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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風箏]不準退貨老公(二次婚禮之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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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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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6-11 18:33:34
標題:
[綠風箏]不準退貨老公(二次婚禮之二)[全文完]
不準退貨老公
【二次婚禮之二】作者:綠風箏
他柏慕克崇尚完美,踏進婚姻當然也是完美老公,
即便娶這老婆是為鞏固他集團接班人的地位,
他自認提供給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可如此優秀的他為什麼會落到這種下場?
不但慘遭她提出離婚,還出車禍……穿越到結婚前?!
再結一次婚,他才明白被退貨的原因在哪裡,
她在婚禮上臉紅著用愛慕眼神偷看他,
但第一次結婚時,他完全沒發現,連她穿哪款婚紗都不知道,
也才察覺,她要的從來不是錦衣玉食的生活,
只要他在忙碌之餘想起她,兩人牽手去賞桐花,她就滿足;
過去,他對她太不用心,可這一回,絕對不同了,
工作?全都滾邊去,陪老婆才是第一,他家人讓她受委屈、她後母把她當提款機,更要專案處理,
他不會再讓她獨自面對一切,最終心碎退貨離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11 18:35:38
序言
完美老公不完美
於是,汪晶晶又出來了……
沒錯,就是她,在《戀愛零分小姐》裡和女主角有著亦敵亦友、糾葛難分難解……呃,又愛又恨(?!)……啊!總之,就是個當壞人很適合,當好人也很OK的萬能女配角啦!
小綠實在有點想念她,所以這本《不準退貨老公》,便又把汪晶晶喊出來擔任開場工作了。
這個汪晶晶的存在就是告訴大家,女孩兒們不能只有愛情,不能每天都只跟男主角攪和在一起,要有朋友。
對,好朋友!因為戀愛的對象可能只能陪伴你一段時間,但好朋友卻可以陪伴永遠永遠,歷久而彌新。再說,一段愛情若是少了這些在男女主角身邊當救援、當心靈導師、當那個當頭棒喝的要角,我看很多男女主角早就傷痕累累死翹翹了,所以,好朋友很重要。
這道理擺到現實生活裡一樣適用。
小綠這人天生優柔寡斷又愛亂亂想,每每在重要時刻不是做不出決定就是會出包,所幸從小到大一路走來,小綠身邊總是有那些像汪晶晶這路貨色的好朋友,在重要的時候跟小綠吵架,在重要的時候給小綠指點迷津!
不過啊,令小綠比較納悶的是,這些好友怎麼都沒在小綠留白的愛情上丟個秀色可餐的男人給小綠呢?
(不良好友︰自己生吃都不夠了,還留給你曬幹?嗟。)
總之,要有好朋友啦!說完了汪晶晶,得說說這《不準退貨老公》……
我相信,像柏慕克這樣的男人肯定很多很多,他們不是不好,事實上,他們覺得自己很好也實在真的好,該負的責任一樣都沒少負,也沒讓身邊的女人餓著冷著,他們覺得自己是個典範,但偏偏就是被女人打槍。Why?
不是女人太貪婪,而是他們始終沒搞懂女人要什麼,人生不是吃飽穿暖就好了,又不是在養豬,也不是有送禮物就夠了,送了廢物還得花時間清理很累的,女人要的是那份被擺在心上的感覺。
就像男主角禮數很周全,每次出差都記得送女主角一瓶香水當作禮物,可對女主角來說卻會覺得——你送我這種東西做什麼?你不知道老娘會過敏嗎?
我同情柏慕克。拍拍。
愛情從來不是禮多人不怪,而是要送禮送到心坎裡。心,那顆會跳動的心才是重點!幸好柏慕克最後走了狗屎運,回到過去重新來過,不然,那位自我感覺良好的少爺恐怕永遠不知道自己為啥米被打槍。
……呃,小綠這樣不算破梗吧?
啊,不管啦,一定要看下去,香水只是小插曲,還有好多好多情節很甜蜜喲,一定要看下去!乖。
又,小綠會寫汪晶晶嗎?嘿嘿嘿,再想想、再想想……(轉身逃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11 18:41:16
楔子
柏氏集團總經理辦公室裡,金秘書正在向頂頭上司報告本日行程。
“……以上就是您今天的行程。另外,這是容以恩小姐的個人資料。”金秘書恭敬奉上捧在手中的牛皮紙袋後,轉身退出總經理辦公室。
一個人的辦公室裡,柏慕克目光深沉的瞅著面前的牛皮紙袋,心中反覆咀嚼“容以恩”這三個字,許久,才伸手取拿。
抽出檔的時候,一張照片從牛皮紙袋裡掉了出來,他伸手拾起,冷漠的黑眸淡淡的瞅過照片裡的女子—
嬌小的身子直挺挺的站在年代久遠的溫泉旅館前,兩隻眼楮直勾勾的對著鏡頭瞅,全無半點嫵媚風情,怕是身旁那株山櫻花都比她嬌媚幾分。
幸好笑容還不難看,一張菱唇往兩旁微微勾起淺笑,總算為照片裡的素淨身影添了幾分可人姿色,但距離他以為的妻子形象,明顯有一大段距離。
柏慕克在心裡簡單的做出評論後,轉而攤開手中的那份檔。
看了好半晌,他只是抿著唇,靜默的不吭一聲,立體分明的好看臉龐上,除了令女人心折的陽剛氣息,還有他慣有的過分冷靜。
放下文件,微擰著眉心的柏慕克走到落地窗旁,居高臨下的冷眼俯瞰腳下的車水馬龍。
還以為是什麼三頭六臂的女人,沒想到竟是這般平凡,平凡得令他意外。
和富可敵國的柏家相比,容家充其量就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平民小戶,兩家聯姻根本就是門不當戶不對,更別說他和容以恩還素昧平生。
就算爺爺跟容以恩的爺爺有過命交情,顧念舊情也該有個限度!
“爺爺決定了,誰娶了容以恩,誰就是我們柏氏集團未來的接班人,既然你不想娶以恩,爺爺也就不勉強,只可惜這接班的事情怕是要生變了。”
想到爺爺前天在書房單獨對他說的話,柏慕克眉頭深鎖,久久松不開……
不過就是一間負債累累的老舊溫泉旅館,一個姿色普通、家世更是普通的小家碧玉,憑什麼阻礙他的接班之路,打亂他的完美人生?
別想,誰都別想搞砸這一切!壓抑住胸口那幾度翻騰的情緒,他冷靜的反覆思量,試想,偌大一個集團的事業,他都能夠經營得有聲有色,年年都讓股東們都荷包飽飽笑哈哈,沒道理搞不定一個女人、一樁婚姻。
片刻,再回到座位,自信的臉龐已然不復見絲毫慍色,一如既往的保持他柏慕克該有的完美,深邃的黑眸毫不掩飾的透露著前所未有的強烈企圖心。
長指按下電話基座上的一個按鍵,“金秘書,通知董事長秘書,請她盡快安排我跟容以恩小姐見面。幫我把下個月的行程空出一個周日的時間,敲好飯店的宴會廳,聯絡婚顧公司著手籌備婚禮事宜。”
他要娶容以恩,婚事將會在一個月內搞定。
不都說婚姻是需要經營的嗎?這場婚姻也許來得不是太完美,可憑他的能耐,肯定能夠經營得極為完美,成就一段良緣佳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11 18:41:51
第一章
持續好些時日的霪雨霏霏,終於停止,太陽從陰霾裡探出頭,帶著無人能擋的絢爛與耀眼,將光束大把大把的灑向城市每個角落,驅走濕冷的同時,也帶來人們期盼的溫暖與舒爽。
位於五星級飯店三十八樓的景觀餐廳,明明已經過了用餐尖峰時間,卻還高朋滿座,空氣裡彌漫著食物的香氣……
容以恩低調的坐在角落的位子。
這間飯店隸屬于柏氏集團,為了打造出不同於其他飯店的精緻品味,特別引進國外頂級精品飯店的經營模式,開幕不過一年,就已經在業界締造不少傳奇佳話,並成功帶動周遭經濟脈動,形成繼信義區之後另一個炙手可熱的新興商圈。
而這一切的幕後推手,正是柏氏集團第三代接班人——柏慕克。
兩年前和柏慕克的那場婚禮,讓容以恩這個默默無聞的溫泉旅館千金,一夕之間成了全台女性公敵,誰也想不到,平凡如她居然有幸嫁給廣大女性同胞心目中的完美男人,羨慕與嫉妒如潮水般湧來……
幸好婚後這兩年,她一直過著深居簡出的低調生活,乖乖當個沒有聲音的豪門媳婦,避開外界對她的關注,現在她才能夠這麼平安的坐在景觀餐廳裡,靜靜聆聽好友大吐婚後苦水。
有人說,男人跟女人在一起是因為賀爾蒙作祟,一旦走入婚姻,體內賀爾蒙的作祟少了,多了生活裡柴米油鹽醬醋茶來搗蛋,男人跟女人不生出點摩擦爭執就不足以成為婚姻。
只是,有人是越吵越愛,有的人吵著吵著卻是把感情都吵薄了,最後好好的一段婚姻變成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
她呢,她和柏慕克會是哪一類?結婚兩年,連小小的爭執都不曾有過的他們,該不會是異類吧?
“以恩,你評評理,他是不是很獨裁又很可惡?”
汪晶晶的叫喚,把一度閃神的容以恩喊回了現實,她停止思索自己的婚姻正常與否,專心的接收汪晶晶倒來的苦水,善盡好朋友的義務。
“明知道我有多重視這個專案,他卻隨便用一句預產期快到了,就把我從專案小組名單裡剔除,要我交接工作回家待產!太過分了,也不想想,我可是投入了大把大把的心血,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戳了一顆西紅柿送進嘴裡恨恨的咀嚼,像是在吞噬仇人般的兇猛咽下,“我不只是他的部屬,也是他的老婆,是他最親密的枕邊人,他不是應該最懂我的嗎?可他——”
汪晶晶眼眶驀然泛紅,卻又倔強的不肯示弱,滿腔悶氣委屈無處宣洩的下場,就是鮮脆的隻果片代替她口中的他,和西紅柿一樣慘死在口中。
“所以你就連夜打包行李蹺家跑來住飯店?”容以恩牽動菱唇柔聲問。
“不然要在家跟他大眼瞪小眼,活活氣死我自己嗎?”汪晶晶氣呼呼的說。
本以為眼不見為淨,哪裡曉得飯店的枕頭軟得一塌糊塗,害她一夜沒睡好。更氣人的是,那個臭男人到現在都還沒想到她就住在他們當初舉行婚宴的飯店裡,真是笨蛋一枚!她快抓狂了。
容以恩靜靜凝視著眼前的汪晶晶……
很多人總以為,女人蹺家不歸是在使潑耍性子,其實說穿了,那不過是想跟自己的丈夫撒嬌、索討疼寵的一種手段,是有些孩子氣,可不就是因為索討的是另一半的關愛,所以才這麼理直氣壯?
只是,這回使性子的人變成了汪晶晶,確實教她有些意外,畢竟,她印象中的汪晶晶是那麼聰敏精明且自信的一個女人!
看來,上天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不論是誰,總會為了心裡的那個人犯點傻。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
“齊朗學長說得也沒錯,你預產期確實快到了,是該好好休息專心待產。”
汪晶晶這拚命三娘只管往前沖,都沒注意到旁人看著她挺顆大肚子熬夜加班、陪客戶應酬周旋,會有多麼提心吊膽與不舍。
翻了一個白眼,“拜託,還有半個月呢!只要稍稍趕一下進度,生產之前一定可以搞定這個專案,他就這麼不相信我的能力嗎?”汪晶晶沒好氣的說。
“都把心交給你了,你還覺得他不相信你?”她莞爾挑眉瞅著好友。
“我……”一時語塞。
“我覺得齊朗學長不是不相信你,他是擔心你,畢竟,專案再重要也比不過你和孩子,他是捨不得看你每天挺個大肚子加班熬夜,還得跟客戶周旋。”容以恩柔聲幫忙說好話。
撇撇嘴,“……就算是為我好,他也不該當著那麼多人面前,不由分說的把我從會議室裡趕出來,在家把我管得死死的也就算了,連在公司都吃定我,沒面子事小,真正受傷的是我的心。”汪晶晶覺得很委屈。
“那是事一關己則亂。不過呀,我得說句公道話,好言勸說要是有用,哪需要非常手段?有人好像又忘了自己固執起來有多令人頭痛厚。”容以恩忍不住小聲吐槽好友。
汪晶晶面子掛不住,窘紅臉,耍賴嚷嚷,“欸,容以恩,你到底是站在誰那邊的啊?說得我好像很不知好歹,我懷疑你根本是齊朗派來的說客。”
也不急著為自己辯駁,容以恩托腮笑望好友,須臾,慢條斯理的反問︰“如果不是站在你這邊,我又何必一接到你的電話就跑出來?”
“那你還調侃我!”
“我說得是事實,不是調侃。”
“對對對,就屬你最友直友諒。”汪晶晶索性賞她一枚大白眼。
“謝謝。對了,齊朗學長知道你住在這家飯店嗎?”容以恩試探問。
“當然不知道。容以恩,我警告你,不準打小報告!”
“是,遵命,我絕對不洩漏半點口風,這樣可以了吧?”不忘用手指往自己嘴邊作出拉拉鏈的動作,以表忠誠。
“總之,這次我真的生氣了啦,絕對不輕易原諒他!要我休息是不?好啊,五星級飯店的床那麼舒服,我就住在飯店裡好好休息專心待產,那些悶死人的冗長會議就留給他自己慢慢享用,老娘決定每天逛街吃東西,痛痛快快的享受我的蹺家新生活,哼。”汪晶晶豪氣幹雲的宣示。
“好,就痛痛快快的享受。”不經意的瞥見一旁桌卡上的促銷活動,容以恩心裡頓生小計策,黑眸閃過一抹狡黠,“咦,你不是最愛吃蒙布朗了?你看,今天來店用餐,只要用手機上傳照片臉書打卡就送蒙布朗喔。”殷勤的把活動桌卡秀給汪晶晶瞧。
“哇,蒙布朗耶,我的最愛,這種好康怎麼可以錯過!”一看到有免費甜點,汪晶晶這頭甜點獸馬上拿起智慧型手機上網打卡。
容以恩發誓,她真的沒有打小報告,她只是慫恿某人在臉書打卡自曝行蹤而已。
她都這樣幫忙了,有人若是還找不到老婆,那真的要吊起來打屁股啦!
嘴裡嘗著美食,不時閑聊著彼此生活的大小事,因為餐點太美味了,汪晶晶忍不住贊嘆道︰“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悠閑的吃頓飯了,每一口都令人感覺好幸福,齊朗最喜歡這裡的餐點了,記得結婚前,我們——”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她趕緊閉嘴。
“咦,怎麼不繼續說?結婚前你和齊朗學長怎樣了?”容以恩挑高眉,揶揄的望著好友。
“什麼怎麼樣?我剛剛有說什麼嗎?我忘了。”紅著臉死不承認。
這就是女人,盡管嘴裡罵著不原諒,心裡卻從沒忘記關於所愛之人的一切。
容以恩也不乘勝追擊,免得氣跑了汪晶晶,某人待會匆匆趕來就會撲了空。
約莫十來分鐘後,一抹熟悉的身影闖入容以恩的視線,她忍不住彎起嘴角笑了出來。
“容以恩,你幹麼對著食物傻笑?”汪晶晶覺得她怪怪的。
容以恩努努下巴——
汪晶晶一轉頭,看見老公大步流星的朝自己走來,臉色一變,急忙就要起身離開。
高大的身子攔住去路,將她困回座位,被折騰一夜的齊朗臉色陰沉的望著面前的小女人,要不是她肚子那麼大了,他真想把這個害他擔心一整夜的女人抓起來打屁股!
“好狗不擋路。”汪晶晶像只河豚似的鼓著臉說。
“鬧夠了吧?鬧夠了就跟我回家。”
容以恩臉上頓時冒出三條黑線……真是個笨學長,說點甜言蜜語會死啊!
毫無意外,汪晶晶果然被激怒了,握著粉拳傲嬌的嚷著,“不夠,我就是要這樣鬧下去,你不高興可以走人,你不是要我好好休息,幹麼還來打擾我?”言語尚不能消氣,只好用拳頭發泄,小手不停的往齊朗身上打。
“晶晶——”一把抓住妻子的手。真是拿她沒轍!
“放開我,我討厭你啦,你這個臭……”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汪晶晶說不出話來。
隔著餐桌坐著的容以恩注意到汪晶晶臉色異常,連忙追問︰“晶晶,你怎麼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以為只是肚子裡的小朋友踢了自己一腳,汪晶晶正想綻開笑容,證明自己沒事,偏偏肚子又傳來劇疼,疼得她冷汗直冒直喘氣。
“好、好痛……好痛……”她瞪大眼楮,表情痛苦。
“晶晶,怎麼了?你怎麼了?不要這樣嚇我。”齊朗慌了。
容以恩推開椅子,起身繞過餐桌來到汪晶晶身邊,發現好友的孕婦裝一片濕濡。
“晶晶羊水破了,得趕快送她去醫院才行。”
“怎麼會這樣,不是還有半個多月才到預產期嗎?”齊朗皺眉,擔心得手心直冒汗。
“晶晶,你可以走嗎?”容以恩急問。
“我……”可能是被自己的情況嚇到了,汪晶晶雙腿無力,整個人都快哭了。
“別怕,晶晶,會沒事的,我們現在就去醫院。”按捺住心中的不安,齊朗拉起妻子的手往自己肩膀一勾,接著將汪晶晶從椅子上整個打橫抱起。
餐廳裡的客人見狀紛紛讓出走道,服務人員也主動上前幫忙,大夥兒七手八腳的緊急將汪晶晶送往醫院。
“我好怕,我好怕……”前往醫院的路上,汪晶晶不斷喃喃低訴自己心裡的害怕。
“別怕,我會陪著你,晶晶,乖,別怕。”齊朗緊握著妻子的手,盡管自己心裡也很慌,還是不忘安撫陣痛中的嬌妻。
雖然痛得想要殺人,可看見丈夫就陪在一旁,汪晶晶心裡的忐忑與不安頓時和緩不少,只是……天殺的,她到底還要痛多久?醫院有沒有那麼遠吶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汪晶晶被醫護人員安頓在病床上,準備送進產房,可她突然反悔了,態度堅決的拒絕齊朗的陪伴,這對小冤家又在外頭起了爭執——
“你是嫌我肚子不夠痛是不是?我說不要就是不要,我不需要你進來產房陪我,生孩子的時候那麼醜又那麼狼狽,有什麼好看以恩,你幫我擋住他,我不準他進來陪我,不準——”她不想自己狼狽痛叫的醜態被丈夫看到,她想要保持最美好的形象。
被汪晶晶的固執再度激怒,齊朗忍不住氣結大吼——
“汪晶晶,你這個大傻瓜!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要逞強。我們結婚的時候不是說過了,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要一起面對,我怎麼可以把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留在產臺上?我做不到!”
“齊朗……”汪晶晶當場傻住,又痛又感動,熱淚盈眶。
“你給我聽著,這是我們的孩子,我要跟你一起迎接孩子的誕生。”凶完了她,又溫柔說︰“好了,別哭了,哭成這樣待會怎麼有力氣生孩子?”他不忘伸手抹去妻子臉上的淚痕,“走了,拿出你當初把我迷得神魂顛倒的自信,我們打仗去。”
汪晶晶點點頭,哭著應允了齊朗的要求。
真是對令人啼笑皆非的夫妻,都要進產房了還不忘吵上一架,可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吵完了,他們仍是彼此最重要的依靠。
容以恩噙著淺笑一路目送著他們的身影,直到產房的大門徹底關起,自己轉而坐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靜靜等候。
周圍一片寂靜,容以恩卻不斷聽見齊朗學長的話在她耳邊反復播送……
汪晶晶,你這個大傻瓜!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要逞強。我們結婚的時候不是說過了,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要一起面對,我怎麼可以把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留在產臺上?我做不到!
我怎麼可以把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留在產臺上?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
齊朗學長說得沒錯,一個人的產台確實是孤單得可怕,容以恩還記得一年前的深夜,因為柏慕克出差去了美國,她是怎樣孤零零的躺在產臺上,被疼痛折磨得死去活來,無助得一度以為自己會死掉,好不容易才生下雙胞胎兒子。
第一次看到兩個兒子皺巴巴的小臉蛋時,她忍不住情緒潰堤激動大哭,當場嚇壞了陪她到醫院生產的管家阿姨。
現在回想起來是好笑,當時卻真是哭了一缸子淚。
容以恩一直等在外頭,直到汪晶晶順利生下孩子,被送回病房,她才離開。
聽護士小姐說,這對活寶夫妻在聽到孩子洪亮哭聲的瞬間,因為太感動了,居然當場抱著彼此哭成一團,吵得醫生猛嘆氣,直接封他們為愛哭家族。哈。
吵吵鬧鬧不也是一種幸福?汪晶晶和齊朗學長就是最好的代表。
如果她說,她其實好羨慕他們的相處模式,是不是太不知足了?
可,真的羨慕啊……
走出醫院大樓,看了看滿天星斗,容以恩沒有叫司機來接她,一個人搭著公車搖搖晃晃繞了半個城市,才回到居住的高級住宅區。
在醫院的時候不覺得餓,直到下了公車,才突然覺得胃腹空虛,容以恩看了手錶——晚上十點
天啊,居然已經這麼晚了,難怪她覺得餓。她不由得加快回家的步伐,一邊想著回家後要給自己下碗面的同時,一邊伸手敲敲自己迷糊的腦袋。
刷了門卡進到大廳,容以恩搭著電梯上樓。
這棟高級公寓由於一個樓層就只有一戶,總戶數並不多,每位住戶所持的磁卡僅限通行自家樓層,門禁算是森嚴。
走出電梯的時候,右手剛從包包撈出鑰匙,容以恩一抬頭,看見住家門口站著一抹高大的身影,她當場一愣——
“慕克”
聽見呼喚,柏慕克轉過身來,俊朗的臉龐透著他獨有的過分冷靜,令人心折又敬畏。
幾乎是一看見這張臉,容以恩便不自覺得心跳加快。
汪晶晶總說他不只臉冷、聲也冷,一張冰塊臉已經怎麼看怎麼不舒服,加上那沒有溫度的嗓音,誰靠近誰感冒。
可看在她眼裡,他的冷,有著別人沒有的英姿勃發,充滿王者氣勢,令人崇拜,每每望著他的臉龐,心口就會不由自主的掠過一陣騷動,只是,那樣的騷動並不長久,因為更多時候,她其實也是被他身上散發的冷意給凍住的。
她朝他邁開步伐,仰著臉看向高大的他,按捺心中的驚喜柔聲問︰“怎麼是今天回來?金秘書明明說是後天早上的班機。”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雙方提前完成簽約。”冷嗓淡淡的說。
“恭喜你!”她揚起笑容誠摯的對他祝賀,順勢伸手接過他拿在手裡的大衣。
“這麼晚了,為什麼沒讓司機去接你?”
剛剛開車回來的時候,他在地下停車場看到那輛專供她使用的座車就停在停車場裡,以為她在家,沒想到她現在才從外頭回來。
“晶晶——就是我們結婚時來當我伴娘的那個朋友,她今天生寶寶了,我待在醫院沒注意到時間,等要離開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覺得打電話叫司機來接一來一往很耗時,索性就自己搭公車回來了。”
“嗯。”他回以一個單音。
容以恩有些傻眼。就這樣?在她說了一大串話之後,他的回應就只有一個像便秘似的……嗯
難道,他不高興嗎?容以恩偷偷覷了他一眼,發現那張好看的臉龐根本沒有什麼波瀾,有的就是他一貫的冷靜,眉毛挑都沒挑。
不知怎麼的,她有點失望。
為什麼?難道她希望看到他生氣?
對,她想,她就是想看到他為自己冷靜瓦解、情緒起伏,哪怕是臭罵她一頓也好——
下一秒,容以恩被自己腦中一閃而逝的念頭嚇到。
天吶,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居然想挨罵,該不會是日子過得太爽,腦袋進水了吧?容以恩甩甩頭,努力把這莫名其妙的情緒從腦袋裡驅逐。
“汪小姐住哪間醫院?幾號病房?”
遲遲沒有等到她的回答,柏慕克多看了她一眼。
容以恩回過神,發現他冷得駭人的目光,趕緊擠出笑容,“對不起,我剛剛走神了。你再說一次好嗎?”她覺得自己很卑微、很俗辣。
居然在他說話的時候走神!柏慕克冷冷瞅了她一眼,掀動雙唇再度開口,“哪間醫院?幾號病房?我明天會請金秘書送份賀禮過去。”
他待人處事總是這麼周到,該做、該送的一樣都不少,哪怕他根本搞不清楚汪晶晶長得是圓是扁。當然,也多虧了他有個萬能的金秘書。
不過,要送給汪晶晶的禮物她早就選好,這次就不勞他破費了。
“禮物我已經挑好了,是跟曜曜他們兄弟倆同牌子的嬰兒推車。”曜曜是雙胞胎的老大。
男人點點頭,“你自己處理。”
“對了,我昨天打電話回去,管家阿姨說,兩個小傢伙有點小感冒。”
雙胞胎並沒有跟在她這個母親身邊。
出了月子,曾是知名兒童教育權威的婆婆便做主把孩子接回柏家大宅照顧了,說是怕她一個新手媽媽照顧不好兩個孩子,更別提照顧孩子已經夠她忙的,要是孩子跟在她身邊,她肯定會疏忽對老公的照料。
她只好利用週末,挾老公之名回柏家大宅看孩子。
“媽會請張醫生小心照顧的,沒讓金秘書通知我就是沒什麼大礙。”
“那這個週末可以早點回去看看孩子嗎?”
“我明天讓金秘書確認行程後給你回電話。”
容以恩握緊了手,直到現在她還是不大能適應,總覺得家裡的私事不是他們自己討論就好了嗎,為什麼還要經過金秘書確認,然後再輾轉通知?
而且,他不能自己告訴她嗎?為什麼要金秘書在他們夫妻之間傳話?她老公明明是柏慕克,又不叫金秘書!
……可又能怎樣呢?誰教她嫁的是個大集團的領導者,日理萬機以至於連打個電話給老婆都沒空。
剛這麼想,婆婆的叮嚀冷不防的在腦中響起——
“以恩,當柏家的媳婦首要明白的就是不許任性,要懂得體諒丈夫,照顧好丈夫,順從他,這才是一個妻子該做的事情。”
她又一次把心裡那份苦澀吞下,乖乖的回應,“那就麻煩金秘書了。”
以為話題結束,冰塊臉突然又說︰“以後不要這樣!不管去哪裡,都要讓司機接送。”
女人擠出淺笑順從回答,“我知道了。”
柏慕克滿意的回過頭,看見大門還緊閉著,突然覺得自己很奇怪,幹麼站在門口跟她說話?是有這麼迫不及待嗎?
背對著容以恩的臉龐閃過赧然,他趕緊繼續方才手邊被她打斷的事情,打開最後一道鎖,恢復冷靜的率先進屋去。
容以恩尾隨在柏慕克身後。
等她進屋後,他紳士的關門上鎖,換上她擺在腳邊的室內拖鞋,先到書房放下公事包後,接著走向兩人共有的主臥室。
很尋常的互動,像呼吸一樣簡單,幾乎是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的人都會有的經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容以恩卻覺得他們之間的互動像是隔著毛玻璃,看得到身影,卻不曾真正踫觸彼此。
她不懂,和他結婚兩年,也生了一對雙胞胎,照理說彼此該是對方最親密的人,為什麼她會有這種隔著毛玻璃般的錯覺?
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只是,這樣的感覺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頻繁……
不能再想了,再想就會無法自拔。再一次,容以恩抑下心口的紛亂,決定什麼都不想的繼續該有的生活。
走進主臥室的更衣室,丈夫正在松開領帶寬衣,容以恩直接打開衣櫥,為他準備好換洗的衣物,然後趁著他梳洗的時候,動手整理他的行李箱。
待他洗完澡,她也整理得差不多了。
柏慕克順手遞來一個有著名牌Logo的小紙袋——
“你的禮物。”
“謝謝。”揚著笑容接下,“餓不餓?要不要我幫你下碗面?”她錯過晚餐,肚子還餓著呢,歡迎他一起共進宵夜喔!
“在飛機上吃過了。不餓。”說完,他離開主臥室,和過去的每一天一樣,回到書房繼續工作。
“不餓啊……好吧……其實這麼晚吃東西對身體也不好……”她失望的咕噥。
原本容以恩準備給饑腸轆轆的自己煮碗美味的海鮮湯面,此刻卻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麼餓了,悶都悶飽了。
……為什麼?
晶晶蹺家一夜,齊朗學長就緊張得夜不成眠,眼楮變成熊貓眼,她和他都快一個禮拜沒看到對方了,再見卻連個擁抱都沒有?
不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難道他們分開的時間不夠久,以至於無法挑起他對她的想念?
不對,晶晶和學長是因為吵架,情緒都還在,她和柏慕克又沒吵架,可如果非得吵架才能感受到被在意的感覺,好啊,來吵啊,痛痛快快的吵架啊!
……她在說啥呢,怎麼可能吵架?跟柏慕克那種過分冷靜的人吵得起來才怪!不是說笑,生活了兩年,他們真的連一點小口角都不曾有過。這算不算是過分冷靜的後遺癥?容以恩自我解嘲的笑了笑。
打開紙袋,不意外的又拿出一瓶名牌香水。
連塑膠封膜都沒有拆,容以恩直接打開衣櫃下方的抽屜,將手中的名牌香水擺進早已塞滿各款香水的擁擠抽屜裡。
那些全都是這兩年柏慕克出差為她帶回來的禮物,幾乎囊括了各大精品品牌。因為出差的次數太頻繁,抽屜裡的禮物偶爾也會鬧雙胞,出現同款的香水,每隔一段時間,她總要出清存貨,分送給親朋好友,要不,這抽屜只怕早就爆炸了!
抽屜裡的香水可以出清,那她心裡的窒悶也可以出清嗎?可以讓她煥然一新嗎?
望著滿滿的香水,突然一股無以名狀的無力感湧上心頭,容以恩靠著衣櫥門板滑坐在地板上……
她該感激的,感激他每一次出國工作都不忘為她這個妻子準備一份禮物,真不愧是外界公認的完美老公模範!
她應該覺得幸福得快要死去,要不也該感激涕零才對,但不知道是怎麼搞的,今天的她特別想要鑽牛角尖,想要對這個完美的老公狠狠挑剔——
他,對她真的用心嗎?
他真的有把她擺在心上嗎?
若真是用心,他怎麼會不知道,她根本就不用香水……
這兩年來他買給她的香水,她一次也沒用過。
總是被媒體說能夠敏銳嗅到商場先機的他,當真有這麼遲鈍嗎?
也許,不是遲鈍,而是不曾真正上心。
容以恩覺得左胸一陣抽痛,害怕自己被這負面的情緒吞噬,連忙狼狽逃開,躲進浴室痛痛快快的梳洗,然後把自己扔上床去大睡一場。
“容以恩,不要想,什麼都不要想。”喃喃自語音量不甚清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11 18:42:21
第二章
容以恩睡了,又醒了,在淩晨三點零三分。
該怎麼說,有時候覺得柏慕克這個男人冷得令人無從靠近,可夫妻之間的親密,卻偏偏沒有少過。
他要了她,在幾個小時後還得主持重要主管會議的淩晨。
時差真是一種討厭的玩意兒!在書房工作了大半夜,柏慕克仍無半點睡意,偏偏第二天早上有重要的主管會議,為了能夠清醒的站在會議室裡,他需要睡眠,哪怕只是半個小時,也好過他這樣專注狂熱的工作。
他停下手邊的工作,離開書房。
當他站在臥室的大床邊,看見自己的床位被妻子佔據了。
不是東倒西歪、大剌剌的蠻橫霸佔他床位的可怕睡姿,而是蜷縮著身子,有點委屈又似眷戀的把腦袋依偎在他的枕頭上,身子還留在自己的位置,斜橫在雙人床上。
不知怎麼的,這樣的容以恩看在他眼裡很是荏弱無助,勾起他心裡一種晦暗不清的異樣情緒。
目光順著她的身形下滑……裸露在睡衣裙擺外的長腿,很美……很賞心悅目。
夠了,現在不是欣賞的時候,而是該想個不驚擾她睡眠的方式,讓如此惹人遐思的妻子躺回她的位置。
看了好半晌,柏慕克蹙著眉,束手無策。
有兩股念頭在他腦中拉鋸,要?不要?截然不同的選擇綁在兩端,最後,他曲著腿跪上床,斂眸瞅著她。
挑開覆面的長發,輕拍她的臉,“以恩,你睡到我的位置了。”
聽見他的聲音,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
“睡過去些。”
“唔……”含糊輕應。
可當她翻身欲讓出位置,他卻又一把壓住她的肩膀,制止——
“等等再睡。”聲音微啞。
困惑不解之際,感覺到他手掌正順著她的大腿內側毫不猶豫的撫上……
他想要她。
如果她夠清醒,就該拒絕,可她不夠清醒又為什麼可以明白他想要?
她覺得自己很矛盾……
就是這麼短暫的遲疑,她已經喪失拒絕的機會,由著他的手肆無忌憚的探入她腿間,恣意揉弄著她的敏感。
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是她唯一承受過重量的男人,男女之間的情事,也是在他的帶領下一步一步的領略學習。
這個男人比她還要瞭解自己的身體,清楚知道她的每一個弱點,知道怎麼點燃她心裡的火苗,當身體被他踫觸,腦中那條名為理智的線便跟著徹底繃斷,她順從的承接著他的挑逗與進犯,再無防備的讓熱燙的欲望強悍的進入她的身子裡,駕馭著她的感官。
給,又不給,交揉成一股令人無端焦躁的折騰快感,讓寂靜的房間彌漫著呻吟與喘息……
不管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多少次,她總是覺得無助,好像自己再也不屬於自己,只能接受他的擺弄,隨他起舞戰栗。
她掀了掀眼睫,視線迷蒙的望向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俊朗的臉龐依然那般平靜,彷佛這些磨人的親密,都不能撼動他的冷靜分毫般的沉穩,他甚至連喘息都掌控得那麼好,有條不紊的讓氣息來去,不像她,每每都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越是大口呼吸就越覺得肺裡的氧氣稀薄得厲害,隨時都要窒息死亡。
她想哭,就連這種時候都過分冷靜的他,她一點都不想看見,因為,相較於她的失控,他的冷靜總害她覺得自己像是他捏在手中、壓在身下的玩物,而不是他最親密的妻子。
不要只給她冷靜,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冷靜!
被他佔有的身體是歡愉的,可一股說不出來的空虛,卻狠狠擰痛了她已然空洞的心,迫使她伸手想要抓住他,好像抓住了,就可以令他跟著自己一起徹底沉淪她撲了個空,指尖連一分一毫都沒踫觸到他,不安造次的雙手轉而被他一把牢牢扣住,強勢的壓制在身體左右兩側——
抱抱她不可以嗎?張開雙臂抱住她不可以嗎?為什麼要這樣控制想要踫觸他的她的手?他就那麼不喜歡她踫他嗎?
“慕克……”她可憐兮兮的喚道。
那句嬌柔的低喚觸動了他不為人知的內心深處,眼中的欲念幾乎滿溢,被打亂節奏的他心虛的不敢戀棧,決定迅速結束這一切,因為害怕自己引以為豪的冷靜自持就要瓦解在她眼前。
他退出她,扳著她使她背過身來,再進入,一次又一次,直到空前的快感來襲。
他們終於分開,一左一右的倒臥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許久,耳邊響起他不變的冷靜噪音——
“明天不用幫我準備早餐。”
他的一時興起擾了她睡眠,只好犧牲他的早餐補償她的睡眠。
“嗯。”她閉上眼楮,按擦不住空虛在體內肆虐。
須興,她聽見他睡去的勻淺呼吸,眼淚忍不住湧了出來……
他不懂她,從來就沒懂過,她要的從來就不是那一瞬間的快樂,而是他憐惜的擁抱,當身體還留著他給的戰栗餘韻時,她要的是他的擁抱,什麼都不用說,更不用做出免做早餐的特赦!
只要能夠讓她感覺被關愛,哪怕只是一丁點,別說是早餐,就算要她拖著酸軟的身子上山下海她都肯。
她曾經試過靠近他的胸膛,渴望依偎,他卻回避開了,像現在這樣,在熱烈纏綿之後放著她一個人面對這無眠的夜晚。
也許,他不喜歡的不是擁抱,而是擁抱的對象,容以恩絕望的想。
不是她一個人自暴自棄的胡思亂想,是他真的不愛她,他是被迫娶她的,就在他們新婚的那天晚上,他這麼說。
認識不到一個月,他們便在雙方家長的默許下結婚了,那天的她,是那麼羞怯的面對著仍不是那麼熟悉的丈夫……
他喝醉了,眸光卻意外的清澈,兩隻眼楮犀利的揪著她。那張好看的嘴唇,她聽見他顛三倒四的吐露著這樣的字句——
“爺爺說,誰娶了你,誰就是柏氏集團的接班人……謝謝你嫁給我,容以恩,謝謝。我不會虧待你的,我就不信我經營不好一段婚姻……我會是個最完美的老公,謝謝你……別想破壞我的完美人生,誰都別想……”
他嘴裡明明說著謝謝,但她感覺不到他的真誠謝意,甚至,她覺得他是極惱她的。
因為,爺爺用接班的條件威脅他,他才不得不娶她為妻,並不是真的喜歡她,她的出現打亂了他原本完美的人生,是她不自量力高攀了這個男人,是她不該喜歡他。
可即使如此,他的語氣仍是冷淡的,完全的冷靜自持。這讓她很是說異,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一個人竟可以把自己的情緒藏得如此之深?他就這麼執著於維持他所謂的完美嗎?
望向身旁已然入睡的丈夫……
明明就是觸手可及的距離,為什麼卻讓她覺得有咫尺天涯的孤單?
也許就是因為不愛,所以哪怕只是一個掌心的距離,他們都無法真正跨越。
體悟到這一點的容以恩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她套上被他褪下的睡衣,踉踉蹌蹌的下床,走進更衣間。
原來,愛人卻不被愛,是這麼令人受傷的感覺。
是,她心裡是有他的,一直都有……
這世界上真有所謂的一見鐘情,有那種在凝眸剎那就義無反顧的決定把一顆心交出去的強烈情感嗎?
容以恩原是一百個不信的,直到遇見柏慕克——
她還記得,心是那樣猛烈的跳動著,未曾有過的情感排山倒海而來,不可過抑。
容以恩足足失眠了好些個夜晚,腦中盤旋不去的全是柏慕克的身影,她像個懷春少女般日日思念著那個神情看來有幾分冷酷的他。
當他開口問她願不願嫁給他時,,她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便點頭應允了,因為,她喜歡這個男人,想要成為他人生最重要的伴侶,就算成為配得上他的完美伴侶得花上不少心力,她也想努力去做,這兩年來她一直努力的去扮演。
但是,今晚,她真的覺得自己被擊垮了……
他沒有虧待她,事實上,柏慕克為她做得夠多了,他對她太好了!
一個丈夫該做的,他從沒疏忽過,甚至不需要他做的事情,他也都一應俱全的為她安排妥當。不只擺平娘家溫泉旅館的財務危機,還派了一支團隊來協助溫泉旅館經營、送她的弟弟出國深造、為她照顧娘家的生活開支、時不時得應付後媽的貪婪,更別說他還每天努力工作,令她能和孩子過錦衣玉食不愁吃穿的優渥生活。
他也許沒辦法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但對她這個妻子該有的照顧全無半點疏漏,結婚兩年,他從來都沒凶過她,哪怕是對她提高一個音調說話都不曾有過,她心裡很清楚,世上肯定找不到第二個像柏慕克這樣的完美老公——
可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擁有這麼完美老公的她,內心為什麼這麼如此貧乏孤單,覺得空虛……
心,空空的,坐在梳妝台前,一個人連燈都不開的面對著滿室漆黑,容以恩覺得自己好像被遺棄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婚姻。
生活富裕無虞,夫妻相敬如賓,可愛人卻不被愛,就連懷胎十月的兩個孩子都不能親自照顧……若婚姻得這麼小心翼翼、委曲求全才會幸福,她不想要,因為那不是真的,是勉強來的。
真正的婚姻、真正的幸福應該像晶晶和齊朗學長那樣——
也許會有爭執,也許不是那麼一帆風順,但他們會一起面對,哪怕前一秒才大吵一架,下一秒,他們還是彼此最信賴的依靠。
抽屜裡的香水可以出清,心裡的窒悶卻難以出清……
停損,似乎是唯一的辦法——
對她好,對柏慕克也好,他再也不用替她承擔那些不屬於他的責任,她也可以把自己從看不清楚、也踫觸不到的毛玻璃中解放出來。
有些東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結果。感情就是這樣。
兩年了,他信守承諾沒有虧待她,倒是她自己該認清一切走出這段婚姻,放過柏慕克這個倒楣鬼。
只是,看著擺在梳妝台前孩子的照片,她想哭……
抱歉,她這個媽媽一直都很不成材,明明應該把他們帶在自己身邊教養的,卻為了扮演一個乖巧的豪門媳婦,犧牲自己和孩子的親情。
柏家不會把孩子交給她的,不管她是不是柏家的媳婦都不會,應該說,“容以恩”這個人根本不曾被柏家真正承認,爺爺奶奶是真的對她好,但其他人只是在容忍她,恐怕這些人中也包括了她的丈夫。
如果一個人的存在必須靠眾人的容忍,那未免太可悲了!
對不起,孩子,媽媽真的無法繼續欺騙自己,媽媽真的很不成材,對不起……
她將臉埋進雙手掌心,偷偷哭泣。
在哭過之後,一切都明朗了,該怎麼做,她很清楚。
醒來,身邊的床位是空的,床單涼涼的,應該睡在那個位置上的容以恩顯然已經起床多時。
柏慕克沒有深究什麼,一如既往的下床梳洗,接著回到更衣室,逐一換上容以恩已經為他準備好的襯衫、西褲、領帶,襯衫外搭了一件剪裁合身的背心,完全是無懈可擊的菁英裝扮。
天生個性使然,他不是太習慣和人過分親近,但是,說真的,他並不討厭她的親近,看見她為自己張羅生活所需的事物,燒一道菜、取一件衣服、倒一杯茶……
心裡總是格外平靜。
柏慕克推開房門走出來的時候,撲鼻而來的是食物的香氣……
黑眸閃過令人難以察覺的疑惑。不是跟她說了,今天不用幫他準備早餐,怎麼她還是準備了?
須臾,他捂了捂鼻子,掩飾忍不住微揚的嘴角。是說,除了他自己,誰知道他笑了?真不知道他是在掩飾個什麼勁兒。看來,過分冷靜的人有時候也不是真的那麼冷靜。
在食物香氣的撩撥下,一股饑餓感湧上……
進食,已經是好幾個小時前的事情了,坐在不怎麼舒適的客艙裡,吃著滋味一般般的航空餐,盡管堆迭得很漂亮,卻永遠不及容以恩手藝的一半。
他喜歡她的料理,明明結婚的時候,會的就是那麼幾道不起眼的菜色,婚後兩個人住在這裡,大宅那邊還緊張兮兮的派了個廚娘過來,就是怕從小嘴刁的他會被餓死。
沒想到兩年下來,她廚藝精進不少,偶爾回大宅小露兩手,爺爺奶奶可是誇贊不已。
柏慕克帶著期待,步履沉穩的走向餐桌。
聽見腳步聲,站在烤麵包機前的她別過頭給了一抹淺笑,“早安。”
“早。”
“再給我一分鐘。”她預告著時間。
須臾,烤麵包機裡的吐司跳了起來,她熟練的取出,抹上一層奶油,連同先前準備好的煎培根、炒蛋、鹽烤馬鈴薯和油烽生菜一並送上桌。
“果汁還是咖啡?”
“咖啡。”
她拿出咖啡膠囊,放進咖啡機裡,按下按鍵,沒多久,一杯香醇的義式濃縮咖啡便擺到柏慕克面前。
“謝謝。坐下來一起吃。”
“嗯。”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柳橙汁。
早餐的餐桌上,一如既往的安靜。
柏慕克吃了泰半,發現一旁的容以恩胃口似乎不佳,餐點本就少了他一半,吃了半天,也不見盤裡的食物有顯著的減少。
他看了她一眼——
感覺氣色不是太好,可能是太晚睡又太早起,臉不若印象中的紅潤。他喜歡她兩頰紅撲撲的樣子,那樣的她很漂亮,就像……
腦中本能想起那些無數個歡愉的夜晚,躺在身下的她臉蛋也是紅撲撲的,目光迷離,那一瞬間,記憶裡的她令柏慕克恍惚了……
牆上咕咕鍾的報時聲讓柏慕克及時回過神來,壓下自己的胡思亂想,佯裝無事握緊手中的餐具,用起面前的早餐。
“慕克,待會上班前,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有點事想要跟你說。不會很久的,五分鐘就好。”容以恩鼓起勇氣臨時預約他的時間。
不透過金秘書,不提早幾天前預約,就只要待會出門上班前的五分鐘。
不解的望向一臉祈求的她——
什麼事?該不是要跟他說溫泉旅館分紅的事情吧?出差這幾天,金秘書和他聯絡時,聽說岳母天天打電話問候金秘書,不大不小的鬧了一番。她該不會也被自己的家人吵得招架不住,所以打算硬著頭皮跟他開口吧?
無妨,總要讓她對自己娘家的人有所交代,不過,聽她說是一回事,該怎麼做,他自有定奪,關乎商場上的事情,誰都不能左右他,哪怕是他的妻子。
“可以。”應允的同時,柏慕克注意到她的眼楮看起來腫腫的,像哭過似的。
她哭了嗎?什麼時候?
不對,她看起來沒有愁眉苦臉的,面容平靜,噙在嘴邊的淺淺笑容也跟往常一樣,也許,她不是哭了,只是純粹因為沒睡好。
真是的,明明都跟她說過不用特地起來準備早餐了,他又不是那種一天沒吃到妻子準備的早餐就會暴怒跳腳的苛刻丈夫,頂多中午多吃一點,把早餐的分量補回來就是,她根本不需要犧牲睡眠勉強自己。
不過,他幹麼這麼在意,覺得不舒坦?難不成,他在心疼她?
柏慕克趕走那莫名其妙的感覺,拒絕繼續細究自己此刻的心意,原想要說點什麼的嘴巴,最後索性什麼都不說了,安靜的吃他的早餐。
沒事的,反正待會他出門上班,她可以好好睡回籠覺,她只是在盡一個妻子的責任,沒什麼。他要自己不要太在意那雙微腫的眼楮。
用過早餐後,出門上班前,柏慕克信守承諾的留了時間給容以恩。
“是岳母要你跟我談提高旅館分紅的事情嗎?”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開門見山的問。
美眸瞠了瞠……提高旅館分紅?!
柏慕克將她眸裡的話異徑自解讀為是對他的事先知情感到意外,索性直截了當的做出結論——
“關於你娘家溫泉旅館的收益分紅,由於牽涉到其他股東權益,白紙黑字,並不是我一個人說要怎樣就可以怎樣,如果岳母覺得生活費短缺,我可以每個月再多給她五萬,但請她就此打住,也別再白費心力顧忌我,我真的無意繼承你娘家的溫泉旅館,這點她大可放心。”說完這些話根本不用一分鐘。
再多給五萬?!
柏慕克的話讓容以恩的眼楮又是一瞠,下一秒,她羞愧得幾乎抬不起頭來。
羞愧之後,伴隨而來的便是憤怒,非常非常強烈的憤怒!
又來了,打從她嫁給柏慕克,後媽就好像看見了一棵搖錢樹,每隔一段時間就想方設法的找上門來生事,動機不外乎是想從柏家多撈點錢,全然沒有顧念她這個女兒的感受。
後媽不知道,這兩年來,因為她,她在夫家人面前幾乎要抬不起頭來,只要後媽一吵,她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推入深淵似的,每每好不容易千辛萬苦的爬上來,後媽又來吵,她便再一次的跌落像是惡性循環一樣,沒有盡頭。
家裡的旅館能夠轉虧為盈,靠的是柏慕克的幫忙,弟弟在美國念書的學費和生活費,家裡沒出一毛錢,靠的也都是柏慕克一力支應,更別說每個月給娘家的生活費,靠的依然還是柏慕克,後媽不知感恩也就罷了,怎麼還敢厚顏無恥的要求多拿旅館的營收分紅?
這種無底洞似的貪婪,搞得她這個女兒好像不是嫁出去的,而是被賣掉的,說有多難堪就有多難堪。
如果說婚姻是種投資,娶了她,肯定是柏慕克這輩子最失敗的投資!
他們真的應該離婚,而且是越快越好。
閉了閉眼楮,她沉重的吐了一口氣,“抱歉,我不知道有這件事,謝謝你讓我知道。那五萬塊請你絕對不要給……不,是連一毛錢都不要給,她不會餓死的。那些錢,拿去捐給慈善機構都比給她有意義。”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口吻堅決的說。
聽見她的聲音在發抖……他不是一個婆婆媽媽的人,可她強作堅強的樣子,卻令他胸口無端糾結難舒。
他想跟她說,在他面前不用這樣,她可以不用這麼堅強,可欲言又止到最後,說出口的卻是——“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的。”
算了,說什麼都沒關系,她只要相信他會把事情處理妥當就好。
原以為她是要跟他提這件事,沒想到她一無所知,到頭來反而害她難受了。
可,若不是要說這件事,那她會是要跟他說什麼?
才納悶著,下一秒,她就開口公佈答案了。
“對不起,總是替你造成困擾,以後不會了,不會了。”苦澀的呢喃從容以恩柔軟的唇間吐逸而出。
看她這樣,他胸口有點疼,很想跟她說,沒關系、沒有關系……
但他沒有,冷靜的他對這種過於溫情的關懷,真的不擅長,他還是扮演他自己比較容易些。
“所以你原本是要跟我說什麼?”
她抬起頭,眼神眨也不眨的轍著柏慕克,“我要離婚。”
離婚?!
男人徹底傻住。
像是一記悶雷,狠狠的劈在柏慕克的腦門上,將他的三魂七魄轟得漫天飛散,好半晌,措手不及的他什麼都不能做……
好不容易回過神,他定定的看著她,她黑白分明的眼楮有著前所未有的堅決,他發現,她是認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他強行按捺住胸口的波濤洶湧,用盡一切意志力守住他柏慕克該有的冷靜,深沉的眼神轍著她,片刻之後,他沉著的說︰“今天不是四月一日愚人節。”
“這也不是愚人節的惡作劇。”
“理由。”
“累了。”
累了?!
她居然跟他說她累了,她以為婚姻是什麼,只是穿著漂亮婚紗舉行婚禮,上床做愛生小孩?還是,她當婚姻是爬山,一句累了就可退場休息?
那是神聖的承諾!神聖的,不容踐踏的!
即便是從小接受良好教育的柏慕克,聽見這麼不負責任的回答,都不免有一種想要大罵髒話的沖動。
但是他忍住了。
他的冷靜與完美不允許他這般失控。
“這個理由不成立。”他凝聲反駁。
他不想繼續待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氛圍裡。柏慕克下意識的想走,才這麼想,身體已經從沙發裡霍然起身。
“那你告訴我,什麼樣的理由你才願意離婚?”容以恩難得這樣咄咄逼人。
可笑,是她說要離婚,理由自然是她要去思索的,好意思來反問他。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慢慢想。”頭也不回的答,他抓起西裝外套、公事包就往玄關方向走。
“柏慕克,你愛我嗎?”容以恩大聲問,“……一點點……有嗎?”最後的話語,像是在對自己說話,聲調不甚清楚。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他的步伐猛然頓住,好半晌,柏慕克只是跟著嘴巴沒有吭聲。
他沒想過這個問題。打從跟她結婚之後,他就再也不想、也不需要想愛不愛這種問題了,因為,她就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親,是他未來人生的伴侶,他對她有一份神聖的責任。
或許他們一開始不是出於兩情相悅,可那並不代表他就不會好好經營這段婚姻,經營偌大的集團都難不倒他了,經營婚姻又能難到哪裡去?
他是那麼自信滿滿,結果這下全然瓦解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他的沉默讓猶抱最後一絲希望的容以恩忍不住心酸的笑了,搖搖頭,笑了。
“你很好,是個完美的老公,你可以給我一切,卻給不了我想要的愛。慕克,這不是我要的婚姻,一個不愛我的丈夫是不能給我幸福的,我要的是一個能夠真正愛我的男人,你懂嗎?”容以恩清楚的說出自己的想望。
她何嘗不希望那個真正愛她的男人是他?要不,她不會嫁給他。只是,她花了兩年的時間確定了柏慕克不會是那個人。
她曾一度想著,只要有一點點就夠了,一點點的喜歡、一點點的用心,那樣就夠了,可這個外人眼中無可挑剔的完美男人卻連這一點點都不能給她。
越是待在他身邊,她就越感到孤單,像是要被黑暗吞噬了的強烈孤單。
怎麼會這樣呢?他們不該是最親密的兩個人嗎?為什麼這一個遠比生養的父母還要來的親近緊密的男人,卻總讓她這麼孤獨的面對這段婚姻?
所以,她不要了,也要不起了……
柏慕克回過頭,諱莫如深的眼神靜靜的瞅著容以恩。
她現在這是什麼意思?該不會是,她已經找到那個能夠給她愛的男人,所以才想要跟他離婚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怒火猛地從胸口燒了起來,柏慕克深深的覺得自己被背叛了,素來冷靜的神情閃過一抹攝人的怒意,下額線條極度緊繃,驕傲的他勉強從齒縫裡擠出提醒——
“你好像忘記,除了是我的妻子之外,你還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但這個母親卻無法親自照料孩子!容以恩悲哀的想。
罷了,有些事情一開始錯了就是錯了,她現在能做的,就是阻止錯誤的繼續。
“柏家會給他們最好的照顧。”
她不用搶也別想搶,這點她很有自知之明。
好你個容以恩,昨天還要他挪時間,想週末早點回大宅去看孩子,今天就什麼都不管了?那她昨天是在跟他裝什麼慈母?
他也真是太小看了這個女人了。
自尊不允許他多問什麼,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離婚這個議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11 18:42:56
第三章
將情緒藏得妥貼,連一點蛛絲馬跡都不在他臉上洩漏分毫,透著令人畏懼寒意的黑眸往手錶看了一眼——
“五分鐘到了。”說完,他頭也不回的撇下容以恩離開。
“你什麼時候給我答復?”她追上他問。
該死,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擺脫他這個丈夫,好投入情人的懷抱嗎?
他一把捏住她的下額,不在乎會不會弄疼她——
總是冷靜的神情露出一抹嘲弄,“甜美的果實也是需要等待的,稍稍按捺一下你的迫不及待,可以嗎?”
說罷,這一次,他真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容以恩淚眼看著他的身影離開……
很痛,但,總要有人先跳出來勇敢的揮下這一刀,斬斷這段勉強的婚姻。
喜歡一個人是快樂的事情,不該弄得淚眼以對、只覺得孤單寂寞,婚姻也是,不是表面風平浪靜就可以了,沒有牢固的情感當作支柱,那就只會是一座岌岌可危的危樓,隨時都有崩塌的可能。
她不過是在崩塌之前,先出手搗毀,因為她不想被活埋。
地下停車場,柏慕克坐在駕駛座上遲遲沒有發動引擎。
目光冷泠的睇向前方某個點,眸底的寒意冷得恍若一望無際的雪原,他雙手緊緊的握住方向盤,因為太用力,整個手臂到指掌都呈現肌肉糾結、筋脈暴突、指節泛白的狀態,但,這樣仍不能緩解他此刻內心裡排山倒海的翻騰與錯愕。
離婚……容以恩居然要跟他離婚?!這無疑是狠狠打了自詡是完美丈夫的柏慕克一巴掌。
難道,他一點都不如自己所想像的那樣完美,純粹是一個自負的男人過度自我感覺良好,以至於產生這樣的荒謬錯覺?
柏慕克在心裡不斷的反復問著自己,用那向來條理清晰的聰明腦袋逐一檢視著自己的行為。
結婚兩年,他自認對她沒有絲毫的虧待,對婚姻更是絕對忠誠——
他知道自己有多麼炙手可熱,完美的家世背景、完美的學歷才能,還有這令無數女人心折的完美外表,婚前,多少女人妄想爬上他的床、無所不用其極的糾纏他,可自從娶了容以恩之後,他斬斷所有被糾纏的可能性,潔身自愛的連捕風捉影的排聞都不曾發生過,更別說他對她和娘家的照顧,就算稱不上無微不至,但肯定也是竭盡所能的做到最好。
他是那麼盡心盡力的在經營他們的婚姻,該給的該做的樣樣都沒少過,為了給她穩定的富裕生活,每天辛勤工作,他的完美不是放在嘴巴說說而已,有眼楮的人都知道,一個女人能夠嫁給他,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如果他是世界上第二流的老公,絕對沒有人敢自稱自己是第一流,信不信,他柏慕克為容以恩做的一切,已經是可以寫進教科書裡,被當作典範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為什麼他努力的下場卻是離婚兩個字?容以恩是腦袋進水了嗎?還是瘋了?他柏慕克是可以這樣被隨便退貨的男人嗎?
那個男人是誰,那個讓她迫不及待想投入懷抱的男人有比他還要好嗎?
這輩子沒輸過的柏慕克,實在難以接受容以恩心裡有他以外的男人的事實。
他忘記自己是怎麼離開他們共同生活兩年的家,兩條腿像是被打了鋼釘,幾乎要動彈不得,完全是憑著一股自尊,強撐著身子,才得已離開那令他難堪的家。
諷刺的是,就連這種時候,他仍不忘在她面前保持冷靜,維持住他柏慕克一實令人敬畏的完美姿態,因為他真的痛恨不完美!
只是,維持了完美又如何,最後他還不是一個人狼狽的躲在車子裡,默默舔訊這毫無防備遭她一刀砍下的傷口。
現在不是心慌意亂的時候,他要去上班,他待會還得主持一場重要的主管會議,合約簽訂之後意味著接下來還有更多的工作必須執行,他不只是個丈夫,還是整個柏氏集團的領導者,任何人事物都別想阻礙他的完美。
他呼吸,用力的深呼吸,努力的把這件事情從他腦中逼出去——
他發動引擎,和過去的每一天一樣的操控著方向盤,以穩健俐落的方式將車子沿著坡道駛出地下停車場,朝柏氏集團總部前進。
身為日理萬機的領導者,他打開車裡的音響,一邊聽著晨間新聞,一邊思索著今天要處理的工作,接著撥了電話給金秘書,把幾件較為緊急的事項交給他去處理,讓自己像往常一樣一邊開車一邊忙碌,分散離婚對他的沖擊,他表現得遊刃有餘……
可該死的是,不管他看起來多麼從容、如何驅逐,容以恩說要離婚的表情,硬是清晰的不斷在他腦海中盤旋!
這還不夠,那迫不及待想要擺脫他的神情,不斷的誘使他去想她心裡那個本該屬於他的位置,究竟是誰奪去了?那人可能比他還完美嗎?比他還會照顧她嗎?
柏慕克濃眉緊蹙,總是冷靜的剛毅臉龐陰沉得厲害,眼神透著急怒……
“……總經理?總經理?”車內的免持聽筒傳來金秘書的呼喚。
該死,他居然閃神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柏慕克懊惱極了,僵凝著聲音,“我快到公司,待會見面說。”
沒等金秘書回應,他伸手按下按鍵結束通話,還來不急整理自己的情緒,驀然,一輛車子高速從他左手邊沖出來——
他閃避不急,車頭被狠狠的擦撞,沖撞的力道讓他的車子在路口轉了好幾圈,他抓住方向盤竭盡所能的穩住車身,驚險的扭轉了意外的發生。
駕駛座上的柏慕克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逼出了一身冷汗,正想解開安全帶下車查看,可猝不及防,一陣撞擊力道從後方來襲——
他只聽見巨大的聲響,下一秒,整個人便失去意識,跌入黑暗之中……
房間裡的牆面刷著白色油漆,幾近死白那種,柏慕克從來就不喜歡,總覺得那是種病態的白,死氣沉沉,誰的品味這麼好,居然會挑這種油漆顏色。
柏慕克嘲弄的搖搖頭。
中間擺著一張床,不是他熟悉的高級名床,窄窄小小的,四周立著鋼架,很像是醫院裡會使用的病床。
柏慕克再度皺眉。
到底這房間的設計師是誰?怎麼會搞出這種低劣的設計?又不是在住院。這讓向來講究睡眠品質與居家生活品味的柏慕克覺得匪夷所思,猛搖頭,對于這個房間的設計完全不敢恭維。
咦,床上躺著一個人,似乎是個男人,身上插滿了管線,一動也不動,病床旁邊擺了各式各樣的儀器,螢幕上出現呆板的線圖,伴隨著規律的聲響。
病床?!
不會吧,難道,這裡真是醫院的病房?
他怎麼會在這裡?現在幾點了?他低頭看,向手腕上的表面,快八點了,不能耽擱了,待會還有個重要的會議要主持呢,得趕快進辦公室才行、得趕快進辦公室才行……
他的公事包呢?柏慕克在房間裡找了找,居然找不到他的公事包。該死的,裡頭放了很多重要資料,要是丟了可是會很麻煩的!
他走向病床旁的櫃子,正準備打開查看,一股好奇突然湧上……
躺在那兒的男人是誰?他發生了什麼事?看他渾身插滿了管線,似乎病情不輕。他從來不是這麼好奇無禮的人,可這一刻他真的想看看床上的男人是誰。
站在床旁邊,居高臨下的看去——
黑眸倏地瞠大瞪著那人。
這、這男人的臉……居然跟他一模一樣?!
柏慕克嚇到,連忙伸手欲翻開覆蓋在男人身上的被子,卻發現自己的手掌整個穿過男人身體,什麼也踫不到。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震驚的看著自己的手,透明的手……
不,不只手,就連他的身子都是透明的。
柏慕克震驚不已,腦子不斷的思考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努力拼湊腦中的殘破片段,漸漸的,記憶的拼圖被組合了起來。他想起容以恩要跟他離婚的事情,想起他挫敗的甩頭出門上班,想起他第一次在和部屬講電話時閃神,想起他被擦撞了,連人帶車的轉了好幾圈,驚險的毫發無傷,然後……然後好像又有一股力道朝他沖撞而來,之後他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心涼了半截……
很顯然的,他並沒有逃過那一劫,他傷得非常嚴重,得靠儀器輔助呼吸……
可惡,怎麼會這樣?這一刻,他再也顧不得完美與否了,搞起拳頭狠狠往牆壁一槌——
眼睜睜的看見自己整個拳頭陷進牆面,又拉了出來,柏慕克幾乎要崩潰。
太荒謬了,這一切真的太荒謬了!如果躺在病床上的是他的肉身,那麼,站在這裡的便是……他的魂魄了?
他不能就這樣躺著,他還年輕,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他還有家人老婆小孩要養,他還——
在他急得想要抱住自己腦袋的時候,病房的門打開了,他看見容以恩走了進來她來做什麼?已經打算要跟他離婚的女人來做什麼?
都是她,都是她搞得他方寸大亂,才會發生這麼無可挽救的意外!他恨恨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容以恩完全不理會他憤怒的眼神,默默的走到病床邊。
“你要做什麼?遠離我?我命令你遠離我!”柏慕克冷靜盡失的大吼大叫。
看著容以恩朝病床上的自己伸出手,柏慕克緊張萬分她該不會想要拔掉他的呼吸器,直接送他上路,她好名正言順的投奔新歡,她不會這麼狠吧?好歹他也跟她當了兩年的夫妻,他沒有虧待過她。
就在柏慕克以為自己就要目睹人性最黑暗的情景時,卻聽到一記心碎的嗚咽從容以恩嘴裡逸出,她的手溫柔的摸著他的臉龐……
“這算什麼?鱷魚的眼淚嗎?”柏慕克心裡五味雜陳。
不是要跟他離婚,那現在哭得這麼傷心又是為什麼?柏慕克發現,他不懂這個女人,真的不懂。更教他惱怒的是,他竟因為她的哭泣而胸口揪疼。
容以恩雙肩顫抖,原本壓抑的情緒,終於還是崩潰了,她整個人伏在他的胸口上,放聲大哭,渾身顫抖……
“不要這樣對我,不要這樣丟下我,我拜託你,慕克,我拜託你……我就只求你這一次,答應我好不好?”
“不要我丟下你,那你為什麼還要跟我離婚?”柏慕克質問。
哭泣的容以恩置若罔聞,因為,她根本看不見他也聽不到他。
突然,悲傷的情緒整個爆發,她痛徹心肺的憤怒質問——
“為什麼不回答我,柏慕克,你為什麼不回答我?我不準你死掉,我不準,你聽到沒有!你要是敢就這樣死掉,信不信,我也不要活,我們一起死,你別想就這樣丟下我——”
她打他,一下又一下的打他,拳頭捏得死緊語氣兇狠,落下的力道卻輕柔異常,因為她捨不得。
可是,她的不舍,落在正巧推門進來的柏家人眼裡,卻不是這麼一回事,柏母率先沖了上來,抓過容以恩狠狠的就是給她一巴掌——
“媽,不要!”柏慕克大喊。
沒有用,容以恩跌坐在地上,蒼白的臉龐上烙著鮮明的紅色掌印。
“容以恩,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狠毒,慕克都傷成這樣了,你還這樣對他,怎麼,你想把他弄死嗎?弄死了好繼承遺產,搬錢回你娘家享受嗎?你跟你後媽真是一個德行,慕克娶了你這種女人真是倒楣!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好了,病房裡打打鬧鬧成什麼體統,慕克還沒醒來,你還有心情說這些?誰都不願意發生這種事情,以恩心裡也不好過。”柏父拉住妻子。
“她當然不好過,沒了慕克這座金礦,他們一家子都不會好過!”
“媽,對不起、對不起……”她卑微的說著道歉,頭垂得不能再低。
柏慕克走過去,蹲在她面前——
白癡,為什麼要道歉?她為什麼要道歉?對這一切束手無策的柏慕克實在無法理解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居然挨打了還道歉,他發現,結婚兩年了,他仍不瞭解他這個妻子。
瞧,臉都腫了!他從來不知道母親會這樣打人,完全顛覆了他印象中的母親形象。
目睹這一切的柏慕克很糾結、很心疼,欲伸出手拉起她,卻突然想起自己根本無法觸踫,手掌就這樣僵住——
這時,一滴眼淚落下,淚珠跌碎在他的掌心……
咦,居然沒有穿透,他居然接住了她的眼淚?!
柏慕克簡直不敢置信,抑不住興奮的想著,也許他的魂魄很快就可以回歸肉身,他將不再只是一縷遊蕩的魂魄,這……這太好了!
然而就在柏慕克驚喜之際,立在病床邊,那用來偵測他的心跳,並監看各種生理現象的儀器卻突然出現異狀——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慕克怎麼了?”柏母緊張的問。
容以恩第一時間沖上前去,猛按病床旁的緊急求救餘,不忘對著躺在床上的柏慕克精神喊話,“慕克,撐下去,你一定要撐下去!”
病床的門再度被打開,醫生和護士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緊急施予急救。
從頭到尾,柏慕克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於挽救自己的生命全然無能為力,他心驚的看著這場生命的拔河……
“快點想辦法,快點!我不要死!你這醫生趕快給我想想辦法!”
搶救還在持續進行,可儀器卻突然傳來嗶的一記長音,柏慕克猛然抬頭看去,愕然發現儀器螢幕上,那象徵自己心髒跳動的曲線竟化成一條直線——
他死了?他死了?!
一股惡寒緊緊的將他包圍著……
他看著爸媽和容以恩哭成了一團,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死亡,內心卻怎麼也不能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不能這樣,上天不能讓他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去,這對他太殘忍了。
“我不要死!我不甘心!老天爺,你聽見沒?我不要死!”
仰天吼叫之際,一道光束打來,柏慕克整個人瞬間被吸了過去——
像是宇宙黑洞,強悍的力量令柏慕克無法抵擋,他完全不知道情況怎麼會變成這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摯愛的家人離他越來越遠。
不!不要,他不要走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這樣死掉,他不甘心——
“以恩!”
柏慕克朝容以恩伸出手,卻連她的一根頭發都觸摸不到,下一秒,他的世界再度成為一片黑暗。
柏慕克是痛著醒來的。
坐起身的時候,腦中仿佛有一支陣容龐大的軍隊,雄趙超氣昂昂的狂賜正步,疼得他幾乎要爆出不雅咒罵,只得用大掌使勁的捏著額際藉以壓制頭疼。
盡管思緒渾沌,出於一種保護自我的本能,黑眸不忘在第一時間敏銳的掃向四周環境——
越看越熟悉,很像……很像他在柏家大宅的房間。
柏家大宅?!
他怎麼會跑回柏家大宅了?他不是還躺在醫院病床上,身上插滿管子不,他死了,他看見自己因為急救無效,最後死了。
可倘若他真的死了,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
第一時間低頭看自己的身體,左手右手反復互摸,為求謹慎,他還舉手往床頭的牆面狠槌了一下——
“嘶……該死!”強烈的疼痛逼得他冷靜盡失的連聲低咒。
不是透明的,身體是實實在在的存在著,別說是管子,他渾身上下連半點傷痕都沒有,他不只能踫觸自己,也能踫觸到身體以外的事物,槌打牆壁的時候該有的痛覺紮實的丁點不少,完全不像之前在醫院病房,只能驚悚的看著自己的拳頭整個沒入牆壁,又從牆壁裡被拉出……
所以,他沒死,他的靈魂回到他的身體裡了?!
一股強烈的驚喜剛自胸口拂掠而過,下一秒,就被無解的滿腹困惑取而代之。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算出竅的靈魂重新回歸肉體,就算他最後並沒有死,他也應該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怎麼反而回到柏家大宅?更別說身上不見半點傷痕……對了,為什麼沒看見容以恩?也許,她能夠清楚的告訴他一切的來龍去脈。
正要下床尋人,門外恰巧響起敲門聲,柏慕克不假思索的開口應聲,“進來。”
原以為敲門的是容以恩,沒想到目光掃向開傲的房門——
“秀姨?!”
柏慕克訝異的看著眼前這位打從年輕就在柏家工作的管家阿姨。
有好長一段時間,他的生活起居確實都是秀姨在處理,與其說她是管家阿姨,倒不如說她是他另一個母親。可隨著爺爺奶奶年紀漸大,健康大不如前,這些年秀姨光是守在兩個老人家身邊貼身照料就已經分身乏術,根本無暇打點他的生活起居。
再者,他已經結婚了,柏家的家風是很傳統的,即使家裡有僕傭數十,可打理丈夫身旁瑣事仍是妻子責無旁貸的義務與責任,不得假他人之手,幾十年來,奶奶、母親都是這樣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容以恩不可能例外,是以看見秀姨出現在自己的臥房裡,柏慕克才會如此意外。
正要開口詢問妻子的行蹤,額際的痛楚極度不配合的襲來,逼得柏慕克不得不重捏額際,藉以分散惱人的疼痛。
“就知道少爺醒來肯定頭疼,老夫人一早就催著我做些解宿醉的熱湯給少爺喝了醒酒。對了,老爺子要我提醒少爺,客人一會就到,記得喝過湯後去梳洗一下,精神會好些……”年過半百的秀姨像個母親似的笑咪咪的對他叮嚀。
抱著額際的手猛然頓住,“……我昨晚喝酒了?”
“是呀,還喝得醉醺醺的被送回來。”
柏慕克微微瞄準起眉,任他怎麼絞盡腦汁思索,也想不起被送回來的那段記憶。
“是誰送我回來的?”
“金秘書。”
柏慕克兩眼盯著秀姨……不,秀姨不會騙他,更不會錯認跟在自己身邊許多年的金秘書,但這根本不合邏輯!他的魂魄明明清楚看見自己躺在醫院病床上昏迷不醒,怎麼睜開眼楮醒過來,秀姨卻輕描淡寫的說他是去應酬喝酒,口氣平靜得好像那場幾乎奪走他性命的車禍根本不曾存在似的。
柏慕克忍不住敲敲腦袋,發現自己的記憶未免落拍落得太厲害,完全無法將那個躺在醫院病床上的自己,和此刻宿醉頭痛的自己串聯在一起,缺損的記憶仿佛被吸入黑洞教他遍尋不著,內心更是焦躁不安。
按擦不住對真相的渴求,他試探性的問︰“秀姨,我真的只是喝醉,而不是發生什麼意外去了趟醫院?”
“呸呸呸,少爺說啥不吉利的話呢,好端端的人說什麼醫院不醫院?真的是醉得太離譜了。金秘書也真是的,竟由著少爺喝得爛醉,不象話。”向來最是忌諱這些事的秀姨當場就是一陣數落。
一時語塞,“……可能是作夢了,別管我,就當我胡言亂語。”不想秀姨念得他耳朵長繭,柏慕克趕緊捏造個說詞搪塞過去,可使在心口的困惑卻不曾消失。
“肯定是作夢了,而且作的還是糊塗夢。”秀姨搖搖頭,沒好氣的說,把手中的那碗熱湯送到他面前,“來,快喝,喝了頭就不會那麼疼了,也不會亂亂夢。”
柏慕克接過湯碗,分著幾口喝完,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熱湯太神奇,頭似乎真沒剛醒來時那麼疼了,可惜這湯解得了他的頭疼,卻解不開他心裡的疑惑。
趁著柏慕克喝湯的時候,秀姨又叨念了幾句,“少爺什麼都好,就是酒量不好,就算是應酬,以後還是節制些。”接過他遞還的湯碗,“好了,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可別客人都到了少爺還沒出現,那就失禮了。”
“到底是什麼客人要來?”柏慕克揉揉太陽穴間。
“是以恩小姐和她的家人。老爺子請容家的人今天到大宅來作客,想說在你跟容小姐舉行婚禮之前,跟未來的親家多相處,好對彼此更熟悉些。”
停下揉弄額際的動作——
以恩小姐?
舉行婚禮之前?!
等等,現在喝醉的人到底是誰,怎麼秀姨說話這麼顛三倒四的,他和容以恩結婚都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兩個雙胞胎兒子也都已經會走路了,難不成,他還能穿越時空回到過去?
下一秒,柏慕克思緒頓了頓——
穿越時空?!
目光本能的掃向手掌,愕然發現,那枚打從結婚後就不曾取下的婚戒,居然不在他的手指上。
他猛地抬頭看向秀姨,盡管心裡說了一百次不可能,卻還是忍不住強作鎮定的對秀姨問︰“秀姨,今年是幾年?”
秀姨啼笑皆非的望著柏慕克,“少爺現在是在故意考我嗎?秀姨是年紀大了些,但還不至於連今年是二一0年都不知道。”
二一0年?!
柏慕克黑眸圓瞠,過去總是冷酷得把周身的人泠得受不了的他,第一次這麼強烈感覺到一股森冷從腳底板竄上來,整個人被凍得老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不、不會吧,他真的穿越了……真的從二一二年穿越時空,回到兩年前?!天啊,這怎麼可能!柏慕克簡直不敢相信。
“別發楞,快去梳洗梳洗吧。”秀姨轉身準備離開。
“先別走——”連忙喊住正要離去的秀姨,“秀姨,我問你,我和以恩的婚禮訂在什麼時候?”口吻急切。
“婚禮訂在下個周日,所以還有一個禮拜的時間。怎麼了,少爺該不會連一個禮拜都不能等,迫不及待想把容小姐娶回家吧?”渾然不察某人此刻的震撼,秀姨難得幽默的調侃了柏慕克。
“我——”張口,下一秒,索性閉嘴。
罷了,總不能大刺刺的對秀姨說,他是從二一二年穿越時空回來的人,說了不被秀姨當成神經病才怪!真相說不出口,柏慕克只好苦笑回應秀姨的揶揄。
看著大家口中那個性情薄泠的柏慕克,居然也有啞口無言的時候,秀姨好得意,有歲月痕跡的圓臉蛋笑咪咪的。
“好快,還記得少爺牙牙學語的時候,沒想到一轉眼都要娶老婆了,時間真是過得好快……”捧著空碗,她邊說邊笑的走出房間。
幾乎是秀姨一離開,柏慕克的冷靜便徹底宣告破功,一古腦兒的從床上跳了下來,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在房裡踅來走去,臉上不復以往的從容鎮定……
天啊,居然會穿越時空,這麼離奇的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在他身上?!
那天在醫院,他還是什麼都踫觸不到的一縷魂魄——不,他不是什麼都踫觸不到,他接到了眼淚,他接到了以恩的眼淚!
可就在接到眼淚的下一秒,他的情況急轉直下,急救無效,他死了。
他還記得梗在胸口的那股不甘心,他還記得他當時的痛心吼叫,他也還記得自己整個人被神秘的光束吸進了一個恍若宇宙黑洞的黑暗世界,完全無法掙脫……
可再醒來,應該死亡的他竟莫名其妙的來到二一0年?!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實在是太荒謬了!”喃喃自語著。
總是過分冷靜的臉龐出現裂縫,柏慕克覺得快瘋了,以往那些令他自豪的冷靜與自信,破天荒的派不上用場,他煩躁的走了又走,最後走向房間附設的專屬衛浴空間。
站在洗手台前,扭開水龍頭,彎身拘起一把水潑向自己臉龐,如此反復幾次,直到整個人冷靜下來。
到底是因為以恩的那滴眼淚?還是老天憐憫他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柏慕克雙手撐在洗手台兩側,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他試著跟自己說道理,試著用另一個角度來說服自己,說服自己事情好像也不全然是那麼糟糕……
他不是覺得不甘心嗎?試問,能夠回到過去,這何嘗不是一個重新來過的契機?很多人求都求不來。再者,除了勇敢面對,難不成他還有其他辦法可以讓自己從這困境裡順利脫身,安然回到二一二年?
很顯然,答案是否定的。
更別說他就算回到二一二年,又能怎樣?回去面對的還不就是自己的死亡,他對挽救自己的生命無能為力,也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為什麼會被容以恩退貨——
與其那樣,他還不如坦然接受穿越時空的事實。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11 18:43:29
第四章
他正愁沒有機會弄清楚和容以恩的婚姻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才兩年時間,完美如他居然會慘遭妻子退貨,既然老天給他重新來過的機會,他自然要竭盡所能的搞清楚,為什麼他可以給容以恩一切,卻給不了她想要的愛,他的妻子究竟想要什麼樣的愛、什麼樣的婚姻?
倘若他們之間真的出現第三者——
他會揪出他,因為,完美老公的地位是不容許他人威脅的,他,絕對絕對絕對不離婚!
黑眸冷靜的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冷嗓堅定的說︰“柏慕克,你一定要徹底消滅任何婚變的可能,如果重新來過的你還被退貨,你乾脆拿繩子吊死自己算了!”
容家人抵達的時候,柏慕克正好下樓,雖說是在自己家裡,可他身上的衣著仍沒有半點馬虎,依然是他最引以為豪的柏氏完美。
他一眼就看見了容以恩,穿著一襲素雅的洋裝,噙著婉約的笑容,一派恬靜端莊的尾隨在父親與後媽之後,走在她身側的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容以澤。
為了表示對容家人的歡迎,柏老爺子還親自出來迎接。
記得在醫院的時候,只是一縷魂魄的他根本連踫都踫不到她,而在那之前,他不知道已經昏迷多久,能夠像現在這樣站在她面前,冷靜如他,心裡也不免有幾分激動湧現。
冷靜冷靜……柏慕克再一次提醒自己。
似是察覺了他的注視,她投來了目光,黑白分明的眼楮澄澈得宛若水晶,清楚映著他的身影,教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在醫院時,從這雙明亮眼眸落下的眼淚,是如何熾烈的灼燙了他的掌心、揪疼了他的心。
下一秒,他已然邁開步伐,直接來到她面前——
他一度還是很想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離婚?如果他和她的結果是這樣,當初為什麼還要嫁?
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畢竟,重新來過不是為了這樣消極質間,而是為了積極阻止,當初沒能弄懂的,他希望這一次能好好的弄到明白為止,當然,也包括她的心。
他跟她,註定是要糾纏一輩子的……
興許是因為相識的時間太短,盡管下個禮拜就要結婚了,彼此仍有些陌生,似是沒料到他會在長輩面前這麼直接的走向自己,容以恩顯得手足無措,害羞的低頭回避他過分犀利的目光,小聲說︰“嗨,午、午安,你好。”
“噗,午安你好……姊,你以為你在播報新聞啊?哈哈。”一旁的容以澤聽見,當場狠狠調侃。
“以澤!”她尷尬的睞了弟弟一眼,滿臉漲紅,急忙拿過弟弟手中的伴手禮,禮貌奉上。
同樣的事件、同樣是這些人,兩年前也曾經發生過,不同的是,當時他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觀,這一次他卻不只主動走向她,還將她納入他的羽翼之下。
黑眸淡淡的瞟了容以澤一眼,“別鬧你姊姊了,她臉皮薄。”語氣有著不容反駁的氣勢。
其實他算是個護短的人,他沒說話之前,誰都不許對他身邊的人說三道四,哪怕那個人是容以恩的弟弟也不行,他就是這麼護短。
見準姊夫冷著臉開口說話了,容以澤果然不敢造次,摸摸鼻子,乖乖的閃到一旁去。
“容以澤,你是沒長眼楮啊,就愛鬧你姊,給我睜大眼楮,以後你姊姊可是有人罩著的,傻傻的你。”王美玥罵著自己的兒子,心裡其實是竊喜的。
這丫頭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好運,竟要嫁到這麼好的人家裡,瞧這裝潢多氣派,看得她眼花撩亂,一想到她能有個有錢的親家,自己也能走路有風,這會她演起慈母來更起勁了。“慕克,媽跟你說,以恩可是我跟她爸的心肝寶貝,結婚以後,你可要好好疼她喔。”
“我知道。”這一次,他不只會對她很好,而是會更好,保證好得讓她再也離不開他。
“這樣我就放心了,我們家以恩以後就有人疼了。”不忘做作的揩揩眼角,露出一臉只要女兒幸福就心滿意足的假欣慰樣。
後媽的演出讓容以恩表情有點窘,一旁的柏慕克心裡更是抑不住的冷笑。
真要這麼疼她,又怎麼會在他們婚後不顧以恩的立場,一再的上門要錢?
“好了,說啥,慕克是個有責任感的人,不用你多嘴也會照顧好以恩。”容父輕斥妻子的多話。
“幹麼,我也是照顧以恩長大的,就不能擔心以恩喔!”
“你——”
“親家你們別擔心,能娶到以恩,是我們柏家的福氣,我們柏家上上下下一定都會好好的疼以恩,絕對不會讓她受丁點委屈。來,快這邊請,粗茶淡飯還希望別嫌棄。”柏老爺子放下身段親自招呼所有人入座準備用餐。
很久不曾想起的記憶回到柏慕克腦海裡……
記得兩年前,同樣一張偌大的圓桌上,他們被安排在各自的家人身邊,整頓飯吃下來,直到容家人離開,他們兩個連句話都沒說,完全零互動,一點也不像即將要結婚的新人。
不想又是這樣乏味的一頓飯,柏慕克決定把她抓到自己身邊來,把握時間好好的熟悉她。
大夥見魚貫入席,當容以恩準備走向父母身邊的座位時,柏慕克伸手一把拉住她——
她嚇了一跳,轉身瞠大美眸望向他。
“過來坐我旁邊。”沒等她說話,柏慕克已經當著雙方家長的面,紳士的為她拉開椅子。
沒料到他會這樣,可也不好當著長輩面前拒絕他,容以恩只好乖乖入座。
毫無意外,此舉又惹來容以恩後媽的一陣渲染,什麼天作之合、琴瑟和鳴有的沒的廢話通通又說了一次。哼,這女人口都不渴的嗎?柏慕克腹誹。
要她坐在他身邊,似乎令她很緊張,瞧,左手始終緊緊的抓著右手,規矩的擺在腿上,一度因為太用力,還把自己的右手都給抓紅了。
皺眉,不想她繼續虐待自己,柏慕克從桌面下朝她伸出手,不動聲色的一把強行握住她的手,說什麼都不再讓她的左手再抓她的右手。
“要抓,抓我。”他用兩個人可以聽見的音量這樣對她說。
容以恩足足有好幾秒鐘的恍惚,她深感意外,看似冷得無從親近的他,竟有這樣的細心……
她想掙紮又不敢掙紮,凝望彼此的當下,盡管無語,柏慕克卻仿佛可以讀出她的求饒,還有他不放手的決心,兩股懸殊的力量在桌面下角力著。
她的手很小,他大掌一張,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將之包裹……
下一秒,柏慕克愕然驚覺——
回顧過去兩年的婚姻生活,他們好像鮮少像這樣手牽著手,他熟知她身體每一處的敏感,卻不知道她的手握起來是這般的嬌弱。
怎麼會這樣呢?他們不是夫妻嗎?
“……怎麼了?”被他看得一陣古怪,容以恩忍不住壓抑心中的緊張小聲問。
她真的緊張,而且是一見到他就忍不住緊張,原來,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真正要克服的不是距離,而是這種教人又愛又怕的緊張。
“以後……我們常牽手。”柏慕克低聲說。
美目眨了眨,害羞回避目光的時候,一記幾不可聞的回應飄進了柏慕克的耳朵。
她說︰“好。”
柏慕克有點想笑,撇撇嘴,捂捂鼻子掩飾自己的笑。直到開始用餐,他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她的手。
嬌嫩的小手飛快縮了回去,趁著他不注意,她暗暗籲了一口氣,下一秒,一股暖甜在心裡化開……
總覺得今天的他不大一樣,好像比前幾次見面時溫柔多了,也好親近多了,是因為意識到他們就要當夫妻了嗎?
想到他們即將成為彼此生命中最親近的人,對兩人婚姻充滿憧憬的容以恩忍不住一陣竊喜。
她小口小口的吃著,筷子最遠的距離就是和她面前那道菜的距離。
為了證實這一點,柏慕克幾次故意轉動餐桌上的圓盤,果然發現,明明是不吃辣的人,卻因為擺在面前的是麻辣雞丁,硬著頭皮吃了,又因為喜歡的紅燒獅子頭離自己太遠,不得不忍痛放棄。
好歹也當了兩年的夫妻,有些飲食習慣他還是知道的。這讓柏慕克小小的自豪了一下。
“給我。”朝她伸出手。
“什麼?”容以恩抬起那張幾乎埋到碗裡的小臉,不解的望著他。
“碗。”說完,沒等她意會,他直接取過她手中的白色瓷碗,將碗裡的麻辣雞丁全撥到自己碗裡,接著而舀來一丸燒得極為入味的紅燒獅子頭放進她碗裡後,再交回她手中。
“廚房阿姨的拿手菜,你會喜歡的。”冷峻的臉龐沒有多餘的表情。
看著碗裡的紅燒獅子頭,頓時覺得心都暖了。“……謝謝。”她嘲慨而感激的抹開淺笑,繼續她的小鳥進食。
嘗了一口紅燒獅子頭,容以恩為廚房阿姨的手藝感到驚為天人!真的好好吃喔,她好喜歡。不過,他怎麼會知道她喜歡什麼食物呢?先前幾次約會,他們都是在高檔的西式餐廳,難不成這個男人會讀心不成?
更令她感激的是,他救了她,幫她解決了那些麻辣雞丁,萬歲!
“學起來,以後做給我吃。”他小聲說。
“好。”她笑咪咪的點點頭。
誠如他第一次看著她照片所說的那樣,她目光直來直往,全無半點嫵媚風情,可柏慕克卻因為她晴在嘴邊的淺笑,而看得恍惚了……
飯後,原本大夥兒一起坐在客廳裡聊天,但因為男人們的聊天內容大抵不離商場、政治,奶奶索性帶著女眷們往偏廳去,好自在的聊女人家的話題。
柏慕克有些心不在焉。他知道這個時候他該陪著健康狀況不佳的準岳父聊聊容家位於北投那間經營笈笈可危的溫泉旅館,可腦子裡卻想著容以恩。
有件事情,他想要當面問她,也順便弄清楚她的心意。
“慕克,你覺得要怎麼做?”
容父的詢問讓柏慕克回到現實,“明天進辦公室後,我先找銀行團的人談談,負債的部分必須先處理,至於經營……這倒不難,找對專業的經營團隊,旅館要轉虧為盈是遲早的事情。明天一和銀行團談過,我會馬上請金秘書跟您報告結果,您不用擔心。”
“不是我老王賣瓜,慕克這孩子辦事,你絕對可以信任他。”柏老爺子笑說。
“那是,親家老爺子一手調敦的繼承人我信得過。慕克,那就麻煩你了。”
“別這麼說,大家都是一家人,這是我應該做的。關於下個禮拜的婚禮,還有些小細節我想跟以恩確認,你們繼續聊,我過去找一下以恩。”
“嗯,去吧。”柏老爺子揮揮手。
得到爺爺首肯的柏慕克起身離開客廳,轉往女眷聚集的偏廳走去,人還沒到,遠遠的就聽見容以恩後媽的嗓門。那聲音還真是一枝獨秀,他嘲弄的撇撇嘴。
“咦,慕克,你怎麼來了?你看看,奶奶送以恩的這件旗袍是不是很漂亮?”
柏老夫人笑問著站在入口處的寶貝孫子。
“很漂亮。不如婚禮那天送客,就穿奶奶送的這件旗袍。”
“欸,你這孩子,哪有你自己決定的道理,要穿什麼禮服送客當然要問問新娘子的意見才對。”柏老夫人笑著輕斥愛孫的霸道。
“我也覺得穿奶奶送的旗袍好,我也很喜歡。”容以恩順從說。
“老夫人,你看,這不就是人家說的夫唱婦隨嘛。”容以恩的後媽戲劇化的扯著嗓門嚷嚷,活似發現新大陸。
喔,真是服了她了,這也能扯到夫唱婦隨!柏慕克冷笑。
“這樣好,夫妻就是應該這樣。”柏老夫人開心得眼楮笑眯成一條線。
“以恩,麻煩你過來一下,剛剛婚顧公司的人打電話來問了幾個細節,我想跟你討論一下,聽聽你的意見。”
“怎麼了?是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柏母問見子。
“沒什麼,就幾個小細節罷了。”
“快去快去,就算是小細節也不能疏忽,下個禮拜天的婚禮一定要盡善盡美才行。”柏老夫人如是說。
“是,奶奶。”
一前一後的走出偏廳,沿著長廊,柏慕克領著她走出大宅,來到屋外歐式噴泉花園的一隅,那兒夠僻靜,也夠隱密。
柏慕克轉身面對她——
不疑有他的容以恩仰著臉龐,目光澄澈的望著他問︰“什麼事情要跟我討論?是賓客的桌次安排嗎?還是……”
“沒有。”
“啥?”愣了一下。
“婚禮沒什麼問題,那些細節婚顧公司自然會安排妥當。”說話的同時,深遠的黑眸眨也不眨的鎖定她。
被他這樣不發一語的嚴肅看著,容以恩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嚅囁的問︰“那你為什麼說……”
沒等她說完,柏慕克跨步走向她,她不自覺的往後退,他更走向她,她便又更往後退,一路退到角落的涼亭,背脊抵到涼亭的柱子,他才開口——
“是不是真的要嫁給我?”
什麼意思?不正是因為答應了他的求婚,才會有下個禮拜的婚禮不是嗎?似是沒料到柏慕克會這樣問,容以恩眼楮瞪得老大,眸裡寫滿不解。
“……你、你不想娶我了嗎?”怯怯的問,表情,有點受傷。
“回答我,是不是真的要嫁給我?”男人霸道的問。
正要開口,他卻又伸手壓住她的唇,制止她的回答。
“想清楚再回答。我的原則很簡單,既然結婚就是永遠的夫妻,我是絕對不接受離婚的。”
他,柏慕克,全面,禁、止、退、貨!
容以恩抓下他的手,眨著大眼楮不假思索的認真說:“我也是,不離婚的。”
“真的?”心中微喜。
“真的。”她沉默須與又說︰“剛剛,謝謝你……”
不管是他說的以後要常牽手,還是他為她撥走了麻辣雞丁、舀來了紅燒獅子頭,都讓她覺得很開心。
也不知道哪來的沖動和勇氣,她踮起腳尖,冷不防的就往他嘴角落下輕吻。
柏慕克挑高黑眉,抿唇無言的瞅著她——
剎那間,蒸騰的赧意伴隨著心虛一並湧上心頭,容以恩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柏慕克,轉身決定逃跑。
才剛跨了一步,大掌便抓住她,柏慕克將她的手反扣在腰後,接著輕輕使力一帶,她便整個人困在他懷裡動彈不得。
“拜託,放、放開我……”她無助的求饒。
“這樣的謝謝很沒誠意,真正有誠意的謝謝,應該是這樣——”
低頭爛住粉嫩的小嘴,霸道卻不失溫柔的墉截她所有的氣息。
他的呼吸裡,充斥著屬於她的味道、她的氣息,柔軟而不張揚,輕輕一嗅,原本的焦躁不安頓時煙消雲散。
不過……唉,真是個楞頭楞腦的小傻瓜,居然連接吻都不會,像根木頭瞪大眼楮,牙關咬得死緊,他也不想太欺負她,免得嚇壞了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傻瓜,他耐著她的小嘴輕輕啃咬幾口便放開了。
“今天饒過你,以後我會慢慢的教你。”低啞說話的同時,也松開對她的箍制。
只見她踉踉蹌蹌的退了好幾步,接著,像個小孩子似的,雙手捧住快要冒煙的紅臉蛋,腳跟一旋,害羞不己的一路狂奔回柏家大宅。
跑回大宅的門口,好半晌,容以恩仍這樣捂著嘴巴,心卜通蔔通的跳著,整個人恍惚得厲害……
這廂,花園的涼亭前,柏慕克靜靜的思考著——
她不是被迫的,她心裡是真的願意嫁他的,只是,令他不懂的是,為什麼才過了兩年,她就想要離婚了?究竟是婚後的他不夠好,還是因為有另一個男人出現?
看來,要找出問題的癥結,只有再走一趟婚姻,慢慢從生活裡抽絲剝繭了。
可——距離婚禮舉行的日子還有……一個禮拜?!
這讓向來講求效率的柏慕克很無力,懊惱的用手撐了撐額頭……
以前出差分開個十來天也是常有的,當時一點都不覺得難挨,可也不知怎麼的,現在想到婚禮之前他們還得各自生活七天,一股沒來由的煩躁就無端湧上心頭他忍不住想,她呢,每次他出差不在家的時候,守在家裡的她是否也曾覺得等待難熬?
吃藥會有副作用,但柏慕克不知道,看自己的新娘居然也會有副作用。
每看一眼,他就要恍惚一回,胸口忍不住隱隱悸動。
令他困惑不解的是,這個可人的新娘真的是容以恩嗎?他怎麼好像不曾見過這樣的她,感覺好陌生,他們明明就已經結過一次婚了。當然,是在另一個時空。
正因為如此,柏慕克越想越覺得汗顏——
已經結過一次婚的他,居然對兩年前的那場婚禮壓根兒沒什麼印象,就連容以恩穿著婚紗的模樣,現在回想來都很模糊。
更別說那令多少新人臉紅心跳、終生難忘的新婚之夜。
因為他醉得太厲害,他和她好像是莫名其妙的草草了事,虛應故事的含混度過,以至於無論他現在怎麼想,都想不起有什麼特別動人的畫面,腦子裡完全是迷霧一團。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最自豪自己對這段婚姻事事用心、力求完美嗎,怎麼會對一輩子就那麼一次的人生大事如此輕忽隨便?
該不會是因為這樣,最後,他和容以恩之間才會讓人有機可乘?
若不是老天讓他重新來過,他還真不知道自己這麼混蛋,虧他還自詡完美,沒想到打從一開始就有個大紕漏,柏慕克冒了一身冷汗之餘,不是不想一把拍死自己的。
“總經理?”擔任伴郎的金秘書對于上司突如其來的大皺眉頭感到不解。
“沒事。”柏慕克告訴自己,別慌,現在不是指死自己的時候,他是曾經搞砸了一回,可他和容以恩的婚禮不又在進行了嗎?這一次,他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不會了。“還有多久開始?”
“十分鐘。”
“我過去休息室一下。”
“是。”
腳跟一旋,正要走向新娘休息室,柏慕克遠遠就看見一群人緊在休息室外的走道上,有人往休息室裡走,有人則是剛從休息室裡出來,每個人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興奮的討論什麼。
“休息室外面是怎麼回事?”他頭也不回的問著金秘書。
“那些人都在排隊跟容小姐拍照,有高中同學、大學系上的同學、還有社團的同學。”金秘書也看了看,非常詳盡的解釋。
“是柏太太。”想也不想的糾正金秘書的稱呼。
挑眉冷哼,她同學來得還真踴躍。令柏慕克不悅的是,這群和她交情要好的同學裡,男生居然比女生還多。
潛意識裡的危機感陡升——
容以恩不是一個貪玩的女孩,生活又單純,記得婚後,她總是很妥貼的在照料著他這個丈夫,如果他們之間真的出現第三者,極有可能就是來自她婚前的社交圈子,也就是說,他的潛在情敵就藏匿在這群男同學裡。
想到容以恩可能為了這群傢伙裡的某一個,而選擇背叛他們的婚姻,怒氣作祟,柏慕克不自覺的蹙起眉。
“馬上讓那些人停止拍照,帶幾個人過去檢查他們的相機,只要合照人數沒超過兩個人,或者肢體動作未保持安全距離的,通通請對方刪除。”
“是,總經理。”金秘書馬上展開行動。
他一點都不想看到容以恩和另一個男人同時出現在照片畫面的框格裡。
沒錯,就算只是一張照片也不行!
這輩子能夠和她單獨拍照的男人,從這一秒鐘起,就只能是他柏慕克一個人。
容以恩靜靜的坐在床沿,貪看柏慕克醉倒安睡的模樣。
少了那雙攝人的黑眸,有著冷硬線條,總是過分冷靜的剛俊臉龐,此刻顯得不再那麼難以親近。
若不是因為嫁給他,只怕她也看不到柏慕克如此無害的一面。
是的,他們結婚了,在這個晴朗的周日,從現在開始,她就是柏慕克的妻子,柏慕克是她的丈夫,他們將會是守護對方一輩子的人。
“丈夫,丈夫……”容以恩反復咀嚼這個新稱謂,眉眼間盡是新嫁娘的喜悅。
現在,她這個新手妻子要好好的照顧她喝醉的丈夫嘍!請多多指教。
先是松開了束縛在頸間的領帶,拂過他的喉結,小心翼翼的解了襯衫上的鉗子,手中的濕毛巾才撫過這張好看的臉龐,就聽見一記舒服的喟嘆,她知道他喜歡、知道他覺得舒服,心裡湧上小小的得意。
真高興他醉了,要不,她哪敢這樣踫觸他,又哪能這樣讓自己的指尖放肆,親昵的撫摸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目光流連在眼前這張性感的唇上,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日在柏家花園裡,他的親吻——夾帶著男人的氣息,親昵的舔吮著她的嘴唇,想著想著,容以恩的臉龐頓時熱了起來……
好想再試試和他親吻的感覺。她不害蝶的想著。
反正他醉了,乖乖的睡著了,偷親一口應該沒關系。
她撐著身子,瞄準目標,緩緩的低下頭去,學他那日對她做的那樣,溫柔餃住,輕輕啃咬……
含蓄的她並未停留太久,從丈夫那兒偷了一抹親昵,正沾沾自喜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一抬頭卻愕然發現,男人的黑眸正目不轉楮的撒著她。
美目圓瞠,“……啊!”容以恩驚呼一聲。
正想起身落跑,手腕當場被擒住。呃,這算不算人贓俱獲……
柏慕克坐起身,弓著腿,姿態瀟灑的望著當場被捕的小偷,低沉的聲嗓問︰“你剛剛對我做了什麼?”
“你……我……沒、沒有啊!”女人緊張得舌頭打結。
她心虛的望著柏慕克,暗暗揣度著他究竟是醉了還是清醒,幾度扭轉手腕試圖掙脫,可他抓得又牢又緊,根本無法脫身,當下覺得真糗,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嗚嗚。
“我好像看到一隻小老鼠在咬我的嘴……所以,是我看錯了?”
小老鼠……容以恩嘴角一陣抽搐。
“可能是你醉得太厲害,一時眼花,快躺下休息,這裡不會有老鼠的,真的。”容以恩賠著笑臉說,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只見那醉得太厲害的男人嘲弄的撇撇嘴,放開她後,轉而起身下床。
“你要去哪裡?”
“洗澡。”
洗澡?!在他喝醉的時候?
“不行不行,慕克,你喝醉了,而且時間也不早了,今天就先別洗澡了,等明天酒醒了再洗,好不好?”因為擔心他會在浴室裡發生意外,容以恩不斷的勸說他打消念頭。
高大的身軀向前微彎,攝人的黑眸蠍著眼前嬌小的容以恩,柏慕克嘴角好笑的微勾。
“誰跟你說我喝醉了?小、老、鼠。”曲指輕彈了她鼻頭一記後,柏慕克邁著穩健的步伐,徑自走向附設的獨立衛浴。
像是被點穴,手裡還拿著濕毛巾的容以恩僵在原地,老半天都回不了神。什麼意思?他方才明明就醉得連走路都走不穩了,婚宴結束之後,還是金秘書幫忙把人扛離宴會廳的,難道他是——假裝的?!
這麼說,她之前的一舉一動,他不就全都知道了?
難怪他會喊她小老鼠。
“天啊!”容以恩抱著頭蹲在地上哀鳴。
給她一個坑,快,她想把自己埋起來,她沒臉見人了啦!
浴室裡,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柏慕克正在扒光自己——
對,是假裝的,從頭到尾他的爛醉如泥都是假裝的。
姑且不論他已經醉過一回,在他們第一次結婚的時候,好不容易能夠重新來過,他怎麼可以重蹈覆轍?
何況這還是個危機四伏的日子,想到那個可能會在不久後破壞他和容以恩寶貴婚姻的第三者就混雜在婚宴裡,柏慕克哪敢掉以輕心,自然是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滴水不漏的盯緊他的新娘,盯住他的場子。
雖說忙了半天,潛力小三半個也沒抓到,不過,他倒是連連抓到容以恩偷窺他的可愛眼神,抓到一次她就臉紅一次,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新娘腮紅太重,殊不知那是犯罪的證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11 18:44:05
第五章
想到她困窘無措的模樣,心情大好的柏慕克走向幹濕分離的淋浴間,轉開水龍頭,痛快的洗了場熱水澡。
片刻,帶著一身清爽,他從浴室裡走了出來,看見那只小老鼠還蹲在地上,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總是冷得教人不敢親近的臉龐,露出一抹亮爾笑意,忍不住玩興大起的揶揄說——
“現在小老鼠找不到回家的地洞了嗎?”
聽見調侃的男嗓,容以恩又是一驚,報紅了臉馬上從地上跳了起來。
“換你去洗澡了。”
“喔。”女人低垂著頭,不敢看他,困窘萬分的快走離開他的視線範圈。
她似乎很怕他,在他面前總是格外緊張,只要多看她一眼,她就會害羞得滿臉通紅,可既然怕他,為什麼還想嫁給他?
推敲她矛盾的反應,只有一種可能了——她喜歡他。
雖說他這輩子最不虞匿乏的除了金錢,再來就是女人的喜歡,但他不介意容以恩多愛慕他一點,尤其是被自己的妻子愛慕。之前慘遭退貨的挫敗感因為探知容以恩的心意,而稍稍獲得撫慰。
只是,這又愛又怕的心思……有沒有這麼自虐啊女人!
搖搖頭,翻開雙人大床上的被子一角,舒舒服服的躺了進去,想到小老鼠臉上的表情,饒是柏慕克這位冷臉王也要忍俊不禁。
驀然,笑容斂住,他冷著臉腦中認真的思索了起來.
倘若他們結婚的時候,容以恩是真心喜歡他的,為什麼後來又想跟他離婚?她對他的喜歡跑到哪裡去了?
這一次不能再這麼大意了,容以恩這個女人是他的,永遠只能是他的,他一定要牢牢抓住她對他的喜歡,絕對不許她再有機會變心。
柏慕克堅定的對自己發誓。
浴室裡,容以恩磨磨蹭蹭的梳洗,那頭長發都已經被梳得發亮了,她還握著梳子不放,恨不得把自己關在這裡一輩子算了。
都怪她,因為貪看他的帥氣,今天一整天,她不知道被他抓到多少次偷窺的犯行,沒想到自己非但沒有收斂,竟還趁著他酒醉時大膽偷吻他,就算他是她的新婚丈夫,她也太膽大包天了。
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她的,他會不會覺得她這個妻子很奇怪?
“容以恩啊容以恩,你可以再丟臉一點!”
肩膀垂下,她對著鏡子裡那個羞窘不安的自己懊惱的吐了一口氣。
腦中又跳出那雙攝人心魂的黑眸無聲瞅著她的神態,她連忙猛甩頭,恨不得把那尷尬的瞬間從記憶裡甩出。
可總不能一整晚都賴在這裡不出去吧?今晚可是他們的新婚之夜——等等,新婚之夜?!那他會不會對她……
轟地一股熱氣翻騰湧上,害羞的容以恩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心跳加速、渾身冒汗、呼吸急促……
糟糕,她昨晚因為今天的婚禮失眠了,一早又為了梳化很早起床,皮膚狀況不知道O不OK,不曉得會不會有黑眼圈?
連忙湊到鏡子前,努力的檢查自己的眼楮周圍。
對了,她是不是應該多刷幾次牙比較好?
下一秒又庸人自擾的想,她沒有準備性感內衣欸……總之,她被自己的擔心弄得更不安,磨磨蹭蹭又是十來分鐘過去。
穿著浴袍的她不敢貿然出現,索性躲在門後,偷偷將門開了一條縫,偷窺外頭情況。
房裡的燈光幾乎滅了大半,只留了小盞的壁燈照明,她大著膽子把門推得更開,然後探出腦袋賊賊的張望了一下某人在做什麼——
睡覺?!
沒錯,柏慕克已經乖乖躺在床上就寢了,偌大的房間靜悄悄的,只剩他勻淺的呼吸聲。
容以恩當場松了一口氣,可下一秒,心裡又有股小小的失望。
原來搞了半天,不過是她自己想太多啊!唉。
一方面怕他,另一方面又渴望他,她有時候也快要被自己的矛盾給搞糊塗,沒好氣的敲敲自己的腦袋,自我安慰的想,都忙了一整天了,還是早點休息比較實際。
容以恩推開門走了出去,為了不製造惱人的噪音,她躡手躡腳的來到雙人大床的男一邊,望著背對自己的男人,她低低的說了聲晚安後,小心翼翼的翻開被子一角,屏著氣息坐上床,正準備把自己也塞進被窩裡……
倏然,腰間一緊,她猝不及防的整個人被抓了過去,一陣天旋地轉,等她回過神,她已經被困在他與大床之間——
“慕克,你、你……”不是睡了嗎?
即便是在黑暗之中,那雙黑眸仍是充滿了攝人的氣勢,看得她腦子一陣暈眩,連忙屏住呼吸,以免洩漏了心裡的波動。
深沉的黑眸微微眯起,“新婚之夜只拿來睡覺,不是太可惜了點?”
啥?!她倏地瞪大眼楮——
他說睡覺太可惜,所以……所以……
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容以恩不敢往下想,一雙大眼楮怯怯的張了又閉,不知道該看哪裡,只好盯著他那說話時會上下滾動的喉結,胸口被一種陌生的情緒堵住,久久說不出話來。
靜謐的當下,她感覺到抽扯的力道,目光無聲的看去,她看見他解開了她系在腰間的浴抱帶子,想起自己浴袍下可是一絲不掛,無以名狀的戰栗從身體裡如泉湧般湧了出來,緊張的她不住的微微顫抖。
他微挑起眉,低頭揪著她,用他那低沉的噪音這樣間︰“要?不要?”
她仰看他,小手微微捏握,幾度覺得自己快要被這氛圍逼得窒息死亡。
許久,她啞啞的吐出柔弱的低應,“……要。”害羞的別開臉,不敢看他。
冷硬的臉孔添了些許溫度,性感的唇滿意微勾,大掌不客氣的滑進浴袍裡溫柔輕撫,放肆掠奪。
一開始,浴袍還在她身上,沒多久,一個不注意,這唯一的遮蔽就這樣離開了她的身體,盡管燈光微弱,但她仍可以清楚看見那屬于男人的大掌,怎樣踫觸她的身體。
容以恩不住的抽氣……
大掌的遊移撫摸,亂了她的思緒,甚至連呼吸的節奏都被打亂。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睜著大眼楮,赤裸裸的躺在雙人大床上,無助的看著丈夫踫觸著、揉捏著、親吻著自己的身子,然後心裡熾熱的鬧著、鼓諜著,似是愉悅,又覺得難為情,完全的不知所措,只能由著他主導一切,擺弄自己。
這不是柏慕克第一次對她做這些事,兩年的婚姻生活,他們之間有過太多的歡愛,他知道她每一個敏感,明白她的每一個反應,對她身體的熟悉程度,只怕還遠遠超過她這位主人。
然而對比他的熟稔,此刻的一切對容以恩來說是極為陌生的,是她未曾經歷過,完全生澀的第一次。
他會以行動告訴她別怕,會漸入佳境的,他會帶領著她慢慢的領略男女之間的美好,慢慢的孰悉這一切……前提是,他還沒有被這朵含苞待放的小雛菊的純真反應給折磨至死或者逼瘋的話。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丁點的惱人聲響,就連音樂也沒有,有的,就是他們微亂的呼吸聲,還有揉合了曖昧的輕吟。
是以,當他將熾烈的欲望強悍的進入她身體裡,那忍不住疼痛的硬咽輕喊,聽在柏慕克耳裡格外心疼。
但他沒有停止,因為那只會更折磨她,更讓她退卻罷了,他只能用更多的溫柔來移轉她對疼痛的注意力。
斂眸低垂,身下的她是這麼努力的接納著他的進犯、熟悉他的掠奪,柏慕克好生憐愛,尤其當她用迷蒙濕潤的眼眸仰望自己,那無助的神情更是楚楚可憐,令他的心震蕩得厲害。
記得自己曾經說過,容以恩沒有半點女人該有的嫵媚風情,其實,她不是沒有,她的嫵媚風情只在這時候展現,也只給一個人看。
而他,一直都看在眼裡,這兩年來的每一次都是如此,包括她說要離婚的前一個深夜,當他們的身體熱烈的糾纏時,他也是這樣看著她的嫵媚與風情。
離婚?
休想,不管是過去、現在、未來,那都不會是他婚姻結局的選項。
他無理霸道?
是,他就是這麼無理,他就是這麼霸道,因為,他不能忍受這顆該為他跳動的心,除了有他,還有其他閑雜人等的存在,更不能接受有他以外的男人對她做他現在對她做的這些事——
這輩子,容以恩就只能屬于柏慕克!
迫不及待的一次又一次的充實她,為他們兩人之間添加熱度……
他將她拱上宛若暴風雨的激烈氛圍裡,卻又不肯給她徹底的解脫,硬是把她的心、她的人、她的感官吊著不放。
不是存心要折磨她,而是不想太快結束這一切。
然而還只是一個懵懂新手的她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對待,抽著粉拳可憐兮兮的哭泣低嚷,“你欺負人、欺負人……”
她的啜泣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在醫院時,從那雙明亮眼眸落下的眼淚,是如何灼燙了他的掌心、揪疼了他的心,連忙自製收斂——
“弄疼妳了是不?”低沉的嗓音湊在她耳邊問。
她淚眼迷蒙,點頭,又搖頭……
她不知道,說疼,又不盡然疼,慘雜著一股說不出口的陌生愉悅,讓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總覺得自己快要變得不像是自己,瀕臨失控,令她心慌。
實在心慌得厲害,她想也不想的張開雙手,緊緊的圈上他的頸子,把自己埋進他的懷抱裡,好像這樣就能覺得安全些。
“這樣還疼嗎?”他試著溫柔以對。
她雖然沒有說話,但柏慕克聽見一記小貓般的嬌吟從她嘴逸出,輕輕的撩撥著他的渴望,鼓舞他繼續。
他用她可以跟上的節奏和力度,帶她領略了一回美好,讓歡愉在兩人身體裡同時渲染開來。
有好久,兩人都說不出話來,就這樣不住的喘息著……
柏慕克邊平復著呼吸,邊忍不住想,這一次,清醒未醉的他都弄哭她了,那麼,那個不復記憶的新婚之夜,他會是多麼粗暴的對待不解情事的她?想著想著,一股從沒有過的內疚感緩緩湧上心頭。
黑眸朝她的方向望去,心疼關懷問︰“還好嗎?”
容以恩根本還沒從方才那場激情裡平復過來,整個人還恍惚得厲害。
這陣恍惚讓沒有在第一時間聽到她的回答的柏慕克急忙翻身坐起,點亮床頭的燈,“很不舒服嗎?我看看——”他怕自己弄傷了脆弱的她。
突如其來的明亮讓她大驚,“別、別拉我被子……”小手緊緊揪住一角不放,“會、會冷。”吞吞吐吐的說。
其實,更多是害羞。
雖然經歷了親密關系,但她還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她的丈夫,更別說這燈這麼亮,亮得她羞怯的想逃。
“我只是要看看你有沒有事。”男人的動機十分單純。
“……沒事。我很好。真的。”搬紅臉蛋急忙說。
冷臉對著她,“既然很好,剛剛怎麼不回答?”害他嚇了一大跳。
“因為……頭有點暈……”所以遲鈍了……可也才一兩秒的時間呀!
銳眸冷冷眯起,“真的沒事?”
“真的。”她再三保證。
挑高眉,“所以可以再來一次?”
似是沒料到他會這樣問,她當場楞住,“啥?!”美目瞪大。
容以恩的傻樣讓冷峻的臉龐掠過一抹不甚協調的突兀笑容,下一秒,他連忙收斂住,沒好氣的撇撇嘴,“以後有事就說有事,沒事就說沒事,在我面前逞能不會有獎狀。”
話落,關掉刺眼的床頭燈,徑自躺回床鋪。
是說……他幹麼跟她講這麼多?婆婆媽媽的,一點都不像他冷硬派的作風。
容以恩眨了眨眼楮,懷疑自己剛剛看到的。那、那是笑容嗎?原來總一臉冷然的他也是會笑的,而且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所以,他也不是真要再來一次,他只是故意嚇嚇她的嘍!
突然覺得,他好像也不是那麼令人畏懼,雖然表情冷了些、說話冷了起了但還是會關心人的。
一抹淺笑揚起,腦中跟著閃過小小希冀,她鼓起勇氣說︰“……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說。”
“可不可以抱我睡?我好像有點認床……”
他們今晚住在柏家大宅,明天才會回到柏慕克位於市區的房子,開始他們兩人的新婚生活。但不管住哪裡,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她想,她需要一點安全感。
抱她睡?!
有沒有搞錯啊,又不是三歲小孩了,而且,他不習慣睡覺跟人家這麼靠近。
正想假裝沒聽見,誰知,看似軟弱的容以恩居然很犀利補了一槍——
“你剛剛明明說,有事就說有事,沒事就說沒事,逞能沒有獎狀……”
現在是哪招?!用他的話來ㄉ一ㄤ他就是了。
柏慕克翻身面對她,皺眉,沉吟須與……算了,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柏慕克伸手一撈,將容以恩抓進他的懷抱。
感激吧,痛哭流涕的感激吧,他柏慕克這輩子還沒抱女人睡覺過呢!
“慕克……”
“不準聊天。”冷聲警告。
“喔。”縮了縮肩膀,容以恩像只溫馴的小貓,乖乖的靠在他懷裡。
靠在丈夫的懷裡入睡一直是她心中的小小夢想,沒想到今天終於實現了,聽著他的心跳、聞著他的氣息、感受他的溫度,這就是讓她一見鐘情的男人,要跟她過一輩子的丈夫。
時間靜靜的流逝……
睡不著,這樣一個美夢成真的夜晚,她根本捨不得睡。
他呢,應該睡著了吧?容以恩掀了掀眼睫,於昏暗中望向柏慕克那張輪廓立體的臉龐,頓時,幸福的感覺湧上,壓抑不住澎濟情緒的她幽幽低訴,“……其實是想要跟你說,雖然我不夠完美,但是,我會努力成為你最完美的妻子。慕克,我喜歡你,嫁給你是我最幸福的決定。”
黑眸倏地睜開——
最幸福的決定?!心,窒了窒,為這突如其來的告白。
雖然早就知道她是喜歡自己的,可真正聽她親口說出,感受還是極為不同,就算他不願意,卻也不得不承認,容以恩的這份喜歡,完全滿足了他骨子裡大男人的虛榮。
“記住你說的話。”
他要她牢牢記住對他的這份喜歡,記住他是她最幸福的決定。
沒想到會聽見他的回應,容以恩當場傻眼——他、他還沒睡著?!
覺得實在是太糗了,容以恩正想從他懷裡開溜,柏慕克大掌卻硬是搶先一步的將她的腦袋壓回他的胸口。
“別再亂動!否則後果自負。”
聽見警告,她果然不敢再造次,乖巧的偎在他懷裡。
她的柔順,讓柏慕克忍不住嘴角輕揚。
是夜,直到容以恩睡去,他還不住的想——
她說,她喜歡他,那麼,他呢?他也喜歡她嗎?
在這之前,他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她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親,他知道,只要他回家,就一定會看見她等在那裡,他從來不需要想愛不愛、喜不喜歡這種問題。
當然,他必須誠實的說,倘若不是爺爺以接班的條件威脅他,他不會娶容以恩為妻。原因很簡單,她完全不符合他理想的妻子人選。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討厭她——
打開家門,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她的身影,只要看見她在,就會覺得心情平靜,這算喜歡嗎?
坐在餐桌前,吃著她親手燒的菜,就會覺得滿足,這算喜歡嗎?
和她盡情做愛,也只能和她做愛,每每覺得身心獲得無上撫慰,這算喜歡嗎?
聽到她說要離婚,意識自己即將失去重要的人,世界天崩地裂,這算喜歡嗎?
看見她的眼淚,心會揪得又緊又疼,這算喜歡嗎?
不管結多少次婚,總覺得身邊的那人就該是她,這算喜歡嗎?
雖然抱人陪睡令他這個大少爺超級不習慣,卻願意忍著不把手臂收回,這算喜歡嗎?.
……如果以上皆是,他想,他是喜歡她的。
為了有效掌管一個集團,柏慕克向來對工作效率非常要求,總是人還沒進辦公室,交辦的事情就透過手機先一步進來了。
盡管昨天才剛舉行過婚禮,早上,金秘書仍準時接到柏慕克的電話,該做的事情和往常一樣多。看來,又是個打仗的日子吶!
時間還不到八點,辦公室裡,金秘書已經對上司口頭報告完今天的行程,正在回復方才他進辦公室前交辦的工作——
“這份是您要的力達的合約書。另外,本月的財報連同去年度同時期的營收報告已經送來,下午的會議議程也已經寄到您的信箱……”
以往,柏慕克總是第一時間接過文件,迫不及待的處理起來,連一秒鐘的時間都不浪費,可今天的他卻一動也不動的坐在座位上,由著金秘書將文件一份份的往他面前堆迭。
因為太反常,金秘書忍不住偷覷了上司一眼,意外發現,以往除了冷靜,臉上總是沒有其他表情的柏慕克正微皺著眉,左手搭著右邊的肩膀,不時又捏又壓,看起來似乎不大舒服。
“總經理您的肩膀怎麼了?”
“昨天晚上以恩她……”驀然住嘴,下一秒,抬頭看向金秘書,發現他正一臉納悶的望著自己,他撇撇嘴回嘴,“沒什麼。”忍不住又補了一旬,“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那樣?!
唔,這話有瑕疵,最好總經理知道他想的是哪樣!
昨晚是冷面上司的新婚之夜,小倆口要怎樣,本來就不是他這個小小秘書可以亂想的。只是,上司說的話太奇怪,害原本什麼都沒想的金秘書忍不住要亂想一下,眼楮硬是往上司的肩膀多瞄了兩眼。
生性重視自尊又敏感的柏慕克被金秘書看得有點不自在,秉性開口趕人,“文件放著,你先出去。”
“是。”放下手中的檔,轉身正要離開辦公室,金秘書不忘盡責的問︰“需要預約門診嗎?”
“不、用。”咬牙道。
金秘書強忍笑意,故作鎮定的離開。
門一關上,柏慕克重重的呼了一口氣,更大力的揉捏起發麻的肩膀。
怎麼搞的?還不就是被容以恩睡出來的——
肩膀被她當作枕頭睡了一夜,醒來就這樣了,不只肩膀,連整只手臂都麻麻的,現在已經是好多了,剛起床的時候,真以為手要廢了。
柏慕克沒好氣的揉著捏著,腦中突地跳出今早醒來,容以恩枕在自己懷裡的畫面,整個人跟著陷入一陣恍惚……
她雖縮著身子,緊緊依偎著他,整張臉幾乎要埋到他懷裡,因為身體很靠近,幾乎是一別過頭來,就可以吻上她。
她睡得可好了,嘴邊還噙著淺淺的笑意,像作了什麼美夢似的,一點都看不出她哪裡認床!
不過看她這樣毫無防備的靠著自己,被信賴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從來沒有抱過她睡,在過去的兩年,一次也沒有,更別說她睡著時臉上的表情,他一次也沒注意過。
雖說只是生活小事,但也是一種錯過。柏慕克忍不住檢討起自己,他過去是不是只是在用自以為對她好的方式來對待她,有沒有可能,她要的其實就只是這樣的簡單依偎?
而可悲的是,他卻一次也沒有給過她。
有點內疚、有點心疼,柏慕克忍不住將她抱緊一點。
捨不得離開,那一刻,他發現自己竟然捨不得離開,看她睡覺成了一件極美好的事情,好到連他素來最愛的工作都要被比下去。
直到時間快要來不及了,他才依依不捨起身下床,將她的腦袋從自己肩膀挪開,然後他發現——
靠!他的肩膀僵硬了……
這算什麼,甜蜜的代價嗎?柏慕克自我解嘲的想。
他沒有喚醒她就出門上班了,不知道她醒來沒看見他,會不會有點小小的失落?想著想著,他突然有點在意,抓起電話就想要打給她——
下一秒,他停住了。
打給她要說什麼?問她起床時沒看見自己會不會失落,還是說他想她?睦,這種婆婆媽媽的事情,完全顛覆了他柏慕克的冷硬形象,他做不出來。
把手中的話筒放回,他看了看面前的文件,提醒自己該好好工作才是,而不是想老婆。對,就是這樣。
看了幾份檔,處理了幾件公事,堅定的意志力再一次不敵感情的思緒遠揚整樁婚姻的開始其實是為了穩固他的接班之路——
他接受了爺爺開出的接班條件,相識不到一個月就娶了容以恩,為了火速辦妥這場婚禮,他還讓金秘書騰挪了幾個重要行程,終於勉強擠出一整個周日時光,如期搞定他和容以恩的婚姻大事。
該娶的老婆娶了,為了不耽擱工作,他並沒有安排所謂的蜜月假期。
畢竟,對於一個日理萬機的大忙人來說,能空出一天已經實屬不易,要他空出近一個禮拜的時間來充做假期——
抱歉,辦不到!蜜月假期,取消。
從頭到尾他就只有請金秘書告知,並沒有征詢容以恩的意見。根據金秘書的回報,她也一口就答應了,並沒有表達什麼不滿。嗯,很乖。
而他也在婚禮的第二天一早,一如往常的出門上班。
第一次結婚的時候,他渾然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對,理直氣壯的覺得工作可以給她更優渥的生活,身為妻子必須全力支持,可現在柏慕克忍不住質疑,他這樣做是不是有些自私?
怎麼說,結婚好歹一輩子就那麼一次,也許,她會很期待蜜月假期也說不定。
想著想著,不禁覺得自己好像虧欠了她什麼似的,心情鬱悶難受。
好半晌,他就這樣皺眉低頭看著眼前的文件,懶洋洋的簽名……
忽地,一個念頭如雷電般打了下來——
真是夠了,他現在在做什麼?
雖然工作至上,可這些工作、這些合約、這些該死的檔他不是在另一個時空就做過看過處裡過了嗎?為什麼他還要再做一次?
重新來過可不是為了坐在辦公室裡,虛應故事的做這些早已經做過的事情,重新來過是為了阻止他又一次搞砸他的婚姻——
所以,應該被擺在第一位的是容以恩才對,而不是這些工作!
自從半個月前被女朋友甩了之後,金秘書便下定決心,要更加提升工作效率以減少加班時數,幾份時效檔需要總經理簽名核發,他一拿到馬上送了進去。
沒想到就這一念之差,平自害自己多了很多工作,這是追求效率的金秘書所始料未及的。
“總經理,這幾份文件必須麻煩您馬上處理。”
“拿來。”接過手,翻開到簽名欄,直接簽名搞定,不到一分鐘,柏慕克已經簽完金秘書手中的時效檔,“拿去。”
金秘書當場傻眼。
敢情這位老大是以為自己在辦個人簽名會?!
“總經理,雖然檔有點急,但如果您想多看一下內容是可以的。”向來要求嚴謹的上司居然連看都沒看就簽名,這讓金秘書超不習慣也超驚嚇。
“看過了。”在另一個時空。
看過了?!怎麼可能,檔還熱騰騰的,就算是速讀也沒這麼快!還想勸說什麼,一道冷然的目光掃來,金秘書馬上乖乖閉嘴。
“幾件事情,你待會馬上處理。”
為了做好蹺班的準備,柏慕克要金秘書馬上排開下午所有行程,取消會議主持轉由其他主管代打,還把手邊幾件需要他下決策的工作通通移轉給金秘書。
放心,他沒那麼壞心,該做什麼決定、該怎麼樣處理,他一字不落的口頭交代,金秘書只要負責執行便是。
今天下午,他柏慕克要無事一身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11 18:44:38
第六章
“都記清楚了?”
講那麼快又那麼多,就連神通廣大如金秘書也差點寫字寫到手斷掉。
“……報告總經理,都記清楚了。”暗籲一口氣,揩揩額上冷汗。
“金秘書有女朋友嗎?”
金秘書表情有著一閃而逝的受傷,“半個月前有……”
至於半個月後的現在……嗚嗚,他被甩了啦!一切都是因為他有個工作狂老闆,拖累了他的愛情。
“想必金秘書很會安排約會。現在,我要一個適合兩人行的輕松約會,不要太遠,午去晚回。”柏慕克開出要求。
安排不難,只是……金秘書還以為,柏慕克人生所謂的輕松,應該就是指加班到十點這種事,沒想到他還知道約會這兩個字,真是奇跡!
“賞櫻晚了,看油桐花如何?”
實不相瞞,這些其實都是金秘書當初計畫好要帶女朋友去的行程,可惜他在賞櫻之前就被甩了,所以現在連油桐花也不用看了,索性把行程貢獻出來。
賞花呀,應該不錯。“好。”
柏慕克一點頭,金秘書馬上把旅遊資訊傳到柏慕克手機,包括衛星定位座標,接著拿起電話聯絡容以恩,通知她準備外出,並聯絡司機準時把嬌客接來,效率好得沒話說。
金秘書的好效率讓柏慕克揚起嘴角笑了笑,“下個月開始加薪百分之十。”
加薪不稀奇,稀奇的是,冷臉上司居然也會笑!金秘書死命的揉揉眼楮,懷疑是自己眼花。
接到電話的時候,容以恩已經離開柏家大宅,回到柏慕克位於市區的房子整理她的私人物品。
之前,光是為了籌備婚禮就已經忙得昏天暗地,根本沒多餘的心力做這些事情,索性就等婚禮過後再來處理。
為了她的入住,柏慕克早早將更衣室泰半的空間挪給她使用,還為她添置了新的梳妝台,光是將自己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擺進他的世界,就帶給她好多樂趣。
聽見他要她去公司找他,顧不得東西才收了一半,容以恩連一秒鐘也不敢耽擱,匆匆換了衣服,化個淡妝,旋即趕著去柏氏集團總部大樓和他會合。
走進柏氏集團大廳,金秘書已經等在那裡,直接領著她搭上直達電梯,來到柏慕克辦公室的所屬樓層。
雖說是最親密的丈夫,可想到要面對他,她還是會緊張,忍不住拉拉衣服摸摸頭發,生怕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及不上他萬分之一的完美。
沒辦法,誰教她嫁了這麼一個完美的男人,不管是家世背景、個人學經歷、工作能力……乃至於他的外表、品味,無一不是完美,第一次見面就完全擴獲她的心,她想,她容以恩上輩子肯定是做了什麼不得了的大善事,這輩子才能遇到像柏慕克這樣出色的男人,還成為他的妻子。
“總經理正在接一通國外客戶打來的電話,他有交代,等夫人到了,直接進辦公室找他就可以了。”
金秘書的話聲讓容以恩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揚起淺笑,“謝謝你,金秘書。”
“應該的。”輕敲緊閉的木門,不等裡頭的人應聲,金秘書便直接開門,示意容以恩進入。
容以恩深呼吸一口氣,邁開步伐走入柏慕克專屬的辦公室。
辦公桌前,柏慕克左手握著話筒,嘴巴劈哩咱啦的吐出一串流利的英文,擱在桌面的右手指尖正漫不經心輕敲著,看見她來了,伸手指向一旁的沙發,示意她坐,側過身子又繼續講電話。
容以恩小心翼翼的坐在沙發上,聽著他腔調地道的流利英文,目光忍不住偷偷打量了裡頭的裝潢,風格簡單冷硬,一看就是他的調調。
須臾,目光回到他身上——
柏慕克身上穿著白色襯衫,外搭鐵灰合身背心,黑色的窄版領帶打得硬挺,把他骨子裡的一絲不苟都展現出來了,她很喜歡他這樣的打扮,覺得俐落有型很有氣勢,汪晶晶曾笑她是無可救藥的襯衫控,容以恩可不服氣了,並不是每個人這樣穿都能像柏慕克這麼吸楮,只有他,就只有他才行……
肆無忌憚的欣賞著丈夫英姿時,原本側著身子講電話的柏慕克突然回過頭來,兩人意外四目交會,容以恩顫了顫,緊張的吞了一口口水,連忙心虛的別開目光,很快的,臉上紅潮漫了起來,一路紅到耳根子。
唉,怎麼又被抓到了……暗自懊惱。因為緊張,她忍不住又習慣性的雙手互抓。
結束通話後,柏慕克起身走向她,見狀,她也馬上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有時候,她的反應還真是讓柏慕克很難忘。他以為,他長得還不賴,很賞心悅目,剛剛她兩隻眼楮也一直盯著他不放,可怎麼每次走向她,她就緊張得不得了?
他沒那麼可怕吧?好歹他也是女人口中的完美單身漢……呃,當然是指昨天以前,以後他將進軍完美人夫寶座。
雙腳在她面前站定,她連抬頭都不敢,柏慕克輕揚冷嗓,“你是打算接下來都用頭頂面對我嗎?”
她這才趕緊抬起頭,對他眨著那雙明亮而無辜的大眼楮。
不經意看向她規矩擺在身前的手,果不其然又看見她把自己的手抓得紅通通的,唉,真不知這是什麼壞習慣?柏慕克皺眉。
“叫我過來公司,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她的聲音將他的注意力從那雙手喚離,抬眸望進她純淨的眸底,“嗯,是有點重要。”
“什麼事?”她一臉認真的問。
他沒回答,轉身走向辦公桌抓過車鑰匙,一副準備要出門的樣子。
容以恩見狀,趕緊上前取來他吊掛在一旁的西裝外套,踮著腳尖,拉開手中的外套等著他穿上——
贊許的看了她一眼,並微蹲身子,柏慕克穿上西裝外套,努努下巴,示意她跟他走。
他沒說要去哪裡,不發一語的開車載著她離開了柏氏集團的地下停車場。
兩個人的車子裡,容以恩連呼吸都格外小心翼翼。
沒辦法,在他面前,她總是無法表現成熟穩重,完全是個懷春少女,一見到心裡的那個人出現眼前,就手足無措。
“睡得好嗎?早上幾點起床的?”駕駛座上的柏慕克問。
含蓄的睞去一眼,她很不好意思的說︰“出門的時候怎麼不叫醒我?”
她還以為他們會一起離開柏家大宅,要不也該讓她這個妻子伺候他出門上班,誰知,他竟由著她這個新嫁娘躺在新床呼呼大睡!
醒來的時候,發現偌大的宅第裡只有她一個人睡那麼晚,當下不知道有多糗,為此,還被婆婆小小叨念一頓——
“以恩,當人妻子了,家裡雖然不用晨昏定省那一套,也不可以沒個節制,你以後凡事就要以丈夫為重,男人在外面打拚,身為妻子也要體貼懂事,不是小孩了,別貪睡……”
從頭到尾婆婆的口氣都淡淡的,沒凶,可就是有說不出來的威嚴。
她只差沒跪在地上懺悔喊著——是,以後絕對絕對不敢任性賴床了,以後一定以丈夫為天,以後一定會當個好妻子,她發誓。
柏慕克不以為然的看她一眼,“叫醒你做什麼?等你睡飽自然會起床。”
“可是——”
“可是什麼?”
“傳出去總是不好聽……”畢竟,哪有丈夫都出門上班了,閑人一枚的妻子還厚顏賴床,一點為人媳、為人妻的自覺都沒有,會被說娘家沒教好。
“在自己家裡睡覺,難不成還得事先填寫賴床申請書?”
他的不以為然惹來容以恩嬌嗔一腕,但思緒一轉,忍不住甜甜的笑了。他剛剛說是自己家裡斂,所以,他們是自己人嘍!也是,他們是夫妻啦!只是從他嘴裡說出來,聽起來總是特別開心。
恰好是紅燈,車子停在路口,柏慕克頭也不回的提醒,“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啥?”楞了楞,恍然大悟,綻開笑容點點頭,“我睡得很好,起床的時候好像已經十點半了……”窘。
“看來認床沒認得太嚴重。”小小的調侃了一下。
“你呢,睡得好嗎?”
“不好。”
心中征訝,“怎麼了?”是因為她的關系嗎?心虛的看了他一眼,發現他面無表情,絲毫瞧不出端倪。
冷眸掃來,“有個認床的傢伙壓得我肩膀痛,現在右手臂還有點麻。”
認床的傢伙?!果然就是因為她。
“對不起。”容以恩覺得很抱歉,邊低頭懺悔,邊伸手對著他有點麻的右手臂又捏又槌。
明明是為了舒緩手臂痛麻而又捏又槌,怎麼她做起來活像是愛撫,感覺很挑逗,害柏慕克渾身都熱了起來。
“我在開車。”反手抓住她白皙的小手,聲音緊繃道。
楞楞的望著那雙漆黑眼眸,隱約意識到什麼,容以恩害羞的掙脫他的手,規矩坐好,臉頰燒燙燙的一片嫣紅。
舉手伸向她,撩起散在頰邊的頭發勾到她耳後,露出紅撲撲的臉蛋,凝望須哭,他曲著手指撫過熱燙的臉頰,低喃道︰“怎麼動不動就臉紅?”
他的嗓音偏冷,汪晶晶說過,聽他說話會不自覺的打冷顫,可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迷戀,迷戀這低低泠冷的嗓音,覺得很性感。
他看她,她亦看他,無聲之中充滿曖昧……
向來堅固的過分冷靜瞬間瓦解,情不自禁,柏慕克朝她低下頭去——
尚未親吻到她,後方突兀的響起催促的喇叭聲,兩人頓時從旖旎氛圍裡驚醒彈開,柏慕克輕咳掩飾自己的情緒,雙手緊握方向盤,火速將車子駛離那個曖昧的路口。
雖然害羞,可又覺得有些好笑,容以恩忍俊不禁,撲哧一聲,果然招來某人的冷瞪警告,連忙咬唇強忍。
大男人的面子掛不住,柏慕克索性豁出去了,宣告今天完美形象放牛吃草,直接臭臉斜睨某人,咬牙切齒說︰“很好笑是不是?笑啊,笑啊……”
一直以來,她看到的柏慕克都是冷靜自持,帶著一份難以親近的完美,這還是第一次看他這樣孩子氣,她反而不怕,還覺得有趣極了,果真聽話的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快掉出來。
柏慕克沒好氣的曲指往副駕駛座上的頑皮女人腦門一敲——
壞女孩,看他出糗就這麼開心,不過,她咧開嘴巴大笑的樣子真好看,看得他不由自主的一陣恍惚。
回顧那兩年的婚姻生活,她曾經笑得這般快樂嗎?
他想了又想,愕然發現自己竟然一次也想不到。
雖然他們不曾吵架爭執,但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開心的時候,日子始終是平平淡淡的,像……白開水?!
講好聽是純淨無雜質幹淨好健康,講難聽點就是沒滋沒味無聊當氣味,這居然就是他兩年婚姻的形容詞——白開水。
柏慕克當場驚出了一身冷汗。
想他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婚姻經營卻如此乏味失敗,虧他還自以為是完美老公,結果根本是個不及格老公,難怪最後容以恩會狠心求去。
不,她不是狠心,怕是心涼了……
可笑的是,自大的他卻還全然不自知,一廂情願的以為自己真是完美老公。
想到這裡,柏慕克簡直羞得無地自容,他將車子駛向路旁,緊急停住,大受打擊的呆坐在駕駛坐上,老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不理解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容以恩不放心的望著他,柔聲問︰“慕克,你怎麼了?”小手輕輕的踫了踫他。
他看著她,黑眸眨也不眨的看著她,忽地,伸手解開身上的安全帶,轉過身,一把捧住她的臉狠狠的吻她,像是要把她吃進肚腹裡似的激烈吻著她。
突如其來的唇舌糾纏,讓容以恩完全來不及反應,只能由著身前的男人將自己吻得天旋地轉,讓自己的呼吸充滿他。
許久,她氣喘吁吁的靠在他懷裡……
覺得他好像情緒波動得很厲害,像是受到什麼打擊似的,一點也不像他平常的沉穩,她雙手貼著他的背脊,輕輕的撫慰著。
“嚇到你了?”已然平靜下來的柏慕克啞著聲問。
她搖搖頭,把自己更偎進他懷裡。
須臾,他拉開彼此,冷靜而堅定的望著她,“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會成為你最幸福的決定。”
她對他彎起優美的唇線,無隱藏的對著他展露笑顏。
柏慕克告訴自己,重新來過的他要讓她永遠都像現在這樣笑著,永遠……
重新系妥安全帶,再次發動引擎,車子繼續朝目的地前進,離開了寬敞的街道,駛入山林,沿著山路小徑,最後,在一處僻靜的地方停下。
一左一右的從車子裡下車,微風迎面拂來,帶來舒爽涼意的同時,也帶來了一陣白色的花雨……
“慕克,是油桐花!”她驚喜大叫。
柏慕克微勾嘴角,瀟灑的鎖上車門,放眼四周。
這個金秘書不愧是談過戀愛的,縱使是賞花,也能夠不落俗套的找到這麼獨一無二的私房好地點。贊。
“你特地帶我來賞油桐花嗎?”
柏慕克沒有說話,就是勾著嘴角,於插在口袋裡,擺出帥到不行的姿態,看得容以恩掩不住驚喜,馬上咚咚咚的跑到他身前,主動拉過他的手,迫不及待的要和他一起好好賞看這滿山滿樹的雪白。
繁花似雪,放眼所及一片瑩白,樹上盛開,地上點綴,兩人拾級而上,滿地的落花指引著前進,仿佛走在一條長長的白色地毯,無比聖潔。
她雀躍的走在石階上,巧笑情兮,似是發現什麼,彎身拾取,轉身,“慕克,你看,粉紅色的花,這也是油桐花嗎?真漂亮……”像個小女孩似的開心把玩,繼續一路蹦蹦跳跳的往前。
柏慕克跟著拾起一朵,看不出個所以然,馬上拍照傳給金秘書——
不一會,電話來了,“總經理,粉紅色的是三年桐,白色的是千年桐,詳細的資料我傳過去了。”
“謝謝。”
掛上電話後,柏慕克飛快掃看過金秘書傳來的資料後,旋即快步追上蹲在地上撿花的容以恩。
“你看,雖然掉在地上了,可是都還好漂亮。”
柏慕克蹲下來,拾起一朵粉紅的花,“這叫三年桐。”順手往她耳朵別去。
“白色的呢?”
“千年桐。”又拾起一朵白色油桐花,湊到容以恩面前解說︰“要分辨這兩種桐花有個口訣,三扁光、千杯皺,你看,三年桐的腺體無柄,柄扁平……”
容以恩一臉崇拜的看著他,完全滿足了柏慕克的大男人虛榮心,她撿起數朵白色油桐插在他西裝外套的左胸位置。
“謝謝。”他啞聲說完,湊上前輕吻了她俏鼻,惹來她一臉紅暈,嬌嗔不依的跑開,轉而往另一處落花繁密的地方撿拾花朵。
這個下午,柏慕克靜靜的看著她像個孩子似的撿拾油桐花,他們話說得不多,卻深刻的感受到彼此之間更加緊密……
拿出手機,連拍了好幾張她別著花朵的美麗倩影,準備當作自己的私房收藏。
“可以借我手帕嗎?”
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名牌手帕朝她遞去,她攤開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落花都撿了進去。
離去時,她帶著一手帕的油桐花,滿心歡喜的下山。
“過陣子,我會讓金秘書挪出幾天時間,你有沒有想去哪裡?”柏慕克問。
她不解的望著他。
“我們不是還沒去度蜜月嗎?有沒有想去哪裡?巴黎?希臘?還是……”
她搖搖頭,“沒有特別想去哪裡。”
“妳不想度蜜月?”他以為女人都會很期待出國度蜜月,怎麼她好像興趣缺缺,不會是不想跟他出去玩吧?柏慕克小小的緊張了起來。
“你帶我來看油桐花,我們現在不就已經是在度蜜月了嗎?”她歪著頭嬌憨的笑望著他。
“只是來荒郊野外走走路,這樣就滿足了?”
對容以恩來說,人對了,去哪裡都是其次,她不在乎地點,只在乎走在她身邊的是不是柏慕克。
“嗯,很滿足。只要是跟你在一起,走走路也很開心。”她一臉真誠的說。
她的體貼讓他覺得心暖無比,總覺得應該要送她點什麼,好彌補他自私省略的蜜月假期。
“那有沒有很想要什麼東西?看是珠寶首飾、名牌包包,還是衣服、車子,我都可以送妳。”
她歪頭想了想,搖搖頭,“你說的那些東西我都不想要,我只要——”
“只要什麼?”
鼓起勇氣說︰“可不可以每天給我一分鐘的擁抱?”
一分鍾的擁抱?!柏慕克瞠大黑眸,“就這樣?”
“嗯,就這樣,不管是開心還是吵架,我希望你能每天用一分鍾的時間抱抱我。開心的時候擁抱,代表有人可以一起分享開心,吵架的時候擁抱,是提醒不要氣太久。”她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可以答應我嗎?”
別過頭沉澱心裡的感動,再回過頭,他端著冷臉數落,“小傻瓜,這麼大的虧你也吃,下次要再有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定要狠狠敲一大筆,知道嗎?”
“我敲了啊!”一天一分鐘,一輩子累積下來可是很驚人的。“可以嗎?”
男人點點頭,“可以。”
容以恩開心的張開雙臂,柏慕克不假思索,彎下身子緊緊抱住她,和她一起感受這一分鐘。
一分鐘後,他們放開彼此,靜靜凝視,渴望在兩人之間漫開……
不遠處,嘰嘰喳喳的對話聲隱約傳來,顯然是有人跟他們一樣循著美景來了,但是柏慕克才不管那麼多,脫下西裝外套,當頭罩住她,接著欺身上前,低頭耐住那柔軟的唇瓣,纏綿又熱情的親吻她。
西裝外套下的春光,除了他以外,誰都不許觀賞!
這點,柏慕克是絕對自私的。
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
雖不至於連瓦斯爐怎麼開、菜怎麼炒都不會,不過,要抓住從小錦衣玉食嘴巴很刁的丈夫,不只容以恩自己沒把握,夫家的爺爺奶奶婆婆更是不放心,索性直接從大宅派了一位廚藝了得的阿姨,幫忙做點家務之餘,順便親自傳授幾招拿手好菜,好讓容以恩長長廚藝,柏慕克的腸胃安全無虞,也可以安了大家的心,算是一舉數得。
“……撒點太白粉,直接用手這樣抓,粉會裡得更均勻。”
認真好學的容以恩舀起一大勺太白粉正要撒下去,阿姨趕緊阻止——
“少奶奶,太多了,少一點,一半就可以了。”
“喔。”撒了太白粉,容以恩努力的抓著碗裡的裡肌肉,讓粉末完全均勻的裹著肉塊。
“對對對,就是這樣,少奶奶很有天分哩!”阿姨熱情贊美。
容以恩笑咪咪,有了阿姨傾囊相授,她對做菜是越學越有興趣,也越有心得,比考大學還認真。
閑聊之際,電話鈴聲響了,阿姨擦乾淨了手,走向一旁拿起嚴在牆上的分機電話,“喂,你好,請問哪裡找?”
容以恩看了牆上時鐘一眼,“應該是金秘書。”有時候柏慕克要加班,會請金秘書通知她一聲。
“少奶奶,是親家太太打來的電話。”
後媽打電話來?!
滿腦子納悶的容以恩回過神來,“請她稍等我一下,我洗個手。”快步走到洗手台前洗掉手上的粉,從阿姨手,中接過電話,“謝謝。喂,媽,是我,有什麼事嗎……你在樓下?!喔,好,我現在就下去,你等我一下。”
跟阿姨打了聲招呼後,雖然滿肚子的納悶,容以恩還是趕緊拿著電梯磁卡匆匆忙忙下樓。
“媽——”
王美玥正仰著頭在看大廳氣派的裝潢,聽見容以恩的呼喚,表情玄妙的回過頭,“嘖嘖嘖,這房子很新吶,地段又好,不便宜吧?”滿臉艷羨。
“媽,先上樓。電梯在這邊。”
王美玥跟著容以恩上樓,一路上不住的打探這屋子的價格,容以恩始終維持淡笑回說不清楚。
“欸,以恩,你也真是的,怎麼嫁了人就跟後媽生疏了?”王美玥不滿她的一問三不知。
唉,是真的不清楚呀,她從來沒問過柏慕克這些事情,她是個骨子裡住著傳統的年輕少婦,丈夫住哪她就住哪,再說,房子價值多少又怎樣?這是柏慕克的房子,又不是她的。
後媽這人說壞也不是真的壞,就是勢利眼得令人招架不住,平日裡又愛說三道四,她只希望待會後媽不要在阿姨面前亂說,有些話傳回大宅,總是不好。
進了家門,王美玥又是連番贊嘆,“哇,瞧瞧這房子,以恩啊,你可嫁的真好,住在這麼好的房子,難怪你都不想回去看我跟你爸了。”
她無奈提醒,“媽,我大前天不是才回去嗎?”還送了這個月的家用。
“喔,對啦,大前天回去了,瞧我這記性。”王美玥面不改色。
“親家太太,請喝茶,這可是少奶奶親手煮的。”阿姨端來今天剛煮的紅茶。
“喲,我這女婿對你這麼好,還請了下人來伺候你啊!”
王美玥說話的口氣讓容以恩皺起眉,“媽,阿姨不是下人,她是我婆婆特地請來教我做菜的,是我的老師,很多我不懂的都是阿姨慢慢的在教我。”
王美玥有些悻然,“還不都是打掃煮飯的”
容以恩簡直要昏了,幸好阿姨沒生氣,依然堆著滿臉笑容,“你們聊,廚房還有事情,我先下去忙。”
“阿姨,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容以恩抱歉的說。
王美玥端著茶杯起身,對著客廳裡的擺設東摸摸西摸摸,心想,這屋裡的每一樣東西肯定都很貴,她越看越興奮,總覺得自己要發財了。
“媽,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瞧你這孩子說的話,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嗎?你啊,雖然不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後媽我也是從小把你當女兒疼,捨不得你吃半點苦。”
容以恩差點嗆著。也真虧後媽說得出口,難道那些使喚、奴役,還有時不時的找她麻煩,都是她自己的幻覺嗎?容以恩不禁苦笑。
“唉,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王美玥沒好氣的說,一屁股坐下,手就大刺刺的往容以恩面前伸,“拿來。”完全的開門見山。
“什麼?”不解。
“當然是錢啊,你住在這麼舒適的房子,還有下人給你使喚,每天吃香喝辣,拿點錢給娘家人花不為過吧?”王美調理直氣壯。
“我大前天回去,不是才給了你一萬塊家用嗎?”她驚詫道。
王美玥翻了翻白眼,“才一萬塊,你現在買件衣服都不只這錢吧?妳也不想想你爸那破爛身體,三天兩頭要看醫生要吃藥,旅館又負債累累,那點錢根本不夠用,你再多拿一點給我。”
“媽,我現在沒有在工作,不可能像以前那樣每個月給你兩萬塊。”所以,請省吃儉用!容以恩在心裡吶喊。
而且,她心裡很清楚,以前每個月給後媽的兩萬塊,後媽根本不是拿來當家用,而是全被後媽當成她個人的零用錢,她一直沒說什麼是因為不想爸爸知道後難受。她有,一定給,問題是她沒有,難不成要她去偷去搶?
“你都釣到金龜婿了,還用得著那麼辛苦的出去工作嗎?你只要花你老公的錢就夠啦!”王美玥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慕克賺的錢是他的錢,再說,他工作也是很辛苦的。”
掌管整個集團的營運不是每天坐在辦公室吹冷氣就好,一個決策錯誤,可是會影響整個集團收益,萬一搞得股價震蕩,還會被股東修理,為了賺錢,慕克也是每天都兢兢業業,並不是後媽以為的那麼輕松。
慕克確實會給她錢,但她都只拿家用部分,因為不想亂花他辛苦賺來的錢,他是她的丈夫,不是她的賺錢機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11 18:45:14
第七章
“你是他老婆,他的錢就是你的錢。你現在是怎樣,自己過得舒舒服服就好,然後都不管娘家人死活了嗎?你那一身病痛老不死的老爸沒飯吃也沒關系嗎?妳能不能有良心一點……”
王美玥說了一大串的刻薄話,讓容以恩都快招架不住,“媽,你小聲一點好不好?阿姨還在這裡。”
“為什麼要小聲?我說的都是實話,我——”
為了不讓後媽說更多難聽話,容以恩只得屈服,“好,我給就是了。”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我先說,我手邊真的也沒太多錢,就幾千塊。”
王美玥咧開嘴,揮揮手,“乖女兒,後媽是真的手頭緊,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家裡的旅館積欠了銀行多少錢,若非不得已我也不想跑來找你要錢。”
容以恩無奈的起身回房拿來錢包,打開抽出裡頭的錢……
“別數了,就全給後媽了,我正好去買只新鮮的雞,回去做雞湯給你爸補補身體。”拿了錢的王美玥說得冠冕堂皇,轉身就要離開。
一把拉住王美玥的手,“媽,這是我之前工作存下來的錢,真的剩不多了,所以你省點用。”她只差沒說拜託了。
掙脫容以恩的箍制,“你這孩子就是這麼討人厭,不過就是給點錢就要這樣哩吧嗦的,也不感恩以前後媽對你的照顧。”眼楮瞥見一旁櫃子裡擺設的迷你酒款,覺得可愛,“這酒應該不錯,後媽拿一瓶嘗嘗滋味。”也不等容以恩說什麼就徑自往自己包包塞。
反正錢拿到了,雖然不多,但也不無小補,王美玥俐落走人,她才不要留下來繼續聽容以恩教訓呢!
送走了後媽,容以恩的心情久久都沒從穀底爬起來。
一次就夠了,她真的真的希望以後不要再有第二次,但,可能嗎?老實說,她心裡也沒個底。
不,別想了,別想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她在準備晚餐呢,她要開開心心的,這樣做出來的料理才會很美味。
容以恩打起精神走回廚房,為後媽的不禮貌慎重的跟阿姨道了歉,阿姨同情的拍拍她的手——
“沒關系。阿姨記性不好,左耳進右耳出。來,我們繼續,今天晚上一定要把菜做得好吃到讓少爺連舌頭都吞了。”
“嗯。”用力的點頭。容以恩有點想哭,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
晚餐過後,柏慕克坐在書房裡翻看幾份重要文件。
眼角餘光裡的身影,一直很鮮明的在招惹他的注意,瞄著瞄著,應該放在手中檔的注意力使整個被拉了過去。
容以恩坐在小沙發上,整個臉幾乎要貼上一旁的茶幾裡,老半天都維持同樣的姿勢,畫畫寫寫的很認真。
說來汗顏,除了躺在同一張床睡覺、坐在同一張餐桌吃飯,記憶中,在另一個時空婚後兩年他們幾乎沒有像現在這樣同處一個空間過,他總是在書房待整個晚上,直到困了才回房,至於這些時間她都做了什麼,他一無所知。
想想,除了給她不虞置乏的生活條件,他好像也沒給過她什麼。
他從來不知道容以恩也有粘人的一面,而且還很會撒嬌,她的粘,不是那種令人窒息的糾纏吵鬧,而是喜歡像現在這樣和他窩在同一個空間,好像只要能和他在同一個區域裡呼吸同一款的氧氣就很開心,也不知道這是哪門子的邏輯?
柏慕克不是太習慣和人過分親近的,非得保持著安全距離,可這些日子和容以恩相處下來,以往堅持的安全距離消失了,他卻沒有他以為的那樣不安,還是活得很好,這一切都多虧了容以恩,是她每天一分鍾的擁抱讓他們之間更近了。
說來好笑,有時候沒看見她,他反而不習慣。
抵擋不了她的身影招惹,他放下文件,無聲無息的走向她……
“一整個晚上瞧你認真的,都在做什麼?”
回眸笑了笑,“在整理我的食譜工具書啊!”她把阿姨教她的料理方法通通詳細的寫下來,好方便以後查閱,“然後跟朋友分享我的進步。”她將料理成果拍照上傳臉書,和朋友進行生活交流。
柏慕克朝她手,中的智慧型手機看了一眼,挑眉,“你在玩臉書?”
“嗯。”
他伸手刷了一下她的頁面,她婚後學到的每一道菜,成品照全都被美美PO到網路上,照片下方總是有一大串的留言,看來人氣頗旺,令柏慕克不爽的是,男生怎麼比女生多,而且留言踴躍,好賢慧、好厲害的人妻、廚藝好好喔、好想吃一口……之類的通通來了。
其中有一則留言看得柏慕克真的很感冒——
以恩寶貝,我餓了,請你喂我愛。
寶貝?!他柏慕克的老婆是隨便哪個男人可以叫寶貝的嗎?什麼喂你愛,喂你餿水還差不多。柏慕克悻悻然的想。
果不其然,容以恩就在下麵的回復淘氣寫著︰喂你的頭啦,這都是要做給我親親老公吃的,我只能喂你ㄆㄨㄣ,哈哈。
看到這則回復,柏慕克簡直爽翻天了。沒錯,就是喂他ㄆㄨㄣ。
親親老公……這稱呼他喜歡。
“你的朋友還真多。”
“還好吧,他們都是我的同學。”
“原來是同學啊,感情真好。”
“是呀。”不疑有他,她繼續用手機看看其他朋友的近況,四處留言交流。
柏慕克回到書桌前,心裡突然湧現強烈的危機意識。
一堆異性成天在臉書上跟容以恩互動,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哪天篡了他的位?不行,他得密切監控才對,可別讓臉書成了他和容以恩婚姻關系的殺手。
二話不說,他馬上展開行動。
正在回復朋友留言的容以恩看見視窗出現一則新的朋友邀請,點了進去,對方的昵稱居然是——
幸福的決定?!
睞向書桌,座位上的柏慕克一臉鎮定,容以恩美眸閃過狡黯,決定忽略。
柏慕克盯著螢幕,遲遲等不到接受,終於按捧不住情緒發難,“快點把我加入好友。”
容以恩撲哧一聲的笑了出來,揶揄問︰“你該不會就是那位幸福的決定吧?”
面子掛不住,大叫,“容以恩!”是她自己說過的,他是她幸福的決定,現在倒來笑話他了。
“好吧,只好把這位幸福的決定加入了,不然連一個朋友都沒有,真可憐。”
柏慕克狠狠的投去一眼警告。
不過,在看見自己成為容以恩好友名單中的一員,柏慕克心中的不悅總算稍稍平復,以後他會時不時的來視察巡守,那些覬覦他妻子的傢伙,滾邊去吧!哼。
“對了,慕克,下午整理書房的時候,我在櫃子裡找到這個欸。”容以恩蹦蹦跳跳的跑到櫃子前,取出一盒西洋棋,“你一定很會玩吧,教我好不好?”
容以恩一直覺得西洋棋的棋身好美好有藝術感,連帶讓下棋的人氣勢都很不一般,慕克既然懂西洋棋,怎麼可以不求他教教她呢!
不等柏慕克應允,她主動上前,硬是將柏慕克拉到沙發這邊坐下,說什麼就是要學,柏慕克也只好捨命教娘子了。
聽著他用他那獨特的冷嗓講解規則,修長的手指優雅移動手中的棋子,從容不迫的神態是那樣迷人,全然的王者氣勢讓容以恩崇拜得要五體投地,因為貪看丈夫的風采,一個不小心……
“Check。”性感稜唇揚起一抹淺笑。
她猛然回神,“啊,等等啦,怎麼會這樣……”揪著發絲,不住苦思著該如何避開柏慕克的將軍,只差沒把自己抓成禿頭。
最後無力回天——
“Checkmate!”
嘟著嘴,“我們再來一次。”容以恩眸中閃爍著不服輸的光芒。
柏慕克莞爾低笑,不在意多陪她玩幾盤。只是,接下來的每一盤棋,總是終結在男人喊著Checkmate的自信嗓音裡。
“可惡,人家本來快贏了說。再來一盤。”女人口吻堅定的要求。
“有沒有這麼想贏?”點點她的翹鼻調侃問。
“哼,就是想要贏一盤!”她很固執。
挑眉聳肩,“那好吧,再來。”
容以恩全神貫注的盯著棋盤上的一舉一動,反觀柏慕克則顯得輕松,舉手投足一派隨興從容,開始容以恩攻勢強勁,就要拔得頭籌,卻在千鈞一發之際,被柏慕克巧妙扭轉局勢,最後,又在柏慕克那記清亮的Checkmate終結了棋局。
容以恩大受打擊,露出了一臉苦瓜樣。
柏慕克別過頭輕哂。
可惡,連嘲笑人的樣子都這麼帥氣。容以恩忿忿不平。
“唉,剛剛應該賭點什麼的。”長指摩掌著下顎,黑眸微眯,甚是可惜的說。
斜睨著眼前的男人,“什麼意思?”
“比如說輸的人要脫一件衣裳,那我早有美麗的裸女可以欣賞了。”
這、這、這是她認識的柏慕克嗎?他不是最冷靜穩重的男人嗎?怎麼會說出這麼色情的話啦!
“你……色狼!”容以恩滿臉漲紅的從沙發上跳起來,又不服氣的說︰“這是因為我還不熟西洋棋,信不信,如果我們比跳棋,輸得脫褲子的人就是你了。”
柏慕克挑眉,滿臉不信。
“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拿,我們來比跳棋。”
不等柏慕克回應,容以恩咚咚咚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再回來,手中果然多了一盒跳棋。
“哼,你完蛋了,待會看我怎麼痛宰你。”撂下狠話。
他忍俊不禁問︰“那我要不要去把脖子洗幹淨等你?”
“你——”氣結。
原來刺激她是這麼有趣的事情,瞧,那氣呼呼的樣子怎麼這麼可愛!
種容以恩忙著擺開陣勢,柏慕克長指拈起一枚跳棋,湊到眼前把玩端詳說︰“這跳棋看起來歷史悠久。”
怔看了片刻,她輕聲說︰“嗯,很久很久了這盒跳棋是爸媽離婚那天,因為我一直哭鬧,爸爸買來哄我的。因為媽媽離開的時候我還太小,現在幾乎不大記得媽媽的樣子,腦中只隱約存在一個很模糊的女人身影。”憶起往事,容以恩臉上的神情透著幾分悵然。
柏慕克只知道王美玥是岳父的第二任妻子,至於容以恩的親生母親,他則是一無所知,以前結婚兩年也不曾聽容以恩主動提起,今天這還是第一次。
“離婚之後都沒有聯絡嗎?”
搖搖頭。“爸爸從來不跟我提媽媽的事情,就算我問他也不答,小學一年級的時候,他便和後媽結婚了,我媽媽的事情更不能問了,偶爾覺得孤單,我就拿跳棋出來玩,一個人玩。”
是呀,確實是孤單,爸爸有了新的太太,後媽還幫爸爸生了以澤,每次看著他們,她總不免想,這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她,真的很多餘。
偏偏自己的母親又像斷線的風箏……
她先是失去了媽媽,後來覺得連爸爸都沒了,擁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成了她的夢想,因為不想老是當個多餘的人。
似是看穿了她心裡的孤單,柏慕克揉揉她的頭發,“你不是多餘的人,你是我的妻子,這是屬於我們的家,我是你的家人,當然,將來還會有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孩子,這個家會更完整,是真正屬於你的。”
因為太感動,容以恩差點出哭來,扁著嘴,強忍住哭意。
“嘖,扁嘴的樣子真醜。”柏慕克開玩笑嫌棄她。
“待會殺得你哇哇叫,看誰醜。”她破涕為笑。
在折痕甚深的紙張上立好跳棋,兩人開始了遷徙競賽,容以恩托著肥幫子,一神情愉悅的移動著手,中的跳棋,每每想到柏慕克方才對她說的話,眉眼俱是笑意。
這是真正屬於她的家……太棒了,她終於擁有屬於自己的家了。
看著她開心的樣子,柏慕克又一次覺得心疼,又一次覺得內疚,對於自己過去兩年都沒有好好疼惜孤單的她而深深感到抱歉,他的完美太膚淺,以為衣食無虞的生活就是一切,才會讓這顆心曾經在婚姻裡也那麼寂寞。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從現在開始,他會疼她,比誰都還要疼她,她的心,她會好好守護,一定。
“啥,截斷你的路,我看你怎麼過。”她得意揚揚的對他嗆聲。
從容不迫的看了一下局勢,“放心,條條道路通羅馬。”他抓著跳棋轉往另一個方向咚咚咚的長驅直入。
容以恩皺眉嘟嘴,懊惱自己的疏忽,逞強道︰“哼,讓你讓你,免得你待會輸得太難看。”
“是,我好害怕喔!”
柏慕克的挑釁果然惹來容以恩的一記白眼,托著香腮,認真思索著前進方向。
他靜定的凝望噙著淺笑的她——
因為單手撐著腦袋,肩膀傾斜,掛在縴瘦肩膀上的衣服順勢下滑,露出了骨感的肩線,她渾然不覺的歪著頭,露出的美麗頸項和春光微敞的肩膀形成迷人的風景,令柏慕克忍不住晴自遐思起衣物下的娜曲線。
好像明白了一些道裡,嫵媚風情或許乍看迷人,卻遠不如眼前這一抹秀麗的淺笑來得雋永,他喜歡她這個樣子,喜歡她不賣弄風情的自然率真,因為這樣的她更迷人。
渴望來得突然,鼓噪的細胞在他身體裡形成一鼓強大的力量,讓一個成熟的大人頓時變成了十七、八歲初嘗情愛的小夥子,渾身躁動不安。
實在按捺不住,眸色瞬時轉暗,他伸出手一把將她撈進懷裡——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桌上的跳棋灑了一地,嬌小的身子落入男人有力的雙臂之中,被徹底的緊緊抱住。
“慕克?!”容以恩詫異的回望從身後抱著自己的男人。
他沒有說話,熱燙的嘴唇在她美麗的肩頸流連忘返的落下親吻,大掌不安分的遊移撫摸。
她從來都不是他的對手,對於他的攻勢,她沒有一次能夠成功抵擋,“慕克,這、這裡是書房……”努力扯著最後一絲理智。
“都是在自己家裡,還是,你想在客廳?”他撫弄她的身體大膽問。
沒想到,正經的人一旦不正經起來,居然這樣放肆!
容以恩的理智當場徹底消失,由著這個霸道的男人將她扯進漩渦,一起滅頂。
接到後媽電話的時候,容以恩正在更衣間整裡兩人衣物,柏慕克則在主臥室的衛浴間洗澡,不想讓他聽到她和後媽的對話,她離開更衣間,走向主臥室外頭的陽台——
“媽,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想做什麼?”容以恩有著不好的預感。
“簡單吶,咱們不是有個大財閥的有錢親家嗎,我去跟他們借個五萬十萬來,你婆婆應該不會那麼小氣不給吧?”
聽到後媽的話,她簡直快要崩潰了,抓著電話,整個人激動得都在發抖,“媽,我拜託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其實,容家的溫泉旅館也曾經風光一時,全盛時期,光是預約就得排上大半年,可容以恩這個旅館千金卻不若外界以為的那樣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
小的時候,父親為了打拚事業根本無暇照顧她,就算娶了後媽,她也沒有得到多少關愛。
好不容易長大了,家中的旅館生意卻一落千丈,短短幾年時間便負債累累,容以恩從踏出社會找到第一份工作開始,後媽便要她每個月拿出一半以上的薪水當家用。
其實,哪裡是家用,絕大部分的錢根本都是後媽自己享樂花掉了!她不是沒有不平,可因為考慮父親的感受,也就百般容忍。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拋下娘家的家人不管,龐大的債務她或許承擔不了,但每月該給父親跟後媽的生活費,她絕對沒有少過,因為這是一份孝心,就算後來她嫁給柏慕克,這份心意始終不變。
她算過了,手邊存款雖然不多,但每個月貼補娘家生活費應該還夠,誰知後媽一點都不考慮她的難處,還以為她嫁給柏慕克就可以隨意揮霍,像只水蛭似的三天兩頭上門來要錢。
每次都是幾千塊幾千塊的拿,一次兩次三次……也會坐吃山空。
那些錢,就像是被扔進無底洞似的,總是才交到王美玥手中便迅速消失,實在讓她吃不消。
她真的沒那麼多錢!要她跟柏慕克伸手要錢滿足後媽的貪婪,她也做不到!
當王美玥今天下午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上門來要錢,容以恩終於鼓起勇氣拒絕了她——
“媽,我真的沒辦法這樣供應你揮霍。”真的是揮霍!家裡負債累累,王美玥還花錢如流水,不是揮霍是什麼?
“以恩,你沒錢可以去跟你老公要啊!我那女婿不是家財萬貫,你多要點,省得我還得三天兩頭上門。”王美玥一副理所當然的嘴臉。
“媽,我不會跟慕克要錢給你,也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要錢了。”雙眸堅定的看著王美玥。
要不到錢,最後不歡而散,王美玥當時大罵,“死丫頭,你給我等著瞧!”悻悻然的走了。
原以為後媽會就此死心,哪裡曉得她竟會又打電話來威脅她,厚顏無恥到把腦筋動到柏家頭上,果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現在是又怎樣了,容以恩,你這丫頭不給我錢,又不讓我去要錢,你是真的要我喝西北風嗎?”電話那端的王美玥也不爽了。
容以恩快瘋了,真的快要瘋了,為什麼她的人生總是要因為後媽而搞得烏煙瘴氣?!
後媽不要臉,可她還想要!閉了閉眼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我明天把錢匯給你,要是你敢去找我婆婆要錢,以後你連一毛錢都沒有。”
她捏著拳頭咬牙說,因為不這樣,她怕自己就要被氣哭。
可她又能擋多久呢?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能擋一天是一天。
“我知道我知道,後媽不是那麼不明事理的人啦!”達到目的的王美玥喜孜孜的掛了電話。
結束通話,容以恩只覺得整個人都要虛脫了……
關掉手機,步履蹣跚的走回房間,容以恩把疲累不堪的自己扔進大床裡。
柏慕克洗完澡出來,就看見那個每天迫不及待要跟他索討一分鍾的擁抱的容以恩居然已經躺平了。
關掉多餘的燈光,翻開被子躺到她身邊,“今天怎麼這麼早睡?”
容以恩臉埋在枕頭裡,悶悶的答,“有點累。”跟後媽對話不到十句,腦細胞就大量死亡,心也累。
“所以今天不用一分鍾的擁抱了?”
誰說不用,她太需要了好嗎!她才不想因為後媽而平白浪費了他們每天一分鍾的擁抱。前一秒還軟在被窩裡一動也不想動的容以恩,馬上咻地滾進柏慕克溫暖的懷抱。
柏慕克忍俊不禁,收緊手臂圈住她。
因為這個女人,他最近越來越常笑了,就連在辦公室想起她,都會不由自主的傻笑起來,金秘書不知道被嚇了幾次,怕是已經在偷偷懷疑他被外星人附身了吧?
其實跟外星人一點關系都沒有,純粹是因為婚姻生活太美好了!
容以恩貼著他厚實的胸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聞著他清爽的男人味,一股脆弱襲來,美目蒙上霧氣……
覺得不安,好怕這樣的溫馨會被後媽給破壞了,怕他因為後媽的貪婪而後悔娶了她。
一分鐘過後,她還不肯走,柔聲請求,“慕克,抱緊我,抱緊我好不好?”
當她只是尋常撒嬌,柏慕克調侃道︰“柏太太,不會又想害我明天手臂麻一整天吧?”
前幾天因為抱她,手臂被壓了一整晚,結果第二天手麻得差點無法開車,夫妻倆都嚇了一跳,趕緊去醫院檢查,幸好沒有大礙。
對厚,都差點忘了這回事了,容以恩只好乖乖的滾回自己的床位。
原以為她會繼續跟他撒撒嬌,沒想到撒嬌沒等到,倒是等到她的背影,這樣可不行!強悍的手臂猛地往她腰間一勾,對著被撈回懷裡的女人不滿抗議道︰“有妳這樣連談判協商不提的嗎?”
談判協商?!沒好氣的睞他一眼,“會壓到你的手臂,快點放開我。”
“壓到再說。”他死命的摟緊她。
都是她害的,以前睡覺哪裡需要抱人,結果現在沒抱著她睡,他反而會失眠,既然是她養出的壞習慣,她就得乖乖被抱。
容以恩笑笑沒說話,翻了個身也像他那樣緊緊抱住他。
“日本那邊最後決定以入股的方式,投資你父親的旅館,明天我會親自陪日方代表去跟岳父洽談,你也好一陣子沒回娘家去看你爸了,明天我們一起回去。”
想到回去就會看到後媽貪婪的嘴臉,容以恩本能要拒絕,可又掛念著爸爸的身體……算了,回去看看也好,當面把錢拿給後媽,省了轉帳的手續費。
“明天我叫司機回來接你。”
她沒說話,將自己深深的理在他懷裡。
可憐的小東西,居然這麼累!愛憐的看了看她,柏慕克伸手從她睡衣領口滑向頸後,體貼的撫著她僵硬脖頸,試圖舒緩她的緊繃。
容以恩感動得都快哭了,不消須臾,貓咪般的舒服喟嘆響起……
“不要亂叫。”他會想要。
容以恩沒有抬頭,但整張臉都紅了,舉起手往柏慕克的胸膛輕槌了一記。
挨打的男人笑著更抱緊她,放肆的聞著她身上好聞的氣味,忍不住問︰“這麼香,是什麼牌子的香水?”
“你鼻子有問題吶,我從來不擦香水的。”
柏慕克當場楞住,“你不擦香水?!”
“是呀,因為我會過敏。”
天啊,那他以前每次出國洽公回來,還自以為體貼的送香水給她,真是有夠二百五的!
記得,她總是噙著淺笑禮貌的對他說謝謝,現在想起來,真是替她感到淒涼。
最親密的枕邊人居然連自己的習慣都不知道,嫁給一個這麼不用心的丈夫,她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對不起,以恩,真的很對不起。”他誠摯的為過去的自己對她道歉。
“怎麼了?”她對他的慎重感到納悶。
“我以前——”驀然住嘴。不能說,絕對不能說什麼以前,會嚇壞她的。
容以恩抬起頭,不解的望著他。
柏慕克憐愛的揉揉她的頭發,“對不起,我知道你累,但是我真不想讓你這麼早睡,我們一次就好,一次就好……”只能用別的事帶過。
“啊!慕克,住手,你這個大色狼——”
他心裡很清楚,有些事情不能只是帶過,對她的守護便是。
和日方代表談完入股投資事宜,雙方便在容家的溫泉旅館用餐,為了讓日方的代表享受最好的服務,容以恩親自盯著所有的送餐與餐點內容,看她領著服務人員熟悉的忙進忙出,為日方代表留下好印象,真不愧是旅館老闆的女兒。
原本都還看得到她的身影,她也利用送餐的時候過來陪著大家小坐閑聊了一回,可現在飯局都結束了,她人反倒不見了!
由於日方代表下午就要返日,他便讓金秘書負責送日方代表到機場,自己則迫不及待的找人去。
“慕克,這次的事情多虧了你居中牽線,一切才能這麼成功。”容父說。
“爸,這沒有什麼。等日本的資金跟經營團隊正式進來,旅館很快就能轉虧為盈,屆時您就可以安心養病,以恩也能放心。對了,怎麼沒看見以恩?她人去哪了?”
“有可能是回她房間去了。我看你為了招待日本代表也忙了很久,去以恩出嫁前住的房間休息一下吧,從這裡往後直直走,繞過小庭圈,沿著長廊過去就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11 18:45:44
第八章
告別岳父後,柏慕克邁著大步直往岳父說的方向去,繞過小庭圈,順著長廊直走。遠遠的,有對話聲傳來,他循聲走去,最後在一處小房間外停住腳步,從虛掩的一房門望進去——
“怎麼就幾千塊?”王美玥失望的看著容以恩。
虧她還以為少說有上萬塊呢!期待了一整晚,結果就只是這一丁點錢。
“不要?那算了。”
怎麼可能算了?王美玥伸手就要拿,就怕容以恩反悔不給。
容以恩緊抓著手上的鈔票不放,“記住,絕對絕對不許上柏家去鬧。”不放心的再次叮嚀。
“欸,好啦好啦,我知道。”容以恩手一松,王美玥連忙把錢收進口袋,“是說以恩啊,你幹麼這麼在意?柏家那麼有錢,他們才不會把這一丁點小錢放在眼裡,再說,親家一場……”
“就算是親家也沒有義務要給你錢。”容以恩忍無可忍的怒道,“媽,你要錢,我哪次沒有給你?你就不能站在我的立場,替我想一想嗎?厚著臉皮去柏家吵鬧著要錢,你要我怎麼在那個家抬起胸膛的站著?慕克賺的也是辛苦錢,你為什麼就是不懂?”
“喲,你這丫頭倒是會教訓我了!以為給幾張鈔票就可以爬到我頭上來了?!”
王美玥惱羞成怒的叫著。
“總之,我的話很簡單,我不許你去騷擾柏家的人。”容以恩不想跟後媽廢話,別過頭去,看都不想看她。
這場爭吵,柏慕克不只聽得清清楚楚,也看得清楚,這情況似乎不是第一次發生了,而此刻,容以恩皺著眉別過頭去的樣子像一條線,緊緊的綁縛著他的心。
他斂了斂眸,沒說話,腳跟一旋往回走。
這一次他從長廊的一端就出聲,“以恩,以恩……”
聽見柏慕克的聲音,容以恩趕緊整裡好自己的情緒,大聲應答,“慕克,我在這裡。”看也不看後媽一眼,開門走出去,朝著門外的柏慕克迎上前去。
雖然擠出笑容,但柏慕克看得出她笑容底下的勉強與氣餒,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被她掌心的冰涼惹得心疼皺眉,“手怎麼這樣冰?”
“有嗎?”她虛弱的笑了笑,感受到他的關心,忍不住開他玩笑說:“有比你的冰塊臉冰嗎?”
納悶挑眉,“什麼冰塊臉?”
她笑著搖搖頭,總不好把汪晶晶給他取的封號大刺刺的說出來,趕緊轉移話提,“對了,你怎麼來了,日本代表走了嗎?”
“金秘書送他們去機場了,下次再來就是雙方正式簽約。”
“謝謝你,慕克。”她真的很感激他,因為他的幫忙,讓爸爸辛苦一輩子的溫泉旅館有了起死回生的機會,“累不累?”
“我看你好像比我還累,臉色這樣難看。”心疼她的一臉疲憊。
“才沒有哩,明明就粉嫩粉嫩的。”她嬌嗔不依。
“好,粉嫩粉嫩的!現在,粉嫩粉嫩的老婆,我們可以走了吧?”
“遵命,老公。”她頑皮的對柏慕克行了禮。
他輕笑,索性將她摟到懷裡,“以恩,不要跟我說謝謝,我只要你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有我在,你只管向我求救、訴苦,知道嗎?”
為什麼突然這麼說,該不會是知道了什麼吧?容以恩有點不安的看著他。
“怎麼,聽到甜言蜜語不用高興一下嗎?我可不是天天都講的。”換言之,很珍貴,請好好珍惜。
“哼,不就是甜言蜜語嘛,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現在不怕我了?一直跟我頂嘴?”他故作惱火狀。
那是,她現在真的不怕他了,她的男人面冷心熱,她愛他都來不及。
“不說謝謝,那可以說我愛你嗎?”
冷臉閃過一絲不自在,撇撇嘴,竊喜嘀咕,“回去再說。”
摟著她的肩膀,走出容家的溫泉旅館,他一直在想,想著方才在小房間裡發生的事…….
記得,當初是王美玥主動找上他這個女婿,在他和以恩結婚末滿一年的時候,唱作俱佳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對他哭窮要錢。
今天意外聽見她和以恩的對話,他才明白,在找上他之前,王美玥這女人怕是已經把以恩榨幹了。
也真是個傻瓜,以恩怎麼會以為她能夠獨力抵擋王美玥那顆貪婪的心?更傻的是,居然不知道第一時間找他求救,一個人心煩至此。
她忘了她是嫁給誰了嗎?他柏慕克這輩子最不虞匿乏的就是金錢,錢能夠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是他疏忽了,他早該主動找王美玥談談了。要錢是不?他可以給,只要她別再用親情勒索那個無助的小女人,以恩是他在罩的。
王美玥覺得自己終於出運了!
原以為負債累累的溫泉旅館就要拖垮她的下半輩子,現在,有錢的女婿自願來當她的搖錢樹,她原本黑暗的人生變彩色了。
早就跟容以恩說了,柏家那麼富有,這種小錢他們不會放在眼裡的,偏偏那個死丫頭就愛逞強,結果害她每次都只能拿個幾千塊,根本連塞牙縫都不夠,幸好現在她再也不用看容以恩的臉色了,每個月睜開眼楮就有二十萬塊可以花,哈,爽翻了。
拎著剛剛逛街的戰利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王美玥扭腰擺臀的走進飯店,準備和一群姊妹淘喝下午茶。
“哇,美玥,你最近是中樂透了是不是,怎麼三天兩頭都看你在血拼!你那負債累累的老公只怕要吃不消吧?”姊妹淘甲說完,和其他幾個朋友一起掩嘴竊笑了起來。
王美玥笑嘻嘻的坐下來,把手中的戰利品往旁邊一擺,趾高氣揚的脾脫眾人,心裡冷笑著想——這群勢利眼的女人!當初容家的溫泉旅館傳出負債,一個個都是酸她笑話她看不起她,現在,她不需要看這些女人的臉色了,因為她有柏家當靠山,有女婿這個金庫,看她怎麼收拾她們。
“我看你老公才要吃不消呢,我說妳,這套衣服該不是抗戰前買的吧?舊成這樣還在穿。唔,我剛買的這件衣服還不錯,送你吧!免得你老公看膩你了,又出去找小三……”狠狠的往姊妹淘甲的痛處戳。
“妳……不用了,謝謝。”姊妹淘甲悻悻然的說。
“美玥,有什麼發財的機會,也跟我們說一聲嘛!”姊妹淘乙笑嘻嘻道。
“說了有什麼用,說了你們就能跟我一樣嗎?”
“你……”姊妹淘乙一肚子氣。
“哎喲,美玥,你就說嘛!”姊妹淘丙實在太好奇了。
舉起剛做的水晶指甲,攏攏新燙的頭發,“我告訴你們,這年頭,老公已經不可靠啦,有個有錢的女婿才是王道,知道我們家以恩嫁給誰嗎?柏氏集團的大少爺吶。”
“可,女婿會給你錢嗎?再說,柏家是家大業大,但規矩也多,你一個外人……”姊妹掏甲質疑。
“親家怎麼是外人?好歹我把一個養得白白胖胖的女兒嫁過去,這樣哪裡還是外人?你們不知道,我這女婿可孝順了,每個月給我錢花,睜開眼楮就有二十萬隨我吃喝玩樂,我現在每天逛街做臉吃下午茶,日子過得可舒服呢!”
“哇,二十萬,有沒有這麼好啊?”姊妹淘乙一臉羨慕。
“就是有這麼好,而且,之後我兒子要去美國念書,所有的花費也是我女婿一手包辦呢!我說你們啊,回去叫你們的女兒都爭氣點,趕快找個有錢的老公,屆時你們也可以跟我一樣天天逛街做臉吃下午茶。”王美玥扯著嗓門高調嚷嚷,生怕別人不知。
隔著幾個座位遠,周圍有植栽造景區隔的角落,一對母女正臉色凝重的面對面坐著。
“媽,那個女人開口閉口都是女婿是柏氏集團大少爺,說的該不是大哥吧?”
保養得宜的柏夫人用眼神制止女兒說話,別過頭去,從植栽間隙看向那個正在得意炫耀的女人,發現是王美玥,臉色倏地更難看。
柏慕欣看到母親的表情,也明白了什麼,忍不住發難,“天啊,爺爺當初怎麼會堅持跟那種沒水準的人結親家?”
“閉嘴。”嚴肅低斥。
“媽,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我閉嘴,大哥莫名其妙娶了個寒門小戶人家的女兒當老婆已經夠哀了,現在還被人當搖錢樹,拿我們家的錢給外人花,他是腦袋壞掉嗎?”柏慕欣哇哇叫,“我猜,一定是容以恩慫恿大哥的。”
“柏慕欣,我叫你閉嘴你沒聽到嗎?還有,她是你大嫂。”柏夫人已經氣得快要中風了,還是不忘堅持柏家的規矩,“回家。”
柏夫人臉色沉凝,一旁的柏慕欣表情也好看不到哪裡去,好端端的午茶時間竟意外聽聞這種事情,母女倆不爽的離開飯店回家去。
回家的路上,柏夫人馬上命令,“柏慕欣,打電話叫你大嫂回來。”
“是。”她這個大嫂怕是要被狠狠教訓嘍。嘻。
當黑眸不知道第幾次掃向桌前的超音波照片,辦公室裡的柏慕克也不知道第幾次的笑了。
其實,他早知道容以恩婚後不久就會懷孕,而且還會懷雙胞胎,因為這些事情早在他第一次和容以恩結婚時,就都已經發生過了。
那時,聽到她懷孕的消息,知道自己要當爸爸了,柏家要有第四代,他雖然開心,但更多是理所當然,只覺得傳宗接代本來就是她和他的義務,應該的。
可這一次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玄關擱鑰匙的地方發現了她擺的超音波照片,看著黑壓壓一片裡的兩個小身影,他當場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夫妻倆緊緊的抱在一起。
“慕克,我一定會努力當個好媽媽,我要給他們最好最好的照顧,因為,他們是你跟我的寶貝,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們。”
原本還有點擔心,怕她沒做好當媽媽的準備,聽到她這麼說證明是他多心了,因為她是那麼的開心,發自內心的期待孩子的誕生。
都月餘了,每一次看超音波照片,他的感動都沒有消滅,反而越來越濃烈,甚至很期待看到兩個孩子的誕生,每天總要花上些時間端詳又端詳,在心裡不住的猜,這兩個小黑影,那一個是曜曜?那一個又是喧喧?
然後不免又要抱怨一下,懷孕的日子怎麼這麼漫長,他真恨不得咻地一聲就看到孩子出生,以前滿腦子都是工作,總沒能好好抱抱他們,這一次,他一定會多抱抱這兩個小傢伙。
一旁的金秘書忍不住偷瞄了上司一眼,心裡很納悶,不過就是一張超音波照片,橫看豎看都是黑摸摸的,有什麼好看?
是說,他這上司打從結婚之後就性情大變,以前不可能做的事情,現在做起來都很自然,有看過冰塊臉會笑的嗎?抱歉,現在的冰塊臉不只天天笑,還笑得很白癡。
柏慕克當然不知道下屬的心裡想法,只是想著老婆,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
這幾天早上看她好像惡心得比較厲害,打個電話回去問問好了,如果狀況OK,晚上他想帶她到外面的餐廳用餐。
正要伸手探向桌上的電話,剛整理好檔的金秘書眼明手快的搶先抓起話筒,“總經理要聯絡誰?”
以前,他會讓金秘書代勞打電話,還會很贊許他的機伶,不過,他現在只想把話筒從他手裡搶回來。
他要打電話給老婆,這傢伙湊啥熱鬧?況且,比起由金秘書代勞,以恩更喜歡接到他親自打的電話,這是以恩昨晚說的,所以——
“拿來,我自己打。”
“是。”金秘書乖乖交出話筒。
柏慕克接過話筒,伸出手指——
糟糕,家裡電話幾號?
嘿嘿,他是總經理嘛,像這種打電話聯系的事情向來都是金秘書的業務範圍,再說,他以前單身,也不需要打電話回自己家,不然是要打回去跟自己的電話答錄機玩遊戲嗎?睦。
“我家裡電話號碼。”
金秘書馬上伸出黃金食指,撥出電話號碼。不一會,電話接起,是管家阿姨。
“喂,阿姨,是我,以恩在嗎?你讓她聽一下電話。”
“少爺,少奶奶出去了。”
“出去了?”早上不是還不大舒服嗎,一冉說,今天也不是產檢的日子,“她去哪?”
“好像是大宅那邊打電話叫她回去,只是,少奶奶出門的時候臉色不大好,還讓我時間到了就自己下班。”
奇怪了,根據慣例,大宅那邊若是叫以恩回去,也會一並叫上他才對,他怎麼沒接到電話?阿姨還說她臉色不好,該不會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掛了電話,他問金秘書,“大宅那邊今天有來電話嗎?”
“沒有。”
這就怪了,大宅那邊很少單獨叫以恩回去的,更別說她最近懷孕了,需要好好休息,不適合這樣跑來跑去。“以恩的行動電話號碼。”
金秘書又馬上伸手撥號。
沒接,電話轉語音。他思索須臾,“打給老李。”老李是他安排專門負責接送容以恩的司機,也許他會知道點什麼。
電話馬上接通。“老李,你人在哪?少奶奶在車上嗎?”
“少爺,我剛送少奶奶回大宅。”
“知道是什麼事嗎?”
“不知道。不過,少奶奶眉毛都打結了,眼眶也紅紅的。”
“老李,你待會直接下班,我自己回大宅去接少奶奶。”
結束通話後,柏慕克看了看時間,雖然還不到下班時間,可他一顆心全系在容以恩身上,尤其聽到她眼眶紅紅的,他根本沒心思工作,決定早退。
交代了金秘書一聲,抓過車鑰匙便驅車趕回大宅。
柏家大宅,柏夫人臉色難看的瞪著容以恩。
柏夫人本來就不是很滿意這樁婚事。慕克那麼優秀的一個兒子,為什麼非得娶這麼平凡的女孩當老婆?若不是公公堅持,還不惜拿接班當威脅慕克,這丫頭根本不可能進柏家大門!
本想,容以恩若能乖乖的照顧好自己的丈夫,當個安分守己的媳婦,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認了,沒想到,才結婚多久,她就已經夥同娘家人來搬柏家的錢,還在外面耀武揚威的四處說嘴!想到王美玥現在飯店開口閉口柏氏集團,趾高氣揚的樣子,她就氣得快要心髒病發。
“以恩,我問你,是不是你要慕克每個月匯二十萬給你後媽,好讓她每天到處逛街做臉吃下午茶?”柏夫人神情嚴肅的質問媳婦。
二、二十萬?!
聽到這個數字,容以恩整個人都傻了,美眸膛得大大的看著婆婆,嘴展口顫抖著問︰“媽,你、你說什麼?慕克他……他每個月給我後媽……二十萬?”
“你後媽親口說的。”柏慕欣沒好氣的搶話。
“慕欣,閉嘴。”輕斥了女兒,雙眸又回到媳婦身上,“你不知道這件事?”
閉了閉眼,一股怒火湧上來,接著,是更多更多的羞愧與無地自容……容以恩眼眶含淚,搖搖頭。
她完全不知道,慕克一個字都沒有對她提過,昨晚她還在偷偷慶幸說,這陣子怎麼這麼安寧,後媽居然沒有上門來要錢,莫非良心發現了?沒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
明明警告過她,不準跟柏家人要錢,她卻還是跑去向慕克伸手,而且一個月就是二十萬!天啊,二十萬,她、她到底是怎麼花的?容以恩越想越生氣,越生氣就越難過。
“大嫂,你裝無辜也裝得太假了,我才不信這件事你沒分,要不,你後媽哪有那個膽子去跟大哥要錢?”柏慕欣泠冷的說。
大哥那張冷臉,別說是外人,就連她這個親妹妹看了也要畏懼三分,能閃多遠閃多遠,王美朝那種不入流的女人又怎麼有這種Guts去跟大哥要錢?
“慕欣!我叫你閉嘴你沒聽到嗎?這裡輪不到你說話。”柏夫人又斥。
“媽,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我閉嘴,我不講,她怎麼知道我們剛才在飯店裡有多震驚又有多丟臉?明明不是我們家的人,卻開口閉口都是柏氏集團,不知情的還當我們家的人跟她同樣水準。”柏慕欣忿忿不平。
“媽,我真的不知道我後媽做出這種事情來,對不起,我真的覺得非常對不起,我現在馬上打電話給她,一定要她把錢都還回來,對不起……”容以恩只差沒跪在地上求婆婆了。
“你後媽能還出什麼錢來?錢早就拿去買些沒水準的東西了,你都不知道你後媽有多慷慨,隨手拿著一件新衣服就說要送人呢!哼,我呸,當初要不是爺爺拿接班的事情當條件,說是只要誰娶了你容以恩,誰就是我們柏氏集團未來的接班人,大哥才不會跟你結婚呢,結果現在被你後媽當提款機,由著外人一天到晚來我們家搬錢,憑什麼啊你們?!”
“慕欣,你越說越離譜了!”柏夫人狠狠的瞪了女兒一眼。
“媽,我說的明明就是事實,我偷聽到爺爺跟哥說的話。”
瞪大眼楮,容以恩渾身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所以、所以慕克是……”
“所以大哥是逼不得已才——”跟你結婚的!
柏慕欣還來不及把話說完,一道男嗓輕揚,帶著冷得教人畏懼的寒意如是說︰“柏慕欣,下個月開始,你的零用錢沒了。”
柏慕欣震訝的看著來人,“哥?!”
柏慕克優雅的緩步走進來,從容的坐到容以恩身邊,抓過那冰涼的手握著,從頭到尾兩隻眼楮始終看著自己的妹妹,看得她頭皮發麻。
“你說得對,憑什麼讓人把我當提款機?所以,我會凍結你的零用錢。”
“哥,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妹妹!”零用錢被凍結了,她怎麼活啊。
“你還知道我是你哥,那你知不知道她是誰?剛剛那是你跟她說話該有的口氣嗎?”他沉聲質問。
“我……”柏慕欣閉嘴了。
“出去,回你房間閉門思過。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踏出來一步。”訓斥完妹妹,柏慕克招來傭人,“扶少奶奶回房休息。”
“慕克……”容以恩看著柏慕克,震悟、抱歉、失落、羞愧……好多好多的情緒在她心裡翻騰著,以至於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回房躺著休息等我,我跟媽說完話,就上去找你。別哭了,很醜。”指腹溫柔抹去她的眼淚。
容以恩忍住淚水,點點頭,聽話離去。
偌大的空間就剩柏夫人和柏慕克母子兩人,柏慕克看著母親,“怎麼回事?”
柏夫人怒氣難消的把在飯店撞見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錢是我主動要給的,以恩並不知情。”
“你主動要給的?你瘋了嗎?!”
“媽,爸曾說過,錢能搞定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人也是,王美玥就是錢能搞定的人,只要她不要來騷擾以恩,讓以恩可以平平靜靜的待產,用金錢換取一個媽媽和兩個可愛的孩子的平安與平靜,我覺得這筆錢花得很值得。”
“那女人是水蛭,一旦被纏上就擺脫不掉!”
“就讓她那樣活著又何妨?”
他不可能要岳父和那個女人離婚,也知道只要岳父在的一天,容以恩就不可能眼睜睜的放著王美玥不理,與其這樣,還不如早早將她收編管東還省事些,至少清靜,既然不是一個可以撇清關系的人,不如就拿錢去蒙養,讓她知道誰是主人,又該對誰恭敬。
柏慕克這輩子最不缺的就是金錢,如果能夠因此讓容以恩好過些,這錢就花得劃算,他心甘情願。
“這件事情,媽就別過問了,我自有分寸。”
柏夫人對兒子沒轍,既然兒子都講明要她別過問了,她還能說什麼?不過,有件事她非要表達意見不可——
“以恩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後,我要留在大宅教養,遺傳基因我沒轍,但我可不想我的孫子跟她娘家的人走得太近,學了一身惡習。”
腦中跳出幾天前,容以恩開心對他說著要怎麼養育兩個孩子的笑臉,興許是從小缺乏母親的關愛,她是那麼渴望能把自己滿腔的母愛都給兩個孩子,要是真把孩子留在大宅交給母親照顧,她一定很失望,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而且,說難聽點,大宅裡一堆老人,不把兩個小傢伙寵成無法無天的小祖宗才怪!
“媽,你這話說得沒道理,以恩不是王美玥的親生女兒,根本不用擔心還傳基因的問題,再說,我覺得孩子就應該跟在媽媽身邊,由媽媽自己照顧。”揚眸定定的望著母親,“這是以恩的責任,她必須要為我們柏家好好的培養第四代,就像媽當初那麼用心照顧我跟慕欣一樣,那是她應盡的責任,嫁到我們柏家就應該要有我們柏家媳婦的樣子,奶奶跟媽都是這樣做,以恩憑什麼可以不用?”
柏夫人本來很不高興兒子居然不願意把孫子交給她,可偏偏他又把話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還很技巧的安撫了她,讓她想發作都沒立場發作。
“你這小子,當媽眼楮瞎了嗎?剛結婚就成妻奴了。”
“還不是受到爺爺跟爸的燻陶,我們柏家男人怎麼可以不疼老婆?媽不也是被爸捧在手心裡小心翼翼的寵著?”
“少貧嘴,真要凍結慕欣的零用錢?”
原本是,不過母親都開口了,他得退讓一點。“嚇嚇她而己,怎麼說也是我的親妹妹,對她凶是希望她能改改口沒遮攔的壞習慣,在自己家裡也就算了,將來嫁到別人家,若還這麼不知道收斂,吃虧的終究是她自己。媽覺得我對慕欣太嚴厲嗎?”
“我懂你的意思,這次就聽你的,看那丫頭能不能收斂壞脾氣。”
“媽,對以恩好一點,那女人是死心塌地的在愛你兒子,你不會希望我不幸福吧?”柏慕克一改平日的冷漠強硬,一臉無辜的對母親示弱。
“你這小子,媽是會吃了自己媳婦的人嗎?她只要做好她該做的事情,媽不會虧待她的。”柏夫人沒好氣的說。
“媽,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會告訴她好好跟媽學怎麼當柏家的好媳婦。”
映了兒子一眼,“吃糖啦,你這張嘴!”
“是說實話。媽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嗜甜。”
“好了好了,去看你媳婦去,不是讓阿姨給她補補身體了嗎?怎麼還瘦巴巴的,叫她多吃點,別餓著我那兩個寶貝孫子。”
果然,要搞定老媽這種面冷心熱的婆婆,他這個完美兒子親自出馬是最好的。
“媽自己也是,要照顧好自己,別生氣了。”安撫了母親,柏慕克邁著步姿態優閑的上樓去。
開門看見容以恩默默垂淚的樣子,突然想起,先前婚後的某日,她也曾這樣落著眼淚,被他撞見了卻慌慌張張的扯著笑容說她沒事,當時他也真是的,居然就真以為沒事,現在想來,他會被退貨不是沒有原因,他真的不是一個好老公。
走上前去,“這種歡迎的方式會不會太隆重了點?”一屁股坐在床沿,伸手揩去她來不及擦掉的眼淚。
她紅著眼眶,“對不起,慕克,我不知道後媽她會這樣,我已經盡可能的阻止她,可——”
“噓,都叫你別哭了,很醜的。”摸摸她的臉,“是我自己答應要給你後媽錢的,要她不要再來騷擾你,我不想看你因為她而心煩。”
她驚訝地瞪大眼楮,“你、你都知道了?”
男人點點頭。
“我、我……我覺得很丟臉,很抱歉。”像個小孩子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有什麼好丟臉的?爸媽本來就不是你可以選擇的,雖說她不是你親生的母親,可為了你爸爸,我想你還是會繼續給她錢,既然這樣,不如我來給,每個月二十萬對我來說不過是小錢,慕欣那丫頭一個月光血拼買新衣的錢都不只那些,更別說出國看秀,錢都是秒殺。我不過是花二十萬買清靜,小case。”
“慕克,剛剛慕欣說的那些……是真的嗎?你是不得已才——”她講不下去。
柏慕克無言凝視這雙淚眼。許久,“對,當初跟你結婚的理由確實是這樣。”
容以恩心蕩到穀底,雖然強忍,卻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原來,她是個被強塞給柏慕克的新娘,她不是他想要的新娘……
“這麼急著哭做什麼?要哭,也該等我把話說完。”調侃完她,他斂起神色說:“當初是這樣,可你想想後來我是怎麼對你的,以恩,你還要執著我當初是不是不得已的嗎?還要問嗎?”
“……”不,不執著了,不問了,她懂,他對她的好、對她的想法她都懂。凝望著眼前的男人,情緒上湧,“慕克,我愛你。”
“再說一次。”
“我說,我愛你——”
捏起她的下顎,他嘴角微揚回答,“我也是。”低頭嘲吻她柔軟的唇瓣,小心翼翼、百般愛憐的溫柔親吻她。
唇舌糾纏,仿佛跳著一曲雙人舞,進退之間充滿了默契,甜蜜而濕潤的吻,凝成小溪流,輕輕流淌過彼此的心田,灌溉著愛苗,讓其茁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11 18:46:11
第九章
比新婚時還要滿面春風,說的就是柏慕克。
事業依然經營得有聲有色,至於婚姻這次真的不是他自我感覺良好,他和容以恩的感情好得沒話說,每天出門上班前,總要上演一次天人交戰。
容以恩已經懷孕七個月了,肚子突然吹氣球似的大了起來,不過,她真勇敢,不管孩子怎麼在她肚子裡打鬧,不管孩子怎麼壓得她難受,她都是笑咪咪的,一副沉浸在幸福裡的樣子,只是看得他好心疼。
今天是她的生日,他們說好了,他今天不加班,要帶她去法國餐廳享受浪漫的燭光晚餐。
不過,享用燭光晚餐之前,他得趕緊把手邊的工作搞定,按捺好今天這位Mr.Carlon,好讓他心甘情願的乖乖掏出筆來簽定這紙合約。
柏氏集團決定進軍飯店觀光業,這次特別引進國外頂級精品飯店的經營模式,希望藉由跨國合作攜手打造全新的精品飯店概念。一早,柏慕克便率領著由集團菁英組成的團隊、律師,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前往此次來台洽談合作的Mr.Carlon下榻的飯店,進行雙方會談協商。
會議足足開了好幾個小時,氣氛融洽但仍帶有商業角力,每一句話都是小心翼翼再三拿捏,在一陣你來我往的攻防之下,雙方最後終于達成共識,正式簽署合約。
“合作愉快。”柏慕克自信得意的和Mr.Carlon握手致意。
“合作愉快。”Mr.Carlon也誠意十足的回了句腔調濃重的中文。
雙方寒喧閑聊一陣,柏慕克一行人掛著笑臉搭電梯離開飯店的會議室。
“搞定了這個合約,我今天晚上可以專心陪老婆吃飯了。”柏慕克自我解嘲笑說,“你們也是,回去後該懺悔的去懺悔,該彌補的就趕快去彌補。”
這陣子大家為了這個合作案,都快忙翻了,肯定疏忽了對家人的關愛。
難得看總經理這麼風趣,大夥兒都笑了
就在柏慕克滿腦子想著晚上的燭光晚餐時,被大家視為繼柏慕克之後最其有冷臉王風範的金秘書突然咦了一聲——
“怎麼了?”柏慕克別過頭看了金秘書一眼。
金秘書面有難色,對柏慕克使了個眼色。
“你們先走吧。”打發了其他人,柏慕克看著金秘書,“說。”
“我看到您的夫人了!”
“以恩?!”
“身邊跟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摟著她。
沒等金秘書說完,柏慕克一雙銳眸馬上順著金秘書的視線看去,果然看到一對男女互相纏擁著,正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他看見女人的側臉,是容以恩,真的是容以恩,而且她身上就穿著他為了今天晚上的燭光晚餐,特地買給她的新洋裝,打扮得他媽的漂漂亮亮!
像是被人狠狠調了一巴掌,一時醋意翻湧,柏慕克臉色難看的邁步急追了上去,等他跑到電梯口,電梯門已經關起,載著兩人直往樓上客房去。
可惡,怎麼會這樣?他不是已經改變了嗎?而且他不是完全掌控了她的社交,徹底杜絕小三的出現,怎麼又會……
柏慕克整個人快瘋了,兩隻眼楮死命的盯著樓層數字,一確認電梯抵達樓層,站在另一部電梯前的金秘書便出聲喊,“總經理,這裡。”
柏慕克和金秘書搭著電梯,直到另一部電梯停止的樓層。可一走出去,放眼整個樓層哪還有人影?
“總經理……”
“一間一間找,一定要把人給我找出來!”像只受傷的野獸發出低吼,柏慕克冷靜盡失的一間一間的按著客房門鈴。
這種行為很快會惹來飯店的關切,一旦消息傳到媒體耳朵,肯定壓不下來,金秘書不是不想阻止上司這種瘋狂的行為,可一方面又很同情,因為他知道總經理有多在乎自己的妻子。
柏慕克已經來到第五間客房前,門鈴一陣狂按,裡頭的房客來應門。
“請問你哪位?有什麼事嗎?”男人不解的望著柏慕克。
柏慕克看著眼前高大帥氣一點都不輸給自己的陌生男人,還未確認他是不是方才摟著容以恩的人,裡頭就傳來熟悉的女聲——
“冰塊這麼快就送來了嗎?”
柏慕克瘋了,一把撞開堵在門口的男人,闖了進去——
“慕克?!”坐在椅子上的容以恩詫異的看著自己的丈夫。
他怒氣騰騰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她穿著他買給她的洋裝,化著漂漂亮亮的妝容,脫掉了鞋子,長腿擱在茶幾上,跟個陌生男人共處一室,教柏慕克受傷的是,她怎麼還可以用那麼無辜的表情看著他?
“你這個人怎麼可以隨便闖進別人的房間?”男人不悅質問。
柏慕克二話不說,搞起拳頭就要往男人臉上招呼——
“慕克,快住手,他是我大哥!”
啥,大哥?!
不能打,幹萬不能打!緊跟在後進門、運動神經發達的金秘書趕緊沖上前去,欲阻止柏慕克,結果,來不及收回的拳頭就這樣硬生生的揮到他臉上——
砰!金秘書當場倒地。
“天啊,金秘書——”容以恩驚呼,顧不得腳痛,連鞋子都沒穿就平的一拐的上前查看金秘書的傷勢,“你沒事吧?”
“沒、沒事。”痛得齜牙咧嘴的金秘書搭著柏慕克伸來的手,爬了起來。
“對不起,來不及收手。”柏慕克一臉抱歉的看著金秘書。
“以恩,這只野猴子該不會就是妳丈夫吧?”容以堯問。
野猴子?!
柏慕克橫眉豎目的瞪著說話的陌生男人。
“以恩,我看妳這位大哥才是從石頭蹦出來的。”不甘示弱,反唇相稽。
“好了好了,別大眼瞪小眼了,慕克,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今天跟Mr.Carlon在這裡談合作,結束之後,在大廳看到您跟這位男士肢體似乎有點……”金秘書撫著臉,客氣的斟酌用字代替上司回答。
“所以就跑上來捉姦了?”容以堯嘲弄的說。
“大哥,你怎麼這樣說話啦,他好歹也是你妹夫。”容以恩嘟嘴抗議。
“可我差點被妹夫揍。”
“誰教你摟我老婆的腰!”
“以恩腳受傷了,我不過是扶著她,你醋醰子也翻得太快了吧?”容以堯沒好氣說。
好,現在都是他的錯就是了!緩了緩臉色,“怎麼搞的,為什麼受傷了?”他趕緊拉過椅子讓容以恩坐下。
她像個小女孩似的笑咪咪說︰“大哥帶我去買生日禮物,結果不小心在路上拐到腳。”
“怎麼這麼不小心?很痛吧?”他握起她的腳踝,緊張的檢視傷勢。
“我看過,應該沒什麼大礙,冰敷就可以了。”容以堯說。
“大哥在美國是執業醫生。”她解釋。
“……我怎麼都不知道妳還有個大哥?”委屈脫了容以恩一眼。
容以恩只好把當年爸媽離婚後,兄妹倆一人跟著母親去了美國,一人跟著父親留在台灣,兄妹倆多年未見,直到上個月才在臉書上意外找到對方的事情,通通說給柏慕克聽。
容以堯便趁這次受邀到台灣來參加醫學研討會的機會,見見多年未見的小妹。
“妳也真是的,這種事情也不跟我說一聲,自己跑來見面,膽子特大,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柏慕克捏了把冷汗。
唔,這傢伙,他還能吃了自己的妹妹不成?不甘示弱的容以堯立刻還以顏色,“以恩就是膽子特大,才會認識不到一個月就閃電嫁給你,都沒想過萬一遇人不淑怎麼辦?”
這兩個人一來一往,唇槍舌劍,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是一對!
“尊重一下壽星好不好,現在是在上演打是情罵是愛嗎?”
“哇,誰愛他。”別向左邊。
“拜託,潑猴一隻。”別向右邊。
“我要哭了,你們一個是我親親老公,一個是我好久不見的寶貝大哥,你們一直吵架我怎麼辦?”容以恩左右為難,一臉泫然欲泣。
果不其然,此招一出,兩個男人馬上乖乖的和平共處,再也不敢挑釁對方。
金秘書偷偷豎起大拇指,給容以恩比了個贊。
當天晚上,原定的兩人行法國餐廳燭光晚餐,因為容以堯千里尋妹,又因為金秘書捨身取義,就變成了四個人的晚餐,只是,買單的還是柏慕克。
柏慕克喝著紅酒,猛翻白眼,看得一旁的容以恩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好不容易吃完晚餐,回到家裡,躺在房裡的雙人床上——
這下總不會又有閑雜人等來當電燈泡了吧!
“慕克,我今天好高興,大哥居然沒有忘記我這個妹妹,他說等回美國,他要規劃假期帶媽媽回來,我終於可以看見媽媽了!”容以恩說著,感動得哭了。
“傻瓜,這麼高興怎麼還掉眼淚。”心疼的抹去她的眼淚。
“慕克,你這樣好溫柔,可下午闖進飯店房間的時候,好可怕喔!”
“我……我以為……我以為妳不愛我了,心裡有別人了。”柏慕克也覺得很糗,想他這麼完美的一個人,怎麼還會作出這種沖動的事情,實在太掉漆了。
“你就那麼怕我不愛你?”她莞爾問。
柏慕克大男人的尊嚴遭受空前浩劫,“也不是怕啦,就是……”吞吞吐吐。
“到底怕不怕?”容以恩靦腆的問。
柏慕克敗下陣來,撇撇嘴,嘆了一口氣,“……怕。”
容以恩撲哧一聲,開心的笑了,捧著柏慕克可憐兮兮的臉,湊上去吻了他,“不用怕,我會一直愛你的,永遠都愛你。”
這樣才對嘛!怎麼說,貨物既出,概不退還,更何況都過了鑒賞期了,哪有再被退貨的道理。
“老婆,生日快樂!”
兩年後,二一二年。
醒來,身邊的床位是空的,床單涼涼的,應該睡在那個位置上的容以恩顯然已經起床多時。
柏慕克沒有深究什麼,一如既往的下床梳洗,接著回到更衣室,逐一換上容以恩已經為他準備好的襯衫、西褲、領帶,襯衫外搭著一件剪裁合身的背心,完全是無懈可擊的菁英裝扮。
天生個性使然,他不是太習慣和人過分親近——
那是以前,現在的柏慕克超喜歡跟老婆親近的,偏偏兩個雙胞胎嚴重瓜分了他們夫妻親近的時間,現在他是能偷到一秒是一秒。
柏慕克推開房門走出來的時候,撲鼻而來的是食物的香氣,一股饑餓湧上,柏慕克迫不及待的走向餐桌。
聽見腳步聲,站在烤麵包機前的她別過頭給了一抹淺笑,“早安。”
“早。”
“再給我一分鐘。”她預告著時間。
須臾,烤麵包機裡的吐司跳了起來,她熟練的取出,抹上一層奶油,連同先前準備好的煎培根、炒蛋、鹽烤馬鈴薯和油醋生菜一並送上桌。
“果汁還是咖啡?”
“咖啡。”
她拿出咖啡膠囊,放進咖啡機盒裡,按下按鍵,沒多久,一杯香醇的義式濃縮咖啡便擺到柏慕克面前。
“謝謝。坐下來一起吃。”
“嗯。”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柳橙汁。
早餐的餐桌上,少了兩只小惡魔在那放肆撒野,一切是多麼寧靜祥和。
“待會上班前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有事想要跟你說。不會很久的,一分鐘就好。”容以恩預約他的時間。
望著容以恩異常慎重的樣子,柏慕克突然有種強烈的不安,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對話有種說不出來的似曾相識,仿佛在上一次婚後兩年的某一天,也曾發生過。
思索片刻,他想起來、他想起來了,就是那一天,以恩說要跟他離婚,他出了車禍,回到過去——
完了,她、她、她待會該不會是要跟他說,她要離婚吧?
柏慕克腸胃糾結,渾身冷汗直冒,眼前的美味佳餚變得索然無味,只能胡亂的往自己嘴裡塞。
好不容易用過早餐,他們面對面坐在客廳裡,容以恩遲遲沒有說話,柏慕克先受不了,態度堅決的低嚷——
“我不會離婚的,我絕對絕對不會離婚的!”他要捍衛他的婚姻。
離婚?!容以恩歪著頭,一臉莫名的看著丈夫,“又在演哪出?誰跟你說離婚了?”
“那妳這麼慎重到底是要跟我說什麼?”
容以恩扭扭手,一神秘的笑了笑,“我好像又有了。”
又有了?
柏慕克花了一秒鐘解讀這三個字,下一秒,他咧開笑容上前抱住容以恩,“太好了!這次希望是個漂亮的小公主。嘿,妳是嗎?妳是漂亮的小公主嗎?”他低頭溫柔的對著肚子裡的孩子問。
不用被退貨的感覺,真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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