諷刺;她不出去顯得居心叵測,出去則更顯尷尬。
“那可不,那些單身女老師和女學生們,看到他就好像蒼蠅見到狗屎,每個都像沒男人會死的花癡一樣。”
哎——岳幼堇在馬桶上直翻白眼,她可以肯定在外面交談的老師八成都是已婚人土,不然不會將話說得如此刻薄。
最先開口的女老師笑罵道:“真是的,怎麼把人家說成狗屎?實在夠缺德。”
“那個姓魏的,本來就是狗屎。”犀利的言詞,是後來開口的那個,“你都不知道,我有個同學以前跟他在同一所學校任教,聽他說魏老師換女人跟換衣服一樣,不只染指女老師,連女學生都不放過。”
“曖?這麼恐怖喔?那不就成了杏壇之狼嗎?”
“可惜那些女人沒一個怪他,聽說連分手,他都
可以讓那些交往過的女人個個服服帖帖,真不曉得被放了什麼符!“
岳幼堇在心裡暗歎口氣,她的白馬王子會是如此濫情之人。
“是喔?看得出來他對女人蠻有一套的,畢竟不是每個男人的嘴都那麼甜。”
“怎麼,你被他稱贊過?”語氣透著一絲嫉妒。
“啊……呵呵,沒有的事,我只是隨口說說。”
聽起來就是言不由衷。岳幼堇忍不住在心中評論。
“除非你打定主意‘爬牆’,不然我勸你最好還是別信他的話。”
“怎……怎麼可能嘛2 那麼多年輕女孩‘覬覦’他,哪輪得到我們這種歐巴桑來胡思亂想?”
“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哎——一副沒好話的口吻,岳幼堇又暗歎一口氣,“我那同學說過,他很會玩,而且絕對不碰處女;如果他發現目前看中的獵物是還沒開過苞的清純女,沒有第二句話,他馬上會改變目標。”
岳幼堇睜大水眸,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剛人耳的勁爆訊息。
不會吧?!男人不都有所謂的“處女情結”嗎?為什麼魏老師會“反其道而行”?這不是太吊詭了嗎?
“不是吧?那不就擺明了玩弄人家的嗎?”
“那可不,所以聰明的女人是不會上當的!
“那你的意思是說……只要不是處女,都可能有機會……”
“你在說什麼啊?難道你也中了那家伙的蠱,想跟他來個不倫的一夜情不成?”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怎麼可能做那麼不切實際的夢呢?”
“哼!最好是不會。記住啊,你老公可是我的學長,他可是拜托過我要好好地盯著你,絕對不能給你有花心的機會。
“不會啦不會啦!我才不是那麼不安分的女人呢——”
“蹬蹬蹬”的高跟鞋敲擊瓷磚的聲音,顯示兩個長舌的女老師已經離開洗手間;岳幼堇拭去悶在廁所
裡的滿額汗水,松了口氣後才步出廁所。
她們說的是真的嗎?那麼……她不就喪失了跟魏老師交往的機會?
雖然長年在運動場上活躍,體內那層薄薄的膜可能早就“碎碎平安” 了;但她無法確定那片膜是否真的不見了,還是莫名其妙地仍留在她身上,這該怎麼辦才好?
管他的,反正魏老師又沒有追她的意思。除了他第一大到學校報到時,在停車場對她說了那些令人回味再三的話之外,對待自己跟其他同事幾乎沒什麼兩樣,她根本不需要自找麻煩。
那麼,如果機會不小心來了呢?那她該怎麼辦?
吐了口氣,她對著洗手台前的鏡子做了個鬼臉——等機會來了再說唄,搞不好永遠不會有這麼一天。
哎——怨歎吶!為什麼她就這麼沒有女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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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譚恪亞。”說不上來為什麼,自從上回在譚恪亞的幼兒園裡,跟小朋友們一起玩過氣球傘之後,她要是心頭覺得門,就會想到譚恪亞那個小白臉,然後就跑到他的公寓找他聊天,一陣子之後,竟也覺得理所當然。
“干嗎?”盯著電腦思索著國慶日的特別活動,譚恪亞分神地應道。
趴在沙發上的她,撐著下巴望向他坐在電腦桌前的身影。“嗯——我聽說你們男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
‘處女情結’,是不是真的?“
沒有理由地,她總是不經意地想起前兩天在學校的洗手間裡,聽到那兩個女老師說的八卦;因為她不是男人,無法理解男人的想法,所以找個真正的男人來問問看,做做“市場調查”。
譚恪亞頓了下,放下手中移動的滑鼠,上半身側轉,不解地看著她。“怎麼突然問這個?”
她是想暗示他什麼嗎?難道她有什麼不堪的“過去”,才會突然問他這麼“敏感”的問題?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啦!”她揮手想打混過去,
畢竟她不好意思直接跟他講明,那是她想不透的另一個男人的問題,“我只是好奇嘛!”
直覺她的動機並不單純,譚恪亞干脆將整個椅子旋轉九十度,面對她進一步追問:“幼堇,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問題?”
“哪有?”她什麼時候說那是她的問題?哎——如果真是她的問題就好了。
他不想多疑,但事情一牽扯到她,他就是不由自主地在意。“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他怎麼這麼煩吶?早知道就不問他了!
“幼……”
“夠了,譚恪亞。”受不了他一再追究的性格,她伸手阻斷他任何可能的疑慮,“我說過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如果你一定要我給你一個理由,才肯跟我聊這個話題,那我放棄,不聊了總可以了吧?”
譚恪亞神色復雜地凝視著她,好半晌後歎了口氣。
“好,既然你想聊,我就陪你聊。”他總是無法拒絕她的要求,即便她已再直接不過地拒絕過他的感情,他還是沒辦法不為她心軟。
“那你告訴我,男人真的都有處女情結嗎?”她的眼清澈明亮,完全看不出任何雜質,顯示她心無雜念。
他點了下頭,“或許吧!或者該說是中國長期的父系社會,養成男人以我為尊的心態,因此中國男人的處女情結特別明顯,但不表示別的國家就沒有……”
“停,停停停……”她又舉起手,下一個動作是撫著眉心,“你可不可以說得更肯定一點?你這樣模稜兩可,實在讓我越聽越糊塗。”
譚恪亞無奈地抬頭看了下大花板,把全身所有的忍耐力全挖掘出來。“這麼說吧!不論任何人種,只要是男人就受不了戴綠帽的羞辱;然而這種事防不勝防,為了達到最高效能的阻擋,那麼,娶個處女應該是最保險的方式。”
“為什麼?”她眨著眼,將他的解釋當成故事來聽,還聽得津津有味。
“呢……”他的顴骨可疑地泛起粉色,私下責怪自己之前的胡亂猜測。
單就她如此天真地問他這個問題,他就不難了解她對男女之間的情事根本一無所知,怎可能有什麼不堪的過往?
他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見他停頓了下來,岳幼童盤坐而起並催促道:“譚恪亞,你話不要說一半嘛!你說的故事好好聽,我還想再聽,你快點講啊廠‘
譚恪亞苦笑了一下,真拿她的天真沒轍。
他們現在涉及的話題可是限制級的,她一個女人家如此追問,反而讓他這個大男人不好意思了起來,感覺有點本末倒置。
“我們談得夠多了,你就別再追根究底了好嗎?”不是他臉皮薄,只是她早表明不願跟他有更進一步的交往,所以這類的問題……他與她,實在不適合共同討論。
“譚恪亞!”岳幼堇由沙發上跳了下來,對他單方面中止交談感覺很不滿意,“你知不知道話說一半很不道德?這樣我今晚就沒辦法好好睡了,整個頭腦一定會繞著這個沒解答的問題打轉!”
她浮躁地向左走了兩步,然後回頭往右走了兩步,換言之,就是回到原點,擰在他面前,仔細研究他有沒有繼續“講故事”的可能。
譚恪亞搖了搖頭,決意不再與她討論下去,腰部一用力,將椅子轉回面對電腦的位置,佯裝專心研究未完成的活動規劃。
“唉,算我拜托你好不好?”好,她反省,剛才她的態度的確稱不上好,所以她改用“溫和” 的語氣來祈求。
譚恪亞怎會不了解她在想什麼?只是他認為,他們真的不該繼續鑽研這個“太具某種色彩” 的暖昧問題。
“好不好嘛?譚恪亞。”不行?那就撒嬌吧。她笨拙地拉著他的手臂搖晃。
“別鬧了,幼堇。”他閉了閉眼,關閉活動研究的視窗,免得被她粗魯的動作刪了檔案,“我不認為我們適合討論這個問題。”
“為什麼不適合?”為什麼這個男人如此龜毛?不僅規矩一大堆,更慘的是,他完全不懂得變通!“我們不是朋友嗎?”
“是,我們是朋友。”這還有疑問嗎?不然她三天兩頭窩在他這裡干嗎?
“既然是朋友,那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朋友有難就該兩肋插刀,她不過問個普遍且極具益智性的問題,他就小氣得不肯為她解答。
聽他之前的侃侃而談,他分明知道正確答案!
“話不能這麼說,關系不能這麼算。”真糟!他要怎麼跟她解釋男女分際的定義?男人和女人之間,不是什麼話都能毫不遮掩地攤開來談,怎麼她就不懂?!
“你這個人……不是我說你,我從來沒見過比你還婆媽的男人!”她的耐心原就少得可憐,如今又遇到如此優柔寡斷的男人,實在令她忍無可忍!
譚恪亞聞言蹙了蹙眉,“什麼叫做婆媽?”
她翻個大白眼,“婆媽就是龜毛的意思咩,龜毛你總該懂了吧?!”
這次譚恪亞連眉尾都聳起來了,“女孩子別說那種難聽的話。”雖然還在他能接受的范圍,但聽起來就是有點兒刺耳。
“哪會啊?我們學校的學生稱這種‘名詞’為
‘習慣用語’。“狐疑且不懷好意地盯著他的腦袋,她開始認真地思索,他該不會真是古時候的人,不甘心走錯時空了吧?
她看過古裝小說,很多作者都寫過時空錯置的。情節,不是現代人不小心回到古代,就是古代人走錯時空來到文明昌盛的現代。
要是這些荒誕且毫無根據的理論能夠成立的話,那麼依譚恪亞的“症狀”來分析,他一定是從遠古時代來到現在的。
其實以他溫文儒雅的氣質,還真像極了古時候的文人,那種白衣飄飄、仙風道骨、不食人間煙火……呃,總而言之,就不是那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苦惱地皺起眉,直到腦子裡充斥著那一堆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時,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語文程度真的爛透了!
“那些學生是新新人類,而且還不很懂事;但你不同,你是老師,因此你必須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啊——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啦!”她嗤笑著,發現自己的注意力被他輕易地轉移了,“呀!你耍賴!故意顧不回答我的問題。”
“不是我不告訴你,實在是我們不合……”他試著跟她講理。
“少跟我說什麼合適不合適的屁話!你說還是不說?”大咧咧地雙手叉腰,她惱了,有種被戲耍的感覺。
譚恪亞頭痛地以掌心撐住彎曲的膝蓋,確切體驗到有理說不清的痛苦。“這……不能說啊!”
“譚恪亞,你根本沒把我當朋友!”所有理智一飛沖天,岳幼堇氣惱地伸手猛力推他一把。
沒料到她會突然出手,譚恪亞冷不防腰部被結結實實地撞到鍵盤架上,腦部則撞上了電腦屏幕——
“噢!”腰背和後腦同時受到撞擊,他不禁問哼了一聲。
岳幼堇被他這一聲悶哼嚇住了,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掌心,再看看他痛皺的臉龐,一股心虛感油然而生。
“譚恪亞,你……沒怎麼樣吧?”天吶!她真的沒想到自己才輕輕一推,譚裕亞居然就受不住“身心受創”;她不是故意的,只是習慣手腳動得比腦子快,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還……還好。”眼角抽搐了下,他深吸口氣,借以平撫腰間和腦後的疼痛。
“可是你流汗了耶。”看他的唇色微微泛白,看起來明明是很痛的樣子,“你可別騙我,如果真的很痛要老實說喔。”她很慌,沒有原因,一顆心就是惶惶地安定不下來。
“說不痛……是騙人的!”幾乎是咬牙切齒,畢竟痛的是他的肉。
“那……那……”那怎麼辦才好?她慌亂地在他身邊繞來繞去,來回幾次後頓下腳步,“那如果……我不再追問那個處女情結的問題,你會不會比較不痛一點兒?”禍是她闖的,就要有本事善後,即使她真
的很想知道答案,卻不得不“忍痛割愛”。
譚恪亞愣了下,被她的思考方式逗笑了。他肉體上的痛,跟那個問題根本毫無關系,兩件事怎可拿來相提並論?
可是,這就是她可愛的地方,難怪自己總是無法拒絕她。
“喂,你別這麼悶不吭聲的嘛!”她的心七上八下,就怕他不諒解她的魯莽,“你不是那麼小氣的吧?該不會因為我推了你一下,你就要跟我絕交?”
“怎麼會?”這時候的她顯得太過緊張,不像她該有的情緒,‘你想得太多了。“他怎麼可能主動提出斷絕友誼?他想要的甚至……
哎,算了。
“真的不會?”她還懷疑呢!
“不會。”
“你少說了‘真的’兩個字,太沒誠意了!”這時候,她可計較得很。
“嗯……真、的、不會。”
“既然你不反對我的提議,那……那個問題我就……不問了……” 嗚——好可惜!
“好。”他松了口氣,用苦肉計換了緩刑的判決,他還算滿意。
“那你是不是感覺比較不痛了?”急驚風的個性可等待不了多久。
“呢……是……比較不痛了。”就算此刻痛得快死了,他也得咬緊牙硬撐,何況他真的覺得好多了。
“你確定?”
“我確定。”
“那麼……以後有機會,我們再來討論那個問題。”
譚恪亞著實不知自己該怎麼回答才好。遇到如此固執的女人,他除了投降,還能怎麼辦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3 00:31:12
第六章
秋去冬來,轉眼間天氣轉寒,歲至終了,新歷年的三天連假即將來臨。
“岳老師,三天假期,不曉得你可不可以撥一天給班上同學?”陳立揚到教師休息室繳交生活周記,趁著休息室裡只有岳幼堇一人,他低聲詢問。
“嗯?怎麼了?”呵!這可稀奇了!她頗感興趣地挑起眉尾。
總體而言,高二B這學期的表現已經讓大部分的老師跌破眼鏡,因為他們不再是固定的吊車尾班級,也不再是所謂的頑劣放牛班;雖然不太可能一夕之間,搖身一變成為高二的優良班級,但至少已經由
“底一名”躍升為中上的程度,連校長都對她贊譽有加。
不過雖然他們改變甚多,所有她交代的事,他們大都能如約做好,但與她之間始終還是保持著距離,從來不會主動接近她,因此這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是這樣的。”陳立揚清清喉嚨,盡責地轉述全班一致通過的協議,“我們打算在這三天裡抽一天時間舉辦同學會,屆時想請老師你一起參加。”
“同學會?” 漾起好看的唇花,她的笑意更深了,“你們每天在學校裡見面還不夠啊?該不會是乘機跟校外的女生聯誼吧?!”
陳立揚發窘地紅了臉,視線竟然不敢定在她臉上,“呢……事實上,是有些同學私下在校外交了女朋友,他們希望能讓老師認識他們的女朋友,順便……為他們鑒定一下……”
他不安地偷瞄休息室的人口,深怕同學們的秘密讓其他老師偷聽了去,那可就糟了!因為這是學校明令禁止的,大家都嘛暗著來。
“哦?”有些得逞的快感,她忍不住促狹地問:“包括你的女朋友嗎?”
他的臉更紅了,有點羞惱地瞪她一眼,“我……
我才沒有交女朋友!“
“交女朋友是無所謂,不要影響功課就好了。”她不是老古板,不會禁止學生談戀愛。
雖然大部分的學子,在求學階段結交異性朋友只會有兩種結果,一是無心課業,功課一路下滑跌停;但也有因彼此的激勵而讓課業突飛猛進,她希望他們會是第二種。
“我想,他們應該都有相當的心理准備。”這是他的猜測。
“那就好。”將生活周記放到桌面右側,她又有疑問了,“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相信我的眼光?”
“呃……這是同學們的意思,我只是代為轉達。”他盯著天花板,讓坐在位子上的岳幼堇只能看見他微冒短髭的下巴。
“你是說,這純粹是同學們的意見,你並不希望我當跟屁蟲?”她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不,我衷心期待你……呃,岳老師可以參加我們的同學會。”
他的瞼紅得不能再紅了,再紅下去,她很擔心學校會發生火災,起火點就是教師休息室、她的位子旁邊。
岳幼堇忍不住開懷大笑,猛地拍打他的肩,“好啦!不逗你了。確定時間之後通知我,我會准時參加。”
“是,我一定會通知老師。”陳立揚撫著被她拍疼的肩,揚揚唇,興高采烈地走出休息室,“老師再見!
“嗯,拜拜。”經過適才的小插曲,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事實上,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冬天了。雖然她是運動員,但她怕冷,很怕冷,所以每年冬天,她的心情都處於低潮期,跟濕冷的天氣一模一樣。
“咦?”一腳踩進教師休息室,魏塏堂立刻發現岳幼堇愉悅地哼著小曲兒,臉上隱隱現出光輝,“幼堇,你今天心情很好幄,有什麼好事嗎?”
“喔,是你啊,魏老師。”不經意地露出耀眼的笑臉,岳幼堇滿心歡喜,“哪有什麼好事,不過心情不錯倒是真的。”
“哦?”微瞇起眼,魏塏堂不禁注意起這朵平日就在身邊,卻不曾特別注意的清麗小花,“我有這個榮幸與你分享嗎?”
“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想起陳立揚的尷尬,她忍不住又笑了,“是高二B,他們希望我可以參加他們在新年假期裡舉行的同學會,如此而已。”真的不是什麼太特別的事,但對她而言,已足夠令她歡愉好幾天了。
“同學會?”其實他對高工B的“歷史”也略有耳聞,只是有點可惜,他到任的時間稍晚了些,來不及目睹她與高二B學生之間的賽事,“看來你真的征服他們了。”
“其實不能說征服。”她根本沒有想過要征服那些學生,只希望他們學會尊重;尊重老師、尊重同學,最重要的是尊重他們自己,“我只要求和平相處。”她很幸運,被他們惡整的生涯沒有維持很久,充其量不過那麼一天而已。
不過,雖然她付出很大的體力去和高二B比賽,但說來說去,譚恪亞該占大部分的功勞;要不是他教她這個“方法”,搞不好她到現在都還在和那班兔崽子惡斗呢!
“你是個挺有智慧的女人。”魏塏堂有點吃味,為她在學校和學生們之間的旺盛人氣。
她微愣。頭一次有人將她和“智慧”兩個字劃上等號,讓她心裡“群魔亂舞”。“啊?!呵呵呵,是你太看得起我了……”她笑得好生心虛啊。
“不,我不會看錯人的。”突然將手覆在她翻動教師紀錄的手上,魏塏堂露出自認為最具魅力的笑容,“我有這個榮幸,跟你一起參加高二B的同學會嗎?”
她驚訝地睜大眼眸,一雙眼離不開自己被包覆的小手。“魏……魏老師?”
“叫我塏堂。”微勾唇角,他笑得令她心跳失速,“我們不是在第一次見面就約定好了嗎?你老是忘記,該罰。”
“罰……”什麼?她來不及發音,頭一抬發現他
貼靠自己好近,她心下一驚,不假思索地將臉一側,感覺一股熱氣拂上頰畔,心跳猶如煮沸的開水,躍動不休。
噴!可惜!魏塏堂偷香不成,不禁暗啐一口。
“你……你……”天哪!她快休克了!白馬王子吻她了!她一定是在做夢!
放電的眼鎖住她的無措,他進一步要求道:“幼堇,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我?!”她的眼睜至最大,不敢相信自己有榮登“衛冕者寶座” 的機會,“可是……可是你的女朋友,不是……教數學的張老師嗎?”雖然心花怒放,她卻沒忘記之前在校園裡被廣為流傳的流言。
“我跟她上個禮拜就分手了。”撇撇嘴,他顯然不想提及往日戀人,“怎麼樣,願不願意?”
“願意。”不假思索,她脫口而出,爾後才發覺自己似乎回答得太快,不覺懊惱地羞紅了臉。
“那太好了!”他狀似興奮地在她的小手上摸來捏去,捏得她好不自在,“那我們就約好一起參加高二B的同學會,好讓同學們都知道我們的關系。”
“呢……嗯。”心情一下子變得沉悶,這該是兩人之間的事,為何非得人盡皆知?
“怎麼了?你好像不太開心?”女人真難懂,說變臉就變臉;不過沒關系,他什麼本事沒有,哄女人開心他最行!
“沒……沒有啊。”不期然地,女老師們在洗手間的對話又竄進腦裡,她咬了咬唇,決定先問清楚再說,“魏老師,我聽說你……不和處女交往?”
“我不是讓你叫我塏堂?”佯裝慍惱地敲敲她的腦袋,他才斂起笑容凝視著她,“怎麼問這個?難道你還是處女?”
“處女”這種東西很麻煩。他還年輕,根本不到想定下來的時候,偏偏那些自認為純潔的女人,老愛拿自己的聖潔做文章,搞得他一個頭兩個大,試過幾次之後,索性拒絕與處女交往,省得增添一大堆麻煩。
“呵……呵呵,怎……怎麼可能?”她笑,笑得
嘴角快抽筋了。
“不是就好。”話一脫口,發覺她凝住笑意,立刻加以解釋,“你知道,兩個人在一起就是要快快樂樂,不管任何方面;我不是說我不喜歡純潔的女孩,而是萬一有了做某種事的沖動,而對方又什麼都不懂,那不是太殺風景了嗎?”
“呃……說得也是……”突然覺得這個理由太過牽強,但她卻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心頭隱隱有點兒悶。
“所以不要想得太多。”說著又拉起她的小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等同學會結束之後,我們再去夜游?”然後,嘿嘿嘿……
“啊?”她眨了眨眼,扯開僵硬的笑,“好啊,沒問題。”
驚瀾-驚瀾-驚瀾-驚瀾 驚瀾-驚瀾-驚瀾-驚瀾 驚瀾-驚瀾-驚瀾-驚瀾
沒問題才代表問題很大條!
誠如之前所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那片東西”還在不在,萬一就這麼跟魏塏交往,然後跟他……就算她真能裝做自己“身經百戰”,但到最後關頭卻發現什麼都是裝出來的,那不就糗大了?!
煩惱地在床上翻來覆去,眼見灰姑娘恢復原狀的十二點就快到了,她還想不出個好辦法,這該如何是好?
和那些小鬼頭的約定就在三天後,假期的最後一天,也就是說,和魏塏堂的約定也在那一天。
客廳裡的老鍾盡責地響起整點響,依照往例,幾點就會敲幾聲,那麼,十二點就會敲十二聲;當鍾響到第八聲時,她陡地由床上跳了起來!
“當——”第十二聲鍾響,老鍾完成它的任務,准備睡覺去了,渾然不覺自己給岳幼堇一個靈感,讓她憶起一個願意為她兩肋插刀的男人——譚恪亞。
事不宜遲,她也不管時至午夜,跳起來三兩下套上厚厚的太空衣外套,連鞋子都沒來得及換,穿著拖鞋便直奔譚恪亞的公寓。
驚瀾-驚瀾-驚瀾-驚瀾 驚瀾-驚瀾-驚瀾-驚瀾 驚瀾-驚瀾-驚瀾-驚瀾
“你瘋了!”幾乎是咆哮,譚恪亞的怒吼由公寓裡響起。還好不是滿月,不然會讓人誤以為狼人現身了!
“沒有啊。”拖鞋留在門外,外套掛在門邊的衣架上,冰冷凍僵的腳趾則跟她一同安坐在譚恪亞的客廳裡,岳幼堇滿臉無辜,渾然不覺自己的提議有問題。“我很正常,沒有幻聽也沒幻視。”
“我說的不是那個!”譚恪亞煩躁地在客廳裡來回走動,藍白相間的直條紋睡衣,晃動得令她頭暈。
“那你說的是哪個?”微困地打了個呵欠,動腦過度的她昏昏欲睡,很想、很想賴進溫暖的被窩,“快嘛,人家……呵——想睡了……”
“你怎能睡得著?!”譚恪亞快瘋了,恨不得搖醒她的腦袋,“沒有男人會不喜歡純潔的情人,他擺明了跟你玩玩而已!”
“你不要說他壞話。”岳幼堇嘟起嘴,英氣的眉微微聚攏,“他很好,跟我夢裡的白馬王子一模一樣,會讓我遇見他,一定是上天的安排。”
譚恪亞咬了咬牙,心髒一陣凝縮。
他錯了嗎?他的確錯了。一直以為在她的身邊夠久,她就會發現他的存在,沒想到等待的下場,是讓其他男人乘虛而人。
該怪誰?怪她?還是怪那個介人的男人?
不,最該怪的,是他自己。因為他不夠積極,沒讓她明了自己潛藏的感情!
“他有什麼好?”寒著聲,他咬牙切齒,握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他樣樣都好。”像小女孩崇拜偶像似的,她微困的眼漾起水樣的光彩,“他又高、又壯,皮膚黝黑,完全適合我這個在運動場上討生活的女人。”
譚恪亞一陣心痛,但她卻看不出來。
“你說的都是他的外表,內在呢?”難道外表可以取決人的一切?!他也夠高、夠壯,惟一不足的是皮膚略顯白皙;這不是他能選擇的,他曬不黑,一直都
維持白嫩的皮膚,難道這也是他的錯?!“我不相信你是這樣膚淺的女人。”氣急敗壞的他用了極為犀利的言辭。
“你說我膚淺?”她瞇起眼,強打起精神睨他。
“只看外表不看內在,不是膚淺是什麼?”醒醒吧!那樣的男人到底哪一點值得她如此付出?
“或許吧。”她不是看不見譚恪亞的好,只是他與自己的“期待”不符,“或許我就是那麼膚淺的女人。”
深吸口氣,他差點沒讓她的回答氣死!“你太讓我失望了!”
“那你想怎麼樣嘛?”她也惱了,為他所說的“失望”一詞,“我們是朋友啊,我不知道對朋友也該有所期待,我只知道朋友應該要互相幫忙;一句話,我的忙你幫是不幫?”
她大半夜跑來他這裡,不是為了跟他吵架,而是拜托他幫自己一個“小忙”;誰知道他居然反過來罵人,真是不講理的臭男人!
“怎麼幫?”他無法欺瞞自己,心裡曾對她有過欲念,但不該是在這種情況之下,這太荒謬了!
“就……那樣幫嘛!”奇怪了,她的心跳怎麼那麼快?連魏塏堂親她時,心跳速率都沒有現在快……
“什麼這樣那樣?我聽不懂!”撇開頭,不想看那張擾亂心神的麗顏。
“騙、人!”冰涼的腳趾逐漸回溫,怒氣是讓幼堇全身充滿活力的泉源,“剛才你明明就懂,怎麼一轉眼又不懂了?你分明裝傻嘛!”
“就算我裝傻又怎麼樣?”譚恪亞卯上她了,恨不得能馬上令她打消這個愚蠢至極的主意,“至少我不會笨到去做這麼沒大腦的愚蠢事!”
沖到他面前戳刺他的胸口,她真的氣暈了,“你在說什麼鬼話?跟我做是沒大腦的愚蠢事?男人不都說女人全是一個樣,跟誰做有差別嗎?”
“當然有。”被她戳退一步,他的退後抵住另一座長型沙發,“我寧缺毋濫,沒感情不做!”
咧開大大的笑容,岳幼堇總算抓到他的語病。
“大豬頭,我們有感情啊!”
“你說什麼?”他愣住,被她的話所誘引,以為情愫發生在不知不覺間,“我們……有感情?”不是他單方面相思?
“我們當然有感情!”她再正經不過地點了下頭,按著他的肩沉痛地說,“我們有哥兒們般的朋友感情。”
如同寒夜裡被潑了盆冰水,譚恪亞的心全涼了。凍了——
“所以你更應該義不容辭地幫我。”她頭頭是道地繼續企圖說服他。
“你……”牙齦都咬疼了,他很想、很想掐死她!“不幫!”
“我一定是聽錯了。”掏掏耳朵,岳幼堇天真地眨巴著大眼,“八成又忘了清耳垢,來,乖乖地,再把‘好’這個字說清楚一點兒。”彎起紅唇,她像在哄小孩般地拍著他的俊臉。
“你、沒、聽、錯!”所有的忍耐全數爆發,譚恪亞再也無法維持君子風度,“我說了不幫,不幫就是不幫!”怕她沒聽清楚似的,他火大地一再重申。
岳幼堇挑起眉尾,不敢置信地狠瞪他,“你再說一次,真的不肯幫我?”
“不、幫!”再說幾次都一樣,他的決定不會更改。
“很好。”驕傲地抬起下巴,岳幼堇的眼炯亮得幾乎噴火,“我聽得很清楚了廠‘轉身抽走衣架上的外套,她抱著厚重的外套站在門邊,”你這個不知變通的大豬頭!不用錢的享受都免費送到你手上了,你還不知感思享用;沒關系,我會找到辦法的!“
一道驚雷閃進腦裡,譚恪亞反射性地拉住她的小手。“幼堇!”
“放手!”他都讓她受到這麼大的羞辱了,還留她做什麼?
“告訴我,你想怎麼做?”她一直是不懂得放棄的人,由她和學生比賽一事就可清楚得知,他不能讓她貿貿然地離開公寓。
“我有必要告訴你嗎?”該死的臭男人,去撞牆啦!“什麼都不是先生。”
“什麼都不是先生?”這是什麼跟什麼?譚恪亞被她唬住了。
“等我走出這道門,我們就不是朋友了。”一點“小忙”都不肯幫她,這種朋友不要也罷!“既然不是朋友,那麼你對我而言,不是‘什麼都不是先生’嗎?”
“需要做得這麼絕嗎?”她的論調令人無法苟同。
“我不需要不能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朋友。”奇怪了,怎麼每句話聽起來都好像在繞口令似的?她的語文程度果然爛透了!
“你一定要這樣是不是?”冷著聲,他從來不曾如此憤怒過。
“既然你都表明不肯幫我了,我不另外想辦法能怎麼樣?”她也從不曾如此沮喪過,“雖然我長得不怎麼樣,可是我相信,一定有很多男人都願意幫我這個忙,即使他們從來不是我的朋友!
屋裡出現長時間的凝窒,兩個人都好像非得把對方拆吞人腹般仇視著彼此,只有或輕或重的喘息在空氣間回蕩——
“如果你要去外面隨便找個莫名其妙的阿貓阿狗獻身,不如就讓我來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3 00:32:36
第七章
不願岳幼堇如此輕賤身體,譚恪亞幾經掙扎,終於還是將她留下,答應為她完成她所謂的“小忙”。
當他毫無預警地按掉電燈開關,岳幼堇開始緊張了。
“恪、恪亞……”她吞了吞口水,感覺心跳像打仗前的戰鼓,“咚咚咚” 的算不出每分鍾的速率,
“為……為什麼要關燈?可不可以把燈打開?”一定是黑暗在作怪,不然她不會這麼緊張的!
“不行。”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堅持。既然她堅持他得幫她這個忙,那麼,他堅持將燈關掉,只讓月光的亮度使他們看清彼此。
“可是好黑……我……”女人一向膽小,但她可不承認這一點,充其量只能說是……沒啥安全感,對,沒啥安全感。
“怕嗎?”關上燈的同時他早已閉上眼,所以他比她更早適應屋裡昏暗的光線,也很快地看清了她略帶倉皇的秀顏,“倘若真的怕,就打消這個念頭。”他還沒放棄說服她的沖動,仍企圖讓她改變主意。
“我……我才不怕!”倔強地、逞強地,她咬緊發顫的牙關,不肯承認自己是因為緊張而顫抖,她寧可相信自己的牙齒之所以打架,是因為天氣太冷,
“黑……黑黑的就黑黑的嘛,反正有你陪我。”兩個人共處總比一個人獨處好。
輕輕的歎息在屋裡漾開,譚恪亞不得不佩服她的固執。
既然如此,他更堅持要在黑暗裡抱她。這樣,即使以後她遇上不同情景、不同男人,只要關上燈,她就會想起他——這是他單方面的自私,期盼在她往後的歲月裡,遇到幽暗的景況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來。”拉著她的手住房間移動,沒有任何開燈的意圖,只在淺淺的月光下,引導著她的腳步進人他的房間,“小心,這裡有……”
他的提點猶在口中,卻已經來不及了,來不及聽進她的耳膜裡。
“噢!Shit!”一聲驚呼,她絆到房門口的布墊——
因為看不清楚,所以她只能小心地拉著他,為了跟上他略快的速度,她一個跨步剛踩上踏墊,另一腳立刻不假思索地尾隨而上,卻正好卡進踏墊下方,互相牽絆之下,她整個人以極不雅的姿態往前傾倒……
譚恪亞及時撈到她不平衡的身軀,很想叫她別再說這麼粗魯的言辭,但此情此景,他不得不承認她那
句“Shit”用得非常貼切,不禁悶聲笑了下。
“謝謝。”岳幼堇手忙腳亂地扶住他的肩,在有點困難又不是很困難的情況之下回穩身軀,然後狐疑地抬頭睨他一眼,“請問譚恪亞先生,你現在是在取笑我嗎?”
“噗——”他發誓,他不是故意笑得這麼傷人、這麼沒理性,他實在是忍不住。尤其是在她說了髒話後,又突然這麼正經八百地反問時,他憋不住嘴裡那口氣,才硬是“噗哧”一聲大笑出來。
“你還笑!”岳幼堇從來不知道被人取笑是如此令人羞窘的事,依她大咧咧的個性,遇到類似的情況她會一笑置之;惟有他,令她體會這種慪人的羞惱,不禁微溫地狠瞪他一眼。
“咳。”他努力地壓抑笑意,但唇角就是不住地往上揚,“我絕對不是……嗯、嗯、嗯嗯嗯……”
“譚恪亞。”她知道他還在笑,她就是知道,
“你是喉嚨鯁了魚骨還是魚翅?”
“我、我沒吃魚……”任何魚都沒吃,在今天晚上。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笑我。”慍惱地撥撥頭發,她的臉紅成一片;還好月光昏暗,不然他一定會看出她的不自在。
譚恪亞又問哼幾聲,撇開頭喘了口氣。“嗯、嗯……我沒有,真的沒有。”
‘那你在嗯什麼嗯?“這個人,說謊不打草稿!
“你分明在笑我!”
“哈哈哈——”譚恪亞朗聲大笑,再也受不了她的挑釁,干脆不加遮掩地笑出聲來。反正她早就看穿了他的把戲,而且他實在憋得太辛苦,不笑出來恐怕會得內傷。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在笑我!”不曾如此被人訕笑,惟有他,令她怒不可遏。
但譚恪亞卻是樂不可支。她越惱,他笑得越是愉快,感覺什麼仇都報了。
“夠了哦你!” 戳了戳他的胸,他還在笑,“唉,別說我沒警告你哦!”非常時期要用非常手
段,她就不信自己撂不倒他。
“不後悔嗎?幼堇。”他最不想做的事便是傷害她,所以他必須確定她沒有任何勉強。
“譚恪亞。” 突然輕喊他的名,然後便沒了下文。
“嗯?”怎麼了?現在後悔或許還來得及喊停。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是我認識的人中最囉唆的男人。”不滿地嘟嚷著,灼熱的唇印上他冰涼的胸口。
猛抽口氣,他被她搞得哭笑不得,簡直可以用
“水深火熱”來形容。嫌他囉唆,又要委身於他,他都搞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了。
“我不想你有任何後悔。”抬起她的下頜,深黝的眼凝著她氤氳迷朦的水眸。
輕歎口氣,熱呼呼的氣息噴拂他的下唇。“要是會後悔,我就不會來找你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3 00:32:52
第八章
岳幼堇在清晨六點時分,躡手躡腳地打開家門。
她知道馮茵茵大概每天都會在五點半左右出門散步,所以在她離開譚恪亞的公寓之後,還到附近漫無目的地閒逛了下,才有那個膽子回家,只因怕不小心被老媽逮個正著。
她從未有過沒有事先告知就“夜不歸營” 的紀錄,除了剛才這個晚上;所以她絕對不能被老媽看到她剛進門,不然事跡就敗露了。
輕巧地關上門,她剛准備松口氣,不料馮茵茵的聲音像幽靈般由她背後響起,差點沒將她嚇得掉了魄。
“捨得回來啦?”冷著聲,馮茵茵的話裡滿是嘲諷。
昨晚她就發現這丫頭興沖沖地往外跑。女兒長這麼大了,她也懶得管束她的行動,就當她去夜游試膽子算了;沒想到這個丫頭硬是到天亮了還不回來,也難怪她會在客廳裡守株待兔,給她來個捉奸在床……呃,不,是當場活這!
“媽、媽?”她從來沒這麼正經地叫過她老媽,這次純屬意外,因為她結巴,“你……,你今天怎麼還……還沒出去散步?”完了!千算萬算躲不過老媽一算,她就這麼倒霉,活生生地讓老媽抓包了!
“嗯,女兒都不見了,還散什麼步啊?”蹺起二“娘”腿,馮茵茵准備來個“開堂審問”,“到哪兒去了?現在才回來。”
“呃……”急中生智,平日不甚靈活的腦袋硬是擠出一個還算合邏輯的理由,“我……我去吃早點。”
“是喔。” 由茶幾底層拿出修指甲的磨刀,馮茵茵慢條斯理地修起指甲來了,“幾點出門的啊?”
“啊?”怎麼口氣像在審問犯人似的?岳幼堇有絲委屈,“五,……五點吧。”不是她不確定,而是她根本“謊報”。
脫著指甲,馮茵茵還有問題。‘用我四點五十分就做好的早點,你怎麼不吃?“
哇咧!岳幼堇傻眼了。老媽早八百年前就不再為她准備早點了,怎麼第一次“嘗鮮”作怪,就被老媽堵個啞口無言?
“你昨晚根本就是出去了對吧?”吹掉指面上磨出來的細粉末,她等著死丫頭自己招供,“是誰有這麼大的魁力,讓你等不到天亮就偷跑去幽會?”
不是她愛管女兒的戀愛事,但她至少要知道“凶手”是誰;日後萬一不小心留了什麼後遺症,也好找得到債主來負責吧。
“我……我……”岳幼堇“我” 了半天,驚嚇之余竟擠不出半個字來。
“我個屁啊我!”算了,這丫頭也沒交過什麼男朋友,最近在她身邊晃的男人,數得出來只有那個小
白臉,她還能指望誰?“你長大了,我也不需要管你,不過你要知道你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這是我最基本的要求,OK?” 最後還秀了個漂亮的英文ending,完美!
“嗯。”岳幼堇頭垂得低低的,小臉上滿是歉疚。
原以為會被老媽海罵一頓,沒想到老媽臨時轉了性,用她最無法抵擋的“柔性喊話”打擊她脆弱的小小心靈,害得她差點沒把昨晚的事全盤供出——不,她不能說,絕對不能說,不然譚恪亞就慘糟了,十有八九會被她害死。
她一個人造孽就夠了,不需要拉那個倒霉鬼陪葬。
“知道就好,我要出去散步了。”將磨刀放回原位,馮茵茵拍了拍運動褲站了起來,“這幾天你不是放假嗎?看你那兩只眼紅得跟猩猩沒兩樣,還是快去補個眠吧!我走嘍。”交代完畢,她便出門而去。
可能是昨晚根本沒時間睡,被譚恪亞擾到天亮,此時不知怎得她竟酸了鼻頭。“媽……”
“怎麼?”挑起眉,馮茵茵已打開大門,腿都跨出一只在門外了。
“沒,你慢走。”
“知道了!”
大門閥上之前,岳幼堇還可以聽見老媽滿嘴牢騷和嘀咕:“散步本來就是慢慢走,我又不跟人家參加競走。這丫頭啥時變得這麼有禮貌了?挺不習慣的……”
心頭漾起溫暖的熱流,成功阻擋了清晨的寒意;她極不文雅地打個呵欠,渾身酸痛地回房補眼。
愣愣地看著天上浮動的白雲,譚恪亞沉寂得像一尊雕像,個把個鍾頭沒半絲動靜。
“園長,好無聊喔,你都不陪人家玩。”綁著兩條可愛麻花辮的小女孩嘟著嘴,無聊地撥弄著沙丘堆裡堆疊好的城堡邊緣。
“嗯?”童稚的聲音稍稍拉回他的思緒,不甚清醒的眼終於移轉到小女孩身上,“對不起咪咪,園長在想事情,有事嗎?”
雖然在放新年連假,但咪咪的外公生了病,大人們趕著去處理她外公的住院事宜,不得已才將她丟到幼兒園裡來;反正他一個人也閒得發慌,便順理成章地接下照顧這個小女生一天的工作。
“圓長在想什麼事啊?”大班的小女生雙眼骨碌碌轉動,精明的神態像極了小大人。
什麼事?他要如何對一個才六歲的小女孩來解釋他心裡解不開的愁緒?
“不是什麼太特別的事,味咪不用擔心。”扯開輕淺的笑,卻不似平日那般自然。
“真的嗎?”小女生顯然不是很相信他的話,她將沙叉叉在沙土堆上,拍了拍蓬蓬裙站了起來,緩步朝他走近,“園長,你是不是在想岳姐姐?”
他愣了下,唇邊的笑意微斂,“咪咪怎麼會突然提起岳姐姐?”
“因為岳姐姐好久沒來跟咪咪玩了。”偶爾,在有上課的禮拜六,岳姐姐總會跑來跟他們一起上園長的體能課,但是她好一陣子沒來了,咪咪有點想念她,“園長,你打電話叫岳姐姐來好不好?我們一起去吃麥當勞。”
對小朋友而言,麥當勞是他們的天堂,也是款待朋友最好的場所,因此她想和岳姐姐一起去麥當勞的游樂區玩。
“恐怕不行喔,咪咪。”他也想她,但……“或許岳姐姐有事要忙,所以她可能不能來陪咪咪。”推吧,除了推拖他別無他法。
“為什麼?”大大的眼蒙著懷疑,“岳姐姐不是園長的女朋友嗎?為什麼她不能來跟我們一起吃麥當勞?”
爸爸媽媽也都放假啦,要不是因為外公生病了,爸媽也會陪在她身邊。既然岳姐姐是園長的女朋友,為什麼她放假的時候,不想跟園長在一起呢?
喉嚨像梗了一大塊硬物,他不曉得該怎麼跟咪咪
解釋大人之間復雜的感情。
“不是……園長……沒有女朋友。”閉了閉眼,他多希望咪咪的童言童語可以成真。
淺淺的秀眉不甚明白地擰了起來,“是嗎?那園長不是很可憐嗎?”
小舅跟園長差不多大,可是小舅舅都有女朋友,而且他女朋友的肚肚裡還有小 baby.媽媽說小舅舅就要和女朋友結婚了,而且很快就會當爸爸了,以後一定會很幸福;但是園長什麼都沒有,沒有女朋友也沒有小 baby,這樣他不是太可憐了嗎?
譚恪亞苦笑,對她的問題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沒關系啊園長。”小女生拉了拉他的毛衣,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咪咪當你的女朋友好了,那你就不會可憐了。”
“咪咪要當園長的女朋友?”見小女生認真地點著頭,他不禁摸了摸她的發辮,“那小健就沒有女朋友了,不就變成小健很可憐了嗎?”咪咪和小健就像一對小冤家,常被園裡的老師提出來調侃。
“小健吶……”小眉心打了好幾個結,這個問題對她而言太難了,“可是咪咪只有一個啊,不能同時當園長和小健的女朋友……”
輕歎口氣,咪咪無疑擊中他心頭的痛處。世上也只有一個岳幼堇,她不可能分裂為兩個、三個甚至更多,所以她的心也只能給一個男人。
可惜,他成不了那個男人——
連假的最後一天,天氣有點陰,但還算晴朗,是個適合郊游烤肉的日子。
岳幼堇搭著搖搖擺擺地晃到終點站,由於陳立揚特別交代,叫她不用攜帶任何用具,所以她全身的行囊就只有身後的小背包;跳下公車,她一個人悻悻然地往約定好的橋頭走去。
那天離開譚恪亞的公寓前,她曾留了一張紙條給他,希望他能來參加這次的同學會。
其實會邀請他來參加也是一時興起,因為不想讓同學們太過注意她決定和魏塏堂交往一事,所以她又自作主張地拿譚恪亞當她的擋箭牌,希望他能模糊同學們的焦點,至少可以為她保留一點兒顏面。
仔細想想,自己對譚恪亞並不公平。總是憑恃著好朋友的關系,無所不用其極地利用他……說利用好像太過誇張,但他的確是她不可或缺的支柱,至少在心情不好或遇到困難時,是很好的發洩對象或軍師。
要不是他的“以暴制暴”,她和高二B不會演變成目前和平相處的情勢,更別提參加他們的同學會了。她這樣算不算太過依賴他呢?
“……老師!岳老師!”
“這邊啦!你竟然最後一個到,像烏龜在爬似的。”
“拿出你的魄力啊!賽跑的時候不是跑得很快嗎?快啊!我們等得快昏了!”
遠遠看到吊橋,學生們的吶喊聲就像啦啦隊在加油似的,仿佛擔心她聽不見,卯足了勁兒拼命喊,喊得周遭的游客都帶著好笑的神態看著她,教人挺不自在的。
歎了口氣,她拔開腿往吊橋頭直沖。這些死孩子,就會抓時間損她,她怎能軟腳地中了他們的計呢?她才不讓他們有嘲笑自己的機會。
“喔,岳老師,你真的很慢耶——”一個小平頭摘下棒球帽直搖晃,早已等得不耐煩了,“魏老師和你朋友都來了,就屬你最後一名。”
她頓了下,下意識尋找譚恪亞的身影,才一抬頭,就發現他站在吊橋頭倚著纜繩,對她揚起一抹溫柔的笑。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說不出心頭是怎樣的歡喜,她不覺愣愣地望著他傻笑。
“幼堇。”一個略嫌不耐的男音扯開她的視線,可能因為背光的關系,高大黝黑的俊顏看起來更黑了,“怎麼連你的朋友也來了,為什麼不事先跟我商量?”
咦?不是人多才好玩嗎?他干嗎這麼小氣?
“我”
“不好意思,是我主動向她要求要跟來的。”譚恪亞似乎早已習慣為她擋掉所有的麻煩,“希望你別介意。”
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都笑得這麼有誠意了,魏塏堂只得聰明地隱忍下來,瞪了他一眼。
‘恪亞,你怎麼來得這麼早?“她原本以為他不會來了,所以感到特別驚喜。
“早睡早起習慣了,沒事就早點來看風景。”他手上提了大包小包的木炭、一點靈,顯然是同學們硬塞給他的;反觀魏塏堂,手上才拎著兩瓶礦泉水,看來輕松又快意。
“那些小鬼沒欺負你吧?”她笑著問譚恪亞她和學生們的女友們都受到了特別的禮遇,不需要幫忙提東西,但為什麼魏老師也可以這麼輕松?或許因為他是學校的老師,同學們不太好為難他;她自我安慰地想。
“一日不做事,一天不吃飯。”偶爾他也看看禪學的書,並不十分在意同學們分攤給他的勞動,“既然厚臉皮地跟來了,總不能閒閒地讓別人服務吧?那多不好意思?”
魏塏堂在一旁冷哼著,被身後跑上來的陳立揚撞了一下。
“嘿!小心點!” 害他差點沒拿穩手上的礦泉水。
“對不起。”沒把魏皚堂放在眼裡,陳立揚的眼直盯著譚恪亞,話卻是對著岳幼堇說的,“走吧,岳老師。”
“嗯。”全然沒發現眼前三個男子之間的暗潮洶湧,她歡愉地拉開腳步,領著所有人往烤肉區邁進。
“怪了,火怎麼老生不起來?”魏塏堂臭著臉,
“搞什麼嘛!是不是買到潮濕的木炭?火種咧?”理所當然似的,他指揮著圍成一圈圈的學生,可是沒有
半個人搭理他。
“再試試看吧!”岳幼堇弄得灰頭土臉,也不是很清楚問題出在哪裡,“說不定等一下就生起來了。”
“這麼麻煩,早知道我就去泡飲料算了。”雖然是冬天,但烤肉就是要配上冰涼的飲料才過癮,所以他早支使譚恪亞到戲水區去泡飲料了,沒想到生火會搞得他如此狼狽,“你那朋友在搞什麼鬼?泡個飲料泡這麼久……”
“我來吧!”譚恪亞正巧走來,將他的牢騷聽得一字不漏;帶著歉意的笑,他恍若無事地在岳幼童身邊蹲下。
“看你有多厲害?”高傲地由鼻孔噴氣,魏塏堂已經被那些燒不起來的木炭搞得火冒三丈,口氣變得更差了。
將他的牢騷聽進耳裡,岳幼堇心裡有絲難過。
為什麼他是這麼沒耐心的人?火點不著她也很急啊,但何必拿無辜的譚格亞生悶氣呢?他跟她想象的白馬王子全然不同……
她會不會太過迷戀那副外在的形體,而看不清他這個人的本質呢?
這樣的他,她一點都不喜歡。
“沒關系,讓我試試看。”他安靜地接過岳幼堇手上的木炭夾。
事實上,在泡好飲料的回程途中,他已經幫好幾組同學生好了火,但這點小事著實不須居功;看了看快速炭,他馬上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放錯面了。”將快速炭翻轉半圈,在上面放了顆火種,再以打火機點燃火種——奇跡似的,剛才一直點不著的木炭迅速燃燒,瞧得岳幼堇滿臉不敢置信而魏塏堂則“滿面豆花”。
“恪亞,你好厲害喔!”抹了抹漆黑的小臉,她全然不曉得臉上布滿髒污,“你是怎麼辦到的?”
“這種易燃炭有兩個面,其中有一面燃燒較快,另一面則相反。”平靜地架上鐵網,他不認為這有什麼好得意,不過是“江湖一點訣”,“我們園裡也曾
舉辦過營火晚會,就是使用這種易燃炭,用兩次就知道了。“
“哇——”手忙腳亂地將醃好的肉片放到架上,自己拿了一瓶也遞給他一瓶烤肉醬,她興奮得仿佛已經將肉吃進口裡,“快點,我肚子好餓喔!”
好笑著搖了搖頭,他忽然發現魏塏堂不知何時沒了蹤影。“你啊,先去把臉洗一洗,簡直像只小花貓。”
“啊?”茫然地攤開雙手,發現手上全沾滿了黑色的炭粉,而她剛才還一直用手摸臉、擦汗,不難想象她的臉有多糟,“噢!Shit!”
“女孩子講話不要那麼粗魯。”微掀嘴角,黑眸裡有絲輕郁,卻巧妙地讓烤肉的煙霧遮蔽,“我是無所謂,但你現在有男朋友了,至少要顧慮他的感受。”
岳幼堇僵了下,百味雜陳地瞧著他隱在煙霧裡的臉,起身拍拍褲管,對著他頭頂上的發旋低語:
“我……去洗洗臉。”
吃完豐盛的烤肉,每個人的肚皮鼓得像皮球一樣,於是大伙兒決定會劃船消耗補充過剩的熱量,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劃水區前進。
譚恪亞坐在河畔,遙望著水面上的一艘船,上面坐著他心愛的女人和她的男朋友,其中滋味苦澀得難以形容。
“為什麼不把她搶過來?”悄悄地,陳立揚不知何時坐在他身邊,“如果你真的愛她,為什麼將她拱手讓人?”
陳立揚始終不曾忘記和岳幼堇比賽長跑的那天,就在終點她即將癱軟之際,是誰給了她及時的相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男子的心之所系,為何他不試圖爭取?
“感情不是可以搶來的。”譚恪亞的視線沒有離開過那艘船,坐在河畔的兩個男子,看起來好像各自對著空氣在自言自語,“如果真有那麼容易,天下還
有什麼做不到的事?“
這回答讓陳立揚感到詫異,“你試過?”
“這跟有沒有試過沒半點關系。”輕歎一聲,淺淺地化在風中,“她說不想和我談感情,如果是你,不放棄行嗎?”終於側臉看他一眼,譚恪亞的眸底有看不穿的深思。
陳立揚不安地撒開頭,顴骨微微泛紅,“關我什麼事?別扯到我身上。”
“是嗎?” 意有所指地說了句,譚恪亞勾起嘴角,將視線重新移回湖面,焦距依舊定在心之所系的女人臉上。
兩個男子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只是安靜地看著遠處的船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3 00:33:37
第九章
冬日的陽光沉得早,約莫五點左右,天空已逐漸灰暗;臨別之際,陳立揚凝了眼沉默地收拾著垃圾的譚恪亞,終於忍不住將一直被魏塏堂霸占的岳幼堇拉到一邊的大樹下“密談”。
“什麼事這麼緊張兮兮?”岳幼堇的心情有點沉悶,雖然一整天和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共度了一個還算
“普天同慶”的假期,但總覺得有點若有所失;一旦面對她的學生,她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尤其是全班帶頭的陳立揚。
“老師今天好像玩得挺盡興喔?”年輕的男孩語氣裡滿是嘲諷。
岳幼堇有點兒心不在焉,神經線大條地反問:
“不錯啊,難道你玩得不高興?是不是嫉妒同學們有女朋友啊?”
“我才沒那麼幼稚呢!沒女朋友一樣可以玩得開心。”蹬踢著地上枯黃的小草,事實上帶點言不由衷,“喂,怪女人,魏老師是不是想追你?”
“啊?”她沒想到自己會遇到如此開門見山的問題,臉部表情微微僵硬,“有……這麼明顯嗎?”
“是啊,不然他干嗎來參加我們班的同學會,還一直黏著你不放?”這女人果然不頂聰明,大家都看得出來。
“是……是嗎?”嘿嘿干笑兩聲,對這個大男孩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尤其是自己的感情問題,
“你知不知道,小孩子太聰明有時候很討人厭?”
陳立揚咧開嘴笑著,青澀的臉龐有股莫名的世故,“我只比你聰明一點點。你不會笨笨地答應他的追求吧?”
“什麼叫笨笨的?”揚起眉,岳幼堇對他的評論不滿到極點,“好歹我是你的導師,你可不可以稍微尊敬我一點兒?”
“可以啊。” 無所謂地聳著肩,他不置可否,
“只要你變得比我聰明。”
“我當然比你聰明!”她可不承認自己的腦袋會輸給這個小鬼頭,即使他精明滑溜得過分,“我才是老師,不是嗎?”
“沒有人規定老師一定比學生聰明。”摸了摸身邊干裂的樹皮,眸底有股淡淡的復雜,“如果你答應魏老師的追求,那麼,你一定比我笨上許多。”
少年有少年的心事,惟有他自己知道。
自從和岳幼堇長跑過後,莫名地,他開始對這個與眾不同、性格特異的女老師有了不同的看法,更多的是連他自己都理不清的好感。
雖然他還年輕、稱不上成熟,但默默地觀察了一整天,他有了他獨特的看法。
很明顯,魏塏堂對岳老師很有興趣。但以魏塏堂今天的表現來說,他只給這個空有外表的老師三十分,根本不及格。
反觀譚恪亞,雖然他是以岳幼堇朋友的身份來參加這次的同學會,但他卻細心地照顧到每一個同學的需要,並適時地伸出援手,因此即使不甘心,他還是給譚格亞蠻高的評價。
以岳幼堇的性格來說,陳立揚很清楚自己對她的好感不可能有任何發展的空間,因為這女人古板得可怕,絕對不可能和他發展時下流行的姐弟戀,所以對她這份莫名其妙的迷戀,他會小心翼翼地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知道。
但站在岳幼堇的立場來看譚恪亞和魏塏堂,他會把票投給前者,並期待自己的建議可以讓這個沒心機的老師選擇真正的好男人,畢竟她是自己偷偷喜歡的女人,他衷心期盼她能得到幸福。
“唉,你是來找我碴的是吧?”就說嘛,這小鬼哪有這麼乖巧,會給她好臉色看?原來是故意找碴來的。“魏老師……人不錯啊,我覺得他挺適合我的。”不知怎地,她心虛得厲害。
“哪一點適合?”他猛翻白眼,“就因為他跟你一樣,都屬於四肢發達那一型?”
“喂!” 白癡都知道,“四肢發達”絕對不是什麼好話,這個她還聽得出來,“我們背景相同,都是體育老師,這有什麼不好?”
“不是不好,但我覺得魏老師沒有‘他’來得好。”指了指系緊垃圾袋的譚恪亞,不給她看走眼的機會,‘你不覺得他比較體貼嗎?“
刺痛!
岳幼堇深吸口氣,很快抹去心頭漾起的異樣感受。“我知道恪亞很好,但他並不適合我……”他有資格得到更好的女人,卻不該是她。
“因為他不是體育老師?”陳立揚嗤笑了聲,搞不懂她的腦袋構造,“你們大人好奇怪,談戀愛本來就是只憑感覺的東西;感覺對了就在一起,感覺不對就分開,如此而已,關背景、條件什麼事?”
岳幼堇輕顫了下,帶著絲絲羞惱。“你……人小鬼大!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
“我才懶得管你呢!”佯裝不在乎地噴了口氣,
眸底布滿認真的光芒,“只是你這麼笨,搞不好被人騙了都不曉得;這種事可不能開玩笑,看在你是我老師的分上,我才會好心地提醒你。”
“謝謝了,”她皮笑肉不笑地回敬一個笑臉,
“謝謝你的雞婆!”
“不客氣。”他還當了真,禮貌地應了聲,“但願你‘孺子可教’也。”像個老學究,他正經八百地答腔。
“夠了你,什麼毛病嘛!”岳幼堇被他的模樣逗笑了,沒好氣地以手肘輕撞他的腹部,率先轉身趕上其他人的腳步,她回頭喊道:“足了啦!想賴在這裡隱居啊?”
笑著迎向她的呼喚,卻在她轉身時刻斂起笑容。
“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淡淡的、淺淺的祝福,化成風似的吹進岳幼堇不安的心潮,揚起一波波看不清的迷障,久久、久久……
依照和魏塏堂的約定,岳幼堇和他揮別了同學們及譚烙亞後,便一起去夜游、看風景,只是一路上她的心緒紛擾,根本無心於眼前的美景。
“怎麼一路上都悶不吭聲,是不是累了?”等到兩人獨處時,魏塏堂似乎又恢復成她想象中的溫柔模樣,卻讓她的眉皺得更緊,“我們找個地方休息好嗎?”
來了!她的眼角驚跳了下,知道他這一整天下來,最期待的時刻已然來臨。
不答應也沒反對,她茫茫然地隨他進人一家不知道是什麼性質的店,感覺既像飯店又像旅社;待她回到現實,竟發現自己已站在一間幽幽暗暗的房間裡,她甚至看不清房裡的裝演,只感覺到一股不安籠罩著她。
一雙大掌由背後攬上她的腰,她倏地狠震了一下,分不清心頭的感覺是期待還是恐懼,只知道自己心跳得厲害!
略嫌急躁地透過衣料撫摸她的身軀,響在耳邊的聲音顯得極為興奮。“你肯定不知道,這一刻我等了多久。”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反抗的思潮長出嫩芽,在晦暗的房間裡,她感覺不到任何親密的氛圍,有的,只是驚惶。
耳邊的喘息是急躁的、肉欲的,在她身上游移的手是強勢且陌生的,跟那個男人給她的溫柔、體貼全然不同。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到底是出了什麼差錯,為什麼她會有股想逃的沖動?!
“等、等一下……”幾乎是逃離似的,她控制不住地拉開他的手,移開兩步暫獲喘息的空間,“我們……談談好不好?”
“談了一整天還不夠嗎?”他永遠搞不懂女人為什麼有那麼多莫名其妙的矜持。
“我……我覺得我們這樣……太快了。”這算什麼?男女朋友之間不該只有肉體關系;雖然一天下來,她和他說了不少話,但全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極為表面的交談,這樣對他們的感情沒有絲毫幫助,對彼此根本都還是膚淺的認識而已。
“快?”他訕笑,把她的想法當笑話,“哪會啊?我覺得感覺很好啊,會在一起本來就是極自然的事,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他試著平撫她的抗拒。
感覺很好?
談戀愛本來就是只憑感覺的東西,感覺對了就在一起,感覺不對就分開,如此而已——毫無預警地,陳立揚的話間進腦際,她瞪著眼前的男人一時怔忡了。
她對這個男人的感覺呢?有限的交談、淺薄的認識,除了幾乎每天在學校都可以看見的熟悉面孔之外,她到底還了解這個人多少?
“來啊。”誤以為她故作矜持,他索性開始脫去上衣並向她招手,“你又不是沒做過,害什麼臊呢?”他可沒忘記這是她親口承認的喲!
沒有男人會不喜歡純潔的情人,他擺明了跟你玩玩而已!譚裕亞犀利的評判和憤怒的聲音隱約在耳邊響起,他為何生氣?難道真的是她看不清現實?
當初魏塏堂是怎麼說的?
我不是說我不喜歡純潔的女孩,而是萬一有了做某種事的沖動,而對方又什麼都不懂,那不是大殺風景了嗎?字字浮上腦海,直至此刻,她才驚覺這個理由有多牽強!
“快點好不好?別浪費大家的時間了。”開始受不了她的拖拖拉拉,魏塏堂邪笑地拉扯腰間的皮帶,“出來一天很累耶,趕快做一做好睡了。”
定定地看著他再清楚不過的動作,岳幼堇的掙扎卻越來越劇烈。
兩個人交往,真的只是為了肉欲而肉欲,不必在乎彼此的感覺和想法嗎?什麼叫做“你又不是沒做過,害什麼臊呢?”什麼又是“別浪費大家的時間,趕快做一做好睡了。”她怎麼都聽不懂?
若真有他說的那麼簡單,那麼,感情又算什麼?仿佛比菜市場裡兩件一百五的衣服還要廉價!
幼堇,你還有考慮的機會,現在停還來得及。如果男人真是如此沖動,為何譚恪亞的反應不是這樣?他甚至再三確認她的決定。
我不想你有任何後悔。所有的思緒都終止在他壓抑、輕愁的溫柔裡,摹然,她似乎什麼都懂了,也什麼都看清了,在這個敏感且最後關鍵的時刻。
“你還杵在那裡干嗎?”他解決掉長褲,比例完美的身軀僅著一條內褲,“好好好,我知道,想讓我為你服務嘛,來啊!”他又朝她招手,發覺她不為所動,“快啊!”他不耐煩地催促道。
“你愛我嗎?塏堂。”就在他忍不住想上前抓她之際,她幽幽地開了口。
不需經過修飾,魏塏堂反射性的回應。“愛,當然愛;快來,讓我證明我有多愛你。”
“如果我把自己交給你,你會娶我嗎?”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她只是想試煉他的愛情有多堅貞,還是他根本言不由衷?
“唉,想這麼多干嗎?”情場浪子守則第一條,越是犀利的問題,回答時的焦點就得越模糊,這樣才能縱橫情場,“我不是說過了嗎?兩個人在一起就是要快樂的嘛,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他終究耐不住地上前攫住她的手臂。
“你別碰我!”用力甩開他的鉗制,對他的感覺與初見面時天差地別,“除非你肯負責,否則你休想碰我!”恢復強悍的本性,她不想讓這個壞痞得到任何好處!
“你這女人怎麼搞的?”魏塏堂也老大不爽了,動作開始變得粗魯,“大家玩玩嘛,何必那麼認真?”
“要玩你自己玩,恕我無法奉陪。”避開他的逼近,她試圖往門邊移動。
“喂!你耍我是不是?”擋住她的企圖,他的表情猙獰了起來,“不是都說好了嗎?是你答應要做我的女朋友,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至少我不會頂著男女朋友的名義,到處欺騙別人的感情!” 到頭來,周遭的人都比她看得清楚透徹,惟有她,老是處在狀況外。
魏塏堂的臉色青白交錯,看起來有點兒狼狽。
“你!”
“要是不怕死就來啊!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我,我保證告你告到死!”現在的女人可堅強了,不會悶不吭聲讓人欺負,何況她不是柔弱的女人,從來都不是。
“你……你簡直莫名其妙!”讓她這麼一鬧,魏塏堂縱使再有漫天的欲望,也讓她的傲氣磨光了;他草草穿回衣服,凶惡地撂下話:“今晚的事你最好別說出去,不然在學校大家都難看!
“你放心,我一個字都不會講。” 這麼丟臉的事,遺忘都來不及了,誰還會到處聲張?
魏塏堂氣惱地瞪她最後一眼,“我們之間到此為止,賬單就當做你給我的遮羞費!”然後用力甩門離去。
瞪著靜止不動的門板,在確定它不會突然再被打
開之後,岳幼堇忍不住整個人虛軟地癱坐到地板上,微顫的手緊緊抓住前襟領口,乏力地將自己蜷成一團。
陳立揚說得沒錯,她真的是一個愚蠢至極的女人。摹然,她輕輕地笑了——
想想那個壞人最後說了什麼?我們之間到此為止——她和他,根本來不及開始,哪來的分手或到此為止?
最好笑的是最後的ending——賬單就當做你給我的遮羞費。
虧他說得出來。不過他既然說得出口,她就做得到,至少她保持了自己的完整和潔淨,沒有讓那個壞家伙得逞。
放松似的坐在地上癡傻亂笑,她笑了好久,直到看見床邊矮幾上的電話——
爭氣點,譚恪亞!
凝著天花板上投射而出的昏黃光暈,譚恪亞知道今晚肯定要失眠了。
原本想送她回家,但在知道她跟那個男人還要去約會“續攤”後,他的心情跌落谷底,直到現在都還牽掛不已。
一個鍾頭前和馮茵茵通過電話,他知道她還沒回家,甚至……可能在外面過夜,他竟無法阻止腦子裡的胡思亂想。
她現在在哪裡?在做什麼?心裡在想什麼?有沒有快樂地笑著?
自嘲地抿唇苦笑,為自己的自作多情。
她可以不跟自己談感情,但他卻收不回來也阻止不了對她習慣性的付出;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可以做到像她一樣的堅決和無動於衷——如果沒有那一夜,如果他不曾愛上她。
哎——數不清的歎息仿佛充塞著整個房間,教他心生煩躁,卻又無可奈何。
或許在沒有看到她找到理想的歸宿之前,對她的牽掛是不可能放下了。
晚上十點,他掀開棉被坐起身,正想到書房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能鎮定心神的書籍可以閱讀,電話卻惱人地響起。
這麼晚了,會是誰呢?“喂……”
“恪亞,我肚子好餓,好想吃涮涮鍋。”
“我們本來准備要打烊了,卻偏偏被你們趕上最後一班列車。”閻子厚滿臉笑意地拉下鐵門,言辭間透著言不由衷的無奈,“真不曉得是我的動作太慢,還是你們的腿太長,真是!”
由於近半年來,譚恪亞和岳幼堇時不時就會到“猴子&西瓜的家”光顧,因此在閻子厚夫妻倆的眼裡,他們不僅是店裡的常客,還間接地培養出蠻不錯的情誼,無怪乎會對這兩個擾人休息的客人說得如此直接。
“拜托,我們都快吃飽了,你就別再叨嘮了行不行?”調皮地彎起唇角,讓涮涮鍋的溫度烘托出紅潤的雙頰,岳幼童語帶調皮地消遣他,“列車長。”
“嘿,來杯剛溫熱的清酒如何?”羅凱嬰由廚房探出頭,爐子上正溫著酒。
“好啊好啊!”完全沒有客人該有的客套,岳幼堇大聲喧呼著。
譚恪亞無力地搖搖頭,決定拒絕老板娘的好意。
“等一下我還得開車送她回去,不用替我准備了。”
“放心啦,這麼晚不會有警察臨檢的啦!”閻子厚似假若真地調侃著。
“嗯、嗯!”譚恪亞還來不及開口,岳幼堇就咬著嘴裡的冬粉直擺手,“不行啦,你不知道恪亞根本就是老頭子,他總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規矩要遵守,你還是不要勉強他。”省得那老頭子又要犯嘮叨。
“你啊,別人在福中不知福。”端出剛熱好的清酒,羅凱嬰由廚房走到桌邊坐下,“現在哪還有那麼
盡責的司機?他可是把你的小命看得比他自己的還重要。“
沒注意岳幼堇投射而來的深思眸光,譚恪亞聞言微愣,尷尬地別開頭。
他很高興在別人眼裡,他和她是一對戀人,但他從來不想造成她的困擾,任何一丁點兒都不想。
仔細品嘗香醇溫熱的清酒,所有的人都看不清岳幼堇的表情,惟有她自己知道,噙在嘴邊的笑包藏著何種深意。
“咳。”別扭地清清喉嚨,譚恪亞不容許自己占據太多店家休息的時間,“幼堇。你吃飽了嗎?我看我們該走了。”
“嗯。”舔了舔唇邊的酒汁。岳幼堇聽話地拿起隨身小背包,“好飽喔,謝謝你們的招待。”這句話是對老板夫妻說的。
“謝歸謝,錢還得照付。”擔心他們吃霸王鍋似的,閻子厚佯裝凶惡地拍著桌面,差點沒讓空酒杯跳
“小氣鬼。”嘟嘟嚷嚷地,岳幼堇的小嘴翹得老高,“哪一次少了你的?臭猴子!”熟悉他們夫妻的斗嘴方式,偶爾她也會學兩句。
“別說傻話。”頂了頂她的肩,譚恪亞習慣性地掏錢付賬,“本來就……”
“該付錢嘛!”垂下肩,岳幼堇截斷他的聲音並接下話,‘你可不可以換個詞兒?我就說嘛,你果然是我認識的最囉唆的男人;更恐怖的是,每回說的話都是陳腔濫調,半個字都沒變動過。“
譚恪亞沒有答腔,卻止不住心頭渲開的郁悶。
羅凱嬰推開鐵門上的小門,讓他們兩人走出店外。“現在你會說煩,萬一有一天聽不到了,你反而不習慣呢!我可是過來人,我知道的。”她小聲地對岳幼堇說著悄悄話。
“你們在說什麼?”兩個大男人聽不到小女人們的對話,只見她們賊兮兮地彎著眼眉,兩張俊臉上是相同的狐疑。
“沒什麼啦!走啊,回家了!
揮別變成朋友的閻子厚夫婦,岳幼堇拉著譚烙亞步上歸途——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3 00:34:19
第十章
就在接近岳家和譚恪亞公寓的交叉路口,原本平穩行駛的轎車倏然緊急剎車,轎車內的兩人全猛力往前傾沖,頓了下後才緩慢貼回椅背。
“你說什麼?”瞪大的雙眼,顯示著出聲的男人正處於不敢置信的驚愕狀態。
岳幼堇拍了拍回到正常位置的心髒,差點沒讓他的緊急剎車嚇光所有的魂魄。“唉唉唉,我跟你有仇是不是?你非得這麼嚇我不可嗎?”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他當然不會為了好玩而緊急煞車,他是讓她之前的請托給嚇壞了!“我才是被你嚇的那個!”從來不曾用過這麼尖銳的嗓音發聲,被驚嚇的程度也是絕無僅有的“最高級”,他當真控制不住!
“喂!譚恪亞,你真是超級爛朋友!”她舉起右拳,雖然指指彎曲,但中指部分就硬是比其他手指高了五厘米,著實有罵人的嫌疑。
“我警告你,你可別用手勢罵人。” 睨著她的眸,他的眼瞇了起來,充滿危險的味道。
可以忍受她偶爾的任性,也可以忍受她只把自己當朋友,但他卻無法忍受她的氣質程度越來越差;雖然她本來就沒什麼氣質,但至少還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圍,如果變得更差,他懷疑自己也會近墨者黑,然後悲慘地拖累全幼兒園的小朋友。
不!他不能殘害幼苗。
“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用手勢罵人?”她不服!
冷冷的眼由她帶著憤怒的眼轉到她的拳頭,其中目標不言而喻。“不然你的手在干嗎?”
“嗯?”很沒用地跟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
她癟起嘴,訕訕地將拳頭放下,“我說沒有就沒有,你真的很囉唆。”
“你今晚說了好幾次了,改個詞兒吧!”拿她每回堵他的話來回敬她,這叫“禮尚往來”,“還有,我什麼時候又變成你的‘超級爛朋友’了?”
不想小鼻子小眼睛地跟她計較,但從朋友變成爛朋友,而且還是最高級的超級爛朋友,是否代表她對自己的忍受程度到了極限?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何他們之間會演變成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的境地?
“哼!你還好意思說?”這讓她想到之前他的緊急剎車,美眸露出慍意,“唉,我只是說今晚讓我住你家,怎麼,不行啊?我又不是沒住過!”
譚恪亞心頭一窒,很難跟她解釋那天晚上的“情況特殊”。
“你給我說清楚,行還是不行,一句話。”見他不語,她更惱了,一手覆上車門拉鎖,“要是不行,我現在馬上下車,我們兩個斷交!” 故意把話說絕了,不知是試探還是怎的,卻讓他的眉心緊皺。
他沉重地深吸兩口氣,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逐漸收攏。“給我一個理由。”
“沒問題。”心口石頭落了地;還好,還好他沒笨到跟她絕交,“今天早上出門前,我就跟我媽說好了今晚不回家,所以她肯定把屋裡的內鎖上了鎖;你看,現在這麼晚,她明早又要去散步,你教我怎麼回去?難道叫我按電鈴把她老人家挖起來?”
說好今晚不回家?捕捉到最敏感的字眼,他的心上揚了一下,又急速下降——
他閉了閉眼,“那……就一晚。”
像被占便宜似的,咬著牙踩下油門,他終究妥協了。
譚恪亞決定和她談一談。先將她趕到浴室洗澡,再由房裡抱了備用的棉被、枕頭,轉到客房仔細地為
她將床鋪好;即使她只住一晚,他都不願讓她睡得不舒服。
反觀岳幼堇,在蓮蓬頭下輕松愉快地沖洗,嘴裡還輕快地哼著小曲兒,跟他的抑郁沉重天差地別。
聽到浴室傳來開門的聲音,譚恪亞轉身正想跟她說個清楚,沒想到卻讓他狠狠地抽了口涼氣——
她……她該死地只圍了一條大浴巾?!
輕輕撥弄發絲的小手繞過頸後,舉手投足間盡是嫵媚的萬種風情。
她……她到底想怎麼樣?!
“你不是想談嗎?”仿佛完全沒注意到他圓睜的眼、驚愣到不行的錯愕,輕巧地越過他坐在床沿,自然地蹺起長腿,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來啊,我們可以開始了。”
天哪!他很難叫自己不要想起那個綺麗的夜!
“你到底要不要談?快啊!”她嬌嗔,再次拍了拍床墊。
其實,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在稍早面對魏塏堂時,感覺需要深談的是她,因為當時她在乎那個人多一點兒,所以希望可以多了解他;現在和譚恪亞在一起時,認為需要深談的卻是他,因為需要和自己一番長談,足以證明他在乎自己多一點兒。
當她脆弱害怕的時候,最需要人安慰、幫忙的時候,不由自主地,頭一個想到的總是眼前這個男人,也只有他會毫不考慮地對自己伸出援手。
說真的,這個男人其實很笨。從不計較她感動與否、有沒有將他的幫忙放進心裡,只要她開口他就點頭,默默地站在自己身後付出他的關懷和耐心。
真正膚淺的人是她,只看到人的外表卻看不到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意。如果到現在她還不懂得好好把握,那麼,幸福將永遠與她錯身而過。
“你……”他沒辦法!他沒辦法面對這般的她,那讓他意亂情迷,“你……等我一下。”他快步朝房門走去,引來岳幼堇一陣驚慌。
“你去哪裡?”他變了嗎?不再喜歡她了?為什
麼他會變成逃走的一方?
腳步明顯頓了下,“……對不起,我忘了幫你准備睡衣。”心髒跳得好急、好大聲,他擔心她是否也聽見了?
這根大木頭!她微惱地暗罵著,嘴上卻露出淺笑,“不用了,反正等一下我就要睡了,不是嗎?”
“可是……”
“要就現在談。”矯情地打個假呵欠,她佯裝疲累,“不然我可能等不到你回來就睡著了。”
僵硬地杵在原地,他艱澀地吞了下口水,“那……你睡,我們改天再談。”
抬起手還來不及碰上門把,她的聲音帶著薄怒,
“譚恪亞,你要是在現在不談,我們以後就什麼都不用談了!”
一句話激得他理性盡失。
“你到底想怎麼樣?!”他憤恨地猛一轉身,大步向她逼近,“你不想跟我談感情,好,我認了!你為了跟別的男人交往,要我跟你上床,我也做了!為了你,任何我不想做的事我全都做了,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
當所有負面情緒堆疊到某個程度,要它不潰堤是不可能的。譚恪亞目前就是處在這個頂峰,當所有癡心的付出得不到任何回應,再超凡的聖人都要受不了,何況他區區一個凡夫俗子?
安靜地凝著他,岳幼堇仿佛想看穿他的心靈,
“跟我一起,讓你那麼難以忍受嗎?”
原來她的心也是會痛的。當初為了自己的自私,私密的事都跟他做了,原以為他會滿意得不得了,畢竟世上沒有男人不喜歡艷遇;沒想到他的反應竟是如此,教她的心好痛!
“不是!”瞞得了她,瞞不了自己,他恨自己沒辦法對她說謊。
“你說那是你不想做的事。”她指控道。
他氣瘋了!以他所能發出的最大音量朝她吼道:
“我不想是因為別的男人的關系,讓我用這麼不正當的手段得到你!”
他愛她啊!多麼企盼那是在兩情相悅的情況下自然發生,而不是……為了讓她和別的男人順利交往。對於這點,他是恨她的,也憎恨自己當時的懦弱和意志不堅。
“那你……”垂下眼瞼,她東飄西蕩的眼滿是赧色,雙頰泛起赭紅,“現在,還想要我嗎?”
天地變色、風雲詭譎。激動中的譚恪亞一時間傻了、愣了、呆了,關不起來的嘴角隱隱抽動,卻說不出任何宇句。
她說了什麼?不!不是他瘋了,就是她……難道她受了什麼刺激?
“你……他欺負你了是不是?”不假思索地,他猛地攫住她的肩,激動的神色轉為擔憂。“是不是?!”
將他明顯的轉變看在眼底、看進心裡,她輕輕搖頭,雙眸不禁泛紅。“如果對你而言,我是那麼無理取鬧,你為什麼還要關心我?”
手一松,他無言了。
他能說什麼呢?她的拒絕是如此明顯,明白得讓他連半點爭取的機會都沒有,難道還能跟她說,是他自己無可救藥地陷溺在不可能的期待裡,靜待幸運女神眷顧,好等待她回心轉意的一天?
他根本說不出口。
“恪亞?”為什麼不說話?
掙扎許久,他無力地閉上眼,找個最淺顯的字眼搪塞她。“我們……是朋友。”
岳幼堇怔忡了,被“朋友” 二字劃出深深的傷口——
她終於明白自己傷他有多深。
當無法控制的戀上一個人,卻被歸類為“朋友”的時候,心情是如何恐懼至極?交淺言深的朋友,清淡如水的朋友,偶爾聚首、聊天的朋友,甚至點頭之交的朋友;沒有一個是自己想要的,卻偏偏捨不下和對方若有似無的牽連,那種心,得承受多大的折磨?!
“恪亞,對不起……對不起……”終於,她忍不住哭了,哭得驚天動地,也哭得他手忙腳亂,“我不
知道……對不起……對不起……“
“幼堇?你……怎麼回事?”不是,這哭得像淚人兒的不是她,他的幼堇很堅強,不會哭得如此傷心。
“嗚——恪亞……”他越是慌亂,她哭得越是大聲,哭得他柔腸寸斷、心疼如絞,“是我的錯……我……識人不清……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真的欺負你了是不是?”聲音微顫,無計可施之下,譚恪亞輕歎再輕歎,終究放縱自己抱緊她,撫慰般輕拍她顫抖的背,“乖,沒關系,我替你報仇好不好?你乖,不哭、不哭喔——”
“他……沒有欺負……我。”不想讓他繼續擔心或誤解,她抽噎地表示清白。
“真的?”他並沒有放松眉心,更怕她因羞慚而隱瞞,“那你為什麼哭得……”那麼慘?停下話,善意地沒將最後三個字說出口。
搖頭再搖頭,耍賴地貼靠著他怦然跳動的胸口,放大膽子問道:“恪亞,你愛我嗎?”
感覺他的身體變得僵硬,拍撫的手也僵直地定在她的背上,但她聽到了、也感受到了。聽到他加快的心跳和突然升高的體溫,紅唇滿足地變起上揚的弧度——
這時候怎麼回答?譚恪亞掙扎再現。
如果說不愛,她會不會認為自己是因她被那個男人欺負了,所以輕視她、瞧不起她才這麼說?
他不是膚淺的男人,不會因為這種無聊的理由就不再愛她,但她會懂嗎?
倘若說愛呢?她又會不會以為自己是安慰的成分居多,反而更瞧不清他真實的心意?
兩難!兩難哪!
仰起臉,岳幼堇的心漲滿愛戀,認清自己的情感動向。“這個問題有那麼難嗎?格亞。”柔柔軟軟的聲調,帶點撒嬌的味道,輕淺的呼吸噴撒在他敏感的頸窩,因確定感情而挖掘出體內蘊藏的女人味。
“啊?”硬是被她由怔忡裡拉了回來,他顯得手足無措,“我想……你今天一定玩得太累了,先補足
精神再說,好不好?“
“我不累。”委屈地癟著嘴,才稍平復的淚意又急湧而上,“你是不是以為我在騙你?你一定以為我被魏老師欺負了,所以你嫌棄我?”
“怎麼會?”有太多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事,他不安的心幾乎因此枯萎,“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嫌棄你。”
“真的嗎?”她問。
“真的。”咦?她在笑嗎?
她閉上眼,把紅唇高高噘起,“那你吻我。”
譚恪亞被下了定身咒。頭一回抱她,是為了讓她順利跟那個男人交往,那麼這一次呢?她又是為了什麼?
“你騙人!”久等不到他的溫柔,她睜開眼瞪他,“你一定是嫌棄我,所以才不肯吻我!”
“我……沒那個意思!” 她根本不了解他的苦處。
“才怪,不要用那種言不由衷的話來搪塞我!”
“我從來不曾搪塞你……”
‘騙人騙人!你就知道我好騙是不是?我這次學聰明了,不會再輕易相信你的鬼話!“
“我沒……你聽我……”
“不聽不聽,你……晤!”
狗急了跳牆,而人被逼急了,往往控制不了自己的沖動。譚恪亞被她逼到盡頭,忍無可忍之下,沖動地將她推倒在床狠狠地吻了她——
“恪亞……”她的唇腫了、呼吸紊亂了,心,也融化了——
“別再壓搾我。”痛苦地將臉埋在她的頸窩,滿心愛戀卻找不到宣洩的出口,“你明明知道我放不下你,求求你別再壓搾我的感情……”
他快受不了了!再如此曖昧下去,他無法確定自己會做出何等恐怖的事;他最最不願做的事就是傷害她,他不能、不能啊!
“恪亞。”熱淚滾出眼眶,她動情地親吻他的發,“對不起,對不起……”
閉上眼,他被那三個字傷得體無完膚——第一次她說對不起,殘忍地拒絕他們之間的任何可能;這一次她又說對不起,他是不是該讓自己再心死一次?!
“謝謝你體諒我的遲鈍和愚蠢,也謝謝你願意等我那麼久。”她當然不是察覺他的矛盾才說這些話;她之所以會說出口,是因為她想說、想明白表達自己的感動,如此而已,“我太自私了,一直都只想到對自己好,卻對你如此殘忍,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不敢置信地眨眼再眨眼,譚恪亞懷疑自己聽到的是天籟。
“你……”擔憂地抬起頭瞧她,害怕她因刺激過大而反常,“你還好吧?”
“我很好。”她笑了,隱約猜到他的疑慮,“就是因為有你溫柔的守護,我現在才能活得這麼好;恪亞,我愛你。”
再清楚不過的告白,令譚恪亞足足愣了三分鍾。
理不清心頭占滿的各種情緒,狂喜、狂歡、激動、亢奮……反正任何能刺激腎上腺素的字眼都瘋狂地充塞在他心裡,一時間令他完全無法反應。
“我說了愛你呢,恪亞。”她的笑好甜,甜到他心裡。
呆呆地,他點了頭。
“那你愛我嗎?” 明明知道答案,她卻想再次確認。
毫不遲疑地,他重重地點頭。
“你怎麼都不說話?”她嬌嗔地噘起嘴,用指尖刮搔他的俊顏,“我看不懂你的意思,你要是不用嘴巴說,我就當做你不愛我……”她故作委屈,又讓他的心擰成一團。
歎了口氣,他有這輩子都看她“臉色”過日子的覺悟。“你明知道的,又何必一定要我說呢?”他也會歹勢呀。
“不管,人家就是想聽你說嘛!”愛嬌地將他的臉側開,拉下他的頭在他耳邊低語,“你要是不說,今晚就不准碰我。”
這次他張開的嘴,足以塞進一顆皮球,兩顆眼珠
瞪得像荔枝一般大。
“你是說……你肯……不,我可以……不,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天!他興奮得語無倫次了呢!
“嗯嗯——”她笑瞇了眼,揚唇伸出食指在他眼前左右晃兩下,“決定權在你,要是你什麼都不講,那我們就什麼都不可以。”
老天爺!她邪惡的表情,性感得讓他骨頭都酥軟了——
“我不是不講,幼堇……”歎息復歎息,完全無後顧之憂地溺死在她的溫柔裡,“我……會不好意思……”
“討厭!”她瞪他,這次是不爽的眸光,“人家都講了,你一個大男人有什麼不好意思?”果然是個老頭子,半點浪漫都不懂!“現在就只有我們兩個,說給人家聽嘛!”
“唉,以、以後有機會……”先拖延一陣子再說說!
“什麼有機會?!”姑娘正想發作,陡地一聲驚喘,接下來是拍打肌肉的聲音,“……討厭!別亂親啦!
他問哼了聲,無限委屈,“我們先做再說嘛——”
“不行!不說就沒得做!”完全沒有轉圜余地。
“拜托啦,老婆——”學她柔聲軟語兼撒嬌,看看效果有沒有她的大?
“叫什麼都沒用——你的手在干嗎啦?”她驚呼。
“脫衣服啊……”聽起來多無辜啊。
“不行!啊——等……”
“等不了了,你讓我等得太久,所以要補償我。”
“你……嗚——壞人、討厭鬼、色狼……啊!死相——”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3 00:34:41
尾聲
“你這死丫頭翅膀長硬了是不是?不打招呼就給我三天兩頭外宿?嘎?”
“還有還有……你這小子,當初就看你還蠻老實的,哎喲——沒想到臉會騙人吶!三番兩次不讓我們家丫頭回家;來來來……你來給我說清楚哦,不然我關門放狗咬你!”
一進門,馮茵茵的咒罵就沒停過,不僅如此,屋子裡所有能“飛”的東西全都“飛”向剛進門的一對男女,包括掃把啦、鍋鏟什麼的,差點沒連電冰箱都
“飛”過來。
“媽,我們家沒養狗。”岳幼堇忍不住實話實說。
“哼!死丫頭!還沒嫁人呢,胳臂就往外彎了是不?”她不頂嘴還好,這一頂嘴馮茵茵便更惱了,隨手丟過來一張CD當飛盤射,“你管我家裡有沒有養狗?讓老娘氣極了,自己去生一只咬人行不行?”她氣昏了,口不擇言。
“呃……伯母,人是生不出小狗的……”譚恪亞急得大粒汗、小粒汗,從進門就找不到空隙插嘴,只能被動地讓岳幼堇拉著他左躲右閃,好幾次差點被正中目標——他俊俏的臉蛋。好不容易尋到開口的時機,可惜卻是火上澆油。
“你還敢給我糾正?!”一只拖鞋正中譚恪亞的膝蓋,馮茵茵立刻乘勝追擊地再丟另外一只,“沒大沒小的混小子,虧你還當幼兒園園長,教壞國家未來棟梁!”
岳家的客廳一團混亂,岳幼堇看了無奈地喊著,“媽,你再繼續丟下去,等我嫁出去可沒人幫你整理……”
“你給我管!”馮茵茵暴跳如雷地大吼大叫,
“沒人幫我,我不會自己幫自……啊?你剛才說了什麼?”老人家終於氣喘吁吁地暫時休息,手上還高舉著電熨斗。
“有嗎?”裝傻地摸摸鼻子,和譚恪亞交握的手藏在背後,“我好像沒說話耶。”
“沒?”馮茵茵愣住了,才剛放下的電熨斗又重新高舉過頭,“沒,沒就再來啊!”待她擺好投球姿勢…
“伯母!” 譚恪亞差點沒讓馮茵茵的大動作嚇死,滿額冷汗地舉手阻止,“有。有啦,幼堇有話要跟你說啦!”再不說就要出人命了!
“當真?”這回馮茵茵用的是京劇的口吻。沒辦法,她興趣廣泛嘛!“好好好,你們兩個好好給我一個交代!”
扯了扯身後交握的手,譚格亞暗示岳幼童開口。岳幼堇調皮地看他一眼,發現他眸底全是求饒的意味,忍不住輕笑出聲。
“少在那邊給我眉目傳情啦!”馮茵茵可生氣了,晃了晃手上的電熨斗,“你們是欺負我老人家是吧,嗚,我歹命啊……歹命——”瞬間變成黃梅戲的哭調了。
譚恪亞和岳幼堇同時翻個大白眼,同樣感到渾身無力。
“說不說?”譚恪亞低聲問道。
“一起說?”這是她的回應,也是低低的。
兩人相視而笑,決定給馮茵茵一個驚喜大禮——
“媽,我們要結婚了!”說完後,兩人屏氣凝神地等待馮茵茵的反應。
只見她老人家將電熨斗丟到沙發上,左手按臂、右手晃臂,一副累極了的模樣。“死小孩,干嘛不會早點說?害得我一把老骨頭都快散了!
在兩個目瞪口呆的小輩面前,馮茵茵輕松自若地蹺起二“娘”腿,喝茶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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