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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逑]我和我追逐的夢[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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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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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23 00:48:55
標題:
[郝逑]我和我追逐的夢[全文完]
我和我追逐的夢
作者︰郝逑
是誰搞的鬼!他嬌弱害羞的妻子呢?
幾年不見就滿嘴粗話無禮的頂撞他
拿著八卦報導和奇怪的女人名單指控他不忠
開口閉口要離婚,根本想害他胃疾再發
枉費他多年從未正眼、斜眼瞄過其他女人
堅持為她守住清白,終年埋首公事中
反倒是她回來後一副壞女人的模樣
讓他老作噩夢,擔心她又想玩失蹤遊戲
看來他這只大章魚得緊緊吸住她一生……
這個男人真麻煩,整天似橡皮糖黏著她
她不過是蹺家十年遠離他的是非圈
如今誤會冰釋也說好一切重新開始
冷漠寡言的他卻是一變為聒噪的醋桶老公
見到醫生與她談話就氣得拿血壓計攻擊
聽到她說出偷看別的男人更差點氣爆了
最後還拿出家法─小熊維尼腳伺候她
誰說女大十八變,男人變得才厲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3 00:49:28
楔子
偌大的會議室裏鴉雀無聲,人人臉色莊重嚴肅,仔細地聆聽總裁交代的每一件事。
駱碠冀在巨大的白板上,圈畫著公司下年度的計畫。
他三十五歲就當上駱氏企業的總裁,不光是因為他是前任總裁之子他的精明幹練也是董事會在他父親退休後,一致通過由他接任總裁的原
因。
駱碠冀指著白板上的數字說:“最後,我希望公司能在……”
驀地,突如其來的昏眩感讓他急忙伸手扶住一旁的會議桌,嚴峻的臉也因胃陣陣絞痛而慘白,登時說不出話來。
“總裁,您沒事吧?”一旁的秘書高建軍見狀,急忙丟下會議紀錄起身跑到他身旁扶住他。
“我沒……”好不容易忍住了痛,駱碠冀本想向他搖頭說沒事,只是下一秒,胃部的巨痛讓他眼前一黑,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昏了過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3 00:50:03
第一章
駱碠冀面色冷然地向開門的倉家管家點個頭,筆直地朝屋裏走去。
輕柔悠揚的鋼琴聲緩緩傳人他的耳際,他不由自主地改變行進方向,朝琴聲方向前進。
站在琴房外頭,他漠然地往裏頭望去。身為一個名副其實的音樂白癡,他還是可以很肯定的說,這琴聲絕對不是他女朋友倉還璿彈奏的。
倉還璿雖是著名音樂系的學生,可是他心知肚明,她根本是在混學位,她的琴藝頂多只能算是尚可而已,根本不像其他人贊美的那般好。
不曉得現在這琴聲是誰彈的?駱碠冀在心中疑惑著。
琴室裏,倉還寒開著雙眼,陶醉在琴聲之中。
每天她只有在這個時間,才可以盡情表達自己,不用在乎其他人評判的眼光。
在她十七年的歲月裏,無論她在功課上表現得多麼優異,但在父母眼中,她永遠一無長處,永遠比不上她美麗大方的姊姊倉還璿。
也許是父母個性和從事摩登時尚工作的關系,在他們眼中,功課好壞並不足以論成敗,子女可以自信滿滿,發展出自我風格才是他們在意
的。
而她不管怎麼努力,永遠無法達到父母的期望,永遠只是只畏首畏尾、上不了臺面的小老鼠。
一陣突如其來的掌聲打斷了倉還寒的琴聲,也驚醒了她。
倉還寒猛然轉過身,急忙又不安地看向掌聲的方向。
“你……是誰?”她又羞又驚地瞪著站在琴室外高大的身影。
“你好。”
駱碠冀點點頭,緩緩朝她走過去,向來抿直的薄唇,竟難得地輕揚了起來。
他走到她身邊,問也沒問一聲,徑自在琴椅的另一端坐下來。
“你……你……”他是誰?倉還寒又驚又懼地看向他,焦急地址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我是駱碠冀。你呢?我怎麼從沒看過你?”看著她目瞪口呆的表情,他失笑地伸手將她微張的嘴合起來,壓根沒注意到向來冷漠、不愛
說話的自已,竟主動和一個陌生女孩說話。
倉還寒漲紅了小臉,慌張地推了推遮住她半張臉的黑框眼鏡,每回她緊張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地做出這個動作。“我……我叫……”
駱碠冀見到她羞怯的紅臉,微笑地又朝她靠近一點,柔聲道:“你叫什麼?別緊張,我不會吃了你。”
倉還寒為他的靠近臉紅得更加厲害,她低著頭,聲若蚊蚋的說:“我叫……倉還寒。”
“倉還寒。”他準確無誤地重複了一次,雖然她的聲音極小,但他還是聽到了。
“嗯。”她輕輕點頭,仍是不敢抬頭直視他。
“我也認識一個叫倉還什麼的女生,她就住在這裏。”駱碠冀好奇地盯著她看。
這個高中小女生應該不是倉還璿的親戚吧?她們兩人怎麼看也不像。
“倉還什麼?”倉還寒細聲地重複他的話,突然明白他所指何人。“你說的是不是倉還璿?”
“沒錯!”駱碠冀彈了下手指,“就是她。”
“她是我姊姊。”她小聲地回道。
“你姊姊?!”不會吧!錯愕的表情頭一次出現在駱碠冀的俊臉上。說她們是表姊妹他都不太相信,更何況是親姊妹?
他下意識地將她由頭至腳細看了一次,依舊不敢相信她的話。眼前這女孩怎麼看也不像是還璿的妹妹,清湯掛麵的學生頭,一副遮住大半
張臉的黑框眼鏡,羞澀不安的嬌弱神情,怎麼看也不像是熱情大方的倉還璿的妹妹。
在他采索的眼光下,倉還寒更加緊張不安。
她知道他無法置信的原因,畢竟在所有的人得知她是倉介衡夫婦之女、大學校園美女倉還璿的親妹妹後,都會有這樣的表現。
倉還寒緊絞著雙手.不安地辯稱道:“我……我真的是……她的妹妹。”
“你別緊張,我沒別的意思。”見她這麼緊張,駱碠冀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見她快將一雙小手絞得打結,駱碠冀蹙著俊眉,不假思索地伸手扳開她的手,並握在自己手中,嘴邊仍說著要她別緊張的話。
“你……”倉還寒詫然地抬頭看他,羞紅著小臉,想叫他放手卻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駱碠冀壓根沒注意到他那已經算是騷擾的動作,滿心只想安慰眼前羞澀不安的小女生。“我沒別的意思,真的。”
透過厚重的眼鏡,倉還寒羞赧地望著這張俊逸不凡的帥臉,向來畏縮膽怯的心在對上他眼中那抹不容錯辨的認真時,竟悄悄地悸動了。
察覺到自己的心思,她再次紅了小臉,囁嚅地說:“我……知道了。”
聽她這麼一說,駱碠冀才放下心來。“你知道就好了。我剛才真的不是故意冒犯你,實在是我不知道倉還璿還有個妹妹。”
倉還寒點了下頭表示瞭解,心想他應該會放開她的手,但等了許久他依然沒有放開,反而開始揉捏著她的一雙手,一時之間,她只能愣愣
地望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倉還璿有個妹妹為什麼沒跟我提過?”駱碠冀喃喃自語。
“你……你……”倉還寒試著鼓起勇氣跟他說話,但是只要一望進他那雙深邃的黑眸,她又羞得說不出話來。駱停冀止住喃喃自語,不解
地朝她問:“我什麼?”
不期然地低頭一看,意外地發現自己正無意識地揉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
“對不起!”他急忙放開她的手,歉意十足地看著她,還孩子氣地打著自己的手。
“我沒注意到正握著你的手。抱歉!”
“沒關系。”倉還寒搖搖頭,露出一抹羞澀的微笑。她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大男人竟然也會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不好意思喔。”駱碠冀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大概是你的手太好摸了,我一時不小心竟摸上癮。”
倉還寒聞言又羞紅了臉,對他的誇獎不知該如何反應。
想起剛才她的欲言又止,駱碠冀開口問:“你剛才想問我什麼嗎?”
“我……”她才想問出口,但一想起那根本不關她的事,她又怯懦地閉口。
“沒關系,你想說什麼盡管說。”不知怎麼著,眼前這羞澀的小女生竟勾起他前所未有的憐惜之心。
在駱碠冀的鼓勵下,又過了好一會兒,倉還寒才鼓起勇氣問出口:“你是怎麼認識我姊姊的?”
駱碠冀朝她咧嘴一笑,“我是倉還璿的男朋友。”
倉還寒雙眼登時黯淡下來,這麼出色的人,她早該猜到是姊姊的男朋友才對。
“你說什麼?”只見到她雙唇微動,卻沒聽見她的聲音,駱碠冀好奇地拍拍她問道。
“沒什麼。”她輕搖了搖頭,隨即岔開話題,“我怎麼從沒見過你?”姊姊的同學她見過幾個,但從沒見過他,看他的樣子,年紀應該不
大吧。
“我才剛退伍。”他搔搔自己的小平頭,笑道:“前些日子我剛退伍,去參加同學會的時候,認識你姊姊。”
“你也是音樂系的?”她驚訝不已地看著他,怎麼也不敢相信他會是音樂系的學生。
駱碠冀突然大笑出聲,“不是!我當然不是音樂系的學生。你這話要是讓我氣走的十幾個鋼琴老師聽到,他們不上吊給你看才怪。”
“十幾位鋼琴老師?”想不到他的琴藝這麼好,竟然可以逼退十多位鋼琴老師?
駱碠冀好不容易止住笑,他微喘著氣,仍舊帶著笑意地說:“從小,我媽就希望培養我和弟妹一些音樂氣質,所以特地請了鋼琴老師教我
們三個彈琴。結果那些鋼琴老師沒一個人教得會我。”
倉還寒下意識地望向他的大手,“那你也會彈琴囉?”不像啊!這雙手怎麼也不像是會彈琴的人的手,光看上頭留下的傷疤,怎麼看都像
是運動員的手,也許是因為他才剛退伍的關系吧。
“不會!”駱碠冀失笑地搖頭。“要是我會彈琴的話,我媽早抱著棉被痛哭了。”
“啊?”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我媽總共為我找了十三個鋼琴老師,每一個總在教了不到兩個星期之後,全都不願再收我這個學生,任憑我媽怎麼
說都不肯再留下來教我。”
“你做了什麼嗎?”她艱掩好奇地問。
“沒有。”他有一下沒一下地彈著琴鍵,“那些老師全給我一樣的評語。”
“什麼評語?”倉還寒更加好奇地問。
駱碠冀突然靦腆了起來,搖搖頭,聲音有些古怪地說:“沒什麼啦。”
“既然沒什麼,那到底是什麼?”她真的很好奇,為什麼一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可以氣走一堆鋼琴老師。
在她的不斷逼問之下,駱碠冀才不好意思的小聲說出來。
“你是音樂白癡!”看著他靦腆的俊臉,倉還寒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狂吸氣。
駱碠冀白了她一眼,見她為了忍住笑而憋紅了臉,不忍心地說:“你想笑就笑吧。”
反正這本來就是事實。
聽他這麼一說,倉還寒再也忍俊不住地大笑出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看著他。
過了好半晌,見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駱碠冀才沒好氣地瞪著她,“你繼續笑沒關系,但希望你在笑的同時還能記住,你的笑容是建築在
一個可憐的小男孩身上。”
聞言,倉還寒連忙收起了笑,愧疚不已地低下頭不敢看他,“我……對不起。”
一看她又恢復成早先的羞澀模樣,駱碠冀忍不住輕歎口氣,輕聲說道:“我開玩笑的。”
她抬起眼看他,“你……”
“我剛才是跟你開玩笑的,我沒有生氣。”他強調地又說了一次。
倉還寒搖搖頭,依舊愧疚地說:“我不應該那樣笑你的。”她常被人取笑,所以知道被人取笑的感覺並不好。
“你別這麼認真,我真的不介意。”
“可是我……”
“別可是了。”駱碠冀又握住她的手,阻止她道歉的話語,“要是你真的覺得抱歉.你可以彈琴給我聽。你的琴彈得可比你姊好多了,就
連我這個音樂白癡都知道你彈得好。”
彈琴?倉還寒靈機一動,想到一個主意。“要不,我可以教你彈琴。”
“教我彈琴?”駱碠冀放開她的手,改指著自己的鼻樑,不敢相信地盯著她,“你在開玩笑嗎?”
“沒有。”她用力地搖搖頭,“我是認真的。剛才我那樣笑你,我應該補償你的。”
她不理會心裏那道反對的聲音,誠心地說,心裏想再見到他的感覺也越加強烈。
“不用了,你不用補償我什麼。”駱碠冀搖搖手說。
“可是我真的想……”話說到一半,倉還寒突然頓住了。她到底在想什麼?別人同她講幾句話,她竟然當真了。
他在這兒陪她說話,不過是因為姊姊的原故。如果他真的想學琴,找姊姊就行了,比起音樂系的姊姊,她又算得了什麼?
而且就算再見到他,又怎麼樣?
充其量.她不過是他女朋友的妹妹,一隻醜小鴨而已,他和她是不可能的。
“你當我沒提過好了。”她低聲輕道,然後神情黯然地站起身,“我想姊姊應該在等你了。”
見她轉身要走,駱碠冀急忙捉住她細直的手臂,急聲道:“你誤會了,我不是不想跟你學琴,而是怕你成為第十四個唾棄我的鋼琴老師。
”
倉還寒聞言卸下了失落,轉頭笑逐顏開地看向他,“你真的是這樣才不要我教你的?”不是因為她是醜小鴨的關系?
“是啊。”駱碠冀自嘲一笑,“我可不想再為我輝煌的紀錄再添上一筆。”
倉還寒微笑地坐回琴椅上,安慰道:“你放心,鋼琴並不難的,像我就是自己學的。”
“你是說沒人教過你彈琴?”不會吧?要是真的話,這小女生可不簡單!
“你別誤會。”他過於驚訝的口氣讓倉還寒誤以為他不相信她的琴藝,緊張地搖著手說:“雖然沒人教過我彈琴,但是以前鋼琴老師來教
姊姊彈琴的時候,我都躲在外頭偷聽偷學,我不會胡亂教你。”
見她神情慌張的想解釋,駱碠冀忍不住蹙眉道:“你怎麼又緊張起來了?”難道他那麼可怕嗎?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低下頭囁嚅道。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相信你的琴藝了?”駱碠冀板著臉說。
“我……”見他沉下臉,倉還寒急忙站起身,“對不起。”
“你要去哪?”見她又要離開,駱碠冀突然氣從中來,不高興地抿嘴瞪她。她幹嘛一直想擺脫他,難道他一副惹人嫌的模樣?
倉還寒絞著衣擺,慘白著臉,“我……惹你煩了。”
“誰說你惹我煩了?”駱碠冀跟著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像棵大樹一樣杵在她面前。
“沒人,只是你剛剛……”
“我剛剛怎樣?”
她微抬眼看向他,怯懦地說:“你生氣了。”
“我哪裡生氣了?我只是——”
駱碠冀正想為自己辯解,但一看到她微微顫抖的纖弱細肩,下意識地上前輕擁住她,下顎頂著她的頭頂,輕聲安慰道:“我沒生氣,你誤
會了。”
“我……”縮在他溫暖的懷裏,倉還寒知道自己不止羞紅了臉,相信就連全身上下也都紅遍了。此刻她腦子裏全糊成一片,什麼話也說不
出來。
“我真的沒生氣。”見她好半晌都沒說話,駱碠冀心中猜想她大概還誤會他在生氣。
“我知道。”她輕聲咕噥一句。
終於,她鼓起勇氣推開他,靦腆地朝他微微一笑。
等她坐回鋼琴前,才對他說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學琴,我可以彈給你聽。”
“那最好不過了。”他擊掌笑道。故意忽略她離開他懷裏後,心中湧起的那股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只是把她當作是自己的小妹妹,不可能對她有什麼感覺。
駱碠冀坐回琴椅上,輕笑道:“我可不想再重溫當初那股挫折感,承認自己是個白癡可不好受。再說,我覺得聽你彈琴真是一種享受。”
“真的?”倉還寒一臉又驚又喜。
“當然了。我剛才不是說過,你彈得可比你念音樂系的姊姊好多了。”他語氣誠摯地說。
“那你想聽些什麼?”
駱碠冀偏頭想了好一會見,突然失笑地搔搔頭,“這可考倒我了,我對音樂一竅不通,哪知道曲名,不如你建議一首吧。”
倉還寒點點頭,一口氣念出一長串的曲名。說完,她討好地看著他,等著他選擇。
“這……”駱碠冀猶豫地看著她,“你念了這麼一堆,就算你彈到明天我也聽不完。”
“明天你來的時候我可以繼續彈。”她天真地回道。
“明天……”明天他還得上班,不可能來的。
見他一臉猶豫不決,倉還寒頓時明瞭自己的異想天開,微帶失落地說:“我只是說說而已,你不用當真。”
“不是的,你誤會了。只是我明天可能不能來,因為我得開始上班了,不過我一定會再來的,真的。”駱碠冀連忙解釋。
“你真的還要再來?”倉還寒羞怯中帶著喜悅地問。
“當然,我還想聽你彈琴。下次我來的時候,你一定還要彈給我聽。”他要求地說。
倉還寒高興地緋紅著臉,點點頭道:“嗯,我會在這等你的。”
見她認真的模樣,駱碠冀忍不住想逗弄她,輕笑道:“要是我一直不來呢?”
她靦腆地望著他,語氣肯定地說:“我會一直等你,等到你來為止。”
“真的?”不知怎麼地,他就是想聽到她的保證。
“真的。我會一直等你。”她的小臉上滿是認真的表情。
“好!那我下次來的時候,你可別借機躲起來,想賴帳。”
“我不會……”
突然,駱碠冀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了起來,一直坐在鋼琴前,對他害羞微笑的倉還寒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駱碠冀急忙伸出手想捉住她越來越模糊的身影,卻撲了個空。他急得扯開喉嚨大聲地叫她,卻怎麼也聽不到她的響應。
驀地,他身後出現了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拉進一道光亮刺目的隧道裏,讓他離倉還寒模糊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醫院頭等病房外,像是在開園藝博覽會般,整個走道上擺滿了花籃,每個花籃上的名片,皆是當今社會上傑出人士的大名。
而病房內,雖沒多得足以嚇昏人的花籃,但裏頭聚集的病人家屬,卻讓醫生嚇得想拔腿就跑。
被眾人追問得快哭出來的主治醫生,要不是基於得罪不起這些人,他老早就跑了,哪還會留在這兒活受罪。
“辛醫生,你不是說碠冀已經脫離險境,應該快醒了嗎?怎麼他都昏迷三天了,還是沒有半點清醒的跡象?”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緊捉
著身邊高大的灰發男子,追問已經快退到門口的醫生。
可憐的辛醫生還沒來得及退出病房,就被另一位長相和灰發男子相似的年輕男子攔住,沒法子再往病房外退去。
辛醫生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顫聲道:“駱夫人,我是說過駱先生應該快醒了,可是他一直不醒,我也沒法子啊。”雖然這種說法相當不負
責任,但他真的沒法子,又不是他叫病人不要醒的。再說,他們這一大群人從三天前,就在這兒七嘴八舌地說個沒完,要是他是床上的病人,
他也寧願不要醒過來。
“辛醫生,你說的是什麼話啊?”年輕男子擰著兩道俊眉,凶神惡煞地朝他逼近一步。
“我……”辛醫生被他高大的身形嚇得退了一步,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辛醫生,要不是院長保證你是醫院裏最好的醫生,我們才懶得在這兒跟你耗。”
年輕男子神情倨傲地說。
“這我當然……知道。”辛醫生咽了口口水,戰戰兢兢地回道。
“很好!”年輕男子像是極為滿意地點了下頭,隨即又凶惡地瞪著他,沉聲問:“那麼請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都這麼
多天了,我哥哥還沒有醒來?你不是說他已經脫離險境了嗎?”
“這……駱先生,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令兄還不醒?我已經做了所有我可以做的事了。他一直不醒過來,我又有什麼辦法?”真的是冤枉
加委屈啊!醫者父母心,難道他會故意讓病人昏死在床上嗎?
“你——”駱碠書氣憤地瞇緊眼。
突然,床上傳來的低吟聲吸引了大夥的注意力,也暫時解救辛醫生可能被痛扁一頓的危機。
“碠冀!”
“大哥!”
“駱先生!”
下一瞬間,所有人全沖到病床前,朝躺在床上臉無血色的駱碠冀叫著。
病床上,駱碠冀仍舊緊閉著雙眼,只是從他微蹙的雙眉,可以看出他快要清醒過來。
“大哥!”一位妙齡的長發女郎雙眼含淚,激動地握住他的手。
駱碠冀輕輕抖動了下眼睫,卻遲遲不肯張開眼。
“碠冀,你醒了嗎?”灰發男子也握住他的另一隻手,語氣激動地問。
“駱先生……”辛醫生也遲疑地叫喚著他。奇怪,照理說駱先生旱該醒了,怎麼他好象是故意不醒來一樣?
駱碠冀緊蹙眉頭,不停地叫著要他們閉上嘴,他們吵得他頭更昏、更痛了。
只是不管他怎麼叫,這些人卻像是聽不到一樣,繼續嘰嘰喳喳地吵個沒完。
就在眾人又急又怕,正想轉身捶打無辜又可憐的辛醫生之際,駱碠冀卻緩緩地張開眼,眼神空洞地看著白色的天花板。
“二哥!”長發女郎及時拉住想狠揍辛醫生一頓的駱碠書,“大哥醒了。”
“碠冀,你沒事了吧?”
“大哥,你的胃不疼了吧?”
“駱先生,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無視眾人的追問聲,駱碠冀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眼神驀地由呆滯變成焦急,急切地搜尋環繞在床旁的面孔。
“大哥,你在找什麼?”駱萣書見他眼神慌亂,心下一驚,急忙握住他的手。
駱碠冀無視弟弟的追問,又來回梭巡了好幾回,才像洩了氣的汽球,雙眼發直地望著天花板。
“碠冀!”
“大哥!”
駱家人被駱碠冀不尋常的行為嚇了一跳,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神情焦灼的看著他。
一旁的辛醫生也被眼前的情況嚇傻了,駱碠冀明明是急性胃出血,不是出車禍撞傷腦子,怎麼會出現這種反應?
“駱先生,你還好吧?”辛醫生邊說雙腳邊朝病房門口移去。
他打算一離開這間病房,就立即申請休長假,直到這可怕的一家人辦理出院之後再回來。
“我……”駱碠冀失神地轉頭看著他,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大哥,你到底覺得怎麼樣?”駱碠芷語氣焦急的詢問。
“我……”駱碠冀調回眼看她,只覺心口一陣酸痛,“碠芷,我……”
“你怎麼了?”
“我是不是丟了什麼東西?”他神情迷惘地問。
“什麼?”眾人被他問得一頭霧水。
“我好象不見了什麼東西。”他下意識地撫著胸口,這股酸痛的感覺竟讓他有落淚的沖動。
“你不見了東西?”駱傳賓不解地看著兒子。碠冀是睡糊塗了嗎?怎麼一醒來就在找東西?
“我好象不見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駱碠冀緩緩地坐起身,迷茫地望著家人,失神地說:“一樣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所以你才會一醒過來就在找。”細心的駱碠芷看出他剛才行為異常的原因,這才松了口氣。
駱碠冀點點頭,“對。我在找……找……”找什麼?怎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找什麼?“大哥,你丟了東西,我幫你找就是了。”駱碠書
放下心地長籲了口氣,微笑地勸道:“你才剛醒過來,別再操勞,東西我幫你找就好了。”
“是啊,東西就交給你弟弟找就行了。”周慈恩見愛子清醒後,這才放下一顆高懸的心。“碠冀,你知不知道你這次昏倒,差點要了你的
命。”
“是嗎?”
“是啊,你都不知道媽差點讓你嚇死。”回想起接到秘書電話時的驚懼,她到現在都會抖呢。
沒想到平時看似健壯的兒子,竟然會在開會的時候昏倒,還被送到醫院急救。
“媽,對不起。”駱碠冀愧疚地望著母親泛著淡黑色的眼眶。
“傻孩子!這有什麼好向媽道歉的。”周慈恩微笑地搖頭輕斥。
“哥,你到底丟了什麼?”駱碠書見母親說完話,這才重拾先前的話題問:“很重要的東西嗎?不然你怎麼急成這樣。你一醒來連話都沒
說上一句就緊張地找著。”這東西肯定很重要,不然向來冷淡自持的大哥不會慌亂成這樣。
“我……”被他這麼一問,駱碠冀頓時啞口無言。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找什麼,又怎麼叫碠書找呢?
“是啊,大哥,你到底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駱碠芷問道。
他迷惘地看著眾人,遲疑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駱碠書驚呼一聲,與其他人面面相覷。
“大哥,你怎麼會不知道自己丟了什麼?你剛才還說丟的是很重要的東西啊。”駱碠書訝異地看向依舊一臉迷惘的駱碠冀。
駱碠冀懊惱地爬了下頭發,“我真的不記得了。剛才我半睡半醒之間明明還記得,怎麼一醒就全忘了。”究竟是什麼東西?他怎麼會忘了
?他明明知道是很重要的東西,為什麼會不記得?
“大哥,你別急。”駱碠芷指責地瞪了她二哥一眼,然後伸手拍拍駱碠冀的肩,安撫道:“沒關系,你慢慢想,總會想起來的,你現在先
別急。”
駱碠冀像個迷路的小孩般看著妹妹,心慌地說:“碠芷,我怕現在不想,待會就真的想不起來。”只要再一下,他一定會想起來。
“不會的。大哥,你放心,你就算現在不想,待會也不會忘了。”她安撫地朝他一笑,“你才剛醒過來,身子還很虛弱,當然沒什麼氣力
想事情。你昏睡了三天,就算是鐵打的人,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耐不住。”
“碠芷,我……”
“大哥,你就聽碠芷的話,先休息一下,別太勉強自己了。”一旁的駱碠書也跟著勸著。
從小到大,他什麼時候看過大哥這麼虛弱了?
看到大哥這麼迷茫、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真的很想哭。大哥向來是他們家的支柱,如果大哥倒了,他們要怎麼辦?
“可是……”駱碠冀緊蹙著眉,試著辨識出腦海裏那個模糊的影子。
“碠冀。”周慈恩輕輕喚了一聲。
“媽。”駱碠冀轉過臉,看向母親。
周慈恩在床邊坐下,和藹地握著他的手,半勸半命令地說:“你就聽碠書和碠芷的話,東西丟了把它找出來就是了,就算真的找不到,再
買一個不就成了。你才剛醒過來,別太為難自己。”
“我……好吧。”駱碠冀本想再說些什麼,但一看到父母及弟妹臉上顯而易見的疲憊,他只好改變主意。
“既然答應媽了,你可得好好地休息。從你到公司做事後,媽就沒見你休過假。這回醫生交代過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休息,調養身子,不
然再來一次胃出血,可真的會要了你的命。”
“媽,我沒那麼嚴重。你知道醫生都愛誇大其詞的。”
“還說沒那麼嚴重!”周慈恩雙眉一蹙,氣憤地瞪著他,“人都昏倒了還不嚴重,不然要怎樣才算嚴重?”
“媽!”駱碠冀求饒地叫道。
“別叫我!你要是不好好休息三個月,從此以後你就別再叫我媽。”周慈恩氣得撂下狠話。
“休息三個月?!媽,你在開玩……”他本想大聲拒絕,但在父親警告的眼神下,他只好做個聽話的乖兒子。“好,我會聽你的話乖乖休
假。”唉!現在還沒休假,他已經開始覺得無聊了。
“你肯聽媽的話最好了。幹嘛把自己累得像只狗似的,你爸以前沒那麼努力,也不見公司倒了。”
駱碠冀點點頭,算是附和母親的話,他可不想讓母親又“鳳”顏大怒,到時可就難收抬了。
“你早聽媽的話就好了。”周慈恩又撈叨了一句,要是他早聽她的話,現在也不會因為長期勞累得了胃潰瘍,造成急性胃出血而差點要了
小命。
“我現在不是聽了。”駱碠冀無奈地回道。
“聽了最好。等你出院後,反正閒著沒事,就和媽一些朋友的女兒見見面。你還年輕,多認識幾個女孩也是好的。”
“媽,我已經三十五歲,不年輕了。”聽及母親又提這個話題,駱碠冀登時沉下臉,冷聲道:“還有,我沒事多認識幾個女孩子做什麼? ”
不理會兒子的黑臉,周慈恩高興地說:“多認識幾個女孩子才有選擇呀。”
“我都已經結婚了,還選擇什麼。”他不以為然地撇開臉,臉上那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又冒出來了。
“結婚?”一提及這件事,周慈恩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口氣也凶了起來。
“你算哪門子的結過婚?結婚整整十年,你見過你太太幾次?還有,我請問你,她現在人在哪?”
駱碠冀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她人在美國。”
“美國哪裡?”周慈恩不客氣地繼續質問。“你倒是說啊!”
駱碠冀抿緊有些乾裂的薄唇,不發一語。
“你也不知道,對不對?”周慈恩冷哼一聲,不理會丈夫的暗示,咄咄逼人地說:
“當初我就反對你娶那個土蛋,她那副土樣,配不上你不說,結婚不到幾個月就失蹤,現在都已經過了十年,也不知道人跑到哪裡去。這
樁婚姻我看還不如早早結束算了,反正有跟沒有一樣。”
駱碠冀搖搖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母親,“我不會離婚。”
“不離婚?!你還真為她守活寡不成!”周慈恩氣得站起身,憤怒道:“那個土蛋究竟有什麼好的?她全身上下有哪點配得上你!”她好
好一個兒子,真是讓那個土蛋糟蹋了!
“不管配不配,她都已經嫁給我了。”駱碠冀冷聲說。
“你……”周慈恩氣得直喘氣,瞪著他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慈恩,你就少說兩句。”駱傳賓體諒兒子才剛清醒,也不想見到他們母子倆一再為這個話題而鬧得不愉快,連忙出聲打圓場。“碠冀才
剛醒過來,你現在別跟他提這些事。”
“可是這件事早晚要解決,碠冀有幾個十年可以和那個土蛋耗。”周慈恩忿忿不平地叫嚷。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這事都已經十年了,也不必急在一時呀。”駱傳賓苦口婆心地勸著。
老婆和兒子的硬脾氣如出一轍,真的鬧翻了,倒楣的是他們夾在中間的人。
抬眼看見駱碠冀一臉蒼白,周慈恩不禁一陣心疼,隨即低下音量,“好吧。”不過她不會放棄的。“那我們先回去吧。”駱傳賓盯著她的
臉,心疼地搖搖頭,“這幾天你也累壞了,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也好。”她也真的累了。
一等到父母離開之後,駱碠書和駱碠芷相視苦笑,各自輕歎口氣。每回只要一扯到這個話題,不是媽氣得拂袖而去,就是大哥冷著臉,不
置一詞地轉身就走,整個場面弄得很僵。
“大哥。”駱碠書走到床邊坐下,歎道:“我真的不懂你,這麼多年了,你到底在堅持什麼?”
“二哥,你別說了。大哥才剛醒來,你別又……”看著駱碠冀蒼白的臉色,駱碠芷不忍心地出口制止。
“婷芷,你別插嘴。”駱碠書擺出兄長的架子,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大哥,媽說的話沒錯,你已經老大不小了,還有多少年可以和那個土蛋耗呢?”
駱碠書毫不客氣地說。
駱碠冀面無表情地瞪了他一眼,沉聲道:“這不關你的事。”說完,他徑自拉起被子,背對著弟妹躺平。
“大哥!”駱碠書無奈地叫了一聲,要不是礙於他大哥正在病中,他老早就一把將他揪起,順帶奉送他一拳,看能不能打醒他。
見駱碠冀依舊不理他,駱碠書氣憤地喊道:“你當初娶那個土蛋不過是為了挽回面子,你壓根就不在意她。為什麼現在卻死不肯跟她離婚
,你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二哥,連土蛋的家人都不知道她到哪去了,大哥怎麼跟她離婚?”駱碠芷拉拉駱碠書的手臂,心想二哥大慨是氣瘋了,不然怎麼會搞不
清楚狀況。
“笨蛋!”駱碠書轉過身,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她人不在台灣,我們難道不能申請離婚嗎?畢竟她都失蹤十年了。再說,土蛋雖然人
失蹤,但她每年都會寄份離婚協議書來給大哥,是大哥不肯在上頭簽字的。”
“什麼?!”駱碠芷詫異地叫了一聲,怎麼這事她一點都不知道?“她真的每年都寄離婚協議書給大哥?”她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次。
“沒錯。”駱碠書不屑地冷哼一聲,土蛋自已都不想要這場鬧劇婚姻,真不知道大哥在堅持什麼?
駱碠芷偷瞄了背對著他們的兄長一眼,輕歎口氣後,將駱碠書拉到門旁,小聲的說:
“二哥,也許咱們去找土蛋說清楚,要她出面跟大哥談,也許大哥就會答應簽字了。”
“找?”駱碠書輕哼一聲,冷笑道:“怎麼找?為了這事,我飛到美國不下十次了,可是土蛋不知道怎麼跟她律師說的,那位律師死也不
肯把她的聯絡住址和聯絡電話給我,堅持他是土蛋的代理人,有事聯絡他就行了。”
“媽不知道這件事吧?”要是媽知道這件事,不知道會怎麼發飆呢。
“我當然不敢讓她知道。”開玩笑,要真讓老媽知道這件事,他家屋頂不被她和大哥吵翻了才怪。
駱碠芷放下心地籲了口氣。好險,媽不知道。“那爸呢?”
“爸知道。”駱碠書瞪了眼躺在病床上的人,卻也不敢大聲地說:“他也為了這事和大哥吵了不知道多少回。”
“怎麼你們兩個都知道,我卻不曉得。”駱碠芷有些不悅地嘟起嘴。
“是有一次大哥的秘書不小心在我和爸面前說溜嘴,土蛋每年在他們結婚紀念日當天,便會快遞一份離婚協議書給大哥。”
“她這算是什麼嘛!結婚紀念禮物嗎?”駱碠芷怒哼一聲。她從前就看那顆笨土蛋不順眼了,人長得土不拉磯的,大哥怎麼會娶她,害她
差點被同學們笑死。
“天知道那個土蛋在想什麼?”其實他對土蛋並沒什麼偏見,只是氣她避不見面而已。
“是——”
“你們聊完了沒?”冷諷的聲音從被單後頭傳了出來,打斷講得忘我的兩人。
兩人同時轉過身去,“大哥?”
“可不可以麻煩你們體諒我正在重病當中,要聊天,出去聊!”駱碠冀冷嘲地說。
“我們……”駱碠書還想再說些什麼,但駱碠芷拉住他的手臂,朝他搖了搖頭。
她轉向床上的駱碠冀,柔聲道:“大哥,我們先回去了,晚一點再來看你。”唉!
每回只要一提及這個話題,大哥一定翻臉。
深深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駱碠芷長歎一聲,拉著還想開口的駱碠書快步離開病房。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3 00:50:32
第二章
美國紐約
偌大的辦公桌後坐著一名東方美女,她一頭削薄的短發,將那張具有中國古典美的瓜子臉襯托得更有特色,再加上那雙水汪汪的鳳眼,真
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
倉還寒丟下本期的亞洲商業雜志,緩緩從皮椅上站起身,來在落地窗前,額頭抵著冰涼的玻璃,長長地歎了口氣。
十年了,一轉眼已經十年。從當初她選擇離開後,她就沒再見過他了。
這十年來,雖然她一直避免聽到他的消息,但有關他的消息,卻總在不經意間飄入她耳際。
他還好嗎?這個問題總在夜深人靜時,悄悄地浮現在她的腦海裏。不管她怎麼做,怎麼努力想遺忘,卻無法將這個念頭趕出心頭。
當初她離開的時候,不是發誓要忘了他,為什麼都過了十年,她卻連忘了他的名字都做不到。
倉還寒,你到底還要笨多久才會清醒?
為什麼忘不了他?為什麼在乍聽他昏迷不醒的消息時,會心痛得險些昏了過去?
突然,一陣輕脆的敲門聲驚醒了沉思中的倉還寒。
她用力地拍打了下臉,甩甩頭後,朝門口說:“請進。”
一位年約六十多歲的銀發男子冷著臉推門面入,沉默不語地瞪了她一眼後,徑自在沙發上坐下。
“Hello!老闆,什麼事重要到讓你親自到樓下來?”說完,倉還寒見他依舊瞪著她,尷尬地乾笑兩聲後,跟著在他對面坐下。
銀發男子重哼了一聲,將手中的檔案夾丟到桌上,沉聲質問:“這是什麼?”
倉還寒咽了口口水,心驚地瞄了氣呼呼的老闆一眼,戰戰兢兢地拿起檔案夾。
“呃……這是……”她偷偷瞄了眼手中的檔案夾,完了!是她的辭呈。
“為什麼?”男子橫眉怒目地問道。
“什麼為什麼?”倉還寒裝傻地反問。
“倉還寒,你再裝傻看看!”
“我哪有裝傻。”她一臉無辜地說。
“倉還寒!”邁克.史思沉下臉,怒瞪著她。相處了十年,她是不是在裝瘋賣傻,他會看不出來嗎?
十年前,在三個兒子各自成家立業,搬出大宅後,他和妻子到亞洲度他們的三度蜜月。回到紐約機場時,他們在機場撿到縮在牆角哭泣的
倉還寒。
從他們把她撿回家的那刻起,他們就把她當成自己女兒在照顧,並斷斷續續問出她隻身出現在紐約的原因。
這十年來,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對倉還寒的個性,他可說瞭若指掌。
“邁克,”倉還寒連忙坐到他身邊,勾住他的手臂,撒嬌地說:“我有事得離開一陣子,總不能要求你替我留著經理的位子吧?這樣對公
司同仁可說不過去。”
邁克.史思聞言,非但沒有舒展眉頭,反倒皺得更緊。“你要去哪?我怎麼沒聽你提過?”
“這個……”倉還寒松開手,不自在地捏捏酸痛的肩膀,語意含糊的說:“不就是一些地方嘛。”
“哪些地方?”見她支吾其詞,邁克.史思下意識地看了下四周,直到看到辦公桌上的雜志。
他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雜志,垂眼瞟了下雜志封面人物和標題。
他冷哼一聲,拿高雜志轉向她,質問:“你要回台灣?為了這個男人?”
“呃……那個……”倉還寒低頭玩著手指,好半晌都說不出話。
“你瘋了不成?”用力丟下雜志,邁克.史思氣急敗壞地朝她吼道:“你被駱碠冀傷得還不夠嗎,你回台灣幹嘛?”
“邁克,你聽我說,我——”
“我不聽!”他重哼一聲,生氣地將手插入西裝褲的口袋裏,氣憤地走來走去。
“邁克,”她拉住他,目光央求地看著他,“你別這樣嘛。”
“你到底是哪根神經不對,你回去做什麼?”邁克.史思被她的死心眼氣得火冒三丈。
“我只是回去看看他而已。”她輕歎口氣,走到玻璃窗前俯視著下頭車水馬龍的街景,喃喃地續道:“他怎麼說都是我名義上的丈夫,他
病了,我是該回去看看他的。”
“他就算病死了也不關你的事!”他冷哼一聲,“要不是他,你不會心碎地隻身來到紐約,不會在機場遇到扒手,身無分文、不知所措地
蹲在地上哭泣,不會這十年來都沒法子接受任何男人。”難道她嫌那傢伙害她害得還不夠嗎?
“邁克……”倉還寒額際頂著冰冷的玻璃窗,任由淚水滑落臉龐。
望著她抖動的雙肩,邁克.史恩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緩步走到她身後,伸手搭著她的肩,柔聲道:“還寒,你就像我的女兒一樣,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你受傷害,不想再看到你心碎一次,你
明白嗎?”
再心碎一次?
倉還寒自嘲地一笑,她的心早碎成一片片了,如何再心碎一次?
“就算我讓你回去,靜子那關你也過不了。”說起他的日籍妻子,邁克.史思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的妻子雖然外表跟一般日本女性一樣嬌小可愛,但是骨子裏可頑固了。就像當初她會不顧家人反對,拋棄富家小姐的身分,和那時還是
個窮小子的他私奔到美國,足以證明她是個敢愛敢恨的女性。
當初聽完還寒的故事後,她著實氣得不輕,差點拿起武士刀殺到臺北,一刀了結那個負心漢。
倉還寒偷偷拭去臉上的淚水,緩緩轉過身,朝他硬擠出一抹微笑,“是靜子建議我回去的。”
聞言,邁克.史思驚訝地看著她,“靜子建議你回去?這怎麼可能?”每回靜子一提到那傢伙便一副氣憤的模樣,怎麼會要她回去呢?
她點點頭,“的確是她建議我回去,回去對所有事做一個了斷。”
事情已經過了十年了,而她,也躲了十年。
正如靜子所說,她的確該回去面對一切,不應該再躲了,逃避是解決不了事情的。
見她如此堅持,邁克.史思無奈地長歎口氣,“你真的想回台灣,不再考慮一下?”
“嗯。”倉還寒一臉堅決地朝他點點頭,握著他的手微笑道:“邁克,我現在是個大人了,知道怎麼照顧自己,沒有人可以再傷害我。我
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過去那個羞怯膽小的倉還寒已經死了,現在的她,是個有自信的新時代女性。
他疼愛地摸摸她的臉,輕歎道:“要是我也能像你這麼確定就好了。”
“放心。”倉還寒朝他安撫地笑著,“我是你一手訓練出來的人,我的能力你還不相信嗎?”
“你……唉,真拿你沒辦法。”邁克.史思無奈地笑著搖頭,摟著她的肩走到沙發坐下,拿起桌上另一隻活頁夾遞給她,“拿去。”
倉還寒一臉莫名其妙地接過,“這是什麼?”
“看了你就知道。”邁克.史思朝她眨眨眼,嘴角噙著神秘的笑容。
見她依舊一臉迷糊,他賊笑道:“別以為我會讓你在台灣閒逛。”他拍拍她的臉,得意地笑著離去。
倉還寒不解地朝著他的背影叫道:“邁克!”
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倉還寒才狐疑的瞟了眼手中的檔內容。一會兒後,她突然驚呼一聲,朝著敞開的門口揮了揮小拳頭,“可惡!”
可惡的老狐狸!又被他擺了一道。
駱碠冀坐在院子的籐椅上,厭惡地瞟了手中的書一眼,連翻都懶得翻,就將剛才管家拿給他的(小婦人)丟到一旁的籐桌上。
“該死!”他重重地咒罵一聲。
自從上星期出院到現在,這種不是人過的日子,他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
要再這樣枯坐下去,他的胃出血還沒發作,只怕人已經先發瘋了。
那個可惡的蒙古大夫,最好別再讓他看見,不然他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要不是他這個始作俑者,說什麼他因長期工作壓力太大,三餐不定,沒有適當的休息,身體負荷太重,才會導致胃出血。
那只蒙古豬醫生,休假就休假,為什麼他只能看些“休閒性”高的讀物,任何與財經、政治有關的雜志都不能看。
若不拆了他,他的“駱”字就讓他拿來當“驢”字寫。
該死!他快要煩死了!
“砰”的一聲,駱碠冀用力推倒椅子站起身。他再也受不了這種悶死人的氣氛了。
要不是不想被老媽念到耳朵長繭,他老早就照預訂計畫到日本出差了,哪還會留在這裏無聊得快死。
“先生?”
管家季忠一聽到院子裏傳來的巨響,連忙三步並作兩步沖了過來,生怕那聲巨響是駱碠冀又昏過去所發出的聲音。
“做什麼?”駱碠冀冷瞪著從房子裏跑出來的管家。
季忠氣喘如牛地盯著駱碠冀猛瞧,生恐他捧著哪裡了。
“先生,你沒事吧?”上次先生在公司昏倒.又在醫院住了一星期的事,可把他嚇壞了。
駱碠冀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我還能有什麼事?”
“可是剛才的巨響?”季忠奇怪地看了下駱碠冀的身後,看見倒在地的籐椅後,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忠叔,我要出去一下。”駱碠冀交代一聲,轉身便走。
季忠見狀連忙沖向前,直挺挺地擋在他身前,“先生,你要去哪?”
駱碠冀冷哼一聲,嘲諷道:“怎麼,我連去哪都要向你報備不成?到底你是老闆還是我是老闆!”
“不是的。”季忠急得猛搖頭。這幾天先生的脾氣真是壞得不能再壞,要不是老夫人再三交代,他哪敢攔他。
“還不讓開!”
“先生,你不能出去。”季忠急得滿頭大汗,邊拭汗邊說:“老夫人交代過,要你不可以出門,得在家好好休息。”
“我媽不准我出門?”駱碠冀頓時瞇起眼,氣得臉都快黑了。硬要他休假就已經很過分了,現在還拘禁他,不准他出門。
“是啊,先生,你就別為難我了。”季忠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哀求道:“老夫人說,要是我讓你出去的話,她就要炒我魷魚。先生,拜託
你行行好,別出去。”
“你……”看著季忠哀求的老臉,他是答應又不甘心,不答應又為難。
“而且先生,你真的不能出去。”季忠突然想起剛才老夫人打電話來交代的事。
“為什麼?”駱碠冀一臉怒容地問。
“剛才老夫人打電話來交代,她大學和高中同學的女兒會來探望你。”
聞言,駱婷冀冷著聲,低吼道:“你說什麼?”
“老夫人說……”季忠抖著聲音,不知道是否該把剛才的話重複一次。
“該死!”天殺的死豬醫生!要不是他,他也不會這麼慘。
“先生,你要去哪?”一見駱碠冀轉身就走,季忠急得又追了上去。
駱碠冀沉著臉,硬聲回道:“我回房睡覺總行了吧?”
“可是老夫人同學的女兒……”人家來探病,先生卻在睡覺,這似乎不太好。
他突然停住腳步,轉身惡狠狠地瞪著季忠,沉聲道:“待會要是有女人來看我,一律轟出去。”
“可是……”
駱碠冀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不止我媽會開除人,我也會。”
“我……知道了。”季忠咽了口口水,連聲答道。
平時他難得聽見先生開口說一句話,可是這兩天,再難聽、再恐怖的話,他全聽過了。
“知道最好。”駱碠冀重哼一聲後,氣呼呼地往屋裏走去。
季忠望著他的背影,不由得重歎口氣。
唉,他真的很懷念以前沉默寡言的先生。
倉還寒沉默地看著眼前這棟熟悉又陌生的大宅子。
她還記得十年前那個清冷的早晨,她心碎地離開這個傷心地。
十年後,她又回來了,再次踏上這塊久違的土地。
現在她該怎麼做?直接走進去嗎?
倉還寒遲疑不定,心裏那股湧上來的怯糯,讓她怎麼也無法跨出第一步。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後,再睜開眼時,她眼中那抹怯懦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自信滿滿的眼神。
她伸手按下大門旁的電鈴,等候管家前來開門。
季忠打開大門,看了門外美貌的女郎一眼後,心中不住地歎息。
唉,這位小姐已經是今天第五位了,老夫人到底有多少同學的女兒要來訪?
“小姐。”季忠清清喉嚨,想婉謝這位陌生小姐的探訪。
“嗨,忠叔。”倉還寒見到熟稔的管家,揚唇笑了笑,朝他打聲招呼後,徑自繞過他往屋內行去。
季忠呆了一會兒,才想到要出聲,“小姐,這位小姐,請等等,我家先生在休息,不能見客,請你改日再來。”
他見倉還寒往屋裏走去,連忙一個箭步追向前,迅速擋在她身前。
“忠叔,你不記得我了嗎?”見老管家攔住路,倉還寒好笑地出聲問道。
難道這十年來,她真的改變這麼多,連一向待她和善的忠叔都認出不她來。
那她丈夫鐵定也認不出現在的她囉!
“你是……”季忠遲疑地問。他仔細端詳面前的人,只覺她有那麼一點眼熟。
“是我啊,我是倉還寒。忠叔,你不認得我了?”倉還寒好笑地說。忠叔一臉疑惑不解的表情真可愛。
“太太?你是太太?!”季忠簡直不敢相信他所聽見的。真的是十年不見的太太回來了嗎?
“是啊。忠叔,我變了很多嗎?你都認不出我來。”她笑著又問。
季忠又看了她好幾遍,細小的雙眼訝異地睜得老大,又驚又喜地抖著聲指著地道:
“太太,你……”她和十年前簡直判若兩人。
以前的太太年輕青澀,總是穿著保守的老式洋裝,大半張臉都讓厚重的黑框眼鏡遮掩住。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太太,下身是剪裁合宜的牛仔
褲,上身穿著合身的白色套頭毛衣,臉上那大得嚇死人的眼鏡也不見了。
“太太,你終於回來了。”季忠露出欣慰的笑容道。
倉還寒笑著點了下頭,“好久不見了,忠叔。”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太太,你離家後就一直沒有消息,大家都很擔心。”突然,他看見倉還寒手上的旅行袋,詫異地說:“太太,你
的行李呢?怎麼只有一個旅行袋?
難道你還要離開?”
“忠叔,其他的行李不久就會送到,我暫時不會走的。”說完,她將旅行袋交給季忠。
季忠笑咧嘴的點頭,“太太,你知不知道先生他……”先生知道太太回來後,不知會是什麼反應?
倉還寒明白地點點頭,輕聲道:“我知道,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才回來。他人呢?身體還好吧?”
“先生正在房裏休息,醫生要他休假三個月調養身體,這段期間都不能工作。”他將駱碠冀的近況娓娓道來。
“不能工作,還要待在家裏養病!那他的脾氣鐵定很暴躁。”倉還寒輕笑道。
“是啊。”季忠一副有苦難言的模樣。這一個星期來他如履薄冰,連說話都戰戰兢兢的,生怕惹先生不快。
“我去看看他。”說完,她上樓朝駱碠冀的房間走去。
“太太,不行呀!先生正在睡覺,他交代不要讓人去吵他。”季忠急忙奔了上去,在倉還寒伸手打開駱碠冀的房門前及時攔住她。
“忠叔,你別緊張,我只是想看看他如何,不會吵到他的。”倉還寒安撫地說。
“可是先生他說……”季忠一臉猶豫的看著她,下不了決定。
“忠叔,你放心。如果駱碠冀不高興,有事我會承擔的。”
“可是……”
“別可是了,你去忙你的吧。”倉還寒催促地說。
房間裏,駱碠冀蹙眉睡著,但他並未睡得很沉。突然門外一陣細碎的談話聲驚醒了他,他皺了皺眉頭,轉身趴睡在床上,用棉被將頭蓋住
。
過了一會兒,駱碠冀聽見開門聲,火爆的脾氣又冒了上來,他不是交代過誰都不要來吵他嗎?
他氣憤地推開棉被,卻看見門口站了一個面生的女人。
“滾!不管你是誰,我都沒興趣見,給我走!”駱碠冀暴烈地吼叫,壓根不管來人是啥來歷。
“咦,脾氣這麼壞,有人得罪你嗎?”倉還寒無視他殺人的目光,老神在在地關上門。以前她從未見過他大聲說話,就連和姊姊分手時也
沒有。
“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駱碠冀倏地從床上坐起,怒瞪著徑自在沙發坐下的女人。
這女人是從哪冒出來的?思索了下後,駱碠冀馬上認定她一定是母親的朋友或同學的女兒。
見他一臉怒氣,倉還寒忍不住掩嘴笑了笑,調侃地問:“你不認得我嗎?”
駱碠冀連正眼都懶得瞟她一眼,怒吼道:“我管你是什麼東西,給我滾!”
相親、相親,每天都要相他媽的鬼親!他都已經結婚十年,有老婆的人了,還相親個屁!
倉還寒嘖嘖有聲地譏諷道:“我們都十年沒見了,這是你對許久沒見的老婆該有的口氣嗎?”以前他對女人可沒有這麼不假辭色,到底是
什麼改變了他?
“老婆?憑你也……”話說到一半,駱碠冀突然頓住,一雙黑眸越張越大,“你……你是倉還寒?!”
倉還寒朝他欠了欠身,嘲弄地笑道:“正是。好久不見了,我親愛的丈夫。”
“你回來做什麼?”見她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駱碠冀忿忿地質問。
“我?”倉還寒指指自己,笑著答道:“當然是回來分遺產嘛。我在美國聽人說你病倒,就快不行了。身為你的妻子,我當然得趕回台灣
,不然到時要分財產找不到我怎麼辦。”
“你……你竟然是為了這個才回來!”駱碠冀心火一起,氣憤地猛喘氣,接著又揚聲怒吼道:“你別想,我什麼都不會給你!”可惡!還
寒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以前根本不敢、也不會這麼跟他說話。
她見駱碠冀氣紅了臉,像是快喘不過氣來,她戲諱謔:“哎呀,你可別急呀,你這麼激動,要是一個不小心又舊疾複發,那可就順了我的
意。”
駱碠冀強迫自己深呼吸,平靜激動的情緒,不過他的臉色總算沒有這一、兩星期的蒼白。
“瞧,這樣還差不多,你的臉色可比我剛進來時,那個死魚臉色好太多了。”倉還寒老實地說出心裏的感受。
“你——”駱碠冀氣極地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見他沒事,倉還寒緊繃已久的心才舒緩下來,人也禁不住疲累地打了個呵欠。她起身拍拍褲子後,一臉輕松地對床上的駱碠冀道:“困死
了,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累死人了,我現在要去睡覺,恕我不多陪,你好好休息。”說完,徑自往門口走去。
“站住!倉還寒,你給我回來。”駱碠冀怒氣騰騰地朝她的背影吼著。
“又有什麼事?”她慢慢轉過身,倚在門板上問道。
“你該死的又要去哪裡?”駱碠冀臉上滿是慍色地質問。以為她只是出現一下,又要走了。
“去睡覺啊。”倉還寒用看白癡的眼神睨著他,“你不是只有胃出血嗎?怎麼,連耳朵也有毛病了嗎?我剛才都說了要去睡覺,你還問我
要去哪?”
“你要去哪睡覺?”
“我房間啊。”他病糊塗啦。
“你房間?”駱碠冀傻愣愣地重複她的話。
“喂,你不會是要告訴我,我的房間已經沒了吧?”剛剛忠叔跟她說過,她的房間一直沒動過,也沒人住進去。
回過神來的駱碠冀聽見她的問話,想也沒想便直接回道:“你的房間還在,沒人動過。”
“既然如此,那我要去補眠了。”倉還寒伸了伸懶腰,帶著一臉倦意徑自朝外走去。
駱碠冀傻愣愣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說不出此刻漾滿心裏的那股感受是什麼。
為什麼她要回來?這麼多年她都不曾出現,為什麼會在十年後的今天回來?
倉還寒微顫著手推開她臥室的房門,初見到駱碠冀時佯裝的勇氣已經消失了。
他依舊和當年一樣,出眾的外表、冷然的氣勢,什麼都沒有改變,而她卻已經不是當年的她了。
她輕輕合上房門,抬眼看著這間臥房,神情不禁顯得有些激動。
這房間的擺設竟和十年前她離開時一模一樣。
是他特地為她保持原狀,還是他壓根就忘了這間曾經短暫屬於她的私人天地?
倉還寒腳步不穩地朝舖著白色床單的床走去,然後跌坐在柔軟的床上,剛才硬裝出來的自信淡然這會兒已然消失殆盡。
當初離開這裏時,她根本沒想過會再次踏上這塊傷心地。
在回來的這一路上,她不斷地問著自已,她究竟為什麼要回來?回來又能做什麼?
難道當初所受的屈辱還不夠多嗎?為什麼她還要那麼傻的往火堆裏跳?
用力地甩甩頭,倉還寒伸手拭去險些滑出眼眶的淚水,咬緊下唇,死命地告訴自己,不可以再回想那段塵封的往事。
過去可以任人欺負的可憐蟲已經不在了,現在回到駱家的是全新的倉還寒。
她拎起早先管家幫她拿到房裏的旅行袋,緩步走到衣櫃前,想藉整理行李分散注意力,不再為不忍回首的過往傷懷。
將旅行袋隨手放在地上,她拉開衣櫃,一抬眼,映入眼簾的白紗新娘禮服讓她不由得跌坐地上,兩眼直瞪著它。
刻意的回避,終究還是抵不住命運的捉弄,乍見白紗禮服的震驚,震碎了倉還寒封鎖記憶的鎖鑰,她不肯面對的過往,竟在此時慢慢浮上
心頭……
倉還寒獨自坐在新娘休息室裏,忐忑不安地盯著緊閉的房門,期待新郎駱碠冀健碩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剛才他臉色沉重地和他家人一塊走出去,那一幕不斷困擾著她,讓她不禁有些膽戰心驚。
今天是他們結婚的日子,也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的家人。
一直想問他為什麼不讓她和他的家人在婚禮前見面,他總是說大家都忙,排不出時間和她見面。
倉還寒苦澀一笑,其實她心裏很清楚他在推託,只是不懂為什麼他不讓她和他家人見面?
直到今天,見到他家人後,她總算知道原因了,他家人不屑的眼光說明瞭一切。在他們心裏,她根本配不上他,尤其是他妹妹看她的眼光
,帶著她無法理解的濃厚厭惡。
而他母親連話都懶得跟她說上一句,更是傷透她的心。
她該繼續這場婚禮嗎?如果不繼續,她又捨得叫停嗎?
倉還寒苦笑地搖搖頭,小臉上滿是傷感,全無半分新嫁娘該有的喜悅。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叫停,更捨不得叫停。十七年來,第一次讓她離幸福那麼近,近到唾手可得,教她怎能輕易松開手?
對駱碠冀,從第一次見到他,她就把一顆心全給了他。
也許少女情懷總是詩,但她對他的感情絕不是單純的少女情懷。
她愛他!真的很愛他。從他像個天神一樣出現在琴室,她就為他癡迷,註定為他沉淪一輩子。
只是,癩蛤蟆配得上天鵝嗎?她……要得起他嗎?
視線不期然地對上鏡中的自己,倉還寒忍不住有股想哭的沖動。一張蒼白沒有血色的臉,是新嫁娘該有的嗎?
不是!沒有一個新娘會有這樣的臉。
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她應該開心點才是,而不是愁苦著一張臉。
倉還寒朝鏡中的自己微微一笑,緩緩站起身,決定到外頭找駱碠冀,不想再一個人偷偷躲在角落裏哭泣。
主意一定,她鼓起勇氣推開門,往有人聲傳出的回廊走去。
在她快接近回廊時,首先傳入耳裏的是她熟悉的聲音。
聽到駱碠冀渾厚冷然的聲音,倉還寒忍不住甜蜜一笑,緩緩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突然,她收住腳步,因為她聽到她的名字不斷被提起,而他家人談論她的口氣……
充滿了不屑和鄙夷。
偷偷躲在轉角處,倉還寒忍不住絞著手,臉色蒼白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你是瘋了不成?”周慈恩再也忍不住地朝長子大吼。
駱碠冀偏開臉,不肯回答母親的質問,更不想在今天弄得大家不愉快。
駱碠芷嘟著嘴,氣惱道:“大哥,你倒是說話啊,你幹嘛娶那個土蛋,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傳開後,我在學校裏差點被同學笑死耶!”土蛋
在她們學校可是有名的醜小鴨、小老鼠。
駱碠冀冷哼一聲,淡漠道:“那些笨蛋要笑是他們的事。”他娶還寒幹其他人什麼事,有什麼好笑的地方,他怎麼看不出來?
“大哥!”駱碠芷氣憤地叫了一聲,見兄長不為所動,氣得轉身尋找母親的支持,“媽,你看哥啦。”
周慈恩抬出母親的架子,命令道:“碠冀,我不准你和那個土蛋結婚!”
“我會娶她。”駱碠冀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句,眼光依舊看著窗外。
“傳賓,你還不說說他,難道真要眼睜睜地看兒子賠上他一輩子的幸福不成。”見威脅無效,周慈恩乾脆找個更有力的靠山。
駱傳賓暗歎口氣,每次他們母子吵架,最後倒楣的人一定是他。
“碠冀,你為什麼硬要娶倉家的小女兒呢?”據他所知,他們倆也不過才認識三個多月,怎麼會突然論及婚嫁?而且,他明明記得碠冀的
女朋友是倉還寒的姊姊啊。
“沒什麼好說的。”駱碠冀終於調回目光,看著父親堅定冷然地說:“我要娶她。”
“碠冀你……碠書,勸勸你大哥。”平時沉默寡吉的大兒子,一拗起來,連他這個做父親的都沒法子,最後他只好把燙手山芋丟給小兒子
。
駱碠書聞言,只能在心中詛咒兩句。誰教他是學法律的,每回發生這種事,大家都以這個理由將難題丟給他。
他走到駱碠冀身邊,伸手拍拍他的肩,微笑道:“大哥,倉還寒到底有什麼好?讓你這麼死心塌地的護著她。”
駱碠冀淡淡掃了他一眼,撥開他的手,雙手插在口袋裏,轉身又看向窗外,壓根就不想解釋自己的行為。
“大哥,你到底在想什麼?”駱碠書見他一直不理會他,乾脆走向前硬將駱碠冀轉過來面對他,繼續說道:“倉還璿不是你的女朋友嗎?
你娶她老妹算什麼?”
聽到倉還璿的名字,駱碠冀臉色驀然一沉,聲音更顯冷沉地說:“那是我的事。”
律師的敏銳讓駱碠書沒忽略駱碠冀臉上一閃而過的怒氣。
“倉還璿人呢?今天是她妹妹結婚的日子,怎麼他們家就她一個人沒出席?”
“她來不來都不幹我的事。”駱碠冀冷哼道。
駱碠書腦子裏突然閃過前兩天在街上看到的一幕,陡地驚叫道:“難道倉還璿跟你分手了?”
“不關你的事。”駱碠冀狠狠地瞪他一眼,轉身欲走。
駱碠書連忙拉住他,急聲道:“大哥,你這是何苦?就算倉還璿甩了你,你也用不著娶她老妹來代替。”
“誰跟你說我娶還寒來代替那女人?”駱碠冀聽完他的話,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眸中的冷寒讓人不寒而慄。
駱碠書嗤哼一聲,“你敢說不是?”既然請將不行,那乾脆激將好了。
“不是!”駱碠冀握緊拳頭,忍住出拳揮向兄弟的沖動。
“哼,睜眼說瞎話!”駱碠書冷笑地睨著他。
“我說不是就不是!”
“那你為什麼娶她?別告訴我你愛她,這話打死我都不相信。”雖說他對倉還寒並沒母親和妹妹來得感冒,但她配不上大哥是不爭的事實
,相信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我愛不愛她是我的事。”駱碠冀揮開弟弟的手,跨步欲走。
駱碠書連忙搶上前再次攔住他,“大哥,你在賭氣。”
“讓開!”駱碠冀沉下了臉,一雙星眸寒冰似地瞪著他。
“你娶她是為了賭氣,你氣倉還璿因為顧品罡而甩了你,娶倉還寒是為了向他們倆證明,你一點都不在乎他們在一塊的事。”他想起那天
和倉還璿舉止親密走在街上的人,正是大哥從小到大的死對頭顧品罡。
“讓開!”聽到倉還璿和顧品罡的名字後,駱碠冀的臉色更加難看。
駱碠書突然捉住他的衣領,怒道:“為了爭口氣,難道你要賭上你的一輩子?”
駱碠冀揮開他的手,冷聲道:“那是我的事。”
“那不光是你的事,還有倉還寒的。你的好勝不止賭上你的一輩子,還有她的,你知不知道?”
駱碠冀突然轉過臉,陰沉地瞪著他,“駱碠書,你再不讓開,我就不客氣了。”
“就算你揍我,我還是要說。”駱碠書不怕死地挺起胸膛,“你為了爭一口氣而娶倉還寒,是間接毀了她一生的幸福。她才十七歲,還有
大把時間去認識其他男人,她的幸福不在你手上,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她既然決定嫁我,她幸不幸福得由我來決定。”駱碠冀冷聲回道。
“大哥!”駱碠書氣急敗壞地大叫,試著喚醒冥頑不靈的哥哥。
“倉還寒不是倉還璿,你氣倉還璿可以追回她,可是你不能娶倉還寒,你們兩個根本不配!”
“走開!”配不配是他們的事,與其他人無關。
“我不走!”駱碠書也拗了起來,“你不取消這場婚禮,我絕不離開。”
“駱碠書,我數到三。”駱碠冀警告道。
“你就是數到三百我也不讓開。”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哥毀了一輩子。“倉還璿就算甩了你又怎樣?你犯得著——”
駱碠冀毫無預警地一拳揮向駱碠書的下顎,當場打得他飛撞到牆。
“碠書!”
“二哥!”
除了駱碠冀之外,其他人連忙奔向駱碠書。
駱碠書用力甩甩頭,卻瞥見轉角處那抹不容錯辨的白色身影。
他推開扶著他的家人,冷笑地看著駱碠冀,“好,你就去娶倉還寒啊,等她發現你娶她的原因後,她也會像她姊姊一樣甩了你。”
駱碠冀聞言停下腳步,冷眼看向他,“我不會讓第二個姓倉的女人甩了我。”
“是嗎?”駱碠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身後。
駱碠冀冷著臉,不理會他的挑釁,轉身就走。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跨開腳步,前方淚流滿面的倉還寒卻令他僵在原地。
駱碠書滿意地看著這一幕,低聲對身旁的親人交代兩句後,就揉著腫痛的下顎轉身離開。其他的駱家人看到這一幕,也松了口氣,相偕離
去。
看來,今天是不會有婚禮了。
駱碠冀用力爬了下頭發,忍不住在心裏咒罵一聲。該死!他竟然中了弟弟的圈套。
倉還寒雙手緊緊環胸,炎熱的七月天,她竟覺得遍體生寒。
一直以來,只要有駱碠冀在的地方,她便覺得像是回到找尋已久的家一樣,暖烘烘得像是被人保護著。
可是,為什麼現在有他在的地方卻比北極還冷?一股從心頭泛起的寒意,令她忍不住顫抖起來。
駱碠冀朝她走去,“還寒,你聽我說。”
“還有……什麼好……好說的。”她苦笑地拭去臉上不斷滑落的淚水。
“還寒!”他無奈地重歎一聲。想上前擁住她不斷顫抖的肩膀,卻見她不住地後退。
“你這是幹什麼?”他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冷瞪著她問。她竟然躲開他的碰觸!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倉還寒顫聲質問。她愛他呀!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她?
“還寒。”
“別……過來!”倉還寒貼著牆,哭著朝他大吼。
駱婷冀猝地停住腳步,瞇起眼才想說些什麼,卻聽到教堂的人不斷叫喚他們的聲音。
他看了下腕表,忍不住低聲咒罵一聲。
“還寒,過來,所有的事我待會會跟你解釋清楚,婚禮差不多要開始了。”
倉還寒哭著搖頭,“不會有婚禮了。”
“為什麼?”駱碠冀冷聲問。
“我……不要嫁你了!”她哭喊地說。
他冷眼一凝,陰冷道:“你說什麼?”
“不要……了,不要……嫁你了……”倉還寒哭著蹲到地上,泣不成聲地重複同一句話。
駱碠冀蹙緊眉頭,上前揪住她的手臂拉起她,怒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倉還寒死命扳開他的手,嘴裏仍舊嚷著不要嫁他的話。
“倉還寒!”剛才和家人那一番對話已經讓他的耐性耗盡,現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不管你要不要,今天你非得嫁給我不可!”
駱碠冀鐵下心地說。
“不要……我不要……”她搖頭哭喊著,仍不斷想扳開他箝住她手臂的手。
“我說過了,不管你要不要,你今天都要嫁給我!”見說不動她,駱碠冀乾脆用拖的,硬將她拖向教堂。
“不要!”倉還寒用力掙開他,轉身就跑。
駱碠冀向前一步,輕而易舉地攔住她。“倉還寒!”
“我不要嫁你了……”她轉向他,淚眼婆娑地哀求著,“求求你,我不要……嫁你……”
“當初是你自己答應要嫁我,這輩子我絕不會放開你!”不理會心中的不忍,駱碠冀硬下心說。
“不要!”她哭著猛搖頭拒絕。
“你再鬧啊!”駱碠冀直勾勾地看著她,冷笑道:“待會把你父母引來,看你要怎麼跟他們解釋?”
“爸、媽……”倉還寒失神地看向教堂的方向。
“你提過他們很高興你要嫁給我的事,還說這是這輩子他們第一次注意到你,為你感到驕傲。”駱碠冀將她先前告訴他的話拿出來說。
“是啊,他們好高興的。”她失神的重複。本以為爸媽會為了她嫁駱碠冀而氣憤,沒想到他們很高興,還直說姊姊有了顧品罡,她有了駱
碠冀。
“你要讓他們失望嗎?”他低沉著聲音,勸誘地說。
“不,我不要……讓他們失望……”爸媽好不容易才注意到她,她不要讓他們失望。
“不要最好。”見她終於止住了淚水,駱碠冀滿意地拉著她往教堂走去。
察覺到自己又被拉著走,倉還寒猝然停下腳步,扭動手腕又想掙開他。“不要!我不要嫁給你。”
“倉還寒!”她到底想怎樣?
“求求你,不要逼我嫁你。”
駱碠冀忍不住朝她怒吼:“別想!”該死!嫁給他就這麼不好嗎?”
“我不要嫁你了。”她猛搖著頭說。
駱碠冀冷哼一聲,語氣冰冷地一字一句的說:“你當這是在扮家家酒嗎?說不嫁就不嫁!我告訴你,這輩子你別想擺脫駱太太的身分,從
你答應嫁給我那刻起,你就註定是我駱碠冀的太太。”
不再理會她的抗議,駱碠冀硬拖著她往教堂走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3 00:50:59
第三章
駱碠冀站在倉還寒的房門前,忍不住緊張地拉拉衣服。
半晌,他才伸手敲了敲房門,等了半天不見有人響應,他心中一急,不假思索的推門而入。
一走進房裏,他便被坐在地上發愣的倉還寒嚇了一跳。
駱碠冀快步走上前輕推了下她的肩,擔憂地問:“你怎麼了?”
倉還寒愣愣地轉頭看向他,依舊沉陷在過往沉痛的記憶裏。
“你怎麼哭了?”見到她臉上的淚水,駱碠冀連忙蹲下身,伸手為她拭去不斷落下的淚珠。
在他冰涼的手指碰到她臉的同時,倉還寒渾身一震,終於回過神來。
“你幹嘛?”她驚詫地反問,來不及站起來,便急急忙忙地向後退了幾步。
“你哭了。”看著懸在半空中的手,再看看她抗拒的態度,駱碠冀心中湧上一股莫名的酸澀感,沉甸甸地讓他怎麼也揮不開。
“哭?”倉還寒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頰上的濕濡讓她怔了一下,隨即用衣袖快速地抹了抹臉。
駱碠冀見到她防備的舉動,心不由得更酸,澀聲問:“為什麼哭?”
“不幹你的事。”倉還寒防備地回道。
她迅速站起身,看都不看他一眼,徑自走上前想關上衣櫃的門。
駱碠冀順著她的動作望去,衣櫃內熟悉的白紗禮服讓他頓時一僵,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怎……怎麼會在這兒?”他一臉迷惘地看向倉還寒,是誰把那件禮服放到這裏的?
倉還寒冷哼一聲,轉身走向浴室,不理會在後頭叫喚的駱碠冀。
他連忙追到浴室門口,“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她在洗臉槽裏注清水,彎下腰不停往臉上潑水。
駱碠冀緊抿薄唇,走進浴室裏不高興地瞪著她的背影。
這可惡的女人,十年不回家,一回家就給他臉色看。
倉還寒抹去臉上的水滴,閉上眼防止水珠流入眼中。轉過身,不期然地撞到一具溫熱的軀體。
她撇撇嘴,暗哼一聲,不客氣地拉起他的襯衫就往臉上擦。
“你——”駱碠冀又驚又怒,不敢相信地低頭瞪著把他的襯衫當毛巾擦的倉還寒。
倉還寒不理會他的怒氣,依然故我地擦幹臉,順便也把手臂上的水珠在他身上抹幹,看也不看他一眼,徑自繞過他離開浴室。
“倉還寒!”拉著已經半濕的襯衫,駱碠冀氣得追了出去。
“你是什麼意思?”他怒沖沖地質問。
“我找不到毛巾。”她聳聳肩,雙腳交疊坐在床沿,吊兒郎當地回道。
駱碠冀松開襯衫,氣呼呼地沖向床邊,低頭俯視她,怒道:“你這是什麼話!”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倉還寒狀似無聊地看著修剪整齊的指
甲,淡聲道:“中國話。”
“你……你學壞了!”駱鋌冀氣急敗壞地說。以前她哪敢這樣回話!
“學壞?”倉還寒輕笑一聲,從容不迫地站起身,雙手環著他的頸項,朝他拋了個媚眼,嬌嗔道:“我哪兒學壞了?”
他拉下她的手,不悅地咆哮道:“你那是什麼眼神!一個好女人會有那種眼神嗎?”
“好女人應該有什麼眼神?”倉還寒冷哼一聲,嗤笑道:“看樣子你閱人無數,這才會知道好女人應該有什麼眼神囉。”
“我沒有!”臭女人!十年不回家就算了,一回來就找藉口將罪名往他身上套。他是結過婚的男人,難道會在外頭亂來?
她斜睨了他一眼,佯裝附和地說:“是喔,這十年來,你每天一下班就乖乖回家,星期假日也在家裏養魚種花,怡情養性。”
聞言,駱碠冀驕傲地冷哼一聲,大聲道:“我雖然沒有養魚種花,但我每天下了班都留在公司裏加班。”
“是嗎?”倉還寒嘲諷地輕哼一聲。留在公司加班?真是睜眼說瞎話,難不成那些八卦雜志上頭的照片是他的分身不成?
“本來就是。”駱碠冀倨傲地點頭說道。
見她還是一臉不信,他忍不住有些氣結。這女人幹嘛一直誣賴他,她就那麼巴不得他在外頭金屋藏嬌嗎?
倉還寒哼了一聲,突然一臉慌張地看著他,驚叫道:“駱碠冀,快!你的鼻子!”
駱碠冀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摸摸自已的鼻子,“我的鼻子怎麼了?”
“變得好長喔。”她一臉天真地笑道。
“變長了?”駱碠冀疑惑地皺了下俊眉,才想問她是什麼意思,突然想通她是在暗諷他。“你——”
“我什麼?”倉還寒挑釁地朝他揚高下巴,譏嘲道:“我就不相信這十年來你守身如玉,連個女人都沒有。”憑他的外表和家世,就算他
不主動追求,自已送上門的女人用卡車都載不完。到現在還想騙她,他真以為她是笨蛋嗎?
“本來就沒有。”駱碠冀忿忿不平地辯道。這女人怎麼那麼“番”啊,都說他沒有別的女人,她怎麼都聽不懂。
倉還寒冷笑一聲,壓根就不相信他的話。
“你笑什麼笑?”他伸手抓住轉身欲走的倉還寒,滿心不高興地追問:“你把話說清楚!”
“說什麼?”她用力揮開他的手,“說我相信這幾年你安分守己,身邊沒出現過半個女人。”
“為什麼不信?”駱碠冀轉過她的身子,雙眸直視著她,不平道:“我是結過婚的人,當然不會在外頭亂來。”
“隨你說啦。”她不耐煩地回道。用力掙開他後,轉身就走。
“倉還寒!”駱碠冀愣了下後,火冒三丈的吼了一聲。
已經走到門口的倉還寒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朝他怒道:“叫叫叫!你是沒叫過啊!”
他突然沖到她面前,憤怒的叫嚷道:“你憑什麼認定我背著你在外頭亂來?”
倉還寒揚高下巴,絲毫不將他的怒氣放在眼裏,“就憑你有前科可循。”
“前科?我?”他詫異地指著自己,“我什麼時候有了?”
她冷哼一聲,“想賴嗎?”
“我哪有!”駱碠冀氣憤地大吼一聲,“今天你不說清楚,哪裡都不准去!”
可惡!她竟然這樣污蔑他!他駱碠冀是那種會背著老婆胡來的人嗎?
“你吼那麼大聲做什麼?”倉還寒讓他吼得脾氣也上來了,提高音量的吼了回去。
“自己做錯事,還好意思叫那麼大聲!”
“你、你、你……”駱碠冀手指著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什麼?沒話說了嗎?”
“我沒有!”駱碠冀氣紅了臉,又破口吼道。
“我親眼見到的,你還敢說沒有!”他以為裝蒜就可以混過去嗎?
駱碠冀沖上前,捉住她的雙肩,“你什麼時候親眼看到?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該死!他什麼時候有外遇,還讓她看見了?
倉還寒憤恨地推著他的手,努力忍住眼中的灼熱,怨聲道:“你還強辯!我明明看到你跟一個女人在你辦公室的小套房裏,你還說沒有!
走開,不要碰我!”
“胡說八道!”他大聲駁斥。他有沒有外遇,自已會不知道嗎?
“我胡說八道?”倉還寒指著自已的鼻子,死瞪著他。
突然,她怒極反笑,用力揮開他的手,狂笑道:“對,我不但胡說八道,還是個瞎了眼的糊塗蟲,所以才會嫁給你!”
“倉還寒!”駱碠冀氣憤地吼著,一手不自覺地撫著肚子,胃裏傳來隱隱約約的悶痛讓他不禁皺起眉頭。
“你叫什麼叫!”她用力抹去臉上不知不覺滑下的淚水。
“你……你憑什麼那麼說?”胃部越來越嚴重的疼痛感讓駱碠冀昏眩了下,身子也跟著搖了一下。
倉還寒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有些緊張地走到他身前,“你沒事吧?”
駱碠冀強忍著胃中傳來的刺痛,嘴硬道:“當然沒事。”
“狡辯!”倉還寒隨即扶著臉色發白的他坐到沙發上。“臉色都自得跟死人沒兩樣,還想逞強!哼!就算你死在這兒,我都不會可憐你。
”
駱碠冀冷笑一聲,氣憤地撇開臉,“沒人要你可憐。”她要是真的在乎,十年前就不會悶不吭聲地離開。
“我也不屑。”她語氣嘲弄的回了一句。
駱碠冀陡地轉回臉,一手指著她,怒道:“你——”
她拍開他的手指,沒好氣地問:“你的藥呢?”
他冷哼一聲,撇開臉不理會她的詢問。她不是才說不會理他,現在又問他的藥在哪裡做什麼?
倉還寒瞇起眼,瞪著他的後腦勺。驀地,她粗魯地將他的臉扳正對著她,“你的藥呢?”
駱碠冀不自在地扭著頸,白了她一眼後,拍開她捧住他雙頰的小手,氣憤道:“我病死也不關你的事。”哼,現在才想到關心他,已經太
遲了。
“你的藥呢?”她不死心地問。
“我說過不關你的事。”
“駱碠冀,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再不告訴我藥放在哪裡,我就先打昏你,再去問忠叔。”她冷著聲警告道。白癡男人!痛得臉都發白
了還想逞強。
駱碠冀本想拒絕她,但見她一臉堅持,一手還拿起一旁的燈座,他只好白了她一眼,氣悶道:“藥在忠叔那兒。”媽怕他不會按時吃藥,
所以特地要忠叔把藥收好,定時囑咐他吃藥。
“好,你坐在這兒別動,我去找忠叔拿藥。”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往房外走去。
駱碠冀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其實,他內心深處是高興她回來的。
只是這十年來,她到底在什麼地方?遇到了什麼人?為什麼她會性情大變?她到底經歷過什麼,為什麼一口咬定他有外遇?
此刻駱碠冀腦中是一連串的為什麼,不過他最想知道的是,她這次回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倉還寒下樓去找管家季忠,走到廚房門口時,被裏頭的講話聲吸引過去,原來是個年輕女孩在講電話。
她本想詢問那女孩有沒有見到管家,但轉念一想,不想打斷女孩講電話的興致,轉身打算離開。突然,她聽到女孩提到她的名字,還不停
聽到“駱太太”這個名稱。
怎麼會有人在談論她?倉還寒好奇又不解地凝神傾聽。
“是啊!秦小姐,我家太太真的回來了,我沒有騙你。”女孩巨細靡遺地述說倉還寒早上回來的經過。“還有,秦小姐,我跟你講,我家
太太長得很——”
電話另一端的人無禮地打斷她的話,“她的長相我沒興趣聽。”早聽過駱媽媽描述過倉還寒的長相了,還不就是醜小鴨一隻。
“可是——”太太長得很漂亮耶!比這個秦小姐還漂亮幾十倍都不止。
“囉唆!記得,好好幫我留意她待在那兒都做了什麼。不管她做了什麼事,即使是再小的事,你都得向我報告,知不知道?”
“知道了。”
女孩一等對方掛上電話,連忙又拿起一旁的電話簿,翻開下一頁,然後拿起話筒又撥給下一個人。
“喂,是吳小姐嗎?”
倉還寒冷眼看著廚房裏的那一幕,嘲弄地撇撇嘴角,轉頭就走。
耀眼的陽光從百葉窗細縫射了進來,原先昏暗的房間因此而明亮了起來。
駱碠冀緩緩張開雙眼,過了一會兒,他適應了刺眼的光亮後,微帶困意的看向房間發出些微聲響的角落。
角落裏,管家季忠正背對著駱碠冀,小心翼翼地將早餐放在桌上。
“忠叔,幾點了?”駱碠冀坐起身,爬了下淩亂的頭發。
“早啊,先生,已經九點了。”季忠將剛搾好的柳橙汁擺到桌上。
“咦,這麼晚了?”駱碠冀詫異地問。他向來在六、七點的時候就已經起床了。
“先生,你可能是因為昨晚人不舒服吃了藥,所以今天旱上才會睡遲了。”季忠想了一下說道。
“是嗎?”駱碠冀整了下濃眉,起身走進浴室,梳洗過後這才到桌前坐下。
“先生,你現在覺得如何?胃還會痛嗎?”季忠艱掩憂心地問。
“我已經好多了。”駱碠冀不在意地說,拿起刀叉,他左右看了下,“太太呢?”
“太太一大早就出門了。”
駱碠冀心頭頓時一緊,放下刀叉急問:“她去哪了?什麼時候出去的?”
“我也不知道。早上來了好幾通電話都是要找太太的,太太接完電話不久就出去了,也沒有交代什麼。”
見他一臉慌張,季忠搖搖頭又說:“先生,你別擔心。太太可能只是去買東西,一會兒就會回來。”
駱碠冀臉色倏地一斂,淡然道:“我沒有擔心,只是奇怪她一大早跑去哪。”雖然嘴這麼說,但他心裏卻因為這消息而忐忑不安。
“先生,你不吃嗎?”季忠見駱碠冀直盯著早餐卻遲遲不動。
“什麼?”回過神後,駱碠冀才知道管家指的是早餐。
“我沒什麼胃口,你收下去吧。”不曉得還寒去哪了?
季忠急道:“先生,你不可以不吃的,你的主治醫生特別交代,你要照三餐進食。
老夫人也叮囑要注意你的飲食狀況。”
駱碠冀冷哼一聲,不悅地怒道:“別理那個狗屁醫生,淨會出些白癡主意,我沒胃口吃,你把這些東西拿走。”
“可是先生……”
“拿走。”駱碠冀的聲音沉了下來。
季忠見他臉色越加難看,也不敢多說什麼。“好吧,我先把東西收走,等會先生想吃的時候,我再讓我那口子重新弄一份。”
駱碠冀點點頭,依舊冷著臉。
“先生,你想吃的時候,叫我一聲。”季忠無可奈何地將早餐又放回餐盤裏,轉身拉開百葉窗,拿起餐盤要離開。
駱碠冀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忠叔,太太回來的時候,告訴我一聲。”他面無表情地說。
“好的,先生。”
等季忠離去後,駱碠冀看著落地窗外的景色,陷入沉思中。
坐落在臺北東區繁華街角的一家小咖啡屋裏,一名蓄著俏麗短發的女郎,獨自坐在角落處,她一身剪裁大方的冬裝吸引了咖啡屋裏每一個
人的目光。
倉還寒無聊地攪動面前的咖啡,等著和她相約卻遲遲未出現的人。
今天一早,她就接到不少據說是駱碠冀“親密”女友打來的挑釁電話,並表示要跟她見面。為免麻煩,於是她乾脆和她們全約了今天,而
且就在這家咖啡屋。
不過,這一號小姐也未免太慢了吧。倉還寒看了下表,皺了皺眉頭。
就在倉還寒冥想時,咖啡屋門被打開,一陣輕脆的風鈴聲響起。
應該就是她了吧。倉還寒瞟了眼剛走進咖啡屋的長發女人,見到那女人依照服務生的指引,朝她走來。
趙安妮看見倉還寒後果愣了一下,回神後便高傲地質問:“你是誰?倉還寒那個土蛋呢?”哼!該不會是不敢來吧?
倉還寒揚揚眉,嘲弄地笑說:“趙小姐,是你約我,該不會連我長什麼樣都搞不清楚吧?”
沒想到她都失蹤十年,她的土蛋外號竟然還在。也真虧了大家,對她這個失蹤已久的人,還這麼“念念不忘”。
“你是倉還寒?!”趙安妮雙眼大睜的問。怎麼可能!她哪像土蛋了?
倉還寒嘲弄地朝她一笑,“我想我還不至於忘了自己叫什麼名字。”
“你真的是倉還寒?那個土蛋?”雖不願意承認,但趙安妮仍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倉還寒比她美麗太多了。
輕啜了一口香醇的咖啡,倉還寒微笑地說:“沒錯。如果你還懷疑的話,我還可以再跟你確認,如果你要找的是駱碠冀的老婆,那就是我
。”
趙安妮為她氣定神閒的態度大吃一驚,但一想到不能在情敵面前示弱,連忙挺起胸,仰高臉冷哼一聲。有駱媽媽的支持和豉勵,她才不會
輸給這個女人。
“哼!就算你是駱大哥的老婆又怎樣,我今天來,就是要命令你跟駱大哥離婚。”
趙安妮氣焰高張地命令道。
“喔,你命令我離婚?”倉還寒揚揚柳眉,輕聲問:“請問你憑什麼命令我?”
“就憑駱媽媽把我當成駱家未來的大媳婦,而你,在他們眼裏什麼都不是!”趙安妮語氣不屑的說。
她媽咪跟駱媽媽可是手帕交,每回駱媽媽見到她,總是說多想要她嫁給駱大哥。
等見到駱大哥後,她對他一見傾心,雖然他不愛跟人說話,個性冷漠寡言,可是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改變他。
偏偏倉還寒這女人愛攪和,要不是她死不跟駱大哥離婚,還失蹤了十年,否則駱大哥老早就娶她了。
“我什麼都不是?”對她的高傲,倉還寒只感到好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身分證的配偶欄上好象寫的就是駱碠冀。”
“你——”趙安妮氣紅了臉,怒指著她的手在空中抖動著。
駱媽媽明明跟她說過倉還寒這女人不止長得醜,個性更是軟弱得教人想揍她。
只是為什麼她見到的倉還寒卻跟駱媽媽說的一點都不像?還讓她事先准備好的台詞全派不上用場。
“我不管,反正我要你跟駱大哥離婚!”見說不過倉還寒,趙安妮乾脆撒潑。
倉還寒攤開雙手,嘲弄道:“好啊,我是無所謂,只要你可以說動‘你的’駱大哥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名的話,我馬上簽字離婚。”
“哼!這可是你說的,不要到時候駱大哥准備簽字離婚,你又死賴著不肯離。”
“我還不至於那麼厚臉皮,死巴著不走。”倉還寒嘲弄地說。
“那好,我去告訴駱媽媽。”趙安妮見目的達成,輕哼一聲,帶著一身刺鼻的香水味離去。
倉還寒看見趙安妮在大門和另一名長相艷麗的女子擦身而過,那名女子向服務生問了幾句,然後往她的方向走來。她下意識地看了下表,
哈!二號小姐也到了。
她嘲弄地揚起唇角,哼,她今天可真忙啊!照這情形看來,不到半夜她大概回不了家。而這一切,全都是拜她那個說“沒有”外遇的丈夫
所賜。
說他沒有外遇了騙誰啊!
天空降下夜幕,在外遊蕩的人們無不准備打道回府,好好休息睡覺。
駱碠冀瞟了牆角的直立式大鐘一眼,又面色冷然地轉向落地窗,始終不發一語。
駱碠書坐在皮制沙發上,輕松自在地蹺著二郎腿。看見他大哥莫名其妙的舉動後,忍不住狐疑地問:“大哥,我在跟你說話,你有沒有聽
見?”
從他八點進門坐到現在都快十二點了,大哥連正眼都沒瞧他一次,害他像個白癡一樣,坐在客廳裏自言自語了快四個小時。
駱碠冀隨口應了一聲,依舊沒打算理會他。
“大哥。”駱碠書又叫了他一聲,卻遲遲沒有得到他的響應。最後他乾脆站起身,直接走到駱碠冀身後,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大哥,你看了外頭一晚,到底在看什麼?你家院子裏有什麼東西值得你一看再看,連續看了四個小時都不累?”說著,他探頭朝外望了
下。
駱碠冀拍開他肩上的手,冷沉道:“不關你的事。”
他以為自己早忘了當初在婚禮前碠書設計他的事,可是昨晚一看到還寒和放在衣櫃裏的白紗禮服後,他卻清楚地回想起碠書當初做的事,
更在他早先進門時,心裏湧上一股一拳將他打飛出去的沖動。
“大哥,你今天晚上是怎麼回事?”駱碠書有些懼怕地退了一步,“整晚臉臭得像有人欠債不還似的,火氣也大得嚇人。”平時沉默寡言
的人一旦發起火來,似乎特別駭人。
“不關你的事。”駱碠冀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你到底來幹什麼?”
“我?”駱碠書又驚又怒地指著自己。敢情他剛才講了快四個小時,大哥卻連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
“不想說就算了。”見弟弟遲遲不回答他的話,駱碠冀也懶得理他轉頭,又要往外看去。
“喂,駱碠冀,你尊重我一下,行不行?”駱碠書不悅的說。跟人講不到兩句話就轉開頭,大哥也太不懂禮貌了吧。
“想說什麼就快說,說完快滾。”等不到人已經夠心煩了,偏偏老天爺還派了只蒼蠅來考驗他的耐心。
“大哥!”駱碠書氣急敗壞地大叫。
“說完了?”駱碠冀將視線調向窗外,淡聲道:“那你可以滾了。”
駱碠書深吸口氣,穩定浮躁的心緒後,他再次開口,“大哥,我有話問你。”
駱碠冀蹙緊雙眉,轉過身看向他,冷聲道:“還有什麼事?”
“是媽啦,”駱碠書連忙將罪魁禍首推出來。“媽要我問你倉還寒的事。”
駱碠冀微微蹙眉,“還寒的事?”她有什麼事好問的?十年前他們不好奇,十年後再來好奇不覺得奇怪嗎?
“聽說她回台灣了,你知道這件事嗎?”駱碠書好奇地問。想不到媽竟然神通廣大到倉還寒昨天才回到台灣的事,她都可以查到。
“當然知道。”駱碠冀沒好氣地自了他一眼,來這兒囉唆了半天,竟然就只為了這件無聊事。“我老婆回來我怎麼會不知道?”
“你知道?!”駱碠書驚訝地瞪著他,“你怎麼會知道?”
“白癡。”駱碠冀壓根不屑回答他的話。
他老婆回家是天經地義的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大哥,是不是她打電話告訴你?”八成是土蛋打電話告訴大哥的。駱碠書暗忖。
駱碠冀又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她幹嘛打電話給我?她昨天回家了,幹嘛還打電話。”
“她回家了?”駱碠書的聲音不禁大了起來。
土蛋到底在想什麼啊?先是悶聲不響地離開了十年,現在又悶聲不響地跑回來,她究竟把他們駱家看成什麼!
“對,她……”駱碠冀突然住口,眼尖地看到他們談話的主角正走近大門。他立刻拋下正等著他回話的駱碠書,急急忙忙地跑去拉開門。
倉還寒還來不及拿出皮包裏的鑰匙,大門便自動打開了,她驚訝地看著擋在門口,一臉怒氣的駱碠冀。
“你今天一天都跑哪去了?”駱碠冀雙手扠腰,怨聲質問。
她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回道:“關你什麼事。”說完,她閃過他走進門。哼!要不是因為他,她會到現在才回來嗎?
“倉還寒!”駱碠冀連忙轉身追了進來。
駱碠書在看到迎面走進來的短發美女時,還來不及驚艷就聽到他大哥叫出的人名,登時瞠大雙眼瞪著她。
“她是……倉還寒?!”駱碠書不敢相信地問。她是去整形嗎?女大十八變也不會變那麼多。
駱碠冀沒空理會弟弟,一見到倉還寒頭也不回地往樓梯的方向走,便氣急敗壞地追了過去。“倉還寒,你給我站住!”
倉還寒氣怒地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繼續走。
他在樓梯口前攔住她,捉著她的手腕質問:“你還沒交代今天跑哪去了?”
她甩開他的手,怒道:“關你屁事!”
“你……”駱碠冀瞪大眼看著她,不敢相信剛才的粗話竟然是出自她的嘴。他害羞嬌弱的老婆到哪去了?她以前根本不會這樣。
“怎麼,嫌我講話難聽?”倉還寒冷笑一聲,輕易地從他臉上的表情看穿他的心思。
駱磚冀依舊瞠大眼,無法響應。
“我還有更難聽的,你想聽我可以免費奉送,就算要國際版的也成。”她挑釁地說。
“你學壞了!”駱碠冀氣得只說得出這一句話。
又是這一句。“無聊。”倉還寒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轉身又往樓上走。
“倉還寒,你給我站住!”他伸手將她拉到身前,怒沖沖地說:“你今天不說清楚,我跟你沒完沒了。”
“憑什麼?”她忍了一天的怒氣也爆發了。
今天她到底是走什麼黴運,為什麼大家都在質問她,還命令她做東做西。
“憑什麼?就憑我駱碠冀是你合法的丈夫。”駱碠冀更大聲的吼了回去。
“丈夫?”她冷笑一聲。
“你笑什麼?你敢說我不是你的丈夫。”
她不屑地睨了他一眼,嗤笑道:“就快不是了。”
“你說的是什麼話?”
“實話!”
“倉還寒,你別太過分!”十年不回家,一回家就吵著離婚!她怎麼做人家太太?
“我過分?”她生氣地推了他一下,“過分的人是你,不是我。”說完,她氣沖沖地從口袋拿出一張白紙,揉成一團後,用力地朝他俊臉
丟了過去。
駱碠冀氣憤地閃過紙團,大吼道:“別在家裏亂丟垃圾!”
“你才是垃圾!”倉還寒氣怒地瞪了他一眼,轉身欲走。
“你竟敢罵我垃圾!”他怒不可遏地抓住她的手臂,硬將她轉回來面對他,“你把話說清楚,為什麼要罵我?”
“罵你又怎樣?”不爽的話,她還可以出手揍他。
“你今天到底去哪了?”駱碠冀重拾最早的話題問。怎麼她才出門一天,便像是吃了十斤火藥回來。
倉還寒重哼一聲,冷笑道:“我去哪?還不就是去會你的情人們。”
“我的情人們?”他一臉莫名其妙地重複。他連一個情婦都沒有,哪來的情人“們”?
“對,就是你這只花心豬的情人。”說完,她用力地甩開他的手。
駱碠冀氣得漲紅臉,“我不是豬,更不花心,你別誣賴我!”
“你不花心?”倉還寒嘲諷地大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世紀笑話一樣。
她蹲下身撿起早先去向他的紙團,一把塞到他手裏,冷嘲道:“先看清楚這個再吹牛,免得待會風大閃了舌頭。”
“你……”狠狠瞪了她一眼,他氣呼呼地攤開紙團,力道之大,險些將手中的白紙撕碎。
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人名,駱碠冀俊眉一皺,不解地看向她,“這是什麼?”她哪來這些陌生女人的名字?
“你不知道嗎?”倉還寒嘲弄地笑問道。
他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廢話!知道了還會問你嗎?”他又不是神算。
“怎麼,女朋友多到連名字都記不住?”她嘲諷地回道。
“你別胡說,我哪來的女朋友,這上頭的人名我一個也不認識。”駱碠冀不高興地回答。
“你騙誰啊!”倉還寒生氣地搶回紙張,指著上頭的名字,“你不認識她們,那她們怎會來找我談判,要我早點簽下離婚協議書,別再死
纏著你。”
“她們要你簽字離婚?”他詫異地問。那些女人是什麼東西?憑什麼要還寒跟他離婚?
“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想賴!”
“我說了,我不認識她們。”駱碠冀怒沖沖地說。
她冷哼一聲,轉過身背對他。
“還寒?”他不解地看著她伸手擦拭臉的動作。
倉還寒又氣又悲地抹去臉上的淚水,隱忍了一天的淚水,此刻終於滑落眼眶。
昨天在聽到他否認有外遇時,雖然口裏說不相信他,但她心中卻忍不住為他的否認而竊喜著。
只是,今天和一卡車自稱是未來駱太太的女人會過面後,她痛恨他的口是心非,更氣自己的意志不堅,竟然相信他的話。
十年前的教訓,她還學不乖嗎?
見她微抖的薄肩,駱碠冀只覺一陣心痛。他溫柔地轉過她的身子,將她摟進懷裏,在她耳邊柔聲說:“別哭了。”
“走開,別碰我!”聽見他溫柔的語氣,倉還寒的淚水掉得更加厲害,氣憤地伸手要推開他。
駱碠冀見狀,雙臂環住她的纖腰,將她擁得更緊。
唉,說來好笑,兩人都結婚十年了,這卻是他第二次擁抱她。
“你一直都在騙我……騙我這個傻子。”說完,倉還寒再也忍不住的在他懷裏抽泣了起來。她當了十年的笨蛋還不夠嗎?難道還要賠上另
一個十年?
“我從沒騙過你。”見她猛掉淚,駱碠冀整個心都揪了起來,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只能手足無措地緊摟著她。
“我真的沒有別的女人,你要相信我。”見他依舊否認,倉還寒心裏更難過,淚水也掉得更厲害了。
她氣憤地捶打他的胸口,抽噎地指控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騙我!你……你真是大混蛋!”
“我真的沒有。”駱碠冀一臉委屈地輕喊。“為什麼你不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別的女人。”
一旁的駱碠書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向來冷漠寡言的大哥,竟然會心急如焚地摟著倉還寒,不斷軟聲細語地安慰她,還任由她打罵
都不生氧。為什麼?依大哥的性子,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
見他們兩人似乎又要開始爭執,他正想開口勸解,就見到他大哥突然瞪向他。
“還寒,你可以問碠書。他可以告訴你,我這十年來一個女人都沒有,我真的沒有說謊。”駱碠冀努力想著要如何說服倉還寒相信他的清
白,正好看到弟弟就站在不遠處,趕緊將他拱出來。
“什麼?”駱碠書聽見自已的名字被提起,好奇地問了一聲,舉步走近他們。“大哥,你要我說什麼?”
“碠書,你快告訴還寒,我這十年來沒有其他女人,紙上那些女人我一個都不認識。”駱碠冀一見弟弟走過來,急忙說道。
駱碠書隨手拾起引起爭議的紙團一看,“這些女人全是媽媽那些好友或同學的女兒。
大哥,你忘了嗎?你以前跟她們相過親啊,你全不記得了?”
“你跟別人相親?”聞言,倉還寒眼淚掉得更厲害了,“放開我,你不要碰我!”
“我沒有跟她們相親,還寒,你要相信我。是媽騙我回家吃飯,我回去後才知道是這種飯局,我轉身就走了。”駱碠冀見誤會更深,著急
地解釋,還不忘惡瞪罪魁禍首的駱碠書一眼。
倉還寒壓根不信他的話,臉露哀傷地輕問:“既然你打算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為什麼不肯簽字離婚?你覺得這樣拖著我很有趣、很好玩是
嗎?”
看見她臉上哀痛的表情,駱碠冀心一緊,焦急地解釋,“我沒有要跟你離婚,從來沒有!是媽見你一直沒回來,才硬要介紹女人給我認識
。我沒有理會過她們,真的,你相信我呀,還寒。”為什麼她不肯相信他?
倉還寒擦掉眼淚,又氣又傷心地說:“相信你?你要我怎麼相信你?我們結婚才兩個月你就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我沒有。”駱碠冀好委屈地喊著。“你為什麼一直說我有別的女人?”
“你還狡辯,是我親眼見到的。”
“好,你說我有女人,那你說清楚你見到什麼?”
“我親眼見到你裸著身體睡在辦公室的小套房裏,身邊還躺了一個衣不蔽體的女人。
不止我一個人看見,就連你媽、你弟,還有你妹都在場。”
“我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駱碠冀否認道。
“你都睡死在床上了,當然沒有印象!”倉還寒氣怒地吼道。
“我沒有做。”他還不至於連有沒有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這種事都不記得。
“還說沒有,你可以問你弟!”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要騙她。
駱碠冀本來還一頭霧水,但是當他看向駱碠書時,見他一臉的遲疑和心虛,馬上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他和還寒被設計了!
“駱碠書,你給我解釋清楚!”可惡!他的家人為什麼要破壞他的婚姻?
“大哥。”駱碠書正想溜之大吉,就聽見駱碠冀憤怒的聲音從後頭傳了過來。
“說!”駱碠冀緊摟著掙紮不停的倉還寒,冷怒地對駱碠書道。
“我……”
“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等我查出來,後果自理。”駱碠冀陰狠的口氣讓駱碠書臉色登時一片慘白。
“我……這個……”駱碠書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怕回答與否都是死路一條。
“你不用強迫你弟幫你圓謊,事實就是事實。”倉還寒用力拍著駱碠冀環在她腰上的大手。
“還寒,你別那麼頑固,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駱碠冀依舊緊摟著她不放,語氣無奈地說。
“我就是頑固,你管得著嗎?”她氣怒地回嘴,“放開我,我要上樓了。”
“不行!我們今天非把這個誤會解釋清楚。”說完,駱碠冀一雙厲眼立時殺向駱碠書,冷聲道:“駱碠書,把事情從頭到尾說清楚。”
“那是……呃……媽她……”駱碠書支吾著,不知該怎麼說。
“媽怎樣?”駱碠冀的眼神變寒,聲音更是冷得嚇人。
駱碠書看了倉還寒一眼,吞了吞口水後才道:“媽想要分開你們,所以找我設計那一幕。”
“說清楚!”
“呃,你記不記得十年前有一天,媽和碠芷帶了午餐到辦公室給你。”駱碠書越往下說,臉色也越加慘白。
雖說當初他們的出發點是為了大哥好,可是看大哥現在的表情,他懷疑他還有命走出去嗎?
駱碠冀寒著臉,點點頭,是有這麼一回事。“然後呢?”
駱碠書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續道:“我們在你的飯菜裏放了安眠藥,後來你就睡著了。”每說一字.他也跟著退後一步。
“我睡著以後呢?”他冷刀似的眼神讓不斷退後的駱碠書定住腳步。
“然後……碠芷就打電話給倉還寒,用話激她到公司來找你。”接下來的事,他真的不敢說了。“後來呢?”駱碠冀不怒反笑地輕聲問。
看見他的表情,駱碠書的頭皮整個麻了起來。“後來……後來就這樣了。”
“怎樣?”駱碠冀一字一字地問。
“就是……倉還寒看到的那樣。”此時駱碠書已經退到門邊,支支吾吾地說。
“你把我的衣服脫了,再找一個女人衣衫不整地和我在房間裏?”駱碠冀語氣平靜地說。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只有那雙寒冰似的目光
,直勾勾地瞪著駱碠書。
駱碠書不敢回答,只是點了下頭。
“你們真是我的好家人啊!”駱碠冀輕聲地嘲諷道。
“大哥,我們……我們這麼做,全是為了你好。”駱碠書不平地說。
“為了我好?”不擇手段破壞他的婚姻,這算哪門子對他好了?
“對,我們不能坐視你讓這個女人毀了一輩子!”說到這件事,駱碠書的聲音頓時大了起來,忿忿不平地指著駱碠冀懷裏的倉還寒,“她
根本就配不上你,更配不上我們家!”
“你閉嘴!”駱停冀怒不可遏地大吼,清楚地感覺到懷裏的人兒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顫抖了起來。
“大哥,都十年了,就算你當初要報複倉還璿的拋棄也該夠了吧。為什麼你還要這麼堅持,遲遲不肯跟倉還寒離婚?爸和媽為了這件事操
了多少心,你知道嗎?”駱碠書顧不得倉還寒在這裏,直接將他隱忍多年的話一次吐出。
“住口!”駱碠冀臉色陰鷙地吼道:“你再多說一句,就給我滾出去!”
倉還寒聽見駱碠書說的話後,眼淚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下來。
她強忍著心頭的劇痛,低下頭哽咽道:“放開我。”
“還寒?”駱碠冀焦急地低頭看她。
她拭去眼淚,平靜地說:“放開我,我累了。”
“還寒,你聽我說。”駱碠冀焦慮地又道。
“我很累了,什麼都不想聽。”夠了!她今天聽見的傷人話難道還不夠嗎?
駱碠冀不放棄地想解釋,但在看到她的眼神後,心中一緊,輕歎一聲放開她,沒再多說什麼。
他一放開她,倉還寒隨即頭也沒回地走上樓梯。
駱碠冀一直看著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視線範圍外,才將目光轉向駱碠書。
“為什麼?”駱碠冀忍不住心寒地低聲問:“拆散我和還寒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十年了,你們活生生拆散我們夫妻十年。”
“大哥。”他們都是為他了好啊,可是看他臉上痛苦的表情,駱碠書不禁捫心自問,難道他們真的做錯了?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駱碠冀臉露倦意地在沙發上坐下來,語氣無力的說。
“大哥,我……”
駱碠冀痛苦地以雙手掩住臉,低聲道:“走,就當我這個做哥哥的求你。”
聞言,駱碠書傻愣地望著兄長垂下的肩膀。十年前,他費盡心力解決大哥這場兒戲般的婚姻,這十年來,他未曾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
只是,他現在看著大哥的樣子,不禁猶豫了。難道他們真的錯了?
駱碠書輕歎口氣,不發一語地睜開。不止大哥想好好想想,就連他也想坐下來思考一下,這十年來他們到底錯得多離譜。
這一夜,駱碠冀沉思了一夜,而倉還寒卻是垂淚到天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3 00:51:27
第四章
駱碠冀坐在客廳裏,沮喪地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一切。
他想了一整晚,就是想不通為什麼家裏的人要阻止他和還寒在一塊?
他從來不覺得還寒的外表配不上他,可是為什麼所有人,包括還寒自己都這麼想?
難道一個人的外表真的那麼重要?
時間就在他沉思中,不知不覺地過去。
“先生?”季忠的聲音突然傳入他的耳中。
駱碠冀從沉思中回過神,語氣淡然道:“忠叔,什麼事?”
“先生,你餓了吧?想吃些什麼?”
他搖搖頭,“我才剛吃完早餐,還不餓,你不用替我准備點心。”
季忠失笑地看著他,“先生,已經中午了,該吃午餐了。”
“中午?”駱碠冀微微一愣,抬起手腕看了下表,驚訝道:“真的快十二點半了。”
“是啊。”季忠點點頭,又道:“先生想吃些什麼?”
“太太呢?”怎麼中午了,還沒見到她走出房間。
“早上我照先生的意思,沒請太太出來用早餐。”說著,季忠歎息地搖了搖頭,“我想都快中午了,太太那麼纖細的身子可不能連續兩餐
都不吃。可是我叫了她老半天,她只說想一個人靜靜,什麼都不想吃。”
“我不是叫你把早餐送到她房裏去嗎?”聽到倉還寒連早餐都還沒用,駱碠冀的聲調不自覺地提高。
“可是太太把早餐原封不動地放到門外。”季忠辯解道。
“她……”駱碠冀為她的死心眼又氣又急。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感受到她依舊是十年前的倉還寒。
他站起身,“我去叫她吃飯。”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上樓梯。
季忠看著駱碠冀離去時又氣又急的樣子,忍不住長歎一聲。
先生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都這麼多年了,他卻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心情。
希望這次先生能夠及時醒悟過來,別再讓幸福從他手中溜走,不然,太太還有幾個十年可以供他蹉跎浪費?
駱碠冀走到位在二樓最角落的房間前,並未伸手敲門,便徑自推開緊閉的房門走進去。
走到床邊,見到蜷縮在床上、整個人包裏在棉被裏的倉還寒,他忍不住輕聲歎了口氣,緩緩在床沿坐下。
他隔著被子輕撫著她的頭,柔聲喚道:“還寒,中午了,該吃飯了。”
等候許久,響應他的仍是一片寂靜。
“還寒,吃飯了。”他不死心地又叫了一次。
“我不餓。”厚重的被子裏傳出一陣濃濁的鼻音,“你先去吃。”
“我等你。”
倉還寒在被子裏搖頭,“不用了,你先吃,我還不餓。”
“忠叔說你連早餐都沒吃。”
“我不餓。”她哽咽地又說了一次。
“還寒。”駱碠冀不顧她的抗議,硬是扯下她蒙在頭上的被子。
被子一被拉下來,倉還寒立時轉開臉,改用枕頭蒙住臉。
駱碠冀見狀,乾脆也把她的枕頭抽過來,隨手往身後丟去。
“你——”她又氣又怒地瞪著他,完全忘了自己剛才搶枕頭的原因是為了掩住哭腫的雙眼。
駱碠冀沒理會她的怒氣,只是緊皺著眉頭,注視她紅腫的雙眼。
“你昨晚哭了很久?”他心疼地問。
她連忙伸手遮住臉,悶聲回道:“沒有。”
駱碠冀拉下她的手,用兩指抬高她的下顎,蹙眉道:“兩只眼睛哭得又紅又腫的,還叫沒有?”
倉還寒拍開他的手,撇開臉,不自在地回了一句,“不關你的事。”
他笑了笑,調侃道:“誰說不關我的事,你是我老婆,你哭成這樣當然關我的事。”
她驀地轉回頭,氣呼呼地瞪著他,才要開口罵他,卻驚訝地看著他莫名其妙的動作。
“你……你做什麼?”
駱碠冀自顧自地脫鞋上床,完全無視她驚詫不解的表情。
在她身邊坐好後,他伸手將一臉不解的倉還寒拉入懷中,一手輕摟著她的細腰,一手安撫似的將她的臉輕壓在胸口上,溫柔地撫著她的背
。
“你……”倉還寒回過神,驚訝地發現自已竟坐在他懷裏,才想抬頭推開他,卻又被他壓了回去。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柔聲說:“我有話跟你說。”昨晚他想了許久,最後決定跟她把話說清楚。
耳邊不斷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倉還寒頓時羞紅了臉,就連耳根也都熱得發燙。“我……”
“你乖乖聽,別說話。”一聽到她開口,駱碠冀輕拍她的臉,微笑地說。
乍見到他的笑容,倉還寒一張小臉更是紅得厲害,囁嚅道:“你要說什麼?”
“我現在要說的話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我知道十年前向你求婚的事,嚇壞不少人。”感覺到懷中人兒身子一僵,他連忙柔聲安撫,“你
別胡思亂想,先聽我說完。”
等見到倉還寒微微點頭,他才放下心,繼續往下說:“當初你姊姊跟我分手的事,老實說我是氣憤多於傷心。事後,我想了很久,也得到
一個結論,我並不像其他人所猜想的那麼喜歡你姊姊。”
見她想反駁,他輕輕搖頭,伸指輕點她的紅唇,“倉還璿是個很吸引人的女人,這點我並不否認。當初同學介紹我認識她時,我只覺得她
八面玲瓏,適合當個企業家的太太。”
倉還寒聽到這兒,忍不住眼眶一紅,差點落淚。為了不讓他看到,她急忙將臉埋到他懷裏,躲開他灼熱的視線。
駱碠冀心疼地輕撫她柔細的發絲,“老實說,我和你姊姊在一塊的時候,只是單純地認為她適合當我的太太,並沒有男女間的感情。後來
她和顧品罡在一塊,那時我感到羞憤,更覺得被污辱了,她誰不挑,竟挑到我的死對頭。”
說到這裏,他感慨地歎了口氣,直勾勾地凝視著懷裏佳人,“許多人,包括我父母、弟妹,甚至連你姊姊都誤會我娶你是為了洩憤,其實
我從沒那麼想過。和你姊姊在你家琴室談分手時,也許我是一時之氣,不假思索地放話要娶你。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些話我從未後悔過,
一次都沒有。”
倉還寒聞言,顧不得臉上尚未擦幹的淚水,又驚又喜地抬頭望向他,“你是……當真的嗎?”她以為他一點都不想娶她的。
駱碠冀淡淡一笑,似乎早就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和舉動。“再真不過了。”說完,他輕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珠。
倉還寒忍不住漾出一抹柔美滿足的笑容,心裏滿是感動。他是真心的,也許他不愛她,但他對她、對他們的婚姻一直是真心的。
“也許我當初是做錯了。”駱碠冀突然長歎口氣,“當初我不應該那麼固執,應該把話對大家說清楚,這才害你吃了那麼多的苦頭。”
他慚愧地把臉埋在她細白無瑕的頸窩中,澀聲說:“一直以來,我認為結婚只是兩個人的事,不用向任何人解釋理由。沒想到我這個堅持
已見的大白癡,卻害你為此吃了不少苦。”
倉還寒只是靜靜地坐在他懷裏,仔細聆聽他說的一字一句,兩人相依相偎的畫面,是她連在夢中都不敢有的遐思。
駱碠冀摸摸她柔軟的短發,繼續說道:“十年前,我父母和弟妹逼我跟你退婚,我媽更以斷絕母子關系苦苦相逼。”他突然冷哼一聲,嘲
弄道:“就連你姊姊也找上門來要我放過你,別把對她的怨懟發洩在你身上。”其實到現在,他心裏依舊對為了顧品罡而拋棄他的倉還璿心存
芥蒂。再怎麼說,他的自尊都不容許他被人拋棄,尤其還是因為他最討厭的死對頭。
“我姊?”倉還寒小聲卻詫異地問。怎麼可能?姊姊一向不喜歡她的,怎麼可能會為她說話?
駱碠冀從她馨香的頸項裏抬起臉,嘲諷地笑著,“你那個死要面子的姊姊,大概沒向你提過吧?”
倉還寒誠實地搖搖頭,“沒有,她一個字也沒向我提過。”她心中還為他剛才的話震驚著。一向對她不聞不問的姊姊會為了她去找駱碠冀
?
駱碠冀嘲諷地冷笑一聲,“我就知道。”
“你是不是還在怪她當初離開你的事?”聽出他鄙夷的口吻,她試探地問。
他們分手那天,她躲在琴室外偷看,著實為他的怒氣嚇壞了,更為站在他面前的姊姊擔心,生怕他控制不住怒氣,出手揍她姊姊。
駱碠冀高傲地哼了聲,嗤鼻道:“我才沒那麼無聊,那些陳年舊帳我早忘了。”
“是嗎?”忘了還會氣成這樣?
駱碠冀怒眼瞪向她,氣呼呼地大聲宣稱,“當然是!”
“你說是就是了。”倉還寒識相地點點頭。
“那就好。”駱碠冀滿意地點頭微笑,這才繼續說:“你姊姊一向嫉妒你,當然不會向你提及她找過我的事。恕我直言,倉還璿真是自傲
得病態。”
“姊姊嫉妒我?”這怎麼可能?這事比姊姊去找他更令她驚訝,從小到大,她才是那個嫉妒的人。
看見她怔愣的模樣,駱碠冀挑高俊眉,微笑道:“別不相信,你老姊瞞得了別人,但可瞞不了我。”
倉還寒輕笑地搖頭,“還是不可能。”她很想相信,但她心裏很清楚,姊姊絕不可能會嫉妒她。
駱碠冀聳聳肩,要不是為了她,他壓根沒心思去談論倉還璿。
他伸手輕拍她的臉,柔聲道:“別提她了,我話還沒說完。”
她點點頭,將注意力移回他身上。
駱碠冀微微一笑,隨即臉色一整,嚴肅地說:“當初不向任何人解釋娶你的原因,純粹是因為那不關他們的事,可是你不同,我該給你一
個解釋。婚禮過後,我一直想向你解釋清楚,可是你搬出我們的房間,還一直避不見面,再加上那時公司出了點事,我一時分不開身,滿心以
為只要一處理完手邊的事,就馬上跟你解釋清楚。沒想到這一耽擱,等到我要找你解釋時,你早已離開了。”
“我……”她低下頭,不知該如何介面。
“當初我開口向你求婚,心裏絕對沒有一絲一毫玩弄你的意思,更不是為了其他人才娶你。”雙手捧住她再次淚濕的小臉,駱碠冀輕歎道
:“我娶你,是因為我真的想娶你,絕無一絲戲弄之心。”
“我……我不懂。”倉還寒抖著紅唇問。
駱碠冀長歎口氣,這事就連他自己也不懂。
十年前,他想不通為什麼一意孤行地想娶她;十年後,他依舊不懂自己的心,只是他隱約知道,這次他再也不會讓她走出他的生命。
絕對不會!
“我……”倉還寒訥訥地看著他,不知該說些什麼。
“還寒,別再離開我了,我們重新來過好嗎?”他輕聲央求道。
倉還寒呆了好一會兒,許久之後,她才回過神,驚喜地猛點頭,“好。”
駱碠冀性感的薄唇朝她露出一抹微笑,心情輕松的調侃道:“那麼,請問我可以親吻我的新娘了嗎?”
倉還寒杏眼圓瞠的瞪著他,詫異的說不出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嬌羞地垂下眼,輕輕地點了下頭。
駱碠冀緩緩低下頭,在她嬌美的紅唇印上他誓言的吻。
駱碠書失神地坐在家中客廳,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他,根本就沒注意到一旁的父母與妹妹叫了他許久。
“碠書,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呀?”周慈恩不停地說。
難道當初他們真的做錯了?硬要拆散大哥和倉還寒是對的嗎?駱碠書煩擾地想著昨晚大哥和倉還寒口角的情形,再想到兩人臉上的神情,
心中的疑問不斷加深,人也越加迷惑。
“二哥,你在想什麼?”駱碠芷忍不住推推他的肩問。
打從昨晚二哥從大哥那裏回來後就一直這樣,她還打電話給大哥,想詢問發生什麼事,可是大哥不肯接電話,甚至不想和她說話。
大哥雖然一向不愛說話,可是他從不曾這樣對她。想問二哥發生什麼事,偏偏他又一副發呆的模樣。
會不會當初大哥和倉還寒結婚根本就不是為了和倉還璿賭氣?有可能嗎?駱碠書止不住腦子裏亂竄的想法。有沒有可能大哥是真的愛倉還
寒,所以才執意要娶她?
才剛起了這個念頭,駱碠書馬上斥喝自己:駱碠書,你是白癡嗎?這麼離譜的事也想得出來。
大哥怎麼可能會愛上倉還寒那個土蛋!雖然她現在一點都不土了,但她十年前那副怯懦的德行,又有哪個男人會喜歡?這件事壓根就不可
能。
既然如此,那他們分開大哥和倉還寒並沒有做錯。
但,為什麼他心裏總覺得有那麼一點不對勁,為什麼?
“碠書、碠書。”駱傳賓見小兒子一臉煩惱的神情,只好伸手用力搖他。
“什麼?爸,你搖我做什麼?”駱碠書訝異地看著還在推他的父親。
“你終於回神啦。”駱傳賓收回手點頭道。
“什麼回不回神的?”駱碠書一臉莫名其妙。
“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昨晚不是叫你去找你大哥嗎?去了大半天就算了,回來連話也不吭上一句。你究竟是怎麼了?是不是和你大哥弄
得不愉快?”周慈恩一見兒子回神,連忙搶過發言權。
“呃……”聽見母親的問話,駱碠書不禁遲疑了。他該不該把昨晚發生的事說出來?
“碠書、碠書!”見駱碠書又開始沉思,周慈恩趕緊用力推了他一把。“你把話說清楚呀。”
“大哥他……”
駱碠書一副欲言又止的樣樣,性急的駱碠芷乾脆直接問出眾人心中的疑問。“二哥,那個土蛋究竟有沒有回台灣?大哥知道這事後怎麼說
?”哼!姓倉的女人如果真的回來了,她非要大哥跟她離婚不可!
憑她那副尊容,也配得上她優秀傑出的大哥嗎?見家人的眼神全望向他,等待他的答案,駱碠書只得點點頭,“她的確回來了。”
“你是說倉還寒那個土蛋真的回來了?”周慈恩又驚又不屑地說。
“大哥知不知道這件事?”等不及駱碠書的回答,駱碠芷急急地又問。
駱碠書點了點頭,“大哥已經知道了。”不待家人繼續發問,他又補上一句,“她現在就住在大哥那裏。”
“她憑什麼?大哥為什麼不轟她出去?”駱碠芷氣憤地叫嚷著,“當初是她莫名其妙跑得不見人影,現在還好意思回來!真不要臉!”
“她真的是莫名其妙不見的嗎?”駱碠書嘲諷地說。要不是他們策畫的那一幕,倉還寒也許就不會走。
“你們在說什麼?難道當初不是還寒那孩子自己跑不見的?”駱傳賓不解地出聲問道。
“爸,你誤會我們的話了,我的意思是本來就是她不對!”駱碠芷強辯道。
“碠芷說得對。是那個土蛋自己要失蹤的,跟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周慈恩見丈夫疑惑的眼光停在她身上,連忙辯解道。
“媽,碠芷,別再瞞了,大哥已經知道了。”駱碠書語氣沉重地說。
“什麼?誰告訴他的?”周慈恩心驚地問。
“是我說的。昨晚大哥質問我,我只好老實招供。”駱碠書有些愧疚,卻也有些放下心地說。
這十年來,他們一直戰戰戰兢兢,生怕大哥會發現這件事,現在一切都挑開說明瞭,反而落得輕松。
“二哥,你怎麼說了?大哥知道一定會很生氣、很生氣的。”駱碠芷又擔心又生氣地指責。
“你們三個,誰把事情解釋清楚。”駱傳賓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出不對勁的地方,臉色不禁嚴肅起來。
“老公。”周慈恩一見丈夫表情沉了下來,有些緊張地笑了笑,唇角還有些顫抖。
“爸。”駱碠芷白了臉,不知如何介面。
“說!”駱傳賓冷著臉喝道。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就跟昨晚駱碠冀震怒的神情是一樣的。
“你們兩個都不說是吧?好,碠書,你把事情給我解釋清楚。十年前,你們究竟做了什麼?”駱傳賓見妻子、女兒回避他的目光,便將矛
頭轉向一旁的兒子。
駱碠書瞥了母親和妹妹一眼,不禁歎了一口長氣,無奈地將事情從頭到尾說個明白。
聽完所有的事,駱傳賓又驚又怒地斥道:“糊塗!你們幾個人究竟在想什麼?連這種事你們也做得出來,你們要碠冀怎麼想?”
見他們三人臉上的悔悟不深,駱傳賓更加憤怒。
“看看你們做的!就算碠冀不應該和還寒那孩子在一起,你們也不能用那種方法,硬是拆散他們夫妻倆,還害還寒失蹤了十年。你們捫心
自問,要是還寒那孩子出了什麼事,罪魁禍首就是你們,又該怎麼向倉家人和碠冀交代!”胡來!這種主意也想得出來。
“我們……”駱碠書心下一驚,心裏那股莫名的愧疚感越加深厚。
周慈恩與駱碠芷乍聽之下,心裏確實動搖了一下,但愧疚只維持一秒,兩人又故態複萌,討厭倉還寒的心理依舊不變。
“反正她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你們……”駱傳賓氣得說不出話來。“你們自已去想清楚!”隨即拂袖而去。
“你不要一直動啦!”倉還寒專注的看著駱碠冀的臉。
隨著她的纖指在他臉上遊移,駱碠冀眼中的無可奈何也越來越深。
“還寒……”他無奈地喊了一聲,“你還沒有好嗎?”
“還沒好啦,你以為敷臉只要一下子呀!”倉還寒沒好氣地回道。手上依舊不停地將敷面霜塗在他臉上。
“到底還要多久?”
“快好了,你別一直動嘛。敷臉的時候別說話,小心有皺紋。”倉還寒微蹙眉地說。
駱碠冀輕歎口氣,“我臉上早有皺紋了。”他已經三十五歲,不年輕了。
“哪有?我就沒瞧見。”她不以為然地說。
駱碠冀搖搖頭,輕笑一聲。
“你別笑啦!”倉還寒嬌嗔地瞪了他一眼,從旁邊的桌上抽了張面紙,拭淨手指上多餘的敷面霜。
“笑不笑有差別嗎?”他也跟著抽了幾張面紙想擦去臉上的敷面霜。
倉還寒連忙抓住他的手,“你在幹嘛?”
“擦掉臉上這惡心的東西呀。”這東西烏漆抹黑的,也不知道是什麼。
“不行!”她急忙搶過他手上的面紙,大聲斥道:“我忙了這麼久,你怎麼可以一下子就擦掉。”
駱碠冀不自在地想抓抓臉,可是手還沒碰到臉,就被她氣急敗壞地抓住。
“可是這東西黏在臉上很不舒服。”他一臉無辜地說。
“但是很有效。”倉還寒握住他的手,堅定地搖搖頭。
駱碠冀看出她的堅持,只有無奈地歎口氣,“好吧。”
二十分鐘後,駱碠冀一臉解脫地坐在沙發上,伸手摸了摸臉,長長地籲了口氣。感謝老天!倉還寒沒好氣地跌坐在他身旁,“你幹嘛一副
解脫的模樣?真有那麼不舒服?”真不會享受,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耶。
駱碠冀轉頭看著她,臉上明白清楚地告訴她,一點都沒錯!
見她一臉氣呼呼,駱碠冀好笑地看了擺滿一桌的瓶瓶罐罐一眼,好奇地問:“還寒,你是從哪學會用這些東西?”十年前的她哪懂得這種
事。
“工作需要。”她微笑地回道,拿起地上的化妝箱,將桌上的保養品收進去。
駱碠冀幫忙她把桌上收拾幹淨。“什麼樣的工作需要懂這些東西?”
“化妝品公司。”
“你是化妝師?”駱碠冀訝異地問。
“不是。”她輕笑地搖搖頭,將化妝箱的蓋子蓋好再放到地上。“你有沒有聽過維莉亞化妝品公司?”
“沒有。”他誠實地回道。女人家用的東西他幹嘛知道。
“我就知道。”倉還寒對他的回答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維莉亞化妝品公司是全美五大化妝品公司之一,我在總公司做事。”
“做什麼?秘書!”他垂眼瞟了下兩人之間的距離,抬起頭朝她暗示地挑挑眉。
“剛開始是。”她不解地看著他比著兩人中間的空位,繼續往下說:“後來我升上主任,然後又升上總裁助理,之後開發部經理離職,我
便升了職,我……你在幹嘛?”
他為什麼一直指著中間的空位?
“你說呢?”他意有所措地笑著。
倉還寒用力地搖搖頭,納悶地說:“不懂。”
“真的不懂?”駱碠冀揚揚眉,又問了一次。
她更加用力地搖頭,“不懂。”
“我們前幾天不是說好了。”他暗示地朝她眨眨眼。
“啊?”什麼東西?
暗示了半天見她仍是一頭霧水,駱碠冀乾脆直說:“我們前幾天不是說好了要重新開始。”
聞言,倉還寒垂下眼,緋紅了臉,小聲地說:“嗯,我們是說好了。”一提起這事,她不禁想起那天他溫存的吻。
駱碠冀戲謔地挑高眉,指著兩人之間還可以再容納一人的距離,“既然我們要重新開始,你坐那麼遠,我們怎麼重新開始?”
她嬌嗔地瞪了他一眼,小聲地反駁,“誰說不可以。”
駱碠冀一臉埋怨地望著她,“駱太太,你沒有誠意喔。”
“我當然有!”倉還寒大聲反駁。
她當然想跟他重新開始,這樣的夢她以前連作都不敢作,能夠再留在他身邊,她已經很高興了。當初,她只打算回來看看他,壓根不敢有
重修舊好的遐想。
“既然你有,那就拿出誠意來。”
“拿就拿嘛。”她邊說邊朝他那裏挪了挪身子。
駱碠冀滿臉不屑地瞟了眼兩人之間幾乎沒有改善的距離。“你的誠意就這麼一點?”
“好嘛。”倉還寒微嘟著小嘴,又朝他移近了一點。
他挑高眉,仍是不滿意。“哼。”
倉還寒紅著小臉,又朝他移近一點。“這樣總行了吧。”
“當然不行。”駱碠冀不滿地用力搖搖頭,伸手將她拉進懷裏緊緊摟著。“這樣還差不多。”
“不用這麼近吧。”前幾天那一幕在她腦海裏不斷浮現,午夜時分回想起來,她還會忍不住臉紅心跳、耳根發燙。
“當然要。”他得意地笑著,雙手圈住她的細腰,將她擁得更緊。
“碠冀……”
他柔聲笑道:“什麼事?”
她拍拍他的手,害羞地說:“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喔,對不起。”駱碠冀不好意思地一笑,微微松開手。剛才他一時興奮過度,忘了控制手勁。
倉還寒輕笑一聲,為他臉上靦腆的表情感到好笑又窩心。
駱碠冀為她唇上柔美的笑容失了神,好半晌只能怔怔地望著她。
等到回過神時,他的雙手已經不自覺地捧著她的嬌顏,唇也自動印上她的。
她仰著臉,微微顫抖地迎接他溫存柔情的親吻。
他的吻就如同他的人一樣,緩慢而細膩,不需泛濫的激情,卻已迷得她忘了自己,深深沉醉在他編織的柔情網中。
駱碠冀慢慢地加深這個吻,擁著懷中人柔軟的身子、吸嗅著她女性特有的馨香,這一切的一切纏繞得讓他忘了所有,只想一輩子迷失在這
柔美香鬱之中。
隨著漸漸加深的吻,兩人也逐漸迷失在彼此的熱情裏。
就在房裏的溫度越來越熾熱,兩人都快控制不住情潮時,一位不速之客沖進來打斷了他們,也打斷兩人之間上升的熾熱溫度。
“大哥——”駱碠芷急忙奔了進來,差點因眼前這一幕而摔一大跤。
剛才她剛進門的時候,就聽到忠叔說大哥和土蛋從中午吃完飯後就一直窩在房裏。
這怎麼行!她絕不准那個土蛋一直纏著她親愛的大哥不放。
等不及忠叔講完話,她急急忙忙就往樓上沖,像失控的火車頭般,也來不及敲門,就直接闖了進去。
駱碠冀被突如其來的開門聲怔了一下,倏地抬起頭,看到的就是妹妹一臉氣急敗壤的模樣。
“碠芷,你怎麼不敲門就闖進來?”駱碠冀警告地瞪了她一眼,一雙手快速地幫老婆整理敞開的衣服。
倉還寒紅著臉,一把拍開他的手,“我自己弄啦。”說完,她低著頭急忙扣好上衣。
見她微顫著手,遲遲扣不好扣子,駱碠冀輕笑一聲,再次伸出手,“我幫你比較快。”
她嬌羞地拍開他的手,嗔道:“你還來!手走開啦。”
“我幫你比較快呀,看你的手抖成這樣,我看你就是扣到明年都扣不上。”駱碠冀取笑道。
“誰說的。”倉還寒嬌嗔地自了他一眼,微顫的小手好半天才把上衣的扣子扣上。
駱碠芷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兩人。那是平時不苟言笑的大哥嗎?大哥什麼時候也會同女孩子調笑、甜言蜜語了?還有那個女孩子是誰?竟
然可以和大哥這麼親密?
二哥到底有沒有來大哥這兒,為什麼他會說土蛋回來了,還和大哥住在一塊?
倉還寒好不容易整理好儀容,抬眼看見駱碠冀的襯衫扣子沒扣緊,想也沒想便伸手幫他。
等她扣好後,駱碠冀輕握住她白皙的小手,親了下她柔細的嫩頰,輕聲在她耳旁道:
“謝謝。”
她嬌羞地回了記微笑,轉頭看向依然怔愣的站在門口的人。“碠芷,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我們認識嗎?”駱碠芷一臉納悶,她們何時見過了?
“你不記得我了嗎?”倉還寒偏著頭問。
駱碠芷微微一笑,略帶歉意地搖搖頭,“小姐,我想你認錯人了,我真的沒見過你。
像你這麼漂亮的小姐,我見過後一定不會忘的。”
看眼前這女子跟大哥的要好勁,她不禁在心中暗自竊喜,沒想到大哥已經決定放棄那個土蛋了。想到這裏,駱碠芷就高興得想大笑。
聞言,倉還寒輕歎口氣,“我就知道你忘了。”
難道這十年她改變真的很多?為什麼從她回來到現在,沒一個人認得出她來?抑或是大家壓根沒把她放在眼裏,早八百年前就忘了她?
駱碠芷見她一臉堅持,原本肯定兩人未曾見過的想法開始動搖,“我們真的見過?”
駱碠冀低頭瞧見倉還寒一臉失落,忍不住輕歎口氣。
她心裏在想什麼,他還會不知道嗎?
“你們當然見過,你還是她的高中學姊。”駱碠冀佯裝輕快地說。
“我學妹?”大哥這樣的提醒法,她哪裡聽得明白。當初她可是學校的校花,多少同學和學妹死巴著要認識她,她哪記得那麼多人。
“我說她叫倉還寒,這下你總該知道了吧?”
駱碠芷瞪大了眼,手指著倉還寒,嚇得結結巴巴地說:“她……是倉……還寒?!”
“沒錯。”駱碠冀見她認出了人,這才滿意地笑了。
“她……怎麼可能是那個土蛋?”她依舊不信地說。“大哥,你別唬我了。那個土蛋長什麼樣,我會認不出來嗎?”
駱碠冀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緊摟著懷裏的人兒,怒斥道:“駱碠芷,注意你的話。”
駱碠芷見大哥臉色陰冷下來,心中一駭,指著他懷裏明艷照人的古典美女又問了一次,“她真的是倉還寒?”
“沒錯。”駱碠冀肯定地說。
駱碠芷在驚訝過後,登時回過神,一雙美眸瞪著倉還寒,語氣驕縱的說:“我不管你現在變得如何,我要你馬上跟我大哥離婚!”就算倉
還寒變得再美,但她骨子裏還是那個畏畏縮縮的小老鼠、醜小鴨,根本就配不上她的大哥。
“駱碠芷,你——”駱碠冀一聽她撂下的話,表情當場僵住。
“你要我跟碠冀離婚?”倉還寒抖著聲音問。
她心裏深埋的那道陰影又跑了出來,那股強烈的自卑感讓她不禁認為自己還是十年前那個怯懦的倉還寒,什麼都沒有改變。
“對!憑你這個土蛋,有什麼資格跟我大哥在一起。”駱碠芷無視於駱碠冀冰冷的殺人目光,任性地說。
“為什麼你這麼討厭我?”倉還寒傷心又難過地問。她不懂,在嫁給碠冀前,她從未跟她說過話,為什麼碠芷這麼厭惡她?
駱碠芷揚高下巴,輕蔑的哼一聲,“哼,沒有為什麼!我就是看你這副小老鼠的樣子不順眼。”
“我是小老鼠……我配不上碠冀……”倉還寒失神地輕喃道。
“還寒,”駱碠冀輕輕地搖著她,“不要這樣。你沒有配不上我,我們倆誰都沒有配不上誰。你答應過我,我們要重新開始,你忘了嗎?
”他憂心忡忡地說,生怕她這一退縮,他們兩人就沒希望了。
“大哥,你別理那個土蛋了。我拿了一份前些日子要律師擬好的離婚協議書來,你趕緊叫小老鼠簽一簽。”
“出去!”駱碠冀冷聲道。
“什麼?”駱碠芷瞠大眼,不相信地又問了一次,“大哥,你剛才說什麼?”向來疼她的大哥怎麼會凶她?
“出去!我和還寒的事,你們誰都不要管。”駱碠冀緊抱著失神的倉還寒,語氣冰冷地說。
“大哥,我們都是為了你好啊。”駱碠芷痛心地說。
“出去!不要讓我再說一次。”
“倉還寒,都是你這只小老鼠的錯!”見駱碠冀對她怒目相向,駱碠芷直接就認定是倉還寒不對,怒指著她叫道:“都是你!要不是你,
大哥也不會這樣對我!”
倉還寒讓駱碠芷的指責聲驚醒,見她氣得直指著她大罵,她偏頭見到駱碠冀一臉擔憂地直盯著她瞧,緊摟著她的姿態像是怕她會消失不見般。
這一刻,她心裏那股自卑感竟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是啊!她真傻。碠冀不是都說他們要重新開始,為什麼她還要退縮?她已經逃了十年,難道還要繼續逃下去?
十年前,她傻得將自己的夢放掉,如今她再一次將夢捉在手上,為什麼還要傻傻地放開呢?
“還寒……”駱碠冀見她只是看著他笑,什麼話都不說,心裏不禁忐忑不安起來,生怕她又打算離開他。
“嗯,什麼事?”她眨眨眼,嬌笑地問。
兩人都不理會一旁叫囂的駱碠芷,只專注地看著對方。
駱碠冀緊握住她的手,微顫著聲道:“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記得呀。重新開始不是嗎?”倉還寒微紅著臉,巧笑倩兮地回道。
他激動地點頭,“沒錯!重新開始,你不要再忘了。”
“不會的,我不會忘的。”是啊,她都等待了那麼多年,盼望了那麼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把夢捉在手上,又怎會輕易將它放掉。
“倉還寒!我要你跟我哥離婚,你聽見了沒?”駱碠芷見兩人都不理會她,氣憤地上前扯住倉還寒纖細的手臂。
“駱碠芷,你幹什麼?”駱碠冀怒沖沖地拍開妹妹的手。
“我……”見到她大哥眼中的凶光,駱碠芷不禁嚇到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碠冀,你別這樣。”倉還寒拍拍他環在她腰上的大手,轉向駱碠芷道:“我不會跟碠冀離婚的,你別再說了。”
“憑什麼?”駱碠芷回過神後,滿心不悅地問。
“憑什麼?”倉還寒好笑地重複這句話,這句話耳熟得讓她想發笑。“我想,就憑我跟你哥都不想離婚吧。”
“我不准你跟我哥在一起。”駱碠芷一臉刁蠻地說。
“你准與不准都跟我們沒關系吧。”倉還寒不以為然的笑答。
在遮掩住心眼的那道霧去掉後,她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傻。幹什麼老是貶低自己,認為自己配不上駱碠冀。她就是她,不管外表怎麼變
,她永遠是倉還寒。
“你——”駱碠芷讓她伶俐的回答震住了,“大哥,你看她那是什麼態度!”她滿心以為駱碠冀會為她出氣。
駱碠冀點了下頭,冷然道:“沒什麼不對。還寒說的一點都沒錯,離不離婚是我們兩人的事,跟你、碠書或爸媽一點關系都沒有。”
“大哥你……我要回去跟媽說。”見說服不了駱碠冀,駱碠芷氣憤地一跺腳,徑自掉頭走了出去。
“碠芷她……”見她忿忿不平地離去,倉還寒拉拉丈夫的手,擔心地問。
駱碠冀無所謂地擺手道:“別管她。都已經幾歲了,個性還是這麼驕縱,讓她自已去反省反省。”
“可是……”
“別可是了。”他一點也不想討論他驕縱的妹妹。望著妻子柔美的臉龐,駱碠冀突然賊賊一笑,“還寒,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回到剛剛被碠
芷打斷的地方嗎?”
“什麼地方……”倉還寒不解的開口,突然,她恍然大悟地想到他指的是……
“我才不要呢。”她羞紅了臉,趁他鬆手時,趕緊離開他懷裏,一溜煙的跑出房間。
“不行,你別跑!”駱碠冀也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大笑地追了出去。
駱碠芷氣急敗壞地沖進客廳,無視於坐在沙發上看報的駱碠書,拉開嗓門朝樓梯口大聲尖叫:“媽,你快下來,大事不好了!”
駱碠書急忙捂住雙耳,朝她斥喝道:“駱碠芷,你小聲一點行不行?”
駱碠芷哼了一聲,把在駱碠冀家所受的氣全歸在他身上。
要不是二哥辦事不力,前幾天沒將那個土蛋趕跑,剛才她也用不著受大哥的教訓。
見妹妹依然故我地拉開嗓門叫著,駱碠書緊皺眉頭,要不是秉持不打女人的原則,碠芷早讓他一拳打飛出去了。
“你別叫了行不行?房子都快被你震垮了。”駱碠書乾脆站起身走到她身後,伸手捂住她的嘴。
“唔……”駱碠芷掙紮了半天,最後用力往駱碠書的腳尖踩下去。
“啊——”駱碠書痛叫一聲,連忙放開手,抱著腳連聲痛呼。
這時,周慈恩從二樓走下來。
“駱碠芷,你竟敢踩我的腳!”
駱碠芷不理會他的瞪眼,輕哼一聲,然後撇開臉。
周慈恩站在怒目相向的兄妹中間,皺眉道:“你們都幾歲的人了?為什麼在這兒吵吵鬧鬧?”
“媽,是碠芷先踩我的。”駱碠書放下依舊隱隱作痛的腳,氣沖沖地告狀。
“碠芷,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老是欺負你哥哥?”周慈恩看著女兒,輕聲斥道。
“媽——”駱碠芷大叫一聲,白了兄長一眼後,拉著母親走到沙發上坐下,急道:
“媽,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周慈恩一頭霧水,“這個時候?”她下意識地看了下表,現在是兩點多啊。
“媽!”見母親一臉迷糊,駱碠芷氣惱地大叫一聲。“事情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
“那個土蛋啊!”
“土蛋?對了,剛才你不是到你大哥那兒了嗎?怎麼,沒把那個土蛋趕出你大哥家啊?”
“我趕了。”駱碠芷雙手環胸,氣呼呼地哼了一聲。“那個土蛋仗著大哥護著她,壓根不甩我。”
周慈恩眼一瞄,含怒道:“你大哥護著那個土蛋?”
“還不止這樣,大哥為了護她,甚至出手打我呢。媽,你看我的手,就是讓大哥給打得紅腫的。”她邊說邊將略微紅腫的手背伸到母親面
前。
“碠冀打你?”周慈恩驚怒交加。碠冀怎麼可能出手打碠芷,他一向最疼妹妹的。
“是啊。”駱碠芷氣憤地依在母親身邊,“大哥護她護得可緊了。我一時氣不過才伸手想拉她而已,大哥不僅叫我滾,還用力拍開我的手
。”
周慈恩氣呼呼地重哼一聲,“碠冀到底在想什麼?好不容易那個土蛋回來,他不趁這個機會叫她簽字離婚,還在蘑菇什麼。”
“就是嘛,我們一定要想法子讓她離開大哥。”駱碠芷附和道。
駱碠書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母親和妹妹的對話,越聽眉頭皺得越深。
“駱碠芷,別向媽提一些餿主意。”
“你才應該閉嘴!”駱碠芷沒好氣地吼回去。二哥是怎麼搞的?一點都不關心大哥。
先前她要出門找大哥時,他還告訴她待在家裏別去大哥那兒多嘴。
“是啊。碠書,你這幾天是怎麼回事,上次從你大哥那兒回來,你就對趕走土蛋的事有意見。你到底怎麼了?”周慈恩輕聲斥責。
“媽,不是我不管大哥的事,而是我們根本就無權插手。”駱碠書為自己叫屈。“大哥已經說得再清楚不過了,他絕對不可能和倉還寒離
婚,我們就是在這兒喊破喉嚨都沒有用。”說著,他警告地看了駱碠芷一眼,“更別提是一些根本沒用的餿主意。”
“我的主意哪餿了!”駱碠芷氣憤地大叫。“當年要不是我出的主意,那個土蛋根本不可能識相走人。”
“你還好意思說。”駱碠書不屑地輕哼一聲,“你的餿主意是逼走了倉還寒,但卻沒讓大哥和她離成婚。相反的,你還誤了大哥十年的青
春。”
這兩天他日想夜想,對當初和母親及妹妹共謀的餿主意後悔不已。也許當初他們沒設下陷阱欺騙倉還寒的話,現在大哥大概已經兒女成群
,他也不知道是幾個小鬼的叔叔了。
“喔,你現在怪我了。”駱碠芷怒氣沖沖地沖到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大吼:“當初怎麼不見你反對?而且那女人還是你找來的。”
“我找的?”駱碠書拍開她的手,語氣同樣氣憤地說:“當初是誰逼著我找人來演那出爛戲讓倉還寒看?你現在竟然好意思把錯怪在我身
上。”
“我逼你?”駱碠芷重哼道:“我拿刀逼你了嗎?是你自願參加那個計畫的,你現在別想乘機撇清。”
“你——”駱碠書被她氣得說不出話,氣呼呼地拂袖而去。
駱碠芷朝他遠去的背影扮了下鬼臉,隨即又興致勃勃地轉向母親,“媽,我們別理他,就算不靠二哥,憑我們兩個還是可以趕走那個臭土
蛋。”
“好。”周慈恩連聲說好,拉著女兒坐到沙發上共商大計。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3 00:51:51
第五章
駱碠冀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悄然無聲地往床邊踱去。
“還寒。”
他坐在床沿叫了聲,等了半天等不到她反應,乾脆一把拉開被子,又叫了一次。
倉還寒下意識地把臉埋在枕頭裏,睡意甚濃地咕噥道:“碠冀,算我拜託你好不好?
我們今天不要再出去逛了。”昨天一整天逛下來,她已經走到腿快斷了。
駱碠冀輕笑一聲,乾脆和衣在她身邊躺下。“你不是一直嚷著想來墾丁,說什麼懷念南台灣的風光,想曬曬南台灣的太陽。”
倉還寒悶叫了聲,她真後悔自己的提議,沒事幹嘛不留在臺北,做什麼提議來墾丁玩?
“怎麼不說話?”他雙手放在她身子兩側,俯低身子在她耳邊問。
她悶叫一聲,依舊把臉埋在枕頭裏,“我只想來墾丁曬太陽、看風景,不是來逛街買東西。昨天一天下來,我們買的東面多到都提不動了
。”沒見過這麼愛逛街買東西的男人,昨天整條街差點被他買下來。
駱碠冀笑看著她,覺得她的反應有趣極了。“我以為你喜歡那些東西。”
“我是喜歡那些東西,可是我不喜歡沒命地買,有些東西我只是覺得可愛好玩,又不是真的想買下來。”昨天只要她的目光放在某樣東西
五秒以上,他馬上買下來,害她到最後只敢把眼光放在他身上,不敢隨意亂看,生怕他把每一間店都搬空。
他笑著撥開她頸後的發絲,沿著她細白的頸項印上溫熱的吻,“你又沒說清楚,我以為你想買。”
“我在研究。”她身子輕顫了下,下意識地躲著他的唇。
駱碠冀突然轉過她的身子,讓她正面對著他。“你想把自已悶昏嗎?”
倉還寒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譏諷道:“被枕頭悶死總比被一大堆沒用的東西壓昏來得好。”
“你若真的不喜歡那些東西,為什麼拉著我進店裏看?”
“難道你從來不會對奇怪的東西多看上兩眼嗎?”
“不會。”他笑著搖頭。
“為什麼?”他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我只看我想看的東西。”
倉還寒像看怪物般瞪著他,不敢置信地問:“你從來不會因為看到奇怪的東西而停下腳步嗎?”
駱碠冀想都沒想便搖頭道:“沒有。”別人奇怪是他們的事,關他什麼事,而且他也不喜歡湊熱鬧。
她錯愕地瞪著他,“你……”真是個怪人!
他把她的反應看在眼底,只是微微一笑,聳聳肩,沒說什麼。
“喜歡我們倆這次的墾丁之行嗎?”他突然問道。
倉還寒怔了下,隨即點頭笑道:“很喜歡。”前幾天,她在早餐時隨口提想到墾丁,中午時他便要她趕緊整理好行李,也不給她開口詢問
的時間使拖她上了吉普車,嘴裏直嚷著他們倆要到墾丁度蜜月。
“真的?”他摟著她轉個身,讓她整個人趴在他身上。“你真的喜歡這次的蜜月旅行?”
“我騙你做什麼?”她笑著搖頭,雙頰微紅,還有些不能適應和他這麼親密。“我真的喜歡這裏。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在那
麼短的時間內就可以訂到這麼好的小木屋。”
“我跟朋友借的。”
“難怪。”才一個上午的時間他就可以安排好所有事。
“難怪什麼?”他笑著問,眼伸專注地看著她粉紅的小臉。
“沒什麼。”她搖搖頭,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幹嘛一直看著我?”
駱碠冀只是一徑地盯著她看,在她好奇地想再問一次時,他突然出聲,“吻我。”
“什麼?”倉還寒用力眨眨眼,一臉驚愕地問:“你剛才說什麼?”她大概是聽錯了吧?
“你聽見我說的了,給你老公一個早安吻不為過吧?”駱碠冀理所當然地說。
聞言,倉還寒臉上的紅暈更深,直覺地猛搖頭,“不……不好啦。”
“為什麼?”他挑眉問道。
“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他摟著她又翻個身,整個人半壓在她身上,以防她借機跑掉。
倉還寒害羞地開上眼,不敢再看向他堅持的俊臉,嘴裏輕聲嚷道:“我還想睡覺,你別壓著我,快起來。”
駱碠冀不滿地輕哼一聲,手指靈活地解開她睡衣最上頭的兩顆扣子。“真的不吻我?”她緊閉著眼,猛搖著頭,怎麼都不肯睜眼看他。
他緩緩俯下臉,在她的臉上輕吹氣,“不後悔?”見她劇烈的搖頭,他無所謂地輕笑一聲,溫熱的唇開始沿著她白皙的頸子往下滑,他邊
吻邊說:“你好香。”
倉還寒被他的動作嚇得差點跳起來,倏地睜開眼,又羞又急的說:“你今天要做什麼?”希望能引開他的注意力。
“我還沒決定。”駱碠冀口齒不清地說,他的手又解開下一顆扣子。“你呢?你想做什麼?”
倉還寒紅透了臉,不知道怎麼應付他越來越限制級的動作,想要起身,他整個人又半壓在她身上,令她動彈不得。
“碠……冀……”她抖著食指,戳戳他的背。
“嗯?”他又解開一顆扣子。
“我……改變主意了。”
“改變什麼主意?”他咕噥地問,手指靈巧地解開她睡衣最後一顆扣子。
望著他拉開她的睡衣,她緊張地抖著音,臉紅得似火燒一樣。“我現在……吻你,好不好?”
“好啊。”說話的同時,他依舊吻著她胸前誘人的雙峰。
聽他這樣回答,倉還寒終於放心地籲了口氣,輕抖著手指戳戳他的背,提醒道:“那你……別脫……我的衣服了。”
駱碠冀突然在她胸前輕笑出聲,終於如她所願地抬頭看向她,調侃道:“我脫我老婆的衣服應該沒關系吧?”他邊說雙手邊在她白皙誘人
的身子上遊移。
倉還寒輕叫一聲,小臉漲得通紅,連忙握住他不規矩的大手,急聲道:“我要起……床了。”
他眼神曖昧地鎖著她的雙瞳,邪邪一笑,“不行。”
“可是……”她輕聲抗議。
駱碠冀不顧她的反抗,朝她露出迷人邪惡的笑容繼續手邊的動作,“我已經決定好今天要做什麼了。”說完,他把她的睡衣丟到身後。
“你要做……什麼?”倉還寒驚訝地忘了遮住自己赤裸的身子,驚聲叫道:“你幹嘛?”
“我要向你要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她愣愣地看著他脫掉身上的衣服。
駱碠冀輕笑一聲,目光深邃地望著她通紅的小臉,“你欠了我十年的洞房花燭夜。”
“碠冀……”
他輕聲笑著,黑眸眨也不眨地凝視著她,大手輕撫開她散落在額前的秀發。
倉還寒望著他越來越近的俊臉,她只能手足無措地抵著他的闊肩,正想要開口說話,卻被他帶笑的薄唇封住,讓她再也記不起想說什麼了
……
周慈恩領著女兒也不等候秘書的通報,便大剌剌地推開駱碠書的辦公室大門,怒氣沖天地走進去。
駱碠書朝尾隨進來、一臉緊張的秘書揮手示意她離開,隨即從辦公桌後站起身,一見來勢洶洶的母親和妹妹,他就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了。
“媽、碠芷,你們怎麼來了?”他努力擠出一抹微笑。“想要喝點什麼嗎?”
“不用了!”周慈恩怨哼一聲,雙眼冒火地瞪著他,“我都氣飽了,還喝什麼?”
“就是嘛!”駱碠芷出聲附和,目光帶著嫌惡地瞪著他看,“二哥,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竟然背著媽和我做出這種事來。”
駱碠書無奈地輕歎一聲。該來的終究會來,早在大哥打電話要他在墾丁替他找間度假的小木屋後,他就知道逃不過今天這場質問大會。只
是他一相情願地希望大哥他們能在媽和碠芷發現前從墾丁回來,可是都這麼多天了,大哥連想回來的意願都沒有,獨留他一人應付盛怒的母親
和妹妹。
“碠書,你沒聽到你妹妹的話嗎?”周慈恩怨哼一聲,沒好氣地罵道:“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幫著你大哥胡鬧?”
“媽!”駱碠書無奈地叫了聲,“我沒有幫著大哥胡鬧,前一陣子你不也嚷著要大哥到日本度個假,就連辛醫生也建議大哥要四處走走,
好舒解心裏的壓力,對他的胃疾有很大的幫助。”
周慈恩還沒來得及開口反駁,駱碠芷已經迫不及待地插口,“媽是要大哥去度假,可沒要他帶著倉還寒那個土蛋去補度蜜月。”
駱碠書警告地瞪了妹妹一眼,要她閉嘴,然後轉向他母親說:“媽,大哥去度假總要有人跟著,大嫂跟著照顧大——”
“你叫那個土蛋什麼?”周慈恩瞇起眼,厲聲打斷他的話。“你什麼時候改口叫那個土蛋‘大嫂’的?你大哥到底是怎麼幫你洗腦的,竟
洗到你搞不清楚狀況,開始跟他一塊胡鬧?”
“媽,”駱碠書氣悶地叫了聲,用力抹了下臉後說:“大哥和大嫂的事我們真的無處插手,也無從插手起。十年前我們硬要插手,結果弄
到他們夫妻倆各分東西,這一分就是整整十年。現在大嫂好不容易想通了回來,也和大哥重修舊好,我們就好心放過他們,別再插手他們夫妻
的生活。”
“駱碠書,你發什麼神經啊!”駱碠芷搶在母親前開口罵道:“那個土蛋哪配得上大哥?當初你也極力反對他們,現在臨陣倒戈算什麼?
”
“你說大嫂土裏土氣配不上大哥,那我請問你,大嫂現在哪裡土了?哪裡還像個土蛋?”
“可是……”她一時詞窮,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無話可說了?”駱碠書冷哼一聲,對妹妹的無理取鬧感冒極了。
“媽,你看二哥啦!”駱碠芷瞪了兄長一眼,“他臨陣倒戈,還淨幫著土蛋說話。”
“碠書!”周慈恩怨哼一聲,“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倉還寒那女人一走就是整整十年,非但音訊全無,還讓你大哥守了十年的活寡,你
現在竟然還贊同她和你大哥在一塊?”駱碠書低吼一聲,再也受不了母親和妹妹的無理取鬧,他沉聲質問:“她會離開台灣十年是誰的錯?當
初若不是我們從中作梗,她會悶聲不響地離開大哥嗎?”她們為什麼不能設身處地的替別人想想?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小女孩流落異鄉,她得吃
多少苦、流多少淚才能熬過那段艱苦的日子?她們實在太自私了。
“我……我們也是為了碠冀好。”周慈恩強詞奪理地說。
“為大哥好?”駱碠書苦笑一聲,搖頭道:“我們真的讓大哥過得比較好了嗎?大嫂走了之後,大哥像是沒命似的鎮日埋首在公事上,把
一天當成四十八小時在用,我們有多久沒看過他笑了?”
“可是……”周慈恩自知理虧,但長久以來反對倉還寒的念頭積在心裏,實在不是說改就能改得掉。“總之,她配不上你大哥。”
“她哪裡配不上大哥了?”駱碠書苦笑地猛搖頭,對母親的固執不知該說些什麼。
“憑外表還是憑家世?她究竟哪點配不上大哥了?”倉還璿配得上大哥,而她親妹妹卻怎麼也配不上,這是什麼可笑的邏輯?
“媽,你別和二哥說了,他已經被那個土蛋洗腦了,這才會把土蛋當大嫂。”駱碠芷氣呼呼地拉著母親的手,“從現在起,要土蛋離開大
哥的事就由我全權負責,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聞言,駱碠書沉下臉,警告地瞪著她,低聲威脅道:“駱碠芷,我警告你別胡鬧。
你再胡來,真的惹火了大哥,後果你自己負責,別想我會替你收尾。”
駱碠芷朝他吐了吐舌,徑自拉著周慈恩往外走。“媽,我們別理他。土蛋的事咱們母女倆來解決就綽綽有餘了。”
“你確定?”今天被兒子一罵,再加上前次丈夫的責難,周慈恩突然不確定了。
“媽,你別也被洗腦了。”駱碠芷拉著母親邊走邊說,壓根不理會兄長警告的眼神。
“你不是說最近有個大學時代好友的女兒從英國回來,我們可以找個機會……”
望著母親和妹妹漸漸遠去的身影,駱碠書將自己拋在身後的沙發裏,突然有股無力感,總覺得一場家庭風暴就快來臨了。
倉還寒獨自坐在小木屋外的涼椅上,仰頭望著滿天星子,小臉依舊紅得發燙,腦袋裏什麼也不敢想,生怕又回想起上午在臥房裏發生的事
。
“還寒。”
身後傳來的呼喚聲讓她忍不住身子一僵,紅著臉遲遲不肯轉過身。
駱碠冀在她身邊坐下,低頭在她臉上輕吻了下。“你什麼時候醒的?”
“醒了好一會兒。”她口氣不自然地說,眼神依舊望著夜空,不敢望進他漆黑的雙眸。
“怎麼不叫醒我?”
她支吾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回道:“你睡得很熟。”
駱碠冀注意到她的不自然,不禁輕笑一聲,突然伸手到她頸後,一把勾過她,低首吻住她小巧的紅唇。
倉還寒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半晌才在他的熱吻中放鬆身子,靠坐在他懷裏。
“這樣不是好多了。”駱碠冀緩緩抬起頭,笑看著她紅通通的小臉。
望著他的笑臉,她不好意思地把臉埋到他懷裏,“你肚子餓不餓?”
“你呢?”他捧起她的小臉,笑問:“你吃過東西了嗎?”
倉還寒輕搖了下頭,“我不餓。”她始終垂著眼不肯直視他。
“為什麼不敢看我?我見不得人嗎?”駱碠冀好笑地問。
她輕咳一聲,不自在地揉揉頸子,“你真的不餓嗎?”眼光還是沒有看向他。
“我不餓。”他若有所思地笑看著她,大手悄悄地探人她的T恤內。
倉還寒陡地驚呼一聲,瞠大雙眼看向他,“你——”她兩手緊抓著衣內那雙不規矩的大手。
“終於肯正眼看我了?”他笑看著她倏然漲紅的小臉,調侃道:“我還以為我得再努力些,你才肯正眼看我呢。”
“你……別這樣。”倉還寒又羞又急,手忙腳亂地將他的大手從T恤裡拉出來。
駱碠冀反手握住她的手,得意地笑道:“若不這樣,你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正眼看我。”
倉還寒紅著小臉輕歎一聲,忍不住抱怨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她根本沒料想到他會突然對她……
“我怎樣?”
她又羞又氣地猛搖頭,“沒什麼啦!”
駱碠冀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說:“我們談談吧。”
聞言,她心髒急跳了下,不安地問:“你想談什麼?”他該不會是決定跟她離婚了吧?
“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了?”駱碠冀吻了下她焦急不安的小臉,好笑地搔搔她柔細的發絲。
“我沒有!”她咬住唇,氣惱自己過於激動的反應。“我的意思是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誰說沒有?你這樣我們不談怎麼行?”他可不想每回和她親熱完後,她便開始避著他。
倉還寒低下頭猶豫了許久,才緩聲開口問:“那你想談什麼?我以為我們把所有問題都談開了。”
“我也這麼以為。”駱碠冀定定地看著她,突然輕歎口氣,“我以為你懂我的意思,我說過我們重新來過,做的事就像別的正常夫妻一樣
。”
“我……我沒有誤會你的意思。”她當然懂他說重新來過是什麼意思。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現在老避著我?”他抬起她的頭,看進她的雙眼,輕聲問:
“連看都不敢看我?”
“我……”倉還意欲言又止,遲疑了許久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沒什麼。”
“還寒,你想說什麼就說,沒什麼好隱瞞的。”他鼓勵地微笑著,輕撫她白皙的臉頰,柔聲道:“我們是夫妻,沒什麼好顧忌的,你有什
麼話就盡管開口。”
“我覺得……”她猶豫不決地看著他,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出口。
“你覺得什麼?”
倉還寒輕咬著下唇,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想間,又怕問了他會不高興;不問,自已心裏又會有疙瘩。
他輕笑地搔搔她的短發,把她的猶豫全看在眼底。“你想問什麼盡管問,我保證不會生氣。”
她深吸口氣,才結結巴巴地輕聲開口,“我覺得你……你會跟我……呃……那個……”老天!她實在說不出口。
駱碠冀抓住她的話尾,戲謔地笑看著她,“我跟你那個之後呢?”
倉還寒倏地漲紅臉,又羞又怒地捶了他一下,推開他想站起身,“我不說了。”
“好啦,別這樣。”他收緊放在她腰間的手,把她拉回腿上坐好。“我保證不會再胡言亂語,OK?”
她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你再鬧我真的不說了。”
他忍住笑,舉手保證道:“我以我的人格保證。”
她又瞪了他一眼,吸口氣才想再開口,隨即又覺得尷尬,不知道要怎麼說。“我……呃……我的意思是……呃……我們那個……”
駱碠冀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這樣支支吾吾,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接話才不會挨揍。”真照著她的話接下去,她絕對會當場翻臉。
倉還寒氣呼呼地白了他一眼,登時忘了尷尬,脫口道:“我覺得你會跟我親熱,是因為我不再是十年前的土蛋倉還寒。”
話一說完,她先是放鬆地籲了口氣,但隨即神色一改,輕咬著下唇,緊張不安地看著他。
“你……生氣了?”
駱碠冀眼神直勾勾地在她臉上打轉,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許久,他終於淡聲開口,“你為什麼這麼想?”
“你生氣了?”她怯生生地問。早知道就不說了,反正她都已經被他“那個”了,現在再多說也沒用了。
“你覺得我應該生氣嗎?”他淡聲問,神色高深莫測。
“我想……呃……應該會吧。”在他冷然的目光下,她困難地咽了口口水,乾笑兩聲,“我好象不應該這麼想喔。”
駱碠冀冷淡地看著她,“可是你想了。”
她緊張地絞著手,可憐兮兮地扁著嘴,有些哽咽地說:“我……對不起。”她是大白癡!現在她知道為什麼他手下的員工只要被他冷冷地 掃了一眼,馬上嚇得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道歉?我說你錯了嗎?”
她吸吸鼻子,“可是你一直瞪我。”瞪得她覺得是她的錯。
駱碠冀挑了下眉,奇怪道:“我瞪你了嗎?”
“嗯。”倉還寒忍不住委屈地猛點頭,“你一直瞪我,就像現在一樣。”他拿起她的茶杯輕啜了口,似笑非笑地說:“我沒瞪你。”
“真的嗎?”倉還寒不相信地提高音調,嘟嚷道:“可是你臉那麼臭,說你沒瞪著我誰相信啊?”
“我的表情一直是這樣.你認識我那麼多年了,難道還不清楚嗎?”駱碠冀看了她一眼,調侃道:“你不胡思亂想就不會覺得我臉臭。”
“我……”她垂下臉,不知所措地絞著雙手,“你突然和我……呃……那個,你要我怎麼想?我們快結婚的時候,你都很少碰我一下。”
他還投向她求婚之前,都會拉拉她的手,摸摸她的臉,雖然沒有太過親密的舉動,但至少不像在他們決定結婚後,他連不小心碰到她都會一臉
不自在。
“你因為我之前不碰你而胡思亂想?”他挑高眉,一臉狐疑地問,“現在我碰了你,你又開始胡思亂想?”他真的不懂她心裏是怎麼想的
?
倉還寒突然抬起臉,不滿地說:“你以前從來不碰我。”他說得好象她吃飽了撐著,老愛胡思亂想一樣。
“可是我現在碰了你,你又不滿意。”
“我沒有不滿意。我的意思是——”
他突然打斷她的話,似笑非笑地問:“你很滿意我的表現?”
倉還寒下意識地點點頭,“嗯,我很滿……”倏地,她漲紅臉,氣呼呼地往他肩頭用力捶了下。“你變態啊!”
駱碠冀不以為意地大笑出聲,“放心,我也很滿意你。”說完,摟著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駱碠冀!”
他笑得微喘氣,“什麼事?”
“你……你……”倉還寒氣得牙癢癢,死命推開他想站起身。“放開我!”
“不要。”他笑著搖頭,把她擁得更緊。“你誣賴我,我才不要聽你的。”
“你胡說,我哪有誣賴你!”她氣呼呼地捶打他的肩頭,嗔怒道:“我本來不想講的,可是你太過分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要是我還跟
十年前一模一樣,你根本就不會想要我!”
她氣喘吁吁地罵完後,已經做好心理准備等著他的反應,看是大放闕詞,抑或是矢口否認。
“你知道?”他挑了下眉,雙眼危險地微瞇,輕聲問:“我請問一下,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說著,她突然伸手用力搓著他的眉毛,忿忿道:“你是故意的!
你故意做出這種表情讓我覺得我是錯的。你別想否認,你知道你只要這樣不屑地挑眉看我,我就會笨笨的認為自己是說錯話的那個。”倉
還寒越說越氣,到最後忍不住用力捶他。
駱碠冀握住她的手,有些岔氣地乾咳了好幾聲。“你這麼想當寡婦啊?”這麼用力捶,也不想想他還在養病當中。
倉還寒用力甩開他的手,氣沖沖地站起身,怒火沖天地朝他吼道:“我以為你是真心想和我重新開始的!結果你……你只是因為我現在變
漂亮了,想占我便宜而已……”
她越說越心酸,眼眶忍不住漸漸紅了起來,整個人一步步地往後退,直到抵住身後的原木牆柱。
“我是個大笨蛋!有誰會對一個笨土蛋有興趣……”
駱碠冀緊皺眉頭,起身走到她身前,伸手想把她拉回懷裏。“還寒。”
倉還寒閃開他的手,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眼眶,她淚眼婆娑地吼道:“我只是想回來看看你而已,我從不敢妄想和你重新開始!我只是想
看看你好不好,我真的只是回來看你……”她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轉身趴在柱子上痛哭失聲,“我只……是想回來……看……看你……而已
。”
“還寒。”駱碠冀上前一步,雙手環在柱子後頭,將她抱滿懷.一臉心疼地說:“你不是土蛋,一直都不是。”
“你不用……騙我了。”她抽抽噎噎地搖頭,依舊趴在柱子上哭泣,“反正……反正你都得到……你想要的,你……幹嘛理我?”
駱碠冀輕歎一聲,開始後悔自已剛才的無聊舉動,為什麼不把話和她說清楚?幹嘛故意逗弄她,弄得她現在哭成淚人兒。
他不顧她的抗議,徑自轉過她的身子面對著他,“還寒,我沒騙你。以前沒有,現在更不會有。”
他微蹲低身子,望著她淚流滿面的小臉,“不管是從前或是現在,你都不土,我也從來沒把你當作土蛋。我說和你重新開始是認真的,絕
對不是因為你現在變漂亮,想占你便宜才這麼說。”
“你……騙人……”
“我沒騙你。”他輕歎口氣,看來他逗人的技巧還有待改善。“我從沒騙過你。還寒,我是真心想和你重新開始,你懂嗎?”
駱碠冀心疼地用衣袖擦幹她臉上的淚珠,輕柔地將她拉入懷裏,歎道:“結婚前我不碰你是因為你還小,每次看著你都讓我覺得自己像是
變態的中年叔叔,專門對未成年的小妹妹下手。我和你姊姊曾在琴室吵了一架,她罵我是變態,每回見到你不是摸你的臉,就是拉你的手,還
喜歡讓你待在我身邊,不准其他男人靠近你。那時我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喜歡親近你,常不自覺地對你做出過於親密的動作。”
倉還寒漸漸停止哭泣,靜靜地依在他懷裏聆聽他低沉的聲音。
“我們決定結婚後,我知道自已有理可以碰你。可是你那麼年輕,壓根不懂成年人的欲望,我怕嚇到你,更怕碰了你之後,我會克制不了
自己。所以我告訴自己,我可以等,等結婚後,等你再長大一點,我們倆有的是時間。”只是他沒想到會在婚禮前發生那段插曲,更沒料到她
會中了碠書他們的離間計而離開台灣,整整十年音訊全無。
她環著他的腰,輕聲抱怨道:“你從沒告訴過我。”
“我怕嚇到你。”因她而生的欲望大到連他自己都嚇到了,更何況是她。“你那時年紀太小了。”倉還寒輕歎口氣,心裏五味雜陳,忍不
住又紅了眼眶,“我一直以為你不想要我,我們結婚兩個多月你都……沒有……”說著,她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說:“然後,我發現你和別的
女人在你辦公室裏……”她並不想懷疑他,可是那時的情況讓她無從選擇,只能心碎地離開。
“對不起。”駱碠冀大手緊環住她的細腰,把臉埋在她的頸窩中,忍不住陣陣鼻酸。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的固執和一意孤行讓她吃盡苦頭,他總以為她可以心領神會他的想法,卻沒想到她還年輕,心裏還有個他忘瞭解開的心結在。
“你不用跟我道歉。”倉還寒伸手拭去臉上的淚水,“是我不對,我應該跟你談清楚,不應該悶聲不響地跑了。”
駱碠冀緩緩抬起頭,“別再管誰對誰錯,我們現在只要在意怎麼重新開始。”
他俯首輕吻了下她哭腫的雙眼,柔聲道:“重新開始的第一件事,就是忘掉以前所有的不愉快,心裏只要想著一件事。”
“什麼事?”
望著她迷蒙的黑瞳,他輕輕一笑,“想著我們要怎麼快樂地在一起。”
“好,我們要快樂地在一起。”倉還寒破涕為笑,“永遠。”
他低下頭吻住她含笑應允的紅唇……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3 00:52:14
第六章
午後的陽光輕輕撒滿一室,照暖了新落成的淡雅琴室。
琴室裏,除了中央擺了架雪白的平臺鋼琴外,還有一套讓人休息的沙發組。
白淨淡雅的感覺讓倉還寒忍不住雙眼一亮,她第一眼便愛上這間還泛著淡淡油漆味的新琴室。倉還寒欣喜若狂地轉過身,才想開口對身後
的駱碠冀說出自己對這間琴室的感覺,突然,倉還璿美麗高傲的臉龐閃過她的腦海,剛踏進琴室時的震撼與激動,也因想通琴室的真正主人而
變得落寞。
她緊揪著黑色的校服衣擺,低垂著小臉,耳邊的黑發垂落到臉頰兩側,遮住她落寞的雙眼和蒼白的小臉。
“你覺得怎麼樣?”駱碠冀興匆匆地笑問。
她輕吸口氣,費盡心力壓下眼眶的熱氣,抬頭看向身旁偉岸的男子,勉強笑道:“這間琴室很漂亮,我想姊姊一定會喜歡,一定會常來這
兒練琴。”他和姊姊一定論及婚嫁了,不然他不會特地為姊姊在他的新居後院蓋了間琴室。
駱碠冀沒響應她的話,只是一徑微笑地看著她,“你喜不喜歡?”
倉還寒不自在地輕笑一聲,雖是戴著厚重的黑框眼鏡,仍是習慣性地避開他的雙眼。
她吸吸鼻子,努力忍住陣陣鼻酸的感覺,有些哽咽地說:“這間琴室真的很漂亮,我也很喜歡。不過我喜不喜歡不是重點,姊姊喜歡才是
最重要的。”
駱碠冀奇怪地盯著她看,“這琴室是替你蓋的,關你姊姊什麼事?我為什麼要問她的意見?”
聞言,倉還寒驚呼一聲,驚喜地瞠大雙眼,一張小嘴也因不敢置信而微張著,“這間琴室……真的是……蓋給我?”
他輕笑一聲,兩指輕抬她的下顎,柔聲笑道:“這琴室是我找人設計,特地為你蓋的。”
她依舊不敢置信,用力擰了自己手臂一把。“我真的不是在作夢。”雖覺得痛,但她仍舊不能相信地猛掐自己。
“你喜不喜歡?”見她自虐的動作,駱碠冀忍不住輕蹙眉頭,不發一詞地拉開她的手,反手緊緊地握住。
倉還寒用力點頭,開心地沒注意到他正握著她的一雙手。“你真的把這間琴室送我?”
駱碠冀下意識地輕輕搓揉她顫抖的小手。“這間琴室不是蓋來送你,難道蓋來送我自己嗎?”他好笑地又說:“你覺得我會蓋間琴室來侮
辱自己?”
見到她狂喜的表情和反應,駱碠冀滿意地笑了,覺得為這間琴室所付出的努力和辛苦全都值回票價。
“為什麼要……蓋琴室……給我……”她再也忍不住激動地輕輕啜泣。一陣欣喜過後,她腦海裏不由得湧出這個問題,駱碠冀輕柔地替她
拭去滑落頰邊的淚珠,安撫道:“乖,別哭。”他捨不得見到她難過、落淚的模樣。
倉還寒聽話地吸吸鼻子,微帶鼻音的說:“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
“給你的謝禮。”他笑著搔搔她的頭,伸手從口袋裏拿出一卷錄音帶。“還記不記得這個?”
“那是什麼?”
“你送我的生日禮物。”駱碠冀牽著她的手,拉她一塊坐到一旁的沙發上。“你不記得這卷錄音帶了?”
倉還寒驚訝地瞪著他,“你知道這是我送的?”這卷錄音帶是她偷偷放到那些生日禮物中,上頭什麼都沒寫,沒想到他竟然猜得出是她送
的。
他得意地揚揚手中的錄音帶,笑道:“那當然!只要是你彈的歌,我一定聽得出來;
更何況還是你親自為我作的曲子。”雖然他是個音樂白癡,但他就是認得她的琴聲。
聽他這麼回答,倉還寒更訝異了,他竟然聽得出來?!這首歌是他生日時,她特地為他作的,從沒在他面前彈過。她把這首歌送他時,心
想以他對音樂白癡的程度,他是絕對猜不出這是首新歌。
駱碠冀看出她心裏的想法,不以為忤的說:“雖然我是音樂白癡,但並不代表我的朋友也會是音樂白癡。在收到你的錄音帶後,我直覺知
道這是你特地為我彈的,只是這首曲子我從沒聽你彈過,你也沒在錄音帶盒子上寫出歌名。
之後我把帶子拿給一個當唱片製作人的朋友聽,他告訴我這是首新歌。”他還直逼問他這首曲子是哪來的,他想跟作曲者買版權。不過,
他當然不可能告訴他,這曲子是還寒特地為他作的,這世上除了他之外,誰都不准聽。
倉還寒微紅著小臉,囁嚅地問:“那你喜歡嗎?”
“你彈的我當然喜歡,更何況還是你特地為我作的曲子,我當然更喜歡。”他看著她,忽然有些埋怨地說:“只是你為什麼不在我生日當
天親手交給我?切蛋糕的時候我找了你好半天都沒找到,還以為你覺得無聊先走了。”
“我臨時有事,對不起。”倉還寒低著頭說,不敢告訴他實情——她是被他妹妹趕出去的。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駱碠冀托高她的臉,有些責怪地看著她,“我可以送你回去。”她是他帶去的,理應由他送回家。
“你是主人,不可以任意離開的。”
“那不是理由。”他依舊不滿意她的回答。“那晚那麼多人,就算我先離席也沒人會注意到。”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他打斷她的話,正色道:“以後別又一聲不響的跑掉,知不知道?不然我會很生氣。”
她抬頭看向他堅定的雙眼,不自覺地點了下頭,“我以後不會了。”
駱碠冀終於滿意地笑了,戲謔地擰了下她的鼻尖,開玩笑地說:“以後你再背著我溜掉,讓我抓到了,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我不會!”她激動地猛搖頭,“除非你趕我走,不然我不會……”
“我知道。”一雙大手捧著她的小臉,他輕聲歎道:“你別急,我隨口開開玩笑罷了,別當真。”
“我……”倉還寒垂下頭,對自已的認真感到不好意思。
“對不起。”駱碠冀輕蹙眉頭,低聲道:“我跟你說過不要老是向我道歉。”
她低垂著臉,不知道怎麼回答。
“還寒?”見她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駱碠冀不由得輕歎口氣,“有什麼事你可以跟我說,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妹妹看待
。”
聞言,倉還寒全身一震,雙手緊緊的交握,對自已的異想天開感到可笑,他當然把她當妹妹看,不然還有什麼原因會讓他對一個醜小鴨多
看上一眼。
“還寒?”
她深吸口氣,努力擠出一抹微笑後才抬頭看向他,“什麼事?”
“你沒事吧?”他擔心地問。她的臉色很糟。
倉還寒搖搖頭,淡笑道:“我沒事。”
“真的?”駱碠冀不放心地伸手在她額上探了下,“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單薄到像是會被風吹跑。
“我真的沒事。”她勉強笑了笑,借著起身避開他溫熱的大手。“大概是昨天晚上念書念太晚了,現在有點累。”
駱碠冀聽她這麼說才放下心來,不過他仍舊皺著眉道:“你昨晚又念書念到半夜了?”
“嗯。”她輕點了下頭,走到落地窗前,失神地望著窗外。
駱碠冀納悶地看著她的背影,起身走到她身後,“還寒,你有心事?”
“沒有。”她頭頂著冰涼的玻璃窗,沒有回頭看他。
看著她異於平常的反應,駱碠冀倏地瞇起眼,語帶薄怒道:“你談戀愛了?”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事可以解釋她反常的行為。
倉還寒焦急地轉過身,迎視他滿是懷疑的目光,連聲辯解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談戀愛!”
“是嗎?”他輕哼一聲,也不想去壓抑心裏突然湧上來的酸意和不悅。“女孩子大了,有喜歡的人是很正常的事。”
也不給她回答的機會,駱碠冀徑自走到琴椅上坐下,粗魯地掀開琴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琴鍵。
見他拉下臉,倉還寒也沒心思去思考他突然變臉的原因,只是心急地跑到他身旁站著,緊張地問:“碠冀,你生氣了?”
“我幹嘛生氣?”他又哼了一聲,手指用力地敲打白色的琴鏈。“你有喜歡的人,我替你高興都來不及,幹嘛生氣?”
“可是你……”把琴鍵當石頭敲。這種異常的行為,除了他正在生氣外,倉還寒實在想不出其他解釋。
“可是什麼?”駱碠冀抿緊薄唇,有些洩憤地在琴鍵上敲打著,語氣酸溜溜地問:
“他很會彈琴?”
“誰?”倉還寒愣了下,不解地問道。
“你的意中人。”他咬牙地回答。
“沒有,他不懂音樂。”倉還寒不假思索地回答。
駱碠冀突然重重地哼一聲。還說沒有意中人,他只不過隨便試探兩句,她就全說出來了。
“他是誰?”他惡聲惡氣地追問。
倉還寒緊張地倒抽口氣,慌張地猛搖頭,“你……你別問了,我不會說的。”
見她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駱碠冀更是氣得牙癢癢。
他重哼一聲,用力敲打琴鍵,氣急敗壞地又問了一次:“他是誰?”倉還寒心虛地拉拉裙擺,垂下臉始終不看向他。
“他是……”
見他又要開口問,倉還寒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讓他套出話來,連忙轉身往外跑,不顧身後傳過來的那句咆哮——
“他是誰?”
他是誰……他是誰……
半夢半醒之中,倉還寒總覺得耳邊傳來近乎質問的低吼聲,雖是斷斷續續,但問話人語氣裏的堅持讓她不由得睜開眼睛,下意識地看向躺
在她身邊的駱碠冀。
“碠冀?”她看著枕邊人,試埰地叫了兩聲,卻沒得到他的響應。
倉還寒搖頭輕笑,大概是她睡迷糊,才會誤以為他開口講話。
又凝視了駱碠冀平靜的睡顏好一會兒,她忍不住俯首在他臉上輕輕印上一吻後,才坐起身,准備下床到廚房倒杯牛奶。
“你要去哪?”
她雙腳才剛踩到地,身後就傳來駱碠冀飽含睡意的聲音,右手也讓他抓住。
倉還寒坐回床上,看向他笑道:“你醒了?”
“你要去哪?”駱碠冀沒有回答她的話,蹙著眉又問了一次。“很晚了,你要去哪?”
“我想到樓下倒杯牛奶喝。”她伸手輕揉他蹙緊的眉頭,戲謔地笑道:“別老蹙著眉頭,小心有皺紋。”
“那最好,正好嚇走那群煩人的女人。”這兩天老是有莫名其妙的女人以老媽的名義來探望他,天知道他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人,竟然還
跟他稱兄道妹!
“受歡迎還不好啊?”她壞心地輕笑一聲,手指輕刮他的有頰,“我都不生氣了,你氣什麼?”
“你當然不用生氣。”他不以為然地瞟她一眼,緩緩坐起身,“被煩得想尖叫的人是我,不是你。”
倉還寒搖頭輕笑,知道他不解風情,所以她對這兩天上門來的女人沒說什麼。
“對了,剛才你是不是問我‘他是誰’之類的話?”
“他是誰?”駱碠冀怔了下,納悶地問:“誰是他?”
“我怎麼會知道。”倉還寒好笑地看著他,“是你問我的。”
“我問你‘他是誰’?”他連誰是那個“他”都搞不清楚,怎麼可能問她。
“你也不知道?”看他一臉不解,倉還寒了然地笑了,“八成是你在說夢話。你剛才作了什麼夢?”
“我說夢話?”駱碠冀沉思了半晌,突然開口說:“我想到了。”
“想到什麼?”
“我知道我為什麼會問你‘他是誰’了,我剛才夢到我們以前的事。”這件事他擱在心頭很久了,今天剛好可以問清楚。
“你夢到什麼?”
“他是誰?”駱碠冀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倒是一臉質問地瞪著她,口氣不善地追問:
“那傢伙是誰?”
“誰是‘那傢伙’?”倉還寒一頭霧水地問。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不肯告訴我嗎?”當初他問了不下幾百次,但她怎麼也不肯跟他說。“那麼久以前的事了,你就說出來聽聽會怎樣
?”
倉還寒納悶地猛眨眼,“你到底在說什麼?”駱碠冀輕哼一聲,誤把她的不解當作心虛,故意逃避話題。“你就老實說出來嘛,我不會說
什麼,更不會胡思亂想,反正都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
是嗎?倉還寒很想回他這麼一句。他嘴上說不在乎,卻一臉猙獰的瞪著她,實在很難說服人。
“你究竟要我說什麼?”不是她不肯說,而是她實在不清楚他在問什麼?
“你還裝!為什麼不說清楚那傢伙是誰?都這麼多年了,我不會對他怎樣!”他咬牙切齒地說。
倉還寒偏著頭端詳了他好一會兒,還是不知道他究竟在問什麼。
算了,三更半夜的,他大概還沒睡醒,誤把夢境當現實,才會間這麼莫名其妙的問題。唉,他是病人,她也別跟他計較那麼多了。
想到這裏,倉還寒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傾身親了下他僵硬的下顎,柔聲道:“我要去倒杯牛奶,你想不想喝一杯?”
一聽見他最討厭的牛奶,駱碠冀冷峻的臉孔陡地皺成一團,還嫌惡地哼了一聲。
“不要。”這陣子那一團白白、味道惡心的東西他實在是喝怕了。“給我一瓶啤酒好了。”
“別想。”倉還寒想都沒想便拒絕他。“你忘了醫生的交代?”
“我連聽都沒聽,哪會記得他說了什麼。”誰理那個笨蛋呀。駱碠冀不屑的暗忖。
“他交代過你不可以吃刺激性的食物,更不能喝酒。”
“你別理他。”駱碠冀輕哼一聲,吃味道:“那個蒙古大夫小頭銳面,一雙色眼老在你身上打轉,天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注意到我?”
倉還寒輕笑一聲,因他充滿醋意的抱怨窩心極了。她輕拍他的手臂幾下,安撫笑道:
“你別這麼說,辛醫生是你的主治醫生,我看他挺不錯的。”
昨天她陪碠冀到醫院複檢,辛醫生才跟她多說兩句話,他馬上氣得臉紅脖子粗,若不是她及時阻止,辛醫生差點被他用血壓計打昏。
“他哪裡不錯了?”他滿臉不高興地惡瞪她。
“我看他各方面都很不錯。”她就事論事地說。
“哼!”駱碠冀偏過臉,氣呼呼地不回她的話。
“你怎麼不說話了吃醋啦?”倉還寒好笑地看著他。
“我當然吃醋!”他氣呼呼地回過臉,不是滋味地道:“那該死的傢伙,一雙賊眼直盯著我老婆看,我不應該吃醋嗎?你竟然還幫他說話
。”
“我沒有幫他說話,我是就事論事。”她聳聳肩,不打算再為這事和他爭執,昨天他們已經為此吵了一下午。
駱碠冀瞪著她,一副她敢再多說一句就馬上要她好看的表情。
倉還寒笑著在他唇上輕吻了下,“不想喝牛奶,喝杯水好不好?”
他白了她一眼,悶聲道:“你每次都這樣,害我們老吵不起來。”每次他好不容易才開個頭,她都一笑帶過,害他老覺得自己像個呆子。
“你就這麼想吵架啊?”她也回了他一記白眼,無奈地搖搖頭,“沒見過像你這麼無聊的人,為什麼每天老想和我吵?”
“不然你要我幹什麼?你回來之前,我每天無聊到差點尖叫,現在好不容易有你陪我,你又老半天不說話。”駱碠冀抱怨道。
“我喜歡聽你說。”倉還寒甜甜一笑,輕握住他的手,柔聲道:“我喜歡聽你的聲音。”
“你又來了。”駱碠冀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心頭卻甜甜暖暖的。“你這樣我怎麼和你吵?”
她柔柔一笑,沒多說什麼。
駱碠冀輕歎一聲,大手輕輕替她梳理落在頰邊的黑發,輕聲抱怨道:“你想悶死我嗎?”倉還寒閉上眼,把臉靠在他溫暖的大手中,輕笑
道:“有那些鶯鶯燕燕在,你悶不死的。”
“幸災樂禍的壞東西。”駱碠冀笑罵一聲,突然神秘兮兮地笑道:“你再得意好了,反正再過一陣子就沒人會來吵我了。”
她睜開眼,不解的問:“怎麼說?”
駱碠冀輕擰了下她的俏鼻,開心地朝她笑道:“等我當爸爸之後,你說還會有女人來煩我嗎?”
“當爸爸?你在外頭偷生不成?”她好笑地說。
“我幹嘛在外頭偷生?”他神色曖昧地盯著她,嘴角揚起一抹邪笑,“我最近這麼努力,想當爸爸有什麼難的。”
“你——”倉還寒羞紅了小臉,沒好氣地啐道:“你很無聊耶。”
“我無聊?”駱碠冀挑了下眉,賊笑道:“怎麼會?我每天窩在家裏努力‘工作’,哪會無聊?再說我都三十好幾了,不趁現在多努力點
,以後力不從心怎麼辦?”
“你還說!”倉還寒又羞又氣地拿起一旁的枕頭往他丟了過去,“你閉嘴啦!”
駱碠冀眼明手快地接住枕頭,得意洋洋地看著她羞紅的小臉,促狹道:“駱太太害羞了。”
“你無聊。”倉還寒白了他一眼,拍開他伸過來的手,“我要去倒牛奶,你別指望我替你帶任何東西回來。”
駱碠冀開心地笑出聲,跟著起身下床,在她走出房門前摟住她的腰。“我跟你一塊下去。”
她拉開他的手,“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跟你去。”駱碠冀又把手放回她的腰上,笑道:“我有東西要給你看。”趁她分神之際摟著她往外走。
“什麼東西?”
“天機不可洩漏。”他故意賣著關子,摟著她往大門走去。“我本來是打算改天再給你的驚喜,不過擇日不如撞日,再加上我也等不及了
,所以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你到底要帶我去看什麼?”倉還寒拉著他停下腳步,一臉堅持的說:“你先說清楚我才要去看。”
“不行。”他搖搖頭,不顧她的抗議,半抱半拖地摟著她繼續前進。
倉還寒無奈地望著他俊逸的側臉,任由他拖著走。
“你到底要拉我去哪?”她在院子裏的回廊停下腳步,不肯再往前走。“我不喝牛奶總行了吧?我們可不可以回去睡覺了?”
駱碠冀對她的抱怨聽而不聞,見她不肯走,他乾脆拖著她走。“待會等你看到之後,你會興奮得連覺都不想睡。”
“在半夜三點?”她不以為然地輕哼一聲,嗤笑道:“有什麼事比睡覺更讓我興奮?”
駱碠冀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她一時收不住腳,便一頭撞進他懷裏。
“你幹嘛?”她捂著發疼的鼻子,沒好氣地啐道。
“想到睡覺你就興奮……”說著,駱碠冀邪邪一笑,眼光曖昧地在她身上打轉,嘖嘖出聲地調侃道:“駱太太,三更半夜的,你腦袋裏都
在想些什麼啊?”
“我在想什麼?”她白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是想睡覺的事。”
“睡、覺、的、事。”他一字一頓的說,口氣曖昧極了。
“想睡覺有什麼不對的。”倉還寒握拳朝他肩上捶了下,“睡覺是天經地義的事,你那是什麼口氣?平時大白天,你不也拉著我一塊睡— —”
她突然住口,又羞又氣地赧紅了臉,終於想通他在暗喻什麼。
“你變態啊!”她氣呼呼地朝他肩膀又打了一拳,羞憤道:“三更半夜的,你不能想些健康的事嗎?”
“我是那個想得很健康的人。”駱碠冀睨著她,戲謔道:“你才是想入非非的人喔。”
“駱碠冀!”
“什麼事?”他笑嘻嘻地回了句。“你若真的想‘睡覺’,咱們也是可以商量的。”
說完,他還曖昧地朝她眨了眨眼。
“三八!”倉還寒羞怒地推開他,徑自向前走,邊走邊偏過臉輕聲罵道:“你自己才想入非非。”
駱碠冀不以為意地聳肩一笑,大步向前摟住她的腰。“你走那麼快做什麼?”
“你不是有東西要讓我看?”她微紅著臉,不自在地帶開話題,“東西在哪兒?”
“你別心急。”駱碠冀邪邪一笑,看穿她的目的卻沒再多說什麼。“待會你就會看見。”
說著說著,兩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院子最內側。
她轉過頭看向他,“你到底要我看什麼?”
駱碠冀從睡袍裏取出一把鑰匙,牽著她走到一間四面全是玻璃窗的白色小屋前。“還記不記得這兒?”
倉還寒撫著門上金色的門把,有感而發地說:“我以為這裏拆掉了。”兩個星期前她剛回來時,忠叔告訴她這間琴室因為年久失修,有時
雨下得大些,屋內還會漏水,所以媽要他找人把它拆了。
“誰告訴你它被拆了?”駱碠冀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沒你的准許,誰也沒有權利拆了它。”
“可是忠叔說……”
“沒那回事,你別胡思亂想。”不用她說明,駱碠冀也心知肚明是誰的主意。“這間琴室是你的.沒人有權利決定它的去留,就連我也一
樣。”她離開之後,不知是下意識的關系或是其他原故,十年來他沒再踏進這間琴室一步過。
“謝謝你。”倉還寒感激地擁住他。十年前,姊姊堅持要他把琴室拆掉時,他也是這麼說。
“為什麼謝我?”他擁住她的腰,有些歉然地說:“我沒替你好好照顧這間琴室,你該怪我才對。”
倉還寒柔柔一笑,“現在開始還來得及。”絲毫沒有怪他的意思。
“是啊,現在開始還來得及。”就像他們倆重新開始一樣。
駱碠冀溫柔地看了她一眼,把鑰匙插入鑰匙孔,側過身子對她微笑道:“讓你來開門。”
倉還寒奇怪地瞟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麼伸手轉開門把。
她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做好心理准備迎接滿目瘡痍的琴室。
倉還寒緩緩睜開眼睛,待她看清眼前熟悉的景物時,雙眸不禁因訝異而圓瞠著,整個人愣在當場。
“這兒怎會和十年前……一模一樣?”
眼前的一景一物就如同十年前那個午後,他拖著她來這兒時一樣,同樣的白色鋼琴、同樣花色的沙發組。
駱碠冀從她身後緊緊地擁住她,附在她耳邊低聲道:“對不起。”
“為什麼向我道歉?”她偏過臉,奇怪地問。
他輕歎口氣,歉疚地說:“我把原先的琴換了。”不止琴換了,事實上整間琴室是重新翻修過。
“為什麼把琴換了?”她只是單純的詢問,沒有任何指責的意思。“原先的鋼琴呢?”
“舊了,加上沒人保養照顧,所以過於潮濕而生銹了。”她離開之後,琴室也被鎖起來,裏頭的擺設也因缺乏專人照料而過於老舊不堪使
用。
倉還寒轉身望著他,等著聽他往下解釋。她明明記得忠叔提過琴室過於老舊,為什麼她眼前所見和忠叔所說的全都不符?
“你一聲不響地離開後,我氣得只想做些事情來報複你,便要忠叔把琴室鎖起來,不准任何人再踏進一步,更不准人進來打掃。”換句話
說,他把對她不告而別的怒氣轉移到她的琴室上。
他摟著她的腰一塊走進琴室,輕撫著白色的琴蓋,忍不住歎息道:“一開始我氣瘋了,嚴禁任何人接近琴室。後來日子久了,連我都忘了
這回事,而忠叔根本不敢在我面前提起這件事,自然也就不敢讓人去打掃琴室。”
“後來呢?”倉還寒掀開琴蓋,伸手試彈了幾個音。“你什麼時候找人整理這間琴室?”
駱碠冀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忠叔說你向他問起琴室的事。”
“所以?”
“我看了琴室之後,被裏頭的滿目瘡痍嚇了一跳,怕你看了生氣難過,連忙要忠叔偷偷找人來整修琴室。”
“所以你才硬拖著我去墾丁。”還對她說是補度蜜月。
他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怕你知道琴室因為我的原故而毀了,所以要忠叔找人趕工整修好。”他知道還寒有多愛惜這間琴室,不然在她
離開之後,琴室也不會成為他洩憤的目標。
倉還寒拉著他在琴椅上坐下,偏頭帶笑地問:“想不想聽我彈琴?”
“你不生我的氣?”
“我幹嘛生你的氣?”她好笑地問。
“我間接毀了你最愛的琴室。”
“但你讓它又恢復過來,不是嗎?既然如此,我有什麼好生氣的。”當初她會那麼寶貝這間琴室的原因其實只有一個,這是他特地為她蓋
的。
“你真的不生氣?”駱碠冀不確定地又問:“不止鋼琴壞了,連牆壁也會滲水進來。”
倉還寒微笑地搖頭,“你想不想聽我彈琴?我十年沒彈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以前的水準?”離開台灣後,她非但沒再碰過鋼琴,甚至連看
都不想再看到。
聽她毫無芥蒂的話,駱碠冀這才籲了口氣,終於放下忐忑不安的一顆心。
“放心。”他朝她豉舞一笑,大手在琴鍵上彈了首當初她教了他一個多月才勉強會彈的小蜜蜂。“你瞧,我十年沒彈了,也還彈得不錯,
更何況是你。”
倉還寒失笑地看著他,一首小蜜蜂練了十年,還彈得七零八落.這種大言不慚的話他也說得出口。
“以你的水準來說,的確還彈得不錯。”她捧場地附和道。
被她這麼一吹捧,駱碠冀滿意地笑咧了嘴,得意道:“就是嘛,其實我也不是什麼音樂白癡,不過是沒遇到明師而已。”
“是啊,你說得對。”她敷衍道,“你想聽我彈什麼?”
“你替我作的那首曲子。”他想也沒想,便直接點了那首歌。
“這麼多年了,我不知道還記不記得?”她輕搖頭,有些為難地說。當初她費盡心思想忘掉所有有關他的事,這首為他作的曲子更是她極
力忘卻的第一樣事物。
事隔多年,再加上她刻意忘記,她實在沒有把握可以記得全。
“沒關系。”駱碠冀笑容可掬地說:“你記不得沒關系,我全記得,我可以哼給你聽。”
倉還寒神色怪異地睨了他一眼,乾笑道:“不用了。我再多想想就會想起來了,說不定開始彈了之後,記憶會慢慢回來。”若讓他這走音
天王哼過之後,她這輩子大概真的別想記起那首曲子。
“你確定?”駱碠冀依舊一臉興致勃勃,亟欲參與的神情。“我真的還記得,我可以哼給你聽。”
“不用了。”她急忙回絕。察覺到他狐疑的目光,她乾笑地說:“我現在就開始彈。”
也不給他機會開口,倉還寒修長的手指開始在琴鍵上滑動起來,絲毫不見任何停頓,往昔的記憶像是開敝的水閘,緩緩湧回腦海之中。
駱碠冀在她臉上輕吻了下,惹得她回首顧盼一笑。
他微笑地朝她眨眨眼,閉上雙眼,細細聆聽優美的琴音,嘴角漾著一抹醉人的微笑,過往的記憶猶如倒帶一般,兩人過去相處的點點滴滴
也在他腦中重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3 00:52:43
第七章
季忠端著托盤,空出一隻手試探地敲了下二樓休息室的門,在沒得到響應後,他根據以往的習慣推開門。
“太太,書房有通美國打來的國際電……啊!”他倏地瞠大眼,一張老臉漲得通紅,驚慌失措地叫道:“對不起!”
駱碠冀輕咒一聲,從沙發上翻坐起身,再拉起仍舊躺在沙發上的倉還寒。
“可惡!明天一定叫人來裝鎖。”他惱火地瞪著垂低臉,僵直地站在門口的季忠。
倉還寒酡紅著小臉,望著他氣急敗壞的俊臉,忍不住輕笑出聲,“你別瞪了,忠叔快被你嚇死了。”邊說還不忘替他扣上敞開的襯衫。
駱碠冀叨念了幾句,又白了季忠一眼,才出聲要他進來。
“什麼事?”他瞪著依舊滿臉通紅的季忠,沒好氣地問。
季忠紅著老臉,低垂著頭不敢看向他。“有太太的電話,是美國打來的,我已經把電話接到書房。”他又不是故意闖進來.實在是習慣成
自然。從前他就算是敲斷手,先生也不會出聲回他一句,他只好自動自發推門進去,剛才一時忘了太太回來了,這才會下意識的推開門。
“找我的?”倉還寒愣了下,隨即想通打電話來的人是誰。
“是的。”季忠點點頭,把托盤放到桌上後,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駱碠冀的白眼區。
“謝謝你,忠叔,我到書房去聽。”
駱碠冀在她起身前拉住她的手,戲謔地問:“要不要我陪你?”
“放心。”倉還寒笑著白了他一眼,佯裝認真地回道:“我還不至於在自個兒家裏迷路。”
他在她臉上輕吻了下,在她耳邊輕聲說:“我等你,快點回來。”
倉還寒羞紅了小臉,連忙起身往外走。
一等她離去後,駱碠冀隨即神色一斂,嚇起眼怒瞪著想偷溜的季忠。
“等一下。”
“先生,什麼事?”季忠訕笑地問。
“你說呢?”
季忠自知理虧的乾笑兩聲,他已經盡量在改了,可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不是說改就改得過來。
為了避免再被刮一頓,季忠連忙轉移話題,“先生,你要我洗的照片我拿回來了。”說著,他伸手從口袋裏取出一疊照片,迫不及待地遞
了過去。
駱碠冀警告地又瞪了他一眼,才接過他手中的照片。“我給你的底片全洗出來了嗎?
有沒有曝光的?”大學畢業後,他就沒再碰過相機,以往的技術不知道還在不在?
“沒有,照片全洗出來了。”他突然想到駱碠冀交代的另一件事,“還有,先生交代我買的相框也買好了,全都放在書房裏。”
駱碠冀滿意地點點頭,微笑道:“忠叔,辛苦你了。”
“不會。”季忠搖頭笑道,突然有感而發地說:“先生,你最近氣色好很多,尤其和一個月前剛病倒的時候相比好更多了。”他就知道太
太回來後,先生的病情一定會好轉。
駱碠冀下意識地摸摸臉,不自覺地笑道:“是嗎?我的臉色真的比較好?”
“是啊,尤其和太太度假回來之後,先生的氣色看起來更好了。”
聞言,駱碠冀開心地直點頭,“你說的沒錯,我好久沒有這麼輕松過了。我和還寒決定每隔半年,我們倆都要休個長假,把全世界好玩的
地方全逛過一次。明年夏天,我們打算到夏威夷度假。”
看到駱碠冀揆違已久的笑容,季忠忍不住哽咽道:“我就知道太太回來後,一切都會回復正常。”
看著季忠一臉感動又想落淚的模樣,駱碠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悶聲道:“忠叔,你別又來了。”每回見著他和還寒在一塊,忠叔就一副
感動得想落淚的模樣,害他和還寒渾身不自在。
“先生,你這回可要好好對待太太。”季忠拉起衣袖拭去眼角的淚水,“這十年來,太太為了你吃了很多苦,你真的要好好對她,千萬不
要辜負她了。”這屋子裏發生的大小事情,他和他太太全看在眼底。一個剛過門的小新娘,非但沒有丈夫陪在身邊,婆婆和小姑還動不動就上
門找碴,惡意欺壓。
他們夫婦是下人,沒什麼立場多說話,可是太太的委屈他們全看在眼裏,也著實為她抱不平。“我知道。”駱碠冀輕歎口氣。雖然還寒不
說,可是當年她所受的委屈,他全從碠書那兒知道了。原先他只知道媽和碠芷反對他娶還寒,萬萬沒料到她們竟然會惡劣到上門欺負她,硬逼
著她和他離婚。
季忠滿意地點點頭,不一會兒又猶疑了起來,欲言又止地看著駱碠冀。
“忠叔,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季忠緊張地抿了抿嘴才開口,“先生,也許你會覺得我太多事,可是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不能再放任小姐在外頭胡亂放話了。太太
雖然沒說什麼,可是小姐逢人就說你快訂……”
他話才說到一半,樓下傳來的嘈雜聲便讓他住嘴。他和駱碠冀不約而同地轉向窗外。
“先生。”季嬸緊張地跑了進來,一臉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
“怎麼回事?”駱碠冀輕望眉頭,把視線從窗外移回季嬸身上。“為什麼樓下那麼吵?”
“先生,倉小姐硬要闖進來,門口的警衛說要先通報你,可是她說什麼也不肯等,還說再不開門,她便要開車撞門,警衛沒法子只好讓她
進來。”倉小姐是太太的姊姊,他們不敢得罪她。
駱碠冀立時沉下臉,冷哼了聲,“那潑婦呢?”那女人不是揚言這輩子不會再踏進這屋子一步?
“我要美花在樓下攔住她,我好趕緊上來通報。”
“叫她進來。”駱碠冀語氣冰冷的說。
“我知道了。”季嬸點點頭,才要轉身出去,就被站在門口的高佻女郎嚇了一跳。
“倉小姐,你怎麼可以……”
倉還璿冷哼一聲,徑自繞過季忠夫婦走到駱碠冀面前。
“倉大小姐來這兒有何貴幹?”駱碠冀示意季忠夫婦離開後,語氣冷淡地開口。
倉還璿嫌惡地瞪著他,冷嘲道:“你這沒用的病號怎麼還沒病死?上個月我到英國前聽說你快不行了,怎麼一個多月後,你還活得好好的
?”
駱碠冀輕哼一聲,以同樣嘲諷的口吻反擊道:“聽說最近顧品罡正和匠心廣告公司的女總監打得火熱,還聽說這女總監長得嬌艷動人,不
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倉大小姐,你怎麼說都是顧董的未婚妻,知道的事肯定比我這個外人詳細些。”
倉還璿臉色一沉,憤怒道:“顧品罡和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我有沒有管好我自己,好象不幹閣下的事。”他冷冷地說。其實他會對她那麼深惡痛絕的原因,都得拜她的末婚夫顧品罡所賜。兩人分
手後,那姓顧的死傢伙四處宣傳倉還璿為了他把他甩了,害他差點成為人家的笑柄。
“哈。”倉還璿嗤笑一聲,目光鄙夷地睨視著他,“你就算死在我面前,我都不會管你。”
“既然如此,那你到底來做什麼?”
“駱碠冀,你太過分了!”一提起她今天來的目的,倉還璿立即怒吼一聲,破口罵道:“還寒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麼待她!你害
她失蹤十年,到現在人還下落不明,你絲毫不覺愧疚,竟然還對外宣佈要訂婚,你到底是不是人啊!”這只病豬!這半個月來,這只豬和一名
移民到英國的教授的女兒訂婚一事,已經在英國僑界傳遍了,她想裝作不知道都不能。
最後她氣不過,搭了第一班飛機直飛台灣,為的就是要找這只負心豬算帳。
“道聽塗說。”駱碠冀冷笑一聲。“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難怪你和姓顧的笨蛋老是吵翻天。”
“你——”倉還璿漲紅了臉,平時女強人的姿態已不復見,她氣呼呼地拿起抱枕就要往他臉上砸過去。
駱碠冀看出她的想法,倏地半瞇起眼,語氣冰冷地警告道:“倉還璿,你別以為我不打女人!”
她怒不可遏地瞪著他,“你敢!”他冷笑一聲,“你可以試試看。”
倉還璿氣得咬了咬牙,不顧一切地丟出手中的抱枕,不過她並沒有打中駱碠冀,而是打到突然沖到他身前的短發女子。
短發女子悶哼一聲。剛換新的抱枕在駱碠冀的要求下,棉花塞得特別結實,再加上倉還璿足以媲美運動健將的手勁,當場打得她有些眼花
,整個人蹲在地上。
駱碠冀眼尖地瞧見倉還寒從門口閃進來,一副伸手想替他接住抱枕的模樣,他還來不及出聲阻止,就見到抱枕已惡狠狠地K中她的小臉。
他緊張地蹲低身子,心疼地擁著她,“你沒事吧?”
倉還寒把臉靠在他肩上,仍舊有些頭昏眼花。“我沒事。”
“你為什麼突然跑出來?”他又心疼又氣惱地罵道:“你這個笨蛋!你連籃球和棒球都分不清楚,你以為接得到嗎?”
倉還寒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怕你被打到嘛。”若他真的被姊姊打到,難保他們兩個不會大打出手。
“痛不痛?”他心疼地揉著她的小臉。
她忍住痛,勉強擠出笑,“還好。”
一直站在一旁的倉還璿起先還因打錯人而感到愧疚,但看見駱碠冀緊張的神情,讓她不由得怒火一熾,更加為妹妹抱不平。
“駱碠冀,你太過分了!”倉還璿怒氣沖天地朝他吼道。金屋藏嬌竟然藏到家裏來了。“你這沒良心的負心漢!你也不想想還寒為了你到
現在還下落不明,你竟然公然帶著女人回家同居。我告訴你,等我爸媽從日本回來後,你等著讓人亂棍打死。還有,你想和這個英國女人訂婚
盡管去,我代替還寒跟你談離婚,那女人想當寡婦我沒意見,我們家還寒可不會替你這負心漢守寡!”
看著兩人的親密舉動,倉還璿很自然地把眼前這名短發女子誤認為外傳即將和駱碠冀訂婚的英國華僑,雖然這女人看起來很面熟。
駱碠冀輕柔地摟著倉還寒站起身,一雙黑眸滿是怒氣地瞪向倉還璿,才要開口卻被倉還寒阻止。
“碠冀,你別生氣,讓我和姊姊談談。”
駱碠冀冷哼一聲,瞪了倉還璿一眼才轉開臉,一副懶得和她囉唆的神情。
看著他們熟稔親密的神情,倉還璿越看越氣,但也越看眉頭越皺。這女人真的很面熟。
突然,一個可笑的念頭閃過她的腦海,她不假思索地開口喊道:“還寒!”
駱碠冀和倉還寒同時怔了下,到目前為止,倉還璿是唯一認出她的人。
倉還寒一臉驚喜地指著自己,“你認得出我啊。”真不愧是她親姊姊。
駱碠冀吃味地冷哼一聲,氣惱自己不是那個認出她的人。
倉還璿瞪視著倉還寒欣喜若狂的神情,不發一詞地拿起另一個抱枕,用盡全力朝她丟了過去。
駱碠冀眼明手快地打落抱枕,氣得挽起袖子,沉怒道:“倉還璿,你太過分了!連我老婆也敢打。”
倉還寒急忙拉住丈夫,語氣焦急的說:“你別這樣,她是我姊姊。”
他怒哼一聲,憤然地轉向倉還璿,才要開口警告,卻被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嚇了一大跳。
“姊?”倉還寒也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從小到大,這是她頭一吹看到姊姊哭,而且是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
顧不得駱碠冀的阻止,她焦急地跑向倉還璿,“姊,你怎麼了?”
倉還璿突然伸手緊緊抱住她,哭著叫罵道:“這十年你到底死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家裏的人會擔心?爸媽為了你瘦了多少,擔心的長了
多少白頭發,你知不知道?”
“姊?”倉還寒僵直身子,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爸媽會擔心她?
她一直以為他們對她很失望,她之所以從不和家裏的人聯絡,是因為怕看到父母對她失望的眼神、姊姊鄙棄的神情。
看到倉還寒錯愕驚惶的神情,駱碠冀心一緊,連忙上前拉開倉還璿,一把將妻子摟在懷裏,柔聲安撫道:“還寒,你怎麼了?別胡思亂想
。”
她不知所措地緊摟著他,“碠冀,我……我是不是做錯了?”爸媽真的關心她!
駱碠冀還來不及回話,倉還璿已經硬推開他,拉著她的手朝門口走去,“還寒,你別理這個爛男人,快點跟姊姊回家,爸媽要是知道你回
來了,一定會很高興,立刻從日本趕回來。”
“我……”倉還寒求救地看向丈夫,現在她心裏亂成一片,真的不知道怎麼做才好。
“你別一直逼她。”駱碠冀用力拉開倉還璿,心疼地擁著倉還寒微微顫抖的身子,低下頭輕聲安撫道:“還寒,你別胡思亂想,沒事的。
”
“可是……”她又急又慌,以往父母淡漠的神情在她腦海盤桓不去,可是姊姊的話又像根針,不斷地紮痛她的心,“碠冀……”
“乖,沒事的。”駱碠冀在她額上安撫地吻了下,將她的小臉壓在胸口。
“還寒。”倉還璿又叫了一聲。
“你別一直逼她,給她一點時間好好想想。”他皺眉地看向倉還璿,語帶警告地說。
倉還璿白了他一眼,一副懶得理他的神情。“還寒,我們可以單獨談談嗎?”她柔聲的問。
妹妹的慌亂失措她全看在眼裏,也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其實,她必須為還寒的出走負絕大部分的責任。因為她的打壓,還寒對家人傷透了心,受了委屈寧可選擇流落在外,也不肯回家尋求安慰
。
倉還寒遲疑地從駱碠冀懷裏抬起頭,默不作聲了好半晌,才緩緩轉過身。
“還寒,我們談談好嗎?”
“我……”
“你不想跟我回家沒關系,至少讓我和你談談。”
“還寒,若你不想理你變態老姊,我立刻叫人把她轟出去。”看出她的為難,駱碠冀出聲說道。
倉還璿惡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視線轉回妹妹身上。“還寒,我知道你氣我,也許還很恨我,可是我真的想和你談談。你誤會爸媽了,他們
一直很開心你,只是不知道怎麼表達而已。”再加上她從中作梗,爸媽更沒機會表達他們的關心。
倉還寒深吸了口氣,努力擠出一抹微笑。“好,我和你談。”說她不想念家人是騙人的,每當夜深人靜時,她總是不由得想起父母和一向
沒給她好臉色看的姊姊。
駱碠冀皺眉地轉過她的小臉,“你確定?”
她安撫地拍拍他的手,“你別擔心,不會有事。”
他擔心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轉頭看向倉還璿,不客氣地說:“你想談什麼?有話快說。”
倉還璿斜睨了他一眼,輕哼道:“姓駱的,你是病到聽不懂人話了嗎?我說和還寒單獨談談,‘單獨’代表不包括你。”她真懷疑自己的
眼光,以前怎麼會看上這只豬,顧品罡就算再花也比他好太多了。
倉還寒在駱碠冀開口拒絕前伸手拍拍他,柔聲道:“碠冀,你先出去一下,讓我和姊談談,好不好?”
他不假思索地搖搖頭,“不好。”
“碠冀,拜託啦。”她雙手摟著他的腰,撒嬌道:“讓我和姊單獨談一下子就好了。”駱碠冀輕蹙眉頭,默不吭聲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答
應。“你別留她太久,我們還有事沒做完。”
聞言,倉還寒小臉一紅,嬌嗔地白了他一眼,“知道啦。”
他捧起她的小臉,低首想吻她,但還沒來得及吻上她的紅唇就被推開。
“你幹嘛啦?”她又羞又氣地推著他不停低下的臉,根本不敢看向倉還璿。
駱碠冀不顧她的抗議,拉開她的手,嘲弄道:“跟那姓顧的色鬼笨蛋在一起,你老姊什麼陣仗沒見過。”說完,不給她開口的機會,隨即
封住她張口欲言的小嘴。
過了半晌,駱碠冀才依依不捨地抬起頭。
望著她迷蒙的雙眼,駱碠冀忍不住又低下頭輕吻著被他吻腫的櫻唇,在她唇邊細語:
“記得別留她太久。”
倉還寒點點頭,完全忘了還有第三者在房裏,直到倉還璿不耐煩地輕咳一聲後,她才慌張地伸手推開他,“碠冀,你先出去吧。”
“記得別留她太久。”他不放心地又交代了一次才離開。
駱碠冀前腳才踏出休息室,倉還璿立即關上休息室的門,咒罵道:“這傢伙是章魚投胎的啊!怎麼趕都趕不走,像個吸盤一樣,吸住了死
都不動!”
又咒罵了好一會兒,倉還璿才轉身看向妹妹。
倉還寒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訕笑兩聲,指著沙發道:“姊,我們坐下來談。”
“嗯。”倉還璿在最近的沙發坐下,迫不及待地問:“駱碠冀對你好不好?”
倉還寒點點頭,嘴角漾著一抹幸福滿足的微笑。“碠冀對我很好。”讓她幸福得像是在作夢一樣。
“那就好,不然我找人捶死他。”倉還璿一臉兇悍地說完後,看了已十年未見的妹妺一眼,突然輕歎口氣,若有所思地說:“其實早在十
年前,駱碠冀就把你當個寶在疼。別人也許看不出來,可是我看得一清二楚,他根本捨不得讓你離開他的視線,每天緊迫盯人盯到我想捶他。
”最明顯的一件事,她們姊妹同時出現,駱碠冀注意到的竟是女友的妹妹,壓根沒注意到女友正站在身旁。
“姊……”倉還寒愧疚地看著她。
“哎呀,你別胡思亂想啦。”倉還璿朝她揮揮手,毫無芥蒂地笑著,“其實說起來,不管是以前或是現在,我根本對駱碠冀沒興趣。”
對上妹妹遲疑的目光,她神色自若地聳肩一笑。“我知道你不相信,不過事實就是如此。當初我之所以會選他當我的男朋友,是因為他是
唯一配得上我的人。”可見當初她的水準有多低。
“可是那時你和碠冀在琴室吵架……”當初他們倆在琴室大吵一架的事,她還記憶猶新。
“你是說我和他在琴室幾乎吵翻天,然後分手的事?”見倉還寒遲疑地點了下頭,倉還璿擺擺手,輕笑道:“那時我是故意的,因為我知
道你躲在門外。”
“什麼?你知道我躲在門外?!”倉還寒詫異地提高音量。
“有駱碠冀的地方,你一定在附近。”這兩個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只要看到其中一人,另一個一定在附近。
倉還寒漲紅臉,知道她說的是事實。“我……”
倉還璿拍拍她的手要她別在意,然後一臉嫌惡地說:“其實我老早就想跟他分手。
那傢伙老臭著一張死人臉,我看久了真想揍他。那天我故意激他,希望他說出什麼難聽的話讓你聽到,最好讓你誤會他,一輩子都不要理
他。”
說到這裏,她突然長歎一聲,愧疚地拉住妹妹的手,沉默了半晌,才再次開口道:
“我那時很氣他,氣他不尊重我,更氣他眼裏只有你,每天只知道繞著你打轉。”
她一向自視甚高,當然咽不下這口氣。
“他每天下班有空陪你做功課,卻說沒空陪我出去吃飯、看電影。星期假日有時問到琴室陪你練琴,卻沒時間跟我說句話。
唯一會約我的時候,一定是因為需要有女伴陪他參加宴會。”哼!他也不想想自己是個音樂白癡,連五線譜有幾條線都搞不清楚,還想陪
還寒練琴。
“可是碠冀說他有空。”倉還寒遲疑地說。她記得曾問過他,他說每天下班後都沒事可做。
“你被他騙了。”倉還璿嗤笑一聲,“你大概不知道駱碠冀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的。”
倉還寒有些愣住,沒想到事實的真相和她所想的相距十萬八千裡。
“還寒,我從小就很嫉妒你,你比我聰明,又比我漂亮……不,你別反駁我。”看到倉還寒張口欲反駁,她立刻伸手阻止。“我知道你不
相信,其實你一直比我漂亮,只是你不知道怎麼表現自己,再加上我刻意打壓,於是你就在我的期待下,像只畏首畏尾的小老鼠。”
歎了口氣,倉還璿突然忍不住紅了眼眶,覺得自已真是個很差勁的姊姊。
“雖然我氣駱碠冀氣得恨不得捶死他,可是我還是故意拖著他不放,怎麼樣都不肯提出分手,因為我知道那笨蛋不會想到這件事,他一向
為所欲為,自己認定的事就算數,根本不理會別人怎麼想。他想陪著你就會陪你,誰也阻止不了他,他根本忘了我的存在。
我不和他提分手是因為你,我要你一直認為他是我的男朋友,一個你只可以看不能碰的人。不過在知道他替你蓋了間琴室後,我真的氣不
過了,才會跟他翻臉。”
倉還寒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姊姊是因為嫉妒她,才故意讓她痛苦?
“別不相信,我真的是個善妒的爛人。”倉還璿自嘲地點點頭。“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拖著駱碠冀不放?他老臭著一張死人臉,誰要啊?
”
倉還寒輕蹙眉頭,聽她又數落駱碠冀,終於忍不住開口為他辯護,“碠冀沒有老臭著臉,他是——”
倉還璿伸手打斷她,“不相信你可以問別人,不是我造謠破壞他的名聲,他真的是老擺著一張臭臉,活像大家欠他錢一樣。當然只有對你
例外。”
聞言,倉還寒紅著臉,“我……”她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對,說來她是害他們分手的罪魁禍首。“你不用覺得愧疚,就像我剛才說的,反正
我老早就決定甩了駱碠冀那個笨蛋。”
說到這裏,倉還璿又歎了口氣,語帶歉然地說:“其實我才是該道歉的人。”
“為什麼?”
“其實爸媽很關心你,只是不知道怎麼和你相處。”
見妹妹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倉還璿難過地抖著唇,一臉罪惡地說:“你從小身體就不好,個性又纖細敏感,總是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說出
來。爸媽的個性你也知道,他們對待小孩就像對待朋友一樣,向來是有什麼就說什麼,可是對於你,他們卻手足無措。
你太纖細了,他們很怕在無意中傷了你,對你的態度更是小心翼翼,日子久了,他們的小心翼翼使成了你們之間的距離。”
“他們……真的關心我?”倉還寒訝異地險些說不出話。
倉還璿點點頭,滿是愧色地說:“爸媽常說我們倆年紀相近,比較好講話,所以要我多關心你。我聽了很生氣,對我,爸媽從來都沒那麼
用心過。就像我先前說的一樣,我是個善妒的爛人,所以我故意不理你,有時再挑撥離間一下,讓你和爸媽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倉還寒因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而怔了許久,才要開口卻聽到敲門聲,跟著就看到駱碠冀端著茶水點心進來。
他放下托盤,沒好氣地白了倉還璿一眼。“我看你們似乎聊得很愉快,好象一時半刻不會結束,特地替你們准備茶水和點心,讓你們聊得
‘盡興’點。”
聽他說得咬牙切齒,倉還寒忍不住輕笑一聲,拉著他往門外走。“你別這樣啦,我和姊再談一會兒就好了。”
“還要多久了,”他略顯不悅地問。
“再一下下就好了。”
駱碠冀回頭瞪了倉還璿一眼,才回頭看著她,抱怨道:“記得快點趕她走。”
倉還寒但笑不語,輕推他一下,等他不情不願地離開後,她將門關上走回先前的位子坐下。
“這傢伙怎麼還跟以前一樣,就讓你自由幾分鐘會怎樣?”一等她坐好,倉還璿便迫不及待地開口罵道。
倉還寒尷尬地笑了笑,提醒道:“姊,你剛才還沒說完。”
倉還璿誇張地長歎口氣,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悶聲叫道:“還有什麼好說的,我是個愛嫉妒的爛姊姊!”爛到連她自已都不屑的程度。要
是現在演的是八點檔連續劇,她走在菜市場鐵定被人用蔥追著打。
看她自責的樣子,倉還寒心中的芥蒂早已消失無蹤。
她輕拍她的肩,柔聲道:“姊,其實你沒那麼壞,碠冀告訴過我,你曾經去找過他,要他別把對你的怒氣發在我身上。”
“說到這我就氣了。”倉還璿猛地抬起頭,氣呼呼地說:“就在離你婚期越來越近的某一天,駱碠芷突然跑來找我,告訴我她大哥之所以
執意要娶你,是因為要報複我和他的死對頭顧品罡在一塊。我本來是不相信,因為以駱碠冀平時對你的態度,我直覺認為他對你是認真的。可
是駱碠芷信誓旦旦的樣子讓我有些動搖,我不假思索地跑去找駱碠冀對質。結果面對我的質問,他又裝出一副死人臉,還回了我句‘隨你怎麼
想’。”
“所以你更加肯定他娶我是為了報複你?”
“他先是悶不吭聲,後來又跩得二五八萬地回了那句話,我還能怎麼想?”倉還璿不滿地說。
倉還寒為她倒了杯紅荼,笑道:“碠冀娶我不是為了報複你。”
倉還璿接過茶杯,沒好氣地啜了口,“我已經知道了。”從他剛才的表現,就算她是幾千度的大近視眼也看得出來。
倉還寒輕笑了兩聲,突然覺得向來成熟世故的姊姊可愛極了。
“還寒,你決定什麼時候回家?”
“我……”她怔了下,“我不知道。”
“為什麼?”
“我不知道怎麼面對爸媽。”聽姊姊將一切真相坦白相告後,她只覺得心裏滿是愧疚,根本沒臉回家面對爸媽。
“別擔心,爸媽見到你開心都來不及,不會生你的氣。”
“可是……”
“別可是了。”倉還璿鼓勵地拍拍她,眼神突然閃過一抹邪惡的光芒,勸誘地說:
“不然你要駱碠冀陪你一道回來,反正他也很久沒到我們家了。”
“要碠冀陪我一道去?”倉還寒怔怔地想了一會兒,隨即點頭笑道:“好,我回頭跟碠冀提一下。”有碠冀陪伴在身旁,她也比較安心。
“太好了!”倉還璿聞言,咧開一個太過燦爛的笑容,讓倉還寒覺得毛毛的。
“姊?”她不確定地叫了聲。姊姊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難道就因為她要回家了?
“什麼……咳……什麼事?”倉還璿笑得嘴都快歪了,不小心還險些岔了氣,乾咳好幾聲。
“你很開心我要回家?”她輕蹙眉頭,總覺得姊姊有事瞞著她。
“當然。”倉還璿用力點頭。
“可是你……”
她才想開口問清楚她為什麼笑得那麼奇怪時,休息室的門又被打開,駱碠冀端著一壺剛煮好的咖啡走進來。
“喝杯咖啡吧。”他放下托盤,試圖用冰冷的眼神殺死倉還璿。“如果你剛好要告辭,我可以交代季嫂替你打包。”
倉還璿冷哼一聲,假笑道:“很抱歉,我還有話沒說完呢。”倉還寒好笑地看著兩人的唇槍舌劍,起身拉著駱碠冀往外走。“碠冀,你先
出去一下,我和姊姊快談完了。”
“是嗎?”他不滿地輕哼一聲,站在門口不肯出去。“你剛才也是這麼保證的。”
“別這樣啦。”她踮高腳尖在他臉上輕吻了下,柔聲道:“真的再一會兒就好了,我不會騙你的。”
“我已經等很久了。”駱碠冀再次強調,還指著腕表加強語氣。
“我知道,再等一會兒就好了。”她安撫地拍拍他的臉。
駱碠冀不滿地咕噥一聲,倏地低下頭吻住她。
倉還寒識相地閉上眼,這次不敢再推開他,免得他真的氣得翻臉。
好半晌,他才離開她嬌艷的紅唇,不滿地問:“真的再一會兒?”
倉還寒強調地猛點頭,“真的。”邊說邊將他往門外推,等他轉身離開後,才將門關上。
倉還璿倒了杯咖啡,沒好氣地抱怨道:“他到底想幹什麼啊?”從剛才就囉唆到現在。
倉還寒小臉一紅,羞赧地搖搖頭,“沒什麼。”
“沒什麼他幹嘛一直煩?”
“他……”她不自在地清了下喉嚨,連忙轉移話題的問:“姊,你和顧品罡決定什麼時候結婚?”
倉還璿聽她這麼一問,不禁愣了愣,眼眶不自覺地又紅了起來。
“姊,你怎麼了?”倉還寒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
望見妹妹關心的目光,倉還璿再也忍不住委屈地嚎啕大哭,拿過一旁的抱枕就將臉埋進去。倉還寒一邊輕拍著她的背,一邊急切地問:“
姊,你到底怎麼了?”
過了好半晌,倉還璿這才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哭訴道:“我……我不會嫁給他了。”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顧品罡很好啊,不管是外表或家世,與姊姊站在一起可說是天作之合。
“顧品罡他……他……”倉還璿“哇”地一聲又痛哭起來,口齒不清地叫道:“為什麼我那麼倒楣?遇到的男人不是死芭樂就是花心大蘿
蔔,為什麼我不能遇到一個好男人……天底下的好男人都死光了嗎?”
“姊?”
倉還璿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雙眼含淚地追問:“還寒,是不是因為我是個爛姊姊,所以老天爺在懲罰我,不把好男人給我,都給我一些
瑕疵品?”
倉還寒雖然聽得一頭霧水,但還是聽出她口中的“爛人”包括她老公。
“姊,你誤會碠冀了,他其實不是你說的那樣,他很好的。”她忍不住替自己老公辯駁。
倉還璿合著淚,難過地猛搖頭,“我管他是不是爛男人,可是顧品罡真的是個花心大蘿蔔!為什麼我的眼光老是那麼差?”
“顧品罡?”倉還寒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搞了半天,原來姊姊難過的對像是顧品罡。
“我覺得顧品罡很好啊。”
“他當然好,不然也不會桃花不斷。”她咬牙切齒地咒罵道。
“你是不是誤會他了?”倉還寒試探地問。
“我才沒有!”剛才駱碠冀那死人臉不也說了,顧品罡和一位廣告公司的女總監走得很近。
“可是……”最近她遇過顧品罡幾次,她怎麼看都不覺得他像花花公子,至少他對她就沒任何表示。
“你不用安慰我了。”倉還璿傷感地搖搖頭,“反正這次我已經打定主意和他分個徹底。”她對他失望透了,他的風流韻事多到已經可以
出本艷遇史了,為了眼不見為淨,她才會逃到英國。
“姊,我想你誤會顧品罡了。”
倉還璿苦笑地搖頭,她也希望是誤會,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不容許她再自我欺騙。
“姊,我不是在安慰你,我說的是真的。”
“是嗎?”
“真的,前一陣子我見過顧品罡,他和大部分的人一樣,都沒認出我來。”
“那又如何?”
“我是在一家餐廳遇到他,那時我和匠心廣告公司的石總監有約,之前他們倆在一塊吃飯。”自從接手維莉亞化妝品公司的亞洲分公司後
,她就找上匠心負責維莉亞在台灣的廣告。
倉還璿心抽痛了下.眼眶又開始濕熱起來,低聲問:“那女總監很漂亮,對不對?”
那位女總監的名字她已經耳熟能詳,聽說她長得又嬌又媚,男人光是看她一眼,骨頭都酥了。
倉還寒點點頭,“她是很漂亮,嬌媚動人用來形容她再貼切不過。”
“顧品罡最喜歡……那一型……”說到最後,倉還璿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倉還寒先抽了張面紙給她,才緩緩開口,“姊,別哭了,你真的誤會顧品罡了,他和石總監根本沒什麼曖昧關系。那天我認出顧品罡所以
才一直盯著他看,石總監誤以為我對他有意思,還好心勸我別對他有意思,她說會和他一塊出去是顧品罡拜託她的,為的是要氣他的未婚妻,
讓她吃醋。”
“真的?!”倉還璿猛然抬起臉。
“我聽石總監說,顧品罡很愛他的未婚妻,而她則是聽顧品罡親口說的。還有,石總監也有男朋友了。”上個星期她正巧看見一個西裝筆
挺的俊帥男人到維莉亞公司門口接石總監。
“你確定?”
“嗯,那男人長得那麼帥,我不會看錯。”
雖然還在震驚階段,但倉還璿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真的很帥?”
“嗯。”
倉還璿好奇地正要再問詳細點,就見駱碠冀端著一盤剛出爐的蛋糕走了進來。這次他連門都懶得敲。
“吃、塊、蛋、糕、吧。”他放下蛋糕,咬牙切齒地說。
倉還璿為自已切了塊蛋糕,壓根沒空理會他,她的心思還在剛才的話題上打轉。“還寒,你說那個男人真的很帥?他到底帥到什麼程度?
”
“帥到什麼程度?”倉還寒偏頭想了一會兒,汲注意到駱碠冀切蛋糕的手僵了下,轉頭瞇眼瞪著她。“很雞講得清楚,只能說他是那種帥
到讓人起雞皮疙瘩,忍不住多看好幾眼的男人,至少我就看呆了,那男人真的很養眼。”
倉還璿還來不及回答,兩人就聽到一聲幾近難聞的輕哼聲。
倉還寒倒抽了口氣,又驚又急地看向駱碠冀,乾笑道:“碠……冀,我們就快談完了。”
“很好啊。”他朝她微微一笑,沒多說什麼便轉身離開。
倉還寒被他笑得頭皮發麻,緊張地看向她姊姊,“姊,他有沒有可能……沒聽到我們的對話?”
倉還璿同情地看著她,為難地搖頭道:“我看不大可能。”
“我去跟他講幾句話,馬上就回來。”
她才剛站起身,就見到駱碠冀冷著臉,領著一名面色不善的高大男子走進來。
倉還璿跟著她一塊起身,卻在轉身見著來人時驚呼一聲,“顧品罡!”他來這做什麼?
“我來接你回家。”顧品罡冷著一張俊臉,著名的招牌笑容早沒了蹤跡,伸手牽起倉還璿的手,不顧她的反抗,硬是拖著她往外走。
看著顧品罡明顯可見的怒火,倉還寒為姊姊捏一把冷汗,忍不住出聲想留住她,“姊……唔……”
駱碠冀無聲無息地站到她身後,大手輕捂住她的嘴,“笑容可掬”地俯視著她,“你還有空管別人的閒事?”他的語氣陰森得讓人頭皮直
發麻。
“唔……唔……”倉還寒僵直身子,急得忘了拉下他的手。
駱碠冀冷哼一聲,攔腰將她抱起,臉色陰鬱地大步走回房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3 00:53:10
第七章
季忠端著托盤,空出一隻手試探地敲了下二樓休息室的門,在沒得到響應後,他根據以往的習慣推開門。
“太太,書房有通美國打來的國際電……啊!”他倏地瞠大眼,一張老臉漲得通紅,驚慌失措地叫道:“對不起!”
駱碠冀輕咒一聲,從沙發上翻坐起身,再拉起仍舊躺在沙發上的倉還寒。
“可惡!明天一定叫人來裝鎖。”他惱火地瞪著垂低臉,僵直地站在門口的季忠。
倉還寒酡紅著小臉,望著他氣急敗壞的俊臉,忍不住輕笑出聲,“你別瞪了,忠叔快被你嚇死了。”邊說還不忘替他扣上敞開的襯衫。
駱碠冀叨念了幾句,又白了季忠一眼,才出聲要他進來。
“什麼事?”他瞪著依舊滿臉通紅的季忠,沒好氣地問。
季忠紅著老臉,低垂著頭不敢看向他。“有太太的電話,是美國打來的,我已經把電話接到書房。”他又不是故意闖進來.實在是習慣成
自然。從前他就算是敲斷手,先生也不會出聲回他一句,他只好自動自發推門進去,剛才一時忘了太太回來了,這才會下意識的推開門。
“找我的?”倉還寒愣了下,隨即想通打電話來的人是誰。
“是的。”季忠點點頭,把托盤放到桌上後,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駱碠冀的白眼區。
“謝謝你,忠叔,我到書房去聽。”
駱碠冀在她起身前拉住她的手,戲謔地問:“要不要我陪你?”
“放心。”倉還寒笑著白了他一眼,佯裝認真地回道:“我還不至於在自個兒家裏迷路。”
他在她臉上輕吻了下,在她耳邊輕聲說:“我等你,快點回來。”
倉還寒羞紅了小臉,連忙起身往外走。
一等她離去後,駱碠冀隨即神色一斂,嚇起眼怒瞪著想偷溜的季忠。
“等一下。”
“先生,什麼事?”季忠訕笑地問。
“你說呢?”
季忠自知理虧的乾笑兩聲,他已經盡量在改了,可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不是說改就改得過來。
為了避免再被刮一頓,季忠連忙轉移話題,“先生,你要我洗的照片我拿回來了。”說著,他伸手從口袋裏取出一疊照片,迫不及待地遞
了過去。
駱碠冀警告地又瞪了他一眼,才接過他手中的照片。“我給你的底片全洗出來了嗎?
有沒有曝光的?”大學畢業後,他就沒再碰過相機,以往的技術不知道還在不在?
“沒有,照片全洗出來了。”他突然想到駱碠冀交代的另一件事,“還有,先生交代我買的相框也買好了,全都放在書房裏。”
駱碠冀滿意地點點頭,微笑道:“忠叔,辛苦你了。”
“不會。”季忠搖頭笑道,突然有感而發地說:“先生,你最近氣色好很多,尤其和一個月前剛病倒的時候相比好更多了。”他就知道太
太回來後,先生的病情一定會好轉。
駱碠冀下意識地摸摸臉,不自覺地笑道:“是嗎?我的臉色真的比較好?”
“是啊,尤其和太太度假回來之後,先生的氣色看起來更好了。”
聞言,駱碠冀開心地直點頭,“你說的沒錯,我好久沒有這麼輕松過了。我和還寒決定每隔半年,我們倆都要休個長假,把全世界好玩的
地方全逛過一次。明年夏天,我們打算到夏威夷度假。”
看到駱碠冀揆違已久的笑容,季忠忍不住哽咽道:“我就知道太太回來後,一切都會回復正常。”
看著季忠一臉感動又想落淚的模樣,駱碠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悶聲道:“忠叔,你別又來了。”每回見著他和還寒在一塊,忠叔就一副
感動得想落淚的模樣,害他和還寒渾身不自在。
“先生,你這回可要好好對待太太。”季忠拉起衣袖拭去眼角的淚水,“這十年來,太太為了你吃了很多苦,你真的要好好對她,千萬不
要辜負她了。”這屋子裏發生的大小事情,他和他太太全看在眼底。一個剛過門的小新娘,非但沒有丈夫陪在身邊,婆婆和小姑還動不動就上
門找碴,惡意欺壓。
他們夫婦是下人,沒什麼立場多說話,可是太太的委屈他們全看在眼裏,也著實為她抱不平。“我知道。”駱碠冀輕歎口氣。雖然還寒不
說,可是當年她所受的委屈,他全從碠書那兒知道了。原先他只知道媽和碠芷反對他娶還寒,萬萬沒料到她們竟然會惡劣到上門欺負她,硬逼
著她和他離婚。
季忠滿意地點點頭,不一會兒又猶疑了起來,欲言又止地看著駱碠冀。
“忠叔,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季忠緊張地抿了抿嘴才開口,“先生,也許你會覺得我太多事,可是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不能再放任小姐在外頭胡亂放話了。太太
雖然沒說什麼,可是小姐逢人就說你快訂……”
他話才說到一半,樓下傳來的嘈雜聲便讓他住嘴。他和駱碠冀不約而同地轉向窗外。
“先生。”季嬸緊張地跑了進來,一臉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
“怎麼回事?”駱碠冀輕望眉頭,把視線從窗外移回季嬸身上。“為什麼樓下那麼吵?”
“先生,倉小姐硬要闖進來,門口的警衛說要先通報你,可是她說什麼也不肯等,還說再不開門,她便要開車撞門,警衛沒法子只好讓她
進來。”倉小姐是太太的姊姊,他們不敢得罪她。
駱碠冀立時沉下臉,冷哼了聲,“那潑婦呢?”那女人不是揚言這輩子不會再踏進這屋子一步?
“我要美花在樓下攔住她,我好趕緊上來通報。”
“叫她進來。”駱碠冀語氣冰冷的說。
“我知道了。”季嬸點點頭,才要轉身出去,就被站在門口的高佻女郎嚇了一跳。
“倉小姐,你怎麼可以……”
倉還璿冷哼一聲,徑自繞過季忠夫婦走到駱碠冀面前。
“倉大小姐來這兒有何貴幹?”駱碠冀示意季忠夫婦離開後,語氣冷淡地開口。
倉還璿嫌惡地瞪著他,冷嘲道:“你這沒用的病號怎麼還沒病死?上個月我到英國前聽說你快不行了,怎麼一個多月後,你還活得好好的
?”
駱碠冀輕哼一聲,以同樣嘲諷的口吻反擊道:“聽說最近顧品罡正和匠心廣告公司的女總監打得火熱,還聽說這女總監長得嬌艷動人,不
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倉大小姐,你怎麼說都是顧董的未婚妻,知道的事肯定比我這個外人詳細些。”
倉還璿臉色一沉,憤怒道:“顧品罡和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我有沒有管好我自己,好象不幹閣下的事。”他冷冷地說。其實他會對她那麼深惡痛絕的原因,都得拜她的末婚夫顧品罡所賜。兩人分
手後,那姓顧的死傢伙四處宣傳倉還璿為了他把他甩了,害他差點成為人家的笑柄。
“哈。”倉還璿嗤笑一聲,目光鄙夷地睨視著他,“你就算死在我面前,我都不會管你。”
“既然如此,那你到底來做什麼?”
“駱碠冀,你太過分了!”一提起她今天來的目的,倉還璿立即怒吼一聲,破口罵道:“還寒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麼待她!你害
她失蹤十年,到現在人還下落不明,你絲毫不覺愧疚,竟然還對外宣佈要訂婚,你到底是不是人啊!”這只病豬!這半個月來,這只豬和一名
移民到英國的教授的女兒訂婚一事,已經在英國僑界傳遍了,她想裝作不知道都不能。
最後她氣不過,搭了第一班飛機直飛台灣,為的就是要找這只負心豬算帳。
“道聽塗說。”駱碠冀冷笑一聲。“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難怪你和姓顧的笨蛋老是吵翻天。”
“你——”倉還璿漲紅了臉,平時女強人的姿態已不復見,她氣呼呼地拿起抱枕就要往他臉上砸過去。
駱碠冀看出她的想法,倏地半瞇起眼,語氣冰冷地警告道:“倉還璿,你別以為我不打女人!”
她怒不可遏地瞪著他,“你敢!”他冷笑一聲,“你可以試試看。”
倉還璿氣得咬了咬牙,不顧一切地丟出手中的抱枕,不過她並沒有打中駱碠冀,而是打到突然沖到他身前的短發女子。
短發女子悶哼一聲。剛換新的抱枕在駱碠冀的要求下,棉花塞得特別結實,再加上倉還璿足以媲美運動健將的手勁,當場打得她有些眼花
,整個人蹲在地上。
駱碠冀眼尖地瞧見倉還寒從門口閃進來,一副伸手想替他接住抱枕的模樣,他還來不及出聲阻止,就見到抱枕已惡狠狠地K中她的小臉。
他緊張地蹲低身子,心疼地擁著她,“你沒事吧?”
倉還寒把臉靠在他肩上,仍舊有些頭昏眼花。“我沒事。”
“你為什麼突然跑出來?”他又心疼又氣惱地罵道:“你這個笨蛋!你連籃球和棒球都分不清楚,你以為接得到嗎?”
倉還寒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怕你被打到嘛。”若他真的被姊姊打到,難保他們兩個不會大打出手。
“痛不痛?”他心疼地揉著她的小臉。
她忍住痛,勉強擠出笑,“還好。”
一直站在一旁的倉還璿起先還因打錯人而感到愧疚,但看見駱碠冀緊張的神情,讓她不由得怒火一熾,更加為妹妹抱不平。
“駱碠冀,你太過分了!”倉還璿怒氣沖天地朝他吼道。金屋藏嬌竟然藏到家裏來了。“你這沒良心的負心漢!你也不想想還寒為了你到
現在還下落不明,你竟然公然帶著女人回家同居。我告訴你,等我爸媽從日本回來後,你等著讓人亂棍打死。還有,你想和這個英國女人訂婚
盡管去,我代替還寒跟你談離婚,那女人想當寡婦我沒意見,我們家還寒可不會替你這負心漢守寡!”
看著兩人的親密舉動,倉還璿很自然地把眼前這名短發女子誤認為外傳即將和駱碠冀訂婚的英國華僑,雖然這女人看起來很面熟。
駱碠冀輕柔地摟著倉還寒站起身,一雙黑眸滿是怒氣地瞪向倉還璿,才要開口卻被倉還寒阻止。
“碠冀,你別生氣,讓我和姊姊談談。”
駱碠冀冷哼一聲,瞪了倉還璿一眼才轉開臉,一副懶得和她囉唆的神情。
看著他們熟稔親密的神情,倉還璿越看越氣,但也越看眉頭越皺。這女人真的很面熟。
突然,一個可笑的念頭閃過她的腦海,她不假思索地開口喊道:“還寒!”
駱碠冀和倉還寒同時怔了下,到目前為止,倉還璿是唯一認出她的人。
倉還寒一臉驚喜地指著自己,“你認得出我啊。”真不愧是她親姊姊。
駱碠冀吃味地冷哼一聲,氣惱自己不是那個認出她的人。
倉還璿瞪視著倉還寒欣喜若狂的神情,不發一詞地拿起另一個抱枕,用盡全力朝她丟了過去。
駱碠冀眼明手快地打落抱枕,氣得挽起袖子,沉怒道:“倉還璿,你太過分了!連我老婆也敢打。”
倉還寒急忙拉住丈夫,語氣焦急的說:“你別這樣,她是我姊姊。”
他怒哼一聲,憤然地轉向倉還璿,才要開口警告,卻被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嚇了一大跳。
“姊?”倉還寒也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從小到大,這是她頭一吹看到姊姊哭,而且是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
顧不得駱碠冀的阻止,她焦急地跑向倉還璿,“姊,你怎麼了?”
倉還璿突然伸手緊緊抱住她,哭著叫罵道:“這十年你到底死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家裏的人會擔心?爸媽為了你瘦了多少,擔心的長了
多少白頭發,你知不知道?”
“姊?”倉還寒僵直身子,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爸媽會擔心她?
她一直以為他們對她很失望,她之所以從不和家裏的人聯絡,是因為怕看到父母對她失望的眼神、姊姊鄙棄的神情。
看到倉還寒錯愕驚惶的神情,駱碠冀心一緊,連忙上前拉開倉還璿,一把將妻子摟在懷裏,柔聲安撫道:“還寒,你怎麼了?別胡思亂想
。”
她不知所措地緊摟著他,“碠冀,我……我是不是做錯了?”爸媽真的關心她!
駱碠冀還來不及回話,倉還璿已經硬推開他,拉著她的手朝門口走去,“還寒,你別理這個爛男人,快點跟姊姊回家,爸媽要是知道你回
來了,一定會很高興,立刻從日本趕回來。”
“我……”倉還寒求救地看向丈夫,現在她心裏亂成一片,真的不知道怎麼做才好。
“你別一直逼她。”駱碠冀用力拉開倉還璿,心疼地擁著倉還寒微微顫抖的身子,低下頭輕聲安撫道:“還寒,你別胡思亂想,沒事的。
”
“可是……”她又急又慌,以往父母淡漠的神情在她腦海盤桓不去,可是姊姊的話又像根針,不斷地紮痛她的心,“碠冀……”
“乖,沒事的。”駱碠冀在她額上安撫地吻了下,將她的小臉壓在胸口。
“還寒。”倉還璿又叫了一聲。
“你別一直逼她,給她一點時間好好想想。”他皺眉地看向倉還璿,語帶警告地說。
倉還璿白了他一眼,一副懶得理他的神情。“還寒,我們可以單獨談談嗎?”她柔聲的問。
妹妹的慌亂失措她全看在眼裏,也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其實,她必須為還寒的出走負絕大部分的責任。因為她的打壓,還寒對家人傷透了心,受了委屈寧可選擇流落在外,也不肯回家尋求安慰
。
倉還寒遲疑地從駱碠冀懷裏抬起頭,默不作聲了好半晌,才緩緩轉過身。
“還寒,我們談談好嗎?”
“我……”
“你不想跟我回家沒關系,至少讓我和你談談。”
“還寒,若你不想理你變態老姊,我立刻叫人把她轟出去。”看出她的為難,駱碠冀出聲說道。
倉還璿惡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視線轉回妹妹身上。“還寒,我知道你氣我,也許還很恨我,可是我真的想和你談談。你誤會爸媽了,他們
一直很開心你,只是不知道怎麼表達而已。”再加上她從中作梗,爸媽更沒機會表達他們的關心。
倉還寒深吸了口氣,努力擠出一抹微笑。“好,我和你談。”說她不想念家人是騙人的,每當夜深人靜時,她總是不由得想起父母和一向
沒給她好臉色看的姊姊。
駱碠冀皺眉地轉過她的小臉,“你確定?”
她安撫地拍拍他的手,“你別擔心,不會有事。”
他擔心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轉頭看向倉還璿,不客氣地說:“你想談什麼?有話快說。”
倉還璿斜睨了他一眼,輕哼道:“姓駱的,你是病到聽不懂人話了嗎?我說和還寒單獨談談,‘單獨’代表不包括你。”她真懷疑自己的
眼光,以前怎麼會看上這只豬,顧品罡就算再花也比他好太多了。
倉還寒在駱碠冀開口拒絕前伸手拍拍他,柔聲道:“碠冀,你先出去一下,讓我和姊談談,好不好?”
他不假思索地搖搖頭,“不好。”
“碠冀,拜託啦。”她雙手摟著他的腰,撒嬌道:“讓我和姊單獨談一下子就好了。”駱碠冀輕蹙眉頭,默不吭聲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答
應。“你別留她太久,我們還有事沒做完。”
聞言,倉還寒小臉一紅,嬌嗔地白了他一眼,“知道啦。”
他捧起她的小臉,低首想吻她,但還沒來得及吻上她的紅唇就被推開。
“你幹嘛啦?”她又羞又氣地推著他不停低下的臉,根本不敢看向倉還璿。
駱碠冀不顧她的抗議,拉開她的手,嘲弄道:“跟那姓顧的色鬼笨蛋在一起,你老姊什麼陣仗沒見過。”說完,不給她開口的機會,隨即
封住她張口欲言的小嘴。
過了半晌,駱碠冀才依依不捨地抬起頭。
望著她迷蒙的雙眼,駱碠冀忍不住又低下頭輕吻著被他吻腫的櫻唇,在她唇邊細語:
“記得別留她太久。”
倉還寒點點頭,完全忘了還有第三者在房裏,直到倉還璿不耐煩地輕咳一聲後,她才慌張地伸手推開他,“碠冀,你先出去吧。”
“記得別留她太久。”他不放心地又交代了一次才離開。
駱碠冀前腳才踏出休息室,倉還璿立即關上休息室的門,咒罵道:“這傢伙是章魚投胎的啊!怎麼趕都趕不走,像個吸盤一樣,吸住了死
都不動!”
又咒罵了好一會兒,倉還璿才轉身看向妹妹。
倉還寒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訕笑兩聲,指著沙發道:“姊,我們坐下來談。”
“嗯。”倉還璿在最近的沙發坐下,迫不及待地問:“駱碠冀對你好不好?”
倉還寒點點頭,嘴角漾著一抹幸福滿足的微笑。“碠冀對我很好。”讓她幸福得像是在作夢一樣。
“那就好,不然我找人捶死他。”倉還璿一臉兇悍地說完後,看了已十年未見的妹妺一眼,突然輕歎口氣,若有所思地說:“其實早在十
年前,駱碠冀就把你當個寶在疼。別人也許看不出來,可是我看得一清二楚,他根本捨不得讓你離開他的視線,每天緊迫盯人盯到我想捶他。
”最明顯的一件事,她們姊妹同時出現,駱碠冀注意到的竟是女友的妹妹,壓根沒注意到女友正站在身旁。
“姊……”倉還寒愧疚地看著她。
“哎呀,你別胡思亂想啦。”倉還璿朝她揮揮手,毫無芥蒂地笑著,“其實說起來,不管是以前或是現在,我根本對駱碠冀沒興趣。”
對上妹妹遲疑的目光,她神色自若地聳肩一笑。“我知道你不相信,不過事實就是如此。當初我之所以會選他當我的男朋友,是因為他是
唯一配得上我的人。”可見當初她的水準有多低。
“可是那時你和碠冀在琴室吵架……”當初他們倆在琴室大吵一架的事,她還記憶猶新。
“你是說我和他在琴室幾乎吵翻天,然後分手的事?”見倉還寒遲疑地點了下頭,倉還璿擺擺手,輕笑道:“那時我是故意的,因為我知
道你躲在門外。”
“什麼?你知道我躲在門外?!”倉還寒詫異地提高音量。
“有駱碠冀的地方,你一定在附近。”這兩個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只要看到其中一人,另一個一定在附近。
倉還寒漲紅臉,知道她說的是事實。“我……”
倉還璿拍拍她的手要她別在意,然後一臉嫌惡地說:“其實我老早就想跟他分手。
那傢伙老臭著一張死人臉,我看久了真想揍他。那天我故意激他,希望他說出什麼難聽的話讓你聽到,最好讓你誤會他,一輩子都不要理
他。”
說到這裏,她突然長歎一聲,愧疚地拉住妹妹的手,沉默了半晌,才再次開口道:
“我那時很氣他,氣他不尊重我,更氣他眼裏只有你,每天只知道繞著你打轉。”
她一向自視甚高,當然咽不下這口氣。
“他每天下班有空陪你做功課,卻說沒空陪我出去吃飯、看電影。星期假日有時問到琴室陪你練琴,卻沒時間跟我說句話。
唯一會約我的時候,一定是因為需要有女伴陪他參加宴會。”哼!他也不想想自己是個音樂白癡,連五線譜有幾條線都搞不清楚,還想陪
還寒練琴。
“可是碠冀說他有空。”倉還寒遲疑地說。她記得曾問過他,他說每天下班後都沒事可做。
“你被他騙了。”倉還璿嗤笑一聲,“你大概不知道駱碠冀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的。”
倉還寒有些愣住,沒想到事實的真相和她所想的相距十萬八千裡。
“還寒,我從小就很嫉妒你,你比我聰明,又比我漂亮……不,你別反駁我。”看到倉還寒張口欲反駁,她立刻伸手阻止。“我知道你不
相信,其實你一直比我漂亮,只是你不知道怎麼表現自己,再加上我刻意打壓,於是你就在我的期待下,像只畏首畏尾的小老鼠。”
歎了口氣,倉還璿突然忍不住紅了眼眶,覺得自已真是個很差勁的姊姊。
“雖然我氣駱碠冀氣得恨不得捶死他,可是我還是故意拖著他不放,怎麼樣都不肯提出分手,因為我知道那笨蛋不會想到這件事,他一向
為所欲為,自己認定的事就算數,根本不理會別人怎麼想。他想陪著你就會陪你,誰也阻止不了他,他根本忘了我的存在。
我不和他提分手是因為你,我要你一直認為他是我的男朋友,一個你只可以看不能碰的人。不過在知道他替你蓋了間琴室後,我真的氣不
過了,才會跟他翻臉。”
倉還寒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姊姊是因為嫉妒她,才故意讓她痛苦?
“別不相信,我真的是個善妒的爛人。”倉還璿自嘲地點點頭。“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拖著駱碠冀不放?他老臭著一張死人臉,誰要啊?
”
倉還寒輕蹙眉頭,聽她又數落駱碠冀,終於忍不住開口為他辯護,“碠冀沒有老臭著臉,他是——”
倉還璿伸手打斷她,“不相信你可以問別人,不是我造謠破壞他的名聲,他真的是老擺著一張臭臉,活像大家欠他錢一樣。當然只有對你
例外。”
聞言,倉還寒紅著臉,“我……”她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對,說來她是害他們分手的罪魁禍首。“你不用覺得愧疚,就像我剛才說的,反正
我老早就決定甩了駱碠冀那個笨蛋。”
說到這裏,倉還璿又歎了口氣,語帶歉然地說:“其實我才是該道歉的人。”
“為什麼?”
“其實爸媽很關心你,只是不知道怎麼和你相處。”
見妹妹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倉還璿難過地抖著唇,一臉罪惡地說:“你從小身體就不好,個性又纖細敏感,總是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說出
來。爸媽的個性你也知道,他們對待小孩就像對待朋友一樣,向來是有什麼就說什麼,可是對於你,他們卻手足無措。
你太纖細了,他們很怕在無意中傷了你,對你的態度更是小心翼翼,日子久了,他們的小心翼翼使成了你們之間的距離。”
“他們……真的關心我?”倉還寒訝異地險些說不出話。
倉還璿點點頭,滿是愧色地說:“爸媽常說我們倆年紀相近,比較好講話,所以要我多關心你。我聽了很生氣,對我,爸媽從來都沒那麼
用心過。就像我先前說的一樣,我是個善妒的爛人,所以我故意不理你,有時再挑撥離間一下,讓你和爸媽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倉還寒因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而怔了許久,才要開口卻聽到敲門聲,跟著就看到駱碠冀端著茶水點心進來。
他放下托盤,沒好氣地白了倉還璿一眼。“我看你們似乎聊得很愉快,好象一時半刻不會結束,特地替你們准備茶水和點心,讓你們聊得
‘盡興’點。”
聽他說得咬牙切齒,倉還寒忍不住輕笑一聲,拉著他往門外走。“你別這樣啦,我和姊再談一會兒就好了。”
“還要多久了,”他略顯不悅地問。
“再一下下就好了。”
駱碠冀回頭瞪了倉還璿一眼,才回頭看著她,抱怨道:“記得快點趕她走。”
倉還寒但笑不語,輕推他一下,等他不情不願地離開後,她將門關上走回先前的位子坐下。
“這傢伙怎麼還跟以前一樣,就讓你自由幾分鐘會怎樣?”一等她坐好,倉還璿便迫不及待地開口罵道。
倉還寒尷尬地笑了笑,提醒道:“姊,你剛才還沒說完。”
倉還璿誇張地長歎口氣,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悶聲叫道:“還有什麼好說的,我是個愛嫉妒的爛姊姊!”爛到連她自已都不屑的程度。要
是現在演的是八點檔連續劇,她走在菜市場鐵定被人用蔥追著打。
看她自責的樣子,倉還寒心中的芥蒂早已消失無蹤。
她輕拍她的肩,柔聲道:“姊,其實你沒那麼壞,碠冀告訴過我,你曾經去找過他,要他別把對你的怒氣發在我身上。”
“說到這我就氣了。”倉還璿猛地抬起頭,氣呼呼地說:“就在離你婚期越來越近的某一天,駱碠芷突然跑來找我,告訴我她大哥之所以
執意要娶你,是因為要報複我和他的死對頭顧品罡在一塊。我本來是不相信,因為以駱碠冀平時對你的態度,我直覺認為他對你是認真的。可
是駱碠芷信誓旦旦的樣子讓我有些動搖,我不假思索地跑去找駱碠冀對質。結果面對我的質問,他又裝出一副死人臉,還回了我句‘隨你怎麼
想’。”
“所以你更加肯定他娶我是為了報複你?”
“他先是悶不吭聲,後來又跩得二五八萬地回了那句話,我還能怎麼想?”倉還璿不滿地說。
倉還寒為她倒了杯紅荼,笑道:“碠冀娶我不是為了報複你。”
倉還璿接過茶杯,沒好氣地啜了口,“我已經知道了。”從他剛才的表現,就算她是幾千度的大近視眼也看得出來。
倉還寒輕笑了兩聲,突然覺得向來成熟世故的姊姊可愛極了。
“還寒,你決定什麼時候回家?”
“我……”她怔了下,“我不知道。”
“為什麼?”
“我不知道怎麼面對爸媽。”聽姊姊將一切真相坦白相告後,她只覺得心裏滿是愧疚,根本沒臉回家面對爸媽。
“別擔心,爸媽見到你開心都來不及,不會生你的氣。”
“可是……”
“別可是了。”倉還璿鼓勵地拍拍她,眼神突然閃過一抹邪惡的光芒,勸誘地說:
“不然你要駱碠冀陪你一道回來,反正他也很久沒到我們家了。”
“要碠冀陪我一道去?”倉還寒怔怔地想了一會兒,隨即點頭笑道:“好,我回頭跟碠冀提一下。”有碠冀陪伴在身旁,她也比較安心。
“太好了!”倉還璿聞言,咧開一個太過燦爛的笑容,讓倉還寒覺得毛毛的。
“姊?”她不確定地叫了聲。姊姊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難道就因為她要回家了?
“什麼……咳……什麼事?”倉還璿笑得嘴都快歪了,不小心還險些岔了氣,乾咳好幾聲。
“你很開心我要回家?”她輕蹙眉頭,總覺得姊姊有事瞞著她。
“當然。”倉還璿用力點頭。
“可是你……”
她才想開口問清楚她為什麼笑得那麼奇怪時,休息室的門又被打開,駱碠冀端著一壺剛煮好的咖啡走進來。
“喝杯咖啡吧。”他放下托盤,試圖用冰冷的眼神殺死倉還璿。“如果你剛好要告辭,我可以交代季嫂替你打包。”
倉還璿冷哼一聲,假笑道:“很抱歉,我還有話沒說完呢。”倉還寒好笑地看著兩人的唇槍舌劍,起身拉著駱碠冀往外走。“碠冀,你先
出去一下,我和姊姊快談完了。”
“是嗎?”他不滿地輕哼一聲,站在門口不肯出去。“你剛才也是這麼保證的。”
“別這樣啦。”她踮高腳尖在他臉上輕吻了下,柔聲道:“真的再一會兒就好了,我不會騙你的。”
“我已經等很久了。”駱碠冀再次強調,還指著腕表加強語氣。
“我知道,再等一會兒就好了。”她安撫地拍拍他的臉。
駱碠冀不滿地咕噥一聲,倏地低下頭吻住她。
倉還寒識相地閉上眼,這次不敢再推開他,免得他真的氣得翻臉。
好半晌,他才離開她嬌艷的紅唇,不滿地問:“真的再一會兒?”
倉還寒強調地猛點頭,“真的。”邊說邊將他往門外推,等他轉身離開後,才將門關上。
倉還璿倒了杯咖啡,沒好氣地抱怨道:“他到底想幹什麼啊?”從剛才就囉唆到現在。
倉還寒小臉一紅,羞赧地搖搖頭,“沒什麼。”
“沒什麼他幹嘛一直煩?”
“他……”她不自在地清了下喉嚨,連忙轉移話題的問:“姊,你和顧品罡決定什麼時候結婚?”
倉還璿聽她這麼一問,不禁愣了愣,眼眶不自覺地又紅了起來。
“姊,你怎麼了?”倉還寒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
望見妹妹關心的目光,倉還璿再也忍不住委屈地嚎啕大哭,拿過一旁的抱枕就將臉埋進去。倉還寒一邊輕拍著她的背,一邊急切地問:“
姊,你到底怎麼了?”
過了好半晌,倉還璿這才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哭訴道:“我……我不會嫁給他了。”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顧品罡很好啊,不管是外表或家世,與姊姊站在一起可說是天作之合。
“顧品罡他……他……”倉還璿“哇”地一聲又痛哭起來,口齒不清地叫道:“為什麼我那麼倒楣?遇到的男人不是死芭樂就是花心大蘿
蔔,為什麼我不能遇到一個好男人……天底下的好男人都死光了嗎?”
“姊?”
倉還璿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雙眼含淚地追問:“還寒,是不是因為我是個爛姊姊,所以老天爺在懲罰我,不把好男人給我,都給我一些
瑕疵品?”
倉還寒雖然聽得一頭霧水,但還是聽出她口中的“爛人”包括她老公。
“姊,你誤會碠冀了,他其實不是你說的那樣,他很好的。”她忍不住替自己老公辯駁。
倉還璿合著淚,難過地猛搖頭,“我管他是不是爛男人,可是顧品罡真的是個花心大蘿蔔!為什麼我的眼光老是那麼差?”
“顧品罡?”倉還寒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搞了半天,原來姊姊難過的對像是顧品罡。
“我覺得顧品罡很好啊。”
“他當然好,不然也不會桃花不斷。”她咬牙切齒地咒罵道。
“你是不是誤會他了?”倉還寒試探地問。
“我才沒有!”剛才駱碠冀那死人臉不也說了,顧品罡和一位廣告公司的女總監走得很近。
“可是……”最近她遇過顧品罡幾次,她怎麼看都不覺得他像花花公子,至少他對她就沒任何表示。
“你不用安慰我了。”倉還璿傷感地搖搖頭,“反正這次我已經打定主意和他分個徹底。”她對他失望透了,他的風流韻事多到已經可以
出本艷遇史了,為了眼不見為淨,她才會逃到英國。
“姊,我想你誤會顧品罡了。”
倉還璿苦笑地搖頭,她也希望是誤會,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不容許她再自我欺騙。
“姊,我不是在安慰你,我說的是真的。”
“是嗎?”
“真的,前一陣子我見過顧品罡,他和大部分的人一樣,都沒認出我來。”
“那又如何?”
“我是在一家餐廳遇到他,那時我和匠心廣告公司的石總監有約,之前他們倆在一塊吃飯。”自從接手維莉亞化妝品公司的亞洲分公司後
,她就找上匠心負責維莉亞在台灣的廣告。
倉還璿心抽痛了下.眼眶又開始濕熱起來,低聲問:“那女總監很漂亮,對不對?”
那位女總監的名字她已經耳熟能詳,聽說她長得又嬌又媚,男人光是看她一眼,骨頭都酥了。
倉還寒點點頭,“她是很漂亮,嬌媚動人用來形容她再貼切不過。”
“顧品罡最喜歡……那一型……”說到最後,倉還璿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倉還寒先抽了張面紙給她,才緩緩開口,“姊,別哭了,你真的誤會顧品罡了,他和石總監根本沒什麼曖昧關系。那天我認出顧品罡所以
才一直盯著他看,石總監誤以為我對他有意思,還好心勸我別對他有意思,她說會和他一塊出去是顧品罡拜託她的,為的是要氣他的未婚妻,
讓她吃醋。”
“真的?!”倉還璿猛然抬起臉。
“我聽石總監說,顧品罡很愛他的未婚妻,而她則是聽顧品罡親口說的。還有,石總監也有男朋友了。”上個星期她正巧看見一個西裝筆
挺的俊帥男人到維莉亞公司門口接石總監。
“你確定?”
“嗯,那男人長得那麼帥,我不會看錯。”
雖然還在震驚階段,但倉還璿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真的很帥?”
“嗯。”
倉還璿好奇地正要再問詳細點,就見駱碠冀端著一盤剛出爐的蛋糕走了進來。這次他連門都懶得敲。
“吃、塊、蛋、糕、吧。”他放下蛋糕,咬牙切齒地說。
倉還璿為自已切了塊蛋糕,壓根沒空理會他,她的心思還在剛才的話題上打轉。“還寒,你說那個男人真的很帥?他到底帥到什麼程度?
”
“帥到什麼程度?”倉還寒偏頭想了一會兒,汲注意到駱碠冀切蛋糕的手僵了下,轉頭瞇眼瞪著她。“很雞講得清楚,只能說他是那種帥
到讓人起雞皮疙瘩,忍不住多看好幾眼的男人,至少我就看呆了,那男人真的很養眼。”
倉還璿還來不及回答,兩人就聽到一聲幾近難聞的輕哼聲。
倉還寒倒抽了口氣,又驚又急地看向駱碠冀,乾笑道:“碠……冀,我們就快談完了。”
“很好啊。”他朝她微微一笑,沒多說什麼便轉身離開。
倉還寒被他笑得頭皮發麻,緊張地看向她姊姊,“姊,他有沒有可能……沒聽到我們的對話?”
倉還璿同情地看著她,為難地搖頭道:“我看不大可能。”
“我去跟他講幾句話,馬上就回來。”
她才剛站起身,就見到駱碠冀冷著臉,領著一名面色不善的高大男子走進來。
倉還璿跟著她一塊起身,卻在轉身見著來人時驚呼一聲,“顧品罡!”他來這做什麼?
“我來接你回家。”顧品罡冷著一張俊臉,著名的招牌笑容早沒了蹤跡,伸手牽起倉還璿的手,不顧她的反抗,硬是拖著她往外走。
看著顧品罡明顯可見的怒火,倉還寒為姊姊捏一把冷汗,忍不住出聲想留住她,“姊……唔……”
駱碠冀無聲無息地站到她身後,大手輕捂住她的嘴,“笑容可掬”地俯視著她,“你還有空管別人的閒事?”他的語氣陰森得讓人頭皮直
發麻。
“唔……唔……”倉還寒僵直身子,急得忘了拉下他的手。
駱碠冀冷哼一聲,攔腰將她抱起,臉色陰鬱地大步走回房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3 00:54:21
第九章
“砰”的一聲,駱碠冀只覺下顎有股要爆裂的疼熱感,雙眼金星直冒,腳下不穩地撞向身後的牆。
“碠冀!”倉還寒驚叫一聲,連忙沖到他身邊。“你怎麼樣了?”
駱碠冀用力甩了甩頭,試著將滿天的金星甩離眼前。
“碠冀,你要不要緊?”倉還寒嚇得紅了眼眶,顫著小手輕撫他紅腫的下顎。
他又甩了甩頭,終於睜開眼對上她擔憂含淚的黑瞳。“我……沒事。”他好不容易擠出一抹笑,卻因扯動下顎而倒抽口氣。
倉還寒伸手將他扶起靠著牆,擔心地才要開口再詢問一次,突然有人用力抓住她的手臂,身子跟著被人往後拉。
“爸!”她驚詫地看向抓住她的人,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父親緊緊擁入懷中。
“還寒……”倉介衡雙手顫抖地緊擁住失蹤十年的小女兒,雙眼含淚,語氣激動地說:“你這傻孩子!受了委屈為什麼不回家?你知不知
道爸媽會擔心……”
“爸?我……”倉還寒全身僵硬,自有記憶以來,她從沒有和父母這麼接近過,所以此刻慌張得不知道怎麼反應。
她不知所措地抬起頭,剛巧對上倉還璿鼓勵的眼神,眼眶忍不住濕熱起來,她用力吸口氣,緩緩放鬆身子,顫著手輕環住父親。“爸,對
不起……”
倉介衡用力吸吸鼻子,一手輕撫著她的黑發,哽咽道:“沒關系,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我……”倉還寒才開口說了一個字,下一瞬間,又被人從身後拉了開來,然後父親溫暖的懷抱被母親柔軟的身子取代。
“還寒!”陳海瑱激動地哭出聲,雙手緊摟著女兒不放,生怕一個鬆手,女兒又不知去向。“你知不知道……媽好想你,為什麼……不回
家?媽會擔心,你知不知道?”
聞言,倉還寒忍不住鼻酸,原先在眼眶打轉的淚水終於滑落下來。“媽,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她伸手擁住母親的身子,抽抽噎
噎地道歉。
“沒關系。”陳海瑱用力吸吸鼻子,抖著唇柔聲安慰女兒,“回家就好了,看到你平安,媽也就放心了。”
好不容易暫時壓下激蕩的心情,陳海瑱微微推開女兒,一雙手忍不住微微顫抖著,小心翼翼地輕撫女兒的臉頰。“還寒,這些年,你過得
好嗎?”
“我……很好……”倉還寒淚眼婆娑地握住母親的手,心情激動得根本沒法子把話說完全,只能含淚地直點頭。
“真的?”
倉還寒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我過得很好,真的很好,並沒有吃什麼苦。”聽見她再三保證,陳海瑱終於破涕為笑,忍不住內心激動又
一把抱住她。“還寒,你要答應媽,不要再離開了。”
“我不會再走了。”她微笑地搖搖頭,含淚地替母親拭去臉上成串的淚珠。“我會一直待在這兒,不會再走了。”
“那就好。”陳海瑱甚感安慰地輕撫著她的臉。
一等兩人的情緒平靜下來後,一旁的倉介衡便迫不及待地朝駱碠冀開罵。
“姓駱的,你忘記我當初是怎麼警告你的嗎?”倉介衡怒氣地朝他喝斥道。
此時駱碠冀已經從剛才的突擊恢復過來,雙手環胸地靠著身後冰冷的白牆,神情莫測難辨地回視他,始終不發一詞。
倉還寒察覺到屋內原先熱絡的氣氛頓時降到穀底,她不安地走到眾人怒瞪的目標——駱碠冀的身旁。
“碠冀,怎麼回事?”她拉拉丈夫的手,為眼前突然改變的情況不安起來。
駱碠冀反握住她的手,低首朝她微微一笑,“放心,沒事的。”
“可是大家……”大家看他的憤然目光,絕不是“沒事”兩字那麼簡單。倉還寒暗忖。
“放心,有什麼事我會處理。”他輕拍她的臉頰,示意她到一旁站著。
倉還寒聽話地才要跨步離開,可是父親猙獰的目光讓她不由自主地又退了回來,保護似地站在駱碠冀身側。
看到女兒的舉動,倉介衡劍眉一蹙,低聲喝道:“還寒,你快讓開!到你媽旁邊站著。”
“還寒,你快過來媽這兒。”陳海瑱瞪了駱碠冀一眼,朝她招手叫道。
倉還寒握緊駱碠冀的大手,不假思索地朝他們搖頭,“爸,媽,你們怎麼了?”爸媽看碠冀的目光好象仇人一般。
“怎麼了?”聽女兒這麼一問,倉介衡怨聲道:“我們當然是要替你好好教訓這個負心漢!”
“爸,你誤會碠冀了。碠冀沒有負心,他對我很好的。以前是我誤會他,他沒有負我。真的!你要相信我。”倉還寒連忙搖頭解釋,焦急
地想把事情的真相告知怒氣高張的父母。
“你被他迷昏了頭。”倉介衡痛心地搖搖頭,怒道:“十年前你被他迷得搞不清楚狀況,十年後你竟然還相信他。這傢伙要和別的女人訂
婚了,你知不知道?”
“和別的女人訂婚?”倉還寒的眼光不禁看向一臉心虛的倉還璿,“姊,這是怎麼回事?”
倉還璿下意識地避開她的視線,佯裝無辜地聳聳肩,“這事我可沒跟爸媽提過。”
所以當然也不需要向他們解釋。
“不用還璿跟我提,這事在駱家人的大肆宣揚下,有誰不知道?”倉介衡背對著大女兒,是以沒看到她心虛的表情。
“爸,這件事不是真的,不相信你可以問碠冀。”說完,倉還寒焦急地搖搖駱碠冀的手,示意他開口解釋。
“我幹嘛問他!”倉介衡一副懶得跟他說話的神情。“事實擺在眼前,我和你媽在飛機上遇到老朋友,是他們夫妻倆告訴我們的。”
“那不是真的!”倉還寒慌了手腳,一旁的駱碠冀又像悶葫蘆一樣不開口,害得她只能猛搖頭,連聲替他辯駁,“那是碠芷胡亂造謠,碠
冀沒有和別的女人訂婚。”
她偷偷扯了下駱碠冀的衣袖,氣惱地低聲吼道:“你說話啊!”
“說什麼?”駱碠冀一臉無辜地看向她,他們打定主意要冤枉他,他幹嘛多費唇舌解釋,反正他們又不會相信。
“你——”倉還寒被他的無所謂氣得直跺腳,奮力地踮起腳尖揪住他的衣領,怒道:“你是存心攪局,是不是?”
駱碠冀看她踮腳踮得辛苦,雙手改搭在她的腰間,托高她的身子。“我像嗎?”
“還敢說沒有?”倉還寒又急又氣,回頭瞄了眼忿忿不平的父母,內心更加忐忑不安,幾乎要哭出來了。
“別急,沒事的。”他讓她整個人靠在他懷裏,在她耳邊柔聲安撫。
倉還寒自然而然地伸手環住他的頸項,在他耳邊哽咽地低語:“碠冀,你快跟爸媽說清楚。”
他失笑道:“說什麼?”他們壓根不相信他。
倉還寒紅著眼眶,哽咽地說:“說你沒有拋棄我,說你沒有未婚妻……”她低聲交代他怎麼回答。
駱碠冀終究是捨不得見她落淚,抬頭瞟了一臉錯愕的倉介衡夫婦一眼,他無奈地歎道:“好,我知道了。你別哭,不會有事。”
她埋在他的頸窩中輕點下頭,“快點喔。”
他在她臉頰輕吻了下,這才溫柔地將她放到地上,一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乖,到媽旁邊站著。”
倉還寒仰首看著他,搖了搖頭。有她站在他身邊,至少爸不會亂來。
她伸手輕搔搔她的頭,把她往旁邊推,“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一等倉還寒退到暴風圈外後,倉介衡用力甩了下頭,把剛才令他錯愕的一幕甩離腦海,目光嚴厲地瞪著駱碠冀。
“你這死小子,記不記得當年我對你說過的話?”
駱碠冀冷淡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聳肩道:“如果我有膽再踏進倉家一步,你就打斷我的腿是嗎?”
倉介衡冷笑一聲,“記得你還敢再來?”
“為什麼不敢?”駱碠冀微挑了下俊眉,“就像當年我說過的話,沒什麼可以阻止我帶還寒回家。”那時他以為還寒躲回家裏不肯見他。
他的目光直視著倉介衡,挑釁道:“還寒在這兒,所以我也在這兒。”
聞言,倉還寒倒抽口氣,雙手捂住臉在心裏哀號著,她明明要他解釋清楚,而不是要他把事情弄得更僵。
倉介衡不怒反笑,“好啊,我就先打斷你的腿,再把你扔出去,看你怎麼帶走還寒?”當初他說過,找到還寒後,絕不會再讓這死小子靠
近她半步。
駱碠冀冷笑一聲,垂下眼掩飾眼中因聽到倉介衡的警告而生的怒火。
“品罡。”倉介衡轉向一直站在倉還璿身邊的顧品罡,大聲喝道:“幫我打斷他的腿,再把他扔出去。”
顧品罡輕歎一聲,一臉無奈地走過去,但他嘴角揚起的微笑和早已卷好的衣袖,已經出賣他心裏的想法。
駱碠冀倏地張開眼,目光如炬地瞪著他,冷笑道:“姓顧的,剛才那拳我可以不跟你計較,再來,別怪我不客氣。”
顧品罡聳聳肩,佯裝為難地歎道:“姓駱的,這可不能怪我,岳父大人有命,我做人女婿能怎麼樣?當然是奉命行事囉。”
看到一觸即發的緊急情況,倉還寒顧不得母親的阻撓,連忙跑到駱碠冀身前護佐他。
“顧品罡,我警告你別亂來!”
顧品罡嘲弄地輕笑一聲,抬眼挑釁地看向駱碠冀,“怎麼了?咱們這只病貓病到需要躲在女人身後?”
“顧品罡!”察覺到丈夫的怒氣,倉還寒氣急敗壞地朝未來姊夫怒目相向,“姊,你快拉住他,別讓他亂來!”
倉還璿原先還看得津津有味,一聽到被妹妹點到名,只好百般不願地走上前,象徵性地用兩指拉住未婚夫的衣袖,口氣敷衍地說:“品罡
,你別亂來喔。”
“姊!”倉還寒氣得直跺腳。
“還寒,你先讓開。”駱碠冀輕輕地拉開她,冷笑地看著顧品罡,“這個花心蘿蔔的花拳繡腿,沒什麼值得擔心。”
顧品罡臉色一沉,咬牙道:“你說誰是花拳繡腿?”
倉還漩瞄了眼劍拔弩張的兩人,立刻識相地往後退了好幾步,兔得待會被不長眼的拳頭誤傷。
駱碠冀輕哼一聲,聳肩道:“閣下認為呢?不過很明顯的不是我,至少我沒當過校花,更不知道當白雪公主是什麼樣的感覺?”
聞言,顧品罡漲紅了一張俊臉,咬牙切齒地瞪著他,“你——”他一生中最羞愧、最難以啟齒的事,竟讓這只病貓拿來取笑。
駱碠冀不怕死地朝他一笑,“如果你忘了的話,我家還有閣下的玉照,我不介意多洗幾張給你。”
倉還寒擔心兩人隨時都有可能會開打,連忙轉向父母求救,“爸、媽,你們快阻止他們!”
陳海瑱佯裝沒聽到她的話,柔聲道:“還寒,快過來。”
“媽。”
“還寒,你還不快過來。那傢伙本來就應該教訓!”倉介衡一臉嚴肅地說。
“爸——”見求救無用,倉還寒決定自力救濟。
她快步走到駱碠冀身前,氣急敗壞地伸手摟著他的腰。
駱碠冀好笑地看著她的舉動,“你在做什麼?”
倉還寒把臉埋在他懷裏,搖頭不說話。
顧品罡冷笑道:“駱碠冀,沒想到你窩囊到躲在自己老婆懷裏哪。”
駱碠冀微彎腰在倉還寒臉上親了一記,抬頭嘲弄地瞟了他和倉還璿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閣下是在嫉妒嗎?”
顧品罡突然輕笑出聲,幸災樂禍地看著他,“你再得意好了,反正待會被扔出去的人是你,不是我。可憐喔,有人要孤零零囉!”
“是嗎?”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駱碠冀嘴角竟慢慢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大手溫柔地撫著倉還寒白皙的臉頰。
察覺到他專注的目光,倉還寒下意識地抬起臉,一頭霧水地看著他,“你怎麼了?”
他怎麼一臉自信滿滿的樣子?
駱碠冀俯首朝她柔柔一笑,寵溺地摸摸她的頭,“沒事的,相信我。”
看著他堅定自信的黑眸,她不自覺地點點頭。
他抬起頭看向眾人,大手依舊留戀在她的小臉上。
“你是什麼意思?”倉介衡代替其他人問出心裏的話。
駱碠冀緩緩地掃視所有人一遍,很滿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然後,他帶著一抹詭譎的笑容,淡淡地說出一個令眾人,包括倉還寒在內都傻眼的消息——
“還、寒、懷、孕、了!”
“有事嗎?”
駱碠冀神色淡然地坐下,心裏雖對父親突然要他回家的目的感到懷疑,但是淡漠的神情絲毫看不出半分。
“你們找我回來有事嗎?”見眾人沉默不語,只是盯著他看,駱碠冀又開口問了一遍。“碠冀,你應該知道爸找你回來做什麼。”見兒子
一臉淡漠的神情,駱傳賓忍不住暗自歎了口氣。大兒子向來個性冷淡,臉上也難得有什麼表情,連他這個做老爸的也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麼。
駱碠冀視線轉了一圈,半嘲弄地開口說:“談還寒,不是嗎?”除此之外,還能談什麼?
看見兒子眼底明顯的嘲弄,駱傳賓忍不住輕歎口氣,“碠冀,他媽他們當初設計逼走還寒是他們不對,我也說過他們了。”
“我知道。”碠書跟他提過這件事。
“碠冀,爸要說的是,你母親他們知道錯了,也都認真地反省過。大家都是一家人,沒必要每次見面都弄到怒目相向的尷尬地步。”
駱碠冀靜默地看著家人,沒有開口說話。
偌大的客廳內鴉雀無聲,靜到連根針掉落都能聽見,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駱碠冀輕聲歎息,這才打破室內令人尷尬的沉默。
“你們還記得我在醫院清醒後的事嗎?”他緩緩說道,語氣中有股難以察覺的悵然若失。
見家人點點頭,駱碠冀才又繼續說:“我說我丟了一樣東西,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現在回想起來,他還可以感覺到當時那股痛心的失落感。
駱碠書定定地看了他許久,“你的意思是你找到了?”
“我是找到了。”駱碠冀點頭說道。而後,他轉過頭神情堅決地看向默不作聲的周慈恩,“媽,這十年來我就像行屍走肉一般,每天除了
工作,還是工作,甚至連你逼我參加宴會,替我相親的事我都不知道。”
周慈恩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碠冀……”
駱碠冀突然輕笑一聲,搖頭道:“我每天沒命似的工作,卻從不曾想過為什麼?其實這十年來,我很少想過任何事。”說著,他轉頭盯著
杯中的淡褐色茶水,“可是自從還寒回來後,那股空虛感竟奇跡似地消失了。
我不再悵然若失,不再行屍走肉,每一天我會想著明天該做什麼、想做什麼,想和什麼人在一塊。我不再只是一部工作機器,我有自己的
思維,我,又開始思考了。”
“哥……”駱碠芷輕咬住下唇,眼眶有些濕熱。她從沒聽過大哥用這種飽含感情的口吻說過話,難道她真的錯了?她只想要大哥過得更好
啊。
駱碠冀輕輕晃動手中的茶杯,“之前我想不起自已丟了什麼,是什麼東西重要到讓我會心痛想落淚。其實這答案再簡單不過了,十年前,
我丟了我的心。”
他突然抬起臉,嘴角漾著一抹溫柔淡笑。“現在,還寒帶著我失落十年的心回來了。
也許你們不相信,但我還是要跟你們說清楚,我從來沒嫌棄過還寒,不管是她的內在或是外表,我以前沒有嫌棄過她,現在也沒有,未來
更不會有。我從沒後悔娶了她。”
望著兒子發亮的雙眼,周慈恩忍不住問:“碠冀,你快樂嗎?”
駱碠冀肯定地點點頭,“我從來沒這麼快樂過。媽,我知道十年的光陰不算短,我和還寒也變了許多,可是這些改變只會讓我們倆更相知
相惜,也更加珍惜在一塊的時光。”
“為什麼跟我們解釋這些?”駱傳賓開口問道。依照兒子的個性,只要他認定是對的,他從不跟人解釋。
“我從沒打算和任何人解釋我和還寒的事,我總是一意孤行,認為我的感情世界是我的私事,沒必要拿到臺面上和別人分享。直到現在我
才發覺我錯得離譜,感情或許是兩個人的事,可是婚姻不是,婚姻不光是兩個人的結合,更是兩個家庭的結合。”駱碠冀語重心長的說。
“碠冀,我們……”周慈恩張口欲言,可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駱碠冀朝母親搖搖頭,“十年前,因為我的固執讓你們沒機會去認識還寒,單單以她的外表判定她和我的差異與不相配。”他自嘲地輕歎
口氣,“其實還寒的出走,我必須負絕大部分的責任,若不是我讓她傷透心,她也不會離開我。”
說到這裏,他深吸口氣,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堅定地看著家人,語氣誠懇地說:
“我要的不多,只希望你們能重新認識她、接納她,把她當成我們家的一份子。”
“砰”的一聲巨響,讓駱碠書從桌上的文件中抬起頭,靜靜地看著被人踹開的辦公室門。
“你又怎麼了?不管是誰得罪你,我的門可沒有。麻煩你以後門用推的,不要又踹又踢的行不行?”他不理會妹妹的白眼,自顧自地發著
牢騷。
駱碠芷臉上非但不見半分愧疚,反倒是怒上加怒,忍不住朝他吼道:“你可不可以關心一下自己的妹妹?別再去管那扇爛門,大不了我賠
你一扇嘛!”
“賠?”駱碠書輕哼一聲,嘲弄道:“你每次都這麼說,我什麼時候看你拿出一毛錢來了?”光說不練有什麼用?
駱碠芷突然眼眶一紅,輕抖著唇,再也忍不住委屈地撲向駱碠書懷裏,抱著他痛哭失聲。
“二哥,我快完了!以後別說是門了,就算是扇窗戶我也賠不出來。”她邊哭邊嚷,臉上的鼻涕和淚水全往駱碠書的西裝上擦。
駱碠書垂眼看著自己又報銷的西裝,不禁在心裏輕歎口氣。他實在怕極了這個唯一的妹妹,每次她一出現,他總得賠些什麼。
“到底怎麼一回事?”駱碠書輕拍她的背,終究是自己的妹妹,看她哭成這樣,他也心疼,更不能置之不管。“你別光哭啊,到底是怎麼
回事?”
“二哥,我完了!”
“你為什麼完了?你倒是把話說清楚。你這樣沒頭沒腦的哭,你要二哥怎麼幫忙?”
駱碠芷揪著他的衣領,抽抽噎噎地哭訴道:“銀行……還有我……的會計師,他們打電話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
“大哥他……”才剛開個頭,她好不容易稍微止住的淚水又滑落臉頰。
“大哥怎麼了?”駱碠書暗自輕歎一聲,其實不用碠芷說,他大概猜得出是怎麼一回事。“大哥他……他把資金全抽……回去了。”駱碠
芷用力吸吸鼻子,接過兄長遞過來的面紙。“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駱碠書看了她一眼,見她似乎一時半刻停不住,乾脆讓她哭個夠。
等到她漸漸止住眼淚後,才起身倒杯水給她。“來,先喝口水再說。”
駱碠芷拿起面紙擦幹臉上的眼淚,輕啜了口水,聲音中帶著濃厚鼻音,抽噎地說:
“大哥不止拍回資金,還說要把……他手上經紀公司的股份賣掉。”
駱碠書輕歎一聲,他早就警告過她,別再插手管大哥、大嫂的事,偏偏她就是聽不入耳。“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駱碠芷咬著下唇,不知所措地搖頭。“大哥氣得不肯見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爸怎麼說?”大哥抽回資金,難道老爸會眼睜睜看她的經紀公司倒閉?
“我不敢跟他說。”駱碠芷垂下臉,再次搖搖頭,“若跟爸說,他一定會罵我。”
“為什麼?”
“爸要我別再插手大哥的事,不然後果自已負責。”她心虛地說。
“可是你就是聽不進去。”駱碠書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也不知是大哥的決心感動了老媽,還是嚇到她,反正媽現在絕口不提要大哥、大
嫂分手的事,就只有這個不知死活的碠芷還在一頭熱。
“我聽了,我真的聽了!”駱碠芷委屈地嚷著。那天聽了大哥的話後,她真的後悔了。
“既然如此,大哥為什麼還會抽回資金和要賣掉股份?”
“我真的沒有再插手大哥的事,我現在是真心覺得大嫂配得上大哥。”駱碠芷越想越委屈,為什麼大家都不相信她。
“大嫂?”駱碠書一臉狐疑地盯著她看,“你什麼時候開始改口的?”她不是一直堅持倉還寒配不上大哥嗎?
“二哥,你知不知道大嫂是維莉亞化妝品公司的亞洲負責人?”駱碠芷不答反問。
“知道啊,那又怎樣?”
“什麼?”駱碠芷氣惱地叫了聲,忿忿不平地指責道:“連你都知道。你和大哥太過分了,為什麼都不跟我講?”
駱碠書奇怪地看著她,這事需要那麼驚訝嗎?
突然,他腦中閃過一個可能性,忍不住惱怒起來,“駱碠芷!你未免也太自私了吧?
知道大嫂是維莉亞化妝品公司的亞洲負責人,你對她的態度馬上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你真是太現實了!”
“喂!”駱碠芷白了他一眼,嗔怒道:“在不知道事情真相前,請不要隨便誣賴人,好不好?”
駱碠書冷哼一聲,“不是嗎?”他對妹妹的勢利感冒極了。
“本來就不是!”
駱碠芷漲紅了臉,生氣地拿起一旁的抱枕K了他一下後,才氣急敗壞地解釋,“大嫂的公司在找合作對象替他們訓練模特兒,我交了一份
花了兩個月時間才完成的計畫書,可是大嫂才看不到幾分鐘,馬上就找出不少缺點,要我拿回去改過,然後再交出去。”
“你被收買了?”
“才不是!”駱碠芷不滿地白了他一眼。“我是被她的能力感動了。我本來以為大嫂什麼都不會,是個配不上大哥的土蛋。可是看了她的
工作表現後,我才發覺我錯得離譜,大嫂和大哥再適合不過了。”
“既然你不再反對大哥、大嫂在一塊,為什麼大哥還要抽回你的資金?”說謊不打草稿,這麼爛的藉口也想唬他。
看他一副不相信的嘴臉,駱碠芷氣得想尖叫。“駱碠書!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我沒有說謊,你再用那種眼神瞄我,別怪我不客氣!”可惡
!二哥竟敢污蔑她的人格。
駱碠書瞄了她手中高舉的玻璃杯一眼,很識相地轉移話題,“大哥為什麼要抽回你的資金?”
“還不是因為媽那個好友的女兒。”她放下杯子,氣虛地半倒在沙發上。
“你和媽找來和大哥訂婚的女人?”
駱碠芷白了他一眼,為了這事她已經夠鬱卒了,他還哪壺不開提哪壺。“就是她啦!”她真是後悔出這個餿主意。
“她怎麼了?”
“我把事情真相告訴她後,她氣瘋了,說我和媽利用她,還害她沒臉回英國,因為大家都知道她和大哥要訂婚的消息,她沒臉見人了。”
駱碠書點點頭,他也覺得她和媽太過分了,把人家的名聲拿來賭。“現在呢?”
“她死也不願意放棄大哥。”駱碠芷無奈地歎了口氣,又有股想哭的沖動。“在外頭她都以大哥的未婚妻自居,所以大哥才會那麼生氣,
以為是我搞的鬼。”她突然坐直身,可憐兮兮地拉著駱碠書,“二哥,我現在要怎麼辦?我的公司要關門大吉了,大嫂的公司下星期一就會公
布合作的對象,公司若是倒了,我怎麼爭取合約?”
“你找過大嫂了嗎?”
“大嫂?”駱碠芷用力搖著頭,“我怎麼可以找她,要是讓她知道我的公司快倒了,她更不可能把合約給我。”
“現在只有大嫂能救你。”駱碠書鼓勵地拍拍她的臉,微笑道:“能勸得動大哥的就只有她。不然你還有一條路可走,向老爸求救。”
“二哥,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找老爸幫忙,他一向反對我開經紀公司,現在公司要倒了,他高興都還來不及,根本不可能會幫我。”不然當
初她為什麼找大哥投資,直接找老爸談不就好了。
“既然如此,你只有一條路了。”
駱碠芷遲疑了好一會兒,歎氣道:“唉,看來我也只有找大嫂幫忙了。”
“對了,那女人你打算怎麼辦?”駱碠書看她一臉納悶,補充一句:“老媽好友的女兒。”
“我也不知道,算來是我對不起她。”駱碠芷為難地搖頭,真的不知道怎麼解決這場混亂。“唉,除非我可以生出一個哥哥娶……”她倏
地停住口,雙眼發亮地看著駱碠書。
“別想!”駱碠書一副沒得商量的口吻。“我說過出了事你自己負責,我絕不會幫你。”更別提要他娶一個未曾謀面的女人。
“二哥,她很不錯,人長得也很漂亮耶,你可以考慮看看。”駱碠芷親熱地勾住他的手臂,努力推銷。
“想都別想!”駱碠書拉開她的手,從辦公室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不客氣地下逐客令,“我跟委託人有約,沒空理你,你可以走了。”
“二哥。”
駱碠書看都不看她一眼,拿著文件徑自往外走去。
“二哥——”駱碠芷連忙起身追了出去,下定決心非纏到他點頭答應不可。
新娘休息室裏堆滿了賀禮,倉還璿埋首在這堆賀禮中,新嫁娘的恐懼讓她緊張得想哭又想吐,偏生有人還在一旁拿肉麻當有趣。
駱碠冀坐在沙發上,拉著倉還寒坐在腿上,大手輕撫著她細致的臉頰,溫柔地替她把落在頰邊的秀發撥到耳後。
“累不累?”在她唇上輕吻了下,他柔聲問道。
倉還寒搖頭輕笑,“不累,我又不是新娘子,怎麼會累?”一雙嬌媚的大眼閃著明顯的愛意,一刻也捨不得離開他俊逸的臉龐。
駱碠冀微微一笑,握著她的手,“我有沒有說過你今天好美?”
她一頭長發在化妝師的巧手下全盤了起來,上頭散落地插著白色小花,幾綹柔細的發絲落在白皙的頸後。一身淡藍的無袖禮服,除了他送
的珍珠耳環和項鏈外,身上別無其他裝飾品。整體看來簡單清新卻又不失高雅,美得像誤落凡間的仙子,讓他從第一眼到現在都移不開眼,更
捨不得和人分享。
倉還寒柔柔一笑,替他撫開落在額前的黑發。“你從早上說到現在,多到數不清楚你說了幾次。”
駱碠冀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那我有沒有說過你是今天全場最漂亮的女人?”
倉還寒食指戲謔地在他頰上刮了刮,輕笑地反駁道:“胡說八道!今天全場最漂亮的女人是新娘子才對。”
“等大家看到你就不會這麼說了。”他將她緊摟進懷裏,萬般不捨地說:“真想把你帶回家藏起來,我不想和別人分享你的美。”
倉還寒被他計較的神情逗得笑出聲,但還來不及開口,在一旁猛搓手臂的倉還璿已經受不了了。
“我的天啊!”她尖叫一聲,雙眼大睜地瞪著駱碠冀,氣急敗壞地說:“算我拜託你好不好?那麼肉麻的話都說得出口!你知不知道我快
吐了?”天啊!這傢伙肉麻當有趣,她老妹竟然還受得了他。
“嫉妒嗎?”駱碠冀瞟了她一眼,依然故我地和懷裏的佳人輕聲說笑。
“你白癡啊!”倉還璿大叫一聲,忿忿地罵道:“我又不是瘋了,幹嘛嫉妒你。大白癡!”
駱碠冀目光冷淡地又瞟了她一眼,一副懶得跟她囉唆的跩樣。
倉還璿見狀,不禁心火上湧,“你這白癡惡心的傢伙!你不是說還寒懷孕了?從放話到現在都兩個月了,怎麼就不見還寒的肚子大起來?
”撒謊的傢伙!
“幹你什麼事,多事的女人。”駱碠冀冷淡地回道。
“你,”倉還璿氣得猛抽氣,恨不得把梳妝臺上的化妝品全往他臉上扔。“還寒,你看他!”被點到名的倉還寒愣了下,不解地問:“看
什麼?”
“看你那個白癡老公!”倉還璿嫌惡地輕哼一聲,不屑地斜睨著駱碠冀,“我早跟你說過他這人亂不要臉的,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他
說你懷孕的事就是最好的證明瞭。”
其實,她早就懷疑還寒懷孕的事是個幌子,是那卑鄙小人用來脫身的藉口。就算他和還寒感情再好,也不可能一個月內就知道還寒懷孕,
除非他每天拿著驗孕劑在驗。
哼,吹牛不打草稿的惡心傢伙!
倉還寒轉頭看向丈夫,輕笑道:“你聽到姊姊說的,你怎麼說?”乍聽到自己懷孕的消息,她著實嚇了一跳,本想反駁他,可是他信誓旦
旦的模樣,讓她一度懷疑自己真的懷孕了,差點就要上醫院檢查。
“你要我說什麼?”駱碠冀神色自若地迎視她的目光,“那女人緊張過頭,神智不清了。”
“你才神智不清哩!”不待倉還寒開口,倉還璿搶口道。
“嫁給姓顧的笨蛋,不是神智不清是什麼?”他冷笑一聲。
“你——”倉還璿仰頭悶叫一聲後,深吸口氣緩和情緒,努力維持她新嫁娘該有的氣質,不想再和這沒水準的小人斤斤計較。“你到底在
這兒做什麼?你不是招待嗎?賴在這兒幹什麼?”
“陪老婆啊。”駱碠冀理所當然地回道。
倉還璿瞇起眼,忿忿不平地拿起抱枕想砸向他不可一世的俊臉。
這個白癡病號!她本來打定主意,今天要當個最美麗的新娘,可是有這笨蛋在這兒,她的心情都讓他破壞光了,哪有心思美麗起來?
她已經夠緊張了,這只豬還在這搗亂!
倉還寒搖頭輕笑一聲,拍拍駱碠冀的臉,從他懷裏站起身。“你先出去招待客人,我留在這裏陪姊姊。”
“她不用人陪,我才需要。”駱碠冀握著她的手,不以為然地說。
倉還寒朝他搖搖頭,拉著他往門外走,“去幫爸媽還有姊夫招呼客人。”
看愛妻一臉堅決,駱碠冀百般不願地在她臉頰輕柔地印上一吻,這才悻悻然地轉身離去。
一等他離開後,倉還璿顧不得跌倒的可能性,迅速沖上前把門用力甩上。
“你怎麼受得了這傢伙!”她看向妹妹,納悶地直搖頭。
倉還寒輕笑一聲,並未回答她的問題,大家似乎都喜歡問她這個問題。“姊,你很緊張喔?”
“還好……”一聽到這個問題,倉還璿臉上僵了僵,本想搖頭否認,可是實在是緊張到快胃痛,她再也壓抑不下心裏的忐忑不安,忍不住
握住妹妹的手,紅著眼眶說:“還寒,怎麼辦?我好緊張!”
倉還寒拉著她到沙發坐下,柔聲安慰道:“姊,你別緊張,要結婚的人都是這樣的。”
“可是……我真的要嫁顧品罡嗎?”倉還璿吸吸鼻子,突然不確定了起來。
倉還寒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豉舞地微笑道:“姊,你和顧品罡都相戀十年了,再不結婚要拖到什麼時候?更何況顧品罡對你是真心的。”
“可是我怎麼突然不確定起來了?”
“這很正常。”倉還寒以過來人的身分說:“當初我也是這樣,也覺得我不應該嫁給碠冀。你太過緊張才會胡思亂想。”
倉還璿吸了口氣,努力擠出笑容,“謝謝。”然後她伸手握住她的手,歉然道:“抱歉當初我沒有參加你的婚禮。”
“我知道你不來參加的原因,碠冀他都告訴我了。”姊姊為她去找碠冀攤牌時就撂下話,她不會來參加婚禮。倉還璿輕笑一聲,卻越笑聲
音越尖銳。
“還寒,我還是好緊張喔!”她猛吸氣,試圖緩和緊張的情緒,可是心越來越慌。
“我看我還是叫顧品罡進來安慰你比較有用。”倉還寒瞭解地看了她一眼,才要起身出去叫人,新郎便推門而入。
“姊夫,你來得正好。”倉還寒迫不及待地走向他,笑容可掬地調侃道:“姊姊現在很需要你,你趕快安撫她,不然今天你可能會沒有新
娘了。”
顧品罡抬眼看了下一臉蒼白的倉還璿,了然地朝她微微一笑,“還寒,辛苦你了。”
她朝他搖頭,“不會,我先出去了。”
待她離開後,顧品罡立刻走到未婚妻身邊,溫柔地摟住她微顫的身子。
一走出休息室,倉還寒抬眼就看見駱碠冀領著一對夫婦朝她走過來。
“邁克!靜子!”她驚呼一聲,喜不自勝地朝兩人跑了過去,開心地抱著對她恩重如山的夫婦。“你們怎麼會來?”
大島靜子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才笑逐顏開地又摟了摟她。“看來這個臭小子有好好的照顧你,你整個人都亮了起來,人也越來越美了。”
倉還寒小臉一紅,“你們怎麼會來?為什麼不先通知我?我和碠冀都已經訂好機票,打算星期一就飛到美國看你們。”
邁克.史思上前摟住妻子的腰,笑道:“你父母邀請我們來參加這場婚禮。我們要他們別告訴你,想要給你一個驚喜。”
忽然,他瞟了她平坦的小腹一眼,“還有,聽說你懷孕了,剛懷孕可不適合長途旅行。你說是不是啊,小子?”他最後一句話是朝駱碠冀
說。
駱碠冀抬頭看向他,對他拐彎抹角的取笑只是聳聳肩,微笑道:“等小孩滿月,我們夫妻倆會帶去美國給兩位看看。”看他不慌不忙的應
對態度,邁克.史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這臭小子說起謊來竟然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小子,還寒就像我們夫妻的女兒,你可別欺負她,不然我們夫婦可不會放過你!”
大島靜子不客氣地撂下話。
“我不會。”駱碠冀口氣誠懇地向她保證。
突然,他站直身朝兩人鞠個躬,“謝謝你們這十年來對還寒的照顧,以後如果有任何我幫得上忙的地方,請讓我知道。”
倉還寒感動地偎進他懷裏,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謝謝。
邁克.史思拍拍他的肩,大笑道:“小子,我又不是日本人,不興這一套。別對我鞠躬,我會想笑。”
駱碠冀一手摟著妻子的纖腰,意有所指地朝他挑高一眉,“可是有人喜歡鞠躬那一套。”
邁克.史思聞言微微一愣,朝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太座大人正橫眉豎眼地瞪著他。
“怎麼,日本人鞠躬很好笑,是不是?”大島靜子氣呼呼地往他腰間擰了一把,怒道:“你們美國人有什麼了不起!”她惡狠狠地白了他
一眼,跟駱碠冀夫婦說了聲“待會見”後,便怒氣沖沖地轉身就走。
“靜子……”邁克.史思無奈地回頭看了兩人一眼,連忙追了過去。
倉還寒靠在駱碠冀懷裏,笑看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身影,有感而發地說:“邁克和靜子的感情好得讓人羨慕。”
駱碠冀轉過她的身子,捧著她的小臉,微笑道:“我們的也不差啊。”
倉還寒看著他溫柔的笑臉,也跟著笑了,“是啊,我們的也不差。”
望著她柔美可人的微笑,駱碠冀胸口一熱,不由自主地低下頭,溫柔地含住她唇邊柔美的笑容。尾聲駱碠冀驀地推被坐起身,忍不住全身
戰栗,激動地直喘氣。
“還寒!”他倏地看向身旁的人,伸手用力推著她。
倉還寒原先不想理他,無奈他又推又搖的,讓她連覺也沒法子睡,只得張開眼看他。
“你幹嘛?”是不是又想聽她彈琴了?
駱碠冀突然一把抱住她,口裏不停地說:“好險,好險!”
“好險什麼?”倉還寒一頭霧水,伸手想測測他額頭的溫度,卻因摸到一片濕濡而怔了下,“你怎麼滿頭大汗?”
他用衣袖隨便擦了下額頭,又立即擁住她。
“你到底怎麼了?”她被他奇怪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
駱碠冀采吸口氣,片刻後才微微松開她。“我作噩夢。”
“什麼噩夢?”讓他嚇成這樣?
“我……”駱碠冀頓了下,又籲了口長氣,驚懼地說:“我夢到我娶了你老姊。”
倉還寒微挑下眉,笑道:“今天看姊姊穿結婚禮服,心動了?”
駱碠冀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你覺得有可能嗎?”
“我怎麼會知道?”她聳聳肩,似笑非笑地說。
“你會不知道?”駱碠冀氣悶地彈了下她的額頭,幸災樂禍地聽見她悶叫一聲。“我要真想娶你老姊,早八百年前就娶她了。”
“這可說不一定,”她壞心地逗著他,“說不定你真的對姊——”
“對你個頭啦。”駱碠冀沒好氣地打斷她的話,惱火地說:“你到底想不想知道我作了什麼噩夢?”
“你作了什麼噩夢?”她看了他一眼,識相地問。
“我剛才……”甫開口,駱碠冀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夢到我娶了你老姊,而你則嫁給那個姓顧的笨蛋。”
她輕笑出聲,不過還來不及出聲調侃就被他識破心思。
“你敢胡說八道,我就拿家法伺候!”他抓過一旁的小熊,惡狠狠地說。
倉還寒好笑地瞟了眼他手中的“家法”,輕挑下柳眉,識相地沒多說話。
“在夢裏我和你老姊參加你的婚禮,在婚禮上我突然發現一件恐怖的事。”
“什麼事?”她在他眼光示意下,捧場地問道。
駱碠冀看了她一眼,滿意地點點頭。“我突然發覺我娶了你老姊,可是我愛的人竟然是你!”
“然後呢?”
“然後?”駱碠冀怔了下,才道:“還有什麼然後?我發現自己愛上你為時已晚,你都嫁給顧品罡了,我還能怎麼樣?”
倉還寒想了想,同意地點點頭,“也對。”
注意到他因噩夢而濕濡的黑發,她抽了張面紙替他擦幹額頭的汗水。“你要不要去沖個澡?”
駱碠冀點了點頭,抱怨道:“也好,我被那個該死的噩夢嚇得全身都是汗。”
倉還寒笑著拍拍他,“那你還不快去。”
“等一下,我還有事沒問清楚。”他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什麼事?”
“那傢伙是誰?”這事他擱在心裏整整十年,現在又被這該死的噩夢一嚇,他今天打定主意非問個清楚不可。
“哪個傢伙?”倉還寒納悶地眨眨眼,不解地反問。
“喂,女人,你別太過分喔!”駱碠冀拉下臉,忿忿不平地哼了一聲。“你心裏有鬼,是不是?不然為什麼不肯告訴我?”
“我又不知道你在問什麼。”倉還寒忍不住喊冤。“你到底在問什麼?你可不可以說清楚?”
“我說得還不清楚?”他輕哼了聲。
“是不清楚。”倉還寒被他哼的有些火了,沖口道:“你本來就說得不清不楚,我聽得懂才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7-23 00:54:59
尾聲
“喂!”駱碠冀怒氣沖沖地推了她一下,沒好氣地罵道:“你很過分喔。”
倉還寒一臉錯愕地看著他,“你幹嘛推我?”
“推你又怎樣?”他仰著臉,不可一世地哼道:“不高興我還K你咧。”這女人就是欠教訓。
倉還寒輕挑了下柳眉,似笑非笑地說:“你打得下手?”
“你再不老實回答我,你看我下不下得了手。”
“你到底要我說什麼?”
“那傢伙是誰?”看她又一臉納悶不解的模樣,駱碠冀頓時心頭一火,大聲吼道:
“你暗戀的傢伙!十年前的事,你敢說不記得!”
“十年前?”倉還寒怔了下,突然輕笑出聲,“你真的想知道?”搞了半天,原來他說的是這個。“當然。”駱碠冀用力點頭,一副若她
不說,他就和她勢不兩立的決裂口吻。
“其實也沒什麼啦。”她雙眼含笑地偷覷他一眼,“我暗戀的那個人其實滿笨的,連五線譜有幾條線都搞不清楚。”
“哈,連‘無線譜’有幾條線都不知道的笨蛋,你也會喜歡?”他冷哼一聲,鄙夷地看著她,“我拜託你好不好?那麼蠢的傢伙你也會暗
戀。無線譜當然沒有線,這事我幼兒園的時候就懂了。”
“我說的是五線譜。”她糾正過他不知道幾十次了,他還是依然故我的“無線譜”說個不停。
駱碠冀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哼道:“我當然知道你在問什麼,無線諧不是嗎?”
倉還寒眨眨眼,拚命忍住想笑的沖動。“你確定?”
“廢話!”這事連白癡都知道!當然,她暗戀的那個笨蛋不知道。
倉還寒再也忍俊不住地笑出聲,推推他的手臂,搖頭笑道:“很晚了,你還不快去沖澡。你明天要開始上班了,不是嗎?”
“喔。”駱碠冀點點頭,他差點忘記休假已經結束了。
心思被帶開後,他忘了剛才要問的事,徑自拉開被子要下床時,才突然想起還有話沒問清楚。“對了,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什麼怎麼樣?”
“我的噩夢。”
倉還寒眨眨眼,奇道:“你的噩夢?我覺得怎麼樣?”這兩件事有關聯嗎?
“你不開心嗎?”他突然拉下臉,悻悻然地瞪著她。
“我為什麼要開心?”他作噩夢,然後要她開心?她幸災樂禍的表情有這麼明顯嗎?
“為什麼不要!”顧不得三更半夜,駱碠冀的聲音當場提高了好幾度。“我說我愛你!你竟然不覺得開心?”這女人是怎麼回事?
“我幹嘛開心?”倉還寒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是在夢裏愛上我耶。”
“那又怎樣?你還是應該開心。”
“我為什麼要?就算你在夢裏愛上我好了,那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會知道。”他睡傻了不成?他們又沒有作同一個夢。
駱碠冀突然悶不吭聲了好半天,目光怨懟地直瞪著她。
倉還寒被他瞪得心裏發毛,只好假笑道:“我是跟你開玩笑的,我當然很‘開心’你在夢裏愛上我。”
“真的?”
“當然是真的。”生怕他不相信,她死命點頭。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從來不問我?”
“問你什麼?”問他為什麼說話莫測高深,讓她怎麼也抓不到重點嗎?
駱碠冀雙手環胸,眼中帶著一抹探索地望著她。“你為什麼從來不問我愛不愛你?
難道你不會好奇嗎?”
“我問你會說嗎?”她好笑地說。
“不知道。”
倉還寒才要開口,駱碠冀搶先一步說話,惡聲惡氣地警告道:“不准給我‘你看吧’的眼神!”
她輕笑一聲,傾身在他臉上輕吻了下,笑吟吟地說:“我不問是因為我知道你愛我。”
駱碠冀俊臉一紅,有些被識穿後的尷尬。“你又知道了?”
“不止我知道,有眼睛的人都知道。”
“誰說的!”駱碠冀紅著俊臉,也沒細想便不以為然地大聲反駁,“我沒說,誰知道我一直愛著你!”
倉還寒噗哧一笑,曖昧地盯著他看,“現在整幢房子的人都知道了。”
看了眼笑意盈盈的妻子,駱碠冀向來冷峻的臉孔紅得像火在燒一般,就連耳根都紅得發熱。“我……”
“你什麼?”
駱碠冀突然推開棉被下床,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粗嗄地嚷道:“我要去沖澡了,你沒事還不快睡覺。”
倉還寒聽話地閉上眼,“碠冀,晚安。”
“嗯。”他頭也沒回,隨手在抽屜裏拿了件短褲。
“還有……”她側過臉,詭異地笑看著他。
“那麼囉唆幹嘛?還不快點睡覺。”他沒好氣地輕斥,轉身走進和臥房相連的浴室。
“親愛的,我也愛你。”她朝著浴室叫道。
“砰”的一聲,浴室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和一聲低吼咒罵聲。
下一刻,只見駱碠冀氣急敗壞地從浴室沖了出來,直瞪著她看。
“我等了這麼久,你竟然趁我在浴室的時候向我示愛?”他站在床邊,氣呼呼地指控道。
倉還寒朝他眨眨眼,輕笑道:“不然我該什麼時候開口?”
“當然是在花前月下或是燭光晚餐的時候。”他氣憤地雙手環胸,豉著臉怒瞪著她。“還有嗎?”
“當然還有!我剛才在浴室裏,浴室耶!你竟然趁著我在浴室裏時……”他越想越氣,直叨念個不停。
倉還寒瞟了他一眼,忍不住輕歎口氣,看他罵得欲罷不能的模樣,就徑自拉上被子蒙頭大睡。
一旁的駱碠冀沒注意到她的動作,只是越說越氣,越說興致卻也越加高昂。
於是,寂靜無聲的黑夜,不時可聞慷慨激憤的“碎碎念”,怎麼也停不下來。例如:
他等她示愛等了多久啦,背對著人示愛是件多麼不道德的事啦,更別提事發現場是在浴室,還有他都計畫好了,在她示愛之後,他會做什 麼表示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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