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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簡瓔]專寵冽夫(絕對目標最終曲)[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3 00:21:24     標題: [簡瓔]專寵冽夫(絕對目標最終曲)[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3-7-3 00:27 編輯

專寵冽夫【絕對目標最終曲】 作者:簡瓔

姐姐是天真,還是愚蠢?  
竟讓她這菜鳥新鮮人去充當總經理秘書。  
就算她化了老裝,穿上套裝,還是一眼被識穿  
隻是這屠氏金童一向冷情絕心,  
怎沒將冒名頂替的她一腳踢出去,  
還帶她到香港出差,見識衣香鬢影的大場麵,  
但他的醋桶怎和汪洋大海一樣,  
她隻是和他的宿敵有說有笑,  
他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3 00:21:50

第一章

悶熱的六月盛暑,屠奕北修長的雙腿胯下捷豹XK敞篷車,一如他在談判桌上的荊落準確,當前衛的車身駛進居氏大樓地下停車場之後,在三十秒內完成倒車入庫的動作是他對自己不變的要求。

電梯門在他面前開,將他從地下一樓的停車場送上位於九十八樓的總經理室,幾乎在電梯門開的那一刹那,他可以明顯的嗅到所有他的部屬那微微戰票的舉止。

奕北嘴角微揚起三十度的弧度,又不是豺狼虎豹,他有那麼可怕嗎?如果他們做事用心點,何必怕他至此!

「總經理早!」看著令他們又敬又畏的總經理寫到,眾人紛紛拋下怯懦的心,鼓起勇氣問早。

奕北撇撇唇算是是客氣的回應,他筆直的走進總經理室,按下內線吩咐他的秘書紀曉鄉進來。

哼,不必查也知道外頭那些人有多少個設將自己份內的工作做好,他已經懶得追究,若不是他大哥後奕東那「一個好人」的政策,他會把那些沒用的傢伙全裁掉,省得浪費居氏的米量。

他就是弄不懂大哥,堂堂男子漢,對下決策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判斷力,但心腸那麼軟,總是無條件的縱容公司那些老幹部,任他們予取予求,沒一點建設性,卻每年支領屠氏那麼多薪他。

他一直認為大哥太離譜,要念舊也不是如此,家裏留著那些老家僕就算了,縱容公司裏那些與他們父親情同手足的老董事,他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公司裏這些上了年紀的老幹部有必要也留著嗎?

他們非但對公司毫無幫助,甚至時時阻礙公司進步,老是故步自封、頑固,無法接受新時代的作風,還常常以老賣老,對公司後輩的創意諸多批評,搞得公司的企劃組氣氛低迷,什麼好點子都被抹煞掉,再這樣下去,他敢打賭企劃組人員一個一個都會走持,因而他在無法苟同大哥那爛好人的作風。

大哥總說他太沒有人情味,員工稍有犯錯就開除,但他認為這樣才能殺雞做猴,在公司內部樹立好的典範,如果照大哥那凡事好商量的作法,沒有他來扮演黑臉,屠氏不弄得雞飛狗跳才怪。

因此,他從不認為自己狠心,因為他對屠氏有著無可救藥的使命感,這是他祖父留下來的產業,除了發揚光大,他不會讓屠氏走上別條路。

輕緩有序的叩門聲後,曉鄉走了進來。

「總經理,您找我?」她手中拿著行事日曆和筆,恭敬地站在黑色的OA大辦公桌前,即使身為奕北的機要秘書已經三年,但只要見到這位頂頭上司,她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緊張。

「我今天的行程?」奕北迅速的翻看卷宗,一邊問。

她緊張地報告道;「上午十點,您要與各部門主管開業務會議,中午和財政部的何先生、周先生有飯局,下午三點期則要其與台揚科集團的吳查在雞征球場打高爾夫球。」

「業務會議?」奕北皺了皺眉頭,但想起什麼似的,按下內線吩咐,「蕭經理,你到我辦公室來見我。」

沒多久業務部的蕭經理使微喘著氣,滿頭大汗疾步走進辦公室,儘管室內冷氣充足,他手裏還是拿著一條暗色格子手用不停的在拭汗。

蕭經理身材做短、禿頭,些許白髮明顯已經年過半百,他也是屠氏裏老字輩的米蟲之一。

「蕭經理,我昨天要你做的年度業務分析呢?呈上來我看一看。」奕北輕描淡寫的說。

蕭經理有點尷尬地低下頭,小小聲的回答,「回總經理的話,還沒……還沒做好。」

「還沒做好?」他的眉挑了起來。「你昨天晚上在幹什麼?不到五點就下班,公司不是配了一部最新型的電腦在你家裏嗎?怎麼,變成古董了?」

蕭經理呀嚼地道:「那個……昨天我孫女發燒,全家忙得團團轉,所以……沒時間做……」

「這算是什麼理由?我不接受這種私人理由!」奕北嚴厲的斥道,「立且刻回去做,我一個小時之後要看到分析報表,若是辦不到,明天你就不必來了!

「是、是!」蕭經理緊張得汗流滿面,連忙飛也似的奔出去趕做表。

賣北又按了內線。「何經理,你進來見我。」



幾分鐘之後,瘦弱的財務部何經理戰戰兢兢的走進來,年過五十他,總穿著一套灰西裝搭配白襯衫、黑皮鞋,像極了哪個郵局視窗的公務人員。

「總經理,您……找我?」他未語先惶恐,不安的交疊著雙手,一副不自在的樣子。

「你這份投資組合是怎麼做的?」奕北把一份計畫報告甩在桌上。「上周的會議上我強調過,兩千年全球景氣復蘇的重點將在歐亞和日本公司,但你的報告完全偏重美國,你現在告訴我,這種投資組合能用嗎?」

「我……我……」何經理不敢看他,結結巴巴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其實在上周的會議中,他根本就完全聽不懂這位頂頭上司在講些什麼,那些新觀念、新理論、新分析對於他這個五十五歲的老兒來說太吃力了,他無法吸收也無法領略,所以他當然無法做出令奕北滿意的報告來。

「我不想聽你的理由,即刻回去重做!」奕北把計畫書丟給何經理,抿起的嘴角說明他忍耐的極限。

曉鄉在一旁心驚膽跳的看著奕北訓完一個又一個主管,儘管這種戲碼幾乎天天都在上演,她仍是無比恐懼,她知這不能怪她的頂頭上司,都怪公司的幹部太不爭氣,以為自己老了,就可以混吃等死過日子,除了領薪水,什麼事也不做,難怪總經理每天早晨必定發怒。

「奕北!」與羞愧不已的何經理擦身而過,金海恬如風一般的進入辦公室,高桃的她穿著紫色無袖連身洋裝,一雙露趾涼鞋展現她特有的模特兒風情,與這嚴謹的空間顯得格格不人。

皺著眉宇坐回椅中,奕北顯然對這個不速之客不是很歡迎。「有什麼指教,金小姐?」

都是屠奕南惹的禍,無端讓他的生活加入這只趕都趕不走的人爪章魚,金海括動不動就上他的辦公室來找他,弄得外界紛紛以為他與她有什麼糾纏不清的關係。

其實一開始他對她並沒有特別的喜惡,如果她不要那麼主動、那麼纏入的話,或許他們會有發展的空間,因為他向來不喜歡主動的女孩子,她對他是用錯藥了。

「剛從巴黎回來,想請你吃午飯。」金海話精神奕奕地說,一點都看不出經過長途飛行的疲累。

她不傻,當然知道後奕北一點都不喜歡見到她出現在這裏,但身為新時代女性的她才不怕碰釘子,屠奕北是她截至目前為止,一見就傾心的男性,憑她過人的家世和絕美的容貌,要騾得他青睞的勝算很大,她若不採取主動才是傻瓜。

「抱歉,我中午已經有飯局。」奕北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

金海恬笑盈盈地打量著他,「這又是拒絕我的藉口嗎?」

「紀曉鄉,把我的行事日曆給金小姐過目。」他撇撇盾,著手翻閱其他卷宗,不再看她。

「是。」曉鄉恭敬地把一周行事日曆攤在金海括面前。

眼見證據齊全,金海括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毫不介意地道:「今天沒空投關係總有機會的,在這上頭,你星期天是無約的不是嗎?」

她露齒一笑,不等奕北再下逐客令便翩然旋身走出辦公室.



金海恬一走,奕北立即感冒地吩咐曉鄉,「你警告警衛,不准再放那個女人進來,否則…」他想了想,恨極地道:「否則格殺勿論。就這樣,你出去吧。」

「是。」曉多想笑,她這個上司有時就是這樣滿口狠話,其實大家都知道,他有一顆極為愛護小動物的心,連只螞蟻都不願踩死。

有這種上司是她幸運不是嗎?屠氏的待遇優渥得沒話說,除了每年的固定調薪外,還有豐厚的年終獎金,足夠她與兩人衣食無缺的過日子,因此儘管他的性格毒得教人招架不住,她也從沒動過換工作的念頭。

如果可以的話,她會一輩子為屠氏效勞,畢竟金融風暴席捲全球,臺灣的失業率高得可怕,有個穩當的碼頭是很重要的,而她相信在他的帶領之下,西元兩千年的屠氏集團只會愈來愈好,她這個渺小的小秘書,想來是不必憂心前途。



紀曉鎮將雙肩背包背好,跨上她代步的腳踏車,她教家教的地方距離她的學校大約四十分鐘的車程,一年來她風雨無阻,始終以腳踏車代步,既不會有塞車問題,可以運動又毋需油錢,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

「曉鎮!一部黑色帥氣的哈雷機車追上她,是她外語系的學長周家輝。

「什麼事,學長?」曉鎮住下腳踏車看著他,她的面容姣好,鼻樑秀挺,長髮在晚風中揚起一個柔美的弧度。

周家輝咧開一個陽光般的笑容,將一個塑膠袋遞過去。「這是我媽包的粽子,是她娘家的南部粽,你帶回去和你姊姊嘗嘗看臺不合同口。」

「謝謝你,學長。」一陣溫暖溢滿她心頭,進大學後,由於大家都知道她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和唯一的姊姊相依為命,所以都對她特別照顧。

「跟我還客氣什麼?別忘了我是你的直系學長,我有義務照顧你這個小學妹。」周家輝爽朗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教家教的時間快到了,先走吧,小心安全。」

「知道了。」曉鎮嫣然一笑,她將粽子掛在腳踏車前,輕鬆的踩著腳踏板悠然地穿梭在黃昏時車水馬龍的臺北街道。

四十分鐘後,她一如往常地到達位於高級住宅區的顧家,這裏的男主人是國內赫赫有名的「非凡科技公司」的總裁。

顧非凡,一個青年實業家,才三十歲已經離婚四年,他有個六歲的女兒頂花兒,而曉鎮就是這名小千金的英語家教。

這份工作是她在學校的公佈欄看到的,並且很幸運的在十幾個應激的人裏得到錄取資格,半年來,她和花兒相處得極好,她心想,如果她能繼續保有這份兼職家教,便能為她長年辛苦嫌取家用的姊姊減輕一些負擔,因此路途雖然遙遠,她也甘之如飴。

「紀小姐,你來啦。」顧宅的管家顧媽為她開了門,並笑盈盈地挽著她的手,催促道:「快進去,外頭很熱吧,我剛做了椰子燉牛奶,加了碑冰和冰糖很消暑的,你一定要多喝幾碗,你太瘦啦。」



「謝謝顧媽。」曉鎮感動地說。

雖然每個星期她只在一、三、五的上來教苑兒,但顧媽對她視如已女,有什麼好吃的總不忘準備她一份,讓自小失去母愛的她得到無比溫暖。

「老師!」苑兒蹦蹦跳跳地迎出來,親呢地拉住曉鎮的手。

「苑兒,今天在學校 乖嗎?」曉鎮蹲下身去與小人兒講話,苑兒的皮膚白皙,秀氣可人,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討人喜歡。

「乖!」苑兒用力的一點頭,細聲細氣地說:「老師,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今天我們學校的老師在分營養午餐的時候,我隔壁的林永明居然先偷吃耶,還差一點被老師發現呢

「苑兒,不許沒有禮貌,先讓老師進來。」顧非凡出現在玄關處,身著米色系家居便服的他文質彬彬、流灑自如,他對曉鎮沉穩地微微一笑,自然而然流露出中年男人的成熟味道。

牽著苑兒的小手,曉鎮抬眼,眼光從花兒臉上轉向顧非凡。「顧先生,今天沒應酬?」

據她所知,顧非凡的應酬多得數不清,她擔任苑兒家教的頭一個月,幾乎不曾在顧家見到他的影子,但現在情況好多了,他似乎比較願意留在家裏,每當她來教課時必定會見到他。

顧非凡微笑道:「你不是告訴過我,不能因為公事而忽略苑兒的心情,所以我聽你的話,努力多抽點時間陪苑兒,至於應酬就交給那些幹部去好了。」

曉鎮打從心裏高興地綻露笑意。「您能這麼做,獲益最大的是苑兒她!很開心您可以常常陪在她身邊。」

「你們先別說這麼多了,快進來吧。」在顧家擁有一定地位的顧媽念著。「椰子燉奶放久了可是會不好吃的。」

「老師快進來!」苑地笑咪咪地牽著曉鎮走過寬敞而堂皇的大廳。

吃完椰子燉奶,曉鎮開始在書房為花兒上課,而顧非凡並沒有離去,他借找書查資料,一直待在書房裏。

不諱言的,他相當喜歡晚鎮這個女孩子,才十九歲的她有一份同齡女孩少有的沉靜。

他清楚知道她的身世,她是個孤兒,沒有父母庇護的孤兒,但她總是那麼悠然閒靜,不自卑也不自憐,她堅毅得像株風中的小草,懂得隨遇而安,不會倒下。

大概是刻苦的環境造就她堅忍不拔的性格,年輕的她,對物質一點需求都沒有,她甘於淡泊,平靜而從容,甚至在她面前,他會自慚形穢,慚愧自己多年來汲汲于名利,在商場上跟對手鬥得你死我活。

每當面對曉鎮,他就會覺得平靜,想將她留在身邊,可是他沒有把握年紀輕輕的她會看中自己,畢竟他與她年齡相差了十一歲,而且又離過婚,婚姻紀錄不良,身邊還帶著一個六歲大的女兒,美好如她,願意當花兒的繼母,當他顧非凡的妻子嗎?

如果她願意,他發管他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愛護她、保護她,不讓她遭遇一丁點風雨,憑他的財富,要讓她過無憂無慮的優握生活是輕而易舉的事,怕只怕,他根本沒那個機會與資格。

說來可笑,在商場上以果決聞名的他,竟不敢對心儀的女孩開口示愛,因為他怕她會認為自己在褻讀她,誤會他想用金錢買她的感情。

顧非凡的眼光悄悄的移到曉鎮清新如畫的臉龐,長長的睫毛下,她那清朗的眸子多麼動人,長髮半遮住白皙的面頰,顯得婉約纖柔、純白雅致,尖尖的下巴與玲戲的嘴形都有令他心動之處,然而上課時的她總是心無旁騖,那麼專注、那麼投人,她大概從沒有想過這間屋子的男主人一直在默默暗戀著她。

頂非凡的拳頭不由得緊握起來,他會找個適當的時機對曉鎮開口,來日方長,他一定可以找到適當的時機。



一天總算落幕了,奕北照例拖著他疲累的身軀回到位於陽明山高級地段的屠宅,一進門他就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氛,小懶人屠奕中居然等在門口拿拖鞋給他穿,她這舉動令他直覺的皺起眉頭。

「做了什麼虧心事要對我這麼好?」奕北直到把腳套進拖鞋裏還懷疑中中設了什麼陷講害他,例如在拖鞋底部黏滿強力膠害他重心不穩跌倒,或是放根圖釘在裏面刺穿他腳底之類的幼稚行為。

「哎喲,小哥,你怎麼這麼說!你是我最親愛的小哥呀,我幫你拿雙拖鞋又算得了什麼叫?」中中一點也不為他的話生氣,還一反常態笑得心花怒放。

奕南也笑眯眯地介面,「是呀,親愛的小弟,你一定還沒吃飯吧,快過來吃,芳姊今天燒了一桌子你愛吃的萊,保證都是熱騰騰、剛出爐的上等佳餚喲!」

「奕北,工作了~天,累了吧?」奕東走過去,鼓勵地拍拍奕北的肩膀,無比安慰地說:「多虧有了你,公司才能運作得那麼順暢。」

屠奕西吸了日餐前酒,微笑著,「蠻北,你呈上來的開發計畫和投資計畫我都詳細看過了,獲利性很高,確實可行。」

中中神氣活現地揚聲道:「各位哥哥,我老早就看出來小哥是我們居家最有出息的一個,瞧,我的眼光很准吧,現在啊,我們屠氏集團真是不可一日無小哥。」

「你們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麼藥?」

奕北的目光掃過四張過份殷勤的臉,他們對他這麼吹捧,他一點也沒有高興的感覺,反而給他一種不祥的預感。

「怎麼這麼說,親愛的小弟,來,這邊坐。」奕南不由分的將他壓進餐椅中。

中中立刻端來添好白飯的碗及筷子,恭敬的送到他面前,並無比雀躍地說:「親愛的小哥,從現在開始你就慢慢享用你的餐,而小妹我就為你高歌幾曲助興。」

當她開始扯嗓開唱,奕北終於忍無可忍。

「你們夠了吧,究竟在搞什麼鬼?」他冷冷地斥喝,「如果真心對我好,平常就不要把那麼多公事推給我。」

「哎呀,那些就別提了,都算大哥的錯。」奕東信誓旦旦地保證著,「我保證,從明天開始絕對會是新的一天,你一定會有耳目一新的感受,相信我。」

「要我相信你?」奕北簡直覺得他大哥瘋了,居然要他相信一個對集團沒什麼企圖心,只會對老人家動惻隱之心的爛好人。

奕西後邊掛著一個微笑,閒適的瞥他一眼,「奕北,你就相信大哥,這回他是認真的。」

「對呀,這回他好認真的,你就相信他吧。」奕南學著廣東國語,誇張的喊了起來,並不時捏捏奕北的肩膀,他的背,活像個小心翼翼伺候老佛爺的小太監。

「來,親愛的小哥,這只雞腿給你,你最愛吃的。」中中餡媚地將一隻白斬雞的大雞腿挾進他碗裏,還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極為奉承的笑容。

「胡扯,我什麼時候喜歡吃雞腿了,你自己吃。」奕北撤撇唇,把難腿原封不動丟回她碗裏。

中中不以為意,繼續巴結,「不喜歡雞腿啊,沒關係,那吃些牛肉,這些牛肉很新鮮,親愛的小哥你應該聽過神戶牛肉吧,這些牛肉是早上老方特地搭飛機到神戶去買回來的,很新鮮哦,你一定要嘗嘗看。」

看著她又是挨了一筷子炒牛肉放進他碗裏,奕北挑起眉毛。「中中,我還沒聽過飛機可以帶生牛肉出入關這種事。」



「哈——哈——」中中哇哈哈的仰天長笑,「開個小玩笑,大家輕鬆一下夠你們現在是不是感覺到氣氛份外的輕鬆呢?」

「對呀,氣氛好輕鬆哩!」奕南也大聲附和著。

奕北撇撇唇。「是嗎?怎麼我一點也不覺得這種虛偽的氣氛很輕鬆?」

看著中中那一臉興奮異常的紅潤,還有奕南那古怪的熱切殷勤,他怎麼看怎麼得不對勁,太詭異了,這其中必定有詐,「家賊難防」這句話是有其道理的,他可要心提防了。



曉鎮回到家已經決十點了,她照例仍從顧宅騎腳踏車回家,顧家與她家相距稍微遠一點,因此每當她教完課,回到家的時間也不會太早。

「回來啦。」聽到鑰匙插進匙孔的聲音,曉鄉不由得精神一振,适才邊看電視邊侵襲她的瞌睡蟲全跑了。

曉鎮心疼地說:「姊,你怎麼不先睡?我不是說過不必替我多門的嗎?你明天一大早還要趕著上班,這樣太辛苦了。」

她將背包拿下來,走到茶几倒了杯開水喝,突然鼻間嗅到一股雞湯香味,想來是姊又怕她營養不夠而為她熬的。

這間小小的公寓只有一房、一廳、一廚、一衛,總共不到二十坪,但在這大臺北生活並不容易,月租就占去姊姊薪水的三分之一,因此她與姊姊共用一個房間,兩人睡上下鋪,睡房還兼作書房,客店則兼作餐廳用。

屋子裏是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該有的傢俱、家電一應俱全,看得出屋子的主人花過一番心血購置擺設,進門只有「舒適」兩字可以形容。

「沒看到你回來,我怎麼睡得著?」曉鄉笑了笑,坐臥已久的她不由得伸伸懶腰,在公司裏忙了一天,她也的確累壞了,但沒看到曉鎮進門她又不放心去睡,她是姊代母職,責任重大,對於小她七歲的妹妹,十九年來她一直是盡心盡力的保護著。

曉鎮眼底泛起一陣柔和的光芒。「姊,我知道你掛心我,你放心,我會小心安全的。」

曉鄉搖搖頭,無奈地說:「你也真是的,顧先生不是說過要讓司機去學校接你,晚上再送你回來嗎?你偏要自己騎腳踏車,路上車多,你回來時間又晚,萬一發生什麼事……」

「無功不受祿。」曉鎮委婉地打斷姊姊的抱怨,淡淡地道:「何況我是家教老師,既不是客人也不是千余小姐,要什麼司機接送嘛?我不想本末倒置,忘了自己的身份。」

「真拿你沒辦法,原則可以當飯吃嗎?」曉鄉完全不認同,自小在育幼院相依為命長大的她們早已嘗盡人情冷暖,她只知道努力為自己和妹妹爭取應得的權利,無法像曉鎮那麼淡然一切。

曉鎮翩然轉身掀開通往廚房的布簾,「姊,我不跟你討論這些了,雞湯好香,我要去喝個滿滿一大碗,然後睡個好覺。」

「快去吧!」曉鄉寵溺地笑了。

由於父母在她們小時候因為一場車禍過世,毫無親朋好友願意領養年幼的她們,只好在社會局的安排下,住進有幼院。

因此,她一直覺得自己不像曉鎮的姊姊,反而像曉鎮的媽媽,多年來唯恐自己沒有照顧好曉鎮,唯恐曉鎮因為她們的身世而生活的不快樂,唯恐曉鎮同學給看輕……

可是現在,晚鎮長大了,曉鄉開始覺得自己真的是擔心得太多,曉鎮一直生活的很快樂,也很知足,她性格裏的樂天成份讓她從不怨天尤人,她知道她要的是什麼,且一直很努力的朝那個目標前進。

一年前,當確定沒有進過半個補習班的曉鎮,考進國立大學外文系的那天,她心中有說不出的驕傲與激動。

上天還是谷顧她們兩姊妹的不是嗎?老天給她一份薪酬優渥的工作,給曉鎮一份最好的學歷,儘管失去父母的庇護,但她也真的不能再抱怨什麼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3 00:22:15

第二章

奕北在早晨七點被鬧鐘叫醒,他在盥洗室的鏡子前揉著發疼的太陽穴,接著摸摸自己長出胡值的下巴,頗不順眼的皺起眉頭,拿起鏡臺上的電動刮胡刀,動手開始清理門面。

昨晚他的手足們整得疲累不堪,他們爭先恐後搶著伺候他吃飯不說,飯後居然還有餘興節目,堅持拖著他到泳池舉行家族游泳比賽,老紀、老方、芳姊那一千老字輩的家僕全參加了,眼看那些老人們在水裏遊得那麼賣力,他這個主人也不好推卻,只好捨命陸君子,下水一遊。

他累得像條狗,勉強在泳池裏遊了三目就直告投降,爬上床一覺睡到天亮,今天他還有數個會議要主持,他可不希望自己這個主席在會議中猛夢周公。

真不知道昨晚他們幾個瘋到幾點,當他累癱在床上時,還隱隱約約一直聽到交談聲及腳步聲,難道他們一直玩到半夜嗎?

想到這裏,奕北不由得不滿起來,為什麼他們可以玩得那麼精力充沛,而他連喝口水都嫌累,這是怎麼樣不公平的待遇啊?

奕南曾非常賴皮的對他說,這是他的使命,誰教他天生就對屠氏有著難以自拔的情懷,無法眼睜睜看著屠氏墮落,如果說身為「屠氏金童」的他有什麼不臻完美的地方,這大概就是他性格裏最大的敗筆。

算了,想這些沒建設性的事做什麼嘛?還是想想今天的會議,今天必須決策一項重要的度假村開發計畫,他們兄弟四人都是主角,只要其他三人能準時出現在會議桌上,管他們昨晚瘋到幾點。

將短短的胡碴清理得乾乾淨淨之後,奕北滿意的換上淺藍色條紋襯衫,再搭配同色系長褲及優雅的米黃色西裝外套,他喜歡西裝革履的自己,這會讓他工作起來更有沖勁。

一下樓,奕北就覺得不對勁,樓下靜溫得怪異,平常這時候中中早在餐桌上吵翻天,不是起得太晚就是昨晚忘了寫作業,而奕東也一定會在中中旁邊暴跳如雷,奕西會吸咖啡看財經版,芳姊則忙著伺候他們吃早餐,兼任阻止奕東對中中發火的任務。

可是這一幕他熟得不能再熟的景象今天居然沒有上演,他走到餐店只看到徐媽在擦桌子,桌上空無一物,連杯咖啡都沒有。

「徐媽,他們呢?」他問這名也是老字蜚的家僕。

圓圓的徐媽抬眼,邊擦拭桌子邊笑咪咪地問:「您說誰啊,四少爺?」

知道她有點重聽,奕北稍微提高音量,「我那些哥哥和中中。」

「哦,您說大少爺他們呀。」徐媽笑盈盈地道:「一大早就搭飛機出國噴,這會兒恐怕已經在飛機上,說真格的,我徐媽這輩子還沒搭過飛機哩,不知道這搭飛機是個什麼滋味兒?」

「等等,你說什麼?他們一大早就搭飛機出國?」奕北盯著她的臉,一時之間無法理解她活中之意。

徐媽一逕的笑。「對呀,您不知道嗎?四少爺,大少爺他們是去旅遊呀,這旅遊當然得搭飛機,好進步的……」

奕北的眉頭難看的皺了起來,直覺她人老,瘋了,正在胡言亂語,他嚴肅的道:「芳姊呢?你叫她來見我。」

芳姊是這個家的管家,她應該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沒理由大哥他們全出國了,而他一個人被蒙在鼓裏。

「芳姊也去啦。」徐媽笑呵呵的說:「她還答應幫我孫女兒買禮物叫,哎喲,真是太客氣了,說是要買香水和皮件回來,讓我孫女兒樂得……」

「芳姊也去了?」奕北瞬間感到氣急敗壞,並且難以置信的挑起眉毛。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背叛,而且還是被集體背叛,難怪昨晚他們對他那麼好,他就知道一切是有預謀,太可惡了。

「對呵,好多人哩。」徐媽扳著指頭如數家珍,「顏小姐、楚小姐、盧小姐,還有老紀、老方他們都去了。」

奕北愈聽愈不是滋味。





天殺的,樂童、行優和詠歌都在此行的名單裏,這絕不是臨時起意,是計畫很久的,他們居然偷偷瞞著他,計畫這一次的集體出遊,要出去旅遊可以跟他商量,何必這麼鬼鬼祟祟的,難道他是那麼一個不通情理的人嗎?

「有您的傳真,四少爺。」老花匠老宋拿著一張傳真進來。

幾乎不必看傳真的內容,奕北就可以肯定是那群背叛者寫來的。

「念出來。」他命令老宋。

「是的,四少爺。」老宋戴上老花眼鏡,吃力的看著傳真紙,費力地用他的湖南國語念著,「親愛的奕北,我們一行十人準備歐淤三十天,屆時歸來將有精美禮物送給你,不必想念我們,我們會照顧自己,公司跟家裏就交給你了,你一定可以勝任愉快,摯愛你的大哥上。」

聽完內容,奕北猛然想起他大哥昨晚信誓旦旦的保證

「我保證,從明天開始絕對會是新的一天,你一定會有耳目一新的感受,相信我。」

原來所謂「新的一天」跟「耳目一新」是指這個,確實,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他耳目一新極了,而這新的一天給他的感覺也好斃了,該怎麼形容他此刻的感受呢?他爽得想殺人!

「早餐呢?」在餐椅坐下,奕北無力的問徐媽,他很氣憤,但他還是需要補充能量,今天他們三個傢伙要做的工作全落到他頭上了,不吃飽一點怎麼行?那可不是人幹的事。

「什麼早餐?她一臉槽懂。

「我的早餐。」奕北的聲音非常不悅,被他的手足們弄得心情惡劣不說,不會連個傭人也要對他耍白癡吧?

徐媽搖頭擺手的撇清,「別問我,沒有做期就自己到外頭去吃吧,這麼多年來都是芳姊一個人弄的,我不會。」

他瞪視著她,不敢相信他花錢請來的傭人居然跟他說她不會做早餐,請他到外面去解決!

這是什麼世界,還有沒有天理?

「那你留在這裏幹麼?」他冷著聲音問。

徐媽理所當然的回答,「擦桌子呀,您瞧見的,我擦得很勤快,這會兒您怎麼來問我這個老人家了哩聲

奕北眼冒火焰,抓狂的站起來,去他的,再待下去,他錢定會這些「老灰氨給弄瘋?



曉鎮好夢正甜,睡前溫熱的雞湯發揮了功效,夢中是一片溫馨的畫面,突然她聽到申吟聲,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痛苦。

「曉鎮……曉鎮……哎喲……好痛……好箔…」

曉鎮猛然從棉被裏坐起,聽清楚申吟聲是從下鋪傳來的之後,她三步並兩步的跳到下鋪,看見曉鄉整個入縮成一團,五官扭曲無比。

「姊,你怎麼了?」她慌忙扶起曉鄉,發現曉鄉手指冰冷又冷汗直流,她心裏更驚疑不定。

「我……好痛……好痛……」曉鄉撫著肚子在白著雙額,無法多說些什麼。



「是肚子痛嗎?」曉鎮拚命叫自己鎮定下來,姊姊痛成這樣,她絕不可亂了手腳。

曉鄉貧力的說:「我不……不知道…••。」

「姊,你忍忍,我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曉鎮將她放平,光著腳奔到客廳打—一九。

姊姊該不會是盲腸炎還是腸胃炎吧?最近正在流行腸病毒,姊姊中午都是在公司吃外食,怕是吃壞了肚子。

在救護車還沒來的空檔,曉鎮連忙擰毛巾替曉鄉擦汗,又為她找了件薄外套穿上,並找出她的健保卡和身份證塞進包包裏,然後迅速的換掉睡衣,將長髮俐落的紮起。

當救護車嗚嗚狂叫的聲音由遠而近來到她們這棟陳舊的小公寓樓下,住戶都紛紛吵醒,儘管是在半夜,還是一下子增加許多看熱鬧的人。

「病人呢?」救護人員撥開人群,直接問來開門的晚鎮。

曉鎮連忙讓開身子引導救護人員進臥房,她幫著他們將晚鄉抬上擔架,守護著晚鄉一同上了救護車。

一路上曉鎮一直握著曉鄉的手,看著姊姊痛苦不已的神情,她心慌的喃喃自語,「姊,你千萬不能有事,不能扔下曉鎮一個人,我們姊妹倆一向是相依為命,如果失去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像歷經了一千年,醫院終於到了,曉鄉送進急診室,在醫師的會診後,她又轉進開刀房。

「怎麼回事?我姊姊怎麼回事?」捉住一名拿著病歷的護主,曉鎮焦急的問。

護土翻看著病歷。「你是紀曉鄉的家屬?」

「我是她妹妹卜曉鎮回答的膽戰心驚,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喉嚨。

護士好心的說:「你快去幫你姊姊辦住院,填寫手術同意書,她大量冒出血,情況緊急,需要馬上開刀,我們已經聯絡內科主任回來幫她開刀,我們主任的經驗豐富,你不必著急。」

「胃出血……」曉鎮三魂七魄掉了一半,沒想到姊姊居然是胃出血,她還以為只是腸胃炎。

沒時間她細想這些了,她連忙奔到急診櫃檯填寫手術同意書及住院的資料,當事情處理好之後,她又奔到三樓的開刀房外守候,手術中的紅燈已經亮起,她完全無法得知裏面的情況如何,只能在開刀房外乾著急。

終於,在天將白的時候,開刀房的燈熄了,醫師與護土魚貫走了出來。

「醫師?」曉鎮幾乎是跳起來。

「別擔心,手術很順利。」醫師雖感疲累笑容滿面的叮嚀,「病人因為長期勞累過度又營養不良,所以才會導致大量胃出血,我們已經切除她三分之一的胃,現在讓她好好休息,往後要少量多餐。」

「謝謝你,醫師!謝謝你!」原本緊繃的情緒一下子放鬆,曉鎮感激又激動的頻頻表達謝意。

醫師走後,曉鄉被開刀房的醫護人員報了出來,曉鎮連忙奔到病床邊,看著吊點滴的姊姊還緊閉著雙眼,她不由得心焦地看向護土。

護士笑著,且如常地說:「等她麻藥退了自然會醒過來。」



曉鄉送進普通病房,這是三人病房,病房裏還有其餘兩名病人,曉鄉的床位靠著一扇大窗,護土為她們拉上圍簾,又交代一些細項之後才離去。

看著窗外,時間快接近五點,天將大白了,黎明破曉時分陽光份外奪目,曉鎮了無睡意,她坐在病人家屬專用的躺椅上,靜待姊姊清醒。

終於,曉鄉悠悠的轉醒,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白色的天花板和刺鼻的藥水味,讓她一下子不知道自己為何身在醫院。

「姊!」曉鎮緊緊握住她的手。「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皺著眉峰,晚鄉想起麻醉前的一切,她擠出一個笑容,安慰妹妹,「我……很好,你別擔心。」

「醫師說你因為長期勞累和營養不良而引發冒出血,已經切掉你三分之一的胃,以後你要少量多餐,還要好好休……」曉鎮一古腦地說完,淚水也不爭氣的掉下來。

她從沒這麼軟弱過,自從她們的父母死後,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絕不可以被惡運給嚇倒,可是她因為姊姊的病,忍不住落淚了。

她深深的自責,如果曉鄉不是為了讓她可以和別的孩子一樣學畫、學鋼琴,姊姊何必勞累到要切除胃?如果曉鄉不是為了讓她健康成長,把最好的都留給她,姊姊怎會營養不良?

她真的覺得好難過、好難過,姊姊為她奉獻這麼多,她什麼都沒做。

「傻孩子,姊姊沒事,你哭什麼嘛?」曉鄉拭去妹妹的淚水,看著陽光緩緩服進室內,她突然跳起來。

「怎麼啦?姊,你哪里不舒服?」曉鎮緊張的問。

「我……我得去上班。」慘了、慘了,她真的完全忘了這回事,她非去上班不可,否則她的下場會很慘烈,總經理發起火來可不是開玩笑的,她不敢拿自己的前途作賭注。

曉鎮拿起小錢包,微微一笑,’你在這裏休息,我去打個電話替你請假。」

「不不,不行……」曉鄉連忙阻止她,「我不能請假,今天公司有好多事情要做,如果我請候,總經理一定會砍我頭

「砍你的頭?」曉鎮一愣,隨即嚴肅地問:「姊,你們總經理很凶、很可怕是嗎?」

「不是可怕,他只是……嚴厲。」

曉多想到奕北極有可能指著她鼻尖,冷冷地道——

「紀曉鄉,你居然敢請假?我允許你好飯了嗎聲

光是這樣想,她就嚇得不寒而慄。

「可是你才剛開完刀,現在最高要的就是休養,怎麼可能立即跑回去上班呢?」曉鎮笑了笑,「別想那麼多,任何一個老闆都可以理解你必須請假的情況,我去打電話。」

「曉鎮,等等!」曉鄉哀求她,「你先別去打電話,反正公司也還沒有人到,你幫姊姊一個忙。」

「姊?」曉鎮不解的看著她。

「曉鎮,你替姊姊去上班。」曉鄉一咬牙,說出她的打算。

「姊!曉鎮倒抽了口冷氣。「你在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曉鄉優心忡忡地說:「我們總經理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絕不會管我的死活,也不會管我是否躺在病床上,如果我今天沒有到,他一定會開除我。」

「你們公司不是很大嗎?難道沒有可以替代你職務的人?」她真的很難理解~個大公司為何制度這樣不完善。

「沒有。」曉鄉搖了搖頭。「公司裏的老米蟲很多,就算秘書課可以派人代替我,也無法立即對我的工作上手,這樣只會惹得我們總經理更不高興。」

曉鎮掙扎的道:「可是,姊,我對你的工作也完全不瞭解,這行不通的。」

雖然她從昨天就開始放暑假,有的是時間可以去做替工,但她自覺不可能替代得了姊姊的工作,她毫無秘書經驗,這根本是天方夜譚。

「這不是問題。」曉鄉聞言精神來了,她看了看牆上的掛鐘,「現在才六點,我可以花兩個小時對你講解我的工作,我會講得很詳細,你記下來,若到了公司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打電話到病房來問我,曉鎮,你很聰明,姊姊相信你一定可以幫我。」

「姊……」曉鎮為難的站著,這對她來說是多麼荒謬的事,代替姊姊上班?老天,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勝任。

「別拒絕我了,難道你忍心著我失去工作?」曉鄉改采哀兵姿態,「這份工作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一畢業就進人屠氏,年資高,薪水也高,職務又好,晚鎮,你不會希望姊姊失業吧?」

曉鎮歎了口氣,「姊,我知道你的難處,可是我跟你根本是兩個人,我要怎麼跟你的總經理解釋你生病了,而我去替代你,這很荒謬。」

「他不會發現的。」晚鄉胸有成竹地,「不是有很多人常常說我們長得很像,聲音也很像嗎?你只要回去換上我平時常穿的那件套裝,再把頭髮結起來,化個淡妝,而且我們總經理對我說話的時候常不看我的臉,總是忙著翻公文,所以他根本不會發現,你不必擔心這個。」

曉鎮覺得煎熬了一夜的頭開始疼了,她無法拒絕姊姊的突發奇想,可是她們長得再怎麼像也不是同一個人啊,如果她們是雙胞胎還有可能蒙混過去,可惜她們不是,年齡又相差七歲,若能不被認出來簡直是上帝的恩寵。

現在,她真的只能祈禱那位總經理今天眼睛痛得睜不開了,如此她才有可能僥倖過關。



奕北面容冷冽的進人居氏大樓,今天他心情真的很差,先是他那些無賴的手足跑掉,將整個公司丟給他不說,居然還連最起碼該有的早餐都沒得吃,現在他真的是又餓又一肚子火。

他如風般的踏進辦公室,頭也不回的對坐在秘書位子的人兒吩咐道:「紀曉鄉,進來見我。」

他步伐不停,迅捷的走進總經理室,當他眼睛接觸到置於他辦公桌上那些雜亂無章的卷宗之後,一把無名火又點了起來。



看見他的秘書低首而進,他立即數落她,「你怎麼回事?我不是說過,我不要看到這些不按規定呈上來的雜亂公文,通通拿出去,叫他們照規矩重新呈過,還有把三個月前那份開發南部度假村的計畫書找出來,然後,準備一份方便簡單的西式早餐給我。」

「是。」聲音從那低垂著頭的人兒口中發出,恭敬但是無比緊繃。

奕北敏銳的抬起眼,皺了皺眉毛,對那個「是」字頗有微詞。

「你感冒了嗎?」他盯著站在自己面前,但起碼距離有十步之遠的秘書問。

那人搖了搖頭,恭敬的回答,「沒有。」

「把你的頭抬起來。」他淩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秘書低腑的頭,突然覺得很不對,好像又要發生什麼不利於他的事似的。

曉鎮不忍卒睹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她深吸口氣叫自己鎮定一點,接著,硬著頭皮緩緩的抬起頭來。

看到秘書的蘆山真面目,奕北思考片刻,隨即不敢置信的抬高眉毛,眼裏明顯寫著驚奇以及難以理解的問號。

「你不是紀曉鄉。」他直指這個事實。

「是的,我不是紀曉鄉。」晚鎮只得承認,她就知道一個偌大公司的精神領袖怎麼可能會被蒙混過去,這到底該說姊姊太天真,還是答應姊姊的她太愚蠢?

「你是誰?」他盯著這張似曾相識的臉孔,感覺有點熟悉,但他確定自己不曾見過這名稚嫩的少女。

曉鎮坦白的說:「我叫紀曉鎮,是您的秘書紀曉鄉的妹妹。」

奕北盯著她,原來是紀曉鄉的妹妹,難怪眼熟,她們姊妹的臉孔有五分像,但顯然紀曉鄉這個留傳了父母較姣美的部份,五官柔美,有股說不出的清秀雅致。

但是,儘管織織佳人美目盼兮,他還是不滿的道:「紀曉鄉人呢?叫她來上班。」

聽到奕北那近乎孩子氣的霸道,曉鎮覺得啼笑皆非,姊姊這位元上司的思考模式果然異于常人,如果姊姊可以上班,那她又何必故弄玄虛的出現在這裏?他應該先瞭解她出現在這裏的理由吧。

「她人在醫院裏,胃出血,淩晨三點開的刀,目前在病床上休養中,不能上班。」曉鎮簡單的將過程敍述,不知道這位看起來好像很可怕的總經理准不准姊姊的病假?

「胃出血?」他顯然還不接受這個事,哼了呼,「但是我昨晚直到八點半還在辦公室見到她,她並沒異狀。」

「如果您不相信的話,可以到醫院去查證。」儘管不曾見過這種大人物,曉鎮還是毫無畏懼的回答。

「所以你就代替她來上班?」奕北猛地挑高眉毛,轉出辦公桌,三個箭步走到她身邊,繞行一周之後停在嬌小的她面前,傲慢的神色一斂,閃著冷光的利眼微微眯起。「可笑,你以為這行得通?」

巨大的壓迫感朝曉鎮席捲而至,她力持鎮定道:「我很抱歉欺騙了您,我姊姊她……堅持,且善意的認為您不會發現,而我可以暫時取代她管您工作,這完全是她好意的安排,請您不要怪她。」

他冷哼一聲,諷刺道:「認為我不會發現?哈,我還不知道紀曉鄉一直以為我有嚴重的亂視。」

這般嘲弄的說法今晚鎮升起不好的預感,完了,她搞砸了,她害姊姊丟了工作……

奕北蜇回座位裏,頭也不抬的道:「還不快把這些亂巷宗捧出去,把計畫書找出來,我的早餐到樓下的早餐坊去買,煮黑咖啡給我,你會用電動咖啡壺吧?我不加糖,也不加奶糖。」

曉鎮睫毛輕揚,難以置信的征在原地,她以為自己會被轟出去,沒想他竟……竟接受她了!

「是!」曉鎮精神一振,連忙動手清理奕北桌上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公文。

就這樣,她開始她首次的上班族生活。

由於初來乍到,晚鎮還不太能適應,她把什麼都弄得一團亂,直忙到晚上九點才發現自己錯過午餐,也錯過晚餐,這才感覺到饑腸麓麓。

雖然肚子餓得叭叭叫,可是今天她過得很充實,吸收很多新的事物,原來工作的感覺那麼好、那麼有成就感,難怪姊姊從不抱怨這份工作讓她每天都得超時加班。

「你可以回去了。」九點十分,奕北終於下了特赦令。

曉鎮松了口氣,肚子餓不重要,但她很記掛姊姊,一天都沒聯絡,她很擔心姊姊手術後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她收拾好背包時,奕北也從座位裏站起來,他拿起椅背的西裝外套,淡淡的說:「我跟你一起走。」

兩人進入電梯,奕北搶在曉鎮按一樓之前直接技了地下一樓,他撤撇後,「我是個嚴厲的主管,但不是個不近人情的入,紀曉鄉在哪間醫院,我送你去,順便探望她。」

曉鎮再一次感到意外,但她隨即由衷的笑了。

姊姊如果看到總經理親自去探病,一定會高興得合不攏嘴,這麼一來,她就不必再擔心會失去工作了。。

曉鎮在奕北的示意下坐進他的捷豹,這還是她第一次坐這麼豪華的私家轎車,當車身平穩的駛出地下停車場,駛上馬路之際,她這才有機會好好看看這位總經理是何長相。

他的側臉相當英挺,尤其是一管高鼻份外突出,緊抿的後線寬寬的,很具男子氣概,還有著上揚的浪眉和炯亮有神的大眼,綜合來說,他的五官相當突出,也相當漂亮,絕不輸給任何一個明星,但他的髮型倒是與他嚴謹的風格相去甚遠,留著一頭半長髮,層次剪得相當優美。

姊姊告訴她,他才二十六歲,商界的人都叫他「屠氏金童」,他是屠氏集團五位接班人之中最鞠躬盡瘁的,如果沒有他,屠氏肯定會一團糟。

在奕北迅捷的駕駛技術下,他們不一會便到了醫院,他將車停在停車場,與曉鎮一起步入醫院。

兩人到達位於六樓的病房,曉鎮輕輕開房門進去,照例是股刺鼻的藥水味傳來,這令奕北皺起了眉頭。

「這裏是三人房,有位老先生病得很重,所以藥水味才會那麼濃。」她低聲向他解釋。

奕北撤撒後,不置可否的與她往靠窗的床位走。

「姊,你看誰來看你了?」曉鎮笑盈盈的說。



「總經理!」曉鄉還沒睡,白天睡太多了,她正在床上試著人眼,突然見到平日以嚴苛著名的上司來到,她不禁手腳大亂,擔心自己這身淩亂的儀容太不像話。

「不必起來。」奕北阻止她起身,環顧病房四周他皺著眉頭,「明天立即換到單人房,你的住院費用由公司全額支付,明天我會派人事處的吳經理來處理一切,你什麼都不必擔心。」

曉鄉一臉木愣,張口結舌著,「總經理……這……這不合規定。」

他眉~挑。「規定是人訂的,我可不希望我的秘書出院之後,每天讓我在辦公室裏聞到這種難聞的藥水味,到時我可能會把你給開除。」

「總經理……」曉鄉不知道說什麼好,感動得眼眶都紅了,她就知道總經理不是那麼不通情理的人,他總是用犀利的言辭將自己保護得太周密,以至於讓周圍的人都誤會地冷酷無情。

「什麼都不必說,好好休養,身體養好了再回來幫我。」說完,奕北轉身往外走。

曉鎮見姊姊開心,心情也跟著為之鬆懈,她輕快的說:「姊,我回去收拾你的換洗衣物,明天早上再來看你。」

「路上小心呵。」曉鄉叮嚀著。

「我知道。」曉鎮嫣然一笑,體貼的將室內太強的冷氣調小一點,這才放心離去。

當曉鎮走出醫院大門時,意外的見到奕北還沒走,月光皎潔,路燈明亮,他正反剪雙手在觀看醫院的建築物。

「總經理,您還沒走?」她也順著他仰望的方向抬頭,不解這棟四字型的傳統建築物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他怎麼看得如此聚精會神。

「我送你回去。」見她到來,他疾步往停車場走,頭也不回的道:「不必婉拒,我堅持。」

讓一個女孩子這麼一個人回去不是他的作風。

曉鎮跟上他的步伐,坦白的說:「不,我不想拒絕,我只想向您道謝,我對這裏確實不熟,也沒有交通工具,我很謝謝您抽空送我。」

兩人上了車,奕北依照她給的地址,對臺北的路線熟得不能再熟的他,很快的將她送到她公寓樓下。

「你就住這裏?」他看著斑駁的舊公寓外表,既無守衛也無鐵窗,連盞路燈都沒有,甚至有幾個怪怪的霓虹招牌,顯示這裏出人的住戶很複雜。

「有什麼不妥嗎嚴曉鎮一點也不以為特,提起包包下了車,擺手微笑道:「謝謝您送我回來,明天見。」

還想對她的住處多發表些什麼意見的奕北將話吞了回去,這關他什麼事?只要住的人甘之如飴就好,他何必多管閒事。

可是,他給紀曉鄉的薪水真的有那麼嚴苛嗎?居然無法讓她租間像樣的公寓?這個結論今他很不舒服。

看來,他真的有必要召集人事處的人,重新擬一份新資計畫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3 00:22:37

第三章

奕北看著曉鎮整理出來的檔,雖然挑不出什麼毛病,但仍有吸疵,她說她就讀外文系,今年才十九歲,只當過家教,毫無上班族的經歷,對秘書實務一竅不通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按下內線。「欣欣,麻煩你到我辦公室來。」

對任何人都無禮至極的他,之所以會對總裁秘書常欣欣這麼客氣,是因為他打從心裏欣賞總是從容不迫,又能令他三位兄長言聽計從的她。

甚至,整個屠氏集團裏的人,他覺得有資格擔任他右手的只有欣欣一人,可恨的是她老早被大哥捷足先登了去,還死皮賴臉霸著不放手,讓他們其餘三兄弟只有望人興歎的份。

欣欣翩然推門而人,穿著白領套裝的她淡雅恰人,她是屠氏集團裏單身男子的夢中情人,可惜她早有一個優秀無比的醫生未婚夫,任再帥的帥哥出現在她眼前,也無動於衷。

「總經理有何指教?」欣欣笑盈盈的問。

「真的還是聯絡不到那四個可惡的傢伙?」奕北問得牙癢癢的,自從他們不負責任的消失後,他每天就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每當想起他們臨行前對他的殷勤,他就恨極自己的後知後覺。

欣欣忍住笑意,一本正經的回答,」回總經理的話,真的還聯絡不到。」

她完全知道奕東、奕西、奕南與中中的出走令奕北多惱怒,這幾天他都是黑著一張臉來上班,顯然夜裏火氣太大,他的眼眶才總是黑的。

所以即使她明明知道那群逍遙人每天玩到哪個地方、住在什麼飯店,她也不會告訴奕北,以免氣憤之下的他,做出武親的行為。

「該死!」奕北詛咒了一聲,接著抬頭掃了她一眼。「欣欣,你不會在包庇他們吧?」

欣欣泛起一個笑容,「當然不會,屬下不敢。」

「不敢就好。」奕北哼了哼,把他叫曉鎮的人事資料遞給她。「這是我的新秘書,想必你已經有所耳聞。」

她接過人事資料,嫣然一笑。「紀曉鄉的妹妹,很沉靜又很懂事的一個女孩。」

他盯著她,狐疑的問:「難不成她第一天天才地替代她姊姊來上班是你允許的?」

「有什麼不對嗎?總經理。」欣欣笑道:「我是秘書課的最高主管,自然要知道每一位秘書的行蹤,紀曉鎮來找我報到也是正常的程式。」

「你可以選擇先告訴我。」奕北悶哼一聲。「我以為選擇秘書的權利是我的,沒想到你卻胳臂往外彎,弄一個外人來嚇我。」



她笑了笑,「不可否認,紀曉鄉病倒後,您欠缺一位秘書,既然人選都已經在眼前了,沒有理由不用吧,現在曉鎮她不也是勝任愉快嗎?或者,您要年過四十的資深秘書吳太太過來擔任您的秘書?這我是不反對啦,吳太太自從被業務部經理踢走後,一直晾在秘書處也不是辦法……」

「欣欣!」奕北皺起眉毛,欣欣明知道他討厭那位肥臃腫的吳太太,卻故意在他面前提起她,為了防止欣欣真的心狠手辣將吳太太分配給他,他哼了聲,「紀曉鎮是可以勝任,但不專業。」

紀曉鎮的聰慧這幾天他可以感受到,但有些事不是聰明可以瞭解的,學生氣息極濃的她,還不夠世故。

欣欣胸有成竹道:「這不是問題,可以訓練。」

那天早上當曉鎮一臉忐忑但仍神態莊嚴的拿著晚鄉寫的信來見她時,她就很喜歡曉鎮這個年輕的女孩,她看得出來曉鎮緊張,但卻毫不怯場,所以她相信曉鎮絕對可以擔任挑剔的奕北的秘書,便好心的替曉鎮瞞天過海,引渡她進總經理辦公室,她知道骨子裏心腸比誰都軟的奕北看見木已成舟一定會接受。

奕北睨了一眼,「紀曉鄉長期營養不良要花一段時間調養,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回來上班,我就是要你對紀曉做秘書課程的密集訓練。」

欣欣微笑著,「是的,總經理。」

「我要到台中開會,還有,繼續替我追蹤那四名不肖人士的下落,勿枉勿縱,務求在最短的時間裏將他們找出來。」

她還是微笑。「是的。」

奕北忿忿地想,他不會任他們真的逍遙三十天的,絕不!



奕北風塵僕僕的從台中開完會回到臺北,儘管有飛機可以代步,減短城市與城市之間的距離,但疲倦還是免不了的,現在他可是一個人當四個人用,一下子飛到這裏開會,一下子又飛到那裏開會,如果這種日子持續三十天,他打賭自己的壽命會減少三十年。

屠氏集團那銀灰色的尖塔型外觀燈火通明,在車水馬龍的臺北顯得問明無比,每當在夜幕低會時分仰望這株美麗的建築物,奕北就會由衷的得到滿足,這是他的驕傲、他的心血結晶。

最近全球經濟有起飛的現象,他喜歡見到主管們主動留下來加班,反正他們平常沒什麼建設性,公司也白養他們許多年,現在要他們回報一點也不是太過份的事。奕北回到總經理室,自從不肖四人組出走後,他就把辦公室當家,經常在這裏過夜。

從電梯口走向總經理室,遠遠的就看到他門口的秘書室裏,還在與電腦奮鬥的曉鎮,他攏起了眉心。

奕北輕叩門板,揚聲道:「紀曉鎮,你在忙什麼?」

曉鎮沒有預期他會在這時候回來,桌面亂得令她感到羞愧。「我……常小姐教了我一些電腦基礎,我在查閱公司過去的資料。」

奕北點點頭,表示瞭解,但當他的眼光不經意的特到她桌上吃了一半的圓型麵包,舒緩的眉心又找了起來。

他冷著聲音問:「你吃過晚餐了嗎?」

曉鎮一怔,順著他不苟同的視線,隨即看到那個被自己遺忘的麵包。

對阿,她真的忙昏了,麵包是中午買的,晚上她根本什麼都沒吃。

工作當真可以令人廢寢忘食,她從不知道自己會對一個公司產生莫大的興趣,但研究屠氏集團的歷史之後,她發現自己愈來愈想快點瞭解這個風雲集團。

「忘了,是不是?」奕北冷冷的說:「我是那麼刻薄員工的老闆嗎?讓你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曉鎮解釋司,「不是的,總經理,是我沒注意時間…」

「不必解釋了,你出來。」

見他率先往電梯門走去,她只好連忙跟上,她完全猜不到他是何用意,但顯而易見的,他很不滿。

曉鎮不敢多問些什麼,無言的跟在奕北身後,出了電梯才知道原來居氏大樓頂層是個餐廳。

白色拱型四項的餐廳寬敞無比,起碼可以同時容納兩百人在此用餐,吧台是深咖啡色的建材,有位專業調酒師在為客人眼務。

「總經理。」公店經理迎了上來,領著大老闆往特定雅座落坐。

「你必須吃點東西。」奕北獨裁的對晚鎮說,一整天五臟廟也都在唱空城計的他,點了個簡單又上餐迅速的現切沙拉、鐵板海鮮燴飯和熱咖啡。

曉鎮看著冬牌,這顯然是間很高級的餐廳,能在這裏吃飯的一定都是公司裏的高級幹部,因為MenU上的價格都貴得嚇死人。

「我要一個火腿蛋炒飯。」她選了一個縣普通的餐點。

「吃這麼少?」他挑眉嘲諷她,「現在是我請你吃飯,你不必在乎價格,我可不希望你也因為營不良而倒下,我相信你沒有可以代替你來工作了吧?」

接著,奕北強勢地對餐店經理吩咐,「給她一份和我一樣的餐點,多加個濃湯和餐後甜點。」

曉鎮可以感覺到四周對她投以側目的眼光,畢竟以她一個新人之姿,居然限總經理來吃飯,其中引入退思的成份大大了。

讀出她心中所想,他不以為然的道:「不必理會他們。」

他知道儘管那些職員們好奇,但礙于他的權威,他們絕不敢輕言議論些什麼蜚短流長。

餐點送上來了,其速度之快,讓曉鎮不由得認為這是奕北身為總經理的特權。

兩人對於面前的美味佳餚都呈現糧吞虎咽的狀態,曉鎮更是以感思的心吃得盤底朝天,不浪費任何一點食物。

餐後,架北點起一根煙,織吸著熱咖啡鬆弛神經,他對曉紅過:「我還要坐一下,你先回去。」

她站了起來,將召椅靠回桌面,「您慢坐,我先回辦公室了。」

「你回家。」他看了她一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要一下子用光了精力,太過與不及都不是好事。」



「是的。」儘管曉鎮很想留下來,但上司的命令她得服從,她咀嚼著他的話,深覺有理。

她曾在化妝定聽過那些被奕北痛駡的女職員的哭訴,她們都說他是心狠手辣的劊子手,損人不留餘地,再這樣毫無尊嚴的被罵下去,她們全都很想自行了斯。

可是為什麼她沒有這種感覺?她一直覺得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從那天她硬著頭皮在他面前出現,他卻沒有轟走她之後,她就知道他是一個刀子口豆腐心的人,不喜歡被人洞悉他的真情。

其實他是個很好的主管,只是不善於鼓勵部屬,而慣於以謾駡的方式來鞭策罷了,這種人在心理學上來說是很吃虧的,因為他們總是藏起真情,板著一張令人畏懼的臉。

在姊姊住院的這段期間,她應該可以和他好好相處吧,因為她已經看出他並不若外表般冷冽,他是個好人,一個百分之百的好人,她會好好學習當一個好秘書,以酬謝他讓她留下來的恩德。



經過欣欣的魔鬼訓練,曉鎮自覺在秘書實務上進步許多,欣欣是個優秀的資深秘書,並毫不保留的將豐富的經驗都傳授給她,令她受益無窮。

欣欣曾對她說,不要被奕北那嚴謹的外表和冷酷的作風給騙了,其實他的愛心比誰都多,他愛護小動物的慈悲心腸任誰都會動容,可惜他最根被人知道他定期捐款到有幼院及流滾動物之家。

「知道我們這位總經理為什麼會表裏不一得如此兩極化嗎?」欣欣微笑對她分析著,「因為他太在乎盡氏了,所以他必須板著面孔來主持大局,不要介意他對你的冷嘲熱諷,這都是他恨鐵不成鋼的心情。」

曉鎮想著她的話,一追從公事包裏拿出奕北要的文件來。

這是外貿部舉行的會議,幾乎每個大企業的高層人士都參加了,她首次跟實北出來開會,見識到所謂政商交流的大場面是如何氣勢磅礴。

「陳董事長,我不知道您對浪費貴公司的資源這麼有興趣。」奕北正與石材界的大事交談。

「什麼意思,屠總經理?」陳董笑問。

奕北淡淡地道;「陳董事長你前不久標下的那塊地,正好在我們盡氏即將興建的度假村勞,同時也在政府規的快速道路中間,如此一來,那塊地還有何用處?」

「屠氏的度假村?陳董臉色勃然一變,硬著聲音問:「那塊地明明就是太某集團旗下所有,我們公司與太英集團素有往來,記氏何時買走那塊地,我怎麼不知曉?」

奕北談笑風生的道:「商場如戰場,你不知曉的事太多了,恐怕個公子為了你的見健康著想,所以對你隱瞞諸多事實。」

陳董臉色大變,冷聲表示,「抱歉,董總經理,我先失陷了。」他面色凝重的匆匆離去,打算回家找挪用公款的不肖子算帳。



陳董走後,奧斯集團的吳總連忙朝奕北靠近 過來,笑眯眯地說:「屠總經理,幸會了,屠總裁呢?今天沒有蒞臨嗎?」

奕北後叼著一抹怪怪的笑容,「這種小場面我來就行了。」

吳總乾笑兩聲,打圓場的說:「不知道屠總經理看過我們兩家公司合作的企劃書沒有?那可是我們精心策劃的,如果我們兩家公司合作,一定可以創造無比的市場話題……」

「沒有。」奕北冷酷無情的截斷他的話,「屠氏不需要與默默無名的企業合作,奧斯集團一直不在我們合作的名單之內。」

「是……是嗎?屠總經理真是太會開玩笑了,哈哈……啊,巨業的方董來了,我過去招呼一下。」碰了一記尖銳的硬釘子,吳總老臉掛不住,找個藉口便急忙走人。

「總經理?」曉鎮驚訝的看著奕北如此犀利的將他人攻擊得毫無招架之力,她還以為他的辛辣只會用在公司內部。

「很不留情是不是?」他冷嗤一聲,了然的對她一揚眉。「這是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要生存就必須如此,沒什麼情面可留。」

曉鎳總算瞭解為什麼欣欣說,屠氏若沒有奕北的狠絕與冷絕,可能會一團亂的原因。

回程時,屠氏司機負責駕車,奕北在後座看著外貿部發給各企業的檔,不悅的將檔撕成兩半。

「太亂來了,這是什麼規定?」他蹩著眉心沉吟,很不滿政府部門的規定總是朝今夕改。

見狀.曉鎮不敢打他的冥思。

不一會,他翻出幾份舊文件,邊看文件邊過:「明天你立即趕辦護照及港簽,週六與我到香港開會。」

「週六?」曉鎮一愣,她還以為忙了一星期之後,週末是她的姊妹日呢,最近忙著適應新環境和龐大的工作,姊姊要她別天天到醫院,她本來打算週末好好陪陷姊姊的,沒想到又要泡湯了。

奕北抬頭看了她一眼。「有問題嗎?要跟男朋友約會?」他最討厭因私忘公的職員。

她連忙搖頭。「不,不是,沒問題,我明天立即去辦。」



中正國際機場

這是曉鎮第一次出國,也是她第一次乘坐飛機,雖然一直以來她也有過許多道遊天下的美夢,但礙于現實的環境,她總認為不可能有實現的一天,沒想到因工作之便,她居然可以到東方之珠一遊。

她提著簡便的行李跟在奕北身後登機,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展現什麼男士風度幫她提行車,緊張的她力持鎮定,不希望自己看起來像是劉優佬進大觀團,她對措飛機是很好奇沒錯,但談不上驚奇。

「俄們要在香港停留三天。」奕北西裝革覆的走在前頭,黃金比例的頎長身段在剪裁合身的西裝下顯得優雅無比。

「是的。」隨著他的步伐進人機艙,曉鎮明顯得感覺到空姐們對他那熱烈無比的眼光,他大概經常搭乘這班飛機,就不知道空姐們如此愛慕的看著他,是因為他耀眼的身份、傲人的家世,還是他奪目的外貌?

「屠先生,請。」一名高優美麗的空姐迎了上來,她核對兩人的登機證後,腰肢款擺地領著他們到機位。

「屠先生,又到香港開會?」她的美目盯著奕北,笑盈盈地找活題搭汕。

「麻煩給我們早餐好嗎?」奕北突兀地表示自己的需求,他可沒空應酬這些花癡。

「好的。」空姐尷尬地一笑,連忙走開。

見空姐走開,曉鎮覺得氣氛有點凝重,於是她盡職的從公事包中拿出一生報表,口齒清晰地道:「總經理,這些是我昨天整理關於香港分公司的彙報,請您過目……」

奕北「啪」地一聲合起她遞過來的厚厚報表,在她震驚與不解的錯愕中,他撇撇層,「不要害我消化不良,等會吃完早餐再說。」

「哦,是。」曉鎮還處在愣中,看來,她得學會習慣地經常不按牌及出牌的驚人舉止才行。

飛機起飛後不久,他們的早餐送來了,且換了一位空姐,剛剛那一位已經因為尷尬不知道躲到哪去。

「周先生,咖啡嗎?」唇紅齒白的她笑盈盈的招呼貴客。

奕北微頷首。「嗯。」

空姐接著對曉鎮笑容滿面地問:「小姐,咖啡還是紅茶呢?」

這位空姐比剛剛那位像話多了,落落大方、進退得直,沒有因為奕北的魅力而顯得熱切或手足無措。

「紅茶,謝謝。」曉鎮回答。

看著空姐翩然移動的身影,一向不自卑的曉鎮突然莫名的產生一股欽羨的情緒,該像這位空姐般美麗大方才足以擔當奕北的秘書吧?她還太稚嫩了,不說專業知識,光說外表,她就一定不合格。

雖然她們兩姊妹的身材差不多,但她穿起姊姊平時上班穿的套裝,就是顯得有些古怪,好像小孩子在強扮大人一樣,她曾想過寄自己的衣服上班,可是那又會令她更加覺得奇怪,因為整個居氏集團的行政人員的穿著都那麼正式,根本就沒有人會穿牛仔褲、T恤或洋裝上班,可惜她貧乏的衣櫃裏只有這類衣服。

「在想什麼?」奕北在國麵包上塗抹奶油,淡淡地道:「香港是個繁忙的都會,多用英語溝通,你是外文系的這方面應該沒問題。」

「不,我在想,這身服裝今我很困擾。」曉鎮城實地說:「這身套裝是我姊姊的,可是根本一點也不適合我。」

驚訝的看了她一眼,他不由得裏著眉心,拿起咖啡慢慢吸了一口,從來沒有一個女職員會跟他討論這類的問題。

「怎麼說?」他拿著條巾紙微拭嘴角,用他此生最大的耐性問。

本來他對這種問題應該會厭惡才對,但頭是他起的,好歹也得與她討論幾句,再說,他可不想因為傲慢的態度傷了這小女孩的自尊心,若她明天不幹了,他辦公室前的秘書位子可能會被那位臃腫的吳太太終取代,這更是他不樂見的。



晚鎮一笑。「我覺得自己穿起姊姊的衣服就像小孩子在扮大人顯得可笑,而且彆扭。」

「你可以不穿紀曉鄉的衣服。」奕北覺得自己已經替她解決問題了,瞧,這是個簡單的問題不是嗎?不值得他們花時間在飛機上討論。

她微笑問:「那麼我要穿什麼?牛仔褲嗎?」

「當然不!他皺眉,以前奕南常穿整套皮衣皮褲來公司,他已經很看不順眼,他可不能接受有一個穿牛仔褲的秘書。

曉鎮溫和的後際浮起一個微笑。「那就對了,除了牛仔褲、T恤和幾件簡單的過膝洋裝,我沒有別的衣服。」

「你沒有別的衣服?」他驚訝的看著她,連中中都有滿櫃子的淑女服、小禮服,而紀曉鎮居然沒有便服之外的衣服?

曉鎮淡淡的笑著,「不只是我吧,我想大部份的女孩都一樣,不希望自己衣櫃裏都是一些正式,昂貴但老氣的套裝,那些衣服除了上班之外,根本沒機會穿,可是為了工作,卻必須準備好多套。」

「這是應該的事。」奕北傲然、理所當然的說,身為資方的他,覺得他的職員們花些錢買上班的服裝天經地義極了。

她柔和的問:「您不覺得讓女職員每天花時間想當日的穿著,是一件很沒有經濟效率也很不人道的事嗎?」

「不人道?"他皺皺眉頭,從沒想過自己會被這樣批評。

曉鎮點點頭,「為了不使重複穿著率太高,她們還必須經常添購新的服裝,而這些服裝可能不是她們真正喜歡的,我姊姊就是個例子,她才二十六歲,可是為了符合總經理秘書的形象,滿櫃子的衣服都像三十歲的女人穿的,但這些衣服她平常根本沒機會穿,卻花費她許多薪水去購置。」

他挑了挑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語重心長地道:「總經理,您為何不替您的職員訂作制服呢?」

奕北斜瞥了她一眼,皺著眉,「制服?」

每天日理萬機,加上那些老字輩的人搞得頭昏腦脹,他根本從來沒想過要替職員做什麼制服,他以為自己給職員的福利已經夠好,沒想到他還是忽略了,而且……而且還要個小女孩來提醒。

曉鎮侃侃而談,「如果有了制服,那麼她們就可以把挑衣服和搭配的時間拿來從容的吃頓早餐,或是提早一點出門,避免遲到,還可以將添購套裝的錢省下來買她們真正喜歡的衣物,如此一來,大家的制服相同、水準整齊,非但不會再有爭奇鬥豔的情形發生,也可以給公司一個全新的氣象,再說,制服也是企業形象的一種。」

聽完她列舉的諸多好處,奕北板著臉,勉為其難的說:「好吧,我會考慮。」

她說了那麼多,句句實在,也句句有理,其他已經採納了,但礙于總經理的身份,他非要佯裝一下不可。

「是嗎?那麼謝謝您。」曉鎮似笑非笑的說。

接觸到她那似笑非笑不由衷的神情,他知道她在懷疑他的接納度有多高,這才發覺她年紀雖輕,卻不像他所想像的那麼稚嫩。

在心裏咕噥的詛咒幾聲,他又補上一句,「我會考慮,慎重的考慮。」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3 00:23:02

第四章

香港新機場不負它的盛名,果然寬大又氣派,看著形形色色的旅客和許多與自己膚色不同的外國人,令曉鎮大開眼界。

奕北熟練地帶著她入關來到機場大廳門口,公司的謝副總早已戰戰兢兢地率領幾名高級主管在大房車前等候。

「歡迎總經理蒞臨香港!」整齊劃一的問候顯然是訓練後的奉承產物。

奕北掃了那群唯唯諾諾的王管們一眼,冷淡地道:「我不知道屠氏何時改為旅遊公司了。」

謝副總尷尬的僵笑著,他知道無論經過多少年,他們這位嘴巴不留情的總經理也不會突然變慈悲。

「總經理、紀秘書請上車。」他連忙轉移話題。

曉鎮忍住笑意跟著奕北生進黑色豪華大房車,看來姊姊這位上司惡名遠播,大家都對他又敬又畏,也都對他的毒舌毫無招架之力。



謝副總陪坐在前座,恭敬地報告,「總經理,大家都對您這次前來與會十分期待,也已經在會議室裏等您開會。」

奕北冷眼看著他,「謝副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個月我到達會議室時,有三位高級主管珊珊來遲,根本忘卻每月會報這件事。」

謝副總一臉難辭其咎,羞慚地說:「那個是意外,我向您保證,絕不會再出這種狀況。」

「你的保證值幾兩重?」看著窗外飛掠而過的高聳建築物,奕北冷哼一聲,「你也是爛好人一名,這幾天你最好自我檢討一番,不要讓你的屬下犯上作亂。」

「是、是!」謝副總汗顏得不敢抬頭,總經理的話句句屬實,他無話反駁。

車身疾速飛馳,不久便到達位於中環的屠氏集團分公司。

屠氏集團所在的中環是香港的金融經濟中心,許多超高層的大廈及林比鱗次的大樓說明它掌握經濟脈動的地位,絕大部份的日商、美商、歐商都在此設立分公司據點。

車身停穩,屠氏金融大樓的守衛人員立即起身向前為大老闆打開車門,奕北下車之後,曉鎮提著公事包,隔著幾步距離跟在他右後方。

進入自動玻璃門,充足的冷氣讓她暑氣全消,耳畔是她不熟悉的語言,還有一難看起來誠惶城恐的高級行政人員。

香港屠氏與臺灣屠氏一樣豪華氣派,它不是中環最高的建築物,但新穎的外型有其獨特的風格。

曉鎮目不暇給的看著這等大排場,突然,人群裏跳出一名衣冠楚楚,但看起來油頭粉面的男子貼近奕北。

「總經理,屬下有事向您稟告。」他擠眉弄眼地對奕北說。

奕北輕掃了他一眼,旋即偏頭對曉鎮道:「你隨我到辦公室來。」

她莫名其妙的跟著他轉進辦公室.一干唯唯諾諾的主管們及那名男子,頓時被拒於門外。

「這是待會開會必備的資料。」奕北把一個公文夾從檔案櫃中抽出來遞給她,鄙夷的開口,「剛才那個人叫潘才駒,任職高級專員,是公司頭號的小人,專打小報告,每次我來香港開會,他必定會找機會向我打小報告,雖然他的小報告百分之九十九都正確,但他還是我列為今年必定開除的黑名單之一

曉鎮瞭解了,難怪剛剛那人貼上來時,他會一臉冷淡。「可是看起來,他似乎在公司有一定的地位。」

如果專打小報告的行徑還能令潘才駒不被排擠,想必他的地位一定滿崇高。



「皇親國戚。」奕北不悅的皺眉說,「潘才駒的舅舅是香港屠氏的開國元老,雖然已經退休了,但力薦他進屠氏,而我那‘博愛’的大哥一直感念老臣的辛勞,所以留著這顆老鼠屎,不過我已經受夠了,我絕對、絕對不會再留他,我最痛恨他用他那不標準的廣東國語向我打小報告!」

從他口中那一番咬牙切齒的話,曉鎮首度證實屠氏員工內部流傳的一副戲諸對聯——大哥太重情,小哥太無情。

橫批是——兄弟閱牆。

聽說他們兄弟常為了要不要留住一個員工而大打出手,每次都要常秘書當和事佬才會休戰,只是她代替姊姊進公司以來還沒見過那位太重情的大哥,傳聞屠家其餘四兄妹都度假去了,所以他這位總經理才會搞得那麼累。

「總經理,英資公司的代表到了,請您到會議室準備開會。」一名高挑的美女叩門而入,黑髮大眼的她,顯然有混血血統。

「唐,你帶紀小姐先到會議室。」奕北吩咐著。

「是的。」她對曉鎮一笑。「紀小姐,我叫唐凱齡,我們先到會議室吧。」

曉鎮隨著唐凱齡出去,發現自己矮了人家一大截,她只有一百六十三公分,而這位混血美女起碼有一百七十公分以上,加上馬溜溜的黑長髮和短裙下的白皙長腿,不當明星實在太可惜了。

「紀小姐,我們總經理還是沒有物件嗎?」走在鋪著厚地毯的走廊上,唐凱齡狀似不經意的問。

「對象?」曉鎮一時不明白。

唐凱齡笑了笑。「我是指女朋友。」

「女朋友…」曉鎮想了想,根據她的瞭解,奕北每天的行程都滿得不能再滿,根本沒時間和女朋友約會。「應該沒有吧,他的工作很多。」

唐凱齡眼裏閃過一抹落寞。「他還是對工作那麼狂熱。」

看到她唇際那一抹苦笑和眼底無奈的神情,曉鎮在刹那間明白了,這位混血美女在暗戀奕北!

情字最大的悲哀不是敵不過對手,而是根本沒有對手,如果奕北有喜歡的人,唐凱齡還可以有假想敵,可是他沒有,他的眼裏只有工作,任何一個再優秀的女孩也難敵他對工作的熱愛。

「你喜歡總經理?"曉鎮問得直接。

唐凱齡一愣,隨即苦笑道:「這不是秘密,老實說,我是他在英國劍橋的學妹,畢業後因為想再看到他而進入屠氏工作,雖然他經常來香港開會,我能如願以償,但我們直到現在還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沒有任何進展,他甚至不知道我打從在劍橋就一直愛慕著他。」

曉鎮好言勸說,「你應該向他表白。」

「沒有用。」唐凱齡落落寡歡地說:「許多人都試過了,不是被他當面拒絕就是不作任何回應,我不想承受那種難堪。」

曉鎮同情的看著失意的她,以為奕北只有在工作上嚴厲,沒想到他對自己的感情也那麼嚴苛。



一整天忙下來,當腕表指著六時,曉鎮才得以喘口氣,所有的會議都告一段落,她應該可以回飯店休息了。

會議室空無一人,所有人都退席了,只剩奕北和她。

"我們走吧。」他從主席位上起身,毫無倦容,反而還精神抖擻,香港人的快節奏令他很滿意,做起事來事半功倍。

黑色大房車將他們送回位於銅鑼灣的半島酒店,高雅獨特的H型建築像座發光體,維多利亞風格的它在夜幕中每扇視窗都透著點點暈黃燈光。

站在電梯口,曉鎮正準備向奕北道晚安,他卻駐足看著表開口,「七點半有車來接我們去參加方爵士的晚宴。」

「晚宴?」她措手不及的愣在原地,他的話還真是出人意表哪。

「怎麼,有問題嗎?」奕北盯著她,還是一貫不容置碌的問話方式。

曉鎮在心裏歎了口氣。「沒問題。」

儘管她累得只想躺在床上休息,但她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畢竟她的任務就是好好保住姊姊的工作,對於上司的任何指示,她都要必恭必敬。

「很好。」滿意的聽到她的答案,他吩咐她,「你上去換件衣服,梳洗化妝一下,七點半過來我房間。」

事已至此,她只得硬著頭皮說:「總經理,我沒有適合晚宴的衣服,穿這樣可以嗎?」

奕北不悅的道:"當然不可以,你的行李裏難道連一件可以參加宴會的衣服都沒有?」

曉鎮委婉地辯解,「因為您沒有率先通知我,所以我沒有準備。」

「不要跟我講理由。」奕北一臉冷然,「欣欣沒有教你嗎?第一、一個好秘書在隨同上司出差時,至少要預備一件正式禮服;第二、一個好秘書不需要頂嘴這項不好的缺點。」

她深吸口氣,看在姊姊的份上,要自己別跟他的霸道計較,她忍耐的說:「對於沒有準備禮服我很抱歉,但是如果您一定要我參加宴會,我只有這身衣服。」

「不成體統。」他批評完後,蜇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跟我來。」

曉鎮跟上去,奕北往半島名店街的方向走,從地下一樓逛起,間間都是世界頂尖名牌的專賣店。

「你選一套禮服,搭配皮包、鞋子和首飾,不必在乎價錢,只要適合你就買下,所有費用由公司支付。」他面無表情的說。

面對將近百家名店和奕北無上限的闊綽,從未穿過名牌的曉鎮根本不如從何著手。

眼花撩亂的看完一排禮服之後,曉鎮在專櫃小姐的協助下,換上一件棕黃色露肩絲質長禮服,搭配白色高跟涼鞋和小提包,簡單合身的剪裁,把她少女纖細柔美的身段表露無遺,她白皙的肌膚更加顯得吹彈可破。

「小姐,這件禮服太適合你了!」專櫃小姐笑盈盈的說。

露肩使曉鎮有點不自在,站在穿衣鏡前,她微微皺著眉宇,用眼神徵詢著立于後方的奕北的意見,因為錢是他出的,她的外觀也關乎著他的面子。

奕北驚訝地穿上這件可以算得上性感的禮服之後,竟還有一股無邪的清純感,縱然她看起來有點不安,但她的優雅是天生的,她的身材勻稱,柔滑的肩線、挺秀的胸部、細窄的腰身,與比例恰到好處的腿,脫俗之美在她身上展露無遺,說她是美麗佳人也當之無愧。

「就這件,直接穿著吧。」

移開讚美的視線,他打開皮夾抽出金卡交給專櫃小姐。

接著,他淡淡的道:「不必擔心你的肩膀,這麼貴的衣服絕不會差勁到從你身上掉下來,還有,在上流社會裏,淑女的衣服微露是種禮貌,你不會是今唯—一個穿露肩禮服的人。」

曉鎮臉紅了下,他完全說中她的擔心。

「這樣真的可以?」她從沒有看過這樣穿著打扮的自己,在這方面,她還需要一點心理建設。

「走吧,我們該出發了。」他知道她不會相信自己將會是今晚最出色的女孩。



奕北挽著曉鎮走進方爵士位於半山腰的高級宅邸,今天是他結婚三十周年的酒會,與會者都是政商兩界的名流,衣香鬢影自不在活下,流暢的氣氛,可以看出他廣結善緣的豪爽作風。

奕北為曉鎮介紹幾位與屠氏有往來的企業家,她流利的外語能力在此時派上用場,雖沒見慣此種場面,但氣質脫俗、引人注目的她表現得極為得體,讓最在乎別人對屠氏看法的奕北非常滿意。

當音樂揚起,賓客紛紛滑入舞池,奕北也自然而然的牽起曉鎮的手,「我們也去跳舞吧。」

她為難的婉拒並建議遭:「總經理,我不會跳舞,你可以去找別的舞伴嗎?」

「你不會跳舞?」他難以置信的挑起眉毛,連中中那只小笨蟲都會跳各種社交舞,而她竟然不會?

看出他眼裏的疑問,曉鎮淡然自得的說:「我從沒參加過舞會。」

「你是我今晚的舞伴,若我找別人跳舞就太可笑了,而且你也會顯得很尷尬。」他不由分說的帶她進入舞池,低聲安撫,「不要緊張,我會教你。」

將曉鎮帶進舞池,隨著音樂的節拍,他強而有力的胳膊摟著她,讓她的身子隨著他而移動,在外人的眼光看來,他們是極愜意、極享受幹自我舞步的一對金童玉女。

「很簡單是不是?」他的嘴唇湊在她耳邊,低聲問著。

他很滿意于她的聰穎,這他教起來格外有優越感,他向來喜歡聰明的人,所以公司裏老字輩的主管永遠無法博得他的歡心。

「是很簡單。」她有點屏息,不是舞步動人,而是氣氛迷惑了她,她從沒有過這麼浪漫的經驗,也從沒被一個男人這麼緊擁在懷中。

奕北微笑了,且難得輕鬆的道:「你會愛上跳舞的。」

一曲既終,沒有下舞池的賓客紛紛鼓起優雅的掌聲,奕北牽住曉鎮走到自助餐桌旁,在侍者的託盤上取走兩杯雞尾酒。

「你已經滿十八歲了,喝一點淡酒無妨吧?」他將一杯雞尾酒遞給她,自己則放鬆的微吸幾口。

「奕北,別來無恙?」一名高大健期的年輕男子朝他們走近,西裝革展的他,有棱有角的臉十分性格,但帶著五成邪氣,微挑著濃眉,令人看來有幾分自負。

「我知道你不會錯過這種場合。」奕北微帶冷淡對曉鎮介紹,「司徒騰吳,香江首富司徒家族的第三順位繼承人。」

「好一位小家碧玉的漂亮小姐,奕北,你的品味變了。」司徒騰是饒富興味的盯著曉鎮,眼光放肆而無禮。

「司徒先生,幸會,我叫紀曉鎮,是屠先生的秘書。」她莊重而自持地說,她不喜歡這人太過逾越的眼光。

「秘書呵。」司徒騰吳撫著下巴,似乎對這個職稱很玩味。

奕北對他那暖昧不清的語氣十分感冒,便不屑又傲然地問:「如何,你有問題嗎?」

司徒騰吳勾起一抹邪笑,「通常秘書與上司之間都有一點點不可告人的關係。」

奕北反唇相稽,「你是指你自己的情況吧。」

司徒騰吳爽朗的大笑起來,毫不否認的笑道:「被你猜對了,我跟我的漂亮洋秘書確實有一手。」

奕北冷笑一記。「我一點也不意外。」相識七年,司徒騰吳對女人的劣根性,他很清楚。

司徒騰吳邪惡的微笑起來。「言歸正傳,既然你這位漂亮秘書跟你沒有關係,那麼我可以追求她嗎?」

奕北立即冷哼一聲。「你配追求地嗎?癡人說夢。」

曉鎮驚訝的聽著他們兩人唇槍舌戰,火藥味濃得幾裏外都聞得到,她不知道奕北和這名輕佻自大的男子是何關係,但兩人眼中噴出的火焰簡直可以殺死對方,他們大概是商場上的死對頭吧。

「以明天作賭注。」司徒騰吳挑釁地提議,「如果明天的公開賽我贏了你,那麼你的秘書就要乖乖地讓我追求。」

奕北不兌的挽起曉鎮後,擰著眉轉過身。「等你贏了再說吧。」



早晨在飯店餐廳一隅與奕北匆匆吃過早餐後,曉鎮料想自己又要投人忙碌的一天。

「走吧。」他摘下餐巾紙站起來,冷凝的面孔即使帥氣非凡也教人不敢隨意接近,所以樅使公司裏有多雙獵豔的仕女美眸忍不住一直望著他,他們還是獲得吃一安靜早餐的時間。

「是的。」曉鎮已經習慣他的快節奏。

兩人步出酒店大門,不見昨日的大房車來接,奕北連停頓也沒有就信步往天星碼頭走去。

曉鎮不敢多問,只管跟上他快得嚇人的步伐。

奕北買了票與曉鎮坐上天星小輪,在搖搖晃晃中往對岸的香港島駛去。



微風輕輕拂面,海水的味道好聞極了,陽光照得水面波光粼粼,下了船後,奕北又是疾步快走,曉鎮要用小跑步才勉強追到他的腳步。

兩人進入一棟商業大樓,奕北熟練的帶著她搭手扶梯上樓後,在窗口買了票。

「我們到澳門。」他把船票交給她,這才告知他們要前往的目的地。

「到澳門的分公司嗎?」曉鎮問,據她所知,澳門也沒有屠氏的分公司,規模不若香港分公司大,但也有八十名員工。

奕北沒有回答,但面色更形嚴肅,她猜膨澳門分公司必定出了事,要不然他的臉色不會這麼凝重。

兩人坐上噴射船,抵達澳門之後,奕北就叫了部計程車。當他們到達目的地,曉鎮才意外的發現自己與他正身處在一個人潮擠得水泄不通的大馬路上,兩旁飄揚著各式旗幟,還有一個大會台,每個人都興奮的尖叫著。

一名年輕男子眼尖地迎上來,笑盈盈的說:「奕北,比賽快開始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司徒呢?」奕北半眯起眼睛問。

「他早就來了,準備和你一決勝負。」年輕男子說著,隨手招來一名工讀生模樣的小弟,吩咐著,「帶屠先生進去換裝。」

曉鎮炫惑的看著擁擠的人潮,這些人看起來好熱烈,而跑道上一部部超酷、超炫的改裝車也同樣吸引著她的目光。

當奕北換了一身賽車手勤裝出來,她驚豔的看著他,發現平時西裝革履的他穿上賽車服之後,多了幾分迫人的霸氣。

奕北走到她面前,微扯嘴角,「你已經看出來了,我是來參加賽車比賽。」

曉鎮點點頭。「我想也是。」她當然已經看出來了,只是她奇怪他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她,那麼她也可以穿得輕便一點。

「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比賽。」說完,奕北揚聲對适才那名男子喊著,「杜,替我照顧這女孩。」

三級方程式賽車將要開始,那名男子走到曉鎮身邊,微笑著自我介紹,「我叫杜立仁,你叫我杜就行了,我是港臺賽事的主辦人,也是奕北的好朋友兼同學。」

「你好,我是屠先生的秘書。」曉鎮也簡單的告知自己的身份。

「秘書?」杜立仁一臉驚訝,不過他隨即親切的笑了。「我還以為你是奕北的女朋友,他可是從來沒有帶什麼秘書來看過他的比賽,你是第一個,也難怪我會誤會,若不是親密愛人,他怎麼肯讓人知道他這個小秘密?」

「可惜我對賽車一點也不瞭解。」看著每個人的表情都那麼熱烈投入,晚鎮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

「沒關係,奕北經常參加比賽,你會慢慢瞭解。」穿過人群,杜立仁領她到跑道旁,並為她爭取到一個好位置。

賽事正式點燃戰火,分為兩回合的賽程,各跑十五圈,所得的總成績便是最終的名次依據。

澳門的東望洋賽道是世界上量難跑的賽道之一,來自世界各地的好手在經過葡京彎之後,二十八號的奕北一路遙遙領先,一開賽就將其他對手遠遠甩落在後,司徒騰吳的十四號車則緊追。

儘管是賽車的門外漢,曉鎮還是一眼就看出司徒騰吳一路死咬著奕北的座車不放,驀地,在轉彎處,司徒吳的車撞擊上護欄,一個輪胎應聲飛出,後面的八號車閃避不及迎面控成一團,大會連忙派出拖吊車將傷車拖回維修區。

曉鎮不忍目睹,但見司徒騰吳毫髮無傷的從車中走出來,還有一隊女孩為他發出加油的呐喊。

「很刺激是不是?」杜立仁笑了。「女孩子通常喜歡英雄,奕北有很多崇拜者哦,左邊那堆身穿鮮黃色短裙的啦啦隊就是他的後援會,奕北不管去哪里比賽,她們都會抽空出現。」

經過杜立仁的「指點」,曉鎮這才發現那堆女孩們確實只為奕北歡呼,當他以三十二分四十八秒九七零奪下第一名時,她們更是發自內心的大聲尖叫,不顧一切的狂喊他的名字。

杜立仁愉快的說:「我就知道今天奕北還是會贏,他從沒拿過低於第二的名次,司徒要贏過他還早。」

第二回合的決賽在不久後開始,司徒騰吳受損的車輛已經搶修完工,他野心勃勃的想敗部復活,但奕北延續上一回合的氣勢,順利沖出並遙遙領先,司徒騰吳死不認輸,開始與他展開一場惡鬥。

兩車互不相讓,並排進入葡京彎,在擦撞連連之後,緊追著司徒騰吳的十二號車失控撞上護欄,並波及他的十四號車而撞成一團,六十五號車乘機抬下第二位。

比賽終了,奕北不負眾望,一路奪取桂冠,兩回合成績為一小時零五分。豔陽高照下,他領取獎盃後走到曉鎮身邊。

「恭喜你。」她由衷的說,但她到現在還是無法相信這位平時嚴謹自持的上司是位賽車高手。

奕北微微一笑,「你會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吧,我不希望我的家人知道我有賽車的嗜好。」

「這並不是不良嗜好,為何怕人知道?」曉鎮不解的問:「杜先生說你經常在各地參加比賽,難道你一直以來都被沒人發現?」

他笑了。「他們都以為我是飛到世界各地去開會,我不希望他們知道的原因也在這裏,要是他們知道我經常飛到各地參加比賽,那麼我還有什麼立場鞭策他們?」

她睜大眼睛,不相信他不可告人的理由,原來也是出於他那無藥可救的責任感,她頓時覺得啼笑皆非,連保留一點嗜好都這麼煞費苦心,他不會覺得太累嗎?

"哪麼你的獎盃呢?」曉鎮狐疑的看著他手中的獎盃,「那些為數可觀的獎盃都裝箱起來豈不太可惜?」

「都放在我辦公室的私人休息室裏。」

「改天可以讓我參觀嗎?」她聲調輕柔的跟他商量,那些都是他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沒有半個人分享就太孤單了。

奕北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如果你想的話。」

"我想看。」曉鎮立即開口,「一言為定。」

「走吧。」他蜇身往前走。

「去哪里?」她不知道他還會給她什麼驚奇。

「看了一上午不餓嗎?」他淡淡地提醒她,「我是俄了,吃午飯去,或者你想試試正宗的澳門蛋撻?」

「都好。」曉鎮連忙追上他的腳步,她確實餓了,澳門的蛋撻她聞名已久,如果下午他們就要搭機回臺灣,她還可以帶一盒給姊姊品嘗。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笑了,如果姊姊知道自己的上司原來是位職業級的賽車手,不知會作何感想?想必姊姊的眼睛一定會瞪得比銅鈴還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3 00:23:43

第五章

回到臺北,接踵而來的又是忙不完的工作,經過近一個月,曉鎮深深感覺到奕北對公司的重要性,公司裏幾乎每個會議都是由他主持,而重大決策的決定者也是他,他肩負的何止是總經理的頭銜,公司的興亡簡直都靠他。

她總算明白了,難怪當初姊姊急病人院也非要安排她做替工不可,他確實不可一日無秘書,否則地位重要的他就形同斷臂人了。

在醫院病房裏,曉鎮一邊削蘋果,一邊把她對奕北的觀察告訴曉鄉。

曉鄉與有榮焉地說:「現在你才知道,我們屠總是屠氏的中流支柱,一個人可當十個人用。」

營養失調需要長期調養的她,幾乎把醫院當家,有曉鎮替她工作,她也靜養得很安心。

曉鎮微微一笑。「姊,你很崇拜他。」

"當然!"曉鄉毫不避諱又極浪漫的說:「要不是我喜歡較老成的男人,我還真想跟他發生一場轟轟烈烈的辦公室戀情哩。」

「可是他根本沒時閒談戀愛,對公司的女職員也不屑一顧。」曉鎮很實際的指出。

「對,這就是問題癥結所在。」曉鄉惋惜地說:「跟一個除了工作之外,沒有任何興趣的人談戀愛多無趣,他既不會關心你,也不會照顧你,我寧願找個平凡一點,但會陪在我身邊的人,起碼有安全感。」

曉鎮將創好的蘋果切片,一邊蠊著:「姊,其實你誤會他了,屠總不是個死氣沉沉的人,他也有自己的興埃」

「怎麼可能?」曉鄉壓根不相信她跟了數年的上司會有什麼個人興趣。「我雖然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但對他也算十分瞭解,除了工作,我沒見他從事什麼娛樂過,說真的,我一直覺得他的晚景一定會很淒涼,他大概是那種不婚主義者,沒有妻子、沒有兒女,對著電視節目度過每一天。他老了之後就不必為屠氏做牛做馬,到時候他最大的優點大概就是有錢吧,有錢可以讓他即使老也能養尊處代,做個孤僻且項指氣使的老人。」

聽完曉鄉的結論,曉鎮微微替奕北抱屈,雖然她知道姊姊向來是個金錢至上的精明小女子,認為只要有錢,當個孤僻老人也是樂事一件,不過她不覺得奕北是那麼不堪的一個人,居然要靠看電視度過晚年,而唯一的優點就是有錢。

她覺得他是個好人,好人不應該淪落到那種只看電視節目度日的結局,而他的優點也鐵定不只是有錢而且,經過一個月的相處,她覺得他是個充滿工作魅力,迷人的都會男性。

曉鎮忽而想到奕北穿賽車跟時是那麼英氣勃發,他與他的車在跑道上充滿活力,這樣的人,即使年也肯定是精神奕奕,不會只窩在沙發裏看電視才對。

於是,她替奕北辯解,「姊,屠總不只是個工作狂,他熱愛賽車,我想他的晚年會過得很好,不至於慘到只看電視……」

「賽車?」曉鄉立即打所妹妹的話,懷疑又錯愕的皺起眉頭。「你怎麼知道?」

曉鎮不甚在意的說:「這次到香港開會,屠先生順道帶我到澳門參加選手賽。」

自小她們姊妹就沒有秘密,而奕北只要求她不要讓他的家人知道,姊姊顯然不在他不可告知的範圍內。

聽完妹妹簡略的描述,曉鄉不但震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且愕然無比。

她震驚的是她平時不苟言笑的上司居然有賽車這種刺激的嗜好,愕然的是他居然帶曉鎮去看他賽車,難道……難道他對曉鎮有興趣嗎?

她不是沒有隨奕北到國外出差過,可他從來也沒有帶她去看過什麼賽車,每次進飯店他們都是各走各的,連用餐也鮮少在一起,而這會他非但帶著晚鎮去看他比安,還在賽後親自帶曉鎮去買蛋撻?

不妙,這莫非是富家公子追求灰姑娘的把戲?屠奕北的性格太難捉摸,而曉鎮又太單純,她可不能讓曉鎮跌落有錢人的愛情圈套裏。

「曉鎮,我們與屠家完全不配,你不會委想要麻雀變鳳凰吧?曉鄉說得毫不留情面,但這也是情非得已,為了敲碎曉鎮不真切的美夢,她這個做姊姊的只好狠一點了。

曉鎮停止手中切蘋果的動作,詫異的看著她。「姊,你在說什麼?

「我說,居奕北在追求你,你沒感覺嗎?」曉鄉嚴肅的說。

瞭解姊姊話中的意思之後,曉鎮失笑的搖頭。「我想研誤會了,姊,他沒有追求我,我很肯定。」

她真不知道姊姊怎麼會這樣以為?其實除了上司眼下屬的關係,她根本談不上瞭解奕北的內心世界,因為她一直覺得他是個外冷內熱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最難將他的真情公諸於世,她怎麼可能介入他的生活呢?而她也沒必要介人。

曉鄉一本正經的道:「你知道金海括吧?她與我們總經理的關係非比尋常,雖然他對她愛理不理的,可是要說他們沒關係誰也不會相信,否則她哪里會樂此不疲的追著他不放呢?」

曉鎮感到啼笑皆非,「姊,我向你保證,我跟居總絕不會有任何瓜葛,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只是去幫你工作而已,除此之外,什麼也不會發生,況且我才十九歲,現在對我而言重要的是學業;我只想把書讀好,讓我們的父母在天之靈能放心。」

「你知道就好,千萬不要糊塗了。」曉鄉不放心地叮嚀。



從醫院回家後,曉鎮一直掛心著曉鄉的話,雖然她百分之百相信奕北沒有追求她的心,但是看到房間牆上掛著的那套價值數萬港幣的長禮服,就令她想起那個農香鬢影的華麗夜晚。

一個與她截然不同的世界,這套華麗的禮服和這間簡陋的屋子是那麼格格不入,他履奇緣是童話,不是每個孤兒都能像灰姑娘,這點她很明白,況且灰姑娘還有父親,而她,連灰姑娘也不如。



曉鎮淒然一笑,動手把長禮服收了起來,也把那絢爛的記憶一起收進金子裏。



老天!居然停水。

曉鎮手忙腳亂的用水壺裏僅剩的冷開水刷牙、洗臉,來不及查明停水的原因就匆匆跑到巷口擠公車,錯過這班公車她鐵定遲到,到時奕北的臉色也鐵定會很難看,他不喜歡他的員工遲到,因為他正是一個永不遲到的人。

曉鎮在擁擠的乘客中費力的擠下公車,正要奔進屠氏大樓就聽到兩聲響亮的喇叭聲在她身後起,她本能的回頭,發現馬路邊紅色跑車裏一位戴墨鏡的男子正對她咧嘴一笑,一身十足的雅痞裝扮與豔紅色跑車相當合襯。

「紀小姐!」司徒騰是摘下墨鏡,一雙炯亮有神的眸子直盯著脂粉未施的她。

「司徒先生?」曉鎮有點驚訝會在這裏見到這位香江鉅子,雖然趕時間,她還是禮貌性的走近紅色跑車,「您要找屠總嗎?」

「不是。」一抹惆優的笑容在司徒騰吳唇邊挑起。「來臺北開會,正好經過這裏看到你,看到美女不打招呼就太沒有禮貌了。」

「原來如此。」對於他如此恭維的話,曉鎮淡淡一笑,隨即看看胞表,歉然地道:「抱歉,司徒先生,我快遲到了,恐怕沒有時間跟您多談……」

「那你先走吧。」司徒騰吳很隨興的說:「反正我也只是碰巧停下來,有機會下次再聊,再見了,漂亮的秘書小姐。」

跑車倏然揚長而去,沒時間目送,曉鎮連忙走進屠氏大樓,很幸運的搭上一部正好由地下停車場上來的電梯。

電梯裏已有一個人,正是西裝革履但面無表情的奕北。

曉鎮翩然一笑。「總經理早。」

這些日子他們相處得很偷快,現在的她已經比較能進入狀況,總能適時的做好她秘書的工作,他雖然還是每天對各大主管發飄,但她並不在他發部的範圍裏。

奕北撇撇後不宜一詞,對她的問早聲充耳未聞,他瞪著電梯門,把她當成透明人。

曉鎮納悶的看著他不苟言笑的英挺側臉,她得罪他了嗎?應該沒有啊,昨天下班前還好好的,甚至他還叫頂樓的餐廳送了兩杯香濃的咖啡下來跟她一起喝,怎麼今天卻對她板著一張撲克臉?

大概是哪個主管又惹他不順心了吧,她記得昨天業務經理將他搞得很火大,凡掃到颱風尾的都慘遭池魚之殃,可能他的火氣還沒消。

曉鎮微微一笑,她不會跟他計較,因為她知道他對居氏有多認真,他會每天對主管發牌氣也是求好心切,這點她相當瞭解。

兩人走進辦公室,奕北的態度依然冷漠,他主持完早餐會報後就離開公司,曉鎮則專心處理份內的工作,直至下午他回來,臉色比早上還難看N倍。

「大夥自愛點,總經理今天下午心情不好喲……」這個訊息像傳染病般,很快的傳遍整棟屠氏大樓,每個人都怕自己變煙灰,因此都戰戰兢兢地嚴守自己的崗位,不敢隨意離開。



「紀曉鎮,你進來!」

在奕北進總經理室一個小時之後,曉鎮被召喚進去。

站在他寬大的辦公桌前,她慕地感覺四周空氣比冰還冷,他渾身凝結的寒意更足以冰凍她。

奕北盯著她,怒火幾乎在頃刻間就宣揚開來,他惱怒的問:「我哪一點刻薄你?你為什麼要出賣公司?」

曉鎮一怔,他這把無名火是從何而來?看來他大概又被什麼事氣得在誅連九族,於是她維持一貫漢松的脾氣,「總經理,我不懂您在說什麼。」

「還跟我狡辯?」他沒好氣的介面,「你把公司的機密資料洩露給司徒騰是對嗎?」

她的眉烽在瞬間妞得緊緊的。「我不懂您在說什麼。」

「還想抵賴?」奕北不信任的眼神直看到她臉上。「今天我志在必得金歐集團的上億工程被司徒騰吳給拿走了,底標只差一百萬,屠氏輸得如此接近,太可笑了,事實不是很明顯嗎?司徒騰吳利用你得到屠氏集團的底標,再輕輕鬆松的加進一百萬拿走我煞費苦心行已久的工程,這是我第一次在商場上失利,這都是拜你所賜!」

曉鎮像被人用釘子打在地板上般不能動彈,面對他的咄咄逼人,她勉強回話,「我想您誤會了,總經理,我真的沒有洩露公司的機密……」

奕北不理她的辯白,立即打斷她,直截了當的問:「那麼回答我,早上你在公司大樓外和准碰頭?

曉鎮頓時啞口無言,無奈的坦白,「司徒先生。」

為什麼那麼巧?屋漏偏逢連夜雨,司徒騰吳只是路過跟她打個招呼,卻被奕北誤解為她出賣公司機密,這太冤枉了。

「那就對了。」奕北冷冷的道:「早上我親眼目睹你們私下碰面,但我沒想到你會那麼卑鄙,居然利用公司的情報做人情,究竟司徒騰吳給你什麼好處?司徒家族的股票嗎?或是一棟樓房?這些我也給得起,紀曉鎮,你沒必要胳膊往外別,這不夠聰明!」

她鎮贏的站著,眼底是一片固執,唇邊則是受傷的神情。「雖然我經手過標單,但我約沒有出賣公司,請您查明。」

「我已經查明了,你就是我查明之下的叛徒!」他的語氣愈來愈高亢、愈來愈氣憤,甚至尖酸刻薄的說:「是不是司徒騰曼的追求讓你昏了頭,所以你追不及待要將你所知道的都告訴他,那些名門分子的把戲,沒想到對你那麼受用,說到底,你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女孩罷了。」

曉鎮的臉色變白,腳打在原地,眼光直勾勾的看著奕北,不相信如此傷人的話是從他嘴裏吐出來的。

「不許你用那種眼光看我!」他頒亂的命令者,她的眼光令他心煩氣躁,活像他在誣賴她似的。

她收斂起受傷的目光,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就因為我是您的秘書,職位在期之下,所以就必須接受您無理的懷疑嗎?」

「你的意思是說我冤枉你?」他的眼光更加淩厲,指著門板,憤怒的斥喝,「出去!你出去,我今天不想再看到你!」

語畢,他旋身面對玻璃帷幕,擺明瞭不想看她的瞼。

曉鎮深吸了口氣,為了姊姊,她不能和他爭,縱使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錯,可她還是爭不過一勁在氣頭上又毫不講道理的他。

「是的,我出去了。」壓抑著心中某種被冤枉的屈辱,她謙卑且迅速的退出辦公室,再不走,她怕會掉下自己最不情願見到的淚水。



看著連決出現在他面前的三隻狐狸,奕北有種失而復得的「喜悅」。

「你們總算知道要回來了。」他哼了聲,盯著眼前三個人,很嫉妒的發現他們臉上煥發的光彩正是量近黴運當頭的他所欠缺的。

「當然,這裏是我們的家,你是我們的好弟弟嘛。」奕南攏住奕北的肩頭,下午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返抵國門,老早就知道晚上會看到他沒好氣的撲克臉,他們都很明白向來最恨貪逸惡勞的他,絕不會那麼輕易的原諒他們私自出走的作為。

奕北譏誚地冷笑一記,話裏帶利地說:「好兄弟,真的是好兄弟了,你們把公司丟給我,自己跑出去玩,一玩就是一個月不回來,對公司不聞不問.棄公司於不顧,你們這種行為對得起祖父在天之靈嗎?"

屠氏集團是他們祖父一手創建的心血,曾經一度差點敗在他們那位嗜好扮演黑社會的老爸手中,所幸又被他們英明的小叔給挽救回來,能有今天的風光,他深知守成難的道理,所以對他們三人此種不負責的行為簡直唾棄到了極點。

「那種不愉快的事就別提了。」奕東的手也搭上他的肩,很大力的提議,「今天大哥請客,我們到俱樂部裏好好玩一晚,不醉不歸!"

奕北根本不想去什麼俱樂部Happy,但奕東與奕南死命的將他架上車,連同一直維持笑容的奕西,三人將他綁至臺北最貴、最豪華、最奢侈的「新都會男子俱樂部」裏。

一進到俱樂部的三溫暖房,奕東立即拍胸脯保證,「奕北,今天你高興怎麼玩就怎麼玩,大哥都陪你。」

奕北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冷淡無比的說:「平時要應付那些難纏的貿易商時,怎麼就不見你這麼大方允諾?每一回都溜得不見人影,將撈子丟給我一個人解決。」

奕東一臉笑意盎然,「還說那些陳年舊事做什麼呢?今天的目的就是放鬆、放鬆、再放鬆,這個月你一定很辛苦,來,大家先洗個三溫暖再說吧。」

奕南火速介面附和,「是呀,親愛的小弟奕北,你沒聽過人生得意須盡歡嗎?不愉快的事今天就一筆勾,讓我們重新再開始。」

「一筆勾銷?」奕北冷嗤一聲。「沒那麼容易的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們,除非我死,所以你們不必白費心機了。」

奕南自我嘲解的笑了笑,無所謂的聳聳肩,「哈,我早就說過屠家四分子不是那麼好收買的人,你們兩個偏偏要試,還說巴結、籠絡他,他就一定會寬宏大量的故我們一馬,現在自找難看了吧,他根本不吃你們想出來的這一套。」

「屠奕南,你這個狡猾的傢伙,這主意明明是你出的。」奕東說得氣急敗壞,當場狗咬狗了起來。

奕西微微一笑,「奕北,我們知道你氣憤,但這裏人多,你就暫且接受大哥的好意吧。」

奕北雖不情願,也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日後若你們再做出同樣的事情,公司我也不管了。」

奕西說得有理,俱樂部裏的名流紳士那麼多,在這裏上演兄弟閱牆的戲碼確實難看,萬一明天報紙登出來就不好,會影響公司形象,雖然他對他們三個恨得牙癢癢,也只得姑且放他們一馬。

「奕北,如果我們再幹同樣的事,那大哥就隨便你處置好了。」奕南很大方的承諾,反正拿別人發誓又不要錢,多詛咒幾次不要緊。

四兄弟氣氛還算和諧的泡完三溫暖之後,便轉往溫水游泳池,奕東、奕西、奕市分別下水舒展筋骨,唯一沒下水的奕北站在池畔,眼光與泳池中的司徒騰吳對上。

當真冤家路窄,最不想遇到的人偏偏就會碰面,早上那令他跳腳的一幕又從他腦中掠過,這傢伙利用紀曉鎮取得工程,他打從心底瞧不起!

泳池中的司徒騰吳也看見目露凶光的奕北,他懶洋洋的一笑,「屠總經理,想不到你也那麼好興致,晚上還來俱樂部游泳。」

「你不也一樣?」奕北冷聲回應,他愈看愈覺得司徒騰吳眼中那抹輕佻很礙眼,不懂紀曉鎮怎麼會這種人迷得失魂,居然把公司的機密拱手奉上?

「我跟你一定不一樣,我是來慶功的。」司徒騰吳直視著他微笑道:「畢竟那麼大的工程由我司徒家族標得是件值得慶賀的事不是嗎?」

"利用女人達成目的,我不見得有何值得慶賀。」奕北不吐不快,反正他跟司徒騰吳相看兩討厭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並不在乎當面與司徒騰吳扯破臉,既然司徒騰吳卑鄙到利用女人,那就要有承擔後果的準備.

「我利用女人達成目的?」司徒騰吳挑了挑眉,無所謂的笑了笑,「你是氣昏頭了是嗎?就算輸在我手底,也沒必要這樣低毀我啊,我顧你贏得光明正大,大肆慶祝也是理所當然。」

他冷冷的道:「你不必再撇清了,對於我的秘書把底標洩露給你一事,我很遺憾,但你更卑鄙,居然利用一個小女孩來達成自己的目的,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可恥嗎?"

「你究竟在說什麼?」司徒騰吳蹙了蹙眉,不耐煩的問:「我何時利用你的秘書了?」

奕北冷哼一聲。「早上我在屠氏大樓外親眼撞見你們會面,你還敢說這項工程你對得光明磊落嗎?」

「原來如此。」他壞壞的一笑。「所以你認定我和你的秘書有染?她把消息提供給她的情郎我,所以數年來,直到今天我才首度戰勝了你?」

「沒錯。」奕北冷冷的指控,「大丈夫敢做敢當,你不必再否認了。」

「很可惜,我沒有做過,所以我不敢當。」司徒騰吳愉悅的笑出聲,「沒想到我拿走工程對你的打擊那麼大,老天,你那位可憐的秘書竟被你這個沒勇氣承受失敗的上司當成替死鬼,給她了頂這麼大的帽子,嘖嘖,我想她的頭恐怕沒那麼大吧?」

奕北臉色勃然一變。「你這是什麼意思?」

司徒騰吳也隨即翻臉,「屠奕北,你也太小看我司徒騰吳了,我再怎麼看你不順眼,也不會去利用女人來做橋樑。」

奕北心下一凜,他心知肚明,司徒騰吳雖然視他如眼中釘,但也是既狂又傲的一名怪人.生性傲慢的司徒騰吳會去利用女人?答案相當明顯——他不會。

那麼,早上他是被首次的失敗沖昏了頭嗎?竟然把氣出在一個女孩子身上,將她罵得那麼不堪,損得體無完膚。

想起她那含冤莫白,又忍辱負重的模樣,她一直在他面前忍耐著沒將情緒爆發出來,直到他命令她離開他的辦公室,她對他都還是恭敬有禮。

他尖銳的辭鋒想必大大傷害了她,她都是為了她姊姊才忍耐的吧,他實在做得太過份了。

奕北驟然旋身離開游泳池畔,疾步走出俱樂部,獨自駕車往夜幕暗沉的臺北市開去。

一個小時之後,他的車已經停在紀家樓下,小小的公寓連點燈光都沒有,顯然屋裏的主人還沒回來。

奕北將車身掉轉過頭,朝醫院的方向疾駛,他不能等到明天再道歉,他真怕明天一早到公司,桌上已經擱著曉鎮的辭職書。

她是個好秘書不是嗎?為了能完全替代她姊姊的工作,她一直很賣力的在學習,每天他工作到多晚,她就在辦公室裏留到多晚,這都是為了讓他做起事來更方便,可以隨時差遣她找資料。

而他,又給她什麼回報?除了優渥的薪資之外,他首度覺得自己是個沒有人性的刻薄鬼,居然把自己的失利賴到她頭上,讓她承受如此的不白之冤,他在辦公室裏罵得那麼大聲,想必整個樓層的人都聽到了,他真是一點顏面都不留給她。

她說得沒錯,就因為她是他的下屬,所以他才會罵她罵得那麼肆無忌憚、才會眼見為憑,把自己想像的劇情都當成既定事實,連查證都沒有就順理成章的還賴她。

愈回想愈自責,好不容易到達醫院,奕北心急的將車停好,就往醫院大樓疾走,不意迎面而來的一抹落寞身影讓他停住腳步。

她低著頭走路不怕撞到牆嗎?他納悶的想。

「紀曉鎮。」奕北叫住低頭走路的曉鎮。

曉鎮一怔,緩緩抬起頭,當她看見距離自己只有幾步之遙的他時,一抹難以言喻的情緒悄悄升起。

她在心裏歎了口氣,她就知道下午他罵她還罵得不夠,

「總經理。」除了這三個字,她不知道在他中惡貫滿盈的她還可以說些什麼。

空氣僵了好一會,終於,奕北清了清喉嚨,不自在的說:「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對於一個罵慣別人的他來說,要開口道歉是很困難的事,但這個歉他非道不可,他不想是非不分的失去一位好秘書。

曉鎮征了征。「道歉?」

真沒想到他沒有劈頭就罵她,反而說要來向她道歉?

「對,道歉。」奕北走到她面前,正色地道:「早上我誤解你了,你沒有出賣公司,沒有將底標泄過給別人,是我誤解你了,你,肯原諒我的無心之過嗎?」

她不信任的看著他。「你都查清楚了?」

她眼底那抹漸漸蘇醒的喜悅教他慚愧至極,他肯定的回答她,「都查清楚了,你沒有犯錯,是我錯了。」

曉鎮籲了口氣,終於放心了,「那就好。」

看來她不會被革職,她可以繼續保有姊姊的工作,這太好了。

「下午我讓你那麼難看,你不怪我?」奕北皺著眉頭問,她有資格反過來對他大吼大叫,可是她居然那麼容易滿足,不過是還她清白罷了,她竟雀躍成那樣。

她微微一笑。「有什麼可怪的呢?我只想替我姊姊保住飯碗,這份工作是她的一切,若弄砸了,我真不知道如何對她交代,醫生說姊姊下星期就可以出院,到時候我這個代理秘書也可以圓滿卸任。」

聞言,他一怔。「下星期,這麼快。」

奇怪,為什麼他會有種不悅的情緒,他的秘書是紀曉鄉不是嗎?她病好了,回來上班是很正常的事,而他,不高興個什麼勁兒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3 00:24:07

第六章

早上曉鎮一走進她的座位就發現桌上擱著一個小盆栽,小小的仙人掌相當迷你可愛,她向來就喜歡草更甚於花。她愛不釋手的捧著小盆栽,不知它從何而來。

就在她著迷於觀賞盆栽之時,內線電話倏然響起,她按下通話鍵,奕北的聲音隨即傳了進來,「曉鎮,進來。」

從他的聲音裏聽得出他今天心情不錯,因為通常他心情好的時候只叫她的名字,心情不好的時候則連名帶性的叫。

「是的。」曉鎮擱下盆栽站起來,拿起筆和行事曆,轉身輕叩總經理室的門。

這是她擔任秘書職務的最後一天,明天是周休二日的開始,結束假期後,姊姊就要正式上班了,她的任務圓滿達成,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可是她卻有些不舍,畢竟人是感情的動物,來這裏一個多月,大家都對她很好,尤其是欣欣,把她當自己妹妹一樣,她真有些合不得走。

「看到盆栽了嗎?」看到她進來,奕北從公文中抬眼,刻意用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語氣說:「你收下,算是我向你道歉的心意。」

早上他開車到公司的路上,經過一座美麗的花圃,外頭排排而放的小仙人掌盆栽讓他想起了曉鎮,世人總把花和女人畫上等號,有的女人嬌豔得像玫瑰,有得清幽的像百合,但他卻直覺仙人掌很像曉鎮予人的感覺,她沒有太多鮮豔的衣服,總是簡簡單單的,但白衣勝雪,比那些五顏六色更引人注意,性格剛毅堅強的她就像仙人掌。

不知道怎麼搞的,他居然下車選了個盆栽買下,到公司要進總經理室之前,還真名其妙的順手將它放在曉鎮桌上。

五分鐘前他才擱下盆栽進入自己的辦公室,想想又有點後悔,覺得這舉止大唐突,畢竟送一個下屬禮物實在不是他的作為。

但是想收回已經來不及了,從監視器中他看到曉鎮進入辦公室,拿著盆栽露出驚喜的笑容,他知道她很喜歡,就要自已大方一點送給她,不再扭扭捏捏的不像個男子漢。

曉鎮微微一笑。「謝謝,我很喜歡。」

連送人東西都用那麼強硬的語氣,不愧是屠奕北的作風。

奕北看著她,公式化的吩咐,「今天是你工作的最後一天,星期一你姊姊就回來了,把工作交接好,要有條不紊,讓她一目了然這一個多月以來公司的營運情況,清楚嗎?」

「是的。」她老早知道敬業的他會有此吩咐,在他心中,工作大概就等於他的生命吧。

「晚上有空嗎?」指示完公事,他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話。

「總經理有什麼吩咐?」如果要她今天加班,那麼她會很樂意配合,順道為這次的代理職務寫下圓滿的句點。

奕北翻出幾份卷宗一起扣在桌上,刻意讓自己看起來很忙碌的樣子,他眼睛盯著卷宗,嘴裏淡淡的說:「你幫了我那麼久,晚上我請你吃飯,道謝兼道歉,你有空吧?」

曉鎮微笑了。「好的,那是我的榮幸。」

「晚上八點,我去接你。」說完,他又想起什麼似的說:「就穿上回在香港買的那件禮服吧,有沒有問題?」

她後角輕輕的彎起一抹笑靨。「沒有問題。」

退出奕北的辦公室,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整天她的步伐都格外輕快,心情也特別輕鬆,整個人像要展翅高飛似的,盈滿興奮的情緒,這絕不是因為她即將卸下秘書重任的關係。

她不得不承認,是因為晚上的飯局,奕北的邀約。

為什麼他的邀約會讓她如此在意?喜悅莫名其妙的在她全身奔竄著,這情緒是她所無法理解,少女情懷總是詩,指的就是她這種反應嗎?而她對奕北,難道具有所謂的情懷存在?

他不是她的上司嗎?他約她的理由再正式不過,為了向她道謝,也為了向她道歉,她不該想歪,這並不是一般男女的約會,而是上司對下屬的感謝宴,自己該這麼想才對。

但,當夜幕悄悄低垂,曉鎮回到家梳洗完畢,在小小的梳妝鏡前穿上那件美麗的長禮服之際,她雙須不由得嫣紅了。

看著鏡中流露出不尋常喜悅的自己,她想起姊姊的叮嚀——我們與屠家完全不配,你不會妄想麻雀變鳳凰吧?

曉鎮本能的在心裏搖了搖頭,不,她認為奕北不是這種人,他絕沒有賣弄他顯赫家世之意,也絕沒有追求她的意思,否則他就不會只送她一個不起眼的小盆栽,而會送她比較貴重的禮物才對……

樓下響起刺耳的喇叭聲,她抬頭看了一眼時鐘,八點整,老天,他還真難時!看來他並沒有約女人的經驗,否則他會走上來叩門,而非在樓下按喇叭叫她下去。

曉鎮拿起小提包匆匆下樓,狹窄的樓梯讓穿著曳地長裙和高跟涼鞋的她幾度差點跌倒,她疾步走到他的座車前,相信自己的臉頰一定紅通通了。

奕北大手一橫,推開右邊的車門。「上車。」

曉鎮一坐上車,車身隨即往車水馬龍的臺北街頭滑動。

不久,當車身停穩在目的地後,奕北帶頭領著她往一棟高聳的建築物走去,並坐上玻璃電梯直達頂樓餐廳,因應許多人喜歡享受浪漫星光的要求,這類餐廳正如雨後春筍般急速增加中。

一出電梯門,兩邊立即有傳者鞠躬如儀,奕北挽著曉鎮的手進餐廳。

「四少爺。」一名西裝筆挺的餐店經理迎上來,笑容滿面地招呼著,「您吩咐的佳餚都已準備好了,請您入坐。」

曉鎮被奕北帶到一處僻靜的雅座,四周賓客的感覺都是優雅的,他們在著考究,低聲交談,顯現一股上流社會的雅致氣氛。

「這是屠氏投資的餐廳之一。」奕北吸了口餐前酒。

「我不知道居氏也涉足餐飲界。」她明白了,這也說明餐廳經對他格外熟絡的原因。

奕北自信的微笑,「要在企業界站程腳步,就不能把雞蛋全放在同一個籃子裏。」

曉鎮不知道自己該回答什麼,對於商場上的事她不懂,也沒有足夠的知識與他聊這面的話題。

「暑假過去,你就升大二了吧?」奕北並不在意她沒有回答,這自轉了個話題,而這個話題也證他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她才十九歲,多麼年輕,鎮日庸庸碌碌於公司的事,他高學生時代仿佛已經很久遠了。

「嗯。」她微笑的表示,「在屠氏見習之後,我還是喜歡校園生活,比較單純,沒那麼緊張。」

「當學生當然比當個看人臉色的上班族好多了。」這點他倒是不置可否,拿他那些沒用的手下來說吧,他們也一定很想重回學生生活,省得整天在公司裏被他痛駡。

曉鎮笑問他,「你是大家的老闆,也會有這種感慨?」

奕北自我嘲解地道:「我唯一的感慨是沒有自由,留學歸來就直接進人屠氏,從不知道玩樂為何,我知道自己太少年老成。」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搞的,竟在她面前吐露心聲,就像他不知道在香港時,為何會帶她去澳門看他賽車一樣,或許她身上有某種讓他安心的特質,他極少見到像她這麼沉寂的女孩。

「你不該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曉鎮溫言勸說,「你有三名兄長,屠氏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你把責任一肩挑起,對別人也是種莫大的壓力。」

一陣不悅染上眉尖,他哼了哼,「我對屠氏鞠躬盡瘁,對他們怎麼可能會是壓力?他們高興都來不及。」

這又讓他想到他們幾個丟下公司跑出去歐洲玩了一大圈的事,若不是他留守在公司做牛做馬,他們有可能那麼逍遙嗎?什麼壓力嘛,他可不認為他那幾個兄長會有壓力。

「我說的壓力是潛在的。」曉鎮的聲音輕柔,卻十分有力。「因為你的認真,逼得他們若不認真就像對你有愧,這樣的‘認真’是不是有點不健康呢?」

奕北直覺否決她的話,「你不瞭解他們,他們需要鞭策,壓力對他們是好事,否則他們就會怠情。」

將奕西排除在外的話,他太瞭解奕東和奕南,一個是明明有實力,卻懶洋洋提不起勁的企業首席領導人,一個則是回頭金不換的浪子,兩個都是那種稍不注意就不想扛責任的人,他不給他們一點壓力怎麼行?

曉鎮笑了。「喏,你瞧,這就是你的盲點,你總覺得別人需要你給的壓力,而忽略了壓力本身會讓人多不舒服,有人喜歡壓力,有入會是壓力之下的叛逃者。」

他盯著她,眼光閃爍著不說,他很直接的問:「你在教訓我嗎?」



她溫柔的微笑著,懇切的說:「不,我只是在提醒你,別忘了讓自己放鬆一下,我覺得你的生活過得並不快樂。」

奕北困惑的蹙起眉頭以掩飾心底的驚奇,他不想承認她說得對,但也不能專橫地說她完全不對,起碼她點出了一個重點——他不快樂。

確實,這是他一直自問的問題,他的生活很安定、很忙碌、很充實,也很有滿足感,他享受著自己的成就與屠氏成長的榮耀,可是他卻無法騙自己這樣的生活令他感到快樂,他心中總像有個洞沒有填滿似的空虛,因為他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無所寄託。

「你副修心理學嗎?」他蹙著眉問她,她真的看穿了他。

「不是。」曉鎮一愣,才答道:「我副修義大利文。」

輕咳一聲,奕北嚴肅的表示,「那麼,修好你的義大利文就行了,你不該那麼瞭解人類的心理。」

聽出他彆扭話中的恭維之意,她不由得笑了,此時餐點適時送來,也給了奕北一個臺階下,她想,作風強硬的他,大概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他的生活有所缺失。

今天的茶是奕北特別吩咐餐店烹調的法式佳餚,精緻的餐點讓兩人吃得很盡興。

餐畢,許多情侶滑下舞地共舞,奕北也輕擁著晚鎮跳舞,經過那日在方爵士府邪的調教,今天她的舞技已沒那麼生澀。

「你大概不知道,司徒騰吳是我大學同學。」

兩人在輕柔曼妙的音樂聲中婆婆共舞時,奕北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不等她回應,他繼續說道:「當年在劍橋讀書時,我的無心讓他在泰晤士河的船賽中落水,他一直懷恨在心,因為他愛慕的一名牛津大學的女孩也在河岸上觀賽,所以他將此視為奇恥大辱。後來他搶走我的女朋友做為對我的報復,沒多久,我又再度贏回我女朋友的心,令他氣得跳腳,他又想盡辦法搶走我的女朋友,從此我們就成為彼此的眼中打,一直明爭暗鬥到畢業。」

曉鎮驚訝的挑起眉毛,她一直以為奕北是個對感情絕緣的人,沒想到他曾經有女朋友,這讓她太驚訝了,她實在無法想像總是以工作第一的他,談情說愛時是什麼樣子。

「最後呢?那位你們共同的女朋友?」她好奇的問。

奕北撇撇唇,「她看穿我們幼稚的遊戲,我們誰也沒得到她,她嫁給一位美國教授,目前在紐約定居。」

曉鎮輕點頭。「所以失去那紙金歐集團的合約時,你才會那麼生氣。」

這也說明他當日失去理智的原由,兩個互不相讓的人,從學生時代一直爭到現在,真怪不曾失敗的他會瘋了似的將那日的失利歸咎到她頭上……

哦,她懂了,這也是奕北拐著彎,對她再次做的道歉宣言,看來他真的很在乎那天冤枉她的事。

她不會忘記這個夜晚,過了今晚,這件禮服恐怕就真的要收進盒子裏,她知道自己不會再有第三次機會穿它。



奕北瞪著扛在桌面的業務曾報,看來業務部的蕭經理近來很欠揍,居然做出如此敷衍了事的報表來,而將它送進來的秘書更是該罵,難道她不知道他從不多看垃圾一眼嗎?

「紀曉——鄉,進來。」

他懊惱的在語尾急速轉音,且很不悅的發現自己又忘了曉鎮已經結束代理職務的事實,現在他的秘書是紀曉鄉,不是紀曉鎮,他得牢記這一點。

紀曉鄉恭謹的走進來,在他面前,她從不敢輕忽怠慢,就怕會在這位嚴厲的主管面前做得不好。

「總經理有什麼吩咐?"她戰戰兢兢地問。

奕北抬頭掃了她一眼,沉著聲音道:「這份報表做得亂七八糟,我要你過濾卷宗,你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

曉鄉誠惶誠恐的拿起報表端詳,立即,她松了口氣,得救似的說:「報告總經理,這份報表不是我送進來的。」

他的臉色更難看了。「難道是蕭經理自己送進來?他還懂不懂什麼叫規矩?」

「我立即去問清楚。」她拿著報表連忙退下。

曉鄉是個行動果決派,有身為秘書的一貫犀利,她和晚鎮的性情截然不同,她敏銳世故、善於察言觀色、對工作兢兢業業;曉鎮則溫和、沉靜、得理饒人,話雖不多,但總能發人省思,令身的人都會不由得放鬆情緒……

思及此,奕北的眉毛又皺起來。

不,不能想她,這幾天他已經想她想得太多了,尤其是面對紀曉鄉的臉時,他簡直無法不聯想起她。

她現在在做什麼?暑假結束了,她開始上學了嗎?結束這裏的工作,她還打工嗎?

奕北驀然聚起原本就蹙起的眉心,他是怎麼啦?哪根筋不對勁,曉鎮在做什麼關他什麼事?現在他最重要的是工作,除此之外,最好少想那些無聊的風花雪月。

儘管他一再告誡自己不准想起曉鎮,但看到公司的女職員紛紛穿起設計時髦大方的套裝制服時,他又忍不住的想起曉鎮。

這個建議是她提的,現在建議實現了,他好像應該讓她知道這個訊息才對,她知道了一定也會很高興。

奕北拿起電話,撥了紀家的電話號碼。

下一秒,像是聽筒有刺似的,他又猛然將話筒掛回去。

老天,他在幹什麼?太可笑了,他居然想找電話給曉鎮?

這個時候她根本不可能在家裏,而是在學校,何況在這人手一機的時代,唯一沒有手機的怪物大概就是她,所以,他根本聯絡不到她,離開這棟大樓,她的行蹤可是比他還難掌握。

屠奕北,別無聊了,工作第一,還是工作吧!



夜幕低垂,曉鎮在顧宅的書房中與她的小小學生顧莞兒對坐,由於莞兒暑假到位於澳洲的母親家度假,所以她們才暫時停課兩個月,現在開學了,她又恢復兼任莞兒的家教,每逢一、三、五,她放學之後便直接騎腳踏車來。

此時此刻,透過淡藍色的窗簾可以看到庭院中的月光椰影,這個高級住宅區非常寧靜,一到晚上九點喧嘩聲便會自動停止,好像所有的住戶都會在這個時間入睡似的。

奕北應該還在公司加班把,他總是忙得忘了有下班這回事,不知道他吃飯了嗎?或許他只叫頂樓餐廳送來一杯咖啡裹腹,因為他總有忙不完的工作,那晚他們共進晚餐又共舞,是他難得的忙裏偷閒…。

「老師,你在想什麼?」

聽到莞兒軟軟的天真童音,曉鎮驀然將游離的神魂拉回,九月了,天氣卻依然炙熱,幸而顧家有舒服的冷氣,還有顧媽做的冰鎮酸梅湯可以讓她消消暑。

「沒什麼。」她匆匆的搖搖頭,慈愛的問:「莞兒,有什麼問題嗎?」

她小小的手指著作業簿上的一個英文單字。「老師,這個單字怎麼念?我問了你兩次,可是你都沒有聽到。」

曉鎮歉然的看著她,自己真是太不應該了,竟想私事想得出了神,忘了現在是上課時間。

這是個很糟糕的現象,她真沒有預期到離開屠氏會讓自己那麼若有所失,她不知道自己那麼喜歡工作,看來她將來真的很適合當個上班族。

輕輕的叩門聲響起,顧非凡走了進來,手裏還端著兩個玻璃杯,裏面是褐色的冰紅茶。

「爹地!」莞兒眼睛一亮,立即想撲過去。

顧非凡笑著對女兒說:「莞兒,今天就上到這裏,顧媽烤了你最喜歡的松餅,出去吃吧,吃完準備睡覺。」

「哇,好棒!」她高興的跳起來,匆匆親了他一下,快樂地揚聲喊著,「爹地晚安!紀老師安!」

見莞兒興匆匆的跑去,曉鎮動手收拾課本,邊笑著說:「那麼我也回去了,顧先生,星期三見。」

顧非凡將玻璃杯送到她面前,溫和的道:「外頭熱,先喝冰紅茶再走吧。」

「也好。」曉鎮沒有拒絕,吸飲著冰紅茶,心裏想著不知道姊姊回家了嗎?待會她也要順道買杯姊姊最喜歡的珍珠奶茶回去讓姊姊消暑。

他不動聲色的微笑問她,「這兩個月都沒見到你,有去打工嗎?」

若不是莞兒到她母親那裏,課程暫停了,令他找不到藉口見她,他也不會白白浪費兩個月的時間,天知道他有多想見她,今天再見她的喜悅是筆墨難以形容的,他身邊那些庸俗的女人個個都比不上她。

「我姊姊胃出血住院,我替她到屠氏工作,代理總經理秘書的職務。」曉鎮笑道:「我發現我還滿喜歡當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哦,這樣呵。」顧非凡瞅著她,抓緊機會問:「哪麼你畢業之後有沒有意願到我公司來上班呢?我也需要一個秘書。」

她淡淡一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到時候再說吧,畢竟我才大二,先把書讀好最重要不是嗎?」

他也不強人所難,閒談著,「在屠氏總經理室工作,那麼你的暑假一定過得很糟糕,據我所知,屠奕北是個既嚴厲又不通人情的老闆,他的屬下都很懼怕他,很多與他合作過的廠商也都對他的挑剔敬謝不敏,你能代替你姊姊在他身邊工作那麼久,真是難為你了。」

「是嗎?」曉鎮只微微一笑,沒有多作評論。

奕北為人嚴厲是事實,然而她還是認為他是個很迷人的男性,在工作時的防力更是無法擋,他有能力、魅力,又有意志力,若他不通人情,她一點也不覺得。

顧非凡繼續說:「他年輕氣盛,作風果斷,並不在乎得罪人,只要對屠氏有利的事,他都可以很嚴苛,所以雖然大家給他一個‘屠氏金童’的美名,但私底下都稱他是吝嗇的公雞。」

曉鎮不由得笑出聲來。「有這種事?」

她戲潑地想,如果她把這個稱號告訴奕北,他一定當場翻臉,他一直都挺沒有風度的不是嗎?她可從沒見他給什麼人留過情面。

見她聽得有,顧非凡更加賣力的將所知都滔滔不絕的講出來。

「說起來,屠氏的精英並不多,幹部有老化的趨勢,這是業界都知道的事,但就因為有屠奕北獨撐大局,所以屠氏至今仍然縱橫商場,風光無比,它的盈收年年增加,淨值委實教同業都眼紅不已。」

曉鎮聽得入迷,這是她第一次從一個外人口中聽到商界人士對奕北的評價,這也再度證明他是個硬漢的事實,他不怯懦,也從不低頭,儘管在他背後怨聲載道,他依然我行我素,痛批員工早就是他的習慣,他不可能改變作風。

「你好像對屠奕北很有興趣?」顧非凡忽地住口,因為他突然查覺到她眼中閃爍的溫柔光芒很不尋常。

曉鎮笑了笑,低首吸了口冰紅茶,沒有回答。

「其實,曉鎮,我有話對你說。」他有種不好的預感,覺得自己應該當機立斷對她表白才對。

「什麼事?」她不甚在意的問,顧非凡要與她討論的話題不外乎莞兒的英文進度,拉開他先前的高應酬量不談,他現在是個百分百的好父親不是嗎?他幾乎天天都回家吃晚飯,關於這一點,她由衷的替莞兒感到高興。

「我……」顧非凡鼓起勇氣道:「我一直很喜歡你,曉鎮。」

瞬間,曉鎮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目瞪口呆,臉頰驀然漲紅,一時之間無法消化他的話中之意。

怎麼會這樣?他說他一直很喜歡她?他怎麼、怎麼會這麼說?她真是一點頭緒也沒她定了定神,費力、困難的問:「你在開玩笑嗎,顧先生?"

她真希望他只是在開玩笑,在她心中,他的定位是「家長」,絕不會是丈夫或男朋友。

「不,我是認真的!」顧非凡覺得機不可失,唐突的握住她的手,滿含著熱情,「從你第一天走進這間書房來應徵開始,我就愛上你了。」

「顧先生……」曉鎮立即抽回自己的手。

她真的嚇壞了,她一直把顧宅當成她第二個家,是第二個可以讓她安心、放心,又感覺到溫馨的地方,可是現在這麼一來,她不可能再自在的出入這裏,情況必定會有所改變,她該如何是好?

毫不在意她抽回了手,他仍舊激動的表白,「曉鎮,嫁給我!當我的妻子,當莞兒的母親,我保證我會好好照顧你、愛你,不讓你受到一丁點的委屈,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不,我不能答應你。」曉鎮的聲音,堅定得連她都嚇一跳。

她直覺的拒絕了顧非凡的求愛,不是因為她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而是因為、…因為……

就在剛才,她突然察覺到自己的心,她已經不知不覺愛上屠奕北,不會錯的,她真的愛上他,頓時,她為自己這份內心剖白激動不已。

老天,這說明了為什麼她會對他的事格外關心,為什麼在離開屠氏後她會悵然若失,為什麼剛才她會聽顧非凡說話聽得人迷無比,為什麼屠奕北的身影、聲音總在她心裏盤旋不去……

她心裏五味雜陳,不知該為自己的發現喜悅還是悲傷,她已心有所屬,但她心之所想的人一點也不知道她的情懷。

她是在妄想麻雀變鳳凰嗎?

不,她只是愛上一個人罷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3 00:24:30

第七章

參加完經濟部舉辦的商業酒會,奕北順道將曉鄉送回家,就在車身停穩,她準備開門下車之際,他也抽出鑰匙熄火。

見她不解的望著他,他只輕描淡寫的問:「紀曉鄉,不請我上去喝杯茶嗎?」

「喝……喝茶?」曉鄉愣愣的問,傻眼的望著他,她沒有聽錯吧,要她請他上去喝杯茶?這是什麼情況?

「對,喝茶。」他揚揚眉,很簡潔的問:「有問題嗎?」

「沒、沒有。」她硬著頭皮答應,既然他都主動提了,她總不好拒絕吧,而且萬一她拒絕,他惱羞成怒把她炒眈魚可就不妙了,她還是聰明些,反正招待他喝杯茶又不會少塊肉,搞不好待會茶喝得滿意,她明年加薪就有希望嘍。

「那麼走吧。」奕北的長腿率先跨下車,瀟灑的姿態煞是迷人。

「總經理請。」曉鄉忐忐忑忑的領著他走上狹窄的樓梯,燈泡壞掉的樓梯間

只能就著窗外的路燈照明,更顯得殘舊不堪。

奕北反剪雙手步上樓梯,邊走邊挑剔的皺眉道:「紀曉鄉,這裏的環境很差

,你沒考慮換個地方住嗎?」

「我……我考慮看看。」她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對於上司突然的關

心,她顯得手足無措極了。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家門口,她連忙拿出鑰匙開門,心想趕快請這位大老闆喝

完茶就可以解脫了,省得像現在一樣心裏七上八下,弄得她好難過。

「姊,你回來啦。」曉鎮笑盈盈的從書本中抬頭,穿著普通的家居服的她正

在溫書,順道尋找一些比較新穎的兒童英語教材好教莞兒。

「對啊,我回來了。」曉鄉緊張的說,「這位是我們總經理,哦,不必介紹了,

你們也認識,我請總經理上來喝杯茶,他喝完茶就要走了,曉鎮,快,快倒

茶……」

瞬間,曉鎮的笑容僵在臉上,她腦中轟然一響,力持著不讓原子筆從手中滑落

,可是禁不住心如持鼓般跳動的聲音,她清清楚楚的感到自己近情情怯。

此時,奕北就站在門邊,這讓她渾身緊張得不可自拔,他真的出現了,她的神

智頓時昏沉,就像一團火正熊熊的燃燒起來,她真怕自己的雙眼會洩露愛上他

的秘密,她不願他察覺,那會讓她感很狼狽,因為他根本不會注意到渺小的她。

「很久不見了,你好嗎?」他走近曉鎮,也比她好不到哪里,他以為自己偽

裝得很好,以為他看起來是一派雲淡風輕,可是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全瓦解了。

他想見她的不是嗎?否則他就不會可笑的向紀曉多提出要上來喝杯茶的主意,可除此之外,他真的找不到其他方法可以光明正大的見到她。

「我很好。」曉鎮潤了潤唇,覺得此刻的自己笨拙極了,她竟然不敢抬眼看他,這真是欲蓋弭彰。

曉鄉敏銳的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她看看曉鎮又看看她的上司,曉鎮臉上那少見、局促不安的表情,和奕北臉上那掩不住的關切之情溢於言表,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她想,她懂了,不過怕是他們兩個還不懂。

「曉鎮,幫我招呼總經理,我去洗澡了。」說完,曉鄉就一溜煙的消失在客廳。

曉鎮沒想到姊姊會這麼做,想阻止已經來不及,曉鄉跑得比飛得還快,她只能眼睜睜的讓自己與奕北獨處,心跳得愈來愈快。

「咳!」奕北重咳一聲,他清了清喉嚨才開口,「公司的職員都穿上制服了,大家都很高興,我想,我應該感謝你那日給我的建議,現在女職員的遲到率已經大大降低,這都是你的功勞。」

「真的?」曉鎮的眼眸亮了起來,他的話讓她放鬆了情緒,她要自己試著再把他當成上司,這樣她可能會好一點,不會心跳得那麼厲害,也不會患得患失的像清竇初開的少女。

「明天是星期天,要不要出去走走?」奕北忽然沒頭沒尾的問她。

這邀約雖來得奇怪,可是他的表情卻再正經不過,甚至,其實他是板著俊帥的臉孔問她的。

「好。」曉鎮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回答,她連考慮都沒有就答應了。

一抹松了口氣的表情從奕北眼中掠過,他蜇身開門,死板的說:「我走了,明天早上九點來接你。」

不等她回答,他開門離去,足音逐漸消失於樓梯間。

曉鎮呆立在客廳中,覺得剛才的一切如幻似夢,恍恍惚惚的,她感到自己臉頰很熱,胸腔也很熱,奕北真的來過?

她突然飛奔到窗前,拉開窗簾往外看去,奕北正在發動車子。

不是夢,他真的來過,而且還約她明天見面,她很不可思議的發現自己居然想歡唱,她迷迷糊糊的想,原來,他帶給她的喜悅是那麼大呵,她喜歡他的程度已經超過自己所想像,完全不能解釋,愛情來了就是來了,擋也擋不了。

曉鎮歎了口氣,既滿足,又喜悅。

穿著睡施的曉多邊擦著濕頭髮邊走出來,一眼就看到妹妹駐立在窗畔,整個眼睛都燃燒著光彩,知道她臉上那詩意。作夢的表情已經很明顯的指出一件事——她戀愛了!

曉鎮戀愛的對象,很顯然是她的頂頭上司。

「屠總約你明天出去?」扭開電視頻道,曉鄉故作不經意的問。

飛快的回過頭去,曉鎮看著姊姊,扇動著睫毛。「姊。」

她知道就因為她們姊妹是孤兒,所以姊姊反而有點輸入不愉陣的傲氣,寧可她找個平凡一點的男朋友交往,也不願她高攀豪門。

曉鄉溫柔的笑了笑。「你已經長大,是大學生了,也向來早熟懂事,只要你覺得高興就好,姊姊沒有意見。」

曉鎮沉吟一會。「可是你說過,我們與屠氏完全不配。」

她坦白的點點頭,「那是我害怕他欺騙你的感情,所以才那麼說,畢竟時下多得是富家子弟玩弄貧女的社會新聞,可是我剛剛看見屠總看你的表情,與你一樣的緊張,我就知道他對你是認真的。」

有了姊姊的認同,曉鎮的心裏總算踏實了些,起碼這不是一段不被祝福的感情,但她心底的患得患失依然嚴重,也沒有預期愛情會翩然降臨在自己生命中,她一點也不想逃避,因為奕北就像一塊磁鐵,已牢牢的將她吸祝



第一次與奕北非因公而出遊,晚鎮既緊張又輕鬆,沒想到褪下筆挺的西裝,穿著圓領灰色上衣搭配灰色毛呢抽繩長褲的他也那麼挺帥,有種優雅內斂的流行感,與平時總是西裝革履的嚴肅截然不同。

奕北直接將車開到淡水,今天的天氣很好,早秋的涼意不深,但天高氣爽,遊客三三兩兩,顯得優閑無比。

「下車走走。」

下車後,他很自然的牽起曉鎮的手,令她心底一片暖洋洋的,淡淡的笑容不禁在她唇邊擴散。

早晨的空氣朝他們撲面而來,兩人穿過一間古老的廟堂,奕北開口說:「這是我第一次到淡水,不知道哪里好玩,我們隨便走走,你想停下來就停下來,肚子餓了就告訴我,我們再隨意找家店面吃東西。」

「你第一次來淡水?」曉鎮揚起眉毛看他。「那麼,你怎麼會想帶我到這裏來呢?」

淡水她曾來過好幾次,都是跟學校的同學來,她倒是很驚訝他不曾來過這美麗的淡水小鎮。

「因為,」他皺著眉心,有些彆扭的說:「昨天我把秘書課的秘書全叫進辦公室,問她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十個秘書有六個回答淡水,所以我想,淡水或許真是個約會的好地方。」

「就這樣?」她更驚奇了,強忍住笑意,還有些許感動的情緒在她心裏發酵,除了他的工作,他對她也不是全然沒有心的不是嗎?

「對。」他點點頭,很嚴肅的問她,「你不喜歡這裏?」

曉鎮搖搖頭,笑容在她的眼底,也在她的眉尖。「不,我喜歡極了,也來過很多次。」

聽見她的回答,他更嚴肅了,他盯著她,敏銳的問:「你曾經和男孩子來過?」

在愛情面前,他還是自負、驕傲的屠奕北,不容許女朋友一心兩用,也不容許她有選擇的餘地,他必須是她唯一的目標。

「對!」她不假思索的回答他。

蹙起眉心,她毫不考慮的回答令他不舒服極了,他凝視著她,不著痕跡的鬆開她的手,「很重要的男孩子嗎!」

她微笑著,輕輕的搖搖頭。「一點都不重要,只是同學,我和一大堆同學一起來的。」

眉頭峰地舒展開,他重新牽起她的手,漫步穿過市區,往淡水的郊外走去。



她的小手被包裹在他修長的大手之中,他手掌粗大,令她覺得很溫暖、很安心,他的步伐也很大,且不懂得體貼的等她,她要加快腳步才跟得上他,但她一點也不累,渾身仍是暖洋洋的,這暖意薰得她兩頓也紅通通。

他們在郊外的松林裏流連,感受薰人欲醉的微風和檀香,午餐是在淡水街道上一家整潔美味的海產店解決,下午他們逛了紅毛城又游遍淡江農場,在那裏的茶藝館泡茶,欣賞青山綠水,直到黃昏,在淡水的美麗晚霞中,他們才開車返回臺北。

夜幕已經低垂,公路像銀河般美麗,奕北扭開頻道收聽路況,不經意的說:「我有一個妹妹叫中中,她成績很差,即將考大學。」

「哦?」她從不知道他的家庭狀況,只知道他有三個哥哥都在屠氏工作,沒想到他竟還有妹妹。

「我認為中中很需要一位元家教老師。」他分心看了曉鎮一眼,直接問她,「你願意當中中的家教老師嗎?你各科成績都很優秀,我認為是最適合的人眩」

當然,除了她的優秀外,他想常常見到她才是重點。

「我?」她沉吟了會,「我已經有家教了,恐怕無法專心教你妹妹,你要不要考慮另外幫她請一位老師?」

奕北根本不理她的建議,仍遠自問著,「你的家教不是每天吧?」

他當然知道可以為中中另請家教老師,天底下家教老師多得是,可是,他又不想見他們,他想見的是她,再怎麼強人所難,他也非要她當中中的家教不可。

「每個星期的一。三、五晚上。」

奕北點點頭,不容量詠地決定,「那麼從下星期開始,每個星期二、四、六的晚上,我去接你。」



曉鎮第一次踏進宅,就是在她與奕北首次約會的雨天之後,星期二的晚上,奕北開車直接將她接到他家裏。

當她踏進這華麗的店堂時,覺得自己有種置身宮殿的錯覺,這房子太豪華了,乍看之下,簡直就像五星級度假飯店的大廳嘛。

"中中,過來。」奕北淩厲的喊著,「從今天開始,紀老師負責教你英文,要用心聽課知道嗎?不許偷懶。」

中中睜著骨碌碌的大眼睛審視著她的新老師,眉毛皺成一團,表情也一下子垮了下來。

當小哥說要幫她請家教,以防她成績太爛會落榜時,她覺得被嚴重的污辱,可是現在,當她看到她的老師之後,她覺得那污辱簡直要乘以百倍,她要抗議,小哥居然找了個她看起來差不多大的小女生來教她,她不要活了啦,這若傳出去能聽嗎?

「她跟我一樣大嗎?」她不甘願的撇撒唇,「我才不要她教我咧,我應付得來功課,若不會,有行優姊姊會教我,用不著她。」

奕北惱怒的盼著妹妹。「不許你沒有禮貌。」

這丫頭不是對什麼人都過份熱絡又和善嗎?今天發什麼神經,居然對曉鎮這麼不客氣?

中中皺級鼻子,不服氣的反駁,「我哪有沒有禮貌,我只是實話實說,她看起來那麼小,搞不好才十五歲,居然要教我

奕西解圍的走過來,溫和的說:「中中,二哥不覺得你這位新老師只有十五歲,紀老師應該快滿二十歲了吧,是不是,奕北?」

奕北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她叫紀曉鎮,是我秘書紀曉鄉的妹妹,今年十九歲,台大外文系二年級的學生,這樣有沒有資格教你呢,屠奕中?」

中中被他那森冷的語氣嚇得頓時沒了志氣,她這個惡人誰都不怕,最怕她那得理不饒人的小哥,她吞了下口水,點頭如搗蒜,「有、有!」

「很好。」奕北冷漠的下命令,「現在,你帶紀老師到書房,我隨後就到。」

「哦,紀老師,請。」中中不敢違令,立即乖乖地領著曉鎮到書房去。

「這女孩很漂亮。」見曉鎮隨著中中進入書房之後,奕東這才後知後覺的發表他的感想。

奕北撇撤唇,「她當了我的秘書四十天。」

「什麼?」奕東挑起眉毛,竟有這種事,他怎麼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奕北不必問也知道他大哥在想什麼,他哼了哼,冷嘲熱諷的說:「當我在水深火熱的時候,你們正在歐洲逍遙,玩得很快樂,怎麼會牽 掛我的死活?」

「哇,有這麼漂亮的年輕女孩當你秘書,老弟,你豔福還真不淺,有沒有發生什麼動人的辦公室戀曲啊?」奕南立即聰明的將那個敏感話題轉開,以免他的怨氣又排山倒海的朝他們掃來,那他們可就真的吃不消了。

「懶得跟你們說。」

奕北傲然的踱進書房,他得去監視中中,以免她對曉鎮不禮貌,他可不想給曉鎮任何辭掉這份家教的藉口。

「奇怪,他居然沒有反擊。」奕南有點意外,看著奕北走進書房,他很犯賤的還覺得有點意猶未荊

照理說,依奕北的個性不會那麼輕易結束話題才對,他的毒舌總會讓每個人都招架不住,可是今天他居然很溫和,對自己那若有似無的調侃也置若罔聞,這太詭異了。

「我也有同感。」奕東停止翻書報的動作,也望著書房。

他們都覺得奕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是哪里不對,或許是他們想太多了,奕北能有什麼不對勁呢于他可是屠氏最負責的領導人哪,除了工作,他們都知道他對什麼都沒興趣。

既是如此,那不就結了嗎?他們還納悶個什麼勁兒。奕南笑笑的搔搔頭。



自從答應兼任中中的家教之後,曉鎮發現自己的生活發生嚴重的改變,因為奕北的司機居然每天都到學校門口接她,連不必到屠宅敦課的日子也來將她舒舒服眼的送到顧宅,這優厚的禮遇讓她不自在極了,也在同學之中引起側目。

這天晚上教完中中,在奕北送她回家的途中,她決定和他好好談一談,希望恢復自己騎單車的日子,那將會令她自在許多。

「不要司機接送?」聽完她的要求,奕北不以為然的揚起眉。

她點點頭,堅定的看著他,「對,從明天開始,請你不要再派司機到校來接我。」

他挑眉問道:「那麼你要怎麼到我家?」

曉鎮老早就想好答案,她不疾不徐地說:「我可以騎腳踏車或是搭公車,總之,我會自己想辦法就是。」

奕北哼了哼,「你為什麼要捨近求遠,增添自己的麻煩,有司機接送不是很好嗎?你不必把時間浪費在搭乘交通工具上。」

知道他不懂得她的心理,她簡單的下結論,「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希望由自己來安排我的交通問題。」

「是你的自卑感在作祟嗎?」在紅燈前停車,他盯著她,問得直接又殘酷。

曉鎮一愣,是嗎?是因為她潛藏的自卑感,所以她才會那麼堅持不讓他的司機接送?

看來,這份感情在她心中還是有身份懸殊的壓力,自己好像還不能完全放開心胸,他與她也有同感嗎?否則他怎麼會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曉鎮默然不語,車廂裏一片沉默,奕北將車開到紀家公寓樓下,引擎仍沒熄火,他只是側身看著她。

「晚安。」曉鎮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她只輕輕道了一聲晚安便準備下車。

奕北突然拉住她的手,皺著眉,「先別走,我們聊一聊。」

隔著自排檔,她的手被他緊緊握著。

曉鎮歎了口氣,看著他,無奈的說:「我弄得一團糟是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我懂你的一片好意,但你的司機與房車都讓我覺得很……很……」

「很顯赫?」他替她介面。

「可以這麼說。」她垂下眼睫毛,覺得疲累,愛情也會讓人疲累嗎?或許只有不對等的愛情才會讓人疲累吧。

奕北盯著她。「那麼我問你,你會因為這樣而不願跟我交往嗎?或者,你報本不覺得我們在交往?」

有時他會懷疑自己是否太一相情願,他從不曾詢問過她的意願,直接就當作她對他們的交往沒有意見,或許,她另有意中人……

曉鎮急忙解釋,「怎麼可能?我當然不會否定我們正在交往!」

從那日在淡水他率起她的手,她就知道他不是在遊戲,而她,則遠在淡水之行前就察覺自己不知不覺中愛上他的心情,在她激動的對自己剖白這份感情確實存在之後,她怎麼可能會否定他們在交往的事實?

「那好,我關心我的女朋友,擔心她吹風受寒而派司機接送,這有什麼不對?」他繼續咄咄逼人的問。

「沒有。」她簡直無話可說。

「很好。」奕北滿意了,撫上她的面領,他催眠似的開口,

「明天司機還是一樣會去接你,待會上樓洗個澡,早點睡覺。」

「嗯。」曉鎮除了點頭,想不出自己還可以有什麼回應。

被他呵護的感覺真的很好,每天早晨一醒來,她就會猜想他在做什麼,也渴望見到他,她喜歡他,然而他完美的家世又令她有點卻步。

老天,她好矛盾,也覺得自己好矯情,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灑脫一點吧,紀曉鎮,愛情不舍人失去骨氣和尊嚴,該勇敢的接受它才對呵。

「現在,閉上你的眼睛。」奕北輕聲的命令。

曉鎮依言閉上,當她的唇瓣被他輕輕吸吮住,她還不相信他就這樣吻了她。她慌張的睜開眼睛,接觸到他有點懊惱的眼神。

「我不是叫你閉上眼睛嗎?」奕北惱怒的低喝。

「哦!」曉鎮連忙又閉上眼睛。

車廂裏一片靜溢,彼此都聽見對方緊張無比的心跳聲,他重新吻住她,這次是真的吻,他的舌尖竄了過去,灼熱的舌正在她唇舌間翻攪,品嘗著她初次、最無假的芬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3 00:24:54

第八章

結束一天的工作又將中中的家教課取消,奕北拖著曉鎮在各大百貨公司裏逛著,他們已經逛了超過一小時,兩人還是兩手空空,什麼都沒買。

今天是曉鎮的生日,奕北堅持要送一份禮物給她,可是他又忙得沒時間親自去挑選,如果是尋常人生日,他會叫他的秘書去代辦,但因為壽星是曉鎮,所以他根本不能叫曉鄉去代辦,因此他索性拖著她出來買,她看中,他付錢,他認為這很合理,再方便不過的事。

「其實有沒有過生日,或是生日禮物,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她真不知道要如何說服他放棄買生日禮物給她,他們已經逛了一個小時,可是她還是覺得櫥窗裏那些昂貴的衣服、鞋子、皮件,她都用不著,也不適合她。

奕北對她的話完全無法苟同,「我屠某人的女朋友過生日豈可沒有生日禮物?你再好好看一看,一定可以找到你喜歡的東西。」

曉鎮無奈的繼續測覽陳列在架上那些形形色色的精品,奕北固執起來也是非同小可,標準的不達目的誓不幹休派。

「老師!」

一個軟軟的童音揚起,她驚喜的尋找聲音來源,只見莞兒那小小的身影已經撲到她面前來。

「莞兒!"曉鎮開心的蹲下身抱了抱她,順手幫她整理兩條微亂的小辮子。

「紀老師。」顧非凡隨後走到,告白之後的尷尬依然存在他們之間,雖然曉鎮後來沒有給他任何回應,但他知道自己已經被判出局,她並沒有接受他的愛。

「顧先生。」她微笑的看著他,「帶莞兒來買東西?"

「嗯。」顧非凡敏銳的注意到站在她身旁的年輕男子,這是她的男朋友嗎?原來她早有男朋友,還是如此出色的男人,難怪她會一口回絕他的求愛。

他在心裏苦笑了下,他還真是自不量力,意妄想搞她這朵幽谷百合,結果只是徒落笑話罷了。

莞兒笑咪咪的說:「老師,爹地買了好多衣服和玩具給我,等你明天來教我的時候,我們一起玩。」

「好!」曉鎮忍不住在莞兒粉嫩的臉頰上啄了一下,其實在顧非凡對她告白之後,她曾想過要辭去這份家教的工作,但是因為她太喜歡菀兒了,所以才一直遲遲沒有離開。

「菀兒,跟老師說再見,我們該去買鞋子了。」顧非凡牽起女兒的手雖知一切都不可能了,他的眼光還是貪慕的停留在曉鎮臉上。

「老師再見!」菀兒可愛的搖著手,跟著她爸爸走了。

從頭到尾,奕北都站在旁邊冷冷旁觀著一切,他和顧家父女兩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並沒有向前自我介紹,也沒有詢問曉鎮關於他們的身份,但他內心的是滋味卻擺在臉上,知道顧宅是曉鎮的另外一個世界,一個他根本無從介人的世界。

看來,與其沒把握的擔心,不如強硬一點叫曉鎮將那份家教辭了,他知道這樣很沒有風度,可是管他的,愛情的國度裏哪有什麼風度可言?

若還可以維持風度,那就不叫愛情了。



黃昏,曉鎮與周家輝並肩走出校門,她沒看見屠宅司機的大房車,卻意外的看到奕北的捷豹座正惦懶的停在樹蔭下。

在周家輝跨上他那帥氣十足的啥雷機車,兩人互道再見後,她才疾步朝奕北的車走去。

「今天怎麼有空來接我?」

曉鎮一上車,戴著墨銳的奕北立即發動引擎,優美的車身倏地像箭一般滑出馬路。

「放自己假。」他神情不是很愉悅的問:「剛剛那個跟你有說有笑的男的是你同學?」

曉慎微微一笑,「他是我學長,一直很照顧我。」

「照顧?」奕北哼了呼,挑挑眉,「他騎哈雷機車,很帥嘛。」

她仍一臉若無其事,「是啊,學校裏喜歡他的女孩很多,每當他的機車呼嘯而過,許多女孩都會尖叫。」

聽到這話,他撇撇唇。「你們很要好?」

「要好?」她想了想,才笑笑的點點頭,「我們算是哥兒們吧。」

奕北蹙著眉心,一本正經地說:「知道嗎?一個淑女不需要有哥兒們,只要有一個出色的男朋友就夠了。」

「出色的男朋友?」忍住笑意,她揚起酒梢看著他。「你是指自己嗎?」

「對。」大言不慚的他,一隻手控制方向盤,一隻手伸過去將她的手緊緊的握祝「我問你,我們什麼時候要把婚禮給辦一辦?」

向來篤定的他,居然很糟糕的發現自己無法掌握曉鎮。

他太忙了,不可能時時刻刻陪著她,而她,既要上學又要兼家教,他也不可能獨裁的叫她休學和辭職,然而這兩個地方都有危險人物,諾,就拿剛才那個什麼學長來說,他就不相信那傢伙對曉鎮是純照顧,一點非份之想都沒有。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她娶回家,如此一來,他下班可以看到她,早上也可以和她一起迎接早晨,還可以順道送她到學校,最重要的是,到時候他屠奕北的妻子誰還敢亂覬覦?

這個計畫完美無缺,就等女主角點頭。

「婚禮?」曉鎮驚嚇了一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願意步入婚姻的殿堂,像他這樣一個黃金單身漢,怎麼會甘於被婚姻套牢,況且他們交往的時間也不算太久,現在談結婚會不會太兒戲了點?他在開她玩笑嗎?

「我當然知道。」奕北自負的笑了笑,「難道你不想成為我的妻子?」

「我……」她眼底閃爍著不確定的光芒,她不想嗎?她想的!可是她又怕這份真誠的想望會成為高攀,她還是害怕世俗的眼光不是嗎?為什麼她心底要有那些殘留的志氣,讓她如此裹足不前。

「你想成為我的妻子,對不對?」他堅定的看著她,「那麼就嫁給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否則我們只好分手。」

「難道我們不可以交往久一點再論及婚嫁嗎?」曉鎮長歎一聲,掙扎的問。

他相當有個性不是嗎?不結婚就分手,他知道她根本不忍心與他分手,所以,她註定要嫁給他。

「不可以。」奕北提出反駁,「交往幾年才叫久?五年?十年?轟轟烈烈的戀愛最後仍會歸於平淡,一個馬拉松式的愛情又能代表什麼?曉鎮,你是個思想靈透的女孩,不要再拘泥於我們之間的家世問題,為了我,拋棄休的志氣好嗎?否則你會讓我很惱怒,因為我真的很想擁有你。」

「奕北……」她動容的看著他。

他續說道:「聽我說,你沒有出色的身世又如何?我要的是你的人、你的心,你堅忍不拔的性格和處世淡然的作風都深深吸引著我,你會是一個好妻子,一個能體貼我工作忙碌,但又不跟我計較,永遠陪在我身邊的妻子。」

曉鎮怔怔望著他,老天,她從沒發現,他竟是這麼瞭解她,他不是日夜晨昏的在忙公司的事嗎?可是,他連她此刻在想什麼都知道。

「幫我一個忙。」奕北在紅燈前停下來,一臉正經的看著她。

「什麼?」她還沒回過神來。

「離昨天那兩父女遠一點。」他十分認真的說。

曉鎮將神智拉了回來,昨天那兩父女?她想起昨天與他逛百貨公司的事,他指的是顧非凡和菀兒嗎?

「為什麼?」她不解的問。

奕北冷哼了聲。「瞎子都看得出來那位父親對你有意思,我可不想我的未婚妻在虎口下工作。」

曉鎮笑著搖搖頭。「你想太多了,奕北。」

「我想的一點也不多。」他冷然念著,「非凡科技公司董事長,今年三十歲,離婚,目前單身,有有一女,今年六歲,找家教是藉口,他根本就是想找老婆。」

「你調查他?」她感到啼笑皆非,眨動著隨毛,不相信他竟做出這種事。

「當然。」奕北緊握了她的手一下,要求道:「為了讓我安心,你必須把在顧家的家教辭了,我不喜歡我的妻子在別的男人家裏工作,這會讓我無法專心工作。」

「可是,菀兒那麼可愛……」曉鎮猶豫著。

「她很可愛嗎?我不覺得。」他揚揚眉,「你喜歡小孩,我們可以生一個,到時候你要怎麼教,都隨你。」

「你說到哪里去了?」臉一紅,她發現自己真是拿他一辦法都沒有,但一想他們的孩子,她又覺得溫馨起來。

她完全讓他給說服了,早在她接受他之初就已經高擎他,若她現在又對彼此的家世耿耿於懷豈不可笑?她的顧慮都是多餘,奕北對她無所不言,她也該敞開心胸,全心接納他才對。

錯過他,她真的會一生後悔,既然不想錯過他,那麼自己就該抓牢眼前的幸福,對呵,她該抓牢的。

她真的要當奕北的新娘了嗎?晚鎮緩緩的、由衷的笑了。



奕北要結婚的消息像炸彈一樣在屠家炸開來,炸得每個人目瞪口呆,無法相信屠家第一個結束單身生活的居然是奕北,尤其是奕東最為吃味,因為他直到現在還無法讓顏樂童首肯嫁他,乖乖地跟他進禮堂,現在奕北要結婚,這麼一來他真是沒面子極了。

「四少爺,你真的要結婚?這真是太好了!」芳嫂喜極而泣。「我得快去燒住香,告訴小姐、姑爺這個好消息。」

芳嫂是跟著他們五兄妹的母親陪嫁過來的,一直對他們的母親忠心耿耿,也一直期待他們兄弟早點成家立業,好讓她的小姐在天之靈安心。

「原來我只是橋樑而已。」中中噘噘嘴,有點不滿,她雖然懼怕奕北,但又有那麼一點戀兄情結,對於他要結婚這件事,她真是難以接受,沒想到最帥的小哥竟要變成別人的丈夫。

奕東皺著眉宇嘀咕,「你要跟紀老師結婚?她不是連二十歲都不到嗎?奕北,你有沒有想清楚?婚姻可不是兒戲,我覺得你這個物件好像有點不太適合。」

奕西、奕南、中中與芳嫂,四雙眼睛不約而同的看向奕東,又來了。

他們老大的壞毛病又來了,總是喜歡來這套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爛戲碼,想當初樂章的身份、年齡也跟他截然不配,還不是一頭栽了下去,他怎麼就不會檢討檢討自己呢?

察覺到四周那幾雙不認同的眼睛,奕東連忙聳聳肩,無辜地道:「你們幹麼這樣看我,我只是說說罷了。」

瞪著他,芳嫂氣鼓鼓地說:「大少爺,你最好只是說說罷了,否則我就跟你沒完沒了。」

家裏好不容易有人要結婚,這等大事絕不容許被破壞,她死都要籌備好這場婚禮來讓她在天上的小姐高興、高興。

「芳姊,我只是說說而已,你沒聽見嗎?」奕東也惱羞成怒,現在結不成婚的人是他,他們對他凶個什麼勁啊?

奕西微笑的問:「奕北,日子選在什麼時候?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正式拜訪曉鎮的家人?」

奕北總算在一片混亂中聽到唯一的人活,他很樂意的回答,「日子我已經跟曉鎮商量好了,下星期六在法院公證,晚上宴客。」

「下星期?」所有人都驚跳起來,奕北宣佈要結婚大家已經夠驚訝了,沒想到日子居然就定在下星期,太出人意表了。

奕南不懷好意的盯著他,笑嘻嘻地開口,「老弟,你們這對賢伉儷為什麼這麼急?是不是有什麼突發狀況啊?」

耳聰目明的芳嫂也聽出奕南的話中之意,她興奮的顫抖起來,不由分說的拔高聲音,「呵!莫非紀小姐懷孕了?天哪,家裏要有小寶寶,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紀老師懷孕了……」中中掉到沙發下受創極深,一時之間無法從地毯上重新爬起來。

奕東攏了攏眉,酸溜溜地諷刺,「原來是有了,那好吧,只好讓你們結婚,真是拿你們這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沒轍。」

哇,真是嫉妒死他了,奕北不但要當新郎,現在連當爸爸的首席寶座也被他一併搶去,這種被人搶盡風頭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奕北忍住怒氣,「曉鎮沒有懷孕,拜託你們不要瞎起哄。」

「沒有懷孕?」大家是一勁不相信的語氣。

奕南壞壞的一笑。「別瞞我們了,奕北,這種事是瞞不住的,等曉鎮的肚子大起來,我們自然會發現,所以現在你就乾脆一點承認吧。」

芳嫂也笑盈盈又寵溺地說:「對呀,四少爺,你別不好意思了,我來準備小娃兒的衣服,要買的東西可多嘍……」

「我要做姑姑了……」中中仍像遭天打雷劈般震撼。

「隨便你們吧,」奕北懶得跟他們解釋,反正他知道曉鎮沒有懷孕就好,他們要誤會就隨他們去好了。



「菀兒,來,跟老師念一遍。」晚鎮耐心的帶領菀兒一遍又一遍的復習不懂的地方。

當今天的課程結束,菀兒跑出去吃點心,她才對顧非凡提出辭意。

頓時,笑容從他臉上消失了。

「你不教菀兒了?」顧非凡錯愕的瞪著她,他看得出來曉鎮很喜歡菀兒,也很用心在教菀兒,怎麼會突然不想教了呢?

曉鎮嫣然一笑。「是的,非常 抱歉,因為我要結婚了,所以沒辦法繼續再當菀兒的家教。」

「你要結婚了?」他的心一緊,雖老早就知道他不可能永遠留住她,上次她不就拒絕他的求愛嗎?但此刻由她親口說出來,他胸口還是感覺悶悶的,十分難受。

她愉快地提出建議,「我可以幫花兒介紹老師,我的同學也有不少人在兼任家教,如果需要的話,我請他們過來跟您面談好嗎?」

顧非凡審視著她,不理她要推薦同學來當菀兒家教的建議,直接且無禮的問:「你要和屠奕北結婚?」

上回在百貨公司碰到她的男伴,他就覺得那名年輕男子十分眼熟,後來他才驀然想到,原來那男子就是屠氏集團的屠奕北,經常登上財經雜誌封面的青年企業家,也是業界有名的「屠氏金童」,無怪乎他會覺得眼熟。

他尖銳的語氣讓曉鎮一愣,但她隨即微笑的點點頭。「是的,我要和屠奕北結婚。」

顧非凡有點惱怒,「他會給你幸福嗎?」

為什麼晚鎮不選擇他而選擇屠奕北?比財富,他同樣可以給她無虞的生活;比外型,三十歲的他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絕不會比屠奕北差,他只不過多了一個女兒而已,可是她不也很喜歡菀兒嗎?

曉鎮是在進入屠氏的那一個月裏才結識屠奕北吧,這麼說,是他白白將機會拱手讓給屠奕北嘍?

想到這裏,顧非凡感到揪心不已,就這樣放走他心儀的女孩,他實在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她都已經心有所屬。

「我想,他會給我幸福的。」直視著他,曉鎮篤定、恬靜地回答。

顧非凡感歎的道:「你還這麼年輕,有必要這麼早結婚嗎?其實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曉鎮唇浮起一個溫馨的笑容,溫言巧語的說:「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看到她滿身洋溢的幸福,他黯然地點點頭,「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只有識你幸福,記住,日後不管有什麼困難,你都可以來找我,雖然留不住你,我仍希望我們可以當好朋友。」

「謝謝你,顧先生。」曉鎮感激、動容的說。

家教順利辭掉了,現在她專心一意的只等著當奕北最美麗的新娘。



坐在奕北指定的名店裏,曉鎮眼花撩亂的看著那些珠寶,雖然有曉鄉當軍師,她還是不知道該從何挑選起,她對珠寶的常識簡直等於零。

店員笑盈盈地詢問她,「紀小姐,這只鑽戒如何?切割工整,色澤美麗……不喜歡鑽戒的話,今年也很流行純金首飾,設計都已突破傳統,兼具現代感和摩登感,最適合像你這樣的年輕新娘了。」

「我看看。」儘管店員說得舌粲蓮花,晚鎮還是無從取捨。

其實她曾向奕北表示自己不需要首飾陪嫁,婚禮只要簡單、隆重就好,可是勞姊卻堅持這項禮俗不能少,所以她只好無奈的姊姊押著來挑首飾。

折騰一番,曉鎮勉為其難的選足必要的首飾之後,連忙拉著曉多離開珠寶店,找了家小咖啡館透氣。

吸著咖啡,曉鄉看著妹妹,嘴角不由得浮起安慰的笑容。「曉鎮,屠總對你真是好,一擲打千金,眉頭也不皺一下,看到你有這樣好的歸宿,姊姊也放心了。」

曉鎮機械式的攪動著咖啡,幽幽地開口,「我知道他對我好,可是我還是有點不安。」

「你不安什麼?」曉鄉黨得很稀奇,公司裏每個女職員都羡慕死曉鎮的際遇,而她居然說她感到不安?

曉鎮歎了口氣,「或許就因為太幸福了,所以才讓我覺得不真實,幸福來得太快,我怕捉不住它。」

曉鄉松了口氣,笑駡著,「你這孩子在說什麼傻話?幸福是你的,誰也奪不走,三千弱水,屠總就取你一人,你不要想太多好嗎?我看啊,這就是所謂的婚前恐懼症,結完婚就會沒事了。」

「但願如此。」曉鎮努力將那份陰霆揮開,振作了一下精神,提議道:「姊,明天我們去著爸媽好嗎?我想告訴他們,他們的小女兒就要結婚,要為人妻了。」

「當然好!」曉鄉也開懷的笑起來,「爸媽若是知道你要結婚,一定會高興極了,他們會保佑你跟屠總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聽到姊姊這麼說,曉鎮不由得望向玻璃窗外那片無邊無際的藍天,在穹蒼深處,仿佛看見她父母的笑靨,那麼滿足、那麼安詳。



經過簡單隆重的公證結婚和宴客,在親友的熱烈祝福聲中,曉鎮正式成為奕北的妻子。

筵席設在遠東飯店,當賓客散盡後,奕東他們也都陸續離開,曉鎮才發現奕北並沒有要帶她回屠宅的意思,反而在飯店櫃檯拿了鑰匙,領著她到房間休息。

看著他脫掉西裝外套擱在沙發上,還把領帶拉掉,她不由得脫口而問:「奕北,我們不回你家嗎?」

她還穿著送客時的銀白色長禮服,高高挽起的發署露出她雪白的頸項,流露出一股嬌柔的少婦韻味。

奕北輕描淡寫的道:「今天先在這裏過夜,明天我們直接到機常」

「為什麼?」曉鎮不解的問,她是新娘子,今晚卻不在夫家過夜,雖然她公公婆早已去世,不過這樣好嗎?好歹奕北家裏還有三個哥哥,她總要尊重一下他們。

他撇撇唇,「我三哥很喜歡胡鬧,加上中中很會搗蛋,我怕他們起哄來鬧新房,你會害羞。」

聞言,她笑了。「有什麼關係?都是一家人了,我不會介意。」

認識奕北愈久,她就愈覺得他其實是個很體貼的男人,總是為她設想周到,讓她由衷動容。

他看著她,將她帶進懷裏,低聲道:「那麼,我想獨自與你相處行不行?這個理由成立嗎,小妻子?」

曉鎮驀然臉紅了,雖然他擁抱過她,也吻過她,但是用這種親昵的姿態和語氣對她說話還是第一次。

對他摟著她的腰,輕輕的吻住她的唇,曉鎮緊張得渾身僵硬,也隱隱約約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現在是奕北的妻子了,為人妻就有為人妻的「責任」,這份責任可是不能拒絕的……可是老天,她怎麼會這麼緊張?甚至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怦怦——怦怦——

她並不是害怕他碰她,只是有點不知所措。

「你很緊張?」揚起一抹笑意,他鬆開環著她腰際的大手,輕輕將她推到浴室門口輕鬆的說:「別邢麼緊張,今晚我們都累了,我不會打擾你,去卸妝洗澡吧好好睡覺,養足精神,明天才有力氣玩。」

曉鎮愣在浴室門口,就這樣?他今晚並沒有打算「要」她?

見奕北轉身著電視去,她連忙跨進浴室。

關上浴室的門,曉鎮靠在門板上,心還逕自狂跳著,聽著外頭傳來的電視聲她在鬆氣之餘又有些失落。

為什麼他不要她?今天是他們的新婚之夜,難道她連一點身為女人的魅力也沒有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3 00:25:13

第九章

奕北與曉鎮搭機直飛蜜月聖地夏威夷,他不記得自己上次度假是在什麼時候,好像是很久遠以前的事。

「昨晚睡得好嗎?」他向空姐要了一杯蘋果汁給曉鎮,昨天為婚禮忙了一天,今天又搭這麼早的班機,他有點擔心她吃不消。

「好。」她垂下眼睛毛,不自在的吸著果汁。

其實昨晚她根本沒睡,奕北睡在她旁邊,所以她緊張得睡不著,縱然他只是躺著而已,仍教她拘謹不已。

她告訴自己別那麼緊張,他們已經是夫妻,她要慢慢習慣當他的妻子,她不就是因為愛他才答應嫁給他的嗎?這份愛堅不可摧,她要對自己有信心……

飛機順利的降落在停機坪,一部箱型車早已等候在機場外,很快的就將他們送至飯店。

夏威夷的海灘舉世聞名,驕陽炙熱、海天一色,高聳迎風的椰子樹,潔白的珊瑚礁石,隨處可見躺在沙灘上的半裸遊客,準備將自己曬成白帶魚,那份放縱教人歎為觀止。

「這裏的人每天都這麼生活嗎?」曉鎮驚歎著,懶洋洋的優閒情調讓她也跟著放鬆起來。

奕北很實際的搖搖頭,「當然不是,你眼睛所見,躺在沙灘上的絕大部份是遊客,居民都靠服務遊客生活,沒有這麼優閑。」

她嫣然一笑。「這樣還好,否則就太教人嫉妒了。」

他們在侍者的帶領下進入飯店房間,稍微整理行李之後,雙雙換上輕便的情侶服,奕北打算帶曉鎮到處走走、逛逛,過一個最不設防的蜜月假期。

但是他這個小願望在飯店大廳立即被打破,一名中年男子驚喜的看了他一會之後,便笑容滿面的朝他走來。

「屠總,真是幸會,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您。」

奕北淡淡的笑了笑。「何襄理也來度假?」

這名不速之客是傑揚科技的業務部裹理,和屠氏有過一次合作經驗,最近急於再度與屠氏合作。

「這位是……」何裹理饒富興味地看著站在奕北身邊的曉鎮,很意外從不傳唯聞的屠氏金量會帶著女人一起度假。

奕北淡然的開口,「我的新婚妻子。」

何襄理立即擺出一副驚為天人的表情,恭維他說:「原來是屠夫人,難怪氣質如此出眾,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幸會,屠夫人,我是傑揚科的業務部真理,敞姓何。」

曉慎微微頷首,客氣地笑了笑。「你好。」

何裹理笑盈盈地道:「屠總與夫人是來度蜜月的吧?這裏風光明媚、美景俯拾皆是,最適合新婚夫婦度蜜月了,因為小女與女婿在這裏開餐飲店,所以我對這裏熟得很,如果兩位不介意的話,就由我作東,當兩位的嚮導,保證讓兩位玩得盡興——」

奕北不想多與這種無聊人土廢話,一口回絕,「很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們已另有計劃,失陪了。」

「哦!」何裹理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提議有多不得體,人家才剛新婚當然需要獨處,哪需要他當什麼嚮導,於是他連忙讓開身子,殷勤無比的說:「屠總、屠夫人慢走、慢走,祝兩位水浴愛河,假期愉快哪!」

奕北牽著曉鎮快步離開飯店大廳,將何裹理遠遠甩在後頭,他才不滿的吟了聲。

「連度蜜月也不得安寧,備受騷擾,這就是我的生活。」

曉鎮抬頭對他一笑,很樂觀的安慰他,「不過,這表示你事業成功,否則他們也不會想來騷擾你。」



「你不介意嗎?」他蹩著眉心看她,「日後你可能會經常面臨這種情況,不預警的打擾。」

「別替我擔心,既然我是你的妻子,我就會想辦法適應。」曉鎮從容地微笑。「凡事都是如此,有得必有失,你是名人,總不能禁止別人對你的友善,剛剛那位何襄理並不討人厭呀。」

奕北看著她。「你真這麼想?」

「當然!」她肯定的點點頭,「如果這幾天我們玩膩了,再找他當嚮導好不好?」

他終於露出笑容。「你喜歡的話,我不反對。」

於是整個下午,他們都徜徉在碧海藍天之中,衝浪、游泳,無限旖施,金碧耀眼的陽光汛蟲在搖擺的高大椰子樹之間,海洋像寶石般蔚藍,空氣中儘是椰子油和海風的味道。

夜晚,曉鎮換上印花及膝的短洋裝與奕北一道進入飯店的露天餐廳用餐,除了精緻的海鮮珍饈之外,海上暮色也是公店的賣點之一,遊客無不沉醉在這種愜意的享受之中。

「瞧,那桌有個女郎一直在看你。」她微笑的告訴他,這些外國女郎十分大膽,儘管她坐在他身,她們還是看得目不轉睛。

「無聊。」奕北根本不理豔女,眼中只看到他的小妻子。

驀然,他的表情僵住,連舉杯要喝白酒的手也停頓在半空中。

曉鎮見狀,搖頭失笑,「怎麼突然不喝了?」

奕北蹙起眉心,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是她——

曉鎮奇怪的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名優雅的女子正翩然朝他們走近,她面帶微笑,清亮的大眼炯亮有神,高佻的身材非常窈窕,身著無袖露肩黑色上衣和一條黑底印花長裙,顯得很有異國情調。

「奕北,很久不見了。」她停下腳步,在對奕北問好之餘,也對同桌的曉鎮點頭表示友善。

「伊莉莎……」奕北皺著眉頭,他從沒想過會再見到她,劍橋一別,他還以為今生不會再見。

「好巧是不是?」伊莉莎微微一笑,「我跟先生、小孩來度假,沒想到會碰到你,這位是你的女朋友嗎?」

「她是我太太。」奕北不自在的說。

「哦,你結婚了。」伊莉莎的笑容更深。「我們住在希爾頓,有空的話歡迎你們來找我,大家可以敘敍舊,好嗎?」

奕北眼光複雜的看著她。「好。」

伊莉莎再對曉鎮一頷首,就風姿綽約的走回去。

曉鎮看著許久不說話的奕北,覺得不對勁,為什麼奕北的表情這麼奇怪?這個伊莉莎究竟是誰?

「奕北。」

「她就是讓我跟司徒剩昊搶到翻臉的女人。」不等她詢問他便說了出來。

「她……」曉鎮相當驚訝,因為伊莉莎看起來比他大多了。

奕北完全知道她的想法,緩緩地開口,「伊莉莎比我大九歲,她是劍橋附近一家小咖啡店的老闆,是個華人,來自新加坡,父親是古董家,她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學歷極高,我被她的聰明、幽默和優雅深深吸引住,我們在一起的日子裏,她完全征服年輕又傲氣十足的我。」

曉鎮突然感到有一點不舒服,她從不知道原來奕北的初戀情人比他大,而且還是那麼成熟、優雅又迷人的女子,她一直以為他的初戀情人是他的同學。

其宜她早該猜到,奕北是如此自負又狂傲,怎麼可能看得上與他同齡的女子,那只會令她們顯得更加無知幼稚罷了,他會喜歡成熟的女人一點也不奇怪,那止符合他傲然的個性。

那麼她呢?她是他喜歡的女子嗎?她夠成熟、夠迷人嗎?雖然她比同齡的女孩早熟,可是怎麼也比不上經歷風霜的女人來得有吸引力,若是伊莉莎可以得到一百分,她充其旦也只有五十分罷了,連及格都談不上。

頓時,曉鎮的自信心被擊潰了一半,直到晚餐結束,回到飯店房間之後都還若有所失。

兩人分別沐浴過後,就熄燈上床,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當然瞞不過奕北銳利的眼睛。

他的小妻子是怎麼啦?為什麼悶悶不樂?

「曉鎮。」他忽地一個翻身將她抱祝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曉鎮嚇了一大跳,她局促的望著在暈黃燈光下的他,從他眼裏看到疑問。

「怎麼了?」她擠出一抹笑容,力持自然的問。

奕北看著她不會演戲的眼睛,眉毛高高的揚起。「這句話該我問你才對,你怎麼了?」

曉鎮勉強的微笑了下。「我沒事。」

他對她已經夠好了,她不該再亂想,他與伊莉莎早已經分手,對方也結了婚、有了孩子,一切根本就再也不可能,現在奕北的妻子是她,她還介意什麼?

可是為什麼她就是無法釋懷,他乍見伊莉莎的表情是那麼複雜,說不介意根本是騙人,但與其說介意,不如說她是怯懦,怯懦年輕的自己比不上伊莉莎,生怕他會對她厭煩,追根究底,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愛他。

「你不說?」奕北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早就知道他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從在餐店開始就不對動了,餐間,她很少說話,總是沉默的吃著東西,發生什麼令她不開心的事嗎?明明下午還好好的…

餐廳?

驀地,他腦海掠過一抹影子。

「你在吃醋?」他笑了。

還是被拆穿了,早知道他的精明在何時何地都派得上用場,曉鎮苦惱的看著他,輕歎一聲。「我很小器,對嗎?」

奕北搖搖頭,眼睛在笑,嘴角也在笑,他一本正經的說:「不,我喜歡你小器。」

他低下頭尋找她的嘴唇,綿密又深長的吮吻著,他的氣息濃烈的包圍著她,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都過去了。」他的聲音堅定的在她耳畔響起,瞥見她困惑的眼眸,他飛快的保證,「我和伊莉莎之間的戀情都過去了,相信我,現在的我,心中只有你一個。」

曉鎮的心狂跳著。「奕北……」

他沒給她開口的餘地又堵住她的唇,且清不自禁撫摸著她每一寸肌膚,直到她完全放鬆,不再緊繃為止。

曉鎮幾乎深陷在他激狂的撫弄中,他的撩撥燃燒她每一寸肌膚,帶來漫天災人的熱度,她想喊停,因為那燒得她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但她不行,因為她無法抗拒,她內心深處最深切的渴望正熊熊的被燃起……

她的衣物在他溫柔的手中被褪去,嬌羞的她動了一下身子,臉紅的模樣令他呼吸加速,喉間不由得送出低沉又沙啞的咕噥。

他的大掌複上她粉紅色的蓓蕾,輕撚搓弄惹得她一陣嬌吟,如雷擊般的震顫直襲她心窩,她雖然不解人事,但她知道她愛這種感覺,而且無法自持……

她甜美的反應讓他更有股男性的尊嚴浮現,他分開她府質滑嫩的雙腿,將自己置身在她最柔嫩的si處,惹來她一陣驚呼…

裸露讓曉鎮有些羞份,但奕北一次比一次火熱的欲望撩撥讓她再也忍不住自己,反正她已是他的妻,豪放一下的欲望又何妨,伸手遊移至他的肩頭,用力的撫摸申吟,她知道奕北一定會帶她到天堂……

他眼裏燃起兩簇烈火,再也無法忍耐,體內翻騰的欲火借著抽送傳送到她體內,正式、急切的與她會為一體……



結束八天的蜜月假期,奕北恢復正常 工作,曉鎮也回學校趕著借同學的筆記補齊這些天的缺課。

「曉鎮啊,你太瘦了,要多吃點才好。」芳嫂端著她剛燉好的人參蓮子湯,說什麼也要她喝一碗。

曉鎮笑盈盈地婉拒,「我不瘦啊,芳姊,現在的女孩子流行瘦,太胖了不好穿衣服。」

聞言,勞嫂級起眉頭,不認同地直搖頭,「哎呀,你現在的情況當然要胖一點,哪里有瘦的道理,來,快把這碗湯喝了,我明天再燉腰子給你喝。」

其實在她心裏仍然不相信奕北的話,還是固執的認為曉鎮懷孕了,所以她才會每天各式各樣的湯湯水水燉得那麼高興。

曉鎮好脾氣的笑允,「好、好。我現在就喝。」



自從她搬進屠家之後,家裏的人都對她好極了,連中中也每天跟前跟後的叫四艘,日子像是永無止境的快樂,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而奕北待她當然是好的,現在他不假司機之手,每天親自送她上學,又每晚推掉所有應酬只為了陪她吃晚飯。

飯後就是他們夫妻獨處的時光,有時他會帶她去看場電影,有時則逛逛百貨公司,為她添購所缺少的四季農物,星期假日則一定帶她到處遊山玩水,如果湊巧有三天以上的連假,他就會安排到鄰近的國家旅行,有夫如此,她夫複何求?

「喂,甜蜜的小婦人在想什麼?又在想你那位帥又體貼又闊綽的老公嗎?」

一陣戲謔的聲音在曉鎮耳畔揚起,她回過神來,看見她的死黨林佳蓓正笑嘻嘻的拉了張椅子坐在她面前,調侃的盯著她。

她嫣然一笑,「你不是去社團討論事情,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林佳蓓滿不在乎的聳聳肩,「社長臨時有事,會議取消,喏,我剛剛在便利商店買的茶葉蛋,我們一人一個,還有鮮奶,也一人一瓶,這頓我買,你的午餐費省了。」

「謝謝。’曉鎮微笑著開始剝蛋殼,她再次茶葉蛋那股特有的茶葉香味,以前趕時間的時候,她常常是一顆茶葉蛋便打發一餐,怎麼吃也吃不膩,經濟又實惠。

曉鎮如常的咬了一口茶葉蛋,可是刹那間,一陣噁心的感覺沖上喉間,她連忙捂住嘴巴奔到教室後頭的垃圾筒旁,難受的幹嘔幾下,但卻什麼也沒吐出來,徒然惹來其餘同學注目的眼光。

「你怎麼了?」林佳蓓關心的拿了面紙奔過去遞給她,看著她那難受的表情,若有所思的挑挑眉,很直接的問:「曉鎮,你該不會有了吧?」

「有了?」曉鎮一愣,想起每夜與奕北的纏綿,真是糊塗,她竟從沒問過他是否有做避孕措施。

「對呀,我看你得找個時間到婦產科檢查檢查。」林佳蓓很壞的取笑她,「新婚夫婦的熱情擋都擋不住,從實招來,你們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做啊?」

曉鎮兩頰燥熱了起來,真被林佳蓓給猜對,她確實與奕北每天晚上都有親密行為,奕北的挑逗總讓她熱情相迎。

可是會嗎?有那麼容易受孕嗎?機率怎麼會那麼高?她才結婚不到兩個月,她真的懷孕了嗎?

按捺不住好奇心,曉鎮下午向社團訪了假,直奔婦產科檢查。

忐忑不安的驗完尿之後,當醫師告訴她已懷孕六周時,她當場欣喜若狂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懷孕了,懷了奕北的孩子,他們愛的結晶,哦,這太重要了,她要趕快告訴奕北才是,他要做爸爸了,他會開心嗎?他喜歡小孩嗎?他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幾千幾百個疑問在曉鎮心中泛起漣漪,她太意外了,這真是個意外之喜。她招了輛計程車直奔屠氏大摟,打算親口告訴奕北這個好消息,當然,也要告訴姊姊,要做阿姨了。

一路上她都在想像奕北知道她懷孕時會是什麼表情,他會很震驚吧,或許,他會取笑她這個小妻子都還沒做好便要升格要當小媽媽,更可能他會急著佈置嬰兒房,再召告天下這個好消息,而最樂的肯定會是芳姊。

想到這裏,曉鎮不由得奇起嘴角微笑起來,她已經可以預期在未來的日子裏,將會有一大堆場湯水水要喝,因為她知道芳姊一定不會放過這個餵養她的好機會。

下了計程車;她迫不及待往屠氏大樓走去,招搖的尖塔型外現出色無比,這是奕北的驕傲,他的心血結晶,他創造的屠氏奇跡堅不可摧,她真的以他為榮……

驀地,她的腳步頓住了,眼前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奕北正步出屠氏大樓,身畔還有一名妖媚的短髮女郎,他們有說有笑,姿態親呢,正肩並著肩過馬路,進人屠氏大樓對面的一家五星級飯店。

曉鎮急忙後退,退得那麼急、那麼快。那麼莫名其妙,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她不能讓奕北發現她!

她也不知道心底那份慌張從何而來,此時她的心就像挨了一棍般難受,痛楚的在泣血,可是她卻沒勇氣走出去興師問罪,只想把自己給藏起來,不想讓奕北看見。

那是他的情婦嗎?天可見憐,他一直在她面前演得那麼好,讓她以為自己是他的唯一,讓她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如果他心有所屬,又為什麼要娶她?

由於她退得太急,以至於根本沒留意到自己已經置身在車道上,當尖銳刺耳的煞車聲響起,她瘦小的身子就像風中落葉般卷起又墜落。

曉鎮的身子應聲倒下,肇事的機車逃逸了。

「好痛……」她痛苦的閉起眼睛,額心冒著冷汗,臉頰也蒼白得可怕。

車潮來往,可是卻沒有人對她伸出援手,她擰起眉心絕望的想,自己快死了嗎?是的,她快死了,快與她在天上的父母見面了……

驀地,一部黑色房車在她身旁停下,一名男子疾步奔到她身邊,關切、焦急的問:「小姐,你怎麼了?要不要幫忙?」

曉鎮撫著肚子,感覺下腹傳來巨大的痛楚,黏稠的液體正順著她大腿流下,她驚恐的抓緊那名男子的手,哀求著,「送我去醫院…珠求你……送我去醫院……」

「好,我馬上送你去醫院。」男子答應得乾脆,扶起她,打算將她抱進車內,不意他愕然的盯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曉鎮?!」



奕北奔到醫院的時候,晚鎮已經從手術室被推出來,麻醉尚未退的她呈現昏迷狀態,她眉心輕顰,蒼白的年輕臉龐楚楚動人,嘴唇毫無血色。

「我太太究竟出了什麼事?」他激動的問。

他正和金海恬吃飯,不意卻接到芳姊打來的電話,焦急的說有人在路邊救了被機車撞倒的曉鎮,要他快到醫院。待他扔下金海恬奔到醫院,曉鎮已動完手術,他完全不能理解這是什麼情況。

醫師做出一個制止的手勢,「屠先生,你先別激動,尊夫人流產,情況危急,我們不得不先替她動手術,現在她已經渡過危險期了,你可以放心,休養幾天就沒事。」

「流產?」奕北腦中倏地轟然一響。

曉鎮懷孕了?為什麼他一點都不知道?

醫師早已看慣這類事件,淡淡的說:「很遺憾孩子流掉了,不過你們還年輕,等夫人的身體情況不錯,日後要再受孕並不困難。」

醫師走了,仍震驚於曉鎮懷孕的的奕北不由得握緊雙拳,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該死!一千個該死!曉鎮太不懂事、太不成熟了,這麼重要的事,她該告訴他不是嗎?他可是孩子的父哪。

然而現在,當他知道時卻已經失去當父親的資格,孩子沒了,原本屬於他的孩子沒了……

「咳!」顧非凡輕咳一聲,「屠先生,我想你現在應該先去看曉鎮才對,她會需要你的關心。」

當他在屠氏大樓旁救起被撞傷的曉鎮之後,便心急的想要通知屠家人,無奈屠氏把關甚嚴,他動用許多關係才問到屠家的電話,無法在第一時間通知屠奕北,以至於屠奕北趕來時,她已經動完手術。

「你怎麼會在這裏?」奕北盯著他,神情古怪。

早在他還沒與曉鎮結婚之前就已調查得非常清楚,這個姓顧的富商對她非常有好感,甚至在他們結婚之後,商場上都還流傳著顧非凡因遺憾不已,連績幾晚往酒店買醉的謠言,而現在這傢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跟曉鎮的流產有關?

「是我救了曉鎮。」顧非凡坦然的看著他,這是事實,沒什麼好隱瞞。

「這麼巧?」奕北冷嗤一聲。「那真是謝謝你了。」

冷然的說完,他轉身隨護士進入病房。

病床上,晚鎮依然面無血色,護土為她換了瓶點滴便退出病房。

充斥著藥水味的靜謐空間就剩他們夫妻,他在她床沿坐下,撥開她前額的發絲,耽心疼又氣惱的看著她。

他是她的丈夫,難道不是她最親密的人嗎?她懷孕,他不知情。她入院,卻是由另一個男人送來,甚至他會得知,也是輾轉送過那個男人,究竟她是怎麼看待他們的婚姻?她不愛他嗎?

奕北守著病床,腦中思緒百轉千回,直到晚鎮緩緩轉醒,他看著她那虛弱的模樣,責備的話頓時吞了回去,眼底一片苦惱。

「奕北……」看清楚自己身在病房之後,曉鎮的聲音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

她完全記得發生了什麼事,當她興匆匆的跑到屠氏要告訴奕北她懷孕了,不意卻撞見他與一名妙齡女郎相偕進入飯店,一時情意退到馬路上,機車卻飛馳而過將她按倒……

「醫師替你動了人工流產手術。」他很平靜的告訴她這個事實,既已是事實,他再激動也沒用,只會惹她更傷心,在她剛動完手術的情況之下,他不願增加她心裏的壓力。

曉鎮心痛的閉起眼睛,她沒留住孩子,竟然沒能留住孩子!

老天究竟對她開了怎麼樣的一個玩笑?讓她擁有懷孕的喜悅,卻在同一天剝奪走她當母親的權利。

都怪她,這都要怪她,如果自己小心一點,在興奮之餘,不要那麼衝動的想跑到屠氏告訴奕北就沒事了,為什麼她要那麼魯莽?如今錯已傳成,她要怎麼彌補奕北不能當父親的遺憾!

她好後悔、好後悔!真的好後悔……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3 00:26:07

第十章

流產的陰影使得曉鎮出院之後情緒一直低落著,她很自責,非常非常自責,明知事情已無法挽回,多想無益,卻偏偏會不由自主的去想那與她十分緣淺的孩子,想那天與奕北走進飯店的女人……

幸福似乎在一夕間溜走了,以前她是個快樂的小婦人,現在她則是多愁善感的憂鬱夫人,她真希望時間可以凝結、靜止再靜止,讓她可以將那個碗大般的遺憾忘掉,重新開始找尋生命的意義。

一個月過去了,寒假來臨,大陸冷氣團來襲,整個臺灣都籠罩在十度以下的低溫,而曉鎮感覺到她與奕北之間也是仿佛罩著一層厚厚的陰霾,往昔的溫馨甜蜜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疏離與隔閡。

她覺得奕北待她沒有從前親呢,那是因為他在怪她吧,怪她粗心地流掉了他們的孩子,她默默的承受一切,期待能有契機打破他們之間的僵局,她真的不願就此與他相敬如冰,他仍是她最愛。最在乎的丈夫。

曉鎮看著天花板無法入眠,一點半了,奕北還沒有回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恢復婚前應酬頻繁的生活,今晚她又獨守空閨,不知道應酬到哪里去了。

時鐘滴滴答答的響著,分針緩緩的移動,終於,當時針指著兩點半,奕北這才回來。

她連忙閉起眼睛假寐,屋裏突增的酒氣說明他喝了不少酒,她聽到他脫掉衣物,走進浴室沐浴的聲音,他就是那種對自我要求很嚴厲的人,就算酒醉也不會胡亂倒頭就睡,一定會沐浴後才上床。

當水流聲音靜止之後,沒多久奕北便掀被上床,他習慣課題,所以當他剛沖過熱水澡的溫熱肌膚碰到晚鎮時,她不由得驚悸了一下。

「還沒睡?」奕北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音調還很清醒,他是那種有一定段數,乾杯不醉型的人。

曉鎮依然閉著眼睛假寐,依循往例她知道自己不必回答,他很快就會睡著,白天工作已經又須又累的他,絕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和她交談。

果然,奕北的呼吸聲漸轉平和,就在她認為他已經睡著,身體不由得放輕鬆之際,整個人驟然被他抱到懷裏,下一秒,他已經壓在她身上了。

「我要你,曉鎮,我已經無法再忍耐了!」他語音沙啞含糊,灼熱的唇旋即堵住她的唇,輾轉吸吮著,仿佛全世界的空氣都被抽光。

曉鎮被他突如其來的熱吻吻得暈頭轉向,睡衣也在他遊移不停的雙手下毫不設防的散開,睡袍的系帶被他給扯掉,他的熱唇移到她頸子上,接著是顫動的雙峰。

她的身子繃得不能再緊,自她流產之後,他們就沒有了親密關係,非但是她潛意識的在抗拒他的觸碰,他對她也像完全沒有了興趣,連接吻、擁抱都沒有,然而為什麼今天他會一反常態的對她那麼激切,是酒精的關係嗎?她真的不明白。

「曉鎮……」奕北呼喊著她的名字,輕擦她挺立小巧的胸部,接著輕舔慢吮無限憐愛。「再懷我的孩子,我要你再忙我的孩子!」

孩子……聽到這兩個字,曉鎮倏然皺起眉心想推開他,老天,她為什麼會想推開他?這是她從不會有過的念頭埃

奕北與那名跟他送飯店的女人也做過同樣的事情吧?她覺得自己無法包容他的出軌,她只是個平凡的女人,不可能對自己最愛的男人與別的女人上床無動於衷。

「住手,不要碰我!」她激動的推開他,拉起被單遮蔽身子,眼神淩亂又痛楚。

「你居然不讓我碰你?」奕北簡直快瘋了,他前額浮起青筋,像只被射傷的野獸。

曉鎮無力的看著他,她想接受他的愛撫,想從他身上得到慰借,但是她做不到,她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情。

「都是為了顧非凡對不對?」奕北森冷的瞪著她。「你不肯讓我碰你,都是為了顧非凡!」

「你在說什麼?」曉鎮愕然的看著他,為什麼會扯到顧非凡?

「你心知肚明!」他的眼神變得狂亂而危險起來,他尖銳地說:「那天送你送醫院的人是顧非凡,你在屠氏大樓前出事,送你到醫院的人竟然是他不是我,我真懷疑當天你們為什麼會在一起,真的只是巧合嗎?」

「奕北……」她愣愣的再也吐不出半個字。

遲了,一切都遲了,再多作解釋也沒用,兩個彼此互不信任的人,還有什麼婚姻基石可言!

他們身份懸殊,結合本就是個錯誤,她還曾天真的以為自己真是童話裏最幸福的公主,而今從他口中說出最傷人的話,她再也無所留戀了,原來她在他眼中,是個會背著丈夫偷漢子的女人。

也好,孩子流掉了也好,以免回後分開多所牽絆,她不要將惡果移植到下一代身上。

「沒活好說了?你默認了!」奕北陰鬱的看著她,眼光像是恨不得壓碎她。

該死!否認啊,你為什麼不否認?說你是清白的,你跟顧非凡一點關係都沒有,說你還是愛我的,只要你開口,我就會完全相信你,曉鎮,開口,求求你開口……

曉鎮一動也不動的坐在床上,眼睛茫然的大睜,身子就這樣半裸著,她的心已經死了、冷了,身體更毋需遮蔽。



奕北眼中充血,佈滿了紅絲,看著坐在床上,表情木然的她,咬牙切齒的開口,「你真的一句話都不反駁?」

曉鎮還是動也不動,恍若未聞。

「我懂了,我會成全你們的!」

他甩了甩頭.大步走出臥它.甩門的聲音恍如雷霆,震得她心悸,也震得她心碎。



曉鎮茫然的走在街上.年關將近,路上行人匆匆,每個人

看起來都那麼有活力.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笑容,只有她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她在街上閒逛已經一整個下午,仍沒有找到自己的定位。

終於,她累了,天色也漸漸晚了,天空見下雨絲,她走進一家咖啡廳,一個人佔據一張桌子,脫下外套,為自己點了杯熱咖啡。

侍者送來咖啡退開之後,她憑窗而坐,窗外是熙來攘往的街景,她輕輕攪動著熱騰騰的咖啡,微吸一口,忘了加糖的咖啡是那麼苦,就像昨夜他的話一樣。

昨晚奕北說的話還殘留在她腦中,他說要成全她與顧非凡,成全?她苦澀又落寞的笑了笑,他的意思是要與她離婚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她自問清潔白白,從未做過對不起他的事,若他硬要將這項大帽子在她頭上,除了默默承受之外一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奕北的脾氣是不容人解釋,也不聽人解釋,他判定她要下地獄,就要下獄,因為他是屠奕北,他把在商場上狠絕的那一套也用到他們的婚姻裏。

恩愛過去、纏綿過去,一切都過去了,她真希望自己能瀟灑、坦然、勇敢一點,這個社會對離婚女人的眼光並不會有太大的異樣,她還年輕,可以重新開始,只要她忘了他,忘了他是她最愛的人,忘了,把他忘了……

驀地,一個陰影遮去她大半光線,曉鎮才驚醒過來,本能的抬眼看向站在桌旁的人。

「知道嗎?我跟蹤了你一整天,你像縷飄忽的遊魂。」顧非凡心痛的看著她。

她怔然地看著他。「顧先生……」

顧非凡坐了下來。「發生了什麼事?你好像很不開心。」

曉鎮出院之後,他仍一直很掛心她,但她畢竟已為人妻,所以他苦苦壓抑想見她的念頭,可是最後他仍敵不過自己的真情,跑到屠宅前去守候。

守了幾日,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他等到她出門,原想靜靜的在她身後看看就好,可是見她如此蕭索憔悴,他忍不住想詢問,她臉上的憂愁是那麼明顯,屠奕北待她不好嗎?

「沒什麼。」匆匆地笑了笑,她低首喝了口咖啡掩飾,順道逃避他那太過關切的目光。

顧非凡一臉焦急,「別瞞我,究竟怎麼了?我們不是說好,就算你結婚,我們也可以是朋友嗎?朋友就該互相關心,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曉鎮仍是搖頭。「你幫不了我的。」

他瞅著她,直覺地問:「是因為屠奕北嗎?」

那日在病房外,他已經感覺到屠奕北對他的故意,之後他想進病房去探望她,也一直被屠奕北派來守門的屬下擋在門外,他又急又氣卻也無可奈何,她是屠奕北的妻子,屠奕北要用這麼霸道的手段來守護妻子,他一點辦法也沒有,那日他真正見識到屠奕北的專制與不可理喻的鴨霸姿態。

聽到他提起奕北,晚鎮苦澀的笑了笑,驀地,她想到,或許同在商界出人的他會對奕北的事多少知道一點,他可能知道奕北的情婦是什麼人嗎?他們相愛多久了?如果他們愛得很深,那麼應該成全他們的是她才對。

「是不是他對你不忠?」顧非凡一針見血的追問。

曉鎮愕然地睜大眼睛,他怎麼知道?

「被我猜對了。」顧非凡一下子憤怒起來,激動的問:「他和什麼女人在一起被你撞見?金海恬嗎?」

「金海恬?」她隱隱約約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又不記得在哪里聽過,她緩緩的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看見是名短髮女人。」

「那就對了。」他一臉了然。「金海恬是名模特兒,你隨便找本服裝雜誌都可以見到她,她是國際南海集團總裁的千金,對屠奕北有好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財經雜誌曾經一度揣測屠金兩家會聯婚,沒想到屠奕北最後娶了你。」

曉鎮怔怔地聽著他講述金海恬,名模,又是集團總裁之女,她拿哪一點跟人家相比?

顧非凡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問:「這些……你都不知道嗎?」

她擠出一抹苦笑,她真的是完全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那麼糊塗,除了伊莉莎之外像奕北這麼優秀的男人怎麼可能再無韻事?她在太天真了。

「我還以為婚前你都弄清楚了,沒想到你居然一直被蒙在鼓裏。」顧非凡感到不平的沖口而出,「屠奕北太可惡了,居然腳踏兩條船,跟你結婚又跟金海恬來往,我去找他算帳,他不能如此玩弄你的感情。」

「不,不要!」曉鎮的喉嚨又幹又澀,這一團混亂已經讓她好疲 憊,她不能再火上加油,讓顧非凡去找奕北。

「你不要阻止我了,我一定要去找他!」顧非凡站了起來,在他心中,他還是認為曉鎮是他的,認為都是因為他沒有好好把握住她,才會讓屠奕北有機可趁,他要為她今天的不幸負責,所以他非去找屠奕北算帳不可。

拉住他的衣袖,她苦惱的道:「顧先生,請你不要去,奕北現在誤會我們兩個有曖昧關係,你去了,只會更增加他的誤解,即使我們離婚,我也不想讓他抱著這種誤會,你懂嗎?」

顧非凡一愣。「誤會我們兩個?這是什麼道理?」

太莫名其妙了,雖然他喜歡曉鎮,也對她表白過,但她一直都沒有給他回應,他也不曾碰過她,有如此完美、純潔的妻子,後奕北誤會個什麼勁兒?難道屠奕北的眼睛被自己的婚外情給給蒙蔽了嗎?

曉鎮黯然神傷的道:「大概因為那天送我去醫院的人是你,還有商場上的語言,他都信以為真。」

火焰在顧非凡的眼瞳裏跳動,他激動的大嚷,「這樣對你太不公平了,我去跟他說清楚!」

「沒用的。」她絕望地搖搖頭。「即使沒有你,我們之間仍有另一個女人,這是無法改變的事,我們註定要分開。」

顧非凡無言了,她說的是事實,他無話反駁。

「你有什麼打算?」他希望可以盡最大的力量幫她。

她傷懷一笑。「我會放他自由,然後找一個擁有我們最多回憶的地方放逐自己,不過我不會做傻事,你可以放心。」

「曉鎮……」他心疼的看著她,她那心灰意冷的表情令他憂心不已,他真的無法幫她嗎?



曉鎮蓋上自己的印章,簽上名字,將離婚協議書放在梳粧檯上,她環顧房間,依依不捨的感覺油然而生,她在這住了多久?才不到半年的時間,她還以為會在這裏找到天堂,怎知,這裏竟是她墜落地獄的地方。

奕北該回來了吧?已經午夜兩點,兩天了,他們之間的冷戰仍持續著,他對她不聞不問,見面形同陌路,但也因為他的早出晚歸,所以家裏的人都沒有發現他們之間的異狀,她才免去眾人關切的窘境。

驀地,車庫傳來的煞車聲驚動她的思緒,曉鎮在心裏輕歎一聲,他又喝酒了吧?難道他不知道喝酒傷身嗎?這一個月來他幾乎天天應酬喝酒,她真擔心他這樣的喝法會成習慣。

幾分鐘之後,奕北上樓了,他開門進房,照例先進浴室洗澡。

曉鎮屏息的聽著那蓮蓬頭下嘩啦嘩啦的水聲,不久之後是吹頭髮的聲音,這些熟悉的聲音早已鐫刻在她心底,但今天,是她最後一次聽這些聲音。

奕北走出浴室,不必想也知道床上的人兒並沒有睡,雖然他跟她的關係持續惡化,但她還是每晚等到他回來才入睡。

他不解,非常不解,為什麼?她還關心他?還牽 掛他的安危?她的心不是已經被那個顧非凡給佔據,還憐憫他做什麼?

想到顧非凡,奕北一顆稍微融化的心又僵硬起來,他掀被上床,打定主意對曉鎮不理不睬,雖然他曾在氣急攻心的時候說過要成全他們,可是真要放她走,他根本做不到,即使她用這種懷柔政策也休想讓他主動提起「離婚」兩字,除非她開口。

驟然間,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輕輕朝他伸了過來,奕北一震,頓時心神蕩漾。

「曉鎮……」他真不敢相信她會主動求愛,他以為她厭惡他碰她,但現在,她柔軟的身子已經纏到他身上。

曉鎮渾身一顫,他溫熱的體溫是那麼熟悉,他是她的丈夫,她第一個男人,為什麼他不明白她是多麼愛他,她怎麼可能背叛他?怎麼可能?

輕輕撫著他結實寬闊的胸膛,最後一次留戀的巡禮,她翻身而上,輕吻著他敏感的頸項,火燙的舌尖一路從他的胸膛吻至下腹,溫柔的親吻著他最私密處,挑逗他是極致的感官。

奕北心頭一熱,身體不可抑制的微顫起來,她是他最愛的女人,平時在床上她對他輕輕一碰都能教他興奮,這會怎麼禁得起她如此挑逗?

他控制不住,一把將吻著他下腹的她拉起來,接觸到她迷蒙的眼睛,他立即熱情的堵住她的嘴唇。

他要佔據她的心、她的人,不再讓她有去想他人的餘地,他們之間會跑出一個顧非凡都怪他太忙了,他會好好告誡自己,今後要多抽些時間陪她,絕不再讓她感到寂寞。

奕北在滿室的晨光中醒來,精神飽滿的睜開眼睛,這一個多月來,就數昨晚睡得最好,看著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想必今天會是個萬里無雲的好天氣。

原來感情對一個人的影響可以這麼大,他這些日子以來的頹喪一掃而空,曉鎮重回他的懷抱,這對他來說是多麼大的鼓舞。

他覺得自己又重新活過來,也沒忘記他昨天給自己的承諾,從現在開始,他要做一個好丈夫,一個一百分的好丈夫,反正他那三個兄長都還沒娶老婆不是嗎?就把公司的事丟給他們,他要曉鎮對他們的婚姻重新建立起信心,日後他將儘量做到公平,一半的時間給公司,一半的時間給他的愛妻,這決定太完美了,她一定會很樂見他的改變。

「曉鎮!」他揚聲輕喊,一想到她昨晚的熱情,他的心就泛起暖意,嘴角也不由得微微揚起。

沒有人回答他的叫喚,他掀被起身,他的小妻子已經下樓了嗎?那她肯定是在為他準備早餐。

奕北滿心溫馨,暴風雪儼然已經過去,他愉快的刮著胡碴,換上曉鎮前些時候為他買的褐紅毛料格子西裝,站在鏡子前的他顯得英氣勃發,她的眼光確實不錯,這套西裝的剪裁十分適合他……

站在穿衣鏡前,他不經意的瞥到一旁的梳粧檯,立即被一種不對勁的感覺抓住,那兒一反常態非常空蕩,除了一隻白色信封,再無她平時用的瓶瓶罐罐。

他緩緩的走過去,拿起白色信封,那上面正寫著他的名字,他瞪著它幾秒鐘,旋即粗魯的將它拆開。

一張離婚協議書乍然出現在他眼前,上面工工整整的寫著曉鎮的名字。

他突然像是不認識中國字似的死盯著那個簽名,潛意識的將紙張探成皺皺的一團,他狠狠的將紙口往牆角擲去,一隻花瓶隨即應聲倒地。

那一地的玻璃碎片就像此刻他被撕碎的心,他眉頭驟然緊曼起來,心痛而懊惱的低喊:「該死!紀曉鎮,你該死!」

這就是她昨晚對他那麼熱情的理由嗎?這張離婚協議書來得毫無預警,那昨晚他們的耳鬢廝磨算什麼?臨門一腳嗎?

他反常的笑了起來,好個臨門一腳,虧他想得出來如此粗鄙的比喻,他的心情已經惡劣到了極點,還以為昨晚是他們和好如初的契機,沒想到是他們別離的開始。

他倏然奔下樓,拿起車鑰匙飛車上路。

他不會就這樣放過她,若她以為丟下一張離婚協議書就可以打發他,那她就太小看他屠奕北了,天涯海角,他非把她抓回來不可。

飛車到達紀家樓下,奕北一口氣奔上去狂按門鈴。

「總經理?」紀曉鄉詫異的出來開門,看見她的上司兼妹夫目光熾烈如火炬地站在門前。

「曉鎮呢?」他劈頭就問。

她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曉鎮?她沒有回來埃」

「我不信!」他不請自人,把紀家那小小的斗室翻了一遍,真的沒有曉鎮的蹤影,她沒有回來嗎?除了娘家,她還有哪里可去?

見他的神情不對,曉鄉急急詢問,「曉鎮怎麼了?」

當她還要追問時,奕北已如風一般的走掉,留下她獨自一人乾著急。

奕北看看腕表疾速駕車到公司,下令清查臺灣各大小旅館及出入境資料,分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曉鎮.

屠氏集團的人事處忙成一團,奇怪他如此瘋狂的找尋曉鎮,隨後而至的曉鄉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他三緘其口又表情嚴峻,還是有點敬畏這個妹夫的她,最後還是什麼都問不出來。

奕北冷著一張臉步入會議室開會,他們四兄弟每天早上都會先就公司的營運開會討論再各忙各的行程。

而今天,瞎子也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不佳,奕東、奕西、奕南對看一眼,無聲的用唇語交談,正斟酌由誰先聞口詢問之際,欣欣已翩然推門而人。

「各位老闆,抱歉打擾了。」她笑盈盈地表示,「這位非凡科技公司的顧董事長有急事要見總經理。」

見顧非凡隨著欣欣輕盈的腳步而入,奕北驚跳起來,火爆的朝他走去,不由分說就給他一拳。

「你還敢來找我?把曉鎮還來!」他吼著,聲音之剛烈,嚇壞在會議室的每個人。

「總經理!」欣欣閉起眼睛,不忍卒暗地搖搖頭,不過,她嘴角卻泛起一個不明顯的笑意,她喜歡這樣的奕北,人性多了,也可愛多了。

「奕北!」奕東連忙向前抱住他,看他那拚命的瘋狂架式,好像想再給對方第二拳。

「有話好好說,老弟,何必這麼衝動。」奕南「嘖」地一聲,他還以為打架是他的專利呢,原來奕北也不是好惹的,瞧,那個顧董事長的下巴都淤育了,不知道幾天才會散?

顧非凡苦笑一記,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漬。「看來你還是很愛曉鎮,我似乎是來錯了。」

自他知道後奕北另有新歡之後,就認為自己又有希望了,今天他來這裏的目的就是想叫屠奕北放掉曉鎮,他再也不忍心見到她被屠奕北折磨得失去笑容。

「我當然愛曉鎮!」奕北聞言又激動起來,痛斥道:「你別妄想介入我們之間,曉鎮是我的妻子,永遠都是!」

顧非凡無畏地提醒他,「曉鎮是你的妻子,但並不代表她要跟著你一輩子,若你再繼續對她不忠實,她有選擇離開你的權利。」

「我對她不忠?」奕北氣急攻心,這傢伙當真欠扁,他從來沒有那麼看不順眼一個人過,但是此刻,他真的對這個姓顧的不爽極了。

顧非凡了然地指出,「雖然曉鎮沒有對你開口,但事實上她已經知道一切,那天她親眼目睹你和金小姐走進飯店,所以才會失神被機車撞到,我救了她,沒想到你卻反而誣賴她與我有染,屠先生,你的做法太不光明磊落,我替曉鎮抱屈,也為她感到悲哀。」

聞言,奕北一怔,曉鎮看見他跟金海括進飯店……

原來如此,驀然間,他完全瞭解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冷淡從何而來.

這個傻丫頭,她真是誤會他了,她是他的妻子,看見他與別的女人進飯店,不沖上來興師問罪,反而唯恐閃避不及?

太傻了她,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他心中有多重的份量,若知道,她就不會對自己那麼沒信心而做出這等傻事,他跟金海恬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那天只不過是金海恬從法國南部度完長假回來,得知他已結婚而特別來恭喜他,並請他到飯店吃飯,如此而已。

奕北看著顧非凡,誠懇又嚴肅地道著歉,「顧先生,很抱歉打了你,我和金海恬沒有任何瓜葛,這點日後我可以向你證明,不過現在請你告訴我,曉鎮究竟在哪里?我有很多話要對她說,我非要找到她不可。」

顧非凡頓時愣了愣,縱橫商場的玉面殺手屠奕北竟會對他溫言以對,他是在演戲嗎?不過,他的眼睛不像在說謊,反而令人很……動容。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她只說過要去一個與你有最多回憶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居然跟情敵說出實話。

奕北想了想,最多回憶的地方……

這不難猜到,曉鎮指的地方一定是他們去度蜜月的夏威夷,在那裏,她首度成為他的女人,將最純潔的處女之身獻給了他。

奕北感激的看著顧非凡,「謝謝你,我立刻去找曉鎮回來。」扔下會議不開,他立即往外奔。

其實他還是有些吃味,顧非凡居然知道的比他多,看來他不得不接受曉鎮有這麼個哥兒們的事實,他最好幫她這個過於愛慕她的哥兒們再找個老婆,這樣他才可以高枕無憂。

對於他忽然要離席,奕東、奕西、奕南三人面面相覷,剛才親眼見到他與顧非凡從火爆場面到化干戈為玉帛,三人頓時自責起來,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他們居然不知道奕北與曉鎮之間發生什麼事,這樣還配為人兄長嗎?他們真的太慚愧了。

「您去哪里,總經理?會還沒開完呢。」欣欣不慌不忙的拉住疾奔而走的奕北。

他心急如焚的哀求她,「欣欣,你別拉住我,我現在馬上要到機場去劃位,曉鎮在夏威夷,我要去找她。」

欣欣神秘地一笑,神清氣爽的提示,「可是您與四夫人回憶最多的地方,不是屠氏嗎?在這裏,你們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愛苗漸萌,您為何要捨近求遠呢?」

奕北瞪著她,屏息著。「欣欣,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笑意可掬的開口,「四夫人在我辦公室裏,她好悲傷,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看來只有總經理您出面才有辦法。」

他激動的問:「曉鎮真的在你辦公室裏,沒有騙我?」

欣欣笑意盈盈的回答,「千真萬確。」

得到她的肯定,奕北再也按捺不住的奔出去,原來颶尺天涯啊,他再也不會放開她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3 00:26:21

尾  聲

一年後

這是一場盛大的婚禮,名模特兒金海恬閃電結婚,嫁給一名離過兩次婚,又酷又浪蕩的搖滾歌手,這樁婚事跌破眾人眼鏡,當然也慘遭金氏家族的反對與阻撓,最後,他們索性下了通牒令,除非她解除這項婚約,否則不能繼承金氏的財產,然而她還是我行我素,執意舉行婚禮。

因此,今天來參加婚禮的人並不多,莊嚴的禮堂只有寥寥數十名賓客,奕南與詠歌是伴郎、伴娘,穿上伴娘白紗的她別有一番動人的小女人味,看得奕南目不轉睛,直嚷著要快些讓她穿上白紗。

「那傢伙今天穿這樣還不錯。」奕北與嬌賽一同坐在觀禮席上,對於豔光四射的金海恬,他給了這麼一句不中肯的評語。

「海恬今天好美呵。」曉鎮詠歎著。

自從一年前發生那件錯綜複雜的「四角關係」,爾後與奕北誤台冰釋,她完全相信他的解釋,但他還是不顧她的反對,堅持找來金海恬與她和顧非凡對質,證明他與金海恬的清白。

從此之後,曉鎮與金海恬就成了好朋友,因為年齡相近,加上金海恬作風豪爽,而她原本就成熟,談吐有物,常給金海恬許多建議,兩人變得無話不談,幾乎隔兩、三天就要碰一次面,喝喝下午茶,一起逛街,日子過得愜意極了。

「美是美,可是我覺得她發胖了,腰好像粗了點。」說完,奕北覺得不妥,很嚴肅的咳了一聲,「曉鎮,你不要告訴她,否則她會殺了我,模特兒最恨人家說她胖。」

曉鎮仍然一笑,開懷的說:「她是胖了,因為她懷孕了,你不知道嗎?」

「懷孕了?」他大大的震驚了下,原來金海恬懷孕了,難怪她不惜與家人弄得決裂也要結婚。

可是為什麼他不知道呢?金海恬以前的目標是他,現在卻跟曉鎮那麼要好,頓時,一股不是滋味泛上他心頭……見鬼,真是太無聊了,屠奕北,居然吃自己老婆的醋,發什麼神經呵?

可他覺得曉鎮和金海恬走得太近,怎麼看就怎麼不對勁,不行、不行,他得讓她們保持距離才行,那位搖滾新郎有許多哥兒們,他可不能給那些搖滾人有接近曉鎮的機會。

但現在要禁止曉鎮眼金海恬見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他要怎麼名正言順的綁住她,讓她無法三天兩頭就跟金海恬膩在一起……驀地,他靈光一現,微笑起來。

奕北低首柔聲地問:「曉鎮,海恬都懷孕了,我們也生一個好不好?對於一年前你流掉我們的孩子,我真的很遺憾,我好想要一個孩子,屬於我們的孩子。」

曉鎮對他報以一笑,「那麼,我想你現在應該不會遺憾了,因為我也懷孕了,預產期跟海恬只差一個星期,我們已經約好一起做產檢、上媽媽教室,一起來買嬰兒用品及佈置嬰兒房。」

聞言,他瞪大眼睛。「什麼?你也懷孕了?」

他感到無比震撼,這震驚比剛剛知道金海恬懷孕時還大上N倍,金海恬懷孕他不知道還情有可原,曉鎮懷孕他不知道就罪不可赦了,這太……太離譜了。

「奕北,你工作忙,沒時間陪我沒關係,海恬會陪我。」曉鎮根禮貼的說。

「哦……好。」他還處在震驚之中無法恢復過來。

他覺得自己無法再說什麼,既然曉鎮孩子也懷了,那他就放牛吃草吧,想來搖滾人都喜歡辣妹,他們應該對孕婦沒興趣才對。

而金海恬追過奕南和他,應該不是拿搖滾入當煙幕的同性戀,如此一來他還有什麼好擔心,想那麼多幹麼?簡直就是把人憂天,他呀,就安心的等著做爸爸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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