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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子心]帥哥恐懼症(帥哥止步之三)[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 16:09:06     標題: [子心]帥哥恐懼症(帥哥止步之三)[全文完]

帥哥恐懼症 【帥哥止步3】作者:子心

老天!她對統一發標都沒這麼准過!
他——明明就是她隨口胡謅的理想假男友,
怎麼這會兒竟然會活靈活現的出現在她生活裏?!
這一定不是真的……嗚……嗚……不是真的……
就說這飯可以隨便亂吃,謊可不能隨便亂扯,
她長得漂亮是招誰又惹堆了?
為了杜絕那些不長眼的蒼蠅蚊子百般的騷擾,
只好隨便騙騙有個要好的男朋友在紐約,
有錢有勢還有看言承旭的酷酷鼻和金城武的招牌眉,
誰知道他是哪里蹦出來的討厭鬼,
不但長得一個模子樣,還樣樣符合了她條件,
更見鬼的是——他還是她未謀面的總裁大人?!
完了!他幹嘛還這麼入戲成天追著她跑啦?!
什麼?!假戲要真作才不會對不起看戲的現眾?!
嗚……要多真哪?
……真到兩個人棉被蓋同條?……不要啦——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 16:19:17

第一章

  夕陽西下,天邊有彩霞,有些淡紫、又沁了點淡淡的粉紅。

  老舊的社區公園裡,幾棵圍著花圈的台灣油桐,直挺挺地矗立著,映著天邊淡淡的霞紅,煞是好看。

  油桐樹旁兩隻晃動的鞦韆,一來一往的蕩著,上各坐著一個小女孩。

  「心妮,你知道嗎?我們班上的所有同學都說,坐在我隔壁的曾英俊又聰明、長得又很好看。」綁著兩條小辮子的小女孩先開口說話。

  她還聽大人們說,小時候長得好看的男孩子,長大後一定會是個英俊的大帥哥!

  「曾英俊?」兩手緊緊抓著的鐵鏈,削著短髮的女孩將蕩得很高,「玫娟,你是說住在我家隔壁的那個曾英俊嗎?」

  是的,那個曾英俊確實長得如名字一樣好看,有一對大大的眼睛,像教堂裡掛相中天使一樣的胡髻短髮,還有白白的皮膚;但他卻很愛捉弄人。

  「對呀!」叫玫娟的女孩高興的笑著,隨著越蕩越高,她的笑聲忽然停了下采。「心妮,你看,他朝我們走過來了!」

  鬆開了一手,她小小的手指指向油桐樹旁,公園的入口處。 

  一個頭髮微髻的男孩,手中抱著一隻炫亮的無敵鐵金鋼,慢慢地走進了公園裡,站在油桐樹下。

  很快地,小男孩身邊又出現了幾個看來跟他年齡差不多的男孩子,他們用羨慕的眼光看著男孩懷裡的玩具。

  「它看起來好棒喱!曾英俊,能不能借我玩一下?」其中一個男孩開口問。

  叫曾英俊的男孩先看了他一眼,然後滿臉不高興的看向將蕩得很高的兩個小女孩。

  「喂,宋心妮,那個鞦韆是我的,你為什麼把它給搶走?」將手中的玩具往地上一丟,男孩很快跑到旁。

  其他的小男孩看著玩具落地,心疼地紛紛彎腰去撿,七手八腳搶成一團。

  「又沒有寫著你的名字,怎麼會是你的!」宋心妮不理他,小小的身子忽然間站了起來,她站在鞦韆上,蕩得比之前還高。

  「下來,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男孩霸道地指著她,一對眼珠氣憤地直直瞪著她。

  「不要臉,又不是你家的!」小女孩不理他,鬆開了一手,對他扮起了鬼臉。

  「你下不下來?「男孩開口威脅,小小的手掄緊成拳。

  坐在一旁,另一個上的蕭玫娟趕緊停了下來,跳下。

  「曾英俊,你要玩,這個讓你好了。」她讓出了,朝著男孩走了過來。

  「誰要你雞婆,」誰知她才走到他的身邊,男孩卻突然伸手,用力推了她一把。「我就是要宋心妮的那個!」

  無預警的被推了一下,蕭玫娟小小的身子一晃,向後退了兩步,馬上跌趴在地。 

  「喂,你欺負玫娟,你是大壞蛋,」來不及等完全停下來,宋心妮就趕緊一躍,跳了下來。

  她跑到跌倒的玫娟身旁,想將她扶起來,但玫娟的身體卻軟軟地,一動也不動。

  「玫娟、玫娟!」宋心妮的心裡好害怕,小小的手顫抖著,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將蕭玫娟的臉給扳正了過來。

  這一扳正,只見蕭玫娟緊閉著眼,潔白的額角卻多了一道紅紅的痕跡,上頭還淌著紅色血珠。

  於是宋心妮再也忍不住心裡的害怕,嚇得哭了起來。

  「是你、是你,你殺了玫娟,你是殺人兇手!」見蕭玫娟依舊閉著眼不動,宋心妮一邊哭、一邊指著曾英俊控訴。

  經她這麼一哭,在搶玩具的那些男孩,全都圍了過來。  

  「怎麼了?怎麼了?」大家七嘴八舌。

  「笨蛋,你閉嘴!」曾英俊朝著她大喊,表情裡沒有一絲恐慌。「蕭玫娟,起來吧!我就說她會嚇得哭出來,你就不相信!」他對著趴在地上的人大聲一喊。

  只見玫娟突然睜開了眼,扭扭脖子的爬了起來。

  「啊!」宋心妮嚇了一大跳,小小身子向後退了一步。「咯——」在撞到一旁的曾英俊時,她忍不住地打起了嗝來。

  「心妮真好騙!。蕭玫娟用手指沾著額上的紅色痕跡,送到小嘴裡吃著。「曾英俊給我的番茄醬真好吃!」嘴角漾著甜甜的笑,她小聲的說著。

  「當然,只有笨蛋才會這麼容易受騙!」看著宋心妮,曾英俊在一旁接著說:「而且還是個愛哭鬼!」他反過來對她扮鬼臉。

  被嚇了一大跳,還被欺負,宋心妮想開口罵回去。「你、你、咯、咯、咯……」誰知才一開口,她就直打嗝。

  「愛哭鬼、愛哭鬼,原來宋心妮是笨蛋,還是個愛哭鬼!」圍在一旁的其他男孩,為了想借玩具,跟著齊聲嘲笑。

  「你們、你們……咯……」他們笑聲越大,宋心妮就哭得越慌,而哭得越慌,嗝就打個不停。

  「哈……原采宋心妮不只是個笨蛋,還是個會打嗝的愛哭鬼!」曾英俊大聲的喊著,聲音穿透了隨風搖蕩的油桐葉,飄散在空氣中。

  那日的黃昏,在宋心妮的成長過程中,烙下了很深的印記。  

  *  *  *

  「事情的前因後果就是這樣。」許多年來,不曾再向人道出這段往事的宋心妮,此刻正向她最好的同事梁繽款述著這段令她汗頗的往事。

  她,宋心妮,今年二十三歲又十一個月零三天,出生在一個單純的家庭,父親是個小學校長,母親則是位已退休的醫院護理長。

  由八歲的那個黃昏,發覺自己會有打嗝的怪毛病開始,至今已經過了十五個年頭。

  雖然,當年的醜小鴨,經過歲月的洗鏈,已長成了絕美的天鵝。但,打嗝的毛病並沒有如願的消失,也成了惟一的美中不足。

  一般人或許認為打嗝稱不上是什麼嚴重的毛病,但長時間的打嗝下來,卻會讓人難過的幾乎要命。

  當然宋心妮也不是隨時隨地都會打嗝,通常她是在見到長得「英俊」、或是「帥」的男人,才會無法克制地打起嗝來。

  至於打嗝的原因,深究的結果是——見到他們英俊的臉孔,就令她忍不住聯想起那個慘痛的童年回憶和那位可惡的曾英俊。

  然後咯、咯、咯的打嗝聲,就情不自禁地由她的胃部往上冒,穿過食道、竄出咽喉、推開牙關,最後令她難堪地冒出頭來跟大家打招呼。

  「原來是這樣呀!」背靠著窗,坐在電腦桌前,梁繽除了恍然大悟外,就是一臉的同情。

  果然,上帝造物,是公平的!在給了人幾乎完美的條件之後,或多或少會給點難以啟齒的隱疾。

  宋心妮就是個鐵錚錚、血淋淋的實例。

  她長得甜美漂亮,有對水汪汪的靈動大眼睛、小小的鼻子、時時微笑上彎的唇瓣、惹人憐愛的瓜子臉,和令很多女性同胞們妒嫉的一百六十五公分標準身高,凹凸有致的身材。

  她更是他們誠信銀行信義分行出鎮行之寶,是上從經理、下到門口保全,每個人捧在掌心呵護的可人兒。

  但這個可人兒,在同事們私下嬉鬧的玩笑中,也有綽號。

  因為上述的隱疾,見到俊男、帥哥就打隔,所以有時大家會開玩笑,稱她為「帥哥測試器」!

  帥不帥、俊不俊俏,但看宋心妮打嗝嚴不嚴重,即可見真章。

  「所以,梁繽,你會幫我嗎?」言歸正傳,宋心妮眨著水汪汪的大眼,一臉期盼。

  「幫忙倒是沒什麼問題,但這樣持續下去也不是辦法呀!」一手撐在電腦桌上,梁繽一手撐著下顎。

  人長得太漂亮的另一個缺點,就是邀約不斷、追求不斷。

  宋心妮面對的,正是這個問題。喜歡她的甜美與親和力的人很多,從銀行內部的同事、到銀行來洽公的人員、還有與銀行有往來的各大客戶,總之因為心妮是第一線的櫃檯人員,所以與她有過接洽的人很多,而相對要拒絕的飯局也就更多。

  「確實不是辦法呀廠一手揉著眉間,心妮皺起了臉發愁。

  今晚的飯局怎麼辦?已經拒絕過錢老闆很多次,而且也麻煩梁繽陪她很多次了,她實在怪不好意思的!

  「不如這樣吧!」梁繽忽然抬起頭來看她,腦中閃過一道靈光。「就說……」她挪近椅子,靠在宋心妮的耳旁說出腦中的方法。

  「這樣好嗎?」眨了眨眼,心妮詫異的闔不攏嘴。「說我有個男朋友在紐約高就?會不會將謊言扯的太過頭了?」

  美女就是美女,連吃驚的樣子,都煞是好看。

  「怎麼會呢?」梁繽看得出神,卻不忘幫好友想好因應之道。「說人在紐約高就,才不容易見面;距離那麼遠,也無從查證,既然無從查證,才不容易被拆穿。」

  「可是,他們會相信嗎?」無憑無據的,那些想追求她的人,會這麼容易就輕言放棄嗎?

  「關於這一點——」梁繽賊賊一笑,似乎看透了心妮的猶豫。「我問你,我們行裡的電腦高手是誰呀?」既然要假造,當然就得一貫作業。

  「當然是你呀!」心妮指著梁繽,還是沒完全聽懂她的意思。



  咳了兩聲,梁繽清了清嗓子。「那誰又是影像合成的高手呢?」

  「當然也是你!」心妮毫不猶豫的回答。

  「那就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樣的男人?譬如……木村拓哉的頭髮、金城武的眼睛、言承旭的鼻子、劉德華的嘴巴……」粱繽一笑,滔滔不絕地念了一堆。

  「你真要幫我影像合成?」宋心妮的眼睛發亮,眉間的愁於剎那間消失不見。

  「當然啦,要人相信謊言,也得有絕對的證據嘛!」簡單的影像合成對她而言,簡直是輕而易舉。「怎樣,可以決定你情人的長相了嗎?」

  梁繽興奮地躍躍欲試,迫不及待地想在電腦裡幫宋心妮打造一位超完美情人。

  「真的可以嗎?」心妮開心的笑了,真的可以擺脫那些追求者了。

  「當然啦,今天下班後給我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之內,我絕對幫你搞定超完美情人!」只差沒拍胸脯保證,對於電腦,梁繽可信心滿滿。

  「那就太謝謝你了!」心妮高興的笑開了嘴,愉悅的心情全寫在臉上。

  她終於可以擺脫這幾年來的噩夢,那些對她有狂烈追求慾念的男人們。

  *  *  *  

  下了飛機,才走出出境大廳,古仲諒很快地就找到了前來接機的好友。

  而他的那位好友似乎完全沒發現他的出現,仍舊背對著他,視線隨著幾位與他擦身而過的美女打轉。

  「奕佩。」三兩步來到他的身後,古仲諒伸手搭上了邵奕佩的寬肩。

  「怎麼,又相中了什麼高等獵物了嗎?」輕笑著,他知道這位好友的老毛病似乎又犯了。

  「獵物?」搖搖頭,邵奕佩嗤哼一笑,終於轉過了身來。「有時候我實在不懂,我們男人這麼努力的工作,到底是為了什麼?」似有弦外之音,他又是搖頭、又是歎息。

  「怎麼,我們三年不見,現在麻煩你來接我,結果耽誤了你看美女的時間嗎?」故意漠視他的哀歎,古仲諒拍了拍他的肩,就要往停車場走。

  「古仲諒,有時候我覺得你真沒良心。」見他要往停車方向走,邵奕佩不得不跟上腳步。「也不想想我們兩人多年來的交情,為我想想辦法嘛。」 

  因為古、邵二家是世交,所以兩人可說是從小一同長大。

  古仲諒突然停下了腳步。「你還能有什麼問題?不就是成天為了聯姻的事在傷腦筋嗎?」

  不過話說回來,難道這就是奕佩喜歡一個女友換過一個女友的原因嗎?

  「難道你不擔心?」脾睨了他一眼,奕佩的神色灰暗。「告訴你,一旦我被逼婚成功,你家的堂上二老肯定會跟進,到時候你也擺脫不了被逼婚的命運。」

  生在豪門名流之家有何好?婚姻常常只是被拿來當成交易的一種手段!

  看著他,古仲諒笑了笑。「她真有這麼糟糕?讓你嫌惡成這樣?」

  由紐約回來前,他就聽家裡略略提過關於奕佩訂婚的事,只是沒想到他這次的反抗,居然是消極的忍受。

  「xx科技大廠老闆的女兒。」想起那張端秀的臉,邵奕佩就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

  「也不錯呀!」古仲諒調侃地一笑。「至少在全球排行榜也算得上是三百大企業。」

  「讓給你!」見他一臉笑意,邵奕佩懊惱地吼著。

  「我可承受不起呀!」聳肩一笑,仲諒恢復了往前移動的腳步。 

  「就說你不夠朋友!」邵奕佩緊跟在旁。

  「你沒跟你父親好好溝通過嗎?」仲諒側過頭來看他。

  「溝通?」邵奕佩極其無奈地哼了聲。「當然溝通過了,但是他說要將我的剩餘價值,提升到最高、運用得徹底。」

  「哈……」他的話為仲諒帶來一陣朗笑。

  「就說你沒有同情心!」邵奕佩板起了臉,眉給深鏜。「我家的堂上發狠,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原來你的剩餘價值,就是聯姻呀!」忍不住到嘴的笑聲,更無隱藏的必要。

  見那燦爛的笑紋,邵奕佩更覺刺眼。「要不要我父親也對你家的堂上提提,就娶我家的母老虎好了?」

  邵奕佩有個妹妹叫邵琳,除了古靈精怪之外,最讓人受不了的就是她發起火來時的牛脾氣,偏偏她又是父母捧在掌心呵護的小仙女,所以平日他也只有被欺負的份。 


  「你饒了我吧!」一提起邵琳,古仲諒就忍不住頭痛。


  見他求饒,邵奕佩神情一轉,得意一笑。「現在你能體會,那種生不如死,被逼婚的感覺了吧?」

  好吧,就這麼決定了! 

  在聯姻這件事上,萬一仲諒不肯幫忙想想法子,他就乾脆將自家妹妹推給他算了,讓他也嘗嘗被逼婚的痛苦。 
  略頓了下,雖沒停下腳步,但由漸擰的眉結可看出古仲諒似乎很認真的思考著這問題。

  「你有跟你父親好好談過嗎?」邵伯父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而這次的聯姻似乎也決定的挺匆促。

  「早談過了。」邵奕佩的腳步看來有氣無力。「他說除非我想去擺攤賣牛肉麵,否則就得乖乖的結婚!」

  他的腦中無端想起那則廣告——

  阿明小學沒畢業,現在在賣牛肉麵,常常跟他老婆說,以後會有人來找我們辦大學……

  哎——別說是大學,他甚至有碩士的學歷,但怎麼也想不通,為何父親卻狠心的說,如果他不答應聯姻,就要他去賣牛肉麵? 

  「賣牛肉麵?」古估諒的唇線忍不住上揚。「如果你不結婚,他就會凍結你的所有戶頭?」

  這招真絕,難怪這次奕佩會消極的忍受。

  深深一歎,邵奕佩達直挺的肩線都忍不住下垂。

  看著他,再看看前方不遠處的停車場。「其實我覺得你應該跟你父親再好好溝通、溝通。」等著引路,他不知道今天奕佩是開哪部車。

  「溝通?哎——」手指了個方向,兩人很自然的左彎,走人了停車場。「如果可行的話,我也用不著在這裡發愁了!」

  很快地找到了座車,由口袋裡掏出車鑰匙,他按下播控器。「何況婚都已經訂了!」沉下臉色,他補充道。 

  拉開車門,坐上了車。「其實想聯姻的最主要原因,莫過於是壯大自己的企業體。」等邵奕佩坐上駕駛座,古體諒在一旁分析著。

  「當然,這正是我父親的用意。」奕佩不否認,發動了車子。

  「那你可以跟你的父親說,其實接下來的兩年內,高科技產業將不再是市場主軸。」他剛由紐約回來,在經濟脈動最敏銳的紐約,有些科技業已開始轉型跨足其他的領域了。

  邵奕佩緩緩將車駛出停車格。「這些事,能否請你到我家去跟我的堂上開釋、開釋。」;賊賊一笑,他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

  以仲諒的專業,他相信父親會聽得下他的話。

  「介入你的家務,恐怕不方便吧?」古仲諒沒上當,輕輕一笑,接聲說:「如果我是你的話,倒是會這麼告訴我父親——聯姻這種事,一旦做了,婚姻除了不再是兩個人的事,還鐵定會成了兩個家族的事件,往後若在婚姻生活中出現了任何的問題,或是一方家族財務出現了危機,另一方極有可能也會受到牽連,屆時,到底是幫還是不幫忙?」他理智的分析著,一手將車窗按下了些,然後掏出一根煙點燃。 

  「所以,如果讓我選擇,我寧可選擇一個能與我共同努力、步調一致,家庭背景簡單,最好是出生書香之家的女人當妻子。」吸了一口煙,他落下最後的結論。

  「這就是你不隨便與女人交往的原因吧?」將話聽完後,邵奕佩一邊開車,一邊側過頭來問。

  對於女人,原來仲諒有他自己的一套原則!

  而他不輕易結交女性朋友的原因,竟是在等待著一個能與他匹配、且是他理想中所需要的女子。

  「也不盡然。」唇線略略地扯動,古仲諒悶悶一笑,「除了這個原因之外,你覺得那些想接近我們的女人,她們所看上的、所圖的,又是什麼?」

  從小生長在富裕的家庭,讓他提早領會了金錢的萬能,也相對讓他在情感上分外的嚴謹。

  「你是指我們有錢吧!」跟著撇唇一笑,邵奕佩搖了搖頭,卻無法否認。

  他與仲諒不同,可說已身經百戰。而他過往所交往過的那些女人,確實有許多是因看上了他的身份地位,才與他陷入了所謂的熱戀。

  「不過,除了有錢之外,我看,還有另一個重點。」瞧了他一眼,邵奕佩忽然想起一事,咧開嘴,笑了幾聲。「你的這身皮相,也是讓那些女人趨之若警的原因之一!」直到這一刻,邵奕佩才警覺,原來人長得帥,也有缺點。 

  而古仲諒的缺點正是長得太帥,除了一百八十五公分的高挺身形,他還有一身糾結的肌理,和一張可以迷倒全台灣女人的英俊臉龐。 

  過往他還為仲諒的長相吃味過,不喜歡與他一同出現在女人的面前,但怎麼也沒想到,如今這張俊臉的擁有者;卻因自己長得太帥,而懷疑女人接近他的動機。 

  他那口潔白的牙齒,讓人看來刺眼極了。「所以嘍,除非今生讓我遇上了一個不在乎我的財富和容貌的女人,否則我就只好單身了!」吸了口煙,古仲諒緩緩將煙霧吐出窗外。

  「不在乎這兩點——」邵奕佩撇過頭來,如在看一隻怪物一樣。「去訂作吧!訂作一個情人!」

  長這麼大,他還沒聽過女人不在乎上述兩個條件的!

  別了他一記,仲諒繼續抽著他的煙。「如果真的可以訂作,我倒是不介意!」至少省時又省事,不用花太多時間和精力去追求一個隨時會改變心意的生物。

  搖搖頭,他的話換來邵奕佩一陣低笑。

  「走吧,別再往下談了,為你洗洗塵,我們先吃飯去吧!」邵奕佩適時打住了話題。

  記憶中,幾年前古仲諒也曾經有過一個女友,一個他認為可以交心的女人。

  無奈,那個女人除了要錢之外,看上的更是仲諒俊逸的外貌。

  「先說好,我不去有很多女人的那種店!」按熄手中的姻,古仲諒揚眉一笑,不忘調侃奕佩一句。

  「是。是,純吃飯,可以了吧!」邵奕佩懶懶地回應著。

  兩人相視而笑,下一秒鐘,他腳踏油門,車子如利箭般疾駛而出,很快地上了交流道,一路往北行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 16:19:34

第二章

  下班了。

  事實上距離銀行放下鐵卷門,對外停止營業,已經超過了三個半小時左右的時間;而距同事相繼正式下班離去,也已過了一個小時又三十分鐘左右了。

  “喂,你們兩個丫頭到底好了沒?”存款部的陳襄理在整理好手邊的工作後,沿著銀行裏的旋轉樓梯走上了樓來。

  他是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一臉的和藹可親,是銀行裏公認的好長輩;而巧合的,他還是梁繽的親舅舅。

  “舅舅呀,你就別再催我們了嘛,反正這個星期你值班,想早一點回去陪舅媽也不可能了!”皺了皺鼻頭,私底下,梁繽絕對是個愛撒嬌的外甥女。

  坐在文書專用的電腦前,她轉過頭來,懶懶地看了一眼,然後繼續將電腦裏的影像做最後的修整。

  若不是看在銀行裏這部雷射彩色印表機性能極佳,她早在一個半小時前就下班去了。

  “對不起,陳襄理,梁繽是為了幫我,才……”見到陳襄理走近,坐在一旁的宋心妮趕緊站了起來。

  她正想將話往下說完,梁繽卻忽然伸來一手扯了她一下,打斷她差點沖口而出的話。

  “拜託,你要將所有的前因後果都跟舅舅報告的話,那我們這謊言還要不要編下去!”單指放在柔軟的唇瓣上,梁繽側過頭來,小聲的說著。

  她相信從今晚開始,關於心妮有男朋友一事,很快就會像花粉傳散於空氣中一樣,四處地裏傳開來。

  “我聽說今天晚上你們要跟錢先生去吃飯對吧?”其實陳襄理上樓來,並不是急著催這兩個小女生下班,甚至還樂得有她們作伴。 

  而他比較擔心的,倒是銀行的一個大戶約了宋心妮今晚一同吃飯一事;而且正如他所猜,心妮一定會約梁繽一同前往。

  在銀行業界中服務了將近三十年的歲月,他早練就了知人辨人的能力,一眼就能看出哪些人是好人,哪些人又可能是存心不良。

  何況對今晚邀約吃飯的錢姓小開,花心風流的韻事,可曾在幾家銀行裏流傳過。 

  “是的,襄理。”宋心妮回以一記甜美的笑,知道襄理是純出於長輩的關懷。“錢先生已經邀約了很多次,他又是行裏往來很久的客戶,所以不好意思拒絕。”  

  惟一感到抱歉的,是她又將梁繽給一同拉下水了,要她一起作陪。

  “放心好了舅舅,我們早有了萬全的準備,不會給那個有點色的男人有絲毫機會可乘。”手指最後按下列印的動作,梁繽轉回身來輕輕地笑著,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所以一同吃晚餐的地點也是她和心妮指定的,她們還因此選了一家價格昂貴、生意好得嚇人的法國餐廳,在這樣人多的餐廳裏,就算有何邪念,恐怕也非常不“方便”吧?

  “哎,世風日下,你們還是小心點的好。”不忘耳提面命,誰叫一個是他心疼的下屬,另一個則是他寵愛的外甥女。“還有,一會兒到餐廳後,記得打手機給我。然後每隔五分鐘,我會打電話給你們。”

  陳襄理心知,其實這種應酬飯,宋心妮是可以斷然拒絕的,但貼心的她,總是不想為他人帶來困擾,所以才會答應邀約。

  “謝謝襄理。”對於襄理的關愛,宋心妮很感激。

  “舅舅,我發覺你越來越囉嗦了。”一旁的粱繽反應則完全不同,她偷偷地將剛印好的照片遞到心妮的手裏,嘟起嘴來抗議。

  搞不好一會兒後,舅舅還會打電話到她家裏去報告;屆時不只是五分鐘一通電話了,如果連她的爸媽一同加進去,恐怕是每隔三十秒就得接—通電話。

  “你呀,人家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不會學學心妮的氣質和修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不知道舅舅是關心你,怕你吃了虧上了當……”看著梁繽嘟著嘴,陳襄理就忍不住叨念。

  而當然,隨著他的叨念聲越是拉長,梁繽的嘴就越撅越高。

  至於一旁的宋心妮,早在梁繽將影像合成的照片遞到她的手中時,視線跟心思就全被手上的照片給攝了去。

  這就是她的超完美情人嗎?

  集木村拓哉的頭髮、金城武的眼睛、言承旭的鼻子、劉德華的嘴巴……之大成的完美情人?

  他,簡直是太完美、帥得太該死了!

  又睥睨了照片一眼。不過……這也正是她厭惡的原因!

  “咯——”忍不住的,宋心妮恨恨地抬手掩著嘴,偷偷地打了幾個嗝。  

  *  *  *

  坐在屏風的這一邊,古仲諒漫不經心的吃著眼前的餐點。  

  他,無意偷聽別人談話,更無心將別人的糗事全聽入耳裏,實在是因為這間生意好得有點誇張的法國餐廳,桌子與桌子間的距離只以一張法式的古典屏風溢間隔。  

  慢條斯理地輕劃著餐盤裏的美味牛肉,他單手持著叉子,正準備將食物送入口中時,屏風的那一邊,又傳來令人討厭的對白——簡直是丟盡了臺灣男人的臉!

  “心妮,你再考慮一下嘛,難道你真的認為我會比不上你照片中的男朋友嗎?”

  男子沒志氣的哀求,換來屏風這邊古仲諒的冷嗤聲,放下手中的美食,他的食欲因此已盡失。

  “不行的啦!錢先生,你知道我們心妮最專情了,何況你真的長得沒有照片裏的男子帥呀!”梁繽在一旁幫腔,強抑下心頭的笑,對於出自親手創造,相片裏那帥到不行的男子身影,她正沾沾自喜呢。

  “帥又不能當飯吃,我有錢,錢才是最重要的!”男子似乎不甘心在相貌上的遜色,他改提最實際的問題。

  直到聽見了另一個女子的聲音,古仲諒突然會意,原來隔壁桌坐著兩女一男。 

  由一開始追肥皂劇裏女主角的不斷拒絕,到她的朋友也看不下去的挺身而出,他只能說屏風另一邊的那個男人,真是死纏爛打的沒個性,簡直丟盡了男人的臉。

  聲音靜止了幾分,沈默了許久的女主角終於又開口——

  “對不起,錢先生,我相信你會遇到一個比我還好的女人。我真的只喜歡我的男朋友,不管他有錢還是沒錢都無所謂。”在深深吸了幾口氣後,宋心妮拒絕的話算已說得很清楚。  

  我真的只喜歡我的男朋友,不管他有錢還是沒錢都無所謂!

  因她的一席話,屏風這一邊的古仲諒揚起一眉,無視于好友投來的好奇眼光,他搖頭哂笑。

  現在還有女人會不在乎男人的財富的嗎?

  恐怕是隔壁那位女主角的男友,除了外貌長得俊帥之外,連賺錢的功力都強人一等呀!

  果不其然,他腦中才閃過這念頭,隔壁那女主角的好友,即馬上印證了他的想法。

  “說錢不重要聽起來會太虛假,錢先生,我覺得你還是放棄的好,因為心妮的男朋友不只人長得帥,還很有才華,而且出於名門世家,那你說……他會是個窮光蛋碼?”  

  既然決定扯謊,謊言當然要編得圓滿,於是梁繽說得天花亂墜。

  宋心妮雖聽得心虛,卻願意順水推舟,完全不想反駁。

  “真的嗎?這麼說來,我似乎是完全無望了……”男子的聲音聽來悶沉,似乎很沮喪。

  宋心妮看著他,臉上漾著安慰的甜美笑容。“別這樣了,餞先生,我相信你真的會遇到比我更好的女人。”  

  其實她的心裏已開始不耐煩了,眼前這種自命風流的男人,又怎可能為了她一個小女人而憂傷喪志呢?

  她是甜美可人、是大家眼中脾氣超好、個性非常親切,還甚富同情心的甜姐兒;但,這不表示她沒有脾氣,尤其是在一個老是纏著她的人面前。

  “對不起,我想上個洗手間。”推開座椅,她忽然站起了身。

  一向自認EQ很高的她,現在需要到廁所內去大喊兩聲,否則長久以來的甜美形象,就要毀於一旦。

  “心妮……”男子似乎還不死心,想追上前。 

  “別追了,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看著宋心妮突然離去的背影,梁繽雖有些錯愕,但也不忘幫忙攔住這個死纏爛打的男人。

  “要我放棄,絕不可能!”一改方才哀怨的口吻,男子堅決地說著。

  還未到手的甜美尤物,要他放棄,他怎能甘心?

  睥睨了他一眼,梁繽不理他,逕自吃著自己眼前的餐點,然後空氣中除了悠揚的音樂聲外,終於又恢復了寧靜。

  屏風另一邊的古仲諒,當然將所有的對話都聽入了耳中,他抬起頭來,出於少有的好奇心,看了眼正越過他的桌前,往洗手間方向走的女子背影。

  她有一頭烏亮的秀髮、纖細的骨架、適中的身高,由背影看來確實可能是個甜美的人兒,難怪隔壁那男子會死纏不休。 

  “喂,很久沒見過你這樣盯著一個女人的背影了,怎麼,對她有興趣嗎?”由方才到現在,邵奕佩已將古仲諒臉上所閃現的豐富表情全看入了眼裏。

  看來這頓專為他洗塵的飯,倒是吃出了意想不到的插曲。  

  “興趣?”古仲諒揚唇一笑。“你方才沒聽到隔壁那男人的苦求聲。”直到那抹纖細的身影消失於走道的轉角時,他忽然想起她身上的衣服似乎有點眼熟。

  “有人追求、會懂得拒絕,才有可能是女人中的上品呀!”隨著他的視線,邵奕佩也瞄了那身影一眼。

  “喂,那不是你家銀行的制服嗎?”雖只瞄到一眼,但邵奕佩自認有高人一等的記憶力。

  由那獨恃的色調、合身的旗袍式剪裁,他一眼就認出了那位小姐,極可能是古仲諒家族所經營的銀行裏的一個小員工。

  “別再多事了!”經他一提起,古仲諒腦中所想的不再只是熟悉感了。

  因為這套制服顏色的決策者,正是他本人,雖然當時他人還在紐約。 

  “我去洗手間一下。”不由分說,他推開座椅迅速地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

  對於員工的私生活,他絕對無權干涉;但這並不表示,他會漠視穿著公司制服的員工,在外做出有損公司形象的舉動,而不上前去訓誡。

  *  *  *

  依著洗手間的方位標示,古仲諒很快地來到了洗手間前,且意外地發覺了女性洗手間裏似乎只有幾個人,這表示他不用浪費太多的時間在等人上。

  站在男女共用的洗手台前,他想等著那女子現身,再一次確認,看看她是總行、還是某個分行裏的員工,然後下道公文,禁止員工在非工作時間內穿著公司制服四處聞晃、招搖惹事。

  時間分秒經過,幾個女子已陸陸續續的離去,女性洗手間裏似乎已淨空。

  但古仲諒敢確定,她們之間沒有一個是那個女子,因為他很意外自己竟能完全記得她的背影。

  站在洗手台旁,他由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點燃後吸了一口。

  “啊——”還來不及將煙霧吐出口,女性洗手間裏卻突然傳來兩聲尖叫聲。

  讓突來的尖叫聲給嚇著,古仲諒反射性的轉過頭,正想上前察看,卻與低著頭走出來的女子撞個正著。

  宋心妮一下子撞進了古仲諒的懷中,額頭恰巧撞上了他硬碩的胸膛,腳步一踉蹌,她向後退開了一步。

  “喔!”宋心妮單手揉著額角,因撞擊力道太大,眼眶差點團出淚花來。“對不起!”雖沒抬頭,她還是急忙道歉。

  從小父母就教導她要當個乖巧有禮貌的小孩,於是她臉上常常掛著甜美的笑,待人親切且不耍脾氣。

  但過分壓抑的脾氣,久了總得找個宜泄的出口,於是當她感到心情極度壓抑時,就會到廁所去吼兩聲。

  而方才在進了廁所後,她是一直忍著,直到其他人都已離去、又確定了廁所裏只剩她一人,她才狠狠、用力的叫了兩聲。

  “沒關係。”一眼就認出了是她,怔愣了一秒,古仲諒反射性的回應。

  以他的身高,目前的角度,可算是居高臨下。

  所以她雖沒抬頭,他卻還是能將她的臉型略略掃入眼裏,她應該擁有一張相當甜美的臉龐,這臉龐甚至能輕易勾動任何一個男子的心弦,當然也包括他在內。

  美女,他見過很多,但長得甜美到會令人心口發暖的,就屬少見。

  很意外地,鮮少閃神的他,卻完全被她所吸引,怔怔地看著她。他忘了在洗手間門口等她的初衷,除了無法開口來指責她,而且還在心裏烙下了深刻的印象,給了一個頗高的評分。

  “你……”仍舊低著頭,心情煩悶的宋心妮,只想繞過他往前走。

  無奈眼前這壯挺如山的男子,似乎沒有移動身軀的打算。“能不能麻煩你讓路一下?”她只想繞過他去洗手,然後回到座位去結束掉今晚的餐約。

  她的聲音聽來極甜美、有禮,不覺地在他心中又給她加了幾分。

  “喔,對不起!”古仲諒很紳士的向一旁退開了一步。

  仍舊沒抬起頭來的宋心妮,見眼前的黑影已閃身,心中只有越過他的念頭,於是她纖細的身影向左一偏,打算直接上前洗手。

  但這一退一閃,很不巧地,兩人又撞在了一塊兒,她的額頭又撞向了他的胸前。

  “喔!”這次她的喊痛聲大了些,撫著額角的手久久沒有放下。

  “對不起!”同樣一撞,卻將古仲諒給驟然撞回了神,低下頭來看著她,他先開口道歉。

  這會兒因為兩人距離拉近了的關係,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她小巧的臉蛋上,兩道秀氣的眉。

  “我左、你右好嗎?”一手指著額頭,遮去了她半邊的臉,再一次向後退開一步,可惜她仍沒想抬頭來看他。

  一般人在這情況下應該會開口罵人了吧?

  但她並沒有,只見她仍舊低著頭,一手不斷地揉著額角。

  古仲諒將這幕情景看入眼裏,不由得臆測起她應該有相當良好的家教。下一秒,想都沒想,他很紳士的向右退開一步,沒再多說一句話,只以一對深炯的眸子,一下來回的打量著她。

  這是經由上次失敗的戀情之後,許多年來,他首度被一個女子給吸引住。

  不得不承認,這件制服穿在她的身上,分外的合身好看;而那簡單的素色衣料,竟能將她的膚色烘托的更加雪白動人。

  也難怪方才那男子要死纏爛打、苦苦哀求,只求贏得美人的青睞。

  見壯碩的身影已先移動,宋心妮嬌柔的身影向左一閃,直接上前洗手。

  “你?”直到甩幹了手上的水滴,一轉身,宋心妮才發覺,他仍舊不動如山地站在她的身後。

  她又差一點撞進他的懷裏了!

  “你是誠信銀行的職員吧?”古仲諒明知故問,只想找個話題。 

  果然如他所推測,當她轉過身來抬頭的?那,映入他眼簾的是張完美甜膩的臉龐,標準的瓜子臉蛋、兩道細細秀氣的眉、靈韻水激的瞳眸、和一張令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的紅唇。

  意識到他灼熱的視線,宋心妮很不自然地將頭給抬高,兩眼的焦距終於對上眼前這張俊臉。

  他有一張很帥的臉龐、高挺的鼻樑、薄厚適中的唇、最後是那一頭快齊肩的長髮。

  綜合以上這些條件,宋心妮的腦中馬上閃過一個影像。

  啊——天啊!他是……

  努力地眨了幾下眼,她詫異地張大了嘴,呆愣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啊!”幾秒鐘之後,一回神,她竟驚愕的大叫一聲。“咯、咯……”胃部一陣緊縮,她打嗝的毛病緊接著發作。  

  不會吧?天下竟然有這種事?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她眼花了!

  “怎麼了?”她突然的尖叫令古仲諒嚇了一大跳,緊接著的不斷打嗝聲,讓他神情一凜的攏起了眉丘。

  揉了揉眼,宋心妮忘了額角的吃痛,一心只想將眼前的男人給看得更清楚。

  “你……咯、咯……”顫抖的單指指著他,宋心妮張著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太可怕、太不可思議、太巧合、太驚奇、太……

  咯、咯、咯、咯,一連打了四個嗝,她粉嫩的臉由潤紅翻白、再由雪白轉泛青,最後她腳跟一旋,沒拋下任何的解釋,如撞鬼般的飛奔離去。

  望著如旋風般消失的身影,古仲諒鎖緊的眉結中,多了抹濃濃的不解。

  他真長得這麼嚇人嗎?這可是首度有女人見到英俊帥氣的他,竟嚇得如見了鬼魅般拔腿就跑,而且除了打嗝之外還尖叫。

  尖叫? !

  一想到這兒,他的眉頭又鎖緊了幾分。

  那尖叫聲聽來還真有點熟稔呀! 

  方才女廁裏所傳來的尖叫聲,該不會也是出於她的嗓子吧?  

  *  *  *

  幾乎是在極度恐慌下,宋心妮由洗手間一路沖回座位,匆匆搪塞了兩句,她拉起一旁的梁繽,飛也似的離開了餐廳。

  “你說的是真的嗎?”走在通往捷運站的人行道上,梁繽一臉訝異的轉頭問。

  心妮居然說見到了跟她所合成的照片,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

  宋心妮很用力的點著頭。“是呀!咯,我在洗手間門口與他相撞了兩次!”因為太過驚訝、也因為他長得太帥,直到現在她仍打嗝打個不停。

  “真的假的?”真這麼巧,都可去買樂透了。“他有金城武的眼睛?”

  “是。”宋心妮更用力的點頭。

  “有言承旭的鼻子?”梁繽仍感到不可思議。

  這次想都沒想,宋心妮用力的點了兩下頭。

  “別告訴我,他還有劉德華的嘴巴、外加木村拓哉的長髮?”若真百分之百相似,她想,從明天起她可以改行到警政署的刑事鑒定科去上班,以後就專司影像合成罪犯的照片就好。

  “嗯、嗯、嗯。”又連連點了三次頭,最後皺起眉頭,宋心妮還免費附贈了一個響隔。“咯,連髮型都很像!”雖然他的頭髮有點松,但長度真與木村拓哉相仿。

  “真的?那長得帥嗎?”這下樑繽完全相信了,基本上心妮不是個會說謊的人。

  “咯。”打了個嗝,宋心妮趕緊掩嘴,心口不一的搖頭。 

  方才發生的事對她來說衝擊太大了,別說她驚嚇得拔腿就跑,何況他是她一向最討厭的帥哥。

  見她掩嘴、搖頭、又打嗝,梁繽忍不住朗聲一笑。“天啊!我居然創造了一個帥哥!”光看心妮打嗝的樣子,就知道那個男人一定是貨真價實的帥哥,否則豈不辜負了心妮“帥哥測試器”的美名!

  不過話說回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還特別多!

  臺灣居然真有個男人會跟出於她手的影像合成照片,長得一模二樣!

  “梁繽,我看我們那個男朋友的謊言別再辦下去了。”心裏有點擔心,偏頭想了下,宋心妮作了最後決定。

  影像合成的照片都能跑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人來,她可不敢想像,這謊言如果再繼續往下掰,會不會哪一天,那個男人真成了她的男朋友?

  光想到這兒,宋心妮渾身竄過一陣寒顫,忍不住地又打了一個響嗝。

  “你信想臨陣退縮?”挑起了一眉,梁繽賊賊一笑。“你想讓那群圍著你的蒼蠅,又成天在你身邊打轉?”

  她拼湊出來的完美圖像,卻真有其人——會不會那男子真跟心妮有緣呢?會嗎?她心裏也有幾分好奇。

  宋心妮沈默了,細細的眉全皺在一塊兒,她偏頭思考著。“如果我們真將謊言繼續撤下去,會不會像滾雪球一樣,最後越滾越大,然後無法收拾?”她記得有人說過,這就叫作謊言的雪球效應。

  想想如果她得交一個帥哥男友,最後嫁一個帥哥老公……那還不如讓她死了吧!

  “難道你想今日老陳追求你,明日吳先生說要介紹兒子給你,讓你當他的媳婦,後天你媽又催你去相親,大後天隔壁鄰居的張嬸、王媽……”梁繽滔滔不絕的勸說著,解決問題的首要是不退縮,而她當然不贊同退縮。

  宋心妮很認真的思考著梁繽的話,知道她說得不無道理。

  這一年多下來,扣除掉鄰居三五天就到家裏來說要幫她介紹物件,還有公司單身男士的追求,光是那些莫名其妙的銀行客戶追求者,她就快被逼瘋了。

  抬起頭來,深吸了一口氣,她看著前方人行道上,人來人往、行色匆匆的身影。

  也許今天只是巧合,在臺灣的兩千三百萬人口中,要遇到一個可能與虛擬人物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機率應該是小之又小吧?

  兩相比較之下,她在心裏有了決定。“那,好吧!”心情既已平靜下來,她突然發覺自己已不再打嗝。“梁繽,我還是要謝謝你,”

  謝謝她今晚陪她一同赴約,謝謝她為她創造了一位虛擬情人。

  “你想通了就好!”梁繽聳肩一笑,沒再多說,逕自扯起了宋心妮的手,一同走往捷運站。

  至於她的腦中,當然還在想著——

  那個男人,真的長得很帥吧?真的跟她所創造出來的完美情人一模一樣嗎!那身高體格又如何呢!家世、背景、工作、學歷……

  天啊!還真是超極好玩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 16:19:57

第三章

  古家,早年以經營礦業起家,對於踏足金融領域,到了古仲諒已屬第三代的接班人。從小就生活在有計劃性的培養之下,忙碌對他而言,是習以為常的生活方式。

  在被調派到紐約三年之後,昨天是他返台的第一天,而今日他一早就出現在會議室裏,參加高階主管會報。

  經過冗長的會議,等所有的高階主管都起身陸續離去後,古仲諒很自然地讓父親給喊住。

  “我聽你媽說,你昨夜很晚才回來。”坐在椅子上,面對自己的兒子,古陸一臉慈祥。

  他除了是位成功的商人之外,私底下更是一個標準的父親,從小對於兒子的教養,他可都是親力親為,所以父子倆可說是無所不談,亦父亦友。

  “奕佩去接機,也就順道一同吃飯,為我洗塵。”走向父親,古仲諒拉了把最靠近的椅子坐了下來。

  “是這樣呀!”古睦笑了笑,試探性的一問:“昨天你邵伯伯有撥電話過來,他說下個月耶誕節時家裏會辦個簡單的宴會,邀我們一同去參加。”

  “只是參加宴會嗎?”一眼就看出父親似乎有話還沒說完,古仲諒不拐彎抹角的直接問:“爸,你該不會又聽了邵伯伯的什麼建議吧?”

  “不枉我在你身上所下的苦心呀!”古睦一笑,對於兒子的知心,正是他此生莫大的安慰。“你邵伯伯提議,如果你不反對的話,他想來個親上加親,將照顧邵琳的責任從此交給你。”

“照顧邵琳?”古仲諒的臉色馬上一變。“爸,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真是邪門,昨天邵奕佩才開玩笑的提過,沒想到今天玩笑竟要成真,

  “怎麼?你不喜歡邵琳?”不改臉上的笑意,古睦心中另有盤算,所以故意來個明知故問。

  他相信以仲諒的孝順、貼心,若他真執意要求他娶邵琳,他想,仲諒應該不敢反對、也不會說不。但,這不是他的目的。  

  他的目的是希望兒子能走出幾年前失戀的陰霾,重新再去找個好女孩談談戀愛,別老是將時間放在工作上,而當然戀情如能進一步開花結果,他會樂見其成。

  “爸!”古仲諒一喊,看出父親似乎是故意找碴。“如果你希望我將她娶回家,好天天跟老媽吵架的話,那我就依你的意願嘍!”對,這事提出老媽來當擋箭牌就對了。

  邵琳的個性潑辣前衛,在邵家的寵溺下又一向驕縱慣了,所以母親曾因看不慣她的行為舉止,與她發生過口角。

  “別將自己說得好像很委屈,你媽昨晚才跟我提起,她希望你能交個女友,談談戀愛、好準備結婚。”古睦笑了笑。

  對於兒子懂得以四兩撥千斤的方式來反駁他,其實在他的心裏是感到驕傲且滿意的。

  在商場上最忌諱的是太過直接,有些事要迂回前進才能有所成果。

  看來假以時日,他就能完全鬆手,將家族的重擔交棒,享清福去了。

  “交女朋友?”古仲諒的眉一皺。“爸,你知道現在公司很忙,何況我又才由紐約回來。”  

  哎——又讓他給猜中了,這才是父親的主要目的!

  不過一提到交女朋友,他的心裏無端地又閃過了昨晚的那個身影,她纖細完美的身材、甜美的臉蛋、滴溜的黑瞳,和那誇張的尖叫聲,還有如見鬼般拔足狂奔的模樣……  

  “這些都只是你的藉口。”看了他一眼,古睦由椅子上站了起來。“交個女朋友,花不了你多少時間的!”

  兒子的成長過程,可是一路由他伴著。他可以教他知識、學問、商場上的競爭……但惟獨情感一事,他無從教導,這事只能意會,無法言傳,所以他特別關心兒子的感情事。

  “爸。”古仲諒有些懊惱,明白父親心裏在想些什麼。“都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我早就忘了她長什麼樣了,你跟媽為什麼還要擔心呢?”

  見他沒再交女朋友,為什麼大家總是將矛頭一致指向他多年前失敗的戀情呢?  

  對於那段戀情,他不否認失敗、不否認確實受到了一些影響,但對他來說,那並不是壞事,他甚至慶倖及早發覺對方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也讓他往後在情感上懂得更加謹慎。

  “真的都過去了嗎?”兒子不談,為人父母的就真能安心嗎?

  古仲諒突然一笑,他起身向前拉著父親重新坐下。“我從小是你拉拔大的,難道你認為我會這麼不經事?”

  “就因為你是我拉拔大的,我才更需要擔心。”試問哪個父母不為自己的小孩,擔心煩惱一輩子呢?“下個月的聖誕餐宴,你去不去?”繞了一圈,他最後還是將話題巧妙地拉回了原點。

  輕輕歎了一口氣。“爸,你知道我忙。”看了父親一眼,看出他眉宇間的堅持。“何況我下個月還要去一趟上海,你上回不是說要我去看看對岸的市場嗎?”這行程可是返台前就排定的。

  古睦的臉色一沉。“不差那幾天。”

  這年頭父親難為,當人丈夫更是難為;兒子不交女友、不結婚,老婆怪的不會是兒子,而是他這個當老爸的,沒將兒子給教好。

  聳肩一笑,由父親的眉宇間,即可看出他的堅持。“算了,你就跟媽說,我會儘量撥出時間來交女朋友。”他終於鬆口退讓一步。 

  就算父親不說,他也能猜出,這回准是母親下了最後通牒,父親才會異常堅持要他找個談戀愛的對象。

  “你真的願意交女友了?”對於兒子終於肯讓步嘗試,古睦眉宇間的結頓解。

  “說好了,只是先談談戀愛。”不想給太大的希望,仲諒實話實說。

  哎——既然答應父親要談戀愛,那也得有物件,至於戀愛物件嘛……

  一想起戀愛的對象,古仲諒心裏無端又竄出了那抹身影,他無法否認自己被她所吸引,甚至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

除了完美身形、甜膩的臉蛋,這些外在條件,她會是個怎樣的女孩?真如她對那男子的拒絕,因為她全心鍾情於她的男友,所以視錢財如糞土嗎?

  不過拋開這些問題,他心裏還有兩個大問號——昨晚她為什麼尖叫?又為什麼見了他活像見鬼一樣,拔腿就跑?

一想到昨晚她拔足就跑的身影,古仲諒唇邊不覺劃開了一抹深深的笑。

  那有點拙、有點滑稽的樣子,實在讓人無法將她的反應與完美的外表聯想在一起。

  抬起頭來看了父親一眼,古仲諒發覺自己沉寂了多年的心,似乎又有了蠢蠢欲動的感覺。

  是的,或許來段戀愛也不錯!

  *  *  *

  拉著梁繽擬定的計畫,一早到銀行上班後,宋心妮就故意將自己有男友一事,透露給兩位女同事知道。

  果然中午不到,這消息和那張合成照片就已在行裏由下而上傳了一遍。

  “真的嗎?心妮真的有男友了?以前怎麼都沒聽她提過?”雖看過照片,幾個單身的男同事,仍舊無法承受這天大的打擊。

  “啊?她真的有男朋友了!太好了!”一些長期得不到其他男士青睞的女同事,則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至於那些原來抱著希望的外來追求者,則是扼腕不已。“有男朋友了喔!哎——真是可惜,那麼乖巧的女孩,我正想把她娶回去當媳婦呢!”

  直到中午輪流吃飯的時間,大家聚在餐廳裏一起竊竊私語的話題,還是繞著宋心妮的男朋友打轉。

  “心妮,之前怎麼都沒聽你提過,你有男友?”不死心的男同事A,端著餐盤擠到宋心妮和梁繽的身旁。

  “對呀,怎麼都沒聽你提過!”男同事B,跟著擠到同一桌,效法革命先烈,在心中誓言不輕易放棄。

  低著頭,宋心妮放下手中的筷子,偷偷看了一旁的梁繽一眼,拋來求救的訊號。

  收到訊號,梁繽繼續扯謊:“人家男朋友一直在紐約,怎麼好意思四處去張揚呢?”

  “真的嗎?”男同事A轉向心妮,不死心的問。

  抬起臉來,先點了兩下頭,然後宋心妮的臉上仍舊不忘高掛著甜甜的笑。

  “是呀,他留在紐約很多年,因為分隔兩地,又一直沒提起結婚的事,所以我就不好意思說。”就像是故事接龍一樣,她跟梁繽所擬定的抗追求計畫,一向都是由粱繽先開口,然後她再接續著往下掰,只圖能圓謊就好。  

  “沒提結婚的事!這就表示我們還有希望嘍?”聽話聽重點,男同事B一聽到婚嫁未定,馬上重燃希望。

  梁繽對宋心妮拋來一記同情的眸光。“喂,你高興什麼?”她對B喊了聲,接著道:“心妮是說之前沒有,並沒有說現在沒有。前兩天,她男朋友由紐約打電話回來,已經跟她求婚了!”

  梁繽此話一出,馬上引起了連鎖反應——

  端著水杯才喝了一口水的宋心妮,差點將水給噴了出來,她急忙抬手指住了嘴巴,滴溜的眼倏地瞟向梁繽。

  天啊!這個謊也扯得太遠、太大了吧?一個虛構的人物,怎麼求婚?  

  “已經求婚了!”驚喊一聲,男同事B馬上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中。

  “哎——心妮,我們真的沒希望了嗎?”男同事A的反應也好不到哪去。 

  “對對對!你們早點死心吧!”見心妮差點被水噎到,梁繽吐了吐舌頭,急忙幫她回道。

  看了三人一眼,宋心妮的心裏不免擔心著。謊言已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由一開始的她有男友,到男友長居紐約,然後是男友已向她求婚,這謊言再繼續往下扯,還不知會扯出什麼荒謬的內容,屆時又該如何收尾呢?

  想著、想著,她的笑容不覺消失了。

  然後男同事B突然道出的一句話,害她嚇得差點掉了下巴,小嘴久久闔不起來。

  “哎——真羡慕那個男人!那我們耶誕節時的公司獎勵旅遊,你們不就可以在紐約見面了嗎?”

  耶誕節的公司獎勵旅遊,在紐約見面?!

  “啊?咯——”先尖叫一聲,宋心妮忍不住緊張,打了個響嗝。 

  完了!百密一疏。

  千算萬算,她和梁繽怎就忘了公司一年一度的年終獎勵旅遊呢?

  上個月公佈欄裏早已公告了,今年公司的所有分行,就存放款及利潤盈餘相較評比,他們分行高居獲利榜首。

  所以總行為獎勵員工一年來的辛勞,回饋以美東七日遊,其中紐約就預計會停行留三天,而她和梁繽還不約而同的將護照給交了。

  “嗯……今年的旅遊,心妮不跟我們一起去了,因為她的男朋友剛好要到上海洽公,所以約她一同前往上海度假。”梁繽不加思索地開口就說。

  真是糟糕,她和心妮居然都忘了美東旅遊一事!

  如今話都說了,為了圓謊,有所犧牲也是難免的。

  上海在海峽的對岸,紐約則遠在太平洋的另一端,這下兩地隔得夠遠了,應該不會再有問題了吧?

  “啊?我?!”單指指著自己,宋心妮偷偷瞄了梁繽一眼,臉色由驚訝轉為錯愕,她想反駁,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天啊!她不要去上海,她想去紐約呀!她的紐約,她想了好久好久、好想去的紐約,如今看來已夢想成空了!  

  她就知道,謊言的雪球只會越滾越大,但如今已騎虎難下,她又不能戳破謊言。

  哎——如今看來,她盼望了好久的紐約行,也惟有作罷了!

  *  *  *

  結束了主管會議與父親的深聊,古仲諒一回到辦公室,就按了內線,將他的私人秘書給叫進辦公室來。

  “我要的人事檔案,你調到了嗎?”坐在座位上,他抬起頭來,一臉嚴肅。  

  他記得昨晚,那女子身上所穿的衣服,確實是銀行裏的制服沒錯。

  而他記得,那位死纏爛打的男子是喊她心妮,所以她的名字應該是叫心妮,至於是哪兩個字,他就無法確定。

  所以一早在參與會議前,他才會要秘書幫他查查電腦裏的所有人事檔案,要她調出所有名叫心妮的女員工檔案。  

  “執行總裁要的資料,我已經調到了。”林秘書恭謹地遞出手上的資料,補充的說道:“我們公司裏上上下下,名叫心妮的女生,共有三個。然後依執行總裁的意思,只保留臺北市的話,就只剩一位名叫心妮的小姐了。”

  雖然不明白執行總裁為何突然要調人事資料,但還好早期公司在成立時,即有完善的人事制度,不論分行、總行,所聘請的是普通職員或專業經理人,一旦進入公司成為正式員工之後,都得將人事資料建檔送到總公司來,以方便人員的控管。

  “只剩一位?”放下手中旋轉著的筆,古仲諒揚起一眉來,笑了笑。

  如果就剩一位的話,就絕對是她,錯不了!

  “是的,就剩一位。”林秘書抬起頭來,偷偷瞄了一眼,異常慎重的應答。

  老闆臉上的笑容洩露了他愉悅的心情,因為笑容也讓他俊帥的外表,更加出色。 

  古仲諒立即翻開檔案,炯炯的目光於資料中搜尋。

  是她沒錯,檔案夾裏的照片,就如昨晚撞見她時一樣的迷人。  

  原來她姓宋,名心妮——真是人如其名,甜美如塊一嚴的玫瑰,讓人見過一面,就永雋心底很難遺忘。

  他的視線往下掃,繼續閱讀著她的資料。

  家中有一父、一母,沒有其他兄弟姐妹,是個獨生女;父親是小學校長,母親由護理長職務退休,目前在家當個全職的管家。

  在到銀行工作前,她沒有任何工作經驗,惟有在醫院裏當過義工。

  她畢業後即進入分行工作,推算時間,至今已快滿兩年……

  每看過一行資料,古仲諒臉上的笑紋就加深一分。“真是個背景單純的人呀!”搖頭哂笑,他有感而發,雙眸凝定在照片上。 

  單純的人、簡單的生活背景,還真是符合他所要的女伴條件! 

  看完了所有的資料,直到闔上卷宗,古仲諒才發覺,原來林秘書還站在一旁。 

  “還有事嗎?”他問,眉宇間的愉悅仍舊未散。

  “是的。”林秘書遞出另一個卷宗。“今年度所有行庫年終的營業評比,獲利率最高的是信義分行,所以這份年度度假獎勵,想請執行總裁過目。”

  接過林秘書遞來的卷宗,古仲該一掃過裏頭的資料,雙眼定在信義分行幾個字上。  

  “我們公司有幾個信義方行?”他忽然問。

  “就這麼一個信義分行。”林秘書照實回答。“喔,就是宋心妮小姐任職的那個分行。”忽然想起先前所調閱的資料,她進一步解釋。

  古仲諒沈默了下—— 

  “旅遊地點是哪里?”他看似不搭軋的問。

  “美東七日遊,主要停留定點是紐約。”氣氛有點怪,以往類似的檔只要大筆一揮,批准即可,但今日執行總裁卻問得特別清楚,會不會跟那位叫宋心妮的行員有關呢?

  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古仲諒又陷入一片沈默,手指在桌上輕敲了幾下後,他忽然揚起眼來,似乎有了最後決定。 

  “把美東改成上海吧!”他狀似無動於衷的下達命令。  

  他答應過父親要談段戀愛的,就讓這個假期發揮的淋漓盡致吧!

  “啊?”林秘書一聽,差點跌倒。“執行總裁,可是、可是……給旅行社的訂金……”哎——怎麼可以呢?美東變成上海?何況旅行杜的訂金都已經付了?

  “去辦妥這件事,違約的損失由我私下來支付。”由沉緩的語氣,可看出他的堅持。

  “可是……”林秘書皺起眉來,一臉為難。“請問執行總裁,那公文是不是要重新發送?”

  美東之旅跟上海差很多吧?信義分行裏的那些同事們,不知道會不會到總行來舉白布條抗議?

  “當然。”揚起眼來看了她一眼,他隨即低下頭來,繼續手邊的工作。“用最速件將公文給送出去,就說經濟不景氣,今年整體的獲利下滑,還有旅行社訂不到飯店。”

  “喔。”應了聲,林秘書覺得委屈。

  經濟不景氣、獲利下滑倒還說得過去,但如果說旅行社訂不到飯店,就有點……

  正想轉身退出去,古仲諒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今天下午我有其他的約會嗎?”

  “沒有。”林秘書回答。

  “那下午三點半之後,所有找我的電話都推掉,我今天有事要先走。”在心裏又作了另一決定,幾年下來,他首度要早退。

  因為,他忽然想去見見她,至少今天他想弄清楚,昨晚她那誇張的表情,見他像見鬼一樣的反應,到底是為什麼?

  “啊?”執行總裁要早退?

  林秘書一臉訝異的看向古仲諒,在執行總裁被外派到紐約前,她就曾跟在他身邊當了幾年的助理秘書,別說是遲到、早退,他連正常下班的次數都很少,工作幾乎占去了他所有的時間。

  “還有事嗎?”見林秘書反常的大反應,古仲諒睨了她一眼,不經心的問。  

  “沒、沒。”不敢再多說什麼,林秘書趕緊退了出去。

  看著林秘書急忙退出辦公室的背影,古仲諒俊逸的臉龐漾開一抹深深的笑。

  宋心妮——真是個好名字,只是下午再見到他時,她是否又會低著頭?還會再尖叫?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 16:20:20

第四章

  俗話說得好,撒了一個謊言,則必須用更多的謊言來回。

  此刻對宋心妮而言,完全符合了上述的情況。為了想擺脫這一年多來惱人的追求者,於是她和梁繽合編了一個完美情人的謊言。

  為了讓謊言能讓人完全相信,電腦高手梁繽甚至幫忙影像合成了虛擬情人的照片。

  但就在照片完成的那一晚,她真撞見了一個與虛擬人物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緊接著的次日,也就是今天,她和梁繽開始扯謊的第一天,她的紐約之旅就泡湯了!

  辦好了護照和簽證,但卻去不了紐約;因為梁繽說她的虛擬情人跟她相約上海,要共同度過浪漫的聖誕夜。

  想到這兒,宋心妮的心裏忍不住要尖叫了!

  —夕之間,她有了男朋友,男朋友還長居紐約,更誇張的是男發已向她求婚,然後她得犧牲嚮往已久的紐約之旅,留在家中,跟著虛擬的情人來段虛擬的上海之旅。

  光想到行程是由美洲大陸的紐約,變成了海峽對岸的上海,就已經夠讓人失望的,何況這旅行還只是個幌子呢? 

  想到這兒,宋心妮有點洩氣,臉上平日高掛的甜甜笑容也跟著消失無蹤。 

  整天下來,直到下午三點半,銀行的營業時間一結束,對外的電動鐵卷門一被放下,她的心情也跟著跌入了穀底。

  “心妮,你身體不舒服嗎?”發覺了她不對勁的臉色,坐在後方的陳襄理走過來關切。

  “對呀!舅舅,你知道女生一個月裏總有幾天身體會不舒服。”說得煞有其事,座位在心妮旁邊的粱繽,小聲的替她回應。

  偷偷對心妮眨了一下眼睛,梁繽知道她心裏一定很失望,畢竟為了能去紐約玩一事,心妮高興了好一陣子。  但,其實去上海也不錯呀!  

  反正心妮既然去不成紐約,那她也惟有捨命陪君子,乾脆也放棄紐約之行,然後兩人真來段單身的上海自助旅遊。

  看了梁繽一眼,見到她一臉歉色,心妮也就不好意思責怪。

  收回視線,她改看向一旁的陳襄理,最後只好很用力的點了兩個頭。

  現在就當真是她的好朋友來了吧!反正現在的她,頭痛得像是生理期前的特有症狀。

  “既然身體不舒服,你就先下班吧!”看了梁繽一眼,陳襄理示意自己的外甥女應該幫幫好友。“假單我幫你簽,剩下未結完的賬就交給梁繽吧!”說完活,他就走回座位去簽假單。

  一旁的梁繽,這會兒倒是很主動的起身,接手心妮的工作。

  “今天你早點回去休息吧!”看了她一眼,梁繽笑了笑接著說:“你去不成紐約,我也就陪你不去。”想了一下,她突然移近心妮的耳邊,小聲的說著:“不如我們借著這次的機會,一同去上海玩,好不好?”

  心妮咬了一下嘴唇。“去上海玩?”

  梁繽很用力的點頭。“我有個同學被外調到上海去了,如果我們去玩的話,我想她會招待我們的!”她認真的鼓吹著。

  “讓我考慮一、二天吧!”心妮想開口答應,不過話到喉頭卻沒說出口。 

  由昨晚開始,直到今天一整日下來,她已徹底的領悟了“天有不測風雲”這句話,現在答應了梁繽,誰知下一秒鐘,事情會不會還有什麼變化呢?

  “哎……”歎了一聲,梁繽繼續幫心妮收拾桌面。“沒關係,你就慢慢考慮好了,只要來得及訂機票就好。”等桌面收好,梁繽也順勢拉起了心妮。“先回家休息吧!接下來的工作,我會幫你完成。”誰叫將謊言給扯遠的人是她呢?

  見她有點委屈,又不敢直述的表情,宋心妮終於忍不住噗哧一笑。

  “謝謝。”她再一次開口道謝。“那我先回去了!”在銀行裏工作的這幾年來,最大的收穫,就是有了梁繽這樣貼心的好友。

  也許她會慎重考慮梁繽的提議,乾脆跟她一同到上海去玩;反正去年去了北京旅遊,臺胞證還尚未過期。

  “回去吧!”梁繽朝著她揮了揮手,憨直一笑的道別。

  “那……明天見了!”心裏反倒有點不好意思,心妮想再開口說話,一旁的梁繽卻主動為她取來了看物櫃裏的皮包和外套。

  “身體不舒服的人,就早點回去休息吧!”怕心妮演得不像個生病精神不濟的人,梁繽還故意扯著嗓子喊,陪著她到銀行的後門口。

  “BYEBYE。”揮了揮手,啪啦一聲,梁繽將門給關上。

  怔仲地望著關緊的小後門,過了許久,宋心妮才回了神。

  在一整天的謊言雪球效應下,看來只有目前是最幸運的!

  提前下班,她撿到一個半小時的病假。

  *  *  *

  “天有不測風雲”、“謊言的滾雪球效應”,直到提前下班的這一刻,宋心妮仍舊無法擺脫這些如噩夢的效應。

  披著白色的毛衣外套,才走出巷道,來到銀行的大門口,迎面就走來了一個男子,他身型頎長、一身筆挺西裝,大步跨前的身影,又差點與宋心妮撞在一起。

  一抬起頭來,兩人視線交會的?那,宋心妮嚇了一大跳。

  “啊!”她飛快地伸手指住小嘴,掩去脫口而出的尖叫聲。

  糟了!是他!昨晚在法國餐廳裏撞到的男子,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

  宋心妮一對水韻的眼兒,先是直直地打量著眼前的人,然後心虛地朝四周瞄了圈,再掃向行裏的方向。

  下一秒鐘,她沒給對方反應的時間,暫且拋開會打嗝、和厭惡帥哥的忌諱,傾身向前,刷地扯起他的手,提足沒命地往前狂奔。

  被拉著跑的古仲諒根本是一頭霧水,他與宋心妮一樣,一臉的錯愕。

  想起昨晚,她一見到他,先是尖叫、後打嗝,然後如見鬼魅般拔腿狂奔離去:而現在見到他,則是莫名其妙地上前扯起他的手,活像是有人追債一樣,二話不說的轉頭就跑。

  以他的力道,其實輕而易舉就能用脫她的手,但他沒有,並且配合著她,在熱鬧的街頭跑了一陣子。

  “喂、喂!”終於在又跑過了一個街頭,古仲諒忍不住想喊住她,搞清楚前因後果。

  突然的叫喊聲讓宋心妮驟然回神,看著街邊的景物,已離自己上班的銀行有一段距離,她才停了下來。

  “嗯……我……”一回神,首先發覺的自然是兩人交握著的雙手。

  想都沒想,她飛快地甩離,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他,隨後還附上一記響嗝。

  主動拉起他手的是她、扯著他拔腿就跑的也是她、現在甩開他手的也是她——古仲諒定定地看著她,嘴角掀起了一抹笑。

  “你叫宋心妮對吧?”明知故問,他雙手抱胸看著她。

  目前他最想做的,是撥開心中的疑雲——一個看來甜美可人的女子,為何總會有不恰當的行徑和反應?

  “你、你怎會知……咯……知道我是誰?”糟糕,她打嗝的毛病又犯了。

 隱藏不住心頭的驚慌,她向後退了一步,柔亮的雙眸戒備地緊盯著他。

  謊話果然不能說,昨天她才胡編說有了男友,就在餐廳的廁所門口撞見了虛擬情人;今天虛擬情人一躍升格為已向她求婚的男朋友,她就在銀行門口又撞見了他。

  天啊!還好今天她早退,否則讓其他同事瞧見了他還得了!

  又是這副驚慌打嗝的模樣。“你胸前有名牌,不是嗎?”指著她胸前掛著的識別卡,古仲諒忍住了笑意。

  跟記憶中一樣,她的聲音還是那麼甜美,不過臉上的表情和笨拙的反應就讓人覺得與她本人,實在亂不搭。

  “名牌……”低下頭來,心妮看了眼胸前吊掛著的小卡,懊惱地皺起了臉。 

  她居然忘記將名牌給拿下來!

  真是糟透了,只是隨意編了一個謊言,想用來攆走身旁那些追求者,沒想到卻搞得她自己生活大亂,連小細節都連連出錯。

  “其實你也不用太在意,有名牌讓人比較容易認識你。”見她看著胸前的小臉,緊皺著臉,他單純地想開口安慰。

  然而古仲諒脫口的好意,聽入宋心妮的耳裏,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亭。 

  “我才不喜歡太多人認識我,咯。”又打了一記響嗝,一向溫柔可人的她,此刻卻忍不住抬頭瞪著他,恨不得他能馬上在她眼前消失。 

  讓人比較容易認識?!

  聽他的話意,好像說她是個花蝴蝶,喜歡到處引男人注意?

  除了見了他會尖叫、打嗝、拔腿就跑之外,此刻古仲諒更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敵意。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記得他之前從未見過她,更別提得罪。

  “小姐,你能告訴我,我為何得成為你出氣筒的原因嗎?”雙手抱胸,他端視著她,一臉無傷的笑。 

  “我才沒拿你當出氣筒,”心妮否認,有點心虛的臉紅。  

  她是氣他沒錯,誰叫他也歸屬于“帥哥”一族!

  更糟糕的是,他還長得跟她的虛擬情人一模一樣,而且昨晚無端撞兒就罷,今天他竟還現身在銀行門口!

  見她無端的臉紅,古仲諒心頭先是一震,然後一股心喜的笑意一湧而上。

  “既然沒有,你幹嘛連續兩天惡整我?”他指昨晚的尖叫,還有方才扯著他就跑一事。

  由那張略泛緋紅的臉,他臆測她是心虛,至於心虛的原因,當然就是說謊話。

  不過這年頭,說謊話還會臉紅的,已經是很少見了!

  “我、我為什麼要整你?”接收到他銳眸的凝視,她的心跳無端加快,然後在忍不住又打了一記響嗝時,也跟著漏掉了幾個節拍。

  “如果我知道,就不用問你啦?”雙手一擺,他凝視著她的視線沁入了炙熱的溫度。

  “這位先生,我才沒有整你,是你太多心!”忍住又打了一記響嗝,她昂起胸膛說。

  “是我多心嗎?”古仲諒一笑,看見她眼底一閃而逝的光芒。“那為什麼昨晚見到我,你會尖叫、又像見鬼般的拔腿就跑?現在又拉著我,莫名其妙的跑過兩個街頭?”

  一述的種種總總,不是一時好玩吧?他相信事出必有因,而厘清這事的前因後果,將成為他追求她的第一個動作。

  “我……咯。”身子自然往後退了一大步,怔怔地看著他,宋心妮完全不知該如何回應。

  笨蛋也知道不能說真話!

  難道她要告訴他,很對不起,因為我編了一個謊言。

  尖叫是因為,你跟我謊言裏的虛擬情人剛好長得一模一樣,而打嗝,則是因為你是帥哥;至於拉著你就跑,是因為你沒事幹嘛出現在銀行門口,而我當然是不想讓其他的同事看見你呀!

  時間一分一秒的消逝,古仲諒沒逼她,只是雙手抱胸,定定地看著她,而找不到答案搪塞的宋心妮,當然是慌了。

  她就知道帥哥就是沒有同情心,哪怕亂無分寸的她已被逼得幾欲掉淚,他仍然是無動於衷。

  “我……就當我是開玩笑,可以了吧?”實在想不出理由,算了,放手一搏。

  他是帥哥已經夠惹人厭了,還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更加惹人嫌。

  見她漲紅的臉,古仲諒緩聲故意說:“想不到美麗的女人,都有一顆如蛇蠍的心,喜歡拿別人來開玩笑!”

  “你……”他的話讓宋心妮氣紅了臉,氣得忘了打嗝。

  太可惡了,他居然明指她是蛇蠍美人!

  “我?我怎麼樣?”他發覺,她一生氣居然不再打嗝,而且雪白的臉上還泛上一層好看的桃紅。

  “你別以為自己長得帥,就可以欺負人!”既然已忘了打嗝,宋心妮當然連平日裏的甜美表情也都給忘了。

  帥?他自認為是長得帥沒錯,但這與欺不欺負人又有何干?她的邏輯似乎有點怪!

  “莫名其妙拉著人跑了兩條街的又不是我!”沉穩的他,首度發覺了與人鬥嘴的樂趣。

  “既然你不喜歡跑,為什麼要跟著我?”美麗的瞳眸耀動著無數的火光,怒火沖腦的她,早已忘了父母的諄諄教誨,要常保甜蜜的笑容、和善的態度。

  “如果你不拉著我,我又怎……”他的聲音霎然而止,視線越過她,落在後方幾步外的十字路口處。

  發覺他臉上丕變的神情,宋心妮隨著他的視線轉頭,瞧向路口。

  一個小男孩正騎著單車,想在燈號變換前,趕緊越過馬路來,卻完全沒注意到路口的另一端,有部疾駛而來的車輛。

  “喂,有車!”對著小男孩,古仲諒急喊了一聲,見情況似乎已來不及,他沒多加思索,拔足就奔向前。

  宋心妮頓時呆住,只能愣愣地看著急駛而來的車影,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撞上那一大一小。

  “啊!”她的尖叫聲拔地而起,嚇得以手攜住了雙眼。

  “吱——”下一秒鐘,車子輪胎疾驟摩擦地面的尖銳響聲,跟著傳來。

  許久之後,聲音消失,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平靜。

  *  *  *

  醫院急診室裏人來人往的走道上,一對年輕的夫妻摟著一個小男孩,頻頻對著站在一旁的宋心妮道謝。

  “宋小姐,謝謝你的男朋友,若不是他跑過來,及時拉了我的兒子一把,現在、現在……”握著宋心妮的手,年輕的母親驚魂未定,邊道謝邊啜泣。

  “我……”其實不是他的女友,宋心妮想開口否認。

  她也許該對著眼前一邊哭泣、一邊道謝的年輕母親說,急診室裏那個還在包紮傷口的男人,不是我的男朋友,他只是一個巧遇了兩次,還在街上與我爭吵起來的男人。

  但是她沒說,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跟著他一同到醫院來。 

  一想起方才混亂的情況,她仍舊心有餘悸。

  當那部車子疾駛而來,他飛快地沖出去救人,抱緊了那個小男孩一同滾向路旁,而車子在千鈞一髮之際煞住,但因為車輪打滑,只差一點點,車輪下就可能多出兩個亡魂。

  騙不了自己,當時也在現場的她,雖然與他不熟,卻不由得打從心裏敬佩起他英勇的行為。 

  至少他與過往她所見過的那些虛有其表的帥哥不同!

  他懂得適時伸出援手,去救助需要幫助的人。

  “你別客氣了,趕快讓小孩回家休息吧!”看著急診室裏的護士小姐朝她走了過來,宋心妮唇瓣劃開甜美的笑,向小孩的父母表示不必在意。

  目送他們離去後,一轉身,宋心妮剛好迎向護士。“他——不要緊吧?”

  “醫生說不確定會不會有輕微腦震盪的現象,建議轉普通病房,留院觀察二十四小時。”護士盡責的轉達著醫生的建議。

  “要留院觀察?”宋心妮神情上有些為難。

  她跟他又不熟,該留下來陪他嗎?

  “當然也可以不留院,不過七十二小時內,請你要特別注意他是否有嘔吐的症狀,如果有就要馬上回醫院來。你考慮一下,如果要住院,就請先到大廳的服務台去辦理手續。”說完話,護土親切地一笑,轉身去忙她的事。  

  輕輕呼出一口氣,宋心妮將視線拉到急診室內。

  充其量,他不過是剛好與她的虛擬情人長得一模一樣,她怎麼可能幫他作決定呢?

  關於要不要留院,還是先問過他再說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 16:21:10

第五章

  一踏入急診室裏,宋心妮很快地就看到了躺在角落病床上的古仲諒。

  “護士小姐問你要不要留院?”來到他的病床旁,她輕聲問。此刻他正閉著眼睛休息,深刻的五官輪廓看來仍然英俊帥氣,而扯破了的西裝和西褲,看來有點零亂狼狽。

  聽到是她的聲音,古仲諒很快地睜開眼來。

  “我想回家。”他看著她,平抿的唇勾起一抹俊氣的笑。

  對於她沒趁著混亂跑走,還陪他到醫院來,他感到很訝異。

  “醫生說不確定你是否有輕微腦震盪,所以希望你能留院二十四小時。”他的笑容害宋心妮又無端漏了心跳,胃部突地傳來一陣痙攣,然後討人厭的打嗝毛病,又要衝口而出。

  “我想,還是回家。”看著她,他很堅持的說著。

  不能住院,否則這消息一傳回家中,光是想到驚動父母之後所可能產生的後遺症,他就不敢輕試。

  “但是醫生說,腦震盪的後遺症在七十二小時內,隨時都有可能發作。”一邊掩嘴,她一邊說著,避免討人厭的打嗝聲又偷偷地竄出嘴來。  

  “我身體很好,回家休息就可以了。”他很堅持。

  他莫名其妙的堅持,讓宋心妮心底的火刷地直往上冒。“隨便你好了,但請你記住,萬一發生了什麼事,別又告訴人家說是我整你。”

  長得帥的人,果然都自以為是的固執。醫生都說有可能腦震盪,要留院觀察了,他還一意孤行的堅持要出院?

  見她生氣的模樣,古仲諒不以為意的一笑。“你是在關心我嗎?”一翻身,他在病床上坐了起來。

  是的,由眼前這張氣紅了的臉,和那對清澈的眼瞳中,他可清楚看出她毫不做作的關心。

  “我幹嘛關心你呀?”心口一顫,宋心妮改瞪著他。

  對呀,他要不要留院、有沒有腦震盪、會不會死掉,又幹她什麼事呀?她幹嘛雞婆?

  迎著她的視線,她那柔美的眸光瞪起人來,別有一番韻味。“算了,我們能不能休戰?”雙手一擺,他很有風度的表示讓步。

  他的眸光、他的注視,沒來由的,讓宋心妮的心裏一陣悸顫,然後忍不住地,她又打了一個響嗝。

  懊惱地以手掩著臉,她恨不得地上能有個洞,讓她馬上將頭給埋進去。“你需要我通知你的家人嗎?”沒勇氣將手放下,她指著臉跟他講話。

  他會笑她吧?從小到大,打嗝的毛病,通常都會成為大家嘲諷她的笑柄。

  “我才由紐約回來不久。”沒有預期的嘲笑聲,古仲諒反倒是一臉嚴肅,輕聲的說著。

  “紐約?!”聽到紐約兩字,宋心妮刷地將手給放了下來。

  不會吧?真這麼巧?真是邪門的可怕!

  她的虛擬情人久居紐約,而他卻也碰巧剛由紐約回來?

  “你、你……該不會你的家人都在紐約吧?”她進一步試探,如果他的答案是點頭肯定,那她發誓,一輩子絕對不再任意胡編謊言。 

  怔忡了一秒,古仲諒用力的點了兩下頭。“是的,我昨天才由紐約回到臺灣。”只猶豫了一秒,他即決定,不想讓她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他想嘗試看看,沒有金錢當後盾,她是否會喜歡上他。

  “咯。”得到答案,宋心妮無端又打了一個響嗝,雙眼直直地看著他。

  哎——謊話果然是說不得。

  見她打一嗝,古仲諒刻意避開沒提這話題。“你有筆嗎?”他忽然問。

  “你要筆?”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心妮還是由皮包裏掏出一枝筆來遞給他。

  伸手接過筆,古仲諒的嘴角一掀,劃開俊氣的笑。“你的手能借用一下嗎?”他又沒頭沒尾的問。

  “手?”宋心妮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還是反射性地伸出手。

  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他的手一伸,忽然拉近了她的手。“這是我的姓名和電話。”他在她的手掌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和一長串的手機號碼。“你可以留下你的電話號碼嗎?”

  他將筆遞還給她,同時伸出自己的手掌,等待著她的反應。

  與他對視了約兩秒,驟然回神的宋心妮,又不客氣的鋼眸瞻他。“你神經呀!”

  帥哥就是帥哥,五大罪狀之一的我行我素,他可發揮的淋漓盡致。

  不過,不知為什麼,現在的她,似乎不那麼討厭他了!

  可能是因為她漸漸地發覺了,其實他還蠻有同情心的,至少對於她會打嗝事,他沒當面笑她。還有,他居然能不顧己身的安危,去救與他毫無關係的小男孩。

  “不留也沒關係。”他輕輕一笑。“不過你的手機能借我一下嗎?”由西服口袋裏掏出被摔壞了的手機,在她眼前一晃,表示他需要用電話。“我需要撥個電話,通知我的朋友到醫院來接我。”  

  “嗯,拿去吧!”她大方的由皮包裏掏出手機遞給他。“等你打完電話,確定有人可以來接你後,我就可以走了吧!”

  本以為今天早退可以提前回家,怎知讓他一耽擱,反而是比平日還慢上一、二個小時。

  接過手機,古仲諒聳肩一笑。“為了謝謝你留下來陪我,改天我請你吃飯。”一邊撥著號碼,他一邊說。

  請吃飯!他的邀請著實讓她嚇了一大跳。

  “喂,先說好了,你可別到我的分行來找我!”

  萬一讓同事瞧見了他,那還得了?

  “為什麼不能去找你?”不解的眯起了眼,正想再追問,手機剛好已接通。

  於是,古仲諒暫且作罷。壓低嗓子,與電話那端的人,小聲的說著話。 

  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他會慢慢地弄清楚,關於她的打嗝毛病、還有前後兩次見面的尖叫,和扯著他一同落跑的原因。

  *  *  *

  一掛斷電話,邵奕佩馬上趕到了醫院來。

  而見到古仲諒已有朋友趕來,宋心妮當然也就放心的離去。

  辦完剩下的手續,邵奕佩到停車場,將車子開到醫院門口,然後下車將古仲諒給攙扶上車。

  “真搞不懂你,都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年青小夥子了,還學人家做什麼見義勇為的事!”一邊碎念著,他一邊幫古仲諒關上車門,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

  瞥了他一記,古仲諒抿唇一笑。“難道要見死不救嗎?”

  “死了沒?”一腳踏著油門,邵奕佩側過頭來。

  “死了就來不及了。”臉上仍舊高掛著笑容,古仲諒半點不以為意。

  今天的情況真的很危急,只要再遲疑個幾秒,那個小男孩有可能真讓那部車子給撞到。

  “你是不是平日壞事做太多了,才想做些好事來補補善德。”見他仍是一臉笑意,邵奕佩挑起一眉,忍不住嘲諷。

  真是的,看他笑出了一口大白牙,好像是在說他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補善德?”古仲諒臉上的笑意未減。“我可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壞事,需要積善來補德。”

  “銀行業都是吸血鬼,難道不是缺德事?”

  “我可不認為自己是吸血鬼,我的行業是適時紆困。”在景氣不好的情況下要經營好金融業也不容易。

  “算了,不跟你爭辯了。”他當然明白,這年頭,其實連金融業都不好經營。“認真的,我看我還是送你到趙醫生那兒,再徹底做個腦部電腦斷層好了。”

  仍有些不放心,如果真是腦震盪,可開不起玩笑,真有個萬一,他就要失去一個金主朋友。

  “你怕我會變呆了嗎?”勾唇一笑,其實除了一些皮外傷之外,他確定自己腦部沒問題。

  “也許真有輕微腦震盪,誰敢保證?”這種事還是小心為妙。“何況,萬一你真變呆了,我要去賣牛肉面時,找誰貸款?”不忘幽默,他嘀咕著補上一句。

  “怎麼,還沒跟你父親談妥?”一提到聯姻的事,仲諒不否認,他是同情奕佩的。

  “這種事怎麼可能談妥。”側過頭來,邵奕佩無奈一笑。“那你呢?”他忽然問。想起了昨晚,父親突然跟他提起,想將魔女妹妹推給仲諒的打算。

  “我?”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我知道我家堂上有意,將我那個惡魔妹妹推給你。”可憐的仲諒,要真娶了他那個霸道兼潑辣的妹妹,往後可能就沒好日子過了。

  “這種事還用問嗎?”嗤了聲,古仲諒的臉堆著滿滿的自信。

  “什麼意思?”見他的自信,邵奕佩既妒嫉又羡慕。

  古伯父果然是民主又通人情,哎——誰叫他生錯了家庭呢?早知道投胎到古家去不就好了嗎?

  “我父親確實提過,但你想我會答應嗎?”婚姻可不是兒戲,任何事皆能妥協,惟獨此事,他斷不可能讓步。

  “哎——真羡慕你呀!”搖頭歎息,奕佩一臉的羡慕。

  果然如他所推測,除了仲諒的堅持之外,古伯父也會順著自己兒子的意願。

  “別羡慕的太早,有條件交換的。”見奕佩一臉沮喪,仲諒一笑,聳肩補充道。

  “什麼條件?”看著前方的紅燈,奕佩將車停下,適時轉過頭來問。 

  不會吧?難道連仲諒都被逼婚了?他們還真是難兄難弟齊聚一堂呢!

  “我決定聽他們的建議,找個女孩,談談戀愛。”輕描淡寫的帶過,古仲諒儘量不讓神情洩露了太多的情緒。

  “談戀愛?”邵奕佩訝異的張著嘴,想不到仲諒的腦筋終於開竅了。“該不會是剛才在醫院裏陪你的那個女孩吧?”他腦中忽然掠過方才在醫院裏那女子的身影。

  “你覺得訝異?”斜視著他,古仲諒沒承認也沒否認。

  奕佩不是一向鼓勵他再交交女友、談談戀愛的嗎?怎麼現在一副吃驚的模樣?

  “當然不會。”搖了搖頭,見前方燈號變換,他排檔恢復車速。“她很美,讓人看一眼就忘不了。”回想著方才的身影,連自己都無法否認,目光也為她所吸引。

  想想這車禍事件,仲諒救的該不會是這個美女吧?

  “別打她主意!”他臉上閃過的神情,令古仲諒神情一凜。  

  他首度對奕佩有所隱瞞,不想讓他知道,宋心妮就是昨晚在法國餐廳裏,他們所談及的那個女子。

  “你是認真的?”見仲諒的神情,奕佩心中不覺驚歎。

  這傢伙對於情感一向嚴謹,沒想到真是遇到自己喜歡的女人,會如此一鳴驚人呀!

  “她很有趣。”一想起她,古仲諒心情愉悅,唇瓣又掀起了俊氣笑紋。

  他原為她感到可惜,畢竟一個甜美的女人,竟有打嗝的怪毛病。

  但幾個小時的相處下來,他發覺她的咯還打得有點怪——她在面對那個小男孩的家長時,說話就挺溜的,什麼打嗝的毛病都沒有;然而在一轉身面對他,那咯咯的響聲,就又隱忍不住的響起。

  “有趣到讓你想交往看看?”撇唇一笑,奕佩的話中有話。

  “我不否認。”看著他,仲諒一聳肩。

  “哎——真羡慕。”搖搖頭,對於他的坦直,奕佩回以一笑。

  他由感而發,如果能只談戀愛,不結婚,那該有多好呢?尤其物件如果又是個絕美佳人的話,那真是百分之百的完美。

  見他眸裏的暗淡,古仲諒心裏冉升幾分同情,畢竟如果是他被逼婚,心裏一定也不好受。

  “別把我受傷的事告訴我父母。”於是他岔開了話題。

  “知道啦。”邵奕佩苦笑一記,嬉笑歸嬉笑,此刻他一臉正經。“不過,我建議你還是到趙醫師那兒,徹底去做個腦部斷層。”

  他可不希望因小小的疏忽,而失去了一個好友。

  “怕我真呆了,沒人借錢給你賣牛肉面?”揚眸一笑,古仲諒不忘幽默。

  “是有這個可能。”將車頭調轉個方向,邵奕佩撇過頭來,兩人相視而笑。

  “放心吧!就算我真的呆了,哪天你真去賣牛肉面,我還是會把錢借給你。”見他一臉的苦笑,古仲諒也惟有拍胸脯保證。

  聯姻這事,他是不便插手,也惟有祈望他能與即將結緣的妻子,婚後迸出愛的火花。

  而與之相較,在擇偶這件事上,他確實要比奕佩幸運多了。

  *  *  *

  宋心妮忍不住認真的思考著,是否當謊言脫口而出時,噩夢就此開始?

  又到了下午三點半銀行對外停止營業的時間,當鐵卷門被放下後,信義分行裏所有員工並沒因此而松了一口氣,一反常態的愉悅氣氛,此刻大家正聚在一起,為一張突來的公文,討論了起來。

  “真是的,怎麼美東一下子變成了上海呢?”員工甲不滿的先開口。 

  “有什麼辦法,公文裏寫得清清楚楚,說今年經濟不景氣,銀行整體獲利大不如前,另外,旅行社也訂不到飯店。”員工乙一臉洩氣。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著,暫且忘了手上的工作。

  而梁繽則由討論的人群中擠身而出,回到座位,一臉歉意的看著發呆中的宋心妮。

  “怎麼辦,心妮?”壓低聲音,她將臉靠了過來。

  這下糟糕了,昨天她才硬是幫心妮與虛擬男友編了段上海之旅,沒想到今天公司的旅遊竟由美東一下子變成了上梅!

  “什麼怎麼辦?”已經恍神的宋心妮,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美東變上海了呀!”梁繽一臉懊惱,買樂透都沒這麼准過,隨意辦個謊言,竟有如此巧合。

  “喔。”只應了一聲,心妮沒有太大的情緒反應。

  對於虛擬情人都能跑出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來,相較之下,美東旅遊會變上海,就不會說不通了。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掌,經過昨夜她用力的搓洗之後,他留下的姓名和電話號碼,早已消失無蹤。

  “你不擔心呀?”對於心妮只輕輕應了一聲,粱繽的反應是擔心。

  心妮該不會是擔心到已嚇傻了吧?

  而接下來,她們又該如何圓謊呢?該不會真去幫心妮找個能陪她去上海的男友吧?何況還要找個跟照片裏一模一樣的男人?

  一想到這兒,梁繽就憂心忡忡,跟著提不起勁來。

  看著她,心妮輕歎了一口氣。“梁繽,你別擔心了,反正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嘛,搞不好,到時候我們就會有方法了呀。”  

  她反過來安慰,不過卻沒將再度遇見古仲諒的事給說出來。

  照著梁繽的個性,萬一讓她知道這事,搞不好會去找他幫忙。

  一想起他過分俊帥的樣子,宋心妮忍不住打了一陣寒顫,喉頭竄出一記響嗝。

  帥哥,她的噩夢。

  萬一真要跟一個帥哥談戀愛,最後還會嫁給他,倒不如讓她死了吧!

  *  *  *

  坐在銀行對面的咖啡館裏,古仲諒一對銳利的眸子直盯著對街,等著熟悉的身影入他的眼來。

  半晌之後,他提起手來,重複地看了眼腕上的手錶,微蹙起眉來。 

  冬季裏晝短夜長,窗外的天空早已漸漸變暗,街邊的霓虹也開始慢慢地高掛。

  又過了一會兒,他的目光終於搜尋到亟於尋找的身影,她走出銀行門口,與同事道過再見,往咖啡館的方向走來,在越過路口的斑馬線時,還不忘扶持著一個剛好要過馬路的阿婆,一同步行過馬路。

  見她已快步接近咖啡館,古仲諒飛快起身,拿起桌上的帳單,由皮夾中抽出一張千元紙鈔夾在帳單上,遞到收銀台,然後他跑出了咖啡館。

  “嗨,真巧。”他出現在她的身旁。

  為了這一刻,他今天可是一早就到公司,提前處理掉所有的公事,還推掉一些晚上的應酬,將時間給完全空了下來。

  見他突然出現,宋心妮先是嚇了一跳,接下來的反應如同昨天一樣,拉起他的手,就往前跑。

  直到又跑過了兩條街,她終於氣喘吁吁地停下了腳步。

  “不是要你別出現在銀行門口嗎?”忘了打嗝,她一臉緊張兮兮的先瞧瞧左,再瞧瞧右。

  天啊!現在是銀行下班的時間,萬一讓同事瞧見了他,該怎麼辦?

  “臺北市政府沒規定銀行門口不可走動。”見她因跑步而喘得嬌紅的臉,古仲諒輕輕一笑,雙手抱胸的看著她。

  很好,一跑喘了,她就會忘了打嗝。

  怎麼看都覺得他的笑容礙眼。“是沒規定不可以在銀行門口走動,但也沒規定你可以擋住我的去路。”推了他一下,她逕自又往前走。

  好討厭喔,方才她還為旅遊的事困擾著,現在他就出現在她面前。  

  “你又生氣了?”不以為意的一笑,他很快地跟上她的腳步。

  “別跟著我啦。”他一跟上來,她就更加心煩。

  奇怪,他不是該休息的嗎?怎麼就像個噩夢一樣,老是出現在她的面前?

  “我知道你很討厭我,但總該給個原因或理由吧!”沒因她的惡言相向而卻步,古仲諒甚至仍是一臉笑意。

  他是不隨便交女友,但並不表示女人討厭他。

  以他出色的才能加上傲人的背景,還有帥得迷人的皮相,過去想倒貼他的女人可多得是。

  終於停下了腳步,但宋心妮已一臉不耐煩。“你想知道原因?”不友善的口吻。

  “死刑犯也要給個殺人的罪名。”他一臉期待,認真的說著。  

  睥睨了他一眼,宋心妮發覺自己的耐心已用盡。“你長得太帥了,可以吧?”沖口說出實話,從八歲開始到現在,她最討厭的就是帥哥。

  哪怕她對他已有一點點的改觀,哪怕他也不是完全符合她的“帥哥五大罪狀”,但,誰叫他還是帥哥呢?

  只要是帥哥,她就不可能喜歡,更別說是交朋友。

  “別再跟著我了。”瞪了他一記,她腳跟一旋,隨即往捷運站的方向跑。

  “喂、喂……”古仲諒一愣,看著她的背影已漸消失,才大聲的喊著。

  真的嗎?是因為他太過出色的皮相,她才總是惡言相向?原來這世界上,還真有人是不在意一個人的外貌的。

  見她的身影已快消失在前方的捷運站門口,他匆促回了神,聳肩一笑,跟上腳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 16:21:34

第六章

  如果不是為了追求她,他想,他搞不好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搭乘大臺北的捷運系統。

  而由這一刻起,古仲諒打定了主意,接下來的日子裏,恐怕他得好好的適應擠電車的日子,除非他想坦白自己的身份,否則就得像今日一樣,拒絕司機的接送,讓自己看起來儘量像個普通的上班族。

  擠進了捷運站,跟著下班人潮排隊買票,好不容易進到了月臺上,古仲諒很快就尋到了所要找的身影。

  “真巧,你也搭木柵線。”腿長的好處就是只要往前跨出幾步,他就已來到宋心妮的身旁。

  臉上掛著淡淡的笑,他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已很習慣擁擠人潮,如同一般通勤的上班族一樣。

  側過頭來別了他一記,宋心妮馬上收回視線,抿著唇不語。

  下一秒,她急忙由皮包中拿出一本口袋書,低頭看著。

  同在月臺上等電車的人已越來越多了,如果她不設法將注意力由他身上拉開,難保等會兒,她怪怪的打嗝聲又會在車廂裏響起。

  “有件事我發覺挺不公平的,所以我想抗辯。”見她低頭看書不理他,他乾脆伸手一把搶過她的書。

  書被搶走了,想再繼續裝沈默已不可能。“你很無聊耶!”她終於抬起頭來,翻眸瞪向他,小心隱忍著隨時可能沖出口的打嗝聲。 

  “Easy談效率。”先看了手上的書一眼,然後地挑起一眉來。“你對這類書有興趣?”是有關時間效率管理的書籍。

  瞪著他,心妮的嘴裏已含著一記響隔。

  “咯,有沒有興趣都跟你沒關係!”她小聲的說著,以免引來其他人的注意,誰知才一張口,打嗝聲就先沖口竄了出來。“把書還我啦。”

  以手掩嘴,心妮懊惱極了。

  討厭的男人,為什麼要一再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呢?

  “我想跟你談談方才說了一半的話題。”又看了書一眼,古仲諒將書闔上,遞回了她的手中。 

  收回書,心妮往皮包裏一丟。“我不記得跟你談過、咯、什麼?”她刻意將視線拉遠。

  天啊,為什麼電車還不來?她已想在月臺上打個洞,將頭埋進去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討厭長得帥的人,但我總有抗辯的權利吧?”他一臉認真的看著她。  

  “抗辯?”終於忍不住,她將視線再度拉回他的俊臉上,“我總有喜歡或不喜歡的權利吧?為什麼要接受你的抗、咯、辯?”  

  又打了一記響隔,心妮的心口悶得難受。

  “你是有選擇的自由沒錯,但你不覺得這樣太武斷、太欠缺公平了嗎?”站在她的身旁,他以壯挺的背影為她擋去了一邊其他乘客所投注過來的目光。

  她自己不也長得一副甜美可人的樣子,難道他在一見到她,就該跟她說,你長得太漂亮,所以我討厭你?

  “武斷?不公平?”睥睨了他一眼,她眼尾餘光瞥見了快進站的電車。

  她可從來不這麼認為!

  在她的心裏之所以會走出“帥哥的五大罪狀”,可不是單由小時候的陰霾所致,而更具體的說,這五大罪狀可是經過實際的觀察而統計出的資料。

  這些資料的獲得,則是代表著一則則的血淚史,是平日生活裏由周遭朋友的戀史再加上她細心的觀察、仔細的記錄、縝密的分析,最後所得來的心得。

  “有些事情是不需公平,而武斷能讓我快樂!”昂起胸膛,她朝著他擠出一抹最燦爛的笑,轉回頭的同時電車剛好入站,她頭不回的擠入電車裏。

  *  *  *

  臺北的冬,氣候總帶著陰陰的濕,有點冷、有時更可寒入骨子裏。

  但此刻擁擠的捷運電車裏,非但沒車外的寒意,甚至因過度的人潮而顯得燠熱。

  站在車廂裏,宋心妮面對著車門、側身輕輕靠著座位旁的鐵架,故意將視線拉向窗外,漠視與她隔著約有二、三步距離的人。

  因為她發現,他的視線仍舊落在她的身上,沒因距離、沒因兩人間阻隔著不下十個人而絲毫有所退縮,甚至是更加的恣意。

  以臺灣人的平均身高來說,她不否認他是醒目的,縱使擠身在人群中,他仍舊出色,傲然地鶴立雞群。

  輕輕籲出一口氣,電車已向前滑動,宋心妮將視線稍微由窗外拉回,心裏有些詫然懊惱,直到此刻,她才赫然發覺,縱使她已故意與他拉開了距離,但心思和視線在不知不覺中竟為他所牽引。  

  悄悄揚起眼來,她狀似不經意地偷偷瞄了他一眼。

  只見他一對銳利的眸子仍舊恣意地盯著她瞧,但惟一不同的是,那對深邃的眸底不知何時竟多出了兩道火焰。

  兩簇跳動漸趨熾烈的火光,看來會讓人誤以為是他將發怒的前兆。

  發怒?莫名其妙;他氣什麼呀?該生氣的人是她吧?被人打擾,一路跟著,由銀行門口到捷運站,最後還跟上車的,可是她耶!

  車子一頓,車裏傳來廣播聲,是電車入站前的慣例減速。

  但這一煞車,卻讓宋心妮感覺到原本站在她身後的一個男子,似乎是故意將全身的重量往她的身上靠,然後她圓翹的臀部忽然被某種灼熱的硬物抵著。

  電車進了站,緩緩地停了下來,宋心妮猛地回過頭來,瞪了那男子一眼。

  誰知那男子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甚至一臉的猥褻。  

  車內響過三記響鈴,電車門緩緩劃開來,許多到站的乘客也在此時往前挪動腳步。  

  古仲諒沿著人群往前移動,很快就來到了宋心妮的身旁,鐵青著臉瞪著仍厚著臉皮佇立在她身邊的那位男子。

  其實方才他就一直注意著了,這個站在宋心妮身旁的男人,似乎是有意無意的吃她的豆腐,而方才在電車停頓時的動作,更是令他火冒三丈的誇張。 

  他居然敢公然以帶著猥褻的動作在她身後摩蹭!

 而讓他更生氣的是,她竟然被吃足了豆腐,還一副渾然不知情的樣子。

  “喂。”利用人群的掩護,他一手拍上那男子的肩。

  “幹什麼?”那男子側過頭來與他對視,卻為他眸底熾燒的火焰而心生畏懼。

  “你該下車了!”古仲諒沉聲說著,利用後方往前擠來的人群掩護,他快速地往那男子腹部揍了一拳,另一手使力,將他給推出了車外。

  因為靠得太近的關係,宋心妮清清楚楚地將所有過程都看入眼裏,訝異不已。

  看著他,她抿緊了唇久久不語,直到打嗝的訊號又無端冒了上來,她只好將臉給壓了下來,視線定在自己的高跟鞋上。

  而古仲諒則在低頭看了她一眼後,故意將視線撇向一旁,但這次他選擇駐足在她的身旁。

  車內又重新響起了鈴聲,幾秒鐘之後,車門緩緩地闔上,電車又往前滑行。

  一路上兩人都沒再開口說話,宋心妮一直背對著他,但她卻清楚地感覺到,這一路上身旁再也沒了推擠的感覺,因為有他護著。

  一股甜蜜的暖流由心裏某個被遺忘了的角落竄出頭來,緩緩地散開,溫暖了她本以為寧靜的心房。

  也許他跟以往她所看過的那些“帥哥”不同……她開始有些遲疑。

  *  *  *

  一走出捷運站,越過了馬路,在轉入巷道前,宋心妮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承認在心裏是對他有點改觀了,但這並不表示,她會默許他一路跟著她回家。

  “喂,你該適可而止了吧!”她開口,但沒了方才的壞口吻。

  再這樣跟下去,她不得不懷疑,他是想跟到她家去作客。  

  “我有名有姓!”停下腳步,古仲諒與她並肩而站,提醒她該記得他的姓名。

  方才在電車上,一開始他之所以會選擇不站在她的身旁,是因為知道她一見到他就會打嗝,而在人潮擁擠的車內,打嗝聲會使她難堪,於是他選擇離她兩三步的距離,誰知卻有個不知死活的色鬼,竟敢騷擾她。

  “我忘了!”瞥了不遠處的一條巷子一眼,她隨口一應。

  其實怎可能忘得了呢?昨晚回家後,她可用了海鹽香皂一遍遍塗抹,足足洗了十多分鐘,見手上寫著的筆液已完全消失,才停止了洗手的動作。

  不過,手上的墨水是洗掉了沒錯,但那名字卻早已烙印在她的眼底心裏、腦海中。

  見她的目光遊移。“你有筆嗎?”他不在乎故計重施。  

  不過宋心妮已不打算上當。“沒有!”拉回視線,她瞪了他一眼。

  不行,不能跟他在這兒瞎耗下去了,否則一會兒後,她那隱忍不住的痛苦打嗝聲,又要一下下由胄部穿過咽喉往上冒。

  “我不介意用手指寫。”沒給任何反應的時間,他直接一把拉起她的手,修長的指頭在她的掌心輕劃著。

  如觸電般的感覺由掌心綻開,一路直竄她的肺腑,再狂細至她的腦海。 

  “放、咯、放手,古仲諒,你做什麼啦!”宋心妮急著抽回手,一開口就泄了底。  

  縱聲一笑,對於她能直呼他的名字,他感到滿意極了。“這招真好用,下回我會記住,手指比任何的筆有效率多了!”

  “你……咯。”她氣得漲紅了臉,忍不住又打丁一記響嗝。“放、放開你的手啦!”她的手掙了又掙,只求能甩脫他。

  可惡的臭帥哥,虧她對他才有一點點改觀,他居然就欺負起人來了!

  目的已達到,心裏雖有不舍,但他還是很君子的鬆開手,放開了她。“還記得方才未上電車前,我們所聊的話題嗎?”

  對於追求女人,或許他的經驗不是很豐富,但他喜歡主動出擊,而且光明正大。 

  斜睨了他一眼,宋心妮深吸了一口氣。“你還真不死心!”

  真是個討厭的固執人物,居然能為一個話題而一路跟著她。

  若不是見他現在好好的,她還真該懷疑,是不是他昨天撞壞了腦子了?

  “我是擇善固執。”他驕傲的一笑。“對於你的雙重標準,我真的覺得不公平。”

  長得英俊、帥氣是天生的,他也無從選擇呀!

  更何況,她自己不也甜美可人,難道她也會認為自己是個十足惹人討厭的女孩嗎?

  “我才沒有雙重標、咯、准。”心妮一口否認。

  她承認自己討厭帥哥,但卻不承認自己做人、做事會有雙重標準。

  “還說沒有?”摸他斜睇她一記,然後俊氣的唇瓣又劃開一抹高深的笑。“你說因為我是個帥哥,所以你就討厭我。但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也是個美女,真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同樣討厭你自己?”

  “我……”被堵得啞口無言,仿佛她真是愚蠢得只獲以貌取人。

  一時無法辯駁,她陷入了沉思,原本停頓的腳步在這時恢復了移動,毫無意識的,她只是依著習慣、依著本能,往家門的方向走。 

  見她失神的走著,古仲諒也就緊跟著她,兩人幾乎是並肩而行,一同走人巷道。

  又沈默的走了幾分鐘,古仲諒側過頭來看著她,一句話就這麼沖口而出

  “既然你已經找不到該討厭我的理由,我想,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你了!”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慎重的表情和語氣,都叫宋心妮驚愕的不知如何反應。

  刹那間,她怔住了。

  天啊!噩夢,就如那可怕的謊言一樣,她將會擁有一個帥到不像話的帥哥男友?那接下來呢?男友的進階是未婚夫?而未婚夫的再進階呢?

  老公?!

  當這兩字閃過宋心妮腦海時,她幾乎驚叫出聲。

  一想到“帥哥老公”,一想到她可能得面對著他成天打嗝……喔,不!不如讓她死了吧!

  腳步想向前移動,她卻發覺雙腿完全無法自主,已抖得不像話。

  回頭覷了他一記,她又茫茫然的往前走,完全沒注意到巷道裏一部直沖而來的機車。

  “危險!”在千鈞一髮之際,眼尖的古仲諒手臂一探,適時的扯回了她。

  而這一扯,毫無心理準備的宋心妮一踉蹌,整個人就往後跌入了他的懷中。

  撞上他胸膛的?那,她忽然抬起頭來,兩人的氣息貼近,近到她能由他漆黑的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由他溫暖的懷裏感覺到兩人一致的心跳、迅速往上鉤升的體溫…… 

  然後他的俊臉越來越近,倒映在他眸底的影像越來越大,灼熱的氣息越來越讓人迷亂,認為應該清晰的腦筋則是越來越不管用。

  接著他的鼻子終於抵上了她的,他溫熱的唇也不顧一切的覆上她…… 

  頓時,那些禁忌和洋洋灑灑的五大罪狀,暫時被遺忘了,因為立下它們的主人,此刻的腦袋已經不管用了。

  他的吻很輕、很柔、很熾熱,時而像春風拂過、時而又像夏日狂掠的烈陽。

  許久許久之後,直到那有點熟悉、卻又很令人懊惱的聲響,由她的胃部竄出、經過咽喉、突圍的繞過舌尖、直接送進了他的嘴裏。

  他,終於放開了她。

  “咯。”又打了一記響隔,宋心妮一臉茫然,手指輕輕壓在自己柔軟的唇上,無法置信的看著他。

  天啊!她做了什麼?居然、居然回應了他……一個帥哥的吻!

  “心妮。”古仲諒輕輕一喚,怕他突然鬆手放開她,已讓她誤解。“我不是因為你的……”他想說,我絕對不在乎你的打嗝聲,但又怕講得太直接會傷了她。

  她的視線又在他的臉上凝注了三秒,然後她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的雙腳。

  “我、我已經有、咯、有男朋友了!”她決定再一次撒謊,因為她害怕、也不想任著兩人的關係,再繼續往下發展下去。

  “男友?”古仲諒當然是不相信,現在的社會風氣開放,由她生澀的吻、生澀的回應,他實在很難相信她會有男友。

  “我不在乎!”雙手抱胸,他眸光熾烈的看著她。

  這會兒,他幾乎能確定,那日在法國餐廳裏他不小心所聽到的對話,可能也是她拿來搪塞、拒絕追求者所用的藉口。

  “我、我很……”視線由腳上拉回,迎著他的視線,她突然有點膽怯。

  她想說,你別再纏著我了,我很愛我的男朋友的!

  但話才到喉頭,她卻說不出口,因為他真的長得跟她的虛擬情人一模一樣,這感覺怪異的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就好像她拿著照片,對著自己的虛擬情人說,你別再纏著我了,因為我很愛我的虛擬情人!

  天啊!她簡直快錯亂了!

  “你想告訴我,你很愛你的男朋友對吧?”想起了那日餐廳裏的對白,他接續著她沒說出口的話。

  “你……咯。”宋心妮詫異的只剩下打嗝聲。

  “總之,我不在乎,反正男未婚、女未嫁,所以從今天、這一刻開始,我古仲諒正式追求你宋心妮小姐。”迎著她的視線,看著她驚慌錯愕的小臉,他如宣示般的說著。

  “你不能、你……”宋心妮想反駁、想拒絕,無奈才一開口,目光就不經意的瞥到了他身後走近的身影。

  “王太太呀,這垃圾能不能麻煩你一下。”一個年約五十的婦人,將手上的垃圾交給了一個一起等垃圾車的婦人,然後快步朝宋心妮和古仲諒走來。

  見她越走越近,宋心妮的臉色就越來越沉。

  這下可好了,她完蛋了!

  “媽!”隨著聲音清出咽喉,她在心裏暗叫不好,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會不會因此而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啊——帥哥果然是她的天敵!

  *  *  *

  從進了這屋子開始,古仲諒就很仔細地將房子裏的一切打量了遍。

  沒有鋪張華貴的陳設,客廳裏是幾張古藤沙發,一盞立式燈,連壁的廚櫃,和牆上的幾幅山水字畫。

 餐廳裏則是一張原木四人方形桌,和四張搭配成套的椅子,桌上的擺設簡單,除了已上桌的菜肴和添了飯的碗筷之外,就是多了壺熱燙的茶水。

  “來來,別客氣,先喝杯熱茶,我再上碗湯就可以開飯了。”沈玉香由廚房裏揣著一盤剛起鍋的紅燒魚走了出來,以眼睛示意自己的女兒,為首度到家裏作客的人倒茶。

  坐在餐桌前,宋心妮發覺自己已快翻白眼,無奈在父母面前,她不得不繼續壓抑著自己,做一個甜美可人、笑容可掬的乖女兒。

 “你的茶。”為古仲諒倒好了茶,刷地一聲,她將杯子推到他的面前。 

  是她一時粗心,讓他在巷子裏吻了她,還不巧地讓母親給親眼瞧見。  

  “謝謝。”他仍舊維持著一派的謙恭有禮,借花獻佛的將茶水先遞給了宋心妮的爸爸。“伯父,請喝茶。”已習慣了商場上應對的他,自然也懂得察言觀色。

  “謝謝。”一直低頭看著報紙的宋睿哲終於將報紙給放了下來,他邊接過茶杯,邊開始仔細地打量古仲諒,許久之後滿意一笑。

  見父親和他的互動,宋心妮一顆心馬上往下沉,她偷偷翻眸瞪了他一記,咬牙拿起桌上的另一個水杯,再為他倒了一杯熱茶。

  小人!百分之百的小人!才第一次見她父母,就懂得阿諛諂媚!

  忍不住心裏的憤然,宋心妮低聲偷偷地罵著。 

  迎著她的視線,古仲諒唇線一勾,劃開一抹淡淡的笑。“心妮,你的茶。”他故意表現出男人的風度與貼心,傾身向前,提起一旁的青瓷壺,幫她桌上的空杯注滿茶水。  

  他這體貼的舉動,很明顯地馬上換來宋睿哲滿意一笑。

  心妮一見父親又笑,她心頭的怒火就往上又竄升了幾分,表面上她是伸手接過他遞來的茶,而暗地裏,她又狠狠地瞪了他一記。

  不過一整晚好運似乎都沒站在她這邊,母親由廚房裏端了最後的一道湯出來,也正巧將古仲諒體貼的行為看入眼裏。 

  一放下湯碗,她拉開座椅坐下,臉上盈盈笑著。“來來來,開動了,都是一些家常便菜而已,別客氣。”

  由母親客套的口吻,和那盈盈的笑容,宋心妮在心裏大叫不好。她蹙起了眉,端著飯碗,低頭洩憤似的一口一口嚼著白飯。

  “仲諒呀,你在哪兒高就?”不出她所料,在母親為古仲諒夾上一塊紅燒魚時,也開始了一貫的身家盤查。

  雖然方才他有做過簡單的自我介紹,但他們希望能對他有多幾分的瞭解,畢竟只有心妮一個女兒,他們可一向將她視為寶貝。

  放下了碗筷,他的嘴角保持著讓人看來親切的笑。

  “伯父、伯母,我才由紐約回來沒多久,目前的工作是在誠信銀行的總行裏擔任執行總裁的特別助理。”不是故意對著三人說謊,只是目前還不到他表明身份的時候。

  “原來你和心妮是同事呀!”夫妻兩人一致看著自家女兒,然後滿意的點頭。原來是執行總裁的特別助理呀!那也是個不錯的工作,至少是個專業人才。 

  誠信銀行!任執行總裁的特別助理!直低頭扒著白飯的宋心妮,遲了幾秒,才將這些話聽入了腦海裏。

  “你……唔……”她驚訝的猛一吞咽,一口飯就這麼卡在咽喉裏。

  一對漂亮的眼睛眨了幾下,她發覺這噩夢恐怕很難醒來,而且還越陷越深、越纏越緊。

  一見她噎到,古仲諒飛快站起身,將水杯遞到她的唇邊,喂水又拍背。“快喝點水,喝點水就會沒事。”

  心裏雖不想喝他遞來的水,但熬不過米飯卡在咽喉裏的難過,宋心妮只好張嘴,咕嚕咕嚕將水一口一口的喝下。

  這一幕映在她父母的眼中,無疑又給了極高的評價,如此體貼溫柔對待他們女兒的男子。實在是不可多得,真是個女婿的最佳人選。  

  “仲諒呀,既然你才剛回臺灣,那你現在住哪兒呢?”心裏撥著如意算盤,沈玉香喜滋滋的問。

  “目前暫住在朋友家。”見宋心妮似乎已吞下噎著的東西,他輕輕地又拍了她的背部兩下,隨意謅了句話。

  “是暫住在朋友家呀?”沈玉香的音調拉高了些,尾音繞了個彎。

  見母親語調有異,宋心妮趕緊抬起頭來看向她,緊接著她的頭皮開始發麻,因為看到母親眼裏所閃過的黠光。

  “只是暫時的。”古仲諒不明所以的答道。

  “不知你有沒有興趣住到我家對面的公寓來,大家好就近照顧。”她記得對面公寓的人上星期才搬走,目前正是空屋待租中。

 這麼好的女婿人選,當然是要就近看管,不能讓其他女人有機可乘嘍!

  “我……”古仲諒一時反應不過來。

“媽!”宋心妮嘴裏的茶水差點全噴了出來,她大喊一聲,刷地推開餐椅站了起來,一張氣得圓鼓鼓的臉轉向古仲諒,大眼瞪著他,又移向母親。

  下一秒鐘,她突然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氣將水給喝完,碰一聲,用力放下茶杯,甩身,頭不回的上了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 16:21:59

第七章

  他說過要光明正大地追求她,而由那日在她家吃過晚餐之後,他確實是明正言順的光明正大了,光明正大的搬到她家對面公寓居住,與她成了鄰居;光明正大的常到她家串門子、搭夥。

  至於宋心妮的父母呢?談到他們,她只有搖頭的份。

  因為那日一時忘情,讓母親瞄到她和古仲諒在巷道裏擁吻,所以在他們的心中,早已認定了古仲諒是她的男朋友,而且還將他視為未來的女婿。

  事情怎會演變到這個地步呢?

  宋心妮頭痛的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為何會這樣。

  一早刷過卡上了班,銀行裏的大鍾時針剛走到十點的位置,一部花店的外途車輛就停到了銀行的門口。

  幾秒之後,送花的小弟由駕駛座一躍而下,由車上拿下一束包裝精美的玫瑰花束,快步往銀行裏走了進來。

  “宋小姐,這是送你的,請簽收。”這半個月來,對於宋心妮,他已很熟悉。

  因為有人天天訂花送給眼前美麗的女郎,而他則成了天天送花的愛情代言者。

  坐在櫃檯裏的宋心妮,抬起頭來懶懶地別了花一眼。“謝謝你。”接過他手上的簽單,她大筆一揮,心裏雖煩躁,卻也不忘該有的禮貌和微笑。

  “謝謝。”見簽字無誤,送花的小弟就轉身離去。

  看著手中火紅的玫瑰,宋心妮的心裏已煩厭到了極點。

  “喂,又送花給你啦!”坐在她旁邊的梁繽轉過頭來沖著她笑,看了玫瑰花束一眼,眸裏有明顯的羡慕。

  這兩個星期來,除了放假日,花店天天都送花到行裏來給心妮,但卻沒留下送花人的姓名和隻字片語。

  這不禁讓人好奇,沒想到她和心妮一同扯的謊言,並沒有嚇跑所有的追求者,反而使某個人的追求行為更加積極堅定。

  沮喪著臉,心妮又好想到廁所裏去大叫兩聲了。

“我快煩死了!”她對著梁繽小聲的說著,真想一把將花往垃圾桶裏丟。  

  送花的人,她當然知道是誰!

  他非但每晚能與她見面,還問她喜不喜歡他送的禮物。

  真是老掉牙的追求方式!

  “不容易呀!居然有人絲毫不在乎我們編的謊言。”粱繽側過頭來沖著她笑,不是幸災樂禍,而是實話實說。

  這可印證現代人的一個理論,連結了婚的“死會”都可以“活標”,更何況心妮只是自稱有男友、未婚夫呢?

  “他當然不在乎!”沖口而出,心妮一下子說溜了嘴。

  想起古仲諒對她說過的話,她的心底就直發麻,全身的寒毛直豎。

  “誰?”梁繽的眼睛一亮,莫非心妮知道花是誰送的?

  恍然回神,宋心妮先愣了一秒。“誰是誰?”她故意裝起糊塗,在心中掙扎著該不該將古仲諒的事告訴梁繽。 

  送花的人嘍!”見她飄忽的眼神,梁繽狐疑的肚著她。

  “我怎麼會知道是誰送的?”宋心妮唇瓣勾起甜美的笑,藉以掩飾心裏的慌張。

  她決定暫時不將古仲諒的事說出來,以免梁繽也加入攪局的行列。

  想起爸爸、媽媽和古仲諒,他們三人的互動已夠她頭疼的了,如果再加入一個梁繽,不把她搞瘋才怪。

  “真的?”看著她甜甜的笑,粱繽的心裏還是不免懷疑。

  “你別想太多了,是真的啦。”推了她一下,心妮不敢再往下說,她趕緊岔開話題。“你一會兒要去出納那裏吧?幫我換一袋五十元鋼板好嗎?”由抽屜裏抽出兩張千元紙鈔,她遞到了梁繽面前。

  “好吧!”見她已岔開了話題,梁繽也只有將懷疑置於心底。

  看了眼手上的紙鈔,她起身往出納的方向走。

  見她已走遠,宋心妮終於籲出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想想,如果將梁繽、爸爸、媽媽、和古仲諒全都兜在一起,她不瘋了才怪!

  *   *   *

  一早才踏入辦公室,古仲諒就意外的發現父親居然坐在他的位置上等著他。  

  “你媽要我問問你最近在忙些什麼?為什麼已經兩個星期晚上沒有回家?”抬起頭來看他的同時,古睦的聲音給著飆了過來。

  “我最近比較忙。”一聳肩,古仲諒神情愉悅的走向父親。

  “林秘書說你沒在公司留宿。”站起身,他看著自己的兒子。

  這一陣子他沒回家睡,他還以為是因公事太忙而留宿公司,沒想到居然根本沒有這回事。

  “我在外面租了房子。”將公事包往桌上一放,沒多加解釋,他轉身去幫父親倒茶。

  “租房子?”古睦嚇了一跳,“你媽還怪我是不是將公事都丟給你了,害你太忙,沒想到你是為自己情感的事而逃避。”

  會嗎?會是他和親愛的老婆,把兒子給逼得太緊了,所以他乾脆來個眼不見為淨,搬離家裏,以免老是被催著去談戀愛?

  “爸,你想到哪去了!”端了茶走回來,古仲諒深深一笑,拉著父親在椅子上重新坐了下來。“我暫時搬出去住,是為了達成你和媽的要求。”  

  他的話半點都不誇張,這兩個星期來他真的很用心在追求宋心妮。但捫心自問,他只是為達成父母的要求嗎?  

  恐怕才不是這麼回事,隨著這兩個星期來的相處,他發覺自己更加喜歡上她——喜歡她的不做作,喜歡她甜美的笑,喜歡她瞠怒時瞪他的樣子,還有她簡單的家庭背景、善良可愛的父母。

  “達成我和你媽媽的要求?”不會吧?他們父子之間的互動不是一向很好嗎?怎麼此刻古睦發覺,自己半句都聽不懂兒子在說些什麼?

  “你們不是一直希望我談戀愛嗎?”挑起一眉來,他的唇瓣劃開深切的笑。

  難道由他愉悅的神情中,父親半點也看不出來,他正在談戀愛?

  “我們是希望你談談戀愛沒錯,但不是要你不回家。”終於聽懂了兒子的話意,但古睦懷疑話裏的真實度。

  兒子真的開竅了嗎?真的開始找個女人談戀愛了?對方又是個怎樣的女孩呢?

  由桌上拿起一份資料,他翻開後看了一眼。“好吧,今晚我會回去。”看似妥協,其實是想拉開話題。

  也對,是該回家去看看,這兩個星期來他天天到宋家去搭夥,也挺懷念母親所煮的飯菜。

  “你真的找到物件了嗎?”沒讓兒子給搪塞過去,所謂知子莫若父嘛。

  看著父親,古仲諒只是笑了笑,沒承認也沒否認。

  “爸,不如你就先回辦公室去,撥個電話給媽,說我今晚會回去吃飯。”出其意外,他忽然拉起了父親,將他推出了辦公室。

  他知道追求宋心妮這事急不得,也不想有任何的外力干涉,以免嚇跑了本就討厭“帥哥”的她,所以一切以低調行事,以免節外生枝。

  *  *  *

  深夜,窗外有烏雲,收音機裏傳來寒流來襲的消息,說是今夜溫度會降到攝氏十五度以下。  

  佇立在臥室的窗前,宋心妮雙眼直盯著對面公寓第五層樓右邊的一戶人家,只見那一戶室內漆黑,沒絲毫的光線,足見屋子的主人尚未回家。

  站在窗前,宋心妮的內心波動著,忍不住猜測。

  今晚,他沒到她家來搭夥,更是可惡的連一通電話也沒撥,是因為公事太忙而加班?還是因為有應酬?亦或是跟人約會去了呢?

  搖搖頭,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在意他的沒出現,最後她只好將惡劣的心情歸咎於因為他的沒出現,而害她多吃了許多的食物——因為母親一向不准餐桌上有剩菜,而偏偏又多煮了他的分量。

  她噘著嘴,嘀咕著。

  許久之後,巷口忽然有了昏黃的燈光閃起,然後一部高級的賓土房車由巷口緩緩駛入,在公寓前停了下來。

  當賓士車一停定,古仲諒即拉開後座的車門,快步下了車。他繞到駕駛座,不知說了些什麼,然後在他轉頭時,那部車子就馬上倒車離去。

  直到車影消失在巷口,他才轉身準備邁步上樓去。

  見他的身影已快消失在公寓前,沒經思索,宋心妮刷地一把抓起窗邊小書桌上的鑰匙串,轉身就奔下了樓。  

  “喂!”她在他跨步即將走上第三層樓梯時喚住了他。

  一回過身見到是她,古仲諒揚起一眉,嘴角綻著習慣性的笑。

  “怎麼,你有事找我?”無法掩飾心口的詫異,畢竟現在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而她居然還未上床睡覺,在等著他? 

  “少臭美、咯、了!”宋心妮首次對著人扮鬼臉。

  她的怒火源自於他今晚的遲歸,只是莫名堅持的性子,不容她自己承認。

  她的鬼臉換來他的一記淡笑。“否則你是等著和我吵架,還急得忘了穿外套就下樓來?”他的視線盯緊她,見到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衫時,不禁蹙眉。

  他的話提醒了她,一陣寒風吹來,她忍不住打起一陣哆嗦。

  “我、咯、我是想說,下次你別再俗氣的叫花店送花到銀行裏給我!”忍住複雜的心緒,她借題發揮。

  一陣陣的寒風漸漸刮起,見她站在公寓門口,他修長的腿一跨,飛快走下了樓來。

  “要不要上樓坐坐?”沒理會她的話題,他逕自脫下了西裝覆上了她的香肩。

  他突然的溫柔體貼令她心口一震。她想拒絕,因為西裝上有他的體溫,但他卻堅持的將手壓在她纖柔的肩線上。

  “如果你真的有事找我,我們就上去談。”他的視線越過她,投向門外。示意著,萬一讓人瞧見這麼晚了兩人還擠在樓梯間談話,一些流言就避免不了。

  心妮怔怔地望了他幾秒,直到一記響嗝又竄出。“咯……好吧!”她是有事找他,但也不希望這幕情景真讓其他人瞧見。

  萬一流言亂傳,不小心傳到了母親耳裏,恐怕不是承認他是她的男友就能解決,搞不好母親還會以此逼婚。

  “那上來吧!”沒再等候她的回應,這次他主動拉起了她的手,大步往上走。

  *  *  *

  “你別再叫花店送花到銀行裏給我了。”才一進到他的住處,她就馬上對著他說。

  “為什麼?”打開電燈開關,他不以為意的一笑,走到沙發旁將公事包給放了下來。“你不喜歡?”印象中女孩子不都喜歡鮮花嗎?難道她是例外?

  光線乍亮,她看著他的笑容,心裏無端緊張起來。

  “俗不可耐。”她昂著頭,故意以一副不屑的口吻說著。  

  在她的心裏其實是害怕的,害怕自己越來越在乎他,不再如之前一樣的討厭他。

  天啊!他是個帥哥耶!她怎會動搖了一貫的信念呢?

  雖然他是有那麼一點同情心,還很難得的肯見義勇為,又很會逗她的父母開懷大笑,且總是適時的待她溫柔,還不曾取笑過她突兀的打嗝聲。

  但,怎麼說他都是個長得很英俊的帥哥,帥哥就該被歸類在“帥哥”一族裏!

  “喔!原來你嫌送花俗氣?”應了一聲,他仍舊保持著笑容,走向前去打開屋裏的暖氣。“那你喜歡些什麼?我改。”

  他突然轉過身來面對她,凝視了她約三秒後,優閑地走向落地窗,拉上長窗簾。

  “我才不要你送我什麼東西呢!”看他自然地在屋內走動,似乎完全不會因為她的存在而有些微的局促,宋心妮忽然覺得自己很沒用。 

  不管表面或實際上,她都是拒絕他追求的人,但在他面前,她卻總是緊張的刻意壓抑,才能穩住波動的情緒;而他則是一派從容,似乎不管她拒絕與否,他都不會受到影響,一副篤定她是逃不掉的樣子。

  “喔?”古仲諒只是哼了聲,這會兒他又從她身旁走過,準備走到廚房去泡茶。“你想喝茶或咖啡?”好像她的話不曾影響他,他甚至由廚房裏探出頭來等她的答案。

  心妮的心裏是負氣的,他表現的越優閑,她的心裏就越慌,而越慌,她就乾脆放意不開口說話。

  沒等到回答,古仲諒的眸光一亮,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  

  “喝茶好了!”他逕自幫她作了決定,還不忘開口補充道:“女孩子太晚了還喝咖啡,對美容養顏不好。”

  說完,只見他真的由壁櫥裏拿出兩隻茶杯和一個泡茶用的壺,燙過壺後熟練地加了茶葉,沖水後莫約等了四、五秒,然後他再將茶水倒入杯子裏。

  “喂,我、咯……”不喜歡他篤定的樣子,不喜歡他擅作主張,宋心妮快步上前,跟著進了廚房。

  她從小就被教導著要當一個溫柔可人、謙恭有禮的人,而她也—直克守著,讓自己確實達成了目標,成了人見人愛的好女孩。

  但不知為什麼,在他的面前,她就是無法再壓抑,她不想溫柔、不想恭謙有禮,只想要做自己,做一個有脾氣、懂得拒絕的宋心妮。

  所以,他說要她喝茶,她就偏偏要咖啡!

  “喂,我要咖……”她的步伐太快,見到他轉身時已來不及,再一次,她撞進了他的胸膛,也撞飛了他手上端著的兩杯茶。 

  瓷杯一空拋,茶水自然往外灑。

  古仲諒回神的比較快,摟著她飛快地退了一步,來不及閃過的茶水,瞬間全澆上了他的手臂。

  “燙著了沒有?”他低頭打量著她,沒在意手臂上傳來的灼熱,和散了一地的碎瓷片。

  宋心妮抬起臉來,鼻端充斥著他的氣息,迎著他真誠關懷的眼神,她的心跳不覺加速,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再一次,她完全感受到他的情意、他對她的愛護。

  “我沒、沒……”突然討厭起自己的任性,她想說沒事。“啊——你!”視線一掃,她發現了他被水滴澆濕的袖子。

  “很疼吧?”心口一緊,她將他的手臂拉到眼前。“對不起!”眸眶於刹那間泛出水澤,她昂頭看著他。

  “沒事。”看她的淚水已沾濕了眼睫,古仲諒心底很不舍。

  “誰說沒事,一定很痛。”茶水的溫度少說也有七八十度吧,怎可能不痛?

  忘了自己一向堅持的界線,二活不說,她將他拉到流理台的洗水槽,打開水龍頭,讓流淌而下的水柱,沖刷著他燙傷了的手臂。

  她突然卸下心防、毫無戒備的貼近,讓他的心裏翻騰著濃烈的情愫,他的鼻端充斥著屬於她的淡淡香息,手臂上則是有她輕輕的膚觸。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宋心妮的心、眼、注意力全集中在他燙傷的手臂上;而古仲諒則是被她專注的神情所吸引。

  他知道她是關心他的,否則又何必因一個小小燙傷而緊張呢?

  他沒開口說話,因為此刻無聲已勝有聲。

  “把襯衫脫下吧!”已沖了一會兒水,她突然開口要求。  

  因為母親是退休的護理長,所以從小在耳濡目染的情況下,她多少知道燙傷處理,需要經過“沖、脫、泡、蓋、送”幾個過程。

  沒多作考慮,雖然他覺得自己的燙傷並不嚴重,但他還是遵照她的指示。

  沒受傷的—手飛快地解開了胸前成排的鈕扣,襯衫在鈕扣全開啟的?那,也被脫了下來,除了她手仍舊緊握著的那只袖子。

  “會痛,這邊慢慢來。”沒發現任何異狀,她小心翼翼,一心只想著幫他將衣袖褪下。

  他仍舊沈默不語,凝視著她的眸子除了方才的深情之外,不覺沁入了熊熊的火光。

  他配合著她的動作,將襯衫完全褪去。

  “再沖一會兒水。”轉頭將襯衫隨意丟於一旁的櫃子上,她重新拉起他的手臂,繼續沖著冰涼的水。

  凝視著她專注的神情,他在觀察她、也在打量她。

  首次他發覺了,原來她在他的面前也可以不打嗝! 

  於是他不想打攪她,任由她專注的善待他的手臂,而他則緊貼著她纖柔的背脊,享受著她的溫柔、她的氣息、她在懷裏的感覺。

  *  *  *

  古仲諒任著宋心妮在他的屋子裏一陣忙亂,貫徹的處理著他燙傷的手臂,最後又催促著他回到客廳的沙發上坐好。

  “你的急救箱呢?”他屁股才一坐下,她又忙著想去找來急救箱。

  才走了一步,他卻伸手扯住了她。“你別忙了,我不要緊!”茶水沒她想像中的燙,所以被淋到的手臂也沒她想像中的嚴重,只是呈現了淡淡的一片暈紅。

  “不蓋紗布和上點藥,很快會起水泡的!”不理會他,她一心執意去找急救箱。

  “我說,我沒事。”她偶發的固執他是領教過了,但此刻他是由衷不希望她離開半步。

  “不擦藥蓋紗布,一會兒就會起水泡!”被他沒受傷的一手拉著,她很難掙脫開來。

  “我說沒事!”拉著她的手就是不肯放鬆,還越扯越緊。  

  這個人怎麼如此不可理喻呢?終於宋心妮忍不住想發飆了。

  “你……急救箱到底在哪里?”她轉回頭,猛力看向他,才知他的視線早已灼如烈陽的緊盯著她。“你、你、咯……”  

  直到這一刻她才忽然會意過來,他正打著赤膊,手臂上的肌理和寬闊的胸肌,讓人一看就知是經過時間鍛煉的結果,絕對不是一般上班族,懶於運動的軟腳蝦。

  “真的沒關係,沖過水後,手已經不痛了。”看著她,他的眸光更為熾烈,使室內的氛圍轉為燥熱。

  “我、我想……”心妮想說,我該回去了。

  但不知怎地,她舌頭打結的很嚴重,連想臨陣脫逃的雙腳都開始虛軟、不聽使喚。

  “想?”古仲諒笑了,笑裏沁入了些許的邪味。“想什麼?”原扯著她的一手驟然使力,下一秒她跌回了他的懷中。

  “我、咯……”一緊張,她的打嗝聲又沖口而出。“別、別……”沒了下文,因為他的嘴已封緘而下。

  甜蜜綿長的吻由輕吻淺嘗到深吮掠奪,他一遍遍地吻著,寬大的掌遊移于她柔美的身軀,撫過令他怦然心跳的身段。

  他的心在狂跳、熱血在沸騰,他在心裏再一次肯定對她的渴望,也許由第一次見到她開始。

  迷蒙著眼,宋心妮只能閉著眼,被動的回應著他的吻,覺得心跳得激烈,大腦量陶陶地,人虛脫的似靈魂已飄離。

  然後她張開嘴來,大口大口的喘息,而古仲諒滑溜的舌卻趁機而入,另一波比方才更勝百倍激烈的糾纏於此刻開始。

  他吻著她的甜蜜,心醉於她的氣息。“心妮。”嘴裏喚著她的名字,他轉而進攻她柔白的耳窩。

  “哦……”細碎的呻吟壓過了打嗝,她在他的懷裏顫抖著。

  他為她所吸引、為她而著迷……灼熱的吻漸下,吮吸著今他血脈僨張的細膩頸膚,空出的一手急躁下撫,寬大的掌罩著她胸前甜美的柔軟。

  緊接著一個翻身,他順勢將她壓在沙發上,靈巧的指頭飛快解開她胸前的一排鈕扣,然後他的吻依勢而下。

  直到胸口突然傳來了一陣清涼,宋心妮才猛然回神,雙手驟然使力一推。

  “你、你、咯、放開我!”看著被她推落沙發的古仲諒,她戒備的將身子縮到了沙發的盡頭。

  “心妮。”他開口喚她,為一時的急躁感到抱歉。

  “別過來!”她大喊一聲,趕緊扣上胸口的鈕扣。

  她的心裏很矛盾更複雜,她怎麼會跟他……他是個帥哥,她應該討厭他的!

  怎麼會當他一吻上她,她就完全喪了心、失了魂?還差一點就與他……

  “心妮。”古仲諒再次開口喚她,一臉的懊悔。

  知道要追求她不能太過於心急,沒想到卻敵不過心裏對她的渴望,急躁的幾乎嚇壞她。

  好不容易扣好了扣子,宋心妮根本沒勇氣抬起頭來看他,她轉身就想往外跑。

  “心妮。”不敢追上前去,他怕又嚇壞了她,終於在她的手拉開門的?那,他再一次開口喚住她。

  心妮沒有回頭,因為自己心裏澎湃複雜、理也理不清的情緒。

  “我、我……”咬了一下嘴唇,她終於接著說:“今晚我是想來告訴你,以後你不到我家吃晚飯,請早一點打電話跟我媽說,免得我又吃得過飽!”一說完話,她拉開門,飛沖下樓。

  由方才那刻到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在她的心中,他不可能與其他的帥哥一樣。

  早在見到他的第一次,他就不一樣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 16:22:26

第八章

  由那一夜的事件之後,古仲諒果然沒再讓花店的人送花到銀行。  

  而他似乎也因工作忙碌的關係,減少了到宋家吃晚餐的次數。

  每每他晚歸的時候,宋心妮總是會由臥室的視窗向外瞧,直到他所居住的公寓亮起了燈火,她才能安心的上床睡覺去。

  抬起頭來,宋心妮側過臉,看向窗外的街景,天色已漸暗。

  今天他是不是又會晚歸呢?會到她家來搭夥嗎?她不禁想著。

  關了帳,收拾好手邊的工作,她轉過身,正好迎向梁繽投注過來的視線。 

  “喂,一會兒下班後一同去吃點東西吧?”已關完賬的梁繽,也正好整理好了桌面,她推開椅子站了起來,由微蹙的眉頭看得出她有心事。

  “一起去吃東西?”心妮猶豫著,想起了母親方才還來過電話,交代她一定要回家吃飯。

  “不能去呀?”梁繽有些失望,本就蹙緊的眉這會兒全皺在一塊。

  見她的表情,心妮不忍拒絕。“好吧!就陪你去了。不過我得先打電話回家,因為我媽打過電話來,要我一定得回家吃飯。”她解釋著,一邊想起了方才的電話。母親神秘兮兮的口吻,不知道是不是又動了什麼歪腦筋?

  “耶!”見心妮—點頭,梁繽臉上飛快升起笑容。“你想吃什麼,我請客!”或許是出於賠罪的心態:隨著旅遊日期越來越接近,她的罪惡感就日漸深濃。

  謊言的一開始雖然完全出於善意,是純粹想幫忙,但將雪球越滾越大得是她,萬一到了旅遊那日還無法想到圓謊的對策,那又該怎麼辦?

  該不會得委屈心妮裝病,別去參加上海旅遊吧?

  “你要請我吃飯?”這下心妮覺得奇怪了,雖然平日裏梁繽並不吝嗇,但也不隨便請人吃飯。

  “是啦,走吧!”看著表上的指標正好到了可下班的時間,她走過來拉著宋心妮,說下班就下班。“舅舅,我和心妮今天要準時下班了,明天見!”經過後方陳襄理的座位時,她還不忘道再見。

  “陳襄理,再見。”心妮只好跟著道別。

  抬起眼來緩緩看了兩個小女生的背影一眼,陳襄理搖了搖頭。

  哎——這兩個小女生最近不知道在搞什麼?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  *  *

  “飄流”,一家位於分行附近,離捷運站不遠的啤酒屋。

  一進到啤酒屋裏,梁繽就拉著宋心妮在角落找到了一個較安靜的位置,坐了下來。

  “心妮,只剩一星期而已耶,你緊不緊張呀?”等服務生一點完餐,梁繽沒頭沒尾,劈頭就問。

  只剩一星期?緊張?她該為什麼緊張?

  “梁繽,你是指什麼?”宋心妮搞不懂自己該為什麼而緊張。

  “再過一星期就要去旅遊了呀,難道你不緊張?”雙手撐著臉蛋,梁繽的臉於刹那間皺緊。  

  果然,心妮一定是給嚇傻了,否則怎會將旅遊的事給忘得一乾二淨?而她這個緊張大師,卻因為這件事而足足煩惱許多日了。

  想想只剩一星期的時間,她們該到哪里去找個情人來圓謊呢?

  “旅遊!”經梁繽提起,宋心妮恍然大悟,“對,只剩一星期了!”歲月無情,一溜煙竟然一個月將至。

  這個月裏她根本無暇去思考旅遊的問題,除了母親常常會籍機逼問她和古仲諒的情感進展之外,她也承認大部分的心思全被他給吸引了去。

  “是呀,只剩一星期了,怎麼辦?”眼見時間緊迫,梁繽更愁了。 

  謊言的開端是她辦的,後續為了圓謊的謊話更大多數是她瞎說的,結果當然不能讓心妮一人來承受。

  “一星期……”見梁繽一臉苦惱,心妮有點猶豫。她該不該繼續對她隱瞞有關古仲諒的事呢?

  “是一星期。”看了她一眼,梁繽端起侍者剛好端來的生啤酒,大口大口的喝著。

  就算是神仙,一星期內要變出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來,都是件困難的事吧?何況,她只是一個小小的梁繽?  

  不過話說回來,那日在餐廳裏,心妮不就遇到了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哎——如果那個男子能適時出現,該是件多好的事呀?

  見她又發愁又喝酒,宋心妮覺得於心不安。

  “梁繽,你還記得我之前在法國餐廳裏撞到的那個男子嗎?”幾經猶豫,她最後還是決定將有關古仲諒的事說出。  

  一聽到心妮又提起那個男子,梁繽精神一振,眼睛為之一亮。“你又遇到那男子了嗎?”她急忙插口問。

  如果那個男子又出現了,那這謊言要扯圖就不難喔。 

  咬著唇瓣,心妮看著梁繽眼裏的光簇。“嗯……是呀。”幾乎是一開口她就後悔了,一抹不好的預感頓由心升。“我發現,他……就住在我家對面。”算了,還是將話實說一半就好。  

  免得一想起爸、媽、梁繽、古仲諒這些人可能會全攪和在一起,她的頭就又疼、心就又慌了。

  “住在你家對面?!”梁繽臉上浮現了驚喜,一開口就是極高分貝。“真的假的?”她將頭靠了過來。

  心妮很用力的點著頭,雙眸不敢看向她。

  不會吧?梁繽該不會又在動什麼歪腦筋了吧? 

  “心妮,我們有救了!”大喊一聲,梁繽只差沒將她抱起來轉圈子。  

  “救什麼?”她的頭皮開始發麻,不好的第六感於心裏敲響警鐘。

  “當然是情人的事呀!”梁繽眨著眼,一臉像是看到怪獸一樣的盯著宋心妮。  

  心妮的智商怎麼一下降低了呢?既然現成有人可用,當然是馬上去找人幫忙嘍!  

  大不了機票、住宿由她負責,反正好人做到底、送佛就送到西。

  “情人?”心妮的小臉馬上皺了起來,果然不出她所料。“梁繽,能不能不去呀?”如果讓古仲諒知道關於謊言的事,不好吧?

  “為什麼呢?”眨了兩下眼睛,梁繽一臉不解。

  好不容易才可以找到臺階下,為什麼不去呢?

  吸了一口氣,心妮訥訥地說著:“找一個陌生人幫忙,不好吧?”  

  “就是個陌生人才好呀!”梁繽與她持相反意見。“我們只要請他幫個忙,然後送他一趟上海之旅,那一切不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圓了謊、也可一勞永逸地阻隔掉對你的那些追求?”

  說沒私心也騙人,如果謊言被拆穿了,她不就也成了一個“放羊的小孩”了嗎?喔,不,應該說是放羊的女人。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人家可能已經有女朋友或老婆了?”對呀,她怎麼從未想過,他雖然表明著在追求她,但真的沒有女朋友或老婆嗎?  

  以他優異的條件——人長得高又帥,家世應該也還不錯,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

  一想到這兒,宋心妮的心一沉,小臉一下子暗淡了下來。

  “有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只是借來用用嘛!”一想到可以圓謊,梁繽的精神一來,拼命的勸說。

  “梁繽。”轉頭看向她,心妮皺起了臉。

  “心妮呀,評估評估利害得失,你就會同意我的建議了!”誰喜歡被貼上“放羊小孩”的標籤呢?那不僅人際關係會變差,可能往後還會讓人懷疑起溢人的誠信度呢!

  “真的得去呀?”仍不想改變心念,宋心妮做最後的掙扎。  

  “除非你想臨時裝病!”就二選一了,對於這個謊言最後的處理方法,也惟有這兩個方式了。

  “裝病?!”心妮臉色一下子又黑了幾分,她好想到廁所裏去大喊兩聲呀!

  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大概就是指跟她同樣的遭遇吧?

  梁繽很認真的點了兩下頭。“你決定如何呢?”雙眼看著她,她催促著她決定。

  “好、好吧!我去請他幫忙好了!”猶豫了好幾分鐘,宋心妮終於有了決定。

  如果她選擇的是裝病,到時候該不會真的生病了吧?以她目前倒楣的情況來說,她可不敢懷疑這個可能性。

  “耶!”梁繽高興的舉手歡呼。“乾杯,祝我們圓謊成功!”終於可卸下心裏的大石頭。

  “是,乾杯……”與她相較,宋心妮的臉皺得更緊了。

  要他幫忙扮演她的男朋友?她該如何向古仲諒啟口呢?

  *  *  *

  在宋家吃過晚餐,並且陪著宋心妮的父親閒聊了會兒才離開的古仲諒,一踏出宋家,就遇到了等在公寓門口的邵奕佩。

  “你父親告訴我,你暫時在外居住。”他的車子停在公寓前,人則很隨性的背靠著車門。

  “有事找我?”走向邵奕佩,古仲諒滿臉笑意,不難看出他心情愉悅。

  與宋心妮相處越久,越瞭解她的家庭背景、她的父母,他就越是確定,她會是他所等待的女子。

  “什麼事讓你心情這麼好?”看著他的笑紋、再看看他才剛離開的那戶人家,邵奕佩不解的斜臉看他。

  “沒什麼!”搖搖手,古仲諒想一語帶過。

  他今晚的心情確實十分愉快,因為與心妮的父母相談甚歡,若要說惟一的美中不足,即是心妮居然沒有回家來用餐。

  “真的沒什麼?”一臉狐疑,邵奕佩正想往下追問,卻看見了巷口兩個舉步不穩、相互攙扶著的女子,正朝著他們走來。

  順著邵奕佩的視線,古仲諒在瞧清楚女子的身影時,眉間不覺緊蹙。

  三步並作兩步,他很快來到那兩個女子面前。

  “嗨。”雖有幾分醉意,但大腦仍可運轉的宋心妮,一見到他,立即主動的揮手打起招呼。

  至於被她攙著走的梁繽,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了。

  一喜一憂,兩個懷著完全不同心情的女人一起喝酒的結果,就是特別容易喝醉。至於醉後呢?當然就會有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所以梁繽提議,借酒壯膽,她們乾脆直接殺到古仲諒的住處,對他提出幫忙的要求。

  “你在搞什麼?喝成這樣子!”古仲諒的口氣慍怒,直接伸出手去攙她。“你還不過來幫忙?”他抬起頭來掃向邵奕佩,後者被瞪得莫名其妙。

  被瞪已夠委屆了,何況眼前所發生的事,還真是夠他震驚不已。“喂,我……”大約愣住了兩秒,邵奕佩才走了過來。

  一來到古仲諒身旁,沒想到他卻抬眼示意,要他去扶住梁繽。

  “喂,你做什麼?不准攙她!”攙著梁繽的宋心妮不願鬆手,雖是醉眼朦朧,她可還沒忘了不可將好友交給陌生人的道理。

  “放手吧!你自己都站不穩了,還能管得了誰?”古仲諒非常不悅,本只是扶著她的手驟然使力,略一彎腰,頓時將她攔腰抱起。

  “奕佩,那個女的,麻煩你送她回去了!”拋下最後這句話,他抱著宋心妮,頭不回的就上樓去。

  “喂、喂,我、我……”邵奕佩一頭霧水。

  他先看看古仲諒消失的方向,再看看懷裏已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子。天啊!誰來告訴他,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又招誰惹誰了呢?怎麼倒楣事總讓他給遇見?

  *  *  *   

  上了樓、關上門,古仲諒攙著宋心妮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喝了多少酒?”啐了聲,他取來了一個抱枕讓她當枕頭躺下,轉身準備去幫她泡茶。

  由這陣子他對宋家的瞭解,心妮的父母對女兒的行為規範甚嚴;所以,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決定暫時不能將她送回對面的家。

  “你要去哪?”見他要轉身離開,宋心妮趕緊起身抓住他的衣角。

  醉眼朦朧的她,腦中惟一記住的,僅剩喝醉前她和梁繽的最後決定,她要借酒壯膽請他幫忙。

  “幫你泡茶。”轉過身來,他又扶著她躺下。

  這兩個女人居然敢喝得酩酊大醉,也不想想現在的治安多差,萬一出事怎麼辦?

  不過,他已記住今天跟她同在一起的那名女子,下回絕對不准她們在私下相處!

  “別去泡茶。”一聽到他要去泡茶,她的背脊還未碰到沙發,小手就又纏了上來,緊緊扯住他的衣袖。

  迷蒙的眼兒緊盯著他,她的頭好暈、大腦痛的非常難過。

  “上回你去幫我泡茶,結果就燙傷了手,還摔碎了一地的瓷屑。”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阻止,目前她只能想到這些,不想他再去泡茶,不想他因此受傷。

  “這次不會了。”他安慰著,慍怒的火氣已褪去,因她眼裏不經意流露的情感。  

  “不要,別去泡茶了!”或許是因為酒精作祟、或許是因為醉意正濃,宋心妮的性子一下子變得執拗,小手越扯越緊,怎麼也不肯鬆開手來。

  “別去嘛,我不要你又燙傷。”她的小臉越挨越近,扯著他袖口的小手也依勢慢慢上爬,攀上了他的胸口,緊緊扯著。  

  “不會燙傷了!”他得想辦法讓她醒酒,無奈她的小臉已靠了上來,除了一雙遊移的小手之外,熱燙的臉兒也抵上了他的胸口緩緩摩蹭。

  “心妮。”低喚一聲,他想推開她,免得漸被喚醒的欲念繼續加溫,一會兒後理智再也無法控制一切。 

  “你不去泡茶,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怎麼也不願鬆開手的她,突然抬起臉來看著他。

  正濃的醉意讓她的眼兒看來朦朧而美麗,酣甜的嗓音如溫醇的美酒。 

  噪音?!美酒!  

  古仲諒的腦中突然閃過一簇光暈,?那間會意,他驚喜的視線落於她的臉上。“好吧!我不去泡茶了,你要告訴我什麼?”  

  打嗝聲沒了!由方才到現在,她的話中少了平日的打嗝聲!

  “我的頭好疼呀!”小臉埋在他的胸口摩擦,醉了的她忽然貪戀起他溫暖的胸懷。

  “頭疼!”捧起她的臉,見她蹙眉的模樣,他心裏很是不舍。“我去拿止痛藥和倒杯水給你好了。”再度扶著她躺下,他飛快轉身去倒水拿藥。  

  *  *  *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喔,這秘密我只告訴過梁繽一人,你是第二個知道的。”吞了藥、喝了水,宋心妮躺在沙發上,仍是醉眼朦朧。  

  坐在她身旁的古仲諒沒開口打岔,只以一手緩緩撥弄著她的頭髮,分享著她口中所謂的秘密。

  “小時候,我家隔壁住了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孩子,他的名字叫作曾英俊,可是他的人很壞,老是愛欺負人,而偏偏我的爸爸和媽媽總是告誡我不可以和人吵架,因為那是壞小孩才會有的舉動。於是,在我八歲的一個下午……”  

  不知是因醉酒的關係,還是因為壓抑已久,她滔滔不絕地述說著往事。  

  “然後呢?”聽著她說到被嘲笑的打嗝處,她突然停頓,他一臉嚴肅的開口問:“那個長得像天使一樣漂亮的小男孩,有沒有受到懲罰?”

  看著他,宋心妮眯起了眼,打了一個阿欠,笑著搖頭。“他長得那麼可愛,當時可是我們社區裏的小帥哥、大人們怎麼捨得教訓他。”  

  “這就是你、長久以來討厭帥哥的原因?”他大膽的推斷,小時候的陰影有時很難抹滅。

  又打了一個呵欠,宋心妮沖著他笑。“沒有,這只是原因之一。”揮了揮手,醉意酣濃的她沒了平日的壓抑,實話實說。

  “那其他原因呢?”撩動著她的長髮,他發覺醉酒的她倒是挺可愛,有話直說到毫無保留。

  “其他原因……”連連打著呵欠,她眼皮已重得快撐不開來。“你們男人不都喜新厭舊,喜歡追求漂亮的美眉,尤其是長得帥的男人就更沒良心了,女友一個換過一個。”

  停頓了下,她忽然睜開眼來看著他,視線對焦了好幾遍,感覺到他的影像仍是模糊一片。

  “像你一樣,長得好看的男人最討厭,如果長得好看又有錢,就是可怕的魔鬼!”忍不住抬手捶了他的胸膛一記,她嬌嗔著,想起一些朋友的遭遇。

  “魔鬼?”握住她來不及移開的手,他擰起眉結,為她偏差的觀念。“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惡魔!”明知她醉了,他仍忍不住解釋。

  雙眼努力的對焦,她睥睨著他。“還說不是,你們之所以追求我,還不是因為看上我的外貌而已。”一提到那些追求她的男人,心妮的胸口似燃起了一團熾烈火炬,慍怒的情緒令她一開口便是滔滔不絕。

  “都是那些臭男人害的,害得我得編謊言,讓梁繽幫我創造一個虛擬情人來圓謊!”邊說情緒邊翻騰,講到委屈處她忍不住哽咽。

  天啊!真是倒楣斃了,她是不是全天下最倒楣的人呢?

  “編謊言?”古仲諒聽得一頭霧水。

  “對呀,我和梁繽編了一個謊言。”單手伸到沙發下撈了撈,撈起了她隨身的皮包,她由皮包裏取出皮夾,翻開後遞到他的面前。  

  “好討厭喔!誰知道,他居然不小心剛好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她一臉懊惱,垂著雙肩,重新縮回沙發上。

  看著皮夾裏的照片,那男子的眉、眼、鼻、嘴,還有一頭齊肩長髮——天啊!還跟他真是一模一樣!

  這就是第一次她在餐廳裏撞見他,為何會尖叫的原因嗎!  

  看看她,又看看手中的照片。“這照片是怎麼來的?”伶諒蹙起了眉結。

  “梁繽找了好幾個明星影像合成出來的。”天啊!為什麼她的頭還是好疼呀?  

  “合成的!”啼笑皆非,古仲諒二臉詫異。“這麼神奇?”  

  “對呀,就因為太神奇了,害我現在頭大了!”忽然皺起了臉,因酒精而不靈光的大腦,想到了旅遊一事。“梁繽幫我將謊言辯得太大,她跟同事說,今年耶誕節我要和男友一同到上海度假……”

  她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又向他說了一遍,聽得古仲諒眉結緊擰,臉色漸沉。

  這兩個女人在搞什麼呀?原本筒簡單單的事,居然被她們搞得這麼複雜?

  但話說回來,一切還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巧合呀!

  上海——一想到這個地點,古仲諒不覺搖頭嘲笑。

  “你會不會幫我呀?”她迷蒙著眼間,小臉充斥著期待。

  臉上的笑意凝住,他雙眼凝注於她的小臉上。“你要我幫你?”幫她,就表示得扮演她的男友吧?

  他才不要扮演,他要的是成為她真正的男友!

  “對啦、對啦,你會幫我嗎?”點了兩下頭,她發覺頭更暈了。  

  或許是因為灑精作崇的關係,她由沙發上撐起,雙手大膽的攀上了他的寬肩。  

  她記得今晚梁繽諄諄勸說,為了要他答應配合幫忙,或許可使些小伎倆。

  “不行!”經過一番思考,古仲諒搖頭拒絕。

  他之所以不答應她的要求,一方面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反正兩人是會在上海見面;而另一方面則是說謊之風不可長,他想讓她從中學到一些道理,爾後不再說謊。

  見他一搖頭,她心就慌了,心一慌頭越暈。“別搖頭嘛,你搖得我頭都暈了!”攀著他肩線的手慢慢上移,她轉纏上他的頸項。

  柔軟的身子緊靠著他的胸懷摩擦,摩出了漸炙的溫度,也很容易磨掉一個正常男人的自製力。

  “心妮,你在做什麼?放手!”他伸手欲扳開她越勾越緊的手臂。

  他喜歡她,由第一次見到她開始,他即不否認喜歡她,而懷抱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已很難控制自己不有欲念,何況她此刻的動作過分的撩人煽情。

  “不放,除非你答應我!”抬起迷蒙的眼與他對視,酒精讓她變得執拗。

  “再不放開我,你會後悔的!”額角的青筋抽動,或許他該一掌將她給劈暈。  

  “我才不管後不後悔呢!”一手掩著嘴打了一個小呵欠,她的另一手撫上了他的顎線。“我只知道,你若不幫我的忙,我就得裝病不去參加旅遊!”

  “裝病!”看著她,古仲諒的臉色驟沉了幾分。“就為了不能圓謊,所以你得裝病?”

  這個小女子居然想裝病不去參加旅遊,看來明日他得趕快下道公文,嚇阻她這天真的想法。

  看著他,醉意正濃的宋心妮用力點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 16:22:50

第九章

  “原來都是騙人的!”見古仲諒仍舊不為所動,頭暈的宋心妮索性將臉埋入他的胸口。“梁繽說,這樣做,你或許就會答應我的要求。”

  “你說什麼?”神經一震,他的雙手急忙端起她的臉。

  “那個叫梁嬪的,又教你做什麼了?”原來她的這些惹火動作,都是那個女人的建議?

  該死的女人,他以後一定要嚴格的限制她與心妮往來!

  “我頭好痛。”揮開他的手,她將臉又埋回他的胸口,不想抬起頭來,也不想回答他的話。

  “頭痛!”見她已醉得嚴重,若將她送回家去,免不了會被責?一頓。“你要到臥房裏去躺一下嗎?”

  “躺一下?”她看著他,光幾個字就思考了很久。

  “好、好呀。”她傻傻地笑了兩聲。

  她隱約還記得,方才喝了酒之後,梁繽有提過,男人躺在床上的時候什麼都好談,所以到床上去躺一下,或許他就會答應她的要求,幫她一同圓謊了。

  他不否認她的笑容一向甜美迷人,然而喝了酒後的她,笑容除了同樣迷人之外,還多了分無防備的嬌羞。

  “你能走嗎?”他當然不介意抱她上床,但還是很君子的問。  

  “走?”搖搖頭,無法思考的她以一對無辜的大眼凝睇著他。“為什麼要自己走呢?”怎麼跟梁繽講的不一樣?  

  梁繽說面對她,多得是想把她抱上床的男人。

  “你想我抱你?”凝視著她,他雖已側身準備將她抱起,但忍不住想起她的反應和對白,該不會又是那個叫梁繽的女子教的吧?

  “我頭疼,你抱我好了!”或許是借酒壯膽,這一刻她甚至期待著被他環抱的感覺。  

  梁繽說得果然沒錯,喝醉酒她就可以不討厭帥哥,而且一整晚都投打嗝。

  抱起她,他三兩步走人臥房。“你躺一下吧,我再去幫你倒一杯水進來。”輕柔地將她放上床後,他轉身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心妮喊住他。

  躺在床上,她努力的拼湊著梁繽所說過的話。怎麼又不一樣了呢?他居然將她往床上一放,轉身就要離去?  

  “不舒服?”迅速回身,他在床沿坐了下來,以手撥了下她額前的亂髮。“要不我先去擰條毛巾來讓你擦擦臉?”原來醉酒的她,還挺黏人的。  

  “不要!”拼命搖頭,她撐起身子,手臂纏了上來。別去擰毛巾、也別端水了,你、你陪我聊聊天,或許我的頭就會比較不疼。”

  她將臉又埋進了他的胸口,不知怎地,今夜她總覺得他身上的氣息很迷人,就如毒品讓人成癮。 

  “心妮。”她的投懷送抱確實夠撩人,要能把持住,若非是伺性戀,要不就是寡人有疾。“你再繼續在我身上摩蹭,一會兒後若發生什麼事,就別怪我了!”一手端起她的臉,這一刻他確定酒能亂性這句話。

  不是不想要她,因為珍惜,所以他才認為這件事應該要慢慢來!

  “會發生什麼事呀?”迎著他的視線,她的眸底迷蒙,調皮的小手除了纏上他的頸項之外,一手還往他的耳際進攻。  

  他想扒開她的手,誰知她的唇卻纏了上來。

  “心妮。”理智告訴他該推開她,但屬於欲望的一方卻在抗議叫囂。“如果不想我失控,你就快鬆手!”

  沒想到喝醉了的她,竟變得大膽了!

  “不要,除非你答應幫我忙。”她麻痹的大腦如當了機的電腦,螢幕上浮現的指令,全是兩個女人醉酒後所談的話:  

  找到虛擬情人幫忙,她就不用裝病不去參加旅遊,圓了謊言還可皆大歡喜。

  “幫忙?”他以為她醉得徹底了,沒想到大腦裏還清楚烙著動機。“我說過不會幫你,如果你還繼續纏著我摩摩蹭蹭,一會兒後就不准你退縮!”

  醉意正濃的她根本無法思考他的話。“退縮?我才不會退縮!”迎著他漸趨灼熱的視線,她嬌憨的笑著。

  記憶中梁繽說過,這事不能退縮、只能勇往直前;所以她們才喝酒壯膽,來請他幫忙。

  “是嗎?”古仲諒笑了,微掀的嘴角沁入了幾分邪味。“一會兒我做了什麼,你都不退縮?”或許他該考慮,不用再等待了。

  他想要她,在他心裏一直是持肯定的答案。

  而因為珍惜她,才一直遲遲未對她動手,直接佔有她;但如今看來,或許這是個機緣,他該讓她完全成為他的,讓彼此的關係更往前跨進一大步。

  “你會做什麼?”澄澈的眸底掛著兩個問號,無思考能力的她直覺地問。

  “我會做些什麼?”看著她甜甜的臉蛋,他又深深一笑。“先親你。”隨著話落,他忽然俯下頭來,緊緊地攫住她的唇瓣,一陣狂熱的摩擦吮吸。

  “唔……”心妮的喉間發出低嗚,直到肺部的空氣快被掏空,她終於顫抖著手撐開他胸膛抗議。“不要了,我的頭更暈了!”

  不理會她的抗議,他轉而進攻她潔白細柔的頸子。“都說過一開始就停不了了,你方才也說不退縮的!”他的吻越來越深,吮吸的力道越來越強。

  不一會兒,寂靜的空氣中只剩兩人急促的呼吸,她

  細白的頸膚上照滿了他斑紅的吻痕。

  “不、不、不要了!”心妮搖著頭,渾身像著了火般的難過。“怎麼、怎麼跟梁繽說得不一樣?”她低語著,隨著他的大掌遊移過她的身軀,敏感的肌膚熾燙的叫她害怕。

  梁繽?!怎麼又是那個女子?

  “她又叫你做什麼了?”停下了吻她的動作,他抬起頭來盯著她,雙手於她胸前忙碌著。

  該死的!他發誓,明天一早去上班,他絕對要發一張公文,將那個叫梁繽的女人給調走!

  “她、她說……”她喘息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說適可而止。”梁繽說,只要她煽情的魅惑一下,他一點頭答應,她就可以閃身走人。

  但是目前的情況,能停止嗎?  

  胸口一涼,她發覺胸前的盤扣不知何時已全敞了開來,古仲諒的單手一挑,那覆著完美渾圓的漂亮蕾絲胸罩順勢被褪了去。

  “你、你、咯……”打了一記響嗝,她的醉意在?那間全散,意識全沖回了腦袋裏。

  她抬起頭來迎著他的視線,眸底有驚慌、有無措。

  “看來,你已經清醒了一些。”看著她眸裏的醉意似乎已散去了幾分,他部著她笑。一隻大掌罩上她一邊的渾圓緩緩搓揉著。 

  原來他才是最佳的醒酒劑,而她醒了最好,他也不希望在佔有她的,她毫無知覺。

  “你、你……”她想抗議,但他的唇卻再度貼了上來。

  他吻得熾烈、吻得激情,吻掉她心裏的悸顫、她對帥哥的恐懼。  

  “心妮,我喜歡你,而我發覺你也同樣喜歡我,對不對?”只是她心裏那份莫名的堅持阻隔在兩人之間。

  他利用喘息的空檔,以一手挑高了她的下顎,與她對望,眸子裏明顯有著濃烈的情欲。

  “誰、誰說我喜歡你?”她胸口好悶、心好慌,大口大口的喘息,發覺周遭炙熱的空氣,已令她窒息的快最過去。  

  “表裏不一的人!”睨了她一眼,他趁著她喘息的空檔,再度俯頭吻她。

  “嗯……”被吻得失了魂,心妮的小嘴裏流泄出不經意的輕吟。

  如攻城掠地,古仲諒狂熱的吻持續下移,遊移的手嬉戲過紅莓的頂端後輕撫過曼妙的腰線、平坦的小腹,最後降至她雙腿間的密林,隔著她的底褲緩緩地逗弄。

  “你知道嗎?我從來不曾對一個女人如此的用心。幾乎在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歡上了你。”迎著她的視線,他的喉結滾動,眸底有著不容錯辨的真情。

  “我、我……”心妮氣喘吁吁。“可是你、你長得太帥!”誰來告訴她,她該怎麼辦?

  其實在她的心裏清楚地知道,她一點也不討厭他,甚至早已開始喜歡他!

  但是,他是個帥哥耶!她能跟一個帥哥在一起嗎?她該怎麼辦?

  “這不是理由!”  

  發覺了她的緊張,他介入的指更深的撩弄,試圖燃起她另一波熱情。“別看我的外表,別在乎我的長相,用你的心來感受我,接受我的愛、我的情!”

  他的撩撥點燃起了一團火球,莫名的火熱令她驚慌且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搖著頭,因為身體一股亟於尋找出口的焦熱,她慌得紅了眼。 

  可以嗎?她真的可以接受他的情感嗎?雖然她承認,他跟那些帥哥真有些不同!

  “噓!別急、別哭!”他壓低頭,吻掉她欲奪眶而出的淚。“給我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嗎?”

  “你過去不相信長得好看的人,或許是因為你對他們沒信心,但從今天開始,你會發覺我跟他們不一樣!”

  “心妮,讓我愛你一輩子吧!”

  俯下頭來,他再度深情的吻上她。

  忍不住激迫的愛戀,他開始在她腿間一陣陣的律動,直到臥房裏充斥著濃得化不開來的情欲、百到夜越來越深、直到令人臉紅心跳的嬌喊粗喘點綴著迷人的夜。

  *  *  *

  因為一夜宿醉的關係,宋心妮和梁繽在隔天同時請了一個上午的假,直到中午時分,兩人不約而同的進了銀行。

  刷過卡上班,才放好私人物品,就發覺一群同事全圍在公欄前竊竊私語。

  “梁繽、梁繽,你要被調總行。”眼尖的同事A見到梁繽出現,馬上圍了過來。  

  “調總行?”梁繽嚇了一跳,趕緊沖上前去看公告,“為什麼?”才看完公告,她馬上大喊,不過卻不是為了她要被調總行一事。  

  見她一臉驚訝,宋心妮也趕緊靠了過來。“你真的要被調走呀?”聽到梁繽要被調走,最失望的莫過於是她。

  雖然梁繽的熱心有時主動過了頭,但她真的是個很好的朋友!

  轉過頭來看著她,梁繽愣了好幾秒,然後一開口就是完全不搭軋的話。“為什麼上海的旅遊得全員參加,不得告假?”

  完了!萬一心妮昨晚沒說服那位虛擬情人,那現在不就連裝病都不成了嗎?

  “什麼不得告假?”聽她一說,宋心婉由腳底竄起一陣寒顫,連忙挨近身子去看公告。  

  一旁的同事A見兩人莫名其妙的舉動,連忙好心的在一旁補充著: 

  “今天早上十點左右,總行專程讓人送來的公文,還說明旅遊不能告假是因為已經付給了旅行社全額的旅費,如果臨時決定不去,就是一種浪費全體資源的行為,總行決定以扣除全額的年終獎金為懲戒。” 

  “啊!扣全額的年終?”宋心妮的小臉於?那間皺了起來。 

  完了!可憐的她;今年沒有年終獎金了!

  見她的臉色驟變,梁繽趕緊將她拉到一旁。“喂,他有沒有答應幫忙?”昨晚兩人雖醉得一塌糊塗,可她的記憶明明記得有陪著心妮一同回到住處,然後隱約記得那男子好像有過來扶人。

  “幫……”掩住嘴,她整點沖口說溜了話。“他說,那段時間他剛好要出差。”她小聲的說著,怕洩露了心裏的秘密。  

  一想起昨夜發生的事,心妮的心好慌、好亂、好矛盾。  

  她不是該討厭帥哥的嗎?可是為什麼獨獨無法逃避、討厭他?  

  甚至在他昨夜無度的索求下,她一次又一次的獻出自己,迷醉在他所製造出的一波波激情之中。

  低下頭來,她神情中有懊惱、有不解,心頭所充斥著的濃烈矛盾讓她將昨夜發生的一切,歸咎於是酒精作祟。

  而還好今早一覺醒來,他已上班去了,只在床畔留下一張字條,紙條裏除了那些噁心肉麻的甜言蜜語外,最重要的一事,是告訴她,關於她昨晚所提的事,很不巧地,那段時間他剛好因公事出差,所以,可能無法幫上她的忙。

  “出差!”如泄了氣的皮球,梁繽的雙肩於刹那間垮了下來。 

  哎——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呀!

  害她昨晚為了幫心妮壯膽而喝得酩酊大醉,今早還莫名其妙地在一個陌生男子的身旁醒來。 

  “先別管我的事了啦,你真的要被調到總行嗎?”一臉不舍,心妮趕緊追問。

  反正她的問題已經搞得很複雜了,她和古仲諒之間到底是虛擬、是真實,連她自己都弄不清了!

  所以倒不如暫且不想,至於梁繽如果真的被調走,那她就少了一個可以天天相處的好朋友了。

  “看樣子是吧!”梁繽一副蠻不在意的樣子。

  公文裏提到因為電腦室需要,而由人事檔案裏找出適當的人員,才臨時將梁繽給調到總行。

  “不能去請陳襄理幫忙嗎?”襄理是梁繽的舅舅,難道不能請他跟總行的人事室說說情,別讓梁繽調走?

  “請舅舅幫忙?”梁繽挑起一眉,一副省省吧的表情。“舅舅幫不了什麼忙的!”她也捨不得與心妮分開,但做事一向安分守己的舅舅恐怕真的幫不了什麼忙。

  “真的沒用嗎?”甜美的笑容不再,心妮的臉上籠著陰影。“依公告的肘間來看,你是不是也沒法跟我們一同去上海了?”

  一提到上海,她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人影。

  對了!找古仲諒,或許他能幫忙也說不定?她記得他說過,他在總行裏上班,職務還是執行總裁的特助。

  但一想到他,一想起昨夜的總總,心妮無端的紅了臉,不禁有些卻步。

  *  *  *

  心裏才想著要請古仲諒幫忙,沒想到下班前就接到了他的電話。  

  他約她在老地方見面,而所謂兩人的老地方,就是離銀行最近的捷運站。

  一想到他沒再直接沖到分行來找她,宋心妮會心一笑,很是滿意。

  至少他還記得,她說過不准他到分行來找她。

  下班時間一到,手邊的工作也到一個段落,心妮急忙地與梁繽道過再見,就刷卡下班,一溜煙地消失在銀行門口。 

  為了趕在其他同事之前下班,不讓人發覺有人在捷運站等她,宋心妮幾乎是邊走邊跑,來到捷運站前時,她早已氣喘吁吁。

  停下腳步,她深深喘了兩口氣,才一抬頭,就看到古仲諒已站在購票機前等著她,而他身邊不知什麼原因,則多出了二、三個看來似高中生的女孩。  

  “她就是你的女朋友呀!”心妮才一走近,就聽到那幾個女孩一副羡慕的口吻。

  瞅了她們一眼,心妮的心裏頓升一抹酸澀的感覺。

  她就知道帥哥不能信!而帥哥五大罪狀之一,不就是花心多變嗎?!  

  也不就才幾分鐘的時間,他居然就能與年輕的美眉勾搭上!  

  不動聲色的朝他走近,她以雙眼瞪著他。

  仿佛是感受到她的醋勁,古仲諒揚唇一笑,故意將聲音放大了些。“好了,我相信你們應該知道怎麼搭車了吧?”

  由於這段時間來常搭捷運的關係,他已老練的如一個通勤族,而這幾個年輕的女孩,則是由外地來遊玩的旅客,因為他就站在售票機旁,人長得又高又帥,所以幾個年輕女孩就借機問路,顧道與他聊聊天。

  只是問路的嗎?  

  心妮的心口一顫,臉上閃過了一絲尷尬。

  原來是她誤會了!

  “誤會”兩字一劃過腦海,於?那間,她仿佛頓悟了什麼,臉色驟沉了下來。

  幾個星期前,她還大聲喊著,要與一個帥哥在一起,甚至有可能會嫁給他,還不如讓她死了吧!

  但如今才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她竟已接受了他!還與他……    

  她到底怎麼了?她應該要討厭帥哥、討厭他的……

  越想越慌,臉色越沉,她想得失了魂,沒注意到古仲諒已走到她的身旁。

  “想什麼,這麼專注?”他很自然地伸手就攬住她的肩頭,兩人親密的就如熱戀中的情侶一樣。  

  “沒什、咯、麼。”才一抬起頭看他,她的喉間忍不住又傳出一聲響嗝。

  宋心妮的臉色於瞬間又沉了下來,緊蹙的眉頭都打成結了。  

  完了!如果她今後真的與他在一起,那不就會無時無刻的打隔?真要命!天啊!誰來救救她呀?

  見她一打嗝,他的手很自然地拍著她的背。“你說有事要找我談,是什麼事?”記得她電話中的語氣似乎很急。

  “你不也說有事找我?”這會兒她乾脆將頭撇向另一方向,不去看他,為了不想再打嗝,還有一見到他,不免又想起昨夜的事。

  他睇著她,因為瞭解而不介意她將視線移開。

  “我想帶你去個地方。”他的語調維持著一貫的平穩,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走。

  他既然決定了要她當女友,還極有可能是未來的老婆,就得想辦法幫她解決掉打嗝的毛病,否則往後她一面對他就不停打嗝,那日子要怎麼過。

  “你想帶我去哪兒?”被握著手,心妮的心裏更慌。

  昨夜發生的事,她可為自己找一個酒精作祟的藉口,但現在就不行了,她很清醒,而當他的手一握住她的,她的心就跳得似要由嘴裏躍出。

  “治好你的打嗝。”簡簡單單的說了這幾個字,他由西服口袋裏拿出早已幫她買好的票,拉著她快速地通過捷運閘口。

  “治我的打嗝?”聽他一說,心妮的臉色又沉了下來。“我才不要你多管閒事!”她還以為他不在乎的,沒想到他跟其他人一樣!

  停下往前移動的腳步,他轉回身來看著她。“我才不是多管閒事!”他以空著的一手托起她的臉來。“別忘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面對她,他的神情中有明顯曖昧的暗示,刻意將字字句句說得異常清楚。

  他曖昧的口吻、明顯的暗示,讓她一下子漲紅了臉。

  看著她紅透了的臉,他輕輕一笑。“親愛的心妮,所以你敢說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嗎?”

  對於打嗝的毛病,他這些時日來,可是四處打電話去請教一些醫師朋友,綜合那些友人的臨床醫療經驗,他得知打嗝是因為橫膈膜痙攣所致。

  至於橫膈膜痙攣的原因,如果不是因為藥物刺激而導致,那麼就如中醫所說,是屬胃寒之人,或是心理因累。

  而經過昨夜,他知道她的毛病是源自於最後的原因,所以只要對症下藥,就有可能治好她打嗝的毛病。

  “是你的事沒錯!”撇開頭,甩開他捧著她的臉的手,心妮鬱抑的皺著眉。

  當然是他的事,只要不見到他,她不就不會打嗝了?

  但若真都不見他,她的心裏又怪異矛盾,否則又何必夜夜躲在窗前偷瞄他的住所?

  “如果我能治好你的打嗝,你是不是就沒有拒絕我的理由了?”聳肩一笑,他半點也不以為意,將臉貼近她。

  治好?能嗎?

  “好不了的!”話題一拉回她的毛病,她驟然回過臉來,險些與他相撞。

  她的母親可是醫院裏的護理長退休,若能治好,早已治好,她也就不用在八歲之後,面對那麼多的尷尬!

  “放心吧!相信我,一定好的了!”退開一步,他雙手捧起她的臉,一副信心十足的篤定樣。

  他的父親有個朋友,是對岸中醫界的權威,這段時間剛好在臺灣;所以他打算先帶心妮去讓他看過,再進一步解開她的心結。

  “真的會好嗎?”她的心動搖了,因為他臉上的篤定。

  “當然。”摟著她,兩人一同搭上電扶梯,走向月臺。

  心妮沈默了,或許聽聽他的建議也不錯,能治好打嗝的毛病,可是她夢寐以求的事。

  “對了,你剛才電話裏說有急事?”站到月臺前,他忽然想起。

  “喔!”他一問使她驟然回神。“我想請你幫忙。我有一位同事梁繽,要被調到總行去,能不能……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想辦法別讓她調走?”

  “梁繽?”二提起她,古仲諒馬上挑起一眉來。“你希望她別被調走?”什麼都能談,就這件事他絕不妥協。“也不就是調到總行而已,不是嗎?。

  如果非洲有分行,他還想將她調到非洲去呢!

  想想昨夜心妮喝醉酒的模樣,想想那些荒唐大膽的舉動和怪異的想法,他有絕對的理由禁止她和梁繽往來。

  “我知道是總行,但是,總之,能不能請你幫幫忙?”擰著十指,她偷偷地抬起一眼來瞄他。

  看著她,古仲諒沈默了會;然後他終於讓步。

  “好吧!我答應幫你問問看,但不敢保證一定有結果!”他會讓梁繽留下才怪!

  見電車已入站,他摟著她一同上了車,一路上他讓她的背緊緊倚在他溫暖的懷中。

  有他在,電車色狼們識相點,趕快閃開靠邊站!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 16:23:12

第十章

  看過醫生,宋心妮懷裏抱著一大包醫師所特別調配的科學中藥,一路上她低著頭走在古仲諒身旁。

  “醫生說會打嗝跟你的胃寒有關。”他伸來一手,拿過她抱著的藥。“以後任何生冷的東西都不准吃了!”他會特別克守老醫師交代的話,努力監督著。

  但除了胃寒之外,老醫師也說,心理因素很重要!

  宋心妮就是在兩者相互影響的情況下,才會導致有選擇性的打嗝;所以如果要完全根治打嗝的毛病,還得克服心理障礙。

  “不能吃冷的?”看著被他晃於手中的藥包,她蹙起了眉。“是不是以後連飲料都不准喝了?”完了,想起往後沒有飲料的日子,她的天空就黑了一半。

  雖然她承認那位中醫師的氣功,對她的打嗝毛病好像確實有那麼一點功效,至少她現在看著他、面對他,打嗝的次數已不再那麼頻繁。

  但不能再喝冷飲了,哎——她的心裏好鬱卒呀!

  “只有冷的不行,你還是可以選擇喝一些熱飲。”見她懊惱的表情,他寵溺的說著。

  “我才不要喝熱飲。”垂著雙肩,她沮喪的低著頭開始往前走。

  這陣子就如墜入噩夢一樣,所有大小事接踵而至,先是為了拋開那些追求者而撒下一個漫天謊言,接著古仲諒出現,對她展開熱情的追求,然後旅遊地點於一夕間由紐約變成上海,而她在半醉半醒的情況下與他發生了關係,接著梁繽又要被調到總行,然後她連冷飲都不能喝了……

  天啊!她的世界怎麼會在短短一個月內全走樣了呢?誰來告訴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對了,我、咯、我昨夜有沒有對你說了些什麼?”想著想著,她忽然停下了腳步,急忙轉過身來,雙眼直直地盯著他。

  他今天帶她看氣功中醫,還跟醫生聊了些有關心理影響病理的問題,該不會是昨夜她醉了後,把藏於心裏的秘密都對他說了吧?

  “你會對我說什麼?”站在她的身邊,他維持著臉上帥氣的笑意,跟她打起了啞謎。

  知道對她不能太直接,以免像八歲事件一樣,傷害了她脆弱的自尊心。

  “說……”心妮差點沖口說出,勉強地將她到口的話又咽下。“我真的沒說什麼?”她狐疑的瞪著他瞧。

  “沒什麼!”古仲諒聳肩一笑。“除了請我幫忙,你就什麼事也沒提了。”

  該算是善意的謊言吧!畢竟童年的糗事,不是每個人都樂意說出的!

  但對於要他偽裝成她男友一事,他覺得是多此一舉,現在他不就已是她貨真價實的男友了。  

  “那還好!”松了一口氣,心妮的心裏暗暗慶倖。

  至少她沒將隱藏在心裏的秘密都給說出來。

  “肚子餓不餓?”見她偏頭想事,認真的神情,古仲諒輕輕一笑,扯起她的手就往前走。“你看,前面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餐廳。”

  真巧,沒想到兩人居然又來到了這家餐廳。 

  望著她,他心裏悸動著,仍舊無法忘懷第一次見到她的心裏的震撼。

  “就是這家法國餐廳!”隨著古仲諒的提醒,宋心妮將頭撇向右方,看了餐廳的門口一眼。

  好像所有的噩夢都是由這家餐廳開始的吧?   

  “想不想進去吃飯?”望了她一眼,古仲諒銳利眸光掃向餐廳門口。  

  舊地重遊,兩人卻已由陌生人成了真正的情侶。

  隨著他的視線,她也掃了餐廳一眼。  

  接著她連連搖頭,她可不敢想像,上回離開這家餐廳後就像中了魔咒般倒桅,這回如果再進去,該不會又發生什麼事吧?

  想著、說著,於是兩人停下了腳步,正當古仲諒又要開口之際,餐廳門口走出了一位衣著時髦的女子,她身材修長、臉蛋秀氣,眉目間帶著濃濃的媚味。 

  那女子腳上蹬著一雙細跟的高跟鞋,一襲連身的黑色禮服,隨著腳步的移動,裙擺搖曳生姿,體態更顯婀娜。  

  她在人行道上走了數步,沒看見等待的車子,於是有些失望的噘起嘴。 

  正當她轉身重新走回餐廳裏,眸光卻不經意瞥到了人行道上的古仲諒,然後她臉上閃過了錯愕、驚震,最後是狂喜。  

  如銀鈴般的笑聲由她細柔的嗓子滑出,在第一時間,她朝著古仲諒奔了過來。

  “仲諒,真的是你!”完全漠視宋心妮的存在,她幾乎是以滑壘之姿,沖進了古仲諒的懷抱。

  曾經想過兩人可能有再見面的機會,但他不得不承認再度遇見她,錯愕、驚震的程度,是他始料未及。

  於是一時之間,古仲諒忘了反應,任她抱著,直到她的臉越貼越近,眼看四片唇瓣就要相貼——

  “喂!”終於有人喊停,不過不是他。“她是誰?”宋心妮氣紅了臉,一對滴溜的眼瞪得大大的緊盯著眼前的兩人。

  可惡的古仲諒,居然任由那個看來像是八爪魚的女子攀著他的頸子、倚在他的懷中! 

  沒想到她才開始對他改觀,重拾對帥哥的信心,也承認心裏有一絲絲他的存在,他就在她眼前演出花心的戲碼!

  “對呀,仲諒,她又是誰?”女子嗲問,柔媚的視線下移,終於注意到古仲諒緊握著宋心妮的一手。

  他牽著這女子的手!那表示兩人是……

  目光上拉,她毫不客氣的緊盯著宋心妮瞧,上下打量的眸光似在評估著她的威脅性。

  “仲諒呀,你真無情,從紐約回來也不通知我。”她嬌嗔一聲。

  眼前的女子雖然甜美動人,但她敢說,在對於男人的歷練上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驟然回神的古仲諒想推開她攀爬在胸口的手,但宋心妮似乎早他一步,沒給他任何表示的機會,她直接甩脫了他的手。

  “你以後別再來找我!”甜甜的臉蛋氣得紅鼓鼓的,瞪了他最後一記,她隨即轉身奔離。

  臭男人、臭帥哥!還說要愛她一輩子,原來全是騙她的!居然還有其他的女人存在!

  宋心妮越跑越快,一向溫文的她,甚至憤憤地踢飛了人行道上的一個空罐子。

  她沒去細想,她的憤怒從何得來,而很自然地將一切歸咎于因為古仲諒是個帥哥,她早就說過長得帥的男人都不能相信!

  *  *  *

  一整天下來,宋心妮的情緒都極度不穩定。

  直到刷過卡下班,她仍舊緊繃著一張臉,情緒低落的再也擠不出一絲笑容來。

  其實昨夜,她又站在窗前偷偷窺探他的公寓許久,也注意到他似乎是整夜都沒有回家,因為屋子裏是一夜無光。

  至於他為什麼沒有回家呢?會不會是與那個女人在一起?她不敢再往下想。

  與梁繽和其他同事道過再見,心妮走出銀行,走往捷運站。

  走過幾家熟悉的商店,宋心妮還沒轉過街口,迎面就走來了一位身著火紅毛衣的女子,女子在與她擦身而過時,忽然停下腳步。

  “宋心妮。”她開口喊出心妮的名字,更迅速伸出一手扯住她。

  心妮先是一愣,然後急忙回過頭來看向對方——

  是她!昨天在那家法國餐廳門口,緊緊抱著古仲諒不放的女人!

  “放開我,別拉拉扯扯的!”用力一甩,她掙脫了她的手,

  一股莫名的怒火從腳底板刷地直沖腦門,她忍住尖叫的衝動,貫徹一貫好教養的舉止,只想轉身走人。

  可惡的古仲諒、該死的臭帥哥!都是他花心、都是他該死,要不然他的女人怎會找上她呢?

  “宋心妮。”見她欲離去,那女子於是大聲一喊。“你一定忘記我了,對不對?”她沒頭沒尾的補充道。

  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了,她不記得她是正常的,因為昨天驚鴻一瞥,她也沒想起她是誰。

  是昨晚回到家後,她越想越覺面善,翻過一些舊照片之後,才想起了她就是宋心妮。

  然後依著照片後泛黃的舊住址,她找到了記憶中童年成長的社區,雖然社區已與從前大大的不同,但沒想到心妮一家人還是沒搬走。

  而由心妮媽媽的口中,她才得知她在銀行裏上班。

  “我該記得你嗎?”說著反話,心妮覺得風度已很難維持。

  她曾然記得她了,化成灰都認得!

  昨晚她才當著她的面,緊緊摟著古仲諒不放呢!

  見她明明氣紅了臉,卻還維持著平穩有禮的語氣,女子掩嘴一笑。“我是蕭玫娟呀,你忘了嗎?”果然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真是什麼環境教出什麼樣的小孩。

  “蕭玫娟!”如雷貫耳,蕭玫娟這名字一傳入宋心妮耳裏,她驚震的張著小嘴,神情怔愣地定定望著她。

  天呀!她、她、她就是她小時候噩夢中主角之一的蕭玫娟?

  “對呀!還記得我吧?”蕭玫娟一笑,態度親昵的纏了上來。“走吧、走吧,都十幾年沒見過面了,我請你吃晚餐。”

  沒給反應的機會,她主動扯起宋心妮的手就往前走去。

  *  *  *

  一手攪動著手中的咖啡,宋心妮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簫玫娟。

  她從沒想過還會再見到她,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下。

  “其實小時候我只有你一個朋友。”輕啜了一口咖啡後,玫娟忽然揚起臉來看著她。“那次的惡作劇,我承認全是出於妒嫉心所致。”眸光一飄,她的眼波柔媚,與小時候已大大不同。“你知道嘛,當時小,有時候妒嫉之心來得莫名其妙。”拉回眸光,她沖著她笑。“之後我很後悔的,但沒有勇氣跟你道歉。”

  看著她的笑容,心妮也只能釋懷的一笑。

  “都那麼多年前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麼?”她不否認,在這件事情發生前,她和玫娟一直是好朋友,也是最好的玩伴。

  看著心妮臉上的笑,玫娟心裏頓升一抹愧色。“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一點也沒變。難怪曾英俊會那麼喜歡你!”  

  小時候的宋心妮雖然長得不是特別好看,但臉上常掛著的甜甜笑容卻很能吸引人。

  “誰喜歡我?”玫娟的話害心妮險些被咖啡嗆著。

  “曾英俊呀!”應得直接,她臉上還綻著淡淡的笑。“是他親口告訴我的!”雖然那是童年帶著淡淡青澀感覺的戀情,但也是由那刻起,她才開始妒嫉起心妮的。

  “你是跟我開玩笑吧?”趕緊吞下口中的咖啡,心妮一臉似笑非笑。  

  曾英俊喜歡她?打死她都不信,他只是喜歡惡整她吧!

  除了八歲那可怕的夢魘之外,他還常常喜歡惡作劇的拉扯她長長的髮辮,也因此才害她不堪其煩的剪掉了一頭長髮。

  “信不信由你。”玫娟深深一笑,啜了口咖啡後,將視線調回凝定在心妮臉上。“其實今天會來找你,還有另外一件事。”只有幾秒鐘的猶豫,然後她的心裏即有了明確的決定。

  她的話一出,宋心妮心口隨即一顫。

  想是要談有關古仲諒的事吧?否則她又何必專程來找她呢?“你放心好了,我跟那個古仲諒只是普通的鄰居!”她說著違心之論。

  “真的只是鄰居嗎?”玫娟的脖子裏有深深的笑意。“依我對仲諒的瞭解,他可不是這麼認為喔!”  

  她是過采人,昨晚見他們手牽手,還有古仲諒親口所言,再依他對男女關係上的堅持來看,恐怕兩人已不是牽牽手那麼簡單的關係了。  

  “我管他怎麼認為,反正那種男人,不要也罷!”一想起他和玫娟竟也有段感情,宋心妮嘴硬,咬著唇憤憤地說著。

  長得帥等於花心,她怎會忘了這是帥哥的五大罪狀之一呢?

  蕭玫娟深深一笑,籲出了一口氣。“我還在想,如果他現在的對象不是你,而是其他女人的話,就算得耍點手段,我也會把他搶回來。”

  玫娟要放棄?她的言下之意是,她要放手了?

  “你不用槍,我把他讓給你!”心裏竄起一抹喜悅,宋心妮卻不忘嘴硬。“而且這似乎跟我讓不讓沒關係!”

  昨夜古仲諒沒回公寓,不是跟玫娟在一起,又會去哪里呢? 

  “你放心吧!他只是我三年前的前男友,早就沒往來了!”一眼就看出她誤會了,蕭玫娟掩嘴一笑。

  “昨天你跑走之後,他原本想追上去的,但是家裏有事急Call他,所以他就回家去了。還有,心妮,算我給你個建議,你方才那句話,什麼讓呀、不讓的,可別對其他女人亂說,像他這種長得帥、有風度救養、還富可敵國的男人,可是很多女人夢寐以求的對象!”好男人尋覓不易,何況是長得帥、有錢、又有風度的呢?

  但無奈,因為他現在喜歡上的是心妮,既然是心妮的男友,她就無下手的理由。

  “你說他回家?”聽出了第一個語病,心妮一臉的不解。 

  他的家人不是全在紐約嗎?

  “他還……富可敵國?”擦過一頭長髮,她更不解了。

  她承認古仲諒是長得英俊、是有風度、有教養,但若說他富可敵國就太誇張了。

  他不過是個由紐約回來的窮小子,如果很富有,又何必住舊公寓、天天跟她一樣擠捷運,還天天到她家搭夥,白吃白喝?

  “也許我的形容詞是誇張了點,但怎麼說跟老闆談戀愛,老闆都是有錢的一方吧?何況你們銀行,全省上下加一加,不包括國外分行,少說也有三十幾家吧?”沒發覺異狀,玫娟滔滔不絕的說著。

  “別一下!”宋心妮忽然喊停,她怎麼越聽越模糊?“你說什麼老闆?”

  看了她一眼,玫娟回想著往事,越想越覺可惜。

  “三年前我跟他交往,不否認是因為看上他長得帥、又有錢;但有一天他卻突然告訴我,他要外調紐約,把銀行執行總裁的位置交給他的堂兄。你說,當時的情況,我當然在一氣之下就沖口說要與他分手!”

  歎了一口氣,她又抬起臉來看著宋心妮,接著把話說完。“沒想到三年後,他還是回來承接起銀行執行總裁的職位。”只能說人算不如天算吧!

  “你是說,他是我的老闆?”直到這一刻,宋心妮完全聽懂了蕭玫娟的話。

  除了一顆更沉穀底的心之外,一抹被欺騙的憤怒更是由腳底板刷地直沖腦門,原來從頭到尾,他都在耍她?!

  什麼家人都在紐約、他是總裁的特助、還有總行嚴懲臨時不參加旅遊的公文,最後該不會連梁繽被調職都與他有關吧?  

  一想到這兒,宋心妮恍然大悟,刷地推開椅子,站起身。

  “玫娟,我改天再跟你聯絡。”現在她最想做的,是去找他理論!

  *  *  *

  才回到家門口,宋心妮即遇見了古仲諒。

  “你還在生氣嗎?”他已在門口等了她一段時間,沒進屋裏去,是因為想私下跟她談談。

  當她昨晚激烈的反應,他當然已看出來了,她是喜歡他的!

  若不是,她又為何會因吃醋而生氣?

  “氣?我當然氣了!”她臉上綻著不協調的笑,恨不得撲上前去狠狠地咬他一口。

  “不給我解釋的機會?”雙手背後,他朝著她走近。

  昨晚蕭玫娟突倏出現在面前,他只是一時怔楞,等一回神,他即推開了她,並且跟她表明了他已有情感穩定的女友,近期內還可能論及婚嫁。

  “要解釋什麼?”她抬起臉憤憤地瞪著他。

  他想解釋,她就讓他解釋吧!反正他該解釋的事可多著,原來從頭到尾,他才是一個漫天撒謊的大騙子。

  只是,該不會連說喜歡她、愛她,都是假的吧?

  “我們昨晚碰到的那個女子,是我以前的女朋友。”認為沒有隱瞞的必要,他實話實說。“三年前,我要去紐約之前,她主動對我提出分手。”

  看著他,她眸裏有漸燃的火花。“還有呢?”她的語調拉高了數個音階,選擇性的忘了打嗝。還有連說愛我也是假的吧?

  “還有?還有什麼?”看著她的臉,他看出她眸底的怒火,卻猜不出她為何生氣。 

  難道除了昨晚巧遇蕭玫娟一事之外,他還有什麼事讓她生氣了嗎?

  “你居然問我還有什麼?”宋心妮氣紅了臉,她伸出一手,不客氣的推了他一把。  

  “啊——”突兀轉身,她面向家門旁的圍牆,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用力的尖叫兩聲。畢竟讓人耍著玩的滋味並不好受。  

  “怎麼了?”見她尖叫,古仲諒急了,他趕緊將她給扳過身來,雙眸緊緊凝視著她。

  加上之前的兩回尖叫,這是他第三次聽到她尖叫。

  至於她會尖叫的原因,據他這些時日來的觀察瞭解,當她心裏有過度壓抑的事情時,她就會借由尖叫來發洩。  

  “你還敢問我怎麼了?你這個大騙子!”揚起臉,她瞪著他,憤憤地喊著。

  “騙?我騙你什麼了?”他不承認她莫名其妙的指控。

  “你騙我什麼?”咬著下唇,心妮強抑著想上前揍他一拳的衝動。“你是希望我叫你老闆呢?還是執行總裁?或者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古大少爺?”

  她想,他說愛上她也是假的吧?他是公司高高在上的老闆,總行分行上上下下加在一起,光女性員工少說也有上千人,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

  他之所以會怕她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應該是怕她會不識趣的纏著他不放吧?放心,她宋心妮才不是這麼沒骨氣的女人!

  “你、你知道了?!”古仲諒嚇了一跳,擰起眉來。“誰告訴你的?”腦中閃過許多影像,不過都一一的被否決掉。

  最後他終於想起了一個人。“是蕭玫娟去找你了嗎?”一定是的,昨晚她要求複合的態度是那麼強烈。

  難保她不會找上心妮,甚至對她進行一番洗腦,記憶中,她是個口才極佳的保險經紀人。

  “你管誰來找我?我只知道你說謊騙我!”她快氣瘋了,一把推開他,轉身就要進屋去。

  “我還以為你不一樣,沒想到你跟那些長得帥的人一樣,同樣花心、同樣喜歡拿別人開玩笑、同樣自以為是、同樣以占盡風采而沾沾自喜……”沒回過身來,抖著肩,她滔滔不絕的說著。

  一一數著她的帥哥五大罪狀,但獨漏了最後一點,因為她突然發覺,即使與他面對面,她今天卻一個嗝也沒打。

  但沒打嗝又有何用呢?他還不是犯了帥哥五大罪狀之一的花心?  

  雖然她的心裏曾經矛盾、曾經否認、曾經慌亂,但喜歡上他的愛苗,早己在心頭的一角悄悄地抽芽、成長,如今想拔除都覺痛苦困難。

  古仲諒卻由身後緊緊抱住她。“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好嗎?”知道她在氣頭上、也知道她一向溫柔的性子裏有莫名的執拗。

  但,他不能鬆手呀! 

  怕一鬆手,她就從此不理他,如蝸牛一樣又縮回她自認安全的硬殼中。

  “你不可以嚴以待人,寬以律己。”慌亂中,他想到了一記激將法。

  同是謊言,他撒了;而她不也同樣撒了嗎?

  *  *  * 

  在半激將、半強迫的情況下,古仲諒將宋心妮給帶回了公寓裏。

  站在客廳裏,兩人沈默的打量著彼此,已有幾分鐘的時間。

  “我承認一開始沒有對你坦誠自己的身份是我不對,而我也不知道蕭玫娟對你說了些什麼挑撥離間的話,但我只想告訴你,我喜歡你是真的,愛上你也是真的!”他伸手去攔她,一對黑眸裏有無限的真誠。

  推開他的手,她閃身站離了他約兩步。“玫娟沒有你說的那麼壞!”因為方才在門口已尖叫、也大喊過了,所以她的脾氣其實已消散了不少。“還有你剛才說我嚴以待人,寬以律己,是什麼意思?”

  玫娟?這名字的喊法怎麼聽都覺得她們兩人好像熟識?  

  “你認識她?”他直覺地問。

  “她是我小時候的玩伴。”看著他,一想起他們兩人居然曾有一段感情,宋心妮就覺怪不是滋味。“別岔開話題,你方才為什麼指控我,說我嚴以待人,寬以律己?”

  自己花心,還敢誣賴她!

  “還說你沒有,你不也說了謊,卻對我的善意謊言咄咄逼人。”兩三步來到她面前,寬大的雙掌撐住她的雙肩。  

  “善意謊言?”心妮哼了一記,迎上他的視線與他對視。  

  她的謊言才與他絕對不同;她是為了阻隔掉那些追求者才會硬著頭皮去辯謊話,但也因為無法自圓其說,而自食惡果了呀!  

  但他呢?她怎麼知道他的謊話,有何目的?

  “好吧!我承認我也有心結,可以了嗎?”既然她也認識蕭玫娟,他就不想對她有所隱瞞,於是他首次打開話匣,款款道出自己上一段失敗的戀情。

  “我與蕭玫娟早已是過去式了,三年前我認識了她,當時她是個口才極佳的保險經紀人,她很努力、也上進,於是我覺得她是一個值得交往的女孩,也有打算定下來。

  於是我想在定下來之前,到紐約去進一步學習一些東西,畢竟紐約是全球金融的脈動之地,所以我放棄了銀行執行總裁的職務,但卻沒想到玫娟完全持堅決反對的態度,最後我們吵得不可開交,進而分手了!因為她覺得財富比我重要,而她更傷人的坦誠,會與我交往,只是看上我的外貌和財富……”越說他臉色越沉,最後語調中忍不住浮現濃濃的沮喪感。

  心妮聽得眸光黠然,心裏竄起濃濃的同情,有著感同身受的側然。

  以她對蕭玫娟的認識,她確實有可能因為古仲諒的外貌和財富而喜歡上他!  

  “也許在別人看來長得帥又有錢是件幸福的事,但對我而言,卻是阻隔我和真情接觸的厚牆;所以……哎,就像你討厭長得帥的人一樣。無奈,外貌卻是我無法改變的!”一半真、一半假的說著,他儘量將自己說得困頓可憐,只求她能釋懷。 

  只是這善意的謊言是否也有雪球效應呢?恐怕無人能預測吧!

  一下子宋心妮變得沈默了,她將臉埋進他的胸膛,一直以來她認為只有自己是受害者,沒想到他也是。

  “對不起!”她開口向他道歉。

  這下她總算正視自己的內心了!

  她也是因為喜歡上他,才會那麼生氣、那麼在乎這件事。  

  不過在情感上,她算是不及格的小學生;至少他在受過傷後還敢再度嘗試,勇敢的來愛她、追求她,但她呢?

  她卻像是個拋不掉窠白的小女孩,沉浸在自己設下的帥哥迷障裏,掙脫不開來!

  “算了!”端起她的臉,他輕輕地吻上她。“只要你相信我對你是真心的就好了!”

  緊緊地擁著她,他接著說:“我不敢要你一時就接納我,但在你喝醉的那晚,我到你家去吃飯時,已經答應了你母親的提議,如果你不反對,明年六月我們就結婚!”

  “結婚?!”她揚起臉來,錯愕的盯著他。“你真的要娶我?”他的條件那麼好,會不會……

  她無法拋開胡思亂想的念頭,雖然現在她知道,他與那帥哥的五大罪狀全勾不著邊。

  “當然嘍!”捧起她的臉蛋,他又在她唇上輕輕一啄。“本來這件事在昨晚就想告訴你了,但沒想到會在餐廳門口遇到蕭玫娟,接著我母親又將我急Call回去,所以就……”

  摟著她,深情的凝視著她,此刻他有尋到最終伴侶的滿足感。

  “心妮,我覺得,也許我們應該讓事實來證明一切,你可以印證帥哥不一定全都無心、無情,有你說的那五大罪狀;而我呢?則可以重拾人間有真情的信念!”

  一說完,兩人相視而笑,笑聲趨走了過往所有不愉快的記憶,為兩人點燃幸福的光彩。

  “現在你願意相信我了嗎?”他問。

  “嗯。”宋心妮點點頭。

  許久之後,她似想起了什麼,忽然問:“對了,那張旅遊公告是不是你搞的鬼?”

  “什麼公告?”他裝迷糊。

  “關於梁繽被調職呢?”

  “那是林秘書的意思,電腦室缺人手,人事檔案是她查的!”將所有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反正絕對查無對證。

  誰叫他是老闆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 16:23:32

尾聲

  一星期之後——

  耶誕節的前夕,上海和平飯店,人來人往的大廳裏。

  誠信銀行信義分行的所有員工,無一不以羡慕的眼光,盯著眼前如壁人般的一對。 

  男的帥、女的甜美可人,真是超級夢幻組合;而更讓他們大夥錯愕的是,宋心妮的男朋友,竟是大家的頭頂上司、銀行的大老闆!

  哎——難怪他們怎麼追求心妮,她始終都無動於衷呀!  

  毫不避諱,古仲諒在與眾人打過招呼後,就將宋心妮拉到一旁。

  “你怎麼也會在這兒?”他還沒開口,宋心妮卻先問。

  她記得兩天前他不是說要出差嗎?怎麼他也剛好在上海呢?

  “我正好在上海考察市場呀!”他回答的輕鬆愉快。

  他可不敢想像,若讓她知道“紐約”變“上海”是出自於他的主意,那今晚他可就沒有甜美的老婆可抱了!

  “這就是那時你不肯答應幫我忙的原因嗎?”

  害她白擔心、瞎忙了一場!

  “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嘛!”他親親她的臉頰,希望能引開她的注意力。“一會兒後我帶你四處去逛逛。”

  他接著說,但宋心妮沒讓他如願。“喂,等一下,”腦中靈光一閃,她狐疑地眯起眼來盯著他。

  “該不會紐約變上海是出於你的主意吧?”她有絕對的理由懷疑。

  乾笑了兩聲,古仲諒將一手欄上了她的肩。“怎麼會呢?你說我是這種小人嗎?”抵死不認,反正他是老闆,不可能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真的嗎?”她怎麼覺得他的笑容另有隱情呢?

  正想再追問,身後卻傳來有人喚她名字的聲音。

  “宋心妮、宋心妮,”一個身材略微肥胖,個頭不高,看來年約三十出頭的男子,一臉興奮地朝她奔來。

  “宋心妮,真的是你嗎?”來到她的面前,他興奮地拉起她的雙手。

  “你、你是?”愣了一秒,宋心妮終於反應過來。

  一旁的古仲諒直盯著心妮被握著的手,神情中有幾分的不悅。  

  “曾英俊呀!你忘了嗎?”男子興奮的神情因宋心妮微愣的表情而驟然暗淡。

  “啊——曾英俊!”

  “曾英俊?”

  古仲諒和宋心妮同時驚喊出聲。

  曾英俊!他就是曾英俊?曾英俊不是與她同齡嗎?怎麼看起來……

  原來小時胖不是胖,小時帥長大後也不見得就帥!

  看著他,宋心妮久久無法回神。是因為他,才嚴重影響了她對帥哥的看法!沒想到長大後的曾英俊,居然不是個帥哥,那她的帥哥厭惡症,是不是從頭到尾都搞錯了方向呢?

  “你好,我是古仲諒。”先回過神來的古仲諒,化解了心妮仍舊怔愣的尷尬。“我是心妮的未婚夫。”他自我介紹著。

  幾分鐘下來,與習曾英俊略略交談後,他們即互道再見。

  電梯裏,古仲諒摟著宋心妮,準備上樓休息。

  “我想,我打嗝的毛病已經好了!”她忽然轉過頭來對著他說。

  原來在人生道路上的認知,她似乎錯認了些什麼!

  “喔?”他一臉訝異,這麼神奇?

  然後兩人四目對望,相視而笑。

  許久之後,他忽然說:“上海大家一起來,度蜜月的紐約,我們自己去!”

  “耶!紐約!”高興的大喊一聲,她轉身攀上他的頸子,主動獻上香吻。“我的帥哥老公最棒了!”

  其實長得帥與不帥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為人、和得用心觀察才能尋獲的真心!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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