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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樂思]不准越過界(邱比特凸槌之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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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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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6-21 00:08:58
標題:
[陶樂思]不准越過界(邱比特凸槌之二)[全文完]
不准越過界
【邱比特凸槌之二】作者: 陶樂思
喔買尬~~他譚加達生平第一次向女生告白,
居然就在對方麵前出糗,直接騎腳踏車撞上電線杆?!
更糗的是,他除了因為女大男小的因素慘遭拒絕外,
就連這次血淚交織的告白行動,也被席之嫻當成笑話……
原以為自己跟她緣分已盡,再也見不到麵了,
沒想到十年後的今天,她竟然成為他工作上的夥伴?!
既然老天爺這麼慈悲,大方的賜給他這難得的機會,
他要是不懂得好好把握,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這一次,他不但要推翻席之嫻對姊弟戀的排拒,
更要讓她知道,他譚加達絕對是個可以依賴的大男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21 00:09:10
楔子
十七歲,正值情竇初開、對感情懵懵懂懂的年紀。
可對已經十七歲的譚加達來說,喜歡上席之嫻並不懵懂,早在一年多前,席家搬到他家對面當鄰居後,愛情的種子就已撒下,漸漸、漸漸萌芽成長,直至如今,即將突破堅硬外殼,期待她的回應來灌溉,茁壯成美麗花朵。
最重要的是,再過幾個月,他就要跟著母親和真田叔叔到日本去定居,所以如果再不說,這份情意就只能永遠深埋在心底,不見天日了。
因此,他決定將不斷累積的情懷訴諸於紙筆,反覆斟酌寫了一個星期、浪費耗損了兩迭信紙,終於完成了一封可歌可泣的動人情書,然後猶豫了三星期、等待了好幾天,終於在這天傍晚,等到了把情書送出的適當時機──
總是下意識將目光瞥向對街公寓的譚加達,不經意瞧見了席之嫻正從開啟的鐵門步出,心跳不禁漏了一拍,刻不容緩的把信收在牛仔褲後方的口袋裡,忙不迭從三樓疾奔下樓,牽著停在騎樓的自行車,幾步快跑後躍上車座,追趕正步向街口的窈窕女子。
「席之嫻!」他出聲喊住她,因為一路又急又趕,氣喘如牛。
聞聲,名字的主人納悶回頭,婀娜身姿一旋,飄逸長髮如飛瀑般揚起一抹漂亮的弧,明眸定睛搜尋聲音來源處,竟赫然瞧見一名少年騎著自行車來勢洶洶的朝她的方向衝來。
嚇!這人是搞911自殺行動、打算要和她同歸於盡的恐怖份子嗎?
思及此,席之嫻反射性的立即閃開。
「啊啊啊……」譚加達察覺情況不對,似乎是速度過快導致煞車不太靈光,不禁猛扣手煞車,長腿也抵在路面上當腳煞車,發出一連串驚恐叫聲──
砰!
硬物碰撞聲終結了驚恐慘叫,騎士連車帶人撞上了某根電線桿。
「靠……」遭遇橫禍,譚加達忍不住低咒,清秀俊顏頓時吃痛的緊皺扭曲。
怎麼會這樣?
告白的行動即使不能很浪漫,最起碼氣氛也不要太糟,可現在居然上演這一出恍如特技表演的戲碼
喔買尬,讓我死了吧!不然,讓我現在暈過去算了,至少不必這麼尷尬丟臉的面對她……
譚加達努力想暈倒,但是大概頭殼太堅硬、身體太健康,暈了半天暈不過去,最後只好面對現實。
親眼目睹慘劇發生的席之嫻,杵在一旁看著那前輪與龍頭扭曲變形、差不多得加入破銅爛鐵行列的自行車,以及與車體糾纏、和電線桿相親相愛的大男生,實在是受到了驚嚇,所以震愕得瞠目結舌,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你……你不是料理亭的小師傅嗎?」彎下身仔細察看,她才發現眼熟。
揉著額角,抬頭迎視她,譚加達僵硬的牽動嘴角。「呃,是我沒錯。」唉!這時候他還真希望她不要認出他來哩!
確定是自家對面料理亭的鄰居,席之嫻自然的卸除了防備,上前一步關切。
「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裡受傷?」除了自行車死狀淒慘,他外觀看起來並無大礙,只怕是傷在內部看不見的地方。
「我沒事、沒事……」撐著電線桿,譚加達狼狽起身,少了手掌揉撫的額頭,亮出一個大腫包,呈現怵目驚心的紅紫色。
席之嫻駭然的睜大了眼。嘖嘖嘖,那看起來就好痛啊!
「你撞到頭了,真的沒事嗎?」她不禁再次確認。倘若真有事的話,她可以幫他去通知他家人,不會吝於日行一善的。
「我很好,真的……」話還沒說完,一管鼻血就唱反調似的從他鼻孔裡流了出來。
美眸驚恐的更加圓瞠,幾乎跟銅鈴一樣大。「那個……」她遲疑的指了指他的鼻子部位。「你在流鼻血耶!」
都已經流鼻血了還說很好?是腦袋撞到秀逗了嗎?
譚加達直覺的抬手抹去人中處溫熱的液體,繼續逞強。「哦,這個沒關係,流流血促進新陳代謝。」
這是什麼說法?
席之嫻一愣,隨即看不下去的搖搖頭,動手解下自己頸上的領巾。
「喏,給你擦。」她大方犧牲領巾,給他清理血漬。因為之前曾去料理亭消費幾次,和他有過幾面之緣,所以她忍不住揶揄調侃:「你這種騎法是被人追殺,還是被鬼嚇到?」
他困窘的別過頭,默默擦拭。
丟臉丟到家了,可是怎麼辦呢?既然已經行動了,又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若是半途而廢就太可惜了!
「我……因為要趕著追妳。」他窘赧的囁嚅。
正因如此,才會卯起來狂飆啊!
「追我」她訝聲重複,看著他的目光裡添了抹納悶。「有什麼事嗎?」嚴格說來,他們倆根本算不上認識啊!
譚加達擦拭手上的污漬,小心翼翼的把信拿出來,寶貝似的撫撫信封上的縐折,慎重的遞向她。
「要給妳這個。」好緊張,他心跳加速。
信?沒事給她信做啥?裡面該不會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席之嫻任那信懸在半空中,不敢輕易接受,防備地問:「那是什麼?」
頂著額頭上紅紫的腫包、人中處殘留的血漬,譚加達揚起靦笑容。「我寫給妳的信。」
「有什麼事你現在直接講就好。」她還是沒伸手接下。
他愣了愣。好吧,信都寫了,直接講就講吧!
人生總是由許許多多的第一次累積的,他現在就是第一次喜歡上異性、第一次寫情書、第一次告白……
深吸一口氣,懷著滿腔熱血,他目光灼灼的凝視著她,既忐忑又認真的吐露心聲──
「我喜歡妳,請妳跟我交往吧!」說完,見她美眸瞬也不瞬的看著他,他心跳加速,屏息以待。
剎那間,時間彷彿靜止了,空氣也跟著凝結,橘紅夕陽從天際灑落,整個氛圍忽然變得很詩情畫意。
「噗……」席之嫻在幾秒後,很破壞氣氛的噴笑出聲,趕緊掩住嘴巴,卻掩不住含笑的眉眼。「抱、抱歉,我不是笑你……」
解釋得很沒說服力,現場就她和他,不是笑他是笑誰?
譚加達的眉心不禁因她的反應而蹙起。
是哪裡不對勁了嗎?他可是很認真的在告白,她卻以嗤笑聲回應,把他的告白當作笑話嗎?
「我不是在開玩笑。」他正色聲明,免得她以為是兒戲。
「我知道。」席之嫻很努力的斂起笑容,雖然不太成功。「小師傅,我已經是快滿二十歲的成年人,可以當你的姊姊了,你卻還是個高中生,我怎麼可能跟你交往?」她看過他穿某所高中的校服,顯然比她還小。
雖然被人喜歡是值得高興的事,但愛慕者是個小弟弟就另當別論了。談戀愛就是要找能夠呵護她、照顧她的男朋友,若和年紀比她小的對象交往,別說不夠成熟穩重了,說不定她還要反過來充當保母咧!
「我再過幾個月就滿十八了,才差兩歲而已,怎麼不可能?」他很計較的計算差距,喜歡就是喜歡,完全不認為女大男小是問題。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不想談姊弟戀。」她揚唇,綻出一記大姊姊對小弟弟式的和藹笑容,安慰的拍拍他肩膀。「我絕對不會喜歡比我小的男生的,你還是專心讀書,專心學做料理吧!」
說完話,席之嫻沒再多作停留的立即離開,擺明拒絕的堅定。
嗚~~生平第一次的告白,不但被拒絕了,還被當成笑話!
滿腔的熱情被陡然澆下的冷水給澆熄,譚加達像被點了穴似的僵立在原地,身旁忽地吹來了一陣悲涼秋風,吹落他手中沒送出的信,又捲起幾片落葉與垃圾,襯出他的悲慘。
噢,他心好痛,腳好痛、手也好痛……怎麼這會兒全身都痛?
他這才發現剛剛撞到的額頭其實已經是痛到不行,失戀的下場反而讓方才忽略的疼痛整個加劇,暫停的鼻血還雪上加霜的來湊熱鬧……
這真是一次血淚交織的告白啊!
那落地的信就像他摔碎的心,逐漸隱沒的夕陽就像他愈漸黯淡的心情……他的初戀,就在這慘烈的狀況下落空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21 00:09:48
第一章
席之嫻萬萬沒有想到,十年後的自己會自打嘴巴,而且像是被詛咒似的,受到了被背叛的懲罰。
她二十九歲又六個月,正是女人聞之色變的一個年齡階段,硬是連幾個月幾天都要斤斤計較,就是不肯承認世俗算法根本已是堂堂邁入三十大關。
會如此計較,自然是人生還有不滿意之處,若是事事如意、滿足幸福,就不會去留意這種小問題。
雖然她在工作上還算小有成就,但在感情上還沒有得到真正的依歸,就算身旁有男友,沒有走到一定程度都還不能說個准。
可時間不等人,日子一天天消逝,年華也一天天老去,尤其目前正在進行的女大男小戀情,更是令她不得不介意自己的年齡問題。
她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經篤定的拒絕了一個小男生的求愛,說絕對不可能喜歡上年紀比自己小的男生,還想找能夠照顧她、呵護她的男友,結果咧?
瞧瞧她現在──手裡提著一碗特地要廚房師傅煮的仔魚鮮蛤粥,趁著下午空班時間,送飯來給臨時打電話到工作的餐廳請病假的男友。
真是連自己都想不到的賢慧!
從公寓電梯裡步出,席之嫻低頭拿出男友施揚正給她的備份鑰匙,卻不期然的瞥見他家門前多了一雙秀氣女鞋,心裡不禁打了個突。
揚正一個人獨居,家門口怎麼會有雙女鞋?
女人特有的第六感隱約的浮現了答案,她下意識放輕動作開門,可是進到客廳裡卻沒見到人,這使得她心頭那股不好的預感變得更加清晰。
客人理當待在客廳,尤其是女客人……除非,來者不純粹是客人!
驀地,一陣嬉鬧的談話聲浪傳來,攪亂了她的心跳,凍凝了她的臉色。
孤男寡女在房間,那嗲聲嬌笑意味著什麼,已是昭然若揭了。
席之嫻心情很亂,腦中反而空白,表面也異常冷靜,她踩著沈穩步伐,一步步的朝臥室走近,然後在虛掩的門外站定,冷冷的望進臥室裡。
他們衣衫不整、姿態親暱,房內春色映入眼簾已是她意料中事,但床上的女人卻令她意外又震驚。
她認得那女子是餐廳裡的假日工讀生,而身為領班的施揚正居然和工讀生搞在一起
還來不及反應,聽見他們的話題提到了她,讓她不得不豎起耳朵聆聽──
「我聽我同學說,你和店長是一對?」女子嬌聲質問。
「妳別聽人亂說,她年紀比我還大上三歲,我怎麼可能跟她是一對?」施揚正否認。
門外的席之嫻眉心緊緊一擰。當初是誰說不在乎年齡大小的?現在卻計較起她年紀比他大?
「真的嗎?可是我之前看你們的互動好像滿好的。」女子語氣含怨。
「拜託,她是店長,當然要保持良好互動,這可是關係著我的陞遷欸!」施揚正舌粲蓮花的解釋著。
聞言,席之嫻不禁搖頭冷哼。
原來他對她死纏爛打的追求,說穿了,只是圖謀權益,並不是真心!
她真傻,竟誤信他的花言巧語,白白浪費了將近一年的青春在他身上……
「我看,說不定她對你有意思,才會傳出你們是一對的流言。」女子不是滋味的說著。
「人家要主動跟我示好,我也沒辦法啊。」他一副自戀的跩樣,像是萬般無奈才被席之嫻黏上的。
「哈哈……這算不算是老牛想吃嫩草?」女子諷笑。
「搞不好哦!」施揚正竟還睜眼說瞎話的附和。「呵呵……」
哈哈?呵呵?笑一股怒火衝上席之嫻腦門,燒燬她的理智,蔥白柔荑緊握成拳,手裡裝有熱粥的紙袋諷刺著她的愚蠢。
合則來、不合則散,被背叛,她認了,可她無法忍受顛倒是非,被說成倒貼的花癡女!
這施揚正真是太可惡了!
拿出袋子裡的粥,她猛地推開房門,在兩對驚愕的目光中,使出全力將碗砸向他們。
「搞什麼啊?」女子錯愕惱怒的嚷。
「之嫻」施揚正緊張惶恐的喚。
席之嫻很氣,但是一肚子的火卻罵不出口,僅是回以憤怒冷凝的目光,接著再把手中的大門鑰匙扔向施揚正,二話不說,頭也不回的離去。
她都已經親眼瞧見、親耳聽見,就沒有什麼好說了,再去質問或爭執都是多此一舉!
氣憤失望多過傷心,更懊惱的是自己,竟還為了顧及能和施揚正穩定發展,遲遲沒有回復新悅飯店的挖角。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爬,相較於規模較小的江戶亭,聰明的人都曉得要往具有國際規模的新悅飯店發展,而她卻為了一個花心大蘿蔔躊躇猶豫,分明是被鬼遮眼了!
一點都不值得!
她不需要再留戀了,發生了這件事反而讓她沒有羈絆,可以毅然決然的離開!
***n***
在新悅飯店的每週例行會議上,總經理畢世緯忽然宣佈了一個人事消息,在各部門主管間引發不小的討論聲浪。
「……松鶴園懸宕已久的經理位置,已經找到人接替。」語落,畢世緯精睿的目光在眾人間環視。
身為松鶴園副理兼代經理的蕭容祥心口一揪,不著痕跡的蹙了蹙眉,表面仍維持平靜無波,嘴角習慣性掛著上揚十五度的職業微笑。
「這位專業人才是另一間知名日式餐廳的店長,半個月後,也就是明年的第一天就會正式到任。」見無人有異議,畢世緯續道,沒忘記安撫最有可能不滿的對象。「這陣子,蕭副理一個人身兼二職辛苦了,接下來,希望你和譚主廚多與新經理配合,讓松鶴園交出亮眼的業績。」
「是。」被點名的蕭容祥和主廚譚加達異口同聲的回答,畢世緯滿意的點了點頭。
「總經理,可以透露是哪一間餐廳嗎?」倒是別廳的經理聽見來頭,好奇的探問。
畢世緯衡量了下,心想距離席之嫻通知他確定要轉換環境已有半個多月,差不多快正式離職交接了,應該是可以透露的。
「是江戶亭。」他答。
「欸?那家餐廳的店長是個女的耶!好像姓席,年紀也似乎還很輕……」座位中有人說道。
「是,她叫席之嫻。」畢世緯頷首一笑,神情中對於自己挖角到一個優秀人才感到相當滿意。
年輕女人一進來就空降到松鶴園當經理
雖然畢家第二代的總經理作風比較不同,但這在最重資歷的飯店業中,可不是常見的例子!
但是,縱使有人心中頗有微詞,卻也不敢在檯面上提出來。
結束這個話題,畢世緯很快轉了話鋒,繼續其他待檢討的事項。
不過方纔的消息仍在各人心中餘波蕩漾,尤其有一個人,在聽見「席之嫻」三個字時,活像被下了什麼魔咒似的,雙眼發直,瞳眸透露出驚喜光采,心跳陡然加速,雙拳興奮緊握。
席之嫻?他應該沒有聽錯吧?
這特別的姓氏、特別的名字,要遇上同名同姓的機率應該是微乎其微的,總經理口中的席之嫻,肯定是她!
「唉~~以後我們居然要讓個女人騎在頭上了!」蕭容祥微胖的身子微傾向譚加達,心有不甘的壓著嗓音低咒。
譚加達悄悄的微揚俊唇。
蕭副理若想找戰友,那是找錯對象了。雖然他們在同一廳,但廚房是內場,外場的恩怨情仇跟廚房還是有所分割的,而且廚房的主廚職位與外場的經理相當,需要互相配合尊重,沒有誰騎到誰頭上的問題。
再說了,他一點都不介意經理是男是女,特別對像如果是席之嫻的話,他甚至還大大的歡迎。
當年,向她告白的幾個月後,他便跟媽媽遠赴日本居住了,過了幾年他再回來台灣,還特地到原本住的地方去找她,不料他們家也搬離了那個地方……
老實說,當初感情沒被接受、又失去了她的行蹤,他心中一直覺得有股濃濃的惆悵和遺憾,原以為這輩子是不可能再見到她了,沒想到今天會有這麼意外的驚喜!
真的是喜出望外啊!
在失去消息的十年之後,他們居然能在松鶴園再次兜在一起,這該說是世界太小,還是他們緣分特殊?
而且還不約而同的朝餐飲業發展,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這種空降部隊如果不是有親戚關係,就是……」沒得到回應,他在說出關鍵字眼時頓了頓,察覺他神情有異。「呃……你也認識嗎?」
「哦,不認識。」譚加達漫應。
他跟她的關係沒必要讓不相干的人知道。
「那你……」笑什麼啊?蕭容祥斜覷向他。
嘖嘖,這譚加達長得已經夠帥了,一笑起來更是連他這個男人都免不了被電到!難怪他平時都刻意不笑,畢竟身為主廚,要領導那群廚師,除了本領,還需要一點威嚴的。
譚加達洞悉他的困惑,隨便掰了個借口。「只是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說來聽聽吧?」蕭容祥涎著笑臉好奇打探,儼然是八卦大本營的成員。
瞥看他一眼,譚加達扯唇又笑。幹麼要說給你聽?又不是跟你很熟!
「秘密。」
被潑冷水,蕭容祥笑容一僵,撇撇嘴角,摸著鼻子乖乖把注意力放回會議的進行中。
耳根子獲得清靜,譚加達放任腦中思緒遠揚,憶起那個青澀的年紀、那一份酸酸甜甜的暗戀情懷……當初的悸動,此時此刻因獲知即將重逢的消息而再度縈繞心頭!
雖然,從前他向她告白被拒絕,曾經沮喪怨歎了好一陣子,但她是他生平第一次喜歡的女人,意義特殊,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將她放在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始終不曾忘懷。
不曉得,現在的席之嫻是什麼樣子?
她還記得他嗎?
再見面,她是否認得出他來?
十年的光陰,讓他從靦的大男孩蛻變成一個成熟的大男人,足以令她刮目相看嗎?
光是想到能夠與久違的初戀對像重逢,他就熱血沸騰!
半個月之後到任是吧?
他會拉長脖子,好好期待的!
******
離開待了五年的熟悉環境,席之嫻很快的調整惆悵心情,在稍稍休息幾天之後,便緊鑼密鼓的投入新的工作之中。
帶著再次出發的嶄新心情,她在總經理畢世緯的帶領下,來到剛結束午餐營業時間的松鶴園,在正式上任之前與新的工作團隊見面。
外場與廚房集合起來二十多個人,浩浩蕩蕩的排排坐,因為初次接觸,所以由畢世緯開場,再讓即將擔任領導人的席之嫻發言。
「各位好,我是即將到任的經理──席之嫻。」她在座位上自我介紹,態度大方,口吻既親切和善又不失身為主管該有的威嚴。「雖然我是主管,但在座的每一個人對這個環境都比我熟悉,所以我需要大家的協助才能盡快進入狀況,請務必多多指教。現在第一步,就是讓我先認識你們,請各位自我介紹,包括姓名、職稱、年紀……現在由我右手邊開始。」她攤攤右手示意。
「經理好,我是副理蕭容祥,今年三十二歲,從退任後就在新悅飯店工作,到現在已經七年多,經理如果需要有人帶妳熟悉飯店,可以找我。」打先鋒的蕭容祥一開口就嗆明自己有多資深。
「蕭副理,以後需要你協助的地方還很多,希望我們能夠好好配合。」席之嫻頷首微笑,話說的得體客氣,沒有架子。
她城府並不深,但已踏入社會多年,相當清楚這些陞遷職位的計較心理,所以她當然也很明白自己空降的情況,是眾人睜大眼睛注視的焦點,尤其是這位被她卡位的副理。
「這是當然的。」蕭容祥皮笑肉不笑的應和,是標準的笑面虎。
在眼神示意下,第二位自我介紹的員工開口,展開一連串的自我介紹。
席之嫻專心聆聽,忽略了就在她的左側位置,有一雙打量讚賞的火熱眼睛正膠著在她身上。
譚加達興味盎然的注視著睽違多年的佳人,心情高昂雀躍。
從半個月前得知她即將來工作的消息後,那愉悅歡喜的情緒就不斷醞釀累積,到現在見到了她整個爆發,心臟的跳動既強烈又快速,躁動的血液轟隆隆的衝擊著他的脈絡。
人的年歲不斷增長,然而記憶中熟悉的容顏並沒有多大的改變,清妍秀麗的五官依舊迷人耀眼。
餐廳裡的昏黃燈光在席之嫻身上映出一圈朦朧光暈,未著制服的她,讓一襲酒紅色的成套褲裝襯托得俐落幹練,清楚昭示著她已不再是從前那名嬌憨甜蜜的單純少女。
她那慧黠的烏亮眼睛、直挺鼻樑和分外性感的紅潤唇瓣,使她有別於年輕女子的稚嫩,眉眼間染著屬於成熟女人的獨特韻味,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散發著吸引人的魅力。
糟糕了,她對他的影響力,並沒有因為時間而失效啊!
哈哈,這也證明了他慧眼獨具,他喜歡的女人不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都一樣的美麗動人哪!
「主廚?譚主廚?」突如其來的叫喚聲穿破迷霧,中斷他的思緒。
「嗄?」他一愣,愕然察覺所有人的目光不知何時開始集中在他身上。
「換你了。」身旁的副主廚用手肘推了他一下,見他一臉茫然,立刻提醒。「自我介紹啊!」
「哦~~」他慢半拍的會意過來,簡單明瞭的介紹自己。「我是松鶴園的主廚譚加達。」語畢,他眨巴著一雙大眼緊盯著席之嫻,等待她的反應。
可幾秒過後,不見她認出舊識的驚喜神情,反而客套的伸出手來和他交握,紅唇雖然吐出親切的招呼,但卻明顯陌生。
「我聽我以前餐廳的師傅們提過你,他們都說松鶴園的主廚年紀輕輕卻功夫一流,今天見到你,看起來還真的很年輕。」席之嫻噙著友善笑容,說的是實話,不是虛偽假意的吹捧。
料理界圈子小,本來就會互相談論,而和料理界密不可分的餐廳服務業,自然會耳濡目染,懂得一些。
「妳認得我嗎?」譚加達反抓緊她的手,咧開笑容,一臉期盼地問,希望自己能在她腦袋瓜子裡佔有一滴滴的位置。
秀眉輕蹙,她微怔愣住。
他的回應好像有點牛頭不對馬嘴哦!可是因為他的話,她不得不再仔細瞧瞧他──
寬廣飽滿的天庭,斜飛的兩道俊朗劍眉,明亮的一雙堅毅黑眸,在挺直鼻樑下,是一張厚薄適中的性感嘴唇,臉龐線條陽剛,充滿英氣……
他正對著她微笑,那笑容蘊含了些許她說不出的意味,催動她心跳加速;他正凝視著她,那目光炯然炙熱得像要燃起大火,看得她胸口莫名發燙。
她猛然心悸,趕緊斂回視線,不敢再細看下去,被他緊握的柔荑也不著痕跡的迅速抽回。
「不認得,我只聽說過你,並不認識你呀!」為了掩飾那瞬間的失神,她也沒心思多想了。
聞言,譚加達像洩了氣的皮球,笑容也跟著垮下,失望極了。
悲哀!當初那樣頭破血流的告白,竟沒有在她的記憶留下一點印象!
「哈哈哈……老大,你泡妞的招數太老套了啦!」難得看譚加達出糗,一旁的廚房師傅們出聲嘲笑。這種類似你好像我小學同學、國中同學、高中同學的招數已經落伍了!
「呿!什麼跟什麼!」紅著臉,譚加達低啐。
這些沒血沒眼淚的傢伙,不可能會瞭解他的悲哀心情!
「席經理單身,歡迎各位未婚男性踴躍爭取。」突然冒出個沈穩男聲幫席之嫻牽紅線。
「總經理!」席之嫻連忙嗔斥。
由於畢世緯和她的哥哥是同學,所以他們有私交,對於她毅然決然轉換環境的原因,他也略知一二。
她真怕他為了讓她走出情傷陰霾而亂牽紅線,現在的她,只想先在工作上衝刺打拚,不想再搬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我們新悅飯店的男性職員都很優秀的,對吧?」畢世緯聳聳肩,故意忽視她的羞窘,難得爽朗的和大家打成一片。
「那當然啦!」口碑問題,大夥兒齊聲應和,整個氣氛輕鬆熱鬧了起來,也讓席之嫻比較能夠融入,拉近了不少距離。
至於失望又被虧的譚加達,一聽見總經理的宣告,立即將頹喪低落的心情拋到九霄雲外,他精神一振,一顆心跟著蠢蠢欲動。
單身、單身、單身……
真是好極了!一定老天爺可憐他當初求愛不成,所以現在才把十年後依然單身的她送到他身邊來,他若是再不懂把握,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21 00:10:17
第二章
「席經理!」會議解散後,譚加達在員工專用電梯前叫住了和畢世緯同行的席之嫻。
「譚主廚你來得正好,我辦公室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幫我帶席經理熟悉一下飯店環境。」畢世緯接到秘書兼女友的范唯妮電話,臨時有重要客人得見,必須先離開,瞧見有適當人選,連忙把席之嫻交託出去。
「你去忙吧,我已經有工作名牌了,一個人可以的。」席之嫻揚揚掛在胸前的工作名牌,揮手催畢世緯離開。
「沒問題啦,我會負責帶席經理。」譚加達樂得接手,他本來就是因為不甘心被遺忘,特意來喚起她記億的。
完成交託,畢世緯這才放心搭電梯離開,當下,電梯前只剩下譚加達和席之嫻兩個人。
「譚主廚,你如果有事……」席之嫻率先開口,不想麻煩別人,尤其是這個熱情得有些怪的譚主廚。
「我沒事,現在是空班時間,閒得很。」譚加達立刻截斷她未說出口的推辭,伸手按下電梯按鍵。「內勤部門五點下班,趁現在還有時間,我帶你先從內勤部門開始參觀。」
那不容拒絕的口氣,讓席之嫻不好意思再多說,只得接受他的好意。
片刻,他們進入電梯,譚加達按下B3按鍵,打算從地下樓層的採購部、倉庫、洗衣房、點心房、中央廚房開始介紹起。
員工電梯很大,可以容納二十多個人,但或許是因為譚加達看席之嫻的目光不—樣,也或許是他對她的態度特別熱絡,還有他問她的問題比較奇怪,讓席之嫻覺得和譚加達同在電梯裡,空氣變得莫名稀薄,溫度陡升,氣氛也飄著一絲絲的詭異。
抬頭看著電梯顯示的樓層數字不斷往下降,尷尬卻節節攀升,正當席之嫻覺得應該打破沈默的時候,譚加達卻突然又開口了。
「你真的不認得我了嗎?」他不死心的再度用那灼熱的目光和懇切的口吻向她確認。
怎麼又是鬼打牆的話題?席之嫻困惑的轉頭迎視他的目光。
他會一直這麼問,一定有問題!不過,與其打啞謎,不如乾脆一點,說清楚、講明白,不用浪費時間和腦力瞎猜。
「我們以前有見過?」她反問。
見她還是一臉沒有印象的樣子,他只好公佈謎底。「十年前,你住在XX街,公寓對面有間日式料理亭。」
十年前、料理亭?有了提示,席之嫻立刻搜尋記憶扉頁。
「我為了拿一封信給你,不小心撞到電線桿。」為了喚起她的印象,譚加達不惜提及自己最不願想起的糗事,畢竟夠糗,印象才會夠深。
款?撞到電線桿……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呀!席之嫻端詳起譚加達,捕捉遙遠而模糊的記憶。
目的樓層抵達,譚加達輕壓開敞的電梯門,讓席之嫻步出。
她一邊瞧著他,一邊移動步伐,末幾,霍地靈光一閃——
「你是那個小師傅?!」踏出電梯的她旋踵回身,詫異的指著他問。
譚加達欣慰的咧出了一口白牙。「你終於想起來了。」
「真的是你?」她眸光熠亮,不同於方纔的疑惑,改為驚奇的打量。
他變得更高壯了,五官也益發立體深邃,膚色大概因為從事廚師工作鮮少接觸陽光,比從前白了許多,但看起來一點也不文弱。褪去大男孩的靦腆青澀後,現在的他自然散發著屬於成熟男人的風采魅力……
不能怪她眼力差啊,十年的時間淡化的不只是記憶,還改變了一個人的容顏與氣質。
「你現在的樣子跟以前差好多哦!你要是沒說,我根本認不出來耶!」遇見故人,她驚喜低呼,原本的疏離瞬間拉近不少。
「我倒是一眼就認出你了,因為你一點都沒變。」他指引她方向,兩人並肩走住第一個部門。
「我把你的話當成讚美哦。」她巧笑倩兮的回應。
一個人若經過十年的時間都沒改變,這就代表歲月獨厚的沒有在身上留下任何痕跡,而她身為已經接近拉警報的輕熟女,聽見旁人這樣說,的確是應該感到高興。
「是實話,不是讚美。」他毫不掩飾眼裡的欣賞。現在的她和從前的她,一樣能夠吸引他的目光。
「看來,你不只樣子改變,個性也不一樣了吧?這麼會說話!」她輕笑調侃,橫睞的美眸有著不自覺的嬌意。
「十年時間當然要有長進啦!」他下意識想突顯自己已不可同日而語。
「說的也是。」她點頭認同,須臾,隨即好奇探問:「對了,我聽說那時候你們是因為要搬到日本去住,所以料理亭才收起來沒做的,是嗎?
雖然和他們沒什麼交集,但是鄰居之間會有談論,媽媽曾帶回料理亭的八卦消息。
「是啊,我媽後來和真田叔叔結了婚,就定居在日本了。」他如實回答。
「你不是也一起去了嗎?怎麼沒留在日本?」這段時間的空白全變成一個個問號。
「我有去,還在日本繼續拜師學料理。」看見那雙漂亮的眼睛裡仍有疑惑,譚加達不待她發問,便主動接著說:「不過,畢竟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不自覺的想追尋歸屬感吧,所以我兩年前就回來台灣了。
他保留沒說的是,剛回來台灣時,他就曾回去從前住的地方看過,希望可以再聯絡到她,可惜席家也早就搬遷。
「你一定特別認真上進,才會這麼快就出師,還能夠在這種五星級飯店當上主廚。」她口吻讚賞肯定,相較於昔日的印象,她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瞧他現在,舉手投足,應對進退都充滿了自信,看起來成熟又穩健,和當初那個跟她說話會害羞緊張的大男孩完全不同,而且明明比她年輕,卻感覺不到絲毫年齡的差異。
他聳了聳肩。「沒辦法,我不是讀書的料,所以就得更加專心的學習一項技能。」
「你真的成長很多呢!」她忍不住以年長於他的口氣笑歎。「我好像比你還大三歲,可是就要不如你了。」她用的是無條件進入法。
「是兩歲而已。」語調微揚,他立刻用無條件捨去法反駁。
「好,兩歲而已。」席之嫻失笑,沒有爭辯。真不知他到現在還在計較這個做什麼?
他因為她沒有異議的回應而滿意揚唇,意有所指的接著說:「所以兩歲根本不是很大的距離,稍微努力一點就能跨越了。」
「是男人就應該有這樣的上進心。」她認同,同時被飄進鼻間的香味所吸引。「好香哦,這裡一定是點心房吧?」
「對,我們應該是剛好趕上出爐的時間……」他用通行證感應出入口的門,領著她進入。
私人話題暫時打住,譚加達以前輩之姿開始展開詳盡的介紹。
對席之嫻而言,在陌生環境能遇上舊識,感覺格外親切,因此一連串的參觀行程進行得相當輕鬆愉快。
她想,她的適應過程應該會因為譚加達而順利許多吧!
很快的,席之嫻就走馬上任了,雖然一接手就遇到了餐飲業的重點節日——跨年,但在譚加達特別的配合以及大家的協助下,她很快就上手,而且經過幾天實際的運作與觀察,她有了一些心得和想法。
此刻,已是營業時間的尾聲,最後的兩桌客人正起身離開,所有服務人員也都已清閒下來,慢條斯理的開始在做桌椅的清理和其他醬料、用品的補充。
席之嫻來到領台處,與領台小咪一同送客。
「小咪,領台是門面,你得要加強一下基本的日語會話才行哦。」送走最後一桌客人,席之嫻微笑對著小咪要求。
缺點被指出,小咪嘟起嘴,「可是蕭副理說不會說日語,說英語也行。」
年僅二十歲的她,因為長得高挑又漂亮,所以在這一廳裡最受寵愛關注,大家對她特別禮遇,要求的標準都會自動降低,因此也造成她得過且過、不求上進的壞習慣。
然而,一名優秀的領台,並不只是長得高或漂亮就能擔任,基本的英日語、應對進退的能力都是必須具備的。
「松鶴園是日式餐廳,而且是設立在飯店系統下,並不是一般的獨立餐廳,所以要接待的日本房客比例會比較高。雖然英語是國際語言,但有的日本人本身英語就說得很差,我們必須考慮到這一點,尤其在電話訂位的部分,更要注意。」
礙於蕭副理曾答應她,所以席之嫻特別耐心的加以解說,免得造成主管之間各說各話、互有衝突的嫌隙。
「哦。」無法反駁,小咪只好悶悶的拖長了尾音,但繃起的臉孔明顯透露了不滿。
「如果日語自習有不會的地方,你可以請教蕭副理,也可以來問我。」忽略那不掩飾情緒的表情,席之嫻包容的釋出善意。
「哦。」小咪還是一臉的不情不願。
「席經理!我想跟你討論菜單……」當氣氛有點凝滯之際,譚加達爽朗的嗓音正好介入。
一看見譚加達,小咪立刻上演變臉戲碼,巧笑倩兮的迎上前去,打斷他的話。「譚主廚,經理要我加強日語,你可以教我嗎?」
譚加達下意識的瞧了席之嫻一眼。小咪平時是對他特別熱絡,但他可不想在她面前招惹上桃花。
「蕭副理和席經理的日語能力都很不錯,要教日語還輪不到我,你人在外場,問他們會比較方便,如果真的問不到,再來問我沒關係。」他四兩撥千斤,沒有答應,也沒有讓她下不了台。
「好啊,那就這麼說定嘍!」
小咪顯然把婉拒的部分消音,只聽進自己想聽的,兀自約定好,便趕緊到別處去幫忙,就怕會聽見譚加達更確定的拒絕。
呵呵,態度差這麼多!席之嫻莞爾揚唇,敏銳的察覺其中端倪。
她側過頭,笑瞅著譚加達。「小咪好像喜歡你哦!」
全白的廚師眼、長圍裙把他襯托得特別高大偉岸,再加上那頂超高的廚師帽,讓她覺得自己站在他身邊,簡直跟哈比人沒兩樣。
「你怎麼知道?」他眼底閃過一道興味的光,挑眉刻意問,打探是不是有人跟她說了不該說的話。
她理所當然地答:「女人的直覺啊。」而且差別待遇這麼明顯,有眼睛就看得出來吧!
「那你的女人直覺有沒有感應到你身邊有人喜歡你?」他垂眸凝睇,意有所指的暗示著。
「我身邊?有嗎?」她訝異揚聲,看了看自己周圍,就是獨獨略過他。
譚加達眼角抽搐。
她是故意的,還是他存在感不夠強烈?這麼大一欉,居然被當成透明人?
「有啊。」相較於她的質疑,他答得益加篤定。「就是我。」
她橫睨了他一眼,噗哧的笑出聲。「別鬧了。」
「我不是開玩笑的。」他正色聲明。
怎麼每次坦承心意,都被她當成玩笑兒戲呢?
紅唇笑意末減,她微搖螓首。「我不是早就拒絕過你了嗎?」
「那是十年前,現在是十年後。」他立刻反駁。
「還不是一樣。」她不覺得有什麼不同。當時沒有喜歡他,現在也一樣啊,只不過現在對他多了欣賞與認同,但那跟情愛不能混為—談吧?
「怎麼會—樣?」他急急表明。「十年前我是個毛頭小子,什麼都不懂,配不上你;十年後我已經是個專業的廚師,有穩定的工作,在餐飲界很搶手,有足夠的能力給你肩膀,讓你依靠。」
給你肩膀、讓你依靠……他的話像顆石子投進她心湖,濺起了水花、盪開了漣漪,那突如其來的心悸與感動,令她不禁驀然抬眸看向他。
輕易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卻是她多年來尋覓渴望但始終遍尋不著的啊!
他的眸光深邃,神情認真,俊唇微抿,凝望她的眼神深情而堅定,像是執意要感染她、說服她……剎那間,她心慌的恍惚了。
或許他說的沒錯,真的不一樣了!面對他的告白,十年前她能毫不猶豫的回絕他,十年後她卻做不到完全不受影響。
可是他……十年前喜歡她,十年後也依然沒變嗎?
能讓一個人放在心裡長達十年,是多麼幸福的事啊!但這是真的嗎?真有這麼專一的感情?
不,她不能再輕易動心!前一段不堪回首的戀情,就是女大男小的姊弟巒,血淋淋的劈腿實錄教她怎麼能不記取教訓,還重蹈覆轍?
年紀愈輕愈不定性,對感情的態度也顯得不夠專心,而她已經沒有青春可揮霍了,所以面對他的熱情,她只有敬謝不敏了。
「現階段我不需要依靠,只需要好的工作夥伴。」她努努鼻尖,以輕鬆口吻婉拒。「剛加入松鶴園,我希望能做出成績來,畢竟你的好廚藝,得讓更多人來嘗,才可以把知名度打得更開吧?」
譚加達才沒那麼好打發。一碼歸一碼,工作和感情不能混為一談。
「那是兩回事,我不只能當你最好的工作夥伴,還能——」他還想說服她,卻被她打斷。
「款?你剛剛不是說要跟我討論菜單嗎?」她拿過他手中的紙張,顧左右而言他。
開發新菜色是他們現階段要努力的重點,不但要配合農曆年的到來,設計圍爐年菜組合,還要在新一季推出全新的菜單,時間有點緊迫。
「你不要轉移話題……」那明顯的意圖令他失笑。
「嘿,你才不要轉移話題呢!」她又搶下發話權。「上班時間談論的本來就應該是公事。」
見她已佯裝出嚴肅來截止話題,譚加達也懂得適可而止。
「好吧,現在不談,但不代表我打消念頭,總之,連總經理都說可以踴躍爭取,所以你要有心理準備了,我譚加達就是你的頭號追求者。」他暫時退一步,但仍認真宣告。
「你!」她愕然的不知該再說什麼才好,只得沒轍的搖頭歎息。「算了,我不跟你爭,反正我對姊弟戀一點信心都沒有,所以不會考慮的。」
「沒關係,我有把握推翻你對姊弟戀的看法。」兵來將擋,水來上掩,他說得自信。
都這麼說了,他還自信滿滿?
「我……我現在沒有談戀愛的心情啦!」她心慌意亂的找借口繼續拒絕,希望能澆熄他的熱情。
他立刻答:「我會等你有談戀愛的心情。」只要確定她是單身的,他就會堅持下去。
這傢伙……還真是不死心耶!她瞠目瞪他。
他的回應,是一個帥氣的挑眉和閃亮的白牙。
原本以為兩人的緣分應該就那樣斷了,沒想到會這麼突然的再度在職場上相遇,還成了工作夥伴,這是多麼的令他振奮啊!
所以那股一直深藏在心裡、無處可宣洩的情意,也因此有了死灰復燃的跡象,催促他趕緊把握。
是她重新走進了他的人生,這一回,他有了足夠的資格爭取她的青睞,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21 00:10:46
第三章
譚加達毫不避諱的態度,讓忪鶴園裡的每個人都知道他對新到任的經理很有興趣。
他說自己是席之嫻的頭號追求者,其實,根本不可能有二號、三號……因為飯店裡盛傅著空降部隊席之嫻是總經理畢世緯的新歡,縱使席之嫻條件優秀,也還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成為總經理的情敵。
不過,幾個和譚加達比較麻吉的廚房師傅,就怕自家老大成了那唯一不長眼的傢伙,所以逮到機會就連忙勸阻。
「阿達,你看,總經理最近天天都來我們這兒巡視捏!」開放式料理餐檯裡,副主廚傻哥挨近心血來潮正在忙著料理的譚加達,意有所指的暗示著。
之所以說是心血來潮,是因為主廚的職務重點是管理指導廚師們、研究開發新菜色、控制成本,掌控現場狀況……其實不太需要守在廚房裡一直做菜,等同於一廳的經理,采責任制,不需打卡上下班。
「嗯,大概擔心她不適應吧!」抬頭看了眼外場,譚加達合理推斷。
「我看不只是這樣吧!」傻哥一點都不傻的轉述流言,還加油添醋,希望喚回迷途羔羊。「聽說席經理和總經理關係匪淺,會把松鶴園經理職缺空著,讓蕭副理代理那麼久,就是為了等她咧!」
「出菜哦!」慢條斯理的捻起蔥花灑下,譚加達低聲叫喚站在一旁準備的服務員,把菜和點單一同遞出去,隨即才轉身面對傻哥。「傻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長舌八卦了?」
「呿,很沒良心捏,我都嘛是為了你,居然還嫌棄我!」傻哥翻白眼,嗤他一聲。
「為我什麼?」譚加達撇嘴,移到—旁的洗手台洗手。「自己墮落,可別牽拖到我這邊來。」
「厚,好心被雷親。」傻哥怨歎,但還是隨著他移動,緊跟在後,不再拐彎抹角的明講。「我知道你想追席經理啦!不過對手如果是總經理的話,你就要衡量一下,不然要是得罪了總經理,丟了工作,那就得不償失了。」
「總經理不是跟他秘書在一起嗎?」他納悶地問,也聽過畢世緯的花邊新聞。「如果總經理是情敵,大不了公平競爭嘍!」
因為畢世緯一開始就說過歡迎單身男性踴躍爭取席之嫻的青睞,所以他直覺認為他們倆並不是一對,對於傻哥的話也就不太相信。
「嘖,你哦!」傻哥不禁沒轍的歎息。「真搞不懂飯店裡漂亮的女人那麼多,你為什麼偏偏喜歡席經理?」
傻哥年長譚加達三歲,職級卻在他之下,但對譚加達的廚藝,他很服氣,只不過在私底下還是會以兄長自居,對他關心照應。
譚加達抬眸,從料理台望向外場,搜尋那抹纖麗身影,含笑凝望。
是啊,怎麼偏偏喜歡席之嫻呢?
當年他還是十七歲的毛頭小子時,看見了亮麗耀眼的她,整顆心和目光就都被牢牢攫擭住了,每天都留意著對街公寓的大門,期待看見她的身影,哪怕只是幾秒也好。
暗戀的情懷持續醞釀了許久,就算後來慘遭拒絕,他也不曾把她從心中抹去,再之後,失去她的訊息,那份無從宣洩的情感形成了濃濃的惆悵和遺憾,深植在心頭;直到再度重逢的衝擊解放了他對她的所有情緒,洶湧得連他自己也難以抵擋。
若說從前的暗戀情懷只是盲目的迷戀,那現在和她相處過、接觸過,對她的喜歡不但沒有被歲月磨損,反而還在持續增加當中,無疑代表了他對這份情感的確切認定。
瞧她現在正和總經理交談的認真表情,也令他覺得美麗好看;再看她指派服務員工作時的精明果決,也讓他為之吸引;他還喜歡她困惑不解時所出現的嬌憨神情,也喜歡她的成熟獨立和偶爾流露的溫婉柔媚……
「就是喜歡,一言難盡。」譚加達怔然的笑答。
愛情本來就是沒有道理、無法形容的。
「算了算了,講不聽,要是跌倒了就是死好啦,我也不多管閒事了!」傻哥聽他這麼說,又看他那一臉執著著迷的模樣,也不想再浪費口舌了。「你這個人哦,一拗起來連三隻牛都拖不走。」
親近的人都見識過譚加達的固執,他曾為了學習廚藝多年來全年無休,曾為了研究新菜色而徹夜不眠,曾為了尋找新鮮食材親自出海……也就因為個性裡的這項特質,才讓他年紀輕輕就學得一身好廚藝,成為新悅飯店裡最年輕的主廚,所以若是被他設定為目標,那不達成的機率幾乎是零。
「是兄弟的就幫我加油打氣咀!」收回視線,譚加達用手肘頂了他一下。
「好啦!甘巴爹。」傻哥橫睇向他,既然勸退不成,那當然情義相挺嘍。
譚加達滿意的揚起笑容,再抬眸環顧外場,席之嫻已不在他的視線裡。
大概是跟總經理離開了吧。
她與總經理的互動的確比其他經理頻繁密切得多……應該不是大家亂傳的那種關係吧?
呿!他怎麼當真被傻哥的話影響了呢?
不該胡思亂想,新手上路當然有許多問題需要請教,往來得比較頻繁些是可以理解的。
再說,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尤其是局限在一個範圍裡的公司團體,往往看到黑影就開槍,沒經過求證就放送,以訛傳訛,製造茶餘飯後的話題,可信度還有侍商榷。
反正不管流言蜚語怎麼傳,他只相信親眼所見的事實,只要席之嫻是單身的,那他就會繼續努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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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日的午餐營業時間,松鶴園的生意清淡,習慣了江戶亭的高朋滿座,席之嫻反而對這種清閒的悠哉感到渾身不對勁,覺得若不找點事情來忙,似乎對不起公司,也對不起自己。
「譚主廚,你新菜色的開發進行得怎樣了?」踏進廚房,一瞧見不銹鋼流理台前的昂藏身影,席之嫻揚聲就問。
「呵,你來得正是時候,快過來。」譚加達揚起笑,招招手,催促她腳步。
外場閒,廚房更閒,多餘的時間,他都拿來研發試做新菜。
「這道奶油烤鮑魚你試試看口味。」他像個獻寶的孩子般端起迷你份量的新料理送到她面前,急欲聽見讚美評語。
席之嫻接過他遞來的筷子,挾了一塊品嚐。
「怎樣?」他眸光熠亮的急問。
「嗯,好吃。」香濃奶油混合鮮甜鮑魚的滋味在嘴裡化開,口感富有嚼勁又不至於過韌,令她不由得邊咀嚼邊點頭。
「那就增加這一項了。」他拿筆在自己的筆記本上打了個勾,馬上要再呈上第二道。「還有生切松阪牛,我醬汁已經調好,現切給你試吃。」轉身在冷藏庫裡取出經過特別包裝的松阪牛肉。
看著他對料理的熱情和認真,笑意不禁躍上嬌美唇角,和他討論起來。「江戶亭也有牛肉沙西米,點菜率滿高的,我們如果再加上這一道,客人的反應應該也會不錯。」
「我有自信我做的口味一定比江戶亭的更贊。」譚加達取刀切了幾片油花分佈均勻的牛肉片,巧手幾個翻轉,像有魔法似的轉眼把肉片變成了一朵朵精緻粉嫩的玫瑰。
「要是沒有更讚的話,我一定大聲笑你。」席之嫻調侃的笑睇自負的他,舉筷挾取。
「那等一下。」攸關口碑,他趕緊喊停,將她手中的筷子拿了過來,仔細的加上碎洋蔥、青蔥絲,再適量的淋上他獨門特製的醬汁,小心翼翼挾起,往她的嘴邊送。「來,啊———」
「嗄?不、不用!我自己來……」他要餵她的舉動讓她嚇了—跳,熱氣轟地熏紅了耳朵,連忙婉拒。
「快點,別婆媽,等會兒掉了!」他催促,再度往她的嘴邊送,霸道的要她接受他的服務。
「這樣不好看啦!」她眼睛朝左右瞟了瞟,發現廚房的師傅們似乎都很有默契的低頭忙自己的事。
「你這樣扭捏才不好,快點張嘴。」他蹙眉失笑。
被他這樣一說,她只得趕緊張嘴,吃下那朵玫瑰肉片。
原本的心慌意亂,在她開始咀嚼的同時,所有的感覺全都被嘴裡的美味給吸引——以些許洋蔥青蔥提味、油脂分佈均勻的松阪牛肉入口即化,微酸微甜的醬汁不但誘出肉質的甜美,還有恰如其分的中和作用,使得這道料理爽口不膩,讓人想一嘗再嘗。
在她品嚐的同時,他已著手調配好另一片牛肉,見她嚼得差不多了,便輕聲詢問:「好吃嗎?」
席之嫻點頭如搗蒜,嚥下東西才要張口說話,嘴裡又被塞進一朵玫瑰肉片。
「好吃就多吃一塊。」他寵溺的看著她微笑,這樣單純的餵她吃東西,也能讓他感覺彷彿拉近了距離。
雖然做料理是他得心應手的事情,但讓她品嚐自己做的東西,心裡所感受到的比參賽得獎還令他滿足,而這更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突然又被餵了滿口,席之嫻愕然一愣,未幾,忍不住嗔瞪著他,拍打了他手臂一下,掩著嘴抗議:「跟你說不好看,你還喂!」
「能得到我親自眼務的機會你還嫌?」他微勾嘴角,眸光黯邃的凝睇著她。
她自己或許不知道吧,當她出現這種嬌嗔神情時,白皙的臉頰泛著淡淡的粉紅,明亮的眼睛分外勾人,水潤柔嫩的唇瓣特別性感……美女他見多了,雖然席之嫻不是最美的,但卻是致命的吸引著他!
席之嫻迎上他的視線,彷彿感受到他目光裡釋放的灼熱,迅速漫成了—張無形的網,熱烘烘的將她包圍……
她心弦驀然震動,頓時失去鬥嘴的伶俐,僵直的四肢也不知道該如何安置,連忙避開他的視線。
不能輕忽現在的譚加達了!
他雖然比她小,但終究是個男人,而且是個頗有魅力的男人。他光是這樣定定的看她,就足以令她心慌意亂、臉紅心跳啊!
而譚加達也敏銳的感覺到自己對席之嫻是具有影響力的,只是她還無法接受這事實罷了,他很有把握,遲早可以在她心中佔領一席之地。
他們不自覺的陷在只有彼此的氛圍裡,沒注意到兩人此刻的模樣,由旁人看來就像是打情罵俏,尤其在有心人眼中,更是成了眉來眼去、曖昧親暱。
「我昨天自己在家設計了一道葡萄抽海鮮湯,材料不夠所以感覺不太對,公司的材料多,待會兒我再來試試,晚餐前你再喝看看。」自知影響了她,譚加達見好就收,反正她就在他身邊,天天能見到面,所以他不躁進,一點一滴動搖她、滲透她是他目前採取的攻勢。
「哦。」她漫應,低下頭嗅聞醬汁的酸甜滋味,沒事找事做,掩飾如擂鼓的心跳。
「齁~~譚主廚偏心,試吃試喝都沒找我們。」晃進廚房偷閒的小咪剛剛就瞧見譚加達喂席之嫻吃東西,從一開始的吃驚到後來的吃味,她現在是一肚子的醋水翻騰。
曖昧的氛圍瞬間消散,席之嫻表面雖然冷靜自若,但內心卻是困窘羞赧,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時,另一道嗓音也介入了這一隅。
「要當白老鼠還怕沒機會嗎?來,我這裡也有失敗的料理可以試吃。」傻哥端著一盤炸物從一旁冒出來,出聲化解了他們的困窘。
小咪橫睞雞婆插手的傻哥—眼,又瞥看那盤失敗的料理,再臭著臉望向傻哥。「譚主廚給經理吃的是玫瑰松阪肉,你這坨醜醜爛爛的是什麼?」
「唔……我想想……」傻哥從旁拿了筷子低頭察看,那是。「蝦泥、香蕉泥、絞肉……」
席之嫻愕然地問:「這是什麼啊?」還好譚加達不是要她試吃這個!
「怎麼搞成這樣?」連譚加達都覺得慘不忍睹。
「都嘛是阿丁啦!粉沒調好就炸壞了,連內餡的調味都沒弄好。」傻哥指了指一旁的三廚,口氣直衝,旋即又轉向小咪,把盤子往她面前送。「喏,啊你不是要吃?統統拿去啊。」
拜託,看那個樣子,她一點嘗試的慾望都沒有!
小咪下意識往後一退,額頭滑下三條黑線。
「我只是開玩笑,哪是真的要吃啊?呵呵呵……」描繪精緻的唇型幾度抽搐,小咪才硬是擠出回答和乾笑。
「來啊,不用客氣嘛!」看她似乎有落跑的跡象,傻哥噙著無比和善、超級親切的笑,端起盤子往前靠近。
「不、不是客氣……」退退退,小咪僵著笑容,開始往外場移動,隨口找了理由連忙開溜。「領台那兒空著,我不能待太久,要趕快出去才行。」
小咪身影一消失,傻哥便挑眉向譚加達拋去一個眼神。
「謝啦!」譚加達回以一記笑容。他知道傻哥是特地跳出來幫他們解圍,擋掉小咪的揶掄和破壞的。
沒留意到傻哥的神情,只聽見譚加達沒頭沒尾的道謝,席之嫻納悶不解看著他們倆。「謝什麼?」
「謝我幫你們擋掉大電燈泡啊!」傻哥直言不諱的搶答,譚加達也沒否認的咧嘴笑。
席之嫻一怔,隨即又覺得耳根子熱了起來。
怎麼連傻哥都要把她跟他湊成一對呢?
「別亂開玩笑了!不正經。」撇嘴嗔罵一句,她扭頭離開這好像愈來愈熱的廚房。
「不正經~~」傻哥一臉促狹的在席之嫻身後低聲學著。
譚加達使出一記鐵沙掌制止,但臉上卻洋溢著輕快愉悅。
愛情在醞釀之初,縱使有些許的不確定,但那酸酸甜甜的感受,令人想著也微笑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21 00:11:29
第四章
餐飲部門各廳為了農曆年的圍爐年菜問題,不論是中餐西餐全都緊鑼密鼓的著手準備,所以除了例行會議之外,臨時通知的會議也不少。
像今早的會議,就是前一天晚上才由總經理秘書打電話一一通知,有些營業時間偏晚的部門主管此刻個個是睡眼惺忪,頻頻抬手掩嘴遮住可以望見喉嚨的超級大哈欠。
在一群努力打起精神的主管中,坐立不安的譚加達顯得特別浮躁,而讓他失常的原因,則是早該到達的席之嫻居然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利用總經理還沒進會議室的空檔,譚加達撥了內線電話到已經提早在準備食材的松鶴園廚房。
「幫我看看席經理在不在外場?」他劈頭就講,連名號也沒報。
『好,等一下。』阿丁認出自家老大的嗓音,立刻去察看,不一會就折回來報告。『外場空空捏。』
譚加達喀的一聲掛上電話,回到位置上立刻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按下快速鍵撥給席之嫻。
「喂,我譚加達,今天要開會,你怎麼還沒來?」彼端一接通,他便掩著嘴,側過身,急切的低聲問道。
『我今天有突發狀況,趕不及開會了。』席之嫻正處於手忙腳亂兼驚嚇中,說話速度飛快急迫。
「你發生什麼事了嗎?」聽她這麼說,譚加達俊眉一蹙,立刻擔心不已。
她懊惱地說:『我車子剛剛跟人家發生擦撞了。』
「嚴重嗎?你有沒有怎樣?在什麼地方?」他心口霍地—揪,連珠炮似的迭聲問。
『我還好,對方比較嚴重,就在XX路口的超商前面。』她敘述著,雖然沒受傷,但著實嚇壞了。
在這同時,畢世緯已抵達了會議室,行經他的座位,譚加達不禁抬頭看了看他,但並沒有因此而匆忙收線。
「有警察去處理了嗎?」他繼續問道。
『已經報警,應該等一下就會來了,你記得幫我跟總經理說一聲哦!』
唉!本來是趕著去公司,車速才會那麼快的,這下子不但趕不及,連車子也要送去修理了。
「好,會議的事你放心。」他才說完一句,還想再講些什麼,便聽見彼端收了線,他只得合上手機。
「各位……」畢世緯開了麥克風,剛起頭兩個字因為譚加達突然舉手的舉動而打住,轉而對他詢問。「有什麼事嗎?」
「總經理,席經理在來的路上發生交通意外,所以無法出席會議。」譚加達轉達。
「人有沒有怎樣?」畢世緯先想到的是人身的安危。
「人應該沒事,但她現在還在事發現場,我想過去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譚加達毫不避諱的提出要求。
他擔心她一個女人不懂得面對那種事,會不知所措,被欺負、被佔便宜。
「好,你去吧,如果有需要協助再撥電話回飯店,會議上該報告的事宜,等處理完意外事故後,你和席經理再一起來找我。」聽到人無恙,畢世緯就放心多了,立即明快果決的准許他,給予特別的通融。
「好的。」一得到准許,譚加達刻不容緩的馬上動作,像陣風似的捲出會議室,擔憂焦慮之情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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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加達匆匆趕到席之嫻所說的XX路口,果然看見一輛小車停在車水馬龍的路肩,不遠處一輛機車倒地,坐墊、後視鏡和車身已分離,再仔細搜尋車主,騎士似乎已不在場,而汽車駕駛席之嫻則臉色蒼白的站在紅磚道上,看著正在測量的警察們,週遭則聚集了幾名閒閒沒事、愛看熱鬧的路人圍觀。
「之嫻!」他快步走近,因為人在外頭,他沒喊飯店裡的稱謂。
聞聲,席之嫻茫然的抬頭,望向聲音來源處,不期然的瞧見熟悉臉孔出現,剎那間彷彿有種莫名的溫熱注入她心湖,無聲盪開的波潮,一下又一下的拍打著她的心岸。
「你怎麼來了?!」很奇異的,心裡的恐慌不安在乍見他的同時,瞬間變得安定許多。
「我不放心你啊!」銳眸迅速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逼,在第一時間要確定她無恙。「跟總經理說了聲就馬上趕來了。」
「其實你不用跑這一趟的,這種交通意外,就只能被動的等警方測量,做筆錄,然後送交通裁決所。」
她不太會撒嬌,也不允許自己軟弱,她的口吻很冷靜,但交握在身後的青蔥十指已扭絞成麻花,洩漏了她潛意識的忐忑無助。
「沒關係,我過來陪你,你若有問題才有人可以商量,我也比較安心。」他安撫的對她揚起嘴角,目光沈穩溫柔。
席之嫻驀然無語,只是牽動嘴角淺淺一笑。
她發現,他雖然有些小霸道,偶爾痞痞的,但心思卻很細膩,所以她無法否認,當自己看著他清澄溫柔的眼睛,聽著他明明很平常卻能感動人心的話,竟會覺得鼻間酸酸的,眼眶熱熱的……
大概是真的驚魂未定,心靈也特別脆弱吧,一點點的溫柔和關心就撫慰了此刻的她。
警方做完測量工作後,便先向路旁的人,詢問有沒有看見事發經過,接著才向席之嫻做筆錄。
雖然譚加達只是陪伴在她身旁,卻帶給她一股安穩的力量,讓她感覺不那麼惶然無助。
筆錄完成,警方離開,譚加達接下善後工作,聯絡拖吊車,前往修車廠,席之嫻只是跟著他,看他以一副內行人的姿態和那些人接洽,事情便都安排妥當,這令她再度對他刮目相看!
原來他不只在廚房裡很行,做其他的事也一點都不含糊。
而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他自動自發、自告奮勇且不容拒絕的成了她的專屬司機,下班時間會動作迅速的開著車等在飯店員工出入口,上班時間也提早來到她家大樓門口等候,讓她完全沒有機會搭乘其他交通工具。
推拒不了他的好意,只好懷著感謝的心情接受。有時候,譚加達還會以試菜為由,把她載到他家去,硬是煮了豐富的料理,又延伸成兩人的宵夜。
情況看起來好像有了不小的變化,可是相對的,兩人走得近的傳言不再只是迴繞在松鶴園裡,而是迅速在整個公司裡傳開。
站在譚加達的立場,當然是樂得接受,但是席之嫻原本已經背負了和總經理的傳言,這會兒又增加一個備受矚目的最年輕主廚譚加達,使得她成為眾人窺探中傷的靶心,一舉一動都得受到評論批判,因而漸漸的開始覺得困擾……
由於席之嫻剛接手鬆鶴園不久,覺得原本的一些規定不太妥當,也有一些陋習需要更改,所以三不五時就會利用午餐與晚餐的空班時間集合開會。
不過最近,居然連小小的集合命令都有了困難……
「款,等等不能下班,要在包廂集合開會哦!」蕭副理來到備餐室向兩名正在折口布、擦味碟的服務生交代。
「嗄~~」兩名服務生同時哀嚎,顯然很排斥經常集合開會。
「又要留下來哦?」小咪剛好也晃到備餐室來,垮著肩膀嘟嘴問。
領台在營業時間的末小段時,總是可以閒得趴趴走,但在外場忙碌時,她從來不會主動幫忙服務生做的事。
這也是席之嫻覺得需要重新劃分的工作職務問題,畢竟領台忙不過來時,不論服務生或經理副理都會協助,那麼當領台清閒時,也應該在視線所及的範圍裡分擔幫忙。
席之嫻提醒叮嚀過幾次,但小咪總是皮皮的左耳進、右耳出,甚至還搬出蕭副理說領台只要把領台的事顧好就行,明顯恃寵而驕。
「對,剛剛通知我的。」蕭容祥刻意用一臉無奈的表情回答。
「奇怪耶,一天到晚開會是吃飽太閒哦!」小咪嫌惡的批評。
她愈來愈討厭席之嫻了,不但常常挑剔她,明明和總經理有一腿,還勾引她最喜歡的譚加達,真是X到最高點!
「沒辦法啊,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蕭容祥的口氣酸溜溜,又刻意流露些許落寞與委屈。
「唉~~以前蕭副理當代經理的時候多好哇!」立刻有單純的服務生甲附和,說了蕭容祥最想聽的話。
「對呀!怎麼不直接升蕭副理當經理就好,偏要從外頭找?」服務生乙也不遑多讓的應和。
「因為外來的和尚會唸經。」小咪嘲諷嗤笑,惡意醜化席之嫻的形象;「你們看不出她很有手腕嗎?一來就把譚主廚迷得團團轉,可見一定是用了什麼方法把總經理哄得服服貼貼,才可以空降松鶴園呀!」
「我也覺得奇怪,譚主廚不知怎麼搞的,居然會對年齡比他大的女人有興趣?」服務生甲納悶的樞著額角說。
「這就證明了她一定很厲害呀,否則沒道理憑譚主廚的條件,卻看上一個三十歲的老女人。」小咪自覺比席之嫻年輕貌美,卻入不了譚加達的眼,她怎麼也無法服氣。
「哎唷,我是男人我瞭解啦!這只是貪圖新鮮的短暫迷戀,過陣子等熱度退了,就會知道幼齒的比熟女好。」蕭容祥笑得一臉暖昧。
「哈哈哈……」幾個小女生花枝亂顫的笑了起來。
他們聊八卦聊得很爽快,以致沒有察覺備餐室門外還站了其他人,而且還是當事人!
本欲進入的席之嫻繃著一張冷凝的臉孔,旋踵離開。
流言傳歸傳,她從沒親耳聽過,或許能當作沒那回事,但是今天她卻清清楚楚的聽見了,而且還是出自松鶴園的員工口中,那陡升的難堪、受傷、憤怒……種種感覺排山倒海而來,幾乎將她淹沒。
其實她早有準備,要到一個新環境得面對舊員工們的排外心理,不過她認為那只是暫時的,只要相處過一段時間,就能熟悉瞭解。
雖然她在公事上會有所要求,但私底下也不排斥和員工們打成一片,可她進來松鶴固有一段時間了,在管理上總是覺得很有阻礙,那種被孤立的感覺並沒有隨著時間而減少,反而變本加厲。
難道,就是因為那些加諸在她身上的猜測和負面形象,所以造成她在管理上的困難?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是否應該好好做個取捨?
畢竟工作才是她目前的重心,跳槽到松鶴園,有許多雙眼睛等著看她的表現,她不能讓別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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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高跟鞋在柏油路面踩出喀喀聲響,身旁傳來的喇叭聲像是配合她節奏似的輕鳴著,雖然聽得出刻意收斂,但持續不斷就令人不堪其擾了。
高跟鞋停下腳步,霍地一旋,轉向一旁的汽車窗口低聲咆吼:「譚加達!很晚了,你不要再叭了!」
她真怕被人從窗戶兜頭淋下一盆污水,他有車頂能遮,她可沒有!
「那你上車。」坐在駕駛座上的譚加達立刻乘機講條件。
「我說過,從今天起,我會自己回家。」她咬牙,卻耐著性子說道。
她的修養並沒有好到聽見難聽的批評還能夠泰然面對、輕鬆釋懷,她無法不介意,心情也無法不低落,她一整天都處於火山即將爆發的狀態,但她知道自己只能壓抑,否則情況會一發不可收拾。
可面對他,不知為什麼,她下意識的不想壓抑,脾氣就像達到沸點的水,咕嚕嚕的滾著,快要冒出安全範圍。
「你沒有交通工具,怎麼回家?」相較於她的浮躁,他顯得氣定神閒許多,只是心裡很納悶,不曉得她是搭錯了哪根神經線,本來都好好的,甚至今天也是由他接她來上班的,但到了晚上下班卻突然不肯讓他送?
「我叫計程車回家。」她沒多想地答。
現在雖然很晚了,沒有大眾運輸可搭,只能叫計程車,不過沒關係,過兩天她的車子就可以修好牽回了。
「那跟坐我的車有什麼不同?」他覺得莫名其妙,既然一樣都是搭車,為什麼寧可坐陌生人的計程車,也不願坐熟人的自用車?
她環起胸,冷然地說:「當然不同,駕駛人不同。」
譚加達一陣語塞,未幾,立刻反應過來。「我得罪你了嗎?」
天地良心,他討好她都來不及了,應該不至於惹她生氣吧?
「沒有。」她撇嘴道,別開頭。
隔空對話不好溝通,他焦急的下了車,繞過車頭來到她面前。
「既然沒有,那是為什麼?」
她隨即又把頭別向了另一邊,紅唇慍惱的抿成了一直線,像蚌殼一樣緊,把那些不堪的流言悶在嘴裡,把想一股腦傾倒的委屈悶在嘴裡,把想要爆發的怒意悶在嘴裡。
「你說話呀!」他緊扣住她的肩膀,沉重氣息直逼到她臉龐。
「放手!你不要拉拉扯扯的啦!」她像被烙鐵燙著似的趕緊將他的手揮開,咚咚咚的倒退三大步,就怕又落人話柄。「沒有為什麼,只是我認為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他嗓音低啞地問:「我還不夠保持距離嗎?」若非他克制,若非對她的尊重與耐性,他早就想一親芳澤了,而不是到現在還像烏龜行進似的慢慢來。
聽出他言下之意,這回倒換席之嫻語塞了,但為了不被他說服,她連忙找出事由以壯聲勢。
「當然不夠啊!我們本來就是同事、是工作夥伴,所以交集應該僅止於工作上的事,現在的狀況已經是超過界線了。」她應該要堅決一點,阻止他越界才對。
譚加達也環起胸來,瞇起眼睨看她。
態度會忽然改變這麼多,一定有問題!
「同事、工作夥伴也可以成為好朋友,甚至公司裡還有夫妻檔,有什麼必要非拉開距離不可?」好不容易才拉近的距離,他怎麼甘心又退回原地?
「因為流言把我說得很難聽,已經對我造成很大的困擾,所以我希望我們還是保持距離、不要越過界比較好。」她坦言。
「如果是這樣,那我想流言的重點應該不是我,而是總經理吧?」他忍不住計較。
「總經理那部分你不用管,我現在說的是我們。」她不讓他模糊焦點。
畢竟相較於她是空降部隊必定和總經理有關係的揣測,她和譚加達這些天確實是走得太近了些,眾人有目共睹,流言才會變本加厲的?
她的口吻今譚加達的臉色變得凝肅起來。
不公平,對於和畢世緯的流言,傳了那麼久,她就可以悶聲不吭,為什麼和他的,就急著撇清?
難道……某個臆測突然浮現,他的心瞬間一窒。
因為她和總經理是事實,所以她不敢睜眼說瞎話去解釋澄清?相對的,也因為他們是真的,所以她擔心讓總經理知道了她和他傳緋聞而不高興?
接二連三的揣測混淆了他的思緒,攪亂了他的理智,他心裡充滿了不確定、酸澀苦悶,挫敗沮喪……
「難道你是怕誰介意,才急著要疏遠我嗎?」他擰著眉心,不由自主的開口質疑。
若要說怕誰介意,那應該就是那些他的擁護者吧?
不過也因為他的提問,讓她忽然靈光一閃——既然不容易將他的堅持打敗,那麼她或許該定險棋,下重藥!
「對,有人會介意,所以我得安分的跟你保持距離。」她隨口瞎掰,卻說得擲地有聲。
目前當務之急是拋開緋聞,劃分清楚,讓那些碎嘴的人減少批評,她才能好好施展身手。
「有人?是誰?」他狐疑問道,嫉妒那個能讓她如此在意的人!
「我男朋友。」她唬卡。
「你男朋友?!」他忍不住揚高了嗓音。
何時蹦出這號人物?
「就是畢世緯。」見他顯然不信,她忙不迭搬出畢世緯讓他打退堂鼓。
世緯大哥真是對不起啊!眼下沒人可提,索性就著流言順水推序,把你拖下海了!
譚加達瞠目結舌,像被雷公轟然打中,完全忘了反應。
當初說席之嫻單身的人不就是他嗎?敢情那所謂的單身,是除了他以外才算的單身?原來,他被總經理擺了一道!
眼見似乎已澆熄了他的熱情,席之嫻心口莫名的揪了起來,然而一不做、二不休,她一心只想把松鶴園做出好成績,其他的還沒有心思去想,只能忽略多餘情緒繼續騙他。
「我和總經理在私底下交往,這樣,你瞭解了嗎?」她冷靜的再次宣告。「因為不想我和你的流言傳進他耳裡,所以我們還是保持只有公事上的往來就好。這陣子麻煩你了,謝謝。」
她勾動嘴角,努力牽起一抹微笑,優雅的邁開步伐離開,留下呆滯如雕像的譚加達。
至於總有一天會被拆穿的謊言……她目前管不了那麼多,只能到時候再說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21 00:12:00
第五章
經過一夜的沈澱,譚加達接受了驟變的狀況,不過,對於席之嫻說和畢世緯在交往的事,他愈想愈覺得懷疑,不禁猜測那是否是為了拒絕他的幌子?所以不死心的開始特別留意。
席之嫻當然也察覺到譚加達其實只是半信半疑,因為他三不五時就會用話試探,彷彿要試試她會不會說漏嘴,所以她得分神小心應付。
不過,她也無法避免讓譚加達和畢世緯見面,因為松鶴園廳內的小型會議,有時總經理會來旁聽。
尤其在得知了蕭副理和幾名員工的排斥態度後,她想了應付的方式,因此這一次會議更是特別麻煩畢世緯到廳裡來參與,打算借用他的威權,好讓一些想要進行,改變的規定可以順利推動。
除此之外,因為有些問題必須內場、外場互相配合才行,她還特地要求內場廚師也加入,所以這次是一大票人,坐滿了長長一大桌,主持的席之嫻坐在主位,兩旁分別是總經理和蕭容祥,前半部坐的是外場人員,後半部則由內場人員佔據,而譚加達正好就坐在與席之嫻相對的位置上,面無表倩的遙望著她。
「……另外,我想培養每個人都能擔任領台的能力,所以從明天起,大家開始輪流跟小咪學站領台。」會議進行到三分之二,席之嫻仍保持不苟言笑的表情,鏗鏘有力的宣告著。
正所謂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之前她因為顧忌自己剛加入這個團隊,表現得太和善了,所以不夠有威嚴,下達命令、提出要求都成了馬耳東風,不被當作一回事。
而且這個做法,不僅對服務員或餐廳方面都是有利的,另一方面,這也是要治小咪的一個辦法,好讓她瞭解,她的職務以後將隨時有人可取代,由不得她拿蹺。
坐在位置上的小咪也聰明的意識到這背後的用意,不禁拉長了一張臉,不悅的抿緊嘴巴。
為了加強席之嫻的規定,畢世緯環視眾人,慢條斯理的補充道:「近期公司會有人事調動,各廳的服務人員會輪調,人選由各廳主管提報。」這是在席之嫻的提議之下、他做了全盤的考量後,覺得還頗為可行的做法。
這樣一來,以後哪廳需要人力支援時,就可以互相借調,不用擔心不熟悉服務流程。而且周遊各廳之後,所累積的經驗會更為豐富,新悅飯店也將會孕育出更多的飯店專業人才。
相較於其他人專心聆聽會議內容,譚加達是以一雙探究的眼睛在凝看著席之嫻與畢世緯兩人,心思百轉。
他聽得出總經理處處在給席之嫻方便,而且對她的建議也十分願意採納,明顯在幫她建立威信,讓她比較好做事……這樣的寵信,的確已經超過一個上司對新進下屬的關照,由此可見兩人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
自我安慰的揣測至此已幾乎推翻,或許,他們交往的秘密並不是席之嫻唬卡他的幌子,而是確有其事。
握緊拳頭,俊臉陰鬱,他頹然的收回視線,捻熄了最後一絲希望,鬱悶的胸口又隱隱痛了起來。
接下來的會議說了什麼,心情蕩到谷底的他都聽不進去了……
會議結束後,距離五點營業還有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大夥兒各自離開,利用空檔休息、購物、吃東西……只剩席之嫻和畢世緯還在原位上討論。
「……比起我以前待的江戶亭,松鶴園的料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席之嫻暗讚了譚加達,縱使不接受他的心意,她也不得不認同他的天分和廚藝。「業績會無法像江戶亭那麼好,我想有部分因素或許是因為獨立餐廳和飯店附屬餐廳的差異。飯店的行銷偏向於所有餐廳一起推,分散了顧客的注意力,所以松鶴園就被忽略了。」
「這倒是。」畢世緯點了點頭,認同她的分析。
「所以如果在廣告上能夠拉出來特別加強,例如配合住房提供本廳折扣或定食之類的,一段時間後應該會有不錯的效果。」席之嫻提出要求。
當初畢世緯在她哥哥的牽線下來挖角,而在她決定要加入新悅飯店時,就已先提出跳槽條件,其中一項就是在進行整頓時要避免綁手綁腳,希望畢世緯能放權讓她去做。
「那你寫一份企劃書來給我,有什麼疑慮或不懂的,可以去請教企劃經理。」畢世緯同意。
「好,謝謝世緯大哥。」席之嫻嫣然揚唇,私底下換了稱謂。
「現在不用謝我,好好把松鶴園拉起來才不會辜負我對你的期望。」畢世緯鼓勵地說,很高興席之嫻對於經營管理比某些部門主管還有想法。
「呵呵,壓力好大哦!」她乾笑了兩聲,腦袋瓜又想到有事情沒講完,「啊,還有,領台是門面,得事先訓練才行,所以除了跟舊領台實習,我要每天撥十五鍾時間全體指導……」
見畢世緯點頭同意,她繼續接著說:「其實我還想增進員工的日文能力,免得每次有日本客人,服務員就像看到鬼一樣,跑得像飛的,全部丟給幹部點菜接待。」
「你要自己教?」
「我和副理一起。」她不想獨攬,讓蕭副理也參與籌劃,他就不會冷眼旁觀或在背後扯後腿、說風涼話。
「這樣很好啊,以後松鶴園的陞遷就把日文學習的成果做為重點考量之一。」畢世緯微笑頷首,感受到她的積極和用心,隨即關切問道:「對了,上了這些天的班,你應該已經適應了吧?」
席之嫻眼角餘光瞥見餐檯晃過—道身影,她定睛察看,發現是譚加達,不禁心跳一亂。
唉!她怎麼一看見他就心神不寧呢?
方纔開會的時候,她其實有注意到他一直盯著她看,害她得多花一份心思努力忽視,才能維持表面的冷靜沈著,擔心被他看出什麼端倪來。
她知道他其實對她前兩天說的話半信半疑,所以為了避免一直被觀察,她應該要想辦法讓他更相信才行……
「之嫻?」沒得到回應,畢世緯揚聲叫喚。
「嗄?抱歉,我沒聽清楚,你剛剛說什麼?」她漫應。
腦子裡靈光閃現,浮出一個想法——或許利用世緯大哥正好在這裡的機會,可以讓譚加達打消念頭。
「我說對新環境適應嗎?」畢世緯重複。
「哦~~」她加大音量,嗲聲嗲氣,故意讓餐檯裡的譚加達也能聽見。「你這麼耐心的帶著我熟悉環境,給我那麼多方便,今天開會還來坐鎮,我怎麼可能不適應呢?」
「那就好。」畢世緯哂然,她是他好友的妹妹,又是他特地挖角過來,當然要特別關照。
席之嫻分心注意著譚加達,發現他已留意到場外,目光也投射而來,她連忙展開行動。
「咦?你這裡髒了,我幫你擦。」她低聲對畢世緯說著,同時傾身湊上前,伸出的手捧起他的臉,紅唇覆上了畢世緯的嘴。
畢世緯愕然瞠目,腦中轟然作響,抬手想推拒,臂膀卻被她緊壓住,坐在椅子上和仰首的姿勢讓他一時不易閃避。
眶啷……餐檯裡頓時傳來物品掉落聲,譚加達瞧見了這令他錯愕嫉妒的一幕,隨即憤而離去。
砰!在此同時,餐廳入口處也傳來一記碰撞聲,隨即是迅速奔離、凌亂的鞋跟踩地聲。
席之嫻全心留意著譚加達,沒留意到入口處有人瞧見,一待譚加達被氣走,達成她的目的,便趕緊退了開來。
「之嫻,你這是在做什麼?!」畢世緯立刻站起身,面有慍色,沈下嗓音,氣惱她如此不自重。
「世緯大哥,對不起,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席之嫻咬唇道歉,臉頰泛著淡淡粉紅。
「什麼原因?」他怒問。
剛剛好像有人在餐檯裡,那一幕被人看見就不好了,那些流言會更加甚囂塵上,不可收拾,對他的女友更是不好交代啊!
「其實,剛剛譚主廚人在餐檯裡,我是故意做給他看的。我們以前是……」席之嫻□娓道出方才為什麼會偷吻他的原因,以及最新的流言困擾。
雖然這是下下之策,但一時間就想到那樣的方法了,希望取得畢世緯的諒解,也能讓譚加達徹底死心。
聽完她的解釋,畢世緯還是不太高興。她處理感情的方式似乎沒有工作上來得精明睿智。
「紙包不住火,欺騙是不能長久的,」他認為這樣閃躲個是辦法。
「我知道,但也只能到時候再說了。」她惆悵地歎。
「你以後不准再這樣,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妹妹,你這種舉動會讓我們的關係變得尷尬。」他嚴肅的告誡著。
他可以接受被當成擋箭牌,卻不能接受有逾越的舉止,畢竟他已經名草有主了。
「對不起啦!下次不會了。」她垂首,赧然道歉。
吻下的同時,她就已經驚覺自己太衝動了,現在又被他訓斥,更是窘得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不過,聽見那碰撞聲,她想這一招應該是見效了吧……
雖然這是她想要的結果,可為什麼心卻像被壓了塊石頭似的,又悶又難受啊?
這……一定是她不習慣撒謊的關係,才會如此矛盾!況且謊言既已撒下,就不能心軟,不能後悔了!
她為自己心情的轉變找了個借口。
沒想到,十年前她讓譚加達傷心,十年後又重來一次,他們上輩子很可能結下了什麼不解之緣!
說不定這樣的因果,下輩子變成是她欠他了……
經過兩次的打擊,他應該不會再對她抱著希望了吧?
這樣也好,再怎麼說,姊弟戀的不確定性都比一般戀情還要高,她提早杜絕動心的可能,以免陷下去,又換來傷心。
就任那濃濃的惆悵,將她的心房團團包圍吧……
「哎唷喂!」
痛呼聲陡然響起,才剛走出電梯的傻哥被突然出現的黑影又撞進了電梯裡,頓時眼冒金星,滿頭小鳥啾啾繞,差點屁股開花,不禁反射的開罵。
「夭壽哦,是哪個出門不帶眼睛的冒失鬼!」
「對不起。」冒失鬼沒帶眼睛,但還懂得禮貌。
認出熟悉嗓音,傻哥定睛一看,詫然揚聲。「阿達?!」
「我沒注意到電梯裡有人,對不起。」手裡緊揪著廚師帽和工作圍裙,譚加達沈鬱著一張臉道歉。
「你怎麼了?」走出電梯,傻哥察覺到他的異樣,不禁關心問道。
「沒什麼!」胸膛泛著疼,他欲脫口,卻一言難盡的不知如何說起,只能從緊抿的唇瓣中擠出三個字。
「騙肖仔,臉色都比石頭魚難看了,還說沒什麼?」他雖然叫傻哥,可一點都不傻。
「你不是休假嗎?跑來公司幹麼?」譚加達顧左右而言他。
「我在家無聊得快要捉蟑螂來區分公母了,所以乾脆來公司找你們打打屁啦!」傻哥摸摸後腦勺,憨笑著。
「這麼閒乾脆來幫我代班啦!」剛剛那—幕撞擊著他的胸口,他沒有把握在翻騰的心情中還能好好的工作。
傻哥直覺問:「你有事哦?」他們倆之中一定要有一個在公司,不可以同時休假。
「嗯。」他漫應。
「什麼事?」傻哥一臉好奇。
「心事啦!」他撇嘴。
「什麼心事?」聞言,更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譚加達用倒吊死魚眼瞪他,抿緊了嘴巴。
「說嘛說嘛,臉色這麼難看,就是有心事齁?」傻哥努力擺出一副慈祥和藹的表情,牽起他的手走往陽台。「有心事就要說出來,不然憋在心裡會得內傷哦!來,『花生省魔術,告訴葛葛』。」
譚加達一愣,隨著他移動,未幾,反應過來,雞皮疙瘩立即掉滿地,趕緊甩開被他牽住的手。
「你要安慰我,也用不著扮變態吧!」他受不了的被逗笑了。
「我是要扮心理諮詢的張老師,什麼扮變態!」傻哥抗議他的形容,「不過值得啦,至少有讓你笑了。」
來到陽台,視野豁然開闊,冷冽的空氣讓腦袋瞬間冷靜了下來。
「來一根吧!」倚著陽台欄杆,傻哥掏出煙盒,自己咬了根煙,又朝譚加達遞去。
譚加達接過煙,讓傻哥點燃,吸了口,再緩緩吐出雲霧,那盤踞在心房的鬱悶彷彿也隨之吐出。
他會抽煙,但頻率不高,沒有癮頭,往往是心煩或需要思考時才會想到去碰,不像有些癮君子,沒抽到煙會很難過。
「你不是說過要戒煙的嗎?」他彎身肘靠欄杆上,側過頭調侃的問著抽到煙就一臉滿足神情的傻哥。
「哎唷,明天再戒啦!」答得很敷衍,根本沒決心。
譚加達哂然。「好吧,那我的心也明天再做大掃除。」
傻哥是個大老粗,一時不太聽得懂他的意思,只是困惑的瞥著他。
譚加達看向這個重義氣又夠忠實的好朋友,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又吸了口煙。
「幹麼,學梁朝偉要憂鬱哦!」傻哥一掌拍向他的背。
背上吃痛,譚加達一嗆,冷眼橫瞪。「你可以再粗暴一點啦!」要是再來一遍,他可不介意把郡只逞兇的手剁下來拿去做成紅燒熊掌。
傻哥轉過身來勾搭他肩膀,曖昧地笑,「原來你喜歡粗暴的哦?」知道他心情不好,故意嘻嘻哈哈的逗他。
譚加達瞥他一眼,沒力氣起哄開玩笑,沈默了幾秒,吞雲吐霧一番,才又幽幽開口。
「傻哥,沒想到真的被你說中了。」他目光落寞的眺望遠方。
「瞎咪代志?」傻哥愣問。
他說的話有如滔滔江水那麼多,阿達沒頭沒尾的,鬼才知道他說啥!
「席之嫻。」說出她的名字,竟扯痛他的心!
明明好喜歡,卻始終愛不到,這無疑是種折磨……唉,為什麼他總是無法得到她的青睞?
傻哥頓了一頓,才意會過來,想起自己曾經勸阻他不要在情況下明朗時對席之嫻動心。
「我就說嘛,空降部隊又互動頻繁、處處關照,肯定沒那麼單純。」他一副鐵板神算的口吻。
譚加達撇了撇嘴,郁卒的看著裊裊而升的煙霧被風吹散,心裡感到強烈的空虛失落與挫敗。
「厚,男子漢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更何況你們又沒開始,而且她來到松鶴園也不過是最近的事情,有這麼郁卒難過嗎?」傻哥挑著一邊的眉,投以質疑目光。
可別告訴他,他的好麻吉正好就是天底下最純情的男性!
「好像有。」譚加達自嘲一笑。
傻哥不明白呀!他對席之嫻的情感沒有那麼淺薄,他將她放在心上已經好幾個年頭了,那是從他青澀懵懂的年代就深藏至今,久違重逢反而讓那份情愫更加的深刻濃厚。
但這回本來滿懷希望,卻被兜頭淋上一盆冷水,尤其是親眼瞧見她和畢世緯親吻的畫面,那瞬間,他的心窩活像是被十幾枝箭射中般疼痛。
「嘖!笑死人了!」傻哥嘴巴上啐他,捏他肩膀的動作卻是安撫的。「不要這樣笨,天涯何處無荒草,猴必單戀一枝花。」叼著煙說話,發音不標準,卻另有滑稽的「笑」果。
「對款,我還真屬猴,所以必單戀一枝花。」他嘲笑他的台灣國語。
「是何必啦!什麼猴。」傻哥自己講錯還想狡辯。「敢笑我,我不幫你代班哦!」
「不用了,我心情比較平復,晚上可以繼續上班。」和傻哥講一講、笑一笑,心情沒有受到衝擊時那麼亂。
「真的嗎?」傻哥不放心的看了看他,旋即又很夠意思地說:「好啦,那我等你下班,我們一起去喝酒解憂愁。」
「好啊。」譚加達揚唇同意,捻熄抽到盡頭的煙,再主動從傻哥口袋裡取出了第二根煙點燃,沒再多說什麼。
要他將席之嫻從心中連根拔除是不可能了,不過,既然確定她身邊已經有了護花使者,那麼他也不可能自私強求,去橫刀奪愛,介入破壞,只能把對她的心意收拾進心底最深處。
「款,我唱歌給你聽……」沈默了一會兒,擔心他好不容易開朗些的心情又陷入鬱悶,傻哥點點他肩膀,繼續發揮搞笑功力。
「不要!」他想也不想就拒絕,因為傻哥可是有名的音癡。
拒絕也沒用,他又沒問他要或不要。
傻哥自顧自地唱起來:「我愛台妹,台妹愛我,對我來說席之嫻算什麼……」
譚加達搖了搖頭,啞然失笑。
在傻哥的破鑼嗓音中,伴著暮色,讓冷風洗滌沈鬱心情,吹散縈繞胸臆的濃濃哀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21 00:12:32
第六章
接下來的日子,譚加達完全做到了席之嫻說不要越過界的要求,兩人的往來僅止於公事,互動狀況是相敬如賓——也幾乎接近「冰」。
不過那只是表面上,內心裡,他還是無法完全放下,總是暗暗的關心、注意著她。
有些時候,為了想替她做什麼,又不想表現得太明顯,他就會用團體戰術,以模糊焦點。
例如天氣冷,見她猛流鼻水,他自掏腰包買了三隻土雞,在公司煮了一大鍋的麻油雞,說是慰勞全廳內外場員工,其實最終目的是為了想要讓她祛寒進補。
還行,當他見到她臉色蒼白,似乎血氣不足,同樣自己買了桂圓紅棗,搬出自日本空運來台的沖繩黑糖,煮了—大桶的桂圓紅棗黑糖湯讓所有人飲用,做得不著痕跡,只為了能讓她自然的接受……
種種類似的情況多不勝數,這樣的默默付出,讓他既覺滿足,又覺空虛;既覺欣喜,又覺悲苦。
他明白,這樣的愛對自己不利,持續下去,只會愈陷愈深,但是沒辦法,鍾情的人就在身邊,天天上班都會見到面,要抑制情感實在困難。
憑良心說,他認為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至少保持了距離,沒有再造成她的困擾。
至於席之嫻,說不失落那是騙人的。
雖然譚加達的轉變符合了她的要求,生活平靜許多,可是在態度上的明顯落差曾讓她一度無法適應,甚至感覺很難過。
譚加達在松鶴圍裡的人緣很不錯,有時看他和大家有說有笑,唯獨對她客氣疏離,除了公事,任何多餘的話都不說,坦白講,她的心情很複雜。
但是她沒立場抱怨,畢竟這是她要求的,只能掩下詭異自私的惆悵失落,安慰自己這才能心無旁騖,全心全意的在工作上衝刺。
就這樣,日落月升轉瞬間過了近三個月,光陰迅速流逝的速度令人惋歎,但值得欣慰的是,松鶴園在席之嫻的積極改革推展下,漸漸有了起色。
當然,內外場要互相配合,主管廚房的譚加達也功不可沒。
有了起色,就代表生意好轉,生意一好,不管內場或外場,同樣都很忙碌。
內場的忙,是點單多,要做的菜也多,講究美味、要求速度;站在第一陣線的外場,是最直接面對顧客的,要做的事很瑣碎,有時一忙起來,連上個廁所都要像打仗—樣,甚至沒時間走開。
飯店業雖然不太能在生意最好的假日期間排休,但休假天數可是比照每月的月曆紅字計算,也不算少,但上緊發倏的席之嫻從到任至今,休過的假竟沒超過五天,可謂是拚命三娘。
然而,就因為求好心切,責任感又重,如此拚命的下場,就讓她拚出問題來了——
又是空班時間。
當別人用餐時得工作的餐飲業人員,大都是利用營業前或營業後的時間才吃飯,跟一般人完全不同,常常得兩餐當一餐吃。
譚加達到外頭解決吃的問題後,便提前晃回松鶴園廚房。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於是拿出食材整理。
這種空班時間,廚房只有一個人留守,而松鶴圍裡則是一片靜悄悄,只留下幾盞燈。
「小歪……」整理到一半,忽然發現屬於廚房的味碟竟沒有補齊,譚加達揚聲叫喚留守的助廚,可卻沒人應聲。
他轉身四處張望,廚房裡一個人也沒有。
「好啊,這小歪,見有人回來,他自個兒就溜去摸魚了!」他撇嘴嘀咕,自己走到外場去拿。
在走向餐櫃時,他行經包廂,不期然瞧見一雙黑色素面高跟鞋擱在包廂外,不禁停下腳步。
這個時間餐廳裡不該有人,會是誰在包廂裡?
拉門只拉上一半,他探頭望進包廂裡,赫然瞧見有個人側臥在榻榻米上,身子像蝦子一樣蜷著,不過因為裡頭的燈沒開,所以他看不清楚是什麼人。
「是誰在裡面?」他出聲問。
對方沒應聲,他不禁皺起眉頭,走了進去,同時在門口牆上找到包廂的電燈,伸手轉亮,打量對方。
她穿的是公司女性主管的套裝,黑西裝、黑窄裙,裡頭是白色絲質上衣,梳了整齊的髮髻,雙腿修長勻稱、身材苗條,那身影、側臉……
「席經理?」不由自主加大嗓門,他驚問。
「唔……時間到了嗎?」微蠕動,睏倦慵懶的嗓音充滿了性感的磁性,完全沒有察覺到是誰來。
他看了眼手錶後答:「還沒。」
「時間到了再叫我……我不太舒服……讓我休息一下。」擔心睡過頭的席之嫻順便交代,翻個身,換邊蜷縮。
不舒服?
她生病了?!
譚加達的眉頭皺得幾乎能夾死蒼蠅。
認不出他的聲音,連睜眼看看是誰都懶,他想,她不是不太舒服,而是非常不舒服!
「生病就應該回家啊,你在這兒躺又不會好!」他忍不住朝她走近,忍不住叨念。
「沒關係,晚上有XX公司在我們這兒辦聚餐,我不能回家……」她連恍惚時都還想著公事。
「你是哪裡不舒服?」他來到她面前跪坐下來,卻發現連他的靠近,她都無力留意,僅是緊閉著雙眼。
「不知道,大概站太久了,腰背很痛,整個人昏沉沉的,身體好熱又好冷。」她說話的聲調幾乎全黏在一起,有氣無力。
她這個樣子,怎麼可能要他不越界關心?
譚加達擔憂的伸手探向她的額頭,赫然發現她異常灼燙的體溫!
「席之嫻,你在發燒你知不知道?!」他氣急敗壞地吼。
都已經發燒了,她居然只會在包廂裡睡覺,而不是利用這空檔去看醫生?她難道不懂得怎麼照顧自己嗎?
「大概吧……」她虛弱地應,眼睛總算因他高分貝的吼聲而稍微睜開了下。「嗯……怎麼是你?」她瞧見了他的臉,很生氣又很擔心的臉。
「對,怎麼是我?應該是畢世緯才對啊!他人呢?你怎麼不跟他說你人很不舒服,叫他帶你去看醫生?」譚加達把焦慮心疼的心情全都怪在畢世緯身上,氣他不是稱職男友。
「睡一下就好了,你不用擔心,拜託你讓我安靜的補一下眠。」捉緊一絲理智,她避重就輕,再度轉身背對他,閉起眼睛,沒有力氣再多說。
譚加達看著她纖弱的背影,方才摸過她額頭的手還燙著,他的心也像被揪住了一般。
他覺得這樣不妥,可是他沒有立場強迫她非去看病不可……
有了!他現在就去找畢世緯,這是他當男朋友該盡的義務!
譚加達急匆匆的趕到辦公樓層,直奔總經理辦公室。
推開第一道門走進,秘書座位空空如也,他猶豫的一頓。
來得不是時候嗎?總經理辦公室怎麼會唱空城計,連范秘書都不在?
四處瞧了瞧,這才發現區隔總經理辦公室的第二道門只是虛掩,沒多想,他下意識伸出手,輕輕把門縫再推得更開些,側身往裡頭覷探。
原來,畢世緯人在辦公室裡,而范秘書似乎正送了文件進去。正當他想抬手敲門之際,竟赫然看見畢世緯握住范秘書的手腕,一把將她扯向懷裡,低頭就是一陣熱吻。
譚加達震驚的瞠眼,整個人僵住。
畢世緯吻了范秘書?!
現在是什麼情形?他不是跟席之嫻在交往嗎?
為了確定自己沒看錯,他不禁眨了眨眼,但那親暱的一幕還在持續當中。
難道……畢世緯腳踏兩條船?
不,說不定還不只!這傢伙搞不好專門利用職位優勢,習慣性的誘拐公司女性員工!
是了,一定是這樣,所以怪不得席之嫻說他們是私下秘密交往。
這一定是畢世緯的要求,因為在沒行人知道他死會的情況下,他才方便再去哄騙其他女人!
該死的,他多麼渴望鍾愛卻得不到的女人,畢世緯有幸擁有,竟然對她如此不珍惜!
看來,會傳出流言,都是真的。
公司流傳總經理秘書范唯妮是畢世緯的舊愛,席之嫻是畢世緯的新歡,這都是真的!而且沒有一個是過去式,他甚至還在兩個女人當中周旋……
席之嫻現在正不舒服的蜷在包廂榻榻米上,而畢世緯卻擁著秘書風流,這教她情何以堪?
她拒絕了他,卻挑上這樣的一個男人?值得嗎?值得嗎?!
這要教他怎麼甘心、怎麼放心、怎麼死心?
熊熊怒火從心底迅速燒上腦門,他放棄通知畢世緯的念頭,踩著憤怒的步伐離開。
******
譚加達的動作迅速得像陣風,先是到員工更衣室裡換回便服,拿隨身物品,然後再回到松鶴園。
進到包廂裡,期待南之嫻已經好轉,可她還是臥在榻榻米上,那虛弱的模樣讓他揪緊的心再度抽疼。
「之嫻,醒醒。」他靠近她身邊,輕推她肩膀,見沒反應,又拍拍她臉頰,焦慮滲進嗓音裡。「我送你去醫院,快醒醒!」
「譚主廚?你……」提早來做準備工作的新任領班良美,才步進廳裡就發現匆匆跑進包廂的譚加達,不禁尾隨而來,沒想到竟看見席之嫻躺在包廂裡,忍不住發出驚呼。「之嫻姊?」
溫良美是個愛哭愛跟路的忠心下屬,以前在江戶亭的時候就是在席之嫻的底下做事,在席之嫻離開好一陣子之後,她才聽說她跳槽來松鶴園的消息,當下她馬上興起辭去江戶亭、投奔松鶴園的念頭,跑來哭求她收留。
當時的席之嫻正需要心腹、幫手來協助,剛好對良美之前在江戶亭的工作態度和能力都有正面的評價和印象,因此也同意留下了她,更在一個禮拜前,將她升任為領班。
「良美,你來得正好,趕快幫我把她扶起來。」看見有人可幫忙,譚加達立刻出聲求助。
她立刻動作,驚惶地問:「之嫻姊她怎麼了?」
「她人不舒服,我現在要送她去醫院。」他分神解釋。
「幫我買退燒藥就好……我不用去醫院……」席之嫻被喚醒,但整個人還是像燒融的麻糬般軟趴趴,身體重得不聽使喚,不想聽話去醫院,但卻只能任由他們擺佈。
「你不要逞強了!」譚加達半攙半抱的扶她起身。
「對啊,之嫻姊,你身體很燙耶!」進來幫忙攙扶的溫良美也感覺到她嚇人的高溫了。
「大概是感冒吧。」席之嫻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搞的,她其實從早上就開始有點不舒服,操勞過一頓午餐時間後,到下午就整個不行了,本來以為躺一躺小睡一下就會好,沒想到愈睡愈難過。
「不管是什麼,先去給醫生看再說。」譚加達不容拒絕,強勢主導。
「可是還要上班……」這一起身,她發現自己根本站不住。
「笨蛋!人都病倒了,還上什麼班!」譚加達忍不住怒斥,對她不懂得珍惜自己,感到心疼又惱怒。
「之嫻姊你放心,廳裡的事交給我們吧!」良美安撫著她。
一直以來,席之嫻都是神采奕奕、俐落幹練的,她從來沒看過她如此虛弱的模樣,老實說,她也有點嚇到了。
「良美,我先帶她到停車場,你幫我去她的置物櫃裡拿她的證件。」思慮周詳的譚加達沒忘記看病需要證件。
「哦,好。」良美立即探向席之嫻的西裝口袋,摸出一支鑰匙。
交代完,譚加達不再多說,將席之嫻打橫抱起,一路前往停車場,不再顧及他人的目光。
去他的流言,去他的忌諱,去他的畢世緯!
從現在起,他絕對不會再默默退讓了!
幸好譚加達堅持將席之嫻送醫,否則問題就大了。
因為她的高燒不是一般感冒,而是膀胱炎所引起。
由於餐飲服務業的關係,一忙起來很少喝水,連上廁所都沒時間,養成憋尿習慣的下場,就是身體器官機能發出抗議。
可是席之嫻實在太會忍了,所以發現得有點遲,並發了急性腎盂腎炎,必須住院觀察治療。
由於發燒的關係,她一直昏昏沉沉,醒醒睡睡,在恍惚中曾說過的話,曾下床小解,其實都不太記得,只存有隱約的印象。
當她完全清醒時,已經是接近午夜時分,而當她睜開眼時,瞧見的第一個人,是守候在床畔的溫良美。
「之嫻姊,你醒啦!」良美一見她醒來,立刻鬆口氣的揚起微笑。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啞聲問,都睡迷糊了。
良美看了看腕表。「晚上快十二點了。」
這麼晚了?!她居然不知不覺的空度了這麼一大段時間,連發生什麼事都不太清楚?
「是你送我來醫院的嗎?」席之嫻覺得有點納悶、恍惚之中,她記得耳邊徘徊的都是一道男性嗓音,醇厚溫柔,流露著連她住朦朧睡意中都能感受到的濃濃關切和憂慮。
難道是她的幻覺?
「不是,我下班才過來的,是譚主廚送你來的。」良美說道。
聽見是譚加達,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漏了一拍,「是嗎?那他呢?」目光瞟向四周。
原來真是他的聲音在她難受的時候陪伴著她啊。
「他從下午就一直陪你到剛剛,我下班過來後,他在你的包包裡拿了你家的鑰匙,說要去幫你準備住院的用品。」
席之嫻不禁怔住。
發怔的原因,一是得知他陪了她那麼久,她既訝異又感動,既感謝又愧疚;二是聽見他擅自跑去她家,雖然是好意,但是……要準備住院用品?!
那豈不是除了牙刷牙膏、毛巾浴巾、臉盆茶杯、拖鞋……之類,還包括了要換洗的貼身衣物?
噢,天哪!她的內在美要被他看光光了!思及此,她的臉霍地熱辣辣的燙了起來。
「之嫻姊,我覺得譚主廚對你好好哦!你都不知道下午他發現你生病時,那種又緊張又心疼的樣子,好像生病的是他最寶貝珍愛的女朋友咧!
「還有啊,他一路橫抱著你下樓,那姿態就像王子騎士一樣。我剛剛來的時候,正好還看見他摸你的額頭,又幫你拉高被子、檢查點滴,厚……我看了超羨慕的!如果生病的是我就好了。」
良美見她浮現羞赧之色,忍不住實況轉播,說得口沬橫飛,一臉嚮往欣羨。
「三八,還有人希望自己生病的嗎?」席之嫻嗔瞪她輕啐,然而不可否認的是,良美的形容讓她不由自主的為之心悸感動。
「如果生個不會危害生命的病,可以發現一個值得交付真心的男人,我倒願意耶!」良美笑嘻嘻。
「願意你個頭啦!」席之嫻搖頭哧笑,要不是臥病在床,她肯定伸手戳她的腦袋。「醫生說我為什麼發燒?」
她自認為應該是太操勞,所以抵抗力降低,讓感冒病毒趁虛而入,但還是不確定的再問一問。
「你膀光炎耶,還並發什麼腎盂腎炎的,很嚴重捏!」良美轉述著譚加達告訴她的病情。
「嗄?」她反應不過來的揚聲。
「醫生說是因為經常憋尿,水喝太少導致的。」良美邊說邊覺得自己好像也很危險。
從事餐飲服務這一行,的確會忙得忘了喝水,沒時間上廁所,經過之嫻姊這次的教訓,她要奉行「不可憋尿,要多喝水」的戒律。
「沒想到居然是膀胱炎……怪不得我最近上廁所不是很順暢,還有點痛痛的,腰也很不舒服。」和單純活潑的良美交好,所以她沒有避諱的坦言。
「醫生說你大概要住院三至五天,而且還會反覆發燒。」她又說。
「要住這麼久?!」席之嫻驚愕的揚高了八度音,美眸倏然圓瞠。「那我上班怎麼辯?」
「笨蛋!人都病倒了,還上什麼班!」奧美忽然很凶地罵,席之嫻一愣,她隨即又噗哧笑道:「這是下午的時候,譚主廚罵你的話,哈哈……」
席之嫻沒好氣的撇了撇嘴,橫眼瞪她,卻也無話可反駁。
「你就好好養病吧,公司應該會體諒的,畢竟你是為了工作才病倒的呀。」良美安慰她。「待會兒譚主廚還會再過來哦!他說晚上他會留下來照顧你。」
聞言,席之嫻心跳又失控的加速了。
他守了她大半天了還不夠,連晚上也要留下來照顧她?
這三個月來的相敬如冰,讓她以為除了工作上不得不的接觸,他不會願意再跟她有所瓜葛的,但他仍在緊要關頭如此義不容辭的幫忙著她;她三番兩次的拒絕他,對他這麼狠心,他還是盡心盡力的照顧她……
回想這段時間,菜色該換、該調整,出菜速度、食物品質,任何內場廚房的問題,他幾乎都全力配合著她,絲毫沒有因為她不留情的拒絕與要求而懷恨在心、加以刁難。
憑良心說,他真的是個很不錯的人!
可是相對的,這令她覺得自己好壞、好冷血……
大概是病著的關係,人也變得脆弱,他體貼溫柔的對待,崩解了她硬是掛在心房外的堅固外殼。
唉,沒了防備的外殼,他要是再繼續這樣對她好,她心底重要的某一隅,說不定就快要失守,無力再堅持什麼界線不界線的問題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21 00:13:00
第七章
醫生提醒的話一點都沒錯,席之嫻的病症是會反覆的發燒,所以當譚加達幫她準備好住院用品,自己回家迅速梳洗、做了些清淡的食物,再折返醫院與良美接班時,她又虛弱的睡著了。
據良美說,席之嫻為了不想勞煩他,曾試圖聯絡她哥哥來看顧,可是很不巧的,她哥哥正好出差去了;至於她父母,已經搬到南部一個小鎮養老,若非萬不得已,她不想驚動他們,讓他們為她擔心。至於良美則是因為身負她所托,要好好看著餐廳裡的狀況,所以她沒考慮央請她繼續留下。
其實,他們已是十年的舊識,她大可不必對他如此見外,能夠攬下看顧她的責任,天知道他有多麼樂意欣喜。
哪怕這或許只是短暫的時光,她可能還是得回到另一個男人的身邊,他也心甘情願。
清晨,淺眠的譚加達已醒來,第N次檢查點滴、額溫、棉被。
然後他靜坐下來,看著她在深眠中宛如睡美人般寧謐絕美的臉龐,不自覺的定睛凝視。
她烏黑的長髮彷彿瀑布般披瀉在白色的枕頭上,柔亮光澤誘人碰觸;她的睫毛濃密又纖長,像把扇子似的靜靜覆蓋在眼窩上;她的嘴唇,此刻沒有了平時的紅潤,只有淡淡的粉,卻益發令人垂憐……
病中的她臉色有點蒼白,可孱弱的模樣和平時指揮若定的女強人姿態截然不同,反而使她有著一種柔美的韻味。
這樣的她,更加擄獲了他的心!
情不自禁的,指節輕觸著她頰畔,以一種愛憐珍寵的速度和力道,緩緩摩挲滑過。
他想要名正言順的照顧她,他想要在任何時候,第一時間知道她的狀況和喜怒哀樂,想要理直氣壯的對她好。
他不想再乖乖退讓了。
不管她身邊有沒有人,不管她喜歡的人是誰,反正她還沒嫁人,他就有機會。
臉上搔癢的觸感擾醒了床上沈睡的人兒,席之嫻輕聲嚶嚀動了動,觸摸的長指連忙收回。
她緩緩掀開了眼簾,瞧見坐在一旁注視著她的譚加達,瞬間清醒。
「感覺好一點了嗎?」他關切地問。
她揚起淺淺的微笑。「好多了。」
「要不要坐起來?我把床搖高。」他說著,便已先起身。
「好,我想刷牙洗臉。」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披頭散髮、眼角可能有眼屎的醜樣子。
「等我一下。」他彎身把病床搖起,隨即大步走向廁所,過了一會兒才又踅了回來,扶她下床,幫她推點滴架?「小心走,不要扯到針頭。」
走進廁所,見他似乎不放心的還想留下,她赧然看向他說道:「我自己來就行了。」
「有打針的那隻手要小心一點,有什麼事就叫我。」叮嚀過,他才退了出來,替她關上門。
準備梳洗的席之嫻轉向洗手台,看見了熟悉的牙刷毛巾洗面孔,漱口杯和臉盆都已盛好了溫熱的自來水,牙刷上還擠好了適量的牙膏,連梳子他都細心的帶來了……霎時,她感到有一陣暖流沖刷過她的心。
就算是男朋友也沒有這樣體貼細心吧?更何況,他並不是她的誰!
姣美唇瓣不由自主的噙著笑容,她拿起牙刷刷牙,用溫熱的水洗臉,每一個小細節,都能感覺到他的心意,彷彿被籠罩在他滿滿的情感之中,讓幸福與甜蜜滋養著。
難道,已經過了三個月,他卻還沒有完全將對她的情感拋開?他對她真這麼死心眼嗎?
防守瓦解的心,再度讓一道又一道的熱流溫暖著,清晰而直接,讓她無法漠視忽略。
席之嫻在擺盪的心情中梳洗完畢,才走出廁所,就看見他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個小電鍋,正背對著她盛食物。
她怔著,注視他挺拔的身影,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及溫暖充斥在她胸臆,又有許許多多的感受湧上心頭,讓她不由自主的覺得鼻酸。
他的眉很寬、背很厚,散發的沈著穩重像是能撐起一片天地。
雖然他比她年輕是事實,但此時此刻,她毫不懷疑他是個有擔當、能依賴的大男人,同時也是個充滿陽剛魅力的好男人……
譚加達轉過身看見了怔仲出神的她,勾唇調侃:「怎麼站在那兒發呆?」
把端著的碗擱到移動餐桌上,他走過來幫忙推點滴架,讓她上床坐好,再把餐桌移近她,遞上一根湯匙。
「我昨晚煮了菠菜□仔魚粥帶過來,你從昨天下午到現在都沒吃東西,一定餓了吧?」
「嗯。」她舀了舀,熱騰騰的粥在眼前冒著白煙,美味的香氛飄進鼻間,熏得她眼眶濕潤、鼻頭泛紅,瘁不及防的,眼淚咚地掉了下來。
「你怎麼了?很不舒服嗎?」才剛落坐的譚加達一見到她掉眼淚,彷彿被火灼了下,倏地彈起來,說著就要奔出去。「我去找醫生!」
「不是!」她及時拉住他。「我很好,沒有不舒服。」
「那你為什麼哭?」他不太相信的審視打量,就怕她有什麼不對勁又嘴硬強忍著。
「這個……太燙了!被熱煙熏的。」她吶吶瞎掰,勾起淺笑。
他坐了下來,還是很狐疑的瞧著她,不放心的叮嚀:「有不舒服要說哦,不要又憋出問題來。」
乖乖點頭,席之嫻舀粥入口,他無庸置疑的好手藝滿足了她的胃。
他為她煮粥時,是什麼心情呢?他會如此待她,一定是對她還存有感情吧?
她還要再裝傻嗎?繼續被動的接受他的付出,卻膽怯的不敢回應?
「合不合口味?」避免沈默蔓延,譚加達主動找話題。
「很好吃。」這全是他用心熬煮的,當然合口味。頓了頓,她瞅住他輕喚:「譚主廚……」
「沒有別人在的時候就叫名字吧,老加個主廚、經理的實在很彆扭。」他要求道。
「好。」愧意使她完全依從。
他滿意的揚起了笑容。
她的同意無疑代表了三個月來凝滯的關係已經解凍,那條清楚的界線也出現了些許模糊地帶。
「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謝謝你。」簡短三個字,蘊含了許多她一時無法說清楚的感覺。
「不要謝我,只要你不再把我推得遠遠的就好。」他的話裡也包含了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
「對不起。」心有所感,她低垂螓首,眼淚浮上眼眶。
坦白說,為了避免甚囂塵上的流言,要求不能越界的這段時間,兩人假裝相敬如賓、刻意減少多餘交集,她看著他跟每個人都相處融洽,獨獨對自己淡漠,心裡也不太好過。
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他失笑地問:「這下又是對不起什麼?」
她咬咬唇,臉紅了起來,要誠實表達心裡的話可是需要不少的勇氣,她不禁覺得羞赧。
「我覺得自己很差勁,從我剛進松鶴園,你就處處照應我,我卻還限制你保持距離,真的很不知好歹。現在你明知道我這麼冷血又自私,還不計前嫌的盡心照顧我……」
她愈說愈困窘得無地自容,相較於他的坦蕩直率,她卻任性霸道的限制他,還可惡的扯謊騙他。
眼淚撲簌簌的,掉進粥裡加味。
她好像太欺負他了,仗著他對她的愛意,想怎樣就怎樣,自以為成熟理智,結果根本是比他還幼稚!
譚加達見她這般反省自責,不但絲毫不怨怪,心中更是充滿憐愛,怪不得台語有句話說「愛到卡慘死」,他這大概是最好的證明。
「對啊,我好委屈!」他乘機裝可憐。「所以可不可以拜託你解嚴?」閃爍著熠熠光芒的眸子凝瞅著她。
席之嫻看向他,他的說法令她莞爾,可是那雙定睛凝視的眼瞳,像是具有魔法般的魅力,讓她情不自禁的被吸附,眼淚戛然而止,片刻之間無法自拔,唯有點頭同意。
得到首肯,譚加達喜出望外,彷彿陰雨已久的天氣終於放晴,他的心情也從灰暗變成清朗。
瞧他那模樣,席之嫻心裡也蕩漾著淡淡的甜蜜。
現在的松鶴園已步入軌道,生意趨於穩定,她在管理上已沒有任何的阻礙與困難,流言八卦應該不會再影響她在工作方面的推動,所以她也可以不用那麼耿介於心了。
今天的改變,鬆口氣的不只是他,能夠不再刻意佯裝疏離,其實她也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太好了,她可以不必再眼巴巴的看著他跟別人打成一片而冷落她!
驀地,她恍然大悟般意識到自己壓抑了些什麼——
她好像也喜歡上他了!
天哪!她怎麼那麼蠢,竟如此後知後覺?
早在她開始介意他態度上明顯落差,而有了無法適應的難過感覺時,情況就已經起了化學變化。
那些莫名其妙、詭異自私的惆悵失落,無疑就是對他心動的最佳證明!
幸好,現在發現還不太晚。
冬天播下的種子,在沈寂過後,總算要在這溫暖的春天裡發芽成長了!
只不過……曾經撒下的謊,該怎麼解釋、怎麼圓呢?
住院第三天,席之嫻生病的消息傳到了畢世緯的耳裡,基於她是他的手下愛將,又是好朋友的妹妹,當天下班他便和女友范唯妮一同前往醫院探視慰問。
這個時間,恰巧譚加達說要回家煮東西再帶過來,所以不在,否則就會和攜女友前來的畢世緯撞個正著,而還沒想好要怎麼圓謊的她就糗大了。
「……我真不知該怎麼說你,居然會憋尿憋到要住院?」畢世緯忍不住搖頭斥責。
害他被好友質疑是不是太過奴役他妹妹,才會操到連廁所都沒時間上,搞出毛病來!
席之嫻赧然的笑。「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啊。」她現在已經好多了,至少點滴針已拆掉,再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聽說這方面的感染發炎,多喝蔓越莓汁可以預防,所以去生機食品店買了新鮮的蔓越莓,這裡打汁不方便,我直接洗一些給你吃好不好?」范唯妮和善親切地說。
「不用麻煩了……」席之嫻不好意思的拒絕。
「你不用跟我客氣。」范唯妮哂然一笑,還是拎著袋子到廁所去洗蔓越莓。
看著范唯妮的背影,席之嫻充滿了愧疚。
因為當初為了讓譚加達死心而突然吻世緯大哥的那一幕,好死不死也讓范唯妮看見了,害得她氣得跑回南部,世緯大哥差點丟了未來老婆,幸好後來誤會解開,她也出面向她證明不是世緯大哥花心劈腿,這才避免—場風暴,但她對范唯妮的歉意還是揮之不去。
「我聽說都是譚主廚特地在這兒照顧你?」畢世緯在床邊的椅子落坐,饒富興味的打開話題。
「款。」提起譚加達,簾之嫻不自覺的露出嬌羞笑容。
「在他的認知裡,你已經是別人的女朋友了,卻還這樣費心照顧你,我覺得誠意和愛意實在沒話可說。」他意有所指的提醒她。
「我知道。」點點頭,她沒否認。
譚加達曾試探問及要不要通知畢世緯來看顧她,畢竟他才是她的正牌男友,怎麼可以不盡責任!但她以畢世緯公事繁忙、不要增加他負擔為由拒絕。
因此他二話不說的擔下照顧她的工作,臨時調休,把廚房的事交給傻哥打理,全心全意的留在醫院陪伴著她。
而她,該說是因禍得福吧,因為這場病,她也確認了自己的情感。
畢世緯又說:「我跟唯妮計劃十月份結婚。」
「你們要結婚啦?恭喜耶!」她驚喜的睜亮了眼,立刻獻上祝福。
「謝謝。」他哂然—笑。「不過我們如果開始著手準備,消息就會傳開,到時候譚主廚就會知道你說我們交往的事是假的了。」
席之嫻一怔,隨即面露憂慮。「我現在其實也在擔心該怎麼解釋這個謊。」
唉~~這就叫做自食惡果、自找麻煩!
早知道如此,當初就用不著掰出這個借口,現在也不用這麼煩惱了。
「只要別把我說成對你始亂終棄的大渾球就好了。」他調侃的自嘲。
「哈哈……說不定在譚主廚的眼裡,你就變成腳踏兩條船,花心又負心的薄情郎唷!」范唯妮將蔓越莓裝在杯子裡端了出來,加入他們的話題。
相較於他們倆輕鬆玩笑的態度,傷腦筋的席之嫻不太笑得出來。
她就是擔心以譚加達維護她的程度,如果讓他覺得是畢世緯辜負欺騙了她,很可能會出面為她打抱不平,又希望自己能從謊言錯誤中全身而退,所以才會苦惱得不知該怎麼解決啊!
「你乾脆直接承認你是瞎掰的吧。」畢世緯不由得擔心會惹來無妄之災,希望她別再牽拖到他身上來。
席之嫻皺起眉、癟起嘴看他。
世緯大哥真不夠義氣,居然想推她上斷頭台?!
可是……話說回來,這也是她咎由自取!
「你不用太擔心啦,如果譚主廚是真的喜歡你,我想他應該會很高興你是瞎掰的。」范唯妮道出自己的想法。看來,席之嫻應該也是栽進愛情裡,所以才會顧忌直接坦承。
「希望如此。」席之嫻吶吶地講,認真的考慮了起來。
她不是惡意扯謊的,最主要的目的也是為了杜絕流言,好讓她能更有魄力、更心無旁騖的衝刺工作。
或許,她的確應該勇於面對自己鑄下的錯誤!
否則她被自己的謊言給束縛住,確認的情感也會受到箍制,唯有揭開謊言,他們之間才有之後的路可走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21 00:13:28
第八章
世事難料,當席之嫻決定要豁出去,把事實告訴譚加達,他卻早先一步打亂了她的計劃,讓人措手不及。
提著一個保溫鍋、一大罐果汁,譚加達邁著大步走進醫療大樓,直往電梯方向前進,六部電上上下下,不需要等候太久,未幾,抵達聲響陸續揚起,左右察看了下,他挑了離自己最近的一部走去,同時還有其他人也要搭乘。
裡頭的人魚貫走出,不期然的,他瞥見熟悉面孔。
是畢世緯!
呿,他總算出現了!女友生病住院,他竟後知後覺到現在才來探望,真是夠了!
因為心有芥蒂,他不想主動去打招呼,可沒想到尾隨在他後方的,居然是范秘書。
他震愕的頓下腳步,沒踏進電梯裡,轉頭看著他們的背影。
來探望女友,還帶著也有親密關係的秘書是怎樣?
仗著兩邊戀情都沒正式公開,表面皆同樣維持上司與下屬的關係,以為對方都不曉得真實的情況,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嗎?
這畢世緯未免也太可惡了吧?劈腿劈得這般狂妄,把兩個單純的女人要得團團轉?
虧席之嫻還體貼他公事繁忙,不願給他添麻煩,結果反而讓他開開心心的和范秘書在一起!
「……我們的事,他早晚會知道,早點說比較好。」
他們的談話聲浪傳進譚加達耳裡,好奇與疑惑令他不由自主的邁步尾隨。
他們說的是交往的事吧?他們打算要告訴席之嫻?他頓覺惱怒的蹙起眉頭,兀自對號入座。
可譚加達萬萬沒想到,畢世緯和范唯妮談論的是席之嫻和他的事情,和他所想的有很大的出入。
「這事急不得,等她準備好就會說的……」他聽見畢世緯這麼回答范唯妮。
原來,范唯妮是知道畢世緯與席之嫻在一起的,那……她竟還介入?!這會兒是范唯妮在催促畢世緯攤牌了嗎?
「……他一定會不高興,甚至不能諒解。」他又捕捉到畢世緯說的些許片段。
「一段時間就能釋懷的啦!」泛唯妮口吻輕鬆,彷彿傷了另一個女人卻不覺愧疚。
「不用管別人的事了,我們自己的事比較重要。」
聞言,譚加達憤然瞠目。
別人的事?!他們倆為了在一起而自私的傷害席之嫻,不顧她的感受,竟還說是別人的事?
譚加達瞧見畢世緯在說完這話後,伸臂摟住了范唯妮,兩人卿卿我我,他在後頭是看得怒火中燒,為席之嫻打抱不平。
不行,他看不下去、忍無可忍了!這樣無情薄倖的男人,他非得給他一點教訓不可!
「畢世緯!」譚加達快步走近,開口叫他。
畢世緯反射的轉過身,卻冷不防挨了一拳,頓時眼冒金星,踉蹌的住後退。
「啊!」范唯妮驚呼,連忙上前阻擋。「譚主廚你做什麼?」
「你走開,我要教訓他!」譚加達欲隔開范唯妮,手臂卻被她拉住。
「有什麼話好好說,幹麼動手!」畢世緯反應過來,撫著吃疼的臉頰,擰眉斥道。
「有什麼好說的?我就是看不慣你玩弄之嫻的感情啦!」譚加達怒瞪著他,使勁甩開范唯妮。
頓時,畢世緯和范唯妮互看了眼。
真是好極了,剛剛在病房裡才說過的預言竟立即成真——畢世緯在譚加達眼裡,變成腳踏兩條船、花心又負心的薄情郎,而且就連范唯妮也變成了破壞別人戀情的壞女人。
看來,席之嫻沒有時間做心理準備了,她得提前坦承才行。
「你誤會了。」畢世緯欲上前解釋。
「我親眼看見,親耳聽見,還說是誤會?是男人就敢做敢當一點!」譚加達咬牙怒斥,用力推他,只覺得他再說什麼也只是狡辯。
「我做了什麼?」畢世緯哭笑不得地問。
還好意思問?裝傻是嗎?
譚加達重重的哼了聲;「你明明已經是之嫻的男朋友,還跟范秘書勾搭在一起,以為沒人知道嗎?」他連范唯妮一塊兒瞪,把她當成硬搶人男友的狐狸精。
「譚主廚,你完全搞錯了,世緯不是席經理的男朋友,我們早在席經理來松鶴園前就已經交往了。」范唯妮急切表明,就怕他又動粗,傷了她心愛的男人。
「什麼?!」情況相他所認知的完全不同,譚加達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跟之嫻沒有交往過。」舉世緯強調。
他看著他們,目光充滿質疑。
「可是,我明明看見……」他要說接吻的那一幕。
「她是故意騙你,要讓你打退堂鼓的。」情勢所逼,畢世緯代席之嫻向他坦白了。
怒氣斂去,譚加達這會兒是真的愣住了。
這意思是……和畢世緯交往的事,是之嫻為了擺脫他而編出來的?
現在到底是她騙他,還是他們騙他?
「我怎麼知道你們說的是不是真的?」薄唇逸出質疑,他思緒紊亂,已經分不清誰說的話才是真的,誰說的話才是假的了。
「我們就要準備結婚了,說假話也維持不了多久。」范唯妮心疼的拭去畢世緯嘴角的血絲。
「不信的話,你大可直接跟之嫻求證。」畢世緯無奈地歎,拉下女友的手牽住,不再多作停留。「我們走吧!」
看著他們不避諱的態度和背影,譚加達陷入了怔忡沈思中。
畢世緯前腳才走,譚加達後腳就抵達,讓席之嫻心裡直呼好家在,沒有撞個正著。
雖然她有意坦承,但並不希望在突然的情況下,搞得措手不及,最好是讓她找到適當的時機,有剛好的話題再順著說。
「剛剛有人來采病?」等不到席之嫻主動告知畢世緯來探病,譚加達一邊幫她張羅晚餐,一邊佯裝不知情地問。
「嗯。」她應得有點心虛。
他試探的再問:「公司的人嗎?」
席之嫻頓了頓,覺得這一點還是別隱瞞的好。「是世緯和范秘書。」
「女朋友住院,他第三天才頭一次來,居然待一下子就走?」他刻意去質疑畢世緯,強調了女朋友三個字,看席之嫻會有什麼回應。
「他忙嘛。」她垂首,掰了個很沒說服力的理由,趕緊幫著張羅食物,拿起一旁的水壺。「款?這是蔓越莓汁對吧?好巧哦!剛剛范秘書也買了新鮮蔓越莓過來。」以忙碌掩飾自己的心虛就算了,還顧左右而言他。
「說到范秘書……」見她還是不老實,譚加達繼續試探。「你不覺得她跟總經理走得太近了嗎?連總經理來探望女朋友,她也跟來?」
「哦,她是他的專屬秘書嘛,走得近是當然的。」她是一臉的明理。
「你確定他們不是一對嗎?」他停下動作,睇看向她。
席之嫻臉色一僵,這才覺得他不太對勁。在他的認知,她和畢世緯在交往,會這麼問實在有點奇怪。
她小心翼翼的看著他。「你怎麼會這麼問呢?」難道他察覺到什麼了嗎?
「因為我覺得跟你比起來,他們的感情好像還更好。」目光帶著探究,他講得更白。
「呵呵……」她乾笑,腦中閃過在此時攤牌的念頭,可惜勇氣還是不足,選擇了敷衍帶過。「你不要故意說得讓我擔心啦!我很信任世緯的。」
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現在還是先依照原來的狀況說好了,等有機會再好好坦白。
譚加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的不誠實令他感到失望。
由於仔細留意,所以從她的眼神中,他看出了她的心虛……他現在已經相信了畢世緯和范唯妮在電梯口說的話是真的。
而且他愈想愈明白,為何她住院,畢世緯並沒有緊急趕到,甚至到第三天才知情,前來探望?為何他問及是否要叫畢世緯看顧時,她一直推托?
因為畢世緯根本不是她所說的男朋友,所以並沒有義務攬這個責任,她也沒在第一時間通知他來探望。
被他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席之嫻輕聲問:「怎麼了?你幹麼這樣—直看我?」
「我對你的愛意讓你這麼厭惡嗎?」他不答反問,語調平板無波,炯然的眸光一瞬也不瞬,陰鬱而令人心悸。
「嘎?」忽然轉變的話鋒,今席之嫻反應不及,有些怔然。
「厭惡到不惜撒謊演戲,就為了讓我打退堂鼓嗎?」俊臉逼近,垂眸睨著她微仰的容顏。
他知道了?!
她心頭一驚,美麗容顏難得有嚇傻的時候。
「加達,你聽我說……」她覆住他的手想解釋,卻在接觸到他受傷的眸光時,梗住了喉嚨。
「直到現在,你還是要繼續騙我!」他卻陡然抽手,拒絕了她的觸碰。「在你眼裡,我的愛就這麼廉價嗎?讓你棄如敝屣、想盡辦法也要擺脫?」
她看見他臉上顯露出的孤寂疲憊與心灰意冷,她除了錯愕,也覺得自己的心感受到他的痛,整個揪緊。
「不,不是這樣的……」她心慌的否認,還想伸手拉他,他卻往後退開,讓她伸出的手只捉到空氣。
「其實你可以不必這麼大費周章編故事騙我,我現在已經完全有自知之明了,相信這幾天,我堅持要留在這裡,也讓你很困擾吧?你放心好了,從現在起,我不會纏著你,你也用不著再演戲了。」
他覺得可悲,不禁自嘲一笑,臉色充滿陰霾,那看著她時,總是溫暖的眸光,也褪去了溫度。
雖說追求女孩子,臉皮厚是要件,但和銅牆鐵壁還是差了一大段距離,他沒必要把自己搞得那麼悲慘吧?
再說,就算他可以不計較三個月前的欺騙,但他也無法接受現在繼續的隱瞞,因為這無疑代表了她對他的感覺,依舊沒有改變。她還是想利用畢世緯來當盾牌,阻擋他的靠近!
他決絕的話讓她駭然瞠眸,望見那變得幽渺陌生的眼神,她瞬間心如刀割,痛得令她紅了眼眶。
「加達,你不要這樣說,我其實已經後悔撒下這個謊言了……」席之嫻急著要說明,一時喪失了平時伶俐的口齒。
「你後悔?」他尖銳的質疑嗤笑。「就在一分鐘前,你還面不改色的繼續這個謊言啊!」
他方纔的探問其實已經是給了她坦承的機會,可是她顯然沒有打算把握,現在被拆穿了,才說後悔不嫌太遲嗎?
席之嫻被堵得啞口無言,眼淚滾落雙頰,淚汪汪的瞅著他。
她又傷了他是嗎?為什麼她可以聰明的面對工作,面對感情,卻總是這麼的愚蠢?
「你不要哭,該哭的人是我!」他冷著嗓音,別開眼,不去看那會讓他心軟的眼淚。「醫生說你的情況已經好轉,再兩天就可以出院,我想現在也不需要我了,你自己保重。」
語畢,他轉身就走。他寒了心,失去了源源不絕的熱情。
席之嫻震愕的呆住,沒想到他突然說走就走,剎那間,她的心彷彿隨著他的離開,被拉扯出一個鮮血淋漓的傷口,劇烈的痛楚在她胸臆蔓延,她睜大的美眸中流露出慌亂驚恐。
她感應到,這一次他的轉身,不會只是小小的界線,而將會是難以再跨越的鴻溝了。
不,他不能走!他不能讓她的心遺落在他身上,又帶著她的心離開!
她愛上他了!她不願失去他!
一抹強烈的情感湧上心頭,促使她急跳下床,淚奔向他,從他身後緊緊的抱住他的腰。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生怕來不及說,她急切的道歉,臉頰貼著他的背,淚如雨下。
冷不防被抱住,譚加達訝異的僵在原地,怎麼也沒想到席之嫻會有這樣失控的舉動。
「我撒謊要你死心,不是因為厭惡你的感情,純粹是希望杜絕流言,全心全意工作,我不是惡意的,你原諒我吧!
我已經知道這個做法不妥了,我想坦白,但又沒有勇氣,是我懦弱,才無法盡早面對自己所犯的錯。我發誓,我本來已經決定找時間告訴你一切,只是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一股腦的和盤托出,雙臂也隨著解釋的話語愈扣愈緊,就怕一鬆懈,他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譚加達沒開口,始終維持沈默,任她牢牢環抱。
事實上,她肆流的眼淚滲透了他背後的衣服,像烙鐵般熨燙著他的肌膚,讓冰寒的心有了回溫的跡象。他甚至不由自主的開始期待,還會從她口中聽見什麼?
但是,他的沈默卻讓席之嫻更加慌亂,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要走,我需要你,不是因為我現在人在醫院裡,而是因為、因為……」她豁出去的脫口,卻在關鍵字眼時卻步。
從她的反應,他可以感應到那呼之欲出的話語將會是什麼了!
譚加達僵硬握拳、屏息等待,心跳瞬間飆高。
「因為什麼?因為你撒謊所以覺得愧疚?還是因為你同情我的癡情?」等不到下文,他心急的催促,還刻意曲解,讓她緊張。
「不是不是!」她懊惱的迭聲否認。算了,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好難為情的?說就說吧!「因為我愛你,我已經不知不覺的愛上你了。」
雖然已經猜出了幾分,但聽她親口說出來,譚加達還是整個人一震,彷彿有股電流在他血液裡奔竄,心底冒出了一個個欣然喜悅的泡泡。
席之嫻告白完,心跳已如擂鼓,她忐忑的等待他的反應,可是幾秒鐘過去,他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姿態,一動也不動,害她擔心了起來。
他對她徹底失望,所以對她的告白已經無動於衷了嗎?
「我是說真的……」她吶吶低語,因為當過放羊的孩子,自己也懷疑所說的話無法取信於他。
如果真是如此,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他啊!
思及此,她不禁退卻的鬆手了……
就在她心生退卻之際,適應了心情衝擊的譚加達總算有了積極正面的反應。
是的,她愛他。他相信,否則高傲如她,現在也不會如此急切卑微的挽留!
大掌覆住了她欲鬆開的手,他轉過身與她面對面,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專注的凝視著她,隨即捧起她滿是淚痕的小臉,輕輕緩緩的吻上她的唇,讓彼此唇舌交纏、呼吸交融,讓兩顆心在親密的吻中迅速拉近……
一切已盡在不言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21 00:13:55
第九章
這場病,席之嫻住了五天醫院,卻促成了一段戀情,正如良美所說的,要是一場病能覓得有情郎,那倒是值得!
至於也有犧牲,白白挨打的畢世緯,是她拖累了他,所以一和譚加達正式交往,她便拉著譚加達到總經理辦公室去道歉賠罪。
而他們倆的戀情,因為之前醞釀了太久,一旦確認心意後,便像乘火箭似的突飛猛進,直接跳入熱戀期,每天都很甜蜜。
在譚加達的細心照料下,因忙碌和生病而消瘦一圈的席之嫻又長出肉來,再加上戀愛好氣色,她整個人就像朵盛放的玫瑰般嬌美。
不過,甜蜜歸甜蜜,在席之嫻的要求下,雖不至於要秘密進行交往,但也要盡量保持低調,畢竟身為主管,言行舉止還是得收斂,這樣才能領導下屬。
這樣的顧忌當然是有道理啦!所以向來對席之嫻百依百順的譚加達,勉強答應了這項要求。
只是,答應是一回事,配合得好不好,那就另當別論了。
因為感情的事,有時候是很難控制的嘛!正值熱戀,濃情密意根本濃得化不開,哪裡還有辦法時時刻刻都壓抑?
「席經理,記得喝水。」每當席之嫻到廚房巡視或要端菜時,譚加達總不忘把握機會提醒,一天下來起碼要說十幾次。
這也就算了,有時候,他傾身靠近她,她以為他要說什麼重要的事,結果卻是——
「席經理,記得去尿尿。」
由於得過膀胱炎的關係,那時緊急送醫也讓他嚇到了,所以他的關心很另類,跟一般人的不太一樣。
只不過在忙碌的上班時間裡忽然聽到他這麼說,那真是會額角滑下三條黑線。
每隔兩、三天,他都會打新鮮的蔓越莓汁帶到公司來給她,透明的寶特瓶裡裝著紫紅色的液體,擺在備餐室裡的大冰箱,瓶身的紙條上還以明顯男性化的字跡大剌剌寫著「席之嫻的果汁」,活像怕被人偷喝,讓她實在不得不懷疑他的低調標準到底在哪裡?
然而,雖然她會嘀咕,但是置身在他滿滿的愛與關心裡,心裡其實覺得幸福又甜蜜。
他們陪伴彼此,每一天都過得愉快又充實,令她不禁後侮自己怎麼不早點接受他,白白虛度了那麼多的光陰!
初夏午後,譚加達與席之嫻趁著空班時間,溜到飯店外頭約會,因為時間有限,所以他們選擇了飯店附近的百貨公司,以節省往來的時間,又能避開公司同事的目光。
他們親暱的十指交扣,悠哉的散步,晃到地下樓的美食街,找了間果汁專賣鋪坐下。
「我們下個月排休,去郊外走走好不好?」譚加達提議?
「好啊。」席之嫻欣然同意,每天上班,佔去了他們大半時間。「款,乾脆你陪我到南部去,看看我爸媽?」她忽然想起地說。
譚加達眸光一閃,咧開了一口白牙。
「要見你父母,那意義非凡哦!」他意有所指的笑睨她。
「你想到哪裡去了!」意會到他暗指什麼,她驀然臉紅嗔啐。「我只是想到我快半年沒見到我爸媽,想看看他們而已,你是順便的。」
「順便的也好。畢竟不是人人都有順便的機會嘛!」他聳肩,笑容沒有卸下,絲毫不計較。
他很高興她會願意讓他去見她父母,縱使不是刻意安排,但也意味著他的地位已穩固。
席之嫻橫睇向他,抿起了一彎笑。
瞧著她甜美的笑容,譚加達寵溺的伸出手將她的柔荑握進掌心裡。
「找個時間,我們再排長一點的假,你跟我回日本去,見見我媽和真田叔叔。」他笑凝著她,隨即又非常認真且有誠意的補充:「這可不是順便哦,是具有意義的見面。」
「什麼意義?」她用吸管攪動杯子裡的果汁,明知故問後,低頭啜飲,掩飾嬌羞。
「當然是向他們宣告你是我認定的對象的意義啊!」他也毫不含糊,說得清清楚楚。
「我們才交往一陣子而已,我又還沒認定你。」她明明暗自竊喜,卻又嘴硬的刁難,然而,如熟透蜜桃般的緋紅臉頰已出賣了她的心情。
譚加達一怔,未幾,恍然大悟般的驚呼:「啊,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啊?」她嚇一跳。
「你還沒認定我的原因。」他的神情一派認真。
她納悶的看著他。
沒認定他這是亂說的,其實他對她的好以及她對他的喜歡,已經讓她有相他長久走下去的心理準備了,可他現在卻一副知道原因的樣子……這才奇怪!
「是因為我還缺了一個步驟沒做。」他促挾的笑,賣關子。
「什麼步驟?」她的提問正中他下懷。
他霍地將她拉近自己,目光灼亮的緊瞅著她,然後用一種像具有魔力般迷惑人心的音調,在她耳畔輕吐:「佔有你。」
席之嫻愣住,忽覺有股強烈電流竄過身體,惹得她一陣哆嗦。
他他他……說什麼啊?
她陡然拉開距離,詫異瞪視那思想邪惡的男人,錯愕的眨了眨眼,臉蛋像是熟得快要爆破的紅番茄。
譚加達噙著詭譎笑容,將她可愛的反應看進眼裡,隨後慢條斯理,若無其事的兀自暍著自己的果汁。
「原來你這麼好色!」她好不容易找回了說話的能力,羞赧的低聲指控。
「款,我正值血氣方剛,如果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沒有慾望的話,你就需要擔心了。」他笑得牲畜無害,說得理直氣壯。
呃……說的也有道理哦!
他簡單一句話,又讓她無話可說了,只能嬌嗔的瞅著他。
因為擔心她之前生的病,他一直不敢碰她,即使偶爾接吻時會險些擦槍走火,但都還是有把持住,不過長時間下來,他會慾求不滿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他這樣光天化日的提出來,就算地是個成年人了,也會覺得很害羞耶!
「你別再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了,那會讓我想要蹺班,把你拖去吃掉。」他咬著吸管,眸底燃著慾望的火苗,斜睇著她。
聞言,席之嫻心跳失速,視線立即一斂,目不斜視,低頭猛啜飲料。
她從沒看過他這麼侵略性的一面,讓她覺得莫名心悸,又為之吸引。
槽了,這樣被撩撥,待會兒怎麼有辦法好好上班啊?
下午放的火,晚上當然要繼續延燒了,畢竟都是成年男女,交往將近兩個月,是該達到一定的進度才對。
整個晚餐時間,他們彼此的吸引力正強烈的發揮效力。譚加達看著她的眼神特別火熱,明顯昭示著對她的渴望,害得她一顆心老是撲通亂跳,整個人產生空虛躁熱的奇怪感覺。
下班後,他開車送她回家,本來他已經離去,可大約十五分鐘後,她已經進浴室梳洗,電鈴聲卻突然響起。
「是誰?」渾身濕透的席之嫻不方便應門,只好朝不遠處的大門揚聲嚷。
「是我,譚加達。」熟悉嗓音透過門板傳了進來。
她沒來由的一震,心跳頓時漏了拍。
他不是回去了嗎?怎麼又折了回來?
隱約之間,她意識到不尋常的意味,心律不禁急速躍動。
「等我十分鐘,我在洗澡。」她再度嚷,他隨即靜默的等待。
在心慌意亂的心情中,她想要快速梳洗,又矛盾的想要洗得比平常仔細,因為她有預感,今天將是他們更加親密的重要日子。
十分鐘,對席之嫻來講,就像一閃而逝的流星般疾速過去,她希望還有時間可延長,讓她做足各方面的準備;可對門外等候的譚加達來說,卻彷彿十個小時般漫長,巴不得眨眼就到。
當阻隔著他們的大門開啟,兩雙眸子互視彼此時,那在半空中交會的目光立即引爆了辟哩啪啦的火花。
「不好意思,讓你在門口罰站。」掩下躁動的心,她側過身讓他進入她的套房裡。
長腿邁進屋裡,他哂然地說:「為了要見你,罰站十分鐘不算什麼。」對著她
,脫口就是好聽的甜言蜜語。
當他與她擦身而過時,她鼻間嗅進的不是自己剛沐浴後的芬芳,而是屬於他清爽好聞的男性氣息。
他的衛生習慣很好,每個時段下班,總會利用附設在員工更衣室裡的浴室迅速沖澡,沒有在廚房久待的魚腥油煙,雙手也時時刻刻的維持清潔,比很多男人愛乾淨得多,讓人很有好感,
她關上門後踅回屋裡,揚聲輕問:「你不是回去了嗎?怎麼又跑來了?」
他朝她走近,她本能的往後一退,高大身軀隨即將她禁錮在他雙臂與牆面之間,居高臨下的凝睇著她。
「因為我今天不想一個人回家,不想單獨躺在床上想你。」熱熱的呼息拂過她雙頰,充滿磁性的低沈嗓音,帶著濃厚的挑逗暗示。
「你躺在床上就閉上眼睛睡覺,幹麼讓腦袋那麼忙!」她咕噥著,但說歸說,心裡卻因為他的話而感到甜蜜。
「忙的不只是腦袋,我全身上下都在想你。」他低啞傾訴。
他貼住她,男性陽剛的身體強勢卻不失溫柔的將她壓覆在牆上,讓她感受因她而緊繃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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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親密關係,戀情也更趨於穩定,那種兩人已是一體的感覺,讓席之嫻想要掩飾也難,再加上譚加達根本沒有很認真的在遵守,所以到後來,說好在公司裡要低調的約定已經是形同虛設。
不過,雖然沒有很低調,也不代表就很高調,他們就跟一般情侶一樣,偶爾眼神交會,偶爾交換笑容,有時慰問鼓勵,有時抱怨分享,至於親密舉動,在人前還是會盡量避免,就算有四下無人的機會,頂多也是牽牽手、摸摸頭。
對於他們的發展,比較有交情的同事是樂見其成,例如廚房裡的大小廚師和良美。
但也有一些從一開始就對空降部隊的席之嫻很感冒的人,到現在還是對最初的觀感貫徹始終,即使亮眼的成績證明了她的能力,仍然打心底排斥她,例如已經轉調到其他廳的蕭容祥和小咪。
當然啦,除此之外,排斥因素到底還有哪些就不一定了。
反正在團體中,你排擠我、我孤立你,你設計我、我拖累你……這一類的事情總是時有耳聞,避免不了,更別說像新悅飯店這樣一間大公司了。
「加達,你來公司附近載我吧!」坐在車子裡,席之嫻懊惱的拿著手機講話。
他們本來都排今天休假的,但是剛調派來松鶴園的新副理臨時有事,只上半天班,公司又規定正副經理至少要有一人在,所以她只好把譚加達丟在家裡,自己一個人來代班。
他納悶地問:「你不是有開車嗎?」他們說好了,等她下班會開車來他家的。
「我車輪好像破掉,都消氣了。」她重重歎,對車不在行。
「好吧,你等我,車門記得鎖好。」譚加達問了地址就掛上電話。
因為時間已經不早,路上的車不多,所以譚加達很快就趕到了席之嫻的所在地,他檢視了下,本來打算換上備胎即可,沒想到破的不只一個,而且破的地方很詭異,與一般輾過尖銳物品的破法不同。
「怎麼了?」瞧見他眉頭蹙起,席之嫻疑惑問道。
「備胎只有一個不夠換,這三個車輪都破了。」他指了指三處車輪。
「那就等明天再請人來拖吊好了,現在太晚了。」她噘了噘嘴,覺得納悶不已。「奇怪,怎麼一口氣破三個呢?難道是有人在哪個路段撒鐵釘嗎?」
「這不是輾到東西才破的。」他雙臂環胸,沈著臉色思忖。
「那不然呢?」
「你看,破洞都在側面。」他牽著她到三個輪胎前指給她看?「這是有人惡意去刺才會這樣。」他大膽推測,但口吻篤定。
她恍然大悟,也順著他的推測判斷。「我下午開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剛剛下班開出停車場就不太能開了,可見是在公司停車場被刺破的。」
「嗯。」譚加達也這麼認為,不禁問道:「你最近有得罪誰嗎?」
席之嫻蹙眉搖頭。工作愛情佔去她所有時間,哪裡還有閒去得罪人呢?
「大概有人惡作劇吧!」她猜。
「希望只是惡作劇,」他將她摟在臂彎裡,望著車輪的日光充滿擔憂。
他可沒那麼樂觀,在公司裡,可不是隨時都有一支錐子的,可見肇事者早有預謀,只是在等待方便出手的時間罷了。
到底是誰,這麼可惡又這麼無聊?
最好這是唯一的一次,否則若真有人想對席之嫻不利,他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6-21 00:14:36
第十章
就算只是惡作劇,次數多了也會讓人不堪其擾的。
花錢買輪胎也就算了,更少沒有危害人身安全,可沒想到,對方像是食髓知味般,神通廣大的連她私人的置物櫃都有辦法入侵,開始變換花樣。
她的鞋子裡被放了碎玻璃、她的衣服被剪成稀巴爛,弄破她的絲襪、把她包包裡的化妝品丟進垃圾桶裡……什麼奇奇怪怪,想得到、想不到的手法都會發生。
這種人,可惜了腦子裡的點子這麼多,卻拿來使壞,而不是用在正當用途,不然若是去做廣告企劃之類的工作,應該會有不錯的表現。
席之嫻覺得很奇怪,能夠入侵置物櫃卻沒有偷取錢財,可見對方的目的完全就是整她。
譚加達則是每次聽到都要氣憤難平好一陣子,但那是發生在女性員工更衣室裡,他很難有什麼動作,想要請交情好一點的同事留意,又顧忌會打草驚蛇而不敢讓太多人知道。
最後席之嫻索性申請更換置物櫃,這狀況才稍微平息。
然而,像是在故意考驗她的EQ和耐力似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惱人的傳言再度牽扯到她,半年多前的批評像鬼打牆似的又繞了回來,而這一次,還是流言升級變化版……
每一廳晚餐時間大多在五點,所以員工餐廳四點就做好了菜,開放給整個飯店的員工們享用。
這天,譚加達去參加了一個與日式料理師傅有關的公會聚餐,落了單的席之嫻則和良美作伴,一同前往員工餐廳。
她們拿了菜,選了個角落坐下,—邊吃飯—邊聊天,沒想到不—會兒就瞧見轉調到其他廳的領台小咪,正嘻嘻哈哈的和三名同事結伴進入,還巧合的挑了距離她們不遠的位置。
「聽說總經理準備要跟范秘書結婚了?是真的嗎?」她們的談話聲浪不小,在距離不遠的狀態下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是真的,訂在十月份。」團體中,總是有少數一、兩個消息特別靈通。
「那松鶴圓的席經理豈不是被甩了?」立即有人聯想到也曾和總經理傳緋聞的席之嫻。
聽到了這一句,另一隅的席之嫻和良美不禁互視了一眼,停下了原本在聊的話題。
「嗄~~好可憐哦!」說這話的人,不知是真同情,還是幸災樂禍?
「那麼厲害的女人怎麼會可憐!」冷冷嘲諷丟了出來,這副瞭解的口吻來自曾在松鶴園待過的小咪,「她很有手腕,不會寂寞的。」
第一次親耳聽到中傷批評的良美,不由得皺了下眉,擔心的看向席之嫻,卻發現她老神在在的吃著飯。
「怎麼說啊?」被她一提,同事們也好奇了起來。
「你們都知道她是空降部隊吧?」小咪這下成了掌握這個話題的主發言人。
大夥兒點頭如搗蒜。
「她才三十歲,有什麼多了不起的經歷可以空降?用膝蓋想一想也知道,百分之一百是靠關係,為了坐上松鶴園經理的位置,就算總經理身邊有范秘書,她也願意秘密來往啦!」小咪講得口沫橫飛,編造故事的能力可以改行去當編劇、寫小說了。
「好賤哦!」狐狸精是大家眼中的公害,立刻撻伐啐罵。
「可是你怎麼知道的啊?」八卦團隊中,偶爾還是有稍微理性點的咖。
「你忘了我就是從松鶴園調過來的嗎?松鶴園的都嘛知道。」小咪一副是你們消息不靈通的口吻。
正直的良美明知事實根本不是這樣,忿忿難平的握緊自己的不銹鋼環保筷,忍住把環保筷當飛鏢射向小咪的衝動。
「之嫻姊!你就放任她那樣亂講哦?」良美心火燒旺,為相當關照她的席之嫻打抱不平。
「不要管她,嘴巴是人家的,她要怎麼說,我們也沒辦法。」說不介意是假的,她蹙眉,心情煩躁,兀自調息著蠢蠢欲動的怒意。
這小咪,當初在廳裡批評就算了,還胡亂放送到別的廳去,她對她的仇恨真有這麼深嗎?
「可是……」良美還想說什麼,小瞇那尖銳的嗓音再度傳來。
「現在總經理要結婚了,她不能再靠總經理,同廳的譚王廚就成了她的新獵物,把他迷得團團轉。」講到這裡,小咪幾乎咬牙切齒。就是因為這一點,她恨死席之嫻了!「反正哦,她就是專門勾搭有地位的男人,私生活亂得很。」
席之嫻和譚加達的事,曾經沈寂三個月,讓她鬆了口氣,心情平衡些,沒想到
最近突然得知他們正在熱戀,這令她錯愕又失望,一顆心難受得不得了。
而且她之所以會被轉調別廳,八成也是席之嫻搞的鬼,說什麼語言能力不夠、無法適任松鶴廳領台,其實根本是不想讓她接近譚加達吧!
不過不要緊,她以為調走她就可以高忱無憂,那她偏要讓她不得安寧,而這傳送八卦只是最簡單的一項、
「嗄?譚主廚耶!」眾女惋惜哀嚎。
「他不是才二十八歲嗎?」譚加達身為最年輕的主廚,所以在公司裡很出名。
「席經理好像比她大耶!」席之嫻似乎也是最年輕的女經理。
「對啊!」三姑六婆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論起來。
「現在流行姊弟戀啦!」
「年紀比較大的女人都比較厲害。」
「厚,這豈不就是老牛吃嫩草?」
「有句話不是說呷幼齒,顧目睭嗎?」
實在聽不下去了,良美啪的一聲擱下餐具,霍地站了起來,火眼金睛瞪向那群長舌婦。
「良美!」一直在努力隱忍的席之嫻嚇了一跳,驚慌的喊她,不希望鬧大。
理智已經斷裂,良美根本沒聽到席之嫻的叫喚,頭頂冒火的直往放送頭走去。
面對來勢洶洶的良美,小咪不禁心生畏怯,標準的惡人無膽、欺善怕惡類型,一旁的八卦兵團發現了席之嫻也在場,個個噤若寒蟬。
「小咪,你難道不知道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嗎?」良美雙手擦腰,居高臨下的怒瞪著她。
「我、我亂講什麼了?」小咪心虛的支吾了下,但眾目睽睽,面子要撐,跟她槓上了。「席經理是空降部隊沒錯啊,她現在勾搭上譚主廚也是事實啊!」
「空降部隊又怎樣?是總經理親自去江戶亭挖角,席經理才過來的。」她試圖幫忙證明,可惜刻意要生事的人根本不把她的話聽進耳裡。
「哦,我差點忘了,你自己也是空降部隊,當然是幫同掛的人說話。」看見整個員工餐廳裡的人都注視著這一隅,小咪立即想起要揪住她的小辮子。
「良美,算了!不要跟她們一般見識。」席之嫻沈著臉過來勸阻,勾住良美的手臂要拉走她。
「之嫻姊,這種人就是軟土深掘啦,你愈不理她,她愈囂張!」良美指著小咪罵道。
「至少我不是靠著跟男人有一腿才往上爬,所以我敢囂張怎樣?你咬我啊!」仗著良美不敢妄動,小咪故意挑釁,拐彎抹角罵席之嫻。
氣得眼前發黑,胸口劇烈起伏,良美面具龜裂,爆發唸書時混太妹的狠勁。
「是你叫我咬的哦!你以為我不敢嗎?」她猛的拉起小咪的手,還真的大口朝她臂膀咬下去。
「啊——」遇到野獸,小咪慘叫。
沒想到良美會有這個舉動,包括席之嫻在內,大家都愣住了。
看見同廳的傻哥也在發呆行列中,席之嫻突然反應過來,趕緊求助。「傻哥快來幫忙把且美拉開,她抓狂了!」
傻哥趕緊奔過來,攔腰抱住良美,席之嫻連忙將她們分開。
「嗚……神經病!」撫著吃痛的手臂,小咪大哭。
「不要抓我,臭猩猩!」良美怒咆傻哥,雙腳被抱得懸了空,她只能不斷踢蹬。
「死猴子,不要動!」傻哥反唇相稽。厚,這女人真恐怖!平時的甜美居然是假象。
「良美,夠了、夠了!」席之嫻焦急的安撫著她,但心裡對於她的維護著實感動不已,不枉她對她特別照顧。
理智回籠,總算聽進了旁人的話,良美平息下來,看了看席之嫻為難的神情,頓感歉疚,傻哥趕緊乘機抱她離開。
可聽見小咪還在哇哇大哭,良美回過頭瞪她,眼中厲芒乍現。
「我最後一次告訴你,之嫻姊跟總經理沒有曖昧關係,而且是譚主廚苦追之嫻姊,以後再讓我聽到你四處胡說八道,當心我見你一次就咬你一次!」撂完警告,良美這才罷休。
結束了一場風波,員工餐廳很快的恢復了平靜。
至於受到攻擊的小咪,這回是踢到鐵板了,不按牌理出牌的良美成了她的剋星,果真應驗了惡馬自有惡人騎的道理。
當晚下班,譚加達把席之嫻載回自己家裡,發現她似乎心事重重、悶悶不樂,讓他也跟著擔心起來。
「是下是又有惡作劇了?」他不禁如此猜測。希望不要才平息了半個多月,這會兒又捲土重來。
「不是。」在沙發上半臥的席之嫻,下巴靠著扶手,悶悶的搖搖頭。
譚加達切了一盤哈蜜瓜,放在茶几上,然後向她討回專屬座位,喬了喬位置姿勢後,讓她枕在他腿上。
「那你為什麼看起來心情不太好?今天公司裡有什麼事嗎?」他叉了一塊橘色果肉給她,關心問道。
她歎了口氣。「良美為了我,跟小咪在員工餐廳槓上。」
他頓時愣住,消化著她的話。
槓上?這是指發生衝突的意思吧?可是她說良美?!那個開朗好相處的女生?他有點難以想像。
還是先問原因吧!看起來事情不小條!
「為什麼?」他自然的撥開她頰畔的髮絲,問道。
「因為小咪一邊吃飯,一邊跟同事談論到我,良美聽見了很生氣。」她無奈的癟癟嘴。
一定是不好的事,良美才會生氣!
思及此,譚加達的臉色變得冷凝,嗓音也沈了下來。「談論你什麼?」
席之嫻咬了口哈蜜瓜,假裝嘴巴沒空,悶悶的沈默。
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是愛打小報告的女人,可是又很想向他抱怨她的委屈與忿怒。
「幹麼不說了?」他追問。「你不說我乾脆問良美,說不定還更清楚。」他猜到她可能會選擇性保留。
「不要啦,你再問她,她會愈說愈憤慨。」她驚恐的彈坐起來,趕緊打消他念頭。「你沒看到不會相信,良美發起火來很恐怖。」
譚加達瞠眼,她的反應勾起他的好奇。溫馴甜美的小女生,能有多恐怖?
「真的,你以後若是看見小咪見到良美就退避三舍,不用覺得奇怪。」這會兒想到小咪像個孩子似的哇哇大哭,她不禁覺得莞爾。
「我還是很難把你說的事情跟良美連貫起來。」可是她的說法讓他忍不住揚起笑容。
「良美咬小咪,像大姊頭似的撂話警告她。」說完,她噗哧的笑了出來,真是太出乎人意料了,
譚加達先是錯愕訝異,隨即意識到她會有這些反常舉止,肯定是忍無可忍。
「你還沒說,小咪到底講了什麼?」這才是重點。
撇撇嘴,想到小咪所講的內容,她的笑容就瞬間逸去。
「除了老調重彈,說我跟世緯大哥有一腿以外,還說因為世緯大哥跟范秘書要結婚了,我沒人可以靠,所以勾搭上年輕的譚主廚,專門靠男人向上爬。」她口吻自嘲。
聽著她的敘述,譚加達的眉心愈攬愈緊。
明明是他愛席之嫻愛不到,好不容易才追求到手的,這會兒她卻被說成主動勾搭,難怪她會悶、會委屈!
「這個小咪的嘴巴未免也太壞了吧。」
女孩子長得漂不漂亮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有內涵,心地好才行,像小咪這一型的,總有一天會害了她自己。
「是很壞。」在他面前,席之嫻並沒有虛偽的掩飾介意的心情。「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在廳裡說不夠,現在還變本加厲到別廳去傳送流言。」
「齁~~我想起來了!」他眼睛一亮,腦中閃過靈光。「那一次你要求我不准越過界,要保持距離,就是因為小咪在說,對不對?」他的態度和語氣活像逮到了殺人兇手。
她吶吶的點了點頭。
「當然不只她一個人啦,否則我就不會那麼介意了。」尤其她要領導一整個廳,被說閒話就很難讓人信服。
「真可惡!」他憤憤不平地啐。「這些人都是見不得人家好,你根本用不著介意這些不相干的人說什麼。」
「唉,沒辦法,在這種大公司裡工作,八卦文化免不了,只是倒楣成為主角箭靶,真的很無奈。」
她無奈喟歎,抱著蜷起的雙腿,將下巴靠在膝蓋上,鬱鬱寡歡的樣子看得譚加達好不心疼。
他把縮成一團的她摟近自己,展臂擁住她,安撫的輕輕搖晃。
「上一次,我們之間冰凍了三個月,這一次,良美和小咪發生衝突,再來呢?」螓首靠向他肩膀,傾訴心中鬱悶。「經常面對這種事,好煩哦!」
她的不愉快也感染了他,她的委屈和疲乏,他感同身受。
男人可以大剌剌的不去計較,但她是個女人,經常被流言困擾,的確會身心俱疲。
要怎麼樣,才能讓她處在簡單的環境裡,愉快的工作、愉快的生活呢?
驀地,他想起了自己曾經安排的計劃。
或許因為要發展戀情而暫時停頓下來的計劃應該要重新進行才對,而這一次,不單只是為了他自己,還包括了她與他的未來。
******
半年後——
又到了耶誕節,到處洋溢著熱鬧歡樂的氣氛,席之嫻的眼前卻一片漆黑。
坐在車廂裡,音樂流洩,但她伸手不見五指,看不到車窗外飛逝如星河般的街景,也不曉得駕駛要將她載向何方。
別擔心,她沒瞎,屬於她和譚加達的故事不是悲劇。
摀起眼睛其實是情趣,他說他們共度的第一個耶誕節,他要給她一個永生難忘的紀念禮。
「黑抹抹的,我快要打瞌睡了。」她的抗議裡帶著撒嬌意味,今天下班一坐上他的車,就被他神秘兮兮的戴上眼罩,本來很有趣,但在十分鐘之後,忙碌的疲倦一整個襲來。
「那你小瞇一下,到了我叫你。」他體貼地說,還伸手取來掛在椅背的外套,要她蓋上。
「多久才到?」她反穿他的外套,抬手摸著眼罩,戴久了不太習慣。
「大概再十五分鐘左右吧。」他注視著路面回答,眼角餘光瞥見她不安分的手,不禁揚聲制止。「款,還沒到,不准拿下來。」
「厚,等很久,你這個驚喜要是不夠驚喜,我就要罰你戴這個眼罩—整天。」她嘟起嘴碎碎念。
「沒關係啊,就算夠驚喜,我也願意戴。」因為這樣她得整天都陪在他左右。「你戴眼罩,我會當你的眼睛;我戴眼罩,你要……」
「我會乘機欺負你。」她答得飛快,紅唇咧出調皮笑容。
「哇,太不公平了吧?」他誇張的怪叫抗議。「那我也要趁現在把握機會欺負你!」立刻嚇唬她。
「哼,你才捨不得!」她故意恃寵而驕的揚起下巴,絲毫不擔心。
譚加達莞爾失笑,正好停紅燈,他迅速傾身索取一個吻。
「對,你說的對,我捨不得欺負你,只有被你欺負的分。」他坦承認栽,這一輩子就只栽在一個女人手上,倒也心甘情願。
「我可不是隨便人就欺負的哦!」她抿著笑,佯裝跩跩的口吻。
說說笑笑的抬槓彷彿縮短了路程,沒多久,他們便抵達了目的地。
譚加達先是就近把車停好,再下車繞過另一頭幫席之嫻開車門,小心翼翼的扶著她下車,有幾個台階、應該轉彎、需要等候……他分分秒秒提醒她。
她噙著微笑,很放心的把自己交給他,那牽握著的大掌仍牢牢的與她交扣。
來到某一處,他叫她站定等候,但聽覺因為視覺暫停而變得加倍靈敏,她發覺這裡有不少往來的人聲車聲,而且鄰近她的地方似乎還有電卷門的聲音。
「進來,有兩個台階哦!」他將她往前牽,引領她踏入,將她帶至這處所的中央。「等我一下。」最後才放開她的手,跑去打開照明設備。
「好了,你可以拿下你的眼罩了。」他站在不遠處的牆邊宣佈,等著欣賞她驚訝的神情。
「你到底在賣什麼關子?」她一邊嘀咕一邊拿下眼罩,突來的亮度讓她一時睜不開眼,皺眉瞇眼好一會兒才適應。
她先是下意識的搜尋譚加達的身影,然後才環顧四周的環境。
有櫃檯,有料理台……雖然看起來施工尚未完成,還很空曠,但已看得出裝潢走的是日式風格。
「這是一間施工到一半的餐廳店面。」她直覺道。
「賓果!答對了。」他揚起笑。為了給她驚喜,他忍耐很久了,現在連忙問她意見。「你覺得以木質竹柳為主的裝潢重點好不好?」他打算接下來的細節全以她的意見為主。
「好是好。」她滿心疑惑,不明白他帶她來看人家的店面做啥。「可是,你帶我來這裡,跟我的耶誕節紀念禮物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他含笑朝她走近,一把摟住她肩膀。「這家店就是耶誕節紀念禮。」
「嗄?」她怔愣的抬眸看他,腦袋當機,一時意會不過來。
「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店。」他平攤手,宣佈的口吻相當得意。
大環境太複雜,有好多事需要顧忌,她經常覺得有壓力、不快樂,因此他打從半年前就延續原本的籌備計劃——開一間屬於他們倆的店。
腦袋慢慢重新運作,她傻呼呼的眨了眨眼。
「你是說,你要自己開店了?」太意外了,她不禁向他確認。
「不對,不是我自己,而是我們兩個人。」他笑咪咪的糾正。「過陣子,把松鶴園的工作辭了,我們倆一起經營這家店。」
席之嫻又愣住,呆呆的視線重新再將此地環視一遍。
光是外場的空間就有六,七十坪的空問,可不算一般的小店家呀!
他有出色的廚藝,自己開店是值得一試的,畢竟領別人薪水替別人效勞是限制了發展,男人應該要有企圖心,為未來打算衝刺。
譚加達不愧是她深愛的對象,果然是上進可取,值得依賴的好男人。
可是……他要找她一起經營?
「那我要出多少資金啊?」她直覺的認為他說的是合夥做生意,依持股比例出資。
譚加達一愣,因為她的問題出乎他的意料,旋即,他失笑搖頭。
「我缺的不是資金,我缺的是人手。」他話中蘊含玄機。
瞎咪?他不是要找她合夥,而是要找她當他的勞工?席之嫻有點失望的黯下眸光。
她挑高秀眉睇他。「要請我當店長或經理也行啦,只是我在松鶴園的薪資可不低哦,你可以比照辦理嗎?」將近一個巴掌的數目,對於一般的店家會是個不小的負擔。
他卻搖了搖頭,扳過她身體,面對面的注視著她,認真說明——
「我不需要店長跟經理,我需要一個老闆娘。」
席之嫻望住他,只見那烏瞳刻劃著對她的專注深情,俊唇揚起一抹溫柔,臉上浮現深切的期待。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他……這是在向她求婚?!
她的心劇烈的撞擊著胸口,血液迅速沸騰奔流。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不敢確定,免得會錯意,空歡喜一場。
他驀地朝店面後方走去,害席之嫻的心瞬間揪了一下,以為真是自己想得太美,沒想到不一會兒,他卻捧著一束包裝精美的長梗玫瑰折回,冷不防的在她面前咚的單膝著地。
「加達!」她低呼,驚訝的反射一退。
他噙著微笑抬頭凝望她,看得她心跳如擂鼓,紅雲飛掠雙頰。
「之嫻,我們可以是工作上的最佳拍檔,也會是生活上的最佳伴侶,如果你願意相信我,就陪我一起為我們的未來努力,嫁給我好嗎?」遞上花束,和滿滿的真心真意,他目光灼灼向她求婚。
席之嫻低頭看著他,感動的心情令她胸口暖暖的,眼眶也熱熱的。
他的告白並不是什麼膩死人不償命的甜言蜜語,但卻踏實真摯的傳遞著對彼此愛情的篤定期許。
她在他身上,感受得到安全感,也看得到未來。
她沒必要矯情猶豫了呀!每個女人,一生中尋尋覓覓的,不就是這樣的一個好男人嗎?
甜蜜的笑容躍上姣美唇瓣,她先是收下了花束,不敢妄動的譚加達看著她從中抽起一枝玫瑰,反遞給他,嬌俏卻認真的開口——
「加達,我願意跟你一起創造我們的未來,快點把我娶回家吧!」
呼~~他差點被她給嚇死了!
譚加達綻開燦爛笑容,起身接下那朵最珍貴的玫瑰。「沒問題,你想多快就多快!」
他在她臉上印下好幾個響吻,再緊緊的擁住她,快樂的轉起圈圈來。
這兒是屬於他們的溫暖天地,此後,他們要胼手胝足、同心協力的為共同的事業打拚。
未來,將幸福可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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