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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沈洛]掠愛撒旦[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10 00:17:21     標題: [沈洛]掠愛撒旦[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Finmy妃 於 2013-8-10 00:25 編輯

他用狂野放肆的黑眸勾引她;   

再用輕佻邪氣的魅笑誘惑她。   

但她不知道,當她付出愛的那一刻起,   

就是她于筱築筱築煉獄之路的開始!   

所有的甜蜜糖衣,只是一場他精心設計的復仇計畫;   

可當一切再完美不過時,關嘉駿嘉駿心中那股不舍卻愈來愈強烈……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10 00:18:01

第一章
    佔地頗大的墓園,此刻聚集了一堆人。無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臉上全充滿了顯而易見的哀傷。

    一名年約四十的貴婦失控地哭倒在地上,幾近暈厥,教一旁的人看了不禁為之鼻酸。

    “嘉琳、嘉琳,你別睡了,不要嚇媽媽,快起來,你快起來!媽不能沒有你,嘉琳——”她跪倒在雕工精細的墓碑旁,雙手抱住墓碑,口中悲傷地哭喊著,為她痛失愛女而悲傷。

    她身後一名中年男子伸手擁住她,他臉上亦是一片哀慟。

    “老婆,人死不能復生,若嘉琳看見你這麼傷心,她會走得不安心的。”

    貴婦聞言,回身撲進丈夫懷中痛哭失聲。

    他抱緊了妻子,雙眼濕潤地看著墓碑上女兒的照片。她笑得依舊甜美,艷麗出色的臉蛋仍然亮眼,可惜……她再也不可能出現了。

    想他關展鵬是現今台灣家喻戶曉的企業鉅子,要名有名、要利有利,但無論他多麼有名有利,卻也救不回他的寶貝女兒……

    為什麼?有什麼事解決不了,可以來跟爸爸說呀!為什麼要想不開?你知道我們有多難過?關展鵬閉起濕潤的眼。

    他女兒關嘉琳,現年二十三歲,剛從哈佛企管系畢業歸國。她與一同回來玩的外國同學一起去南台灣的墾丁游玩,在偶然的情況下認識了一個家住墾丁的男人,兩人交往了兩個月。那男人叫于毅,他和妻子都看過,是個肯上進的好孩子。

    但關嘉琳卻在五天前自殺身亡,遺書上載明了是那個叫于毅的男人負了她,所以她以死亡做為報復,要于毅後悔一輩子!

    “她不會回來了……”關展鵬低啞地對妻子說。

    這里,身後那一群來參加喪禮的群眾起了騷動,不時傳來——

    “就是他,他就是于毅!”

    關展鵬擁著孱弱的妻子轉身,望向那群人海自動讓出的一條路,而從那兒走來了一個男人。

    他戴著墨鏡,身著黑色西服,手捧一束純白色的香水百合花,一手牽著一名年約十三、四歲的小女孩。

    待他們一走至墓前,貴婦撲上前,奮力槌打那男人的胸膛。

    “還我女兒來!于毅,你這個劊子手,都是你,她是被你害死的!是你……”她嘶聲哭喊著,支持不住,她向後一倒,癱在丈夫敞開的懷中。

    關展鵬心疼地擁緊了妻子,他的眼冷冷地掃視于毅,沉聲問道︰“于先生,你來做什麼?這里不歡迎你。”

    于毅逼自己別去理會身後那些人的竊竊私語,他卑微地一躬身,朝關氏夫婦深深鞠躬,暗啞地低語︰“對不起。”沒有人知道此刻他的眼是紅腫的。

    “我不要你的道歉!”關展鵬駁回他。

    于毅帶來的小女孩,是他妹妹——于筱築。

    她的眼光看著哥哥走至墓前,他高壯的背影寫滿了哀傷!他緩緩地放下手中的那束花,直挺挺地站在墓前。

    不期然的,于筱築搜尋的眼對上一雙好看迷人但充滿傲氣的眼,冷冷的,是那樣大刺刺的睨視著她。

    她不禁打量起男孩俊朗的臉龐。

    眼神是狂恣傲慢的,高挺的鼻梁顯示他的自負,刀削似的薄唇此刻邪氣地微扯,像是針對她的打量似的。

    此時,那男孩亦看著自己,于筱築怔怔地再次看進他深邃的眼中。

    這時她才驚覺男孩的眼中,竟泛著濃烈的——恨意!被他那強烈的恨意眼神盯著,她惶惑地低垂下頭,不敢再與她對視。

    他……是誰?看來不過十五、六歲,為什麼懷著如此大的恨意?她輕鎖眉頭,略抬頭看他,卻見他仍然盯著自己,于筱築紅了小臉,趕緊收回她大膽的眼光,但卻不知怎的,心……竟怦怦不停跳動!

    他,觸動了她的心……

    她的小手被于毅牽起,她抬頭尋找那張出色、且教她迷惑的俊顏——卻見他以高瘦的身軀擋住于毅的去路。

    男孩傲傲地揚起好看的下顎,狂妄地掃視著比他略高一些的于毅,冷哼一聲。“于先生,這事,我記下了,來日全數奉還!”

    此時,關展鵬沙啞的聲音傳來︰“這仇,我們結定了!”

    于毅邁開步伐的身形停頓了下,隨即,便拉住于筱築,往來路走去,不再停留。

    于筱築被于毅拉著,但她不停地回頭,眷戀地看著那張俊臉。

    她看見他……唇邊噙著一抹嗜血般的邪笑……

    站在他們開來的車旁,于筱築抬眼,看見于毅由墨鏡中滑下了兩行淚。她吃驚地低喊︰“哥!你……哭了?”一向堅強無比的哥哥……哭了!

    于毅蹲下身,摟住她,低泣道︰“我沒有背叛她……筱築,你知道,是不是?她為什麼就是不听我的解釋?做得這樣絕,存心要我痛苦、愧疚一輩子嗎?我愛她……我真的愛她……”

    她反手摟住于毅,安慰道︰“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錯,哥!”

    被關嘉琳看見于毅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當時于筱築也在場。那個女人是于毅的初戀情人,但早已嫁作人婦,都好幾個小孩了,家庭幸福美滿。

    但個性強硬的關嘉琳拒絕听任何的解釋,就以自殺結束她年輕的生命。

    誤會!就只因為誤會,使一對有情人從此天人永隔!

    于筱築腦中直浮現一張出色俊顏。蹙起眉,她心中回想起男孩的話——這事,我記下了,來日全數奉還!

    他狂狷的臉龐、冷漠的語氣,仿佛還在眼前、耳邊,令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心中隱約起了不安……

    關氏企業大樓,總裁辦公室——

    一大片落地窗前,紅檜木大辦公桌後,一個男人坐在皮制的大椅內。

    他蹙起濃密的劍眉,手持一疊4×6的彩色照片,他一張張仔細地看著,黑眸中隱隱閃爍冷光。

    照片中的主角是個大約二十歲的女孩,笑得燦爛且快樂,由照片的取景角度看得出來是偷拍的。

    她不是頂美,但符合這年紀該有的天真。

    天真!

    男人抿抿好看的嘴角,冷冷地笑了。

    “很快,你會再也笑不出來。”他修長有力的指端撫過照片中女孩的容顏,低語︰“不妨與我一起期待!”

    他的冷笑轉為玩世不恭的邪笑。

    “叩、叩——”規律的敲門聲響起。

    他不悅地擰了擰眉,將照片掃入抽屜內。“進來。”

    門邊隨即出現一道高瘦俊美的身影,來人俊逸清秀的臉上布滿了溫和善意的微笑,看來像極了天使。這人即是總裁的特別助理——祈修燦。

    “有事嗎?”

    “哎哎!你听听,這是什麼話?一定非得有事才能來找關總您嗎?”他笑嘻嘻的,一點也不怕丟工作。

    關嘉駿冷眼看他這愛瞎攪和的表弟。

    看看的人攤攤兩手,一臉無賴的說道︰“開開玩笑嘛!”

    “沒事的話,滾出去。”他下逐客令,懶得理會無聊的人。

    “好唄、好唄!”祈修燦不以為意地聳聳肩。“是有件事啦,不過……是秘密!秘密!”他老兄神秘兮兮地挨在關嘉駿嘉駿的身邊,在關嘉駿耳邊細語道︰“你還記得項董的千金項愛嗎?人家找上門來嘍!”

    關嘉駿蹙眉,不悅道︰“她來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她可不是我的女人喔!”祈欠扁地說。而,他正等著看好戲呢!

    “廢話少說!她人呢?”瞧這小子替他收了個什麼大麻煩。

    “外面,你的會客室嘍!”

    關嘉駿瞪視了笑得很無賴的他一眼,起身穿起西服外套,一臉陰鷙地走出辦公室。

    祈幸災樂禍地在一旁說風涼話︰“呵!好戲開鑼哦,鏘——”

    會客室內,項小姐悠閑地喝著秘書小姐送來的咖啡和精致的小西點,手邊還拿著一本她自己帶來最新時尚雜志。

    嗯,這件不錯!她抬起一雙修飾得極媚的杏眼,第N次看向門口。

    當她看見關嘉駿走來,漂亮的臉孔上漾起了一抹絕艷笑容。她快速起身,撲進他寬闊結實的胸膛中,開心地喊著︰“嘉駿,我好想你哦!你都沒來找人家,害人家想死你了!爹地還一直問呢,說你怎麼都不去家里,他要找你找高爾夫。”

    他一把推離她,不悅寫滿了他的俊臉。“你來做什麼?”

    只要是他的紅粉知己,就一定知道他最不喜歡且最討厭女人巴著他不放,尤其是追到公司來。

    項愛嘟起紅唇,撒嬌著說︰“對不起嘛!人家只一心想要見你,就忘了規矩,你就別和我計較了嘛,好不好?”她膩著他磨蹭。

    關嘉駿微微側身,坐進沙發中,不耐煩地問︰“你到底來干嘛?就只是想見我嗎?”真是!他要知道她這麼煩人,當初就絕不會去招惹她。

    再度膩在他身邊,項愛嗲聲嗲氣的說︰“哎呀!人家昨天剛從巴黎、米蘭Shopping回來呢!想死你了,所以才來公司找你呀!”他可是“項氏企業”的最大客戶,也是許多女人夢寐以求的金龜婿,她不牢牢將他捉住怎行?

    他悶不吭聲,顯然心情不是頂好。

    “本來想找你一起去吃飯,可是……”捉起矮桌上的時尚雜志,翻出那件她想要的衣服,嗲道︰“可是,這件好好看耶!人家好想要喔!”

    不是很感興趣的隨意一瞥,關嘉駿懶懶地回道︰“你不是剛從歐洲回來?不會正好漏帶這一件吧?”

    項愛狀似懊惱地扭扭身,嗔道︰“對呀!這是沒買到這一件那,好氣哦!”

    沒興趣看她大小姐繼續發嗲,關嘉駿在心中盤算了下,隨即一把拉起她。

    “嘉駿,你要做什麼?”她還在想要怎麼說動他陪她買呢!

    “你不是要那件衣服嗎?現在去買。”

    項愛受寵若驚,她快速地抓起皮包,挽著他的手臂,開心走出去。

    關嘉駿的唇邊扯出一抹殘酷的笑,心中浮現一張天真燦爛的女孩笑顏。

    給你的準備時間,已經夠充裕了吧?

    他默默地對他辦公桌抽屜里,那疊照片中的主角說。

    黑色的保時捷停在東區一間精品服飾店的門前。

    “嘉駿,你怎麼帶我來這間呢?”項愛擰起柳眉。

    “這里會有我要的衣服嗎?這間店看起來好差。”她不想下車,可是又怕他會生氣。

    他不理會發牢騷的項愛,逕自下車朝店內走去。

    一走進店內,關嘉駿迷人的黑眸便環視四周,想尋找一抹身影。

    “歡迎光臨。”耳邊傳來悅耳的女聲。

    一個長相不賴的女子走來,身著一整套的套裝,艷麗的臉蛋上掛著帶點挑逗意味的甜笑。“先生,需要些什麼嗎?”她以她那雙很少男人抗拒得了的媚眼勾盯著他。

    這男人真帥!那張俊臉先不談,光看他身上那套價值不菲的西服就知道是個凱少爺。配上極出色的男性臉龐,他有足夠的條件可以迷死不少女人,而看得出來,他也沒有浪費天生的優異條件,看來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浪子!

    關嘉駿轉頭瞥向身後剛進門的項愛,對女店員道︰“她要挑些衣服。”他回以放浪的輕佻眼神,挑逗得女店員笑得更甜,為他的回應而欣喜若狂。

    “那麼……先生那邊請坐。”她領著他到櫃台前方的沙發坐下,對他的嬌媚的笑笑,便領著項愛挑衣服去。

    這時,從櫃台後方隱蔽式的門內,走出了一個女孩,她也穿著和剛剛那個女店員一樣的套裝。

    關嘉駿犀利的眼閃了閃,定定地盯住那女孩。

    就是她!

    于筱築的眼一對上他的,一股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她怔住了。那放肆、輕佻、狂狷、傲慢……讓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思索許久,仍是沒有印象,她只好告訴自己,是她太過敏感了。

    當她意識到對方也正看著自己,她倏地紅了一張略施脂粉的臉。她逼自己鎮定,倒了杯咖啡,端至他面前。

    關嘉駿優雅地接過,甚至故意觸踫她的手,他的雙眼更加肆無忌憚的纏住她,眼神極富挑逗,桀驁不馴地散發著所向無敵的魅力。

    于筱築被他輕佻的目光盯得低垂下頭,轉身回到櫃台內。臉蛋更紅了,心也跳動得極快,像是就快蹦出胸口似的!

    她整理著紙袋,又將未使用過的發票拆封。可就算她頭再低,也能感受到前方傳來的熾熱目光,使得她全身上下不自在了起來。

    忍不住好奇,于筱築悄悄抬眼瞄向前方沙發上的男人,卻見他邪邪地一笑,黑瞳深深地盯住她。她像驚弓之鳥似地倏地垂首,回避他像要吞噬了她的眼光。再被他輕率但迷人的眼看下去,她就要窒息了!

    于筱築羞紅的雙頰流露出掩不住的心虛。

    這好看的男人做什麼這樣放肆地盯著她看?莫非是她臉上沾到了什麼東西?或是她鬼祟地瞄著他的模樣和偷兒沒兩樣,所以教他覺得好笑嗎?

    在她暗忖的同時,前方掛滿了衣物的方向傳來爭執聲。于筱築抬頭,與關嘉駿對看一眼,他先起身,朝那方向走去,她跟在他身後。

    “喂!你搞清楚喔你,我是客人耶,你這個卑賤的店員憑什麼用這種態度對我?真是太惡劣了!”項愛抬起下巴,像女王般高傲。

    “小姐,你不喜歡我們店里的衣服不要緊,但你為什麼要把它批評得一文不值呢?”女店員皺起眉頭,有些無奈地澄清。

    但項愛跋扈地嬌叱︰“不管,我要找經理!什麼態度嘛?太惡劣了!”

    女店員無奈地嘆氣,與于筱築對看一眼,要她出聲。

    于筱築似乎想偷笑,但她拼命忍住,假裝正經而正式地介紹道︰“小姐,這位就是本店的經理。”她指向女店員。

    “哼!”項愛氣極,她嬌蠻地插起腰,沒了該有的氣質。“了不起?那我要找你們出資人!哼!我倒要看看他買不買項氏企業的帳?”她以為搬出她家的項氏企業便可以為所欲為。

    嘴角已溢出一抹竊笑,但于筱築極力憋住,強迫自己要克制。“呃……本店的出資人,也是這位。”瞥見那好看的男人真看著自己,好趕緊吞回那不雅的笑。

    氣憤得白了俏臉,項愛反復瞪視于筱築和女經理,嗔道︰“什麼嘛,真是不會做生意的老板!我不買,可以吧?”

    看完戲的關嘉駿出聲平息這聲糾紛。“項愛,別鬧了!”再次,他的眼對上女經理誘人的媚眼,她的眼神十分明白地傳著邀請、挑逗之意。

    項愛也知道耍脾氣要有分寸,為了不使自己難看的一面讓關嘉駿看見,她只好乖乖的繼續挑選衣服。不過,她要求換于筱築替她服務。

    女經理樂極,領著關嘉駿,兩人極有默契的,走進櫃台內那扇隱蔽的門內,她不忘交代︰“筱築,我和這位先生在辦公室談些事,他有興趣幫

    助我開分店。等那位小姐挑完衣服,你按分機上來通知我一聲。”

    正在幫項愛挑衣服的于筱築揚聲回道︰“知道了,我會通知你的。”

    女經理領著關嘉駿來到二樓的辦公室。將門反鎖後,她背抵著門,舔著描繪得艷紅的朱唇,媚眼挑逗地勾著他。

    “我叫艾尼,叫我小尼。你呢?”她柔媚的嗓音膩進了他心坎里。

    “關嘉駿。”他眯起利眼,看她媚蕩地撩撥自己。

    艾尼褪去衣物,一步步靠近他,沙啞地說道︰“你也想要我吧?”

    關嘉駿大手撫上她豐滿的上身,薄唇嘴角牽起了邪妄的笑,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望。

    “你喜歡吧?”他輕聲低笑,對艾尼她明顯的反應而得意。

    她拼命點頭,只想快點得到他,她急切地催促。“快!快點!嘉駿……”

    關嘉駿沉笑,決定滿足她的饑渴。女人,永遠學不會拒絕他!

    于筱築——最好能夠抗拒得了他,否則,一旦他擒住了她,她便要學會如何才能不因他的心碎……而那將是一場無止盡的游戲!

    艾尼牽著關嘉駿的手走下樓。在那扇隱蔽式的門後,她松開手,輕蹭他高壯的軀體,媚聲地要求道︰“嘉駿,你還會再來吧?我從沒有過如此好的經驗,只有你能讓我體會。”這男人在性愛方面,技巧高超得教她沉迷,他給她如此強烈的感受,讓她食髓知味,只想再次體會那深刻的美妙感覺。

    關嘉駿邪笑著,挑挑眉。“有何不可?”

    他日後定會常常來,不為了艾尼,而是為了那快要開始的游戲!

    艾尼得到回應,開心地踮起腳尖,在他邪氣微扯的唇角印下一吻。“真的?太好了!一定要來喔,我等你!”

    兩人交換了個心知肚明的了然目光後,艾尼開門走了出去,正巧項愛挑完衣服,正由于筱築結帳裝袋中。

    關嘉駿走出櫃台,站在櫃台前,瞥了眼項愛對艾尼的不善神情。他收回眼光,掏出金卡給于筱築,再以眼神挑逗她,使她一張粉臉迅速紅了起來。

    “筱築,給關嘉駿先生打個折扣,再辦張VIP卡給這位小姐。”艾尼遞了張名片給關嘉駿,以他們兩人才懂的目光交會。

    “不用辦卡了!反正以後我也不會再來這家破店,要那張沒用的卡做什麼?”

    項愛驕傲地擺著架子,好似把這家店看成是廢墟似的,瞧她雙手插腰,下巴高抬得快抵到天花板上去了。

    艾尼對關嘉駿無奈地笑笑。

    于筱築紅著臉,將帳單拿給他簽名,眼光專注地看他寫下強勁有力的三個字——關嘉駿。她在心底默念,心想︰這名字的確適合他。

    一抬眼,見他又以那熾熱的輕佻目光鎖住她。她雙眼迷蒙地與他對望,心里溢滿了不曾有的奇異感覺,甜甜的、癢癢的,正一點一點、慢慢慘進她心頭,覆蓋住了那原本的平靜!

    就快要……陷進愛里面了嗎?

    晚上十點,于筱築下班時間,同事看見她的青梅竹馬——陳家福來接她下班時,頗受味地對于筱築說︰“你男朋友來羅!真幸福,還有人接你下班!”

    白了她一眼,于筱築輕斥道︰“你有必要喊這麼大聲嗎?整條忠孝東路的人都听見了,真是三八!”

    陳家福斯文的臉上則保持溫和的笑容,雙眼寵溺地盯住朝他走來的于筱築,心里又泛滿了對她的深刻愛意。

    她背著大背包,拉著他步出大門。他欲接過她的背包,但她拒絕了。

    “快點!我快餓死了,去吃東西。”于筱築大聲嚷嚷地催促著他。

    “你又沒吃晚餐了,對不對?”他蹙眉,看她明顯心虛地東張西望,心下已明白。他一如往常,不厭其煩地勸道︰“你飲食一向不正常,小心胃病又犯喔!你總是不會照顧自己。”

    于筱築坐上陳家福的摩托車後座,率性地拍拍他的肩,敷衍了事地應付他。“好啦、好啦!以後不會了,快點,我要吃麥當勞,三號餐,我請客喔!”她戴上白無罩式的安全帽。

    陳家福無奈地嘆口氣,認命地騎車上路。

    一到位于西門町的麥當勞,于筱築便迫不及待地點了三號餐。她找了個位子,亂沒形象地大吃大喝,引來不少側目。

    陳家福則是有一口沒一口地啜著冰紅茶,見她狼吞虎咽的模樣,便叮嚀著她︰“吃慢一點,又沒人跟你艙。”

    她忙得沒時間理會他,只騰出一只手,對他無所謂似地揮了揮手後,又繼續埋頭在她熱愛的麥當勞里頭。

    “呼——”終于,她吃完自己所點的餐後,滿足地捧著肚子,吁了口氣。

    陳家福拿起紙巾,罷溺地笑著替她拭去唇邊的東西。

    “阿福,我不小了耶!別把我當三歲孩子,被人看見了多糗?”于筱築對他皺皺鼻子,齜牙咧嘴的。

    “在我眼里,你永遠都是小孩子。”

    他和于筱築之間,相處久了,自然而然地成了男女朋友,也沒有人會懷疑。可是他對她的情,她好像都不懂,或許是她對感情這事仍是懵懂;他之于她,好像就僅止于哥哥一般。

    他從沒吻過她,就連牽手也很少;每天固定接她下班,也在久而久之間成了一種固定模式,一種習慣。

    “阿福,你什麼時候要回恆春?”

    “下個月吧,你也要一起回去嗎?”

    于筱築皺皺鼻子,思考了一下,說︰“大概會吧!我哥要我回去—趟,不知道有什麼事,反正我也好幾個禮拜沒回去了。”

    “那時間我再告訴你。”他看看腕表。“要不要去逛逛?”他指指西門町。

    “好哇!”她摸摸耳垂,突發其想,興奮地對他說︰“阿福,你陪我去穿耳洞,好不好?”

    陳家福扶扶金邊眼鏡,不解地問︰“為什麼突然想到?”

    “想了很久了。”她不耐煩地催促道︰“阿福你真羅嗦!一句話,去不去?”

    他無奈地笑笑。“去、當然去。”他永遠不會拒絕她。

    “嗯,這樣才夠干脆嘛!走,現在就去,不要浪費時間。”于筱築急急地拉起他胳臂,往外頭奔去。

    看著她的舉動,陳家福笑著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你做什麼?”于筱築連忙撥順及耳短發,凶巴巴地瞪視著他。“你弄亂我頭發做什麼?無聊嗎了?”

    陳家福對她溫柔輕笑,拉住她溫暖的小手,往人潮處走去。

    他將會一輩子守護著她,直到她——懂愛!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10 00:18:54

第二章
    這一個月來,關嘉駿是于筱築工作的精品服飾店里的最大客戶。他常常來,每次也都帶不同的女人來挑衣服,都是些漂亮且身材火辣的女人。而他也總是會和女老板艾尼上二樓辦公室“談公事”。

    現在,于筱築就認命地跟在他剛剛帶來的女件身邊。

    “你覺得這件適合我嗎?”程安妮柔聲輕問。

    她很有氣質,完全沒有項愛的盛氣凌人,那柔美的韻味、美麗精致的臉蛋能夠征服不少男人的心,包括……關嘉駿!于筱築心里酸酸地想。

    “你真的很有氣質,這件白色棉質長洋裝很適合你,就像是特別為你訂做的。”于筱築真心地贊美著。

    其實她對關嘉駿很有好感。每次他總愛以極挑逗的跟神來逗弄她,看她羞紅了一張臉。明知像他那樣的天之驕子和她這市井小民是不會有任何交集的,更何況,他的女伴又個個美艷動人。她想,習慣了尤物的他,對她這顆澀橄欖是不會有興趣的,可偏偏她又愛……唉!

    “謝謝你的贊美,我想試穿一下,可以嗎?”程安妮優雅地微笑。

    于筱築領著她進試衣間,在門外等候她試穿。

    唉!關嘉駿是不可能看上她的。于筱築垂頭喪氣地想。自己的長相只勉強稱得上清秀,哪比得上他女伴的高條件?他的女伴個個是身段美好得不可思議,而像她這種的……算了吧!

    在她結束自怨自艾的時候,程安妮打開了試衣間的門走了出來。

    “哇!”于筱築夸張地瞠大了眼,咧開了嘴,道︰“真是好看!美極了,我就知道這件衣服鐵定適合你!”

    程安妮含蓄地微笑。“會嗎?謝謝,你的眼光真好。”她指著身上的長洋裝。“這件也要了,可以結帳了!”她決定不換下身上這套衣服了。

    于筱築將衣服裝袋後,打了通電話上樓。

    “什麼事?”是關嘉駿明顯飽含著情欲的低沉嗓音。

    但不識情欲的于筱築哪里听得出來,她只是暗暗記下了那特殊的低沈嗓音。

    “關先生,這位小姐要結帳了。”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五分鐘後下去。”他快速地交代完便掛上電話。

    于筱築愣愣地握著已被他無禮掛斷的話筒,緩緩垂下眼,將僵在半空中的話筒歸位。她竟因他冷漠的態度,而覺得自己被他傷害了!

    “怎麼?”程安妮見她這模樣,不解地問。

    于筱築抬眼注視著她,搖搖頭,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他說五分鐘後就下來,你先在沙發上坐一下。”她突然發現自己心里真的很……在乎他……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關嘉駿才獨自下樓。

    他照例簽了帳單,爾後親密地摟住程安妮的縴腰,眼泛欣賞地看著她身上的白色棉質長洋裝。他挑起眉,說道︰“好美!安妮。”

    她因他小小的贊美而紅了麗顏。“謝謝!”

    他對程安妮很特別,不像他之前帶來的女人;在他帶來的女人里面,他只有對程安妮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這還不夠說明程安妮的重要性嗎?于筱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親昵的舉動,心不知怎地涌現一股陌生的酸澀,教她認不清那究竟是什麼感覺?

    關嘉駿吻了吻程安妮朱紅的唇。他轉頭,看向于筱築,邪氣地咧開一抹笑,道︰“明天一塊吃飯。”語氣是那樣的不容拒絕!

    “我?!”于筱築怔怔地回望他好看的俊臉,那抹極邪氣的笑容使她迷惑!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關嘉駿與程安妮互看一眼,他扯開一抹調戲意味濃厚的笑,問︰“要不然你以為是誰?”

    被他這麼調侃,她倏地紅透了臉,低頭不敢直視他戲謔的眼,輕輕地、小聲地回道︰“好哇!”她的心,為什麼像快跳出胸口一樣呢?從來沒有這樣的感受!來得這樣匆促突然、這樣快速……

    關嘉駿挑高劍眉,將邪笑著的俊臉湊近她,故意耍玩她。“什麼?你說什麼?不要?那就算……”

    就怕他要反悔,于筱築猛然抬頭,急聲說道︰“我沒有說不要,我說好!”好不容易他注意到了自己,她怎麼會傻到放棄這機會?

    關嘉駿低笑出聲,野氣的眼鎖住她,直看進她毫無防備的眼中。“明天,我會來接你。”正如他所預料,她,終究躲不過他,且已然穩穩地落人他專為她而設的網!

    提了置于櫃台上的紙袋,他一手摟住程安妮的縴腰,便要走出店門。

    “喂!關……關先生!”她成功地留住他欲離去的腳步。“可……可是,我十點才下班耶!”哪有人十點才吃晚餐的?

    “告訴艾尼,說我要你六點下班,她應該不會拒絕。”關嘉駿轉頭,漆黑的眼瞳定定地盯住她好一會兒,才轉身離去。

    在車上,程安妮柔柔地輕笑。

    “駿,沒想到你會約那個小朋友吃飯。”

    關嘉駿眼里沒有半點笑意,反而散發著森冷,他淡淡地說︰“沒什麼,吃慣了大魚大肉,現在換嘗點清粥小菜。”

    程安妮仍是保持完美的微笑,靜靜地听他說話。但沒有人知道,她的心……正微微地抽痛;而他,更不可能會知道!

    “安妮,知道我欣賞你哪點嗎?”乘著紅燈空檔,關嘉駿拾眼看她。“不哭不鬧不吵。”

    他與安妮之間的關系很暖昧,說她是知己,他們卻又有肉體關系;說他們是床伴,她卻又巧心,會為他分憂解勞。她跟了他也好多年了,這也是他舍不下她的原因。

    對她,他有莫名的感情,不知道是不是愛?大了他兩歲的安妮,有時給他溫暖的感覺;當他煩悶時,可以盡情地向她傾吐,她永遠會靜靜地听,會摟抱他給他安慰。依賴她,已成為一種習慣了,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是真正的關嘉駿!

    這樣一個慧心巧思的女子,他又怎麼舍得下呢?

    “喔?那……如果我和別的女人一樣呢?”程安妮輕聲問,低頭不讓他看見她落寞的臉。他總以為她對他僅只于朋友,有肉體關系的“親密好友”,他永遠不知道,她是如何地傾心于他!

    “我絕對不會要!”他專心開車,淺笑著告訴她,以為她問這個問題不過是個好玩的假設,而不知她真正的感覺。

    程安妮垂首,晶瑩的大眼中盛滿哀愁,但她聰明地沒表現出來,輕聲道︰“這麼坦白?嘉駿。”

    關嘉駿孩子氣地笑了。失了平時的冷酷、放蕩、邪佞,完完全全是本來的關嘉駿,只在她面前出現的關嘉駿!

    至少,她是特別的吧!程安妮這樣安慰自己。

    高級西式餐廳內,于筱築不安地扭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她覺得自己和這里格格不入!她身穿普通的湛藍色T恤,一件合身的低腰小喇叭褲。許多人皆以怪異的眼光打量著她,讓她羞愧得不敢抬頭見人。

    “做什麼用頭頂對我?”剛點完餐的關嘉駿問。他用肘撐桌,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烏黑的發頂,眼神略略散發冷光。

    于筱築被他這麼一說,臉蛋更是制止不住地紅透了,像是被火的燙了似的。她輕聲問道︰“你……你為什麼請我吃飯?”

    “請我喜歡的女孩吃飯,還需要理由嗎?”他輕笑著說。

    她因他的話而猛然抬起頭,愣愣地與他對望,被他眸中那抹深深的感情駭住了!他……喜歡她?有可能嗎?她心跳不由自主地狂飆、狂飆!

    “你……你是騙我的吧?”她不安地低垂下頭,玩著自己的指頭。

    “為什麼說我騙你?”

    于筱築的頭垂得更低了。“你……你怎麼可能會喜歡上我?你的女朋友每個都這麼漂亮,身材又都這麼好……像我這樣的小女生,你怎麼可能看得上眼?所以,你別騙我了!”雖然她很想相信,畢竟,她……也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

    關嘉駿因她的話而扯開一抹只有他自己才懂、深具特殊涵義的笑。

    “我何必騙你?喜歡就是喜歡,看多了美女,突然間覺得像你這樣清純的小女生比較真,又活潑、不矯柔做作!難道……你對我沒感覺?”他蹙起了眉。

    于筱築猛搖頭。“我怎麼會對你沒感覺?我是怕你只是玩玩我!你……會這樣嗎?”她又期待,又怕受傷害呀!若他只不過是與她開笑或只是隨便說說呢?

    “對你,我怎會只是玩玩?”關嘉駿握住她的手,溫柔地說︰“我想找的,是一個我打算安定下來的對象;而我覺得你就是,就是我要的女人!”

    于筱築的心早已被他這一番話打動,而輕易地臣服了。她看著自己被他握在大掌中的手,微微笑了。“我相信你!我也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突然一陣香風襲來,一抹酒紅色的身影偎近了關嘉駿胸膛,美女甜膩中飽含醋意的嗓音響起︰“關總,你的新女伴啊?你的品味……變差了喔!”她呵呵嬌笑,更膩進了他精瘦的胸膛,杏眼不善地瞪著于筱築。

    “喔?”他挑眉邪笑著問。懷中的尤物什麼名字,他想不起來。

    突然那女人搗嘴嬌笑,訝異地問︰“關總,你不會得了……戀童癥吧?她才幾歲?十八、十九?”關總什麼時候對小女生起了興趣?

    于筱築脹紅了臉,她怒氣沖沖地回瞪那女人。心里對關嘉駿剛做的保證,有點不大相信了起來。但看他自在地和女人周旋,也不怕她會吃醋,可能他和那女人並沒有什麼吧?她這麼安慰自己。

    “你朋友?”他看向另一桌,大概十來個女人,全望向他們這里。

    女人點頭道︰“是啊!都是姊妹淘。”

    “把帳單留下,算我的。”

    他這話贏來了女人的熱吻,她笑得燦爛如盛開的花朵。“謝謝你,關總!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關嘉駿對女人的大方真不是蓋的!她得到免費的一餐後,便滿意地先行離去。

    “你,唇邊有口紅印。”于筱築嫌惡地瞪視那抹紅印。

    他伸手一觸,發覺指端沾著艷紅唇彩,接過她遞來的紙巾,他拭去了那抹礙她眼的鮮紅。

    “很刺眼嗎?”那雙別有用意的魅眼略帶戲謔。

    于筱築撇撇唇,孩子氣地撇過頭,不想理會他。剛剛還承諾得這麼好听,現在卻以這種他對待別的女人的方式對她!還說他喜歡她?!

    “這有什麼好氣的?’’關嘉駿發噱。“不過就是個朋友。”

    她將臉轉回來,酸酸地說︰“朋友?你女性朋友一向這麼多?”她很不是滋味地說,心理真的是百味雜陳!

    他換回正經、認真的樣子,又將她收得服服貼貼。

    “那些都是過去式了。”這種情竇初開的小女生最好騙。

    “阿福,你以後不用來接我了。”

    他一愣,“為什麼?”

    于筱築也很為難,但關嘉駿卻執意要她向阿福說清楚,他說他不要他的女人和別的男人有任何牽扯。他的佔有欲讓她開心,卻又害怕傷害到阿福。但戀愛中的女人,哪個不是以另一半為重呢?

    “沒有為什麼啊!因為你早上又要上班,晚上還要出來接我,對你大過意不去了。”她像往常一樣,嘻嘻哈哈地應付他。

    陳家福斯文的臉沉了下來,心里大概已明白一些不對勁,但仍不動聲色。“不!怎麼會對我過意不去呢?當初我們一起上台北,我就答應了于媽和你大哥大嫂要好好照顧你;況且,每天接你下班也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又怎會麻煩到我呢?”

    被陳家福這麼一說,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麼繼續說下去,但關嘉駿已經下了最後通牒︰明日起,他就要親自接送她下班。若現在不與阿福說清楚,那明天他們兩個男人踫到面就……

    “不要好了啦!太麻煩你了,也不能因為我,就牽制住了你的時間,害你都沒有時間交女朋友。”于筱築笑得很勉強。她也不願意這樣傷害阿福,但阿福似乎認為他們就是一對;她也是自己活該,誰教她不早早在那時候表明立場,今天才會落得這麼兩難的下場!

    他的臉色變得鐵青,背脊也硬挺挺的。

    正好到了她住的公寓樓下,待她下車,卸下安全帽後,他才悶聲問道︰“你……希望我去交女朋友?”

    于筱築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吶吶地回答︰“我……你……我現在發現,我只把你當哥哥……不能因為我,而害得你錯失許多機會。”

    “你不會不知道,從小我就喜歡你的吧!”他鏡片後的眼痛心地看著她,大抵明白了一些事;一些她不願直說的事——她的心,從沒在他身上呀!

    “阿福,你听我說,”她抬眼看他,眼眶充滿了淚水,拉著他的胳臂。“我一直把你當哥哥!從小到大,你最疼的也是我;我被別人欺負了,你都會去替我討回來;有什麼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也是我;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

    陳家福苦笑著看她,不舍得她掉淚,心中滿是苦澀。他艱澀地說︰“既然你都知道,不會不明白我對你好的原因吧?”

    “你是個好男人,應該要找一個與你匹配得上的好女人做你的伴侶才對。”她吸吸鼻子,為自己傷害了他而難過。

    “你不就是個與我匹配的好女人?”他反問。

    于筱築急了,淚水懸在眼眶邊,語帶哽咽地說︰“我不是你要的好女人,我老是替你惹麻煩,從不會替你分擔你的煩憂;你要找的,應該是個會替你分憂解勞、深愛你的女人!真正適合你的,不會是我。”

    她自己也知道這些理由很牽強,但這已經是不傷害他很深的方法了呀!

    明白她的用心良苦,陳家福心里已經體諒,但眼中仍載著愛戀,他心碎地低語︰“從小,我便告訴自己,長大以後,我一定要娶你!等到當兵回來,以為我就可以完成心願了,你卻說想來台北看看,我也跟來了。沒想到,這里居然會是你丟心的地方。”

    于筱築閃避他洞悉人心的眼,慌亂無措地辯駁著︰“什……什麼丟心?我哪有丟什麼心?阿福你別亂說!”他竟然這麼輕易就猜到了!

    陳家福忽然覺得心好痛。什麼時候開始,從不對他有所隱瞞的筱築,已經學會怎樣騙他了?難道她真的不再屬于他了?他等了二十二年的小新娘,真的……不屬于他了?

    “我在亂講?筱築,你可以騙我,但你欺騙得了你自己嗎?坦白說出來,心里也可以比較舒坦的,不是嗎?你能瞞我多久?”

    她心虛地低頭。是呀!她怎能欺騙她視如哥哥的阿福呢?她決定說出來。“我只是不想傷害你,不是故意騙你!”

    “已經不重要了。”他輕輕搖頭,凝視地上,以堅定的語氣間道︰“你喜歡誰了?”

    于筱築單純得馬上臉紅,瞄瞄他平靜無波的臉後,輕描淡寫地說︰“店里的客人。”

    陳家幅覺得不是滋味,他酸酸地說︰“這麼不想告訴我?”

    被他猜中心里所想,于筱築的臉更因心虛而脹得通紅,她著急地辯解︰“不、不是啦!我只是想說,說出來你或許也不認識,所以……”

    “說不定踫巧我很熟!”他略帶諷刺地說。

    她認命地輕嘆一聲,道︰“他……是我一個半月前認識的,是個……企業家。叫關嘉駿。”說起愛人的名字就教她的心兒抨抨跳個不停。戀愛,真的很美好呀!

    原來是個富家少爺!

    “我不是因為他有錢,所以才和他交往的喔!他……他剛好是我喜歡的類型。”于筱築臉蛋上的紅潮尚未退去,她替自己辯道。

    “怕我批評他?”語氣仍是酸氣四溢。

    “不!我只是希望能夠得到你的認同。畢竟,我把你當成了我的哥哥啊!”她真摯地說。“並不是因為他有錢,我才對他動心的。我並不是一個拜金的人,你知道的,是不是?”

    喜歡了她二十二年,在知道她心有所屬後,心里真的很難受!他用盡愛去呵護的人,就要變成別人的了!教他怎能舍得下、不心痛?就像是心頭的一塊肉,被人狠狠刨下來一樣難受!

    但是,愛她,又怎狠得下心去恨她呢?再怎樣舍不得,終究是要放她走!與其鎖住她,讓她在他懷中枯萎,不如放手讓她去找尋自己的天空。只要她幸福快樂,他獨自痛苦舔傷口,又算什麼呢?

    今後,會不會再遇到另一個令他心動的女人呢?他不知道呀!愛她的心,還有空位去容納別的女人嗎?他也不知道呀!未來是如此的難以預料,有誰能夠知道未來,究竟會怎樣呢?

    就像他,怎麼也料想不到,她將會有屬于別人的一天!或許,是注定今生無緣……

    “筱築,我會祝福你!”他沉重地說出衷心的祝福。

    她流下了淚水,為他的認同及諒解,哽咽著說︰“謝謝你,阿福!”

    “但是我仍要勸你,像他們那種貴少爺,對女人是不會忠誠到哪里去的。這不是我在惡毒地說風涼話,你要注意。”陳家福說的是事實。

    與關氏企業並列為台灣兩大企業的方氏企業,家族中的貴少爺們,無論單身與否,哪個斷過風流史?他在方氏做業務,早听聞不少同事間口耳相傳的風風雨雨了。這種餃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少爺,對女人是不會忠誠到哪兒去的,只希望這關嘉駿是個例外!

    “不會的!嘉駿他最絕對不會這樣對我的!”關嘉駿現在總把她當寶似的捧著,怎會對她不忠呢?況且他們都快論及婚嫁了……想到這兒,于筱築不禁甜蜜地微笑。

    看她墜人愛河,已失了理智的模樣,他真的替她擔憂。多希望,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場夢!

    “對了,阿福,這星期周休,我會回家一趟。”她喜上眉梢地宣布。

    “和他?”

    “于筱築害羞地低下頭,細語道︰“他想去墾丁玩玩,順便要去我家……”她欲言又止,但臉蛋上的暈紅已說明一切。

    陳家福挑挑眉,掩飾心里的酸意。

    “提親。”她雙頰酡紅地垂首,戀愛中小女人的模樣盡現。

    他笑得僵了。“喔?”他的聲音出奇的平靜,看她因垂首而面對他的發頂,苦澀道︰“記得發帖子給我。”

    于筱築甜蜜地笑著點頭。

    他如往常般愛憐地揉揉她的發頂。“祝你幸福!”這是他最後一次這樣對她了,因為她不再是他的了!

    結婚?有誰知道他的心,正淌著血?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10 00:19:51

第三章
    南台灣的炎陽曬得人頭昏腦脹。凱撒飯店正對面的南灣沙灘上,有許多像是一起機車郊游的年輕男女在打沙灘排球;也有前來戲水的游客正恣意嬉戲;海面上,水上摩托車和香蕉船全成了一個個小黑點。一波波海浪卷來,令人暑全至消。于筱築的家正巧在凱撒飯店邊,經營面攤,也賣些休閑服、泳衣,以及出租潛水裝備。

    當關嘉駿的黑色保時捷停在于筱築的家門口時,引起了附近的鄰居及游客的側目,大家的眼光都盯著黑得發亮的跑車看。雖說墾丁常有一些名貴跑車的蹤跡,但每每總教人禁不住多看一眼。

    于筱築膩在關嘉駿結實的肩膀上,舍不得離開那安全的胸懷,她伸手指了指,道︰“那就是我家。”

    他點了點頭,漂亮的眼看向閃耀著金黃色的大海,扯開一抹笑。“好久沒來了!”好久了,記得上一次來是和姐姐一起來的。

    她感興趣地問︰“多久了?唉,說不定我們見過面呢!”

    是見過!關嘉駿的眼楮蒙上一層黑影,他眨去那異樣,笑答︰“在國外念八年級的時候。”

    “嘉駿,你好可憐喔,這麼久都沒來墾丁,這麼好玩的地方耶!”

    你會比我更可憐,還是先憐憫你自己吧!他眼泛冷光。

    面攤里,一個年近五十的婦人在做生意,汗流浹背地燙著客人要的湯面,由湯中冒起的熱蒸氣一直沖上她已被燻紅的臉。

    “媽!”于筱築一蹦一跳地立在面攤前,開心地大喊。

    于母抬起頭一見是女兒,隨即以圍裙抹了抹有些油膩的手,走出來握住于筱築的手,半責備地輕罵道︰“你又瘦了!別去什麼台北了,看你多不會照顧自己,阿福真是欠揍了!一定沒盯著你吃飯。搬回米住啦,我好把你養胖一些。”

    這時,有另一個較年輕的女子由里頭走出來,她和善地笑著。“筱築,你想到要回來了?”她發現一旁的關嘉駿,疑惑地問︰“這位先生是……”

    “大嫂,他叫關嘉駿。這是我媽,我大嫂。”

    于母欣賞地看著他。“呃……關先生……”這渾身貴氣的男人,和她家筱築是什麼關系?

    “伯母,叫我的名字吧!”他有禮的態度讓于母和于大嫂立刻給了他滿分。

    “嘉駿,你和筱築是……”于母略微遲疑地問。關嘉駿大方地摟住害羞得紅了一張臉的于筱築,坦然地回答︰“我和筱築是男女朋友,希望伯母不會反對我們交往。”

    于母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是越滿意!她笑眯了眼。“不會不會,怎麼會反對呢?”指指里頭,于母熱情地招呼。“里面坐,里面坐。你們肚子餓不餓?我煮面給你們吃吧!”接著,便高高興興地弄吃的去了。

    于筱築拉他坐進位子後,轉身從冰箱拿出兩瓶冷飲,細心地幫他開了一瓶後,自己也喝著另一瓶。

    關嘉駿犀利的眼四處搜尋,但沒見到他要尋找的那個記憶中的背影。

    “你不是有個哥哥嗎?怎麼沒看見?”他試探性地問,表面上看卻像不經意問起似的。

    “我哥是凱撒的飯店部經理,就隔壁而已,晚點你就見得到他了。”

    關嘉駿啜了口冰涼的冷飲,挑起濃眉。“喔?最近我爸有興趣在這里入股一間五星級飯店,有一些室內設施和shoppingMall,不知道你哥有沒有興趣跳槽?”

    “想挖我哥?”她有些漫不經心,伸手輕撫他柔軟服貼的發,她愛不釋手!

    對于她這情人間親昵的動作,本來他直覺地想要躲開她的手,但幸好他壓抑住自己的下意識反應,只有著背脊,任她觸踫他。

    忽然她開心地拍拍他。“我晚一點帶你到對面看夕陽,好不好?很漂亮的,就在對面而已,很近。”

    對于她這突如其來的沖動個性,他已經頗為適應了。她的活潑開朗,深深地刺激了他。姐姐……也是在她這年紀的時候死去的,而她,又怎能這樣無憂無慮呢?姐姐本該也是這樣的!

    勢必要讓她嘗些苦,他想看她到時候還笑不笑得出來?

    她能過的單純生活,就快要結束了,盡情享受現在的美好吧!否則你就再也沒有機會回到這樣的生活了。關嘉駿緩緩扯出冷笑。

    傍晚六、七點,于筱築挽著關嘉駿的手來到家對面的海灘,拉他坐在沙灘上,她的頭親昵地倚在他肩膀上。

    兩人默默無語,都專注地看著怏掉人海岸線的夕陽余暉。

    “嘉駿,”她忽然輕聲叫著他。“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

    他這樣出色的男人,為什麼會看上像她這樣不起眼的女子?與他交往的這些日子以來,她反覆思考著這個問題。與他交往後,她似乎沒法像以前那樣的活潑開朗了,常常胡思亂想,擔心著他為什麼會喜歡上自己了。

    是真心喜歡?抑或只是隨便玩玩?雖然他曾說出共度一生的承諾,但在她心底深處的那股隱隱的擔憂仍是拂不去!唉,愛上他,她的壓力真的好大!

    “嗯?”關嘉駿挑眉。“喜歡就是喜歡,還需要有理由嗎?”他伸出大掌,在她頭頂上揉了揉,流露出情人間該有的親密。

    于筱築一臉茫然地仰頭看著他俊美的面容,想找出他心里真正的聲音。他眼中泛著的,是確確實實對她的愛呀!她究竟還在擔心什麼呢?

    見她這模樣,關嘉駿緩緩扯開一抹笑,長指撫上她年輕的臉蛋,略帶點輕佻佻逗的魅惑,讓她無從懷疑他的“真心”!

    “我怕呀!嘉駿。”她偎進他懷中,原本該舒展的眉頭,此刻緊緊擰著,完全是戀愛中女人該有的多愁善感。

    “你在怕什麼?”你的確該怕!

    “你身邊的女人,都是我比不上的。況且,憑你的條件,要怎樣的女人沒有?像我這樣不出色的小草,居然會被你看上……嘉駿,我怕你對我只是玩玩罷了……”于筱築激動得眼淚都快奪眶而出,她緊緊攀住他鐵臂,怕他給的答案是肯定的!

    關嘉駿擁緊她,在她看不見的俊顏上,掛著的是一抹殘酷的冷笑!他以極溫柔的低沉嗓音魅惑著她。“我就是喜歡你,怎會是玩玩?看多了美麗女人的矯柔做作,我看得膩了。是你這株清新的小草,突然出現在我的生命中,擄獲了我原本漂泊的心。”

    于筱築的心思是何等的單純,她一听見他這番話,開心得連一加一等于多少都忘了;此刻,她只覺得,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更加摟緊他,輕吻著他面頰。“我相信你!”她相信,他一定會給她幸福,他們一定會過得很幸福快樂,就像王子和公主……她甜蜜地輕笑,更偎進他溫暖厚實的胸膛中。

    在她幻想他們美好的未來的同時,關嘉駿也在想,只不過他想的是,要如何報復!

    緩緩地勾起一抹無情的微笑,關嘉駿眼泛冷光和血腥,盯著她沉醉的臉。

    你還能過這閑適的日子多久呢?于筱築。

    傍晚的于家,二樓的廚房內彌漫著香味,于母獨自一人在廚房內忙碌著,于大嫂帶著兩個孩子在客廳內做功課,于毅在洗澡,而在南灣玩得渾身濕透的于筱築和關嘉駿兩個人也在三樓的浴室梳洗。

    “媽,筱築帶了個男人回來?”于毅站在飯廳與廚房間的門口處,他頂著一頭濕發,正以白色大浴中擦拭著。

    于母白了他一眼,糾正他道︰“什麼男人,這麼難听!是筱築的男朋友,台北下來的。”差不多是準女婿了啦!于母暗自欣喜。

    男朋友?阿福不就是于筱築的男朋友?于毅蹙著眉

    “喔?怎樣的人?”

    于母對關嘉駿可真的是贊譽有加。“長得又帥又很有禮貌,看來就是那種滿強勢的男人!

    哎呀,你待會兒自己不就得了。”

    于毅聳聳肩,順手將大浴巾丟進洗衣籃中,到客廳陪小孩玩。

    “毅,叫你妹吃飯了。”于母揚聲命令道。

    他領命在樓梯口喊了過後,不久,于筱築挽著關嘉駿下樓。

    于筱築跳到桌邊,垂涎欲滴地看著桌上的佳肴。

    “今天吃海鮮?媽,我真夠愛你的!”龍蝦沙拉、奶油龍蝦、蝦球、蚵仔、炒蝦、螃蟹……真的是很豐盛,像在辦桌一樣。

    跟進飯廳的于毅一家人也已入座,他打量著俊挺的關嘉駿,感覺似乎似曾相識,但卻又不敢確定。

    “他是我哥。”于筱築簡單地介紹。“哥,他是關嘉駿。”

    “你好!”于毅熱情地伸出手,笑著。

    反倒是關嘉駿,他淡笑著不甚熱絡地伸手與他交握。“你好。”他看著于毅的眼中有恨,強烈且難以抹滅的恨——是他!就是他!

    “嘉駿,坐啊。”于筱築推他坐下,也喚醒了沉溺在恨意中的關嘉駿。

    晚餐在極和樂的氣氛下度過。餐後,除了在洗碗的于筱築外,其他人全在客廳內泡茶。

    關嘉駿和于毅交換了名片。他淡淡的掃了眼于毅的名片,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反而是于毅在看見他公司名稱、稱謂及姓名後,臉色倏地鐵青。

    于大嫂見丈夫奇異的表情,便扯了扯他的手,問︰“怎麼?”

    于毅對她安撫似地笑笑,道︰“沒事!”

    關嘉駿見他這模樣,在心里冷笑,但表面上仍不動聲色。他忽然朝于母垂下頭,恭謹地說︰“伯母,請把筱築嫁給我。”

    真是個一表人才的年輕人!于母開心地說︰“沒問題!我知道你一定會好好疼惜筱築的,對不對?”于母沾沾自喜地望著關嘉駿。

    于毅听見母親答應得如此快速,不禁憂心地揪起濃眉,他認真地盯著關嘉駿瞧,道︰“你,會好好待她吧?”

    關嘉駿掩去嘴角那抹邪佞的笑,以十分誠懇的語氣道︰“會!”

    “好了好了,你帶小孩回房間,我也要去洗個澡了。”于母對于大嫂道。有個歡喜的結果,是她最樂意見到的。

    客廳只剩下兩個男人,他們都沉默著。

    于毅抬眼,深深地看著關嘉駿,問︰“出去喝一杯?”

    他挑挑眉,表示沒意見。

    接著他們來到附近的露天PUB,點了兩杯威土忌。

    “你……是嘉琳的弟弟,對不對?”于毅萬般艱難地問。在他已多了歲月痕跡的臉上,那股濃濃的自責難以掩去。

    關嘉駿的眼射出凌厲的光芒,但他只是淡然地問︰“你是那個讓我姐連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

    于毅聞言一震,握著酒杯的手微顫,他低垂的眼中,有關嘉駿看不見的愧疚與自責,苦笑地開口︰“當年的事,是個誤會。”

    誤會?這種漂亮的話誰都會說,難道于毅天真地以為他會相信?關嘉駿心想。

    此時,于毅心里起了不安,耳邊隱隱約約浮現一段話,那冷冷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這事,我記下了,來日全數奉還!

    “你……不會是要利用我妹妹報復我?為了當年的事!是不是?我說對了?”于毅驚恐地低吼。他怎能這樣做?筱築有多愛他,他這個做哥哥的從她的神情、眼里便一目了然,若讓筱築知道他竟是為了報復才接近她,那……

    關嘉駿在心里冷笑,但他表面上卻是和善的笑,他以再平靜不過的語氣說道︰“都過去了!況且,我對筱築是真心的。”

    于毅困惑地攏起眉頭,不解地問︰“你……不是為了報復,才找上筱築?”

    關嘉駿肯定地搖頭,心里知道于毅大概已取信自己百分之九十了。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但願真如你所說,會真心待她。”于毅細瞧著關嘉駿的眼,不像在欺騙。“但是,假如讓我知道,你讓筱築受了委屈,我不會饒了你的!”于毅放出狠話,就怕妹妹淪為報復的工具,他是不坐視不管的!

    “我會真心待她。”嘴上是這麼說,但關嘉駿心中側不是這麼想……恐怕,于筱築也不會對于毅訴苦,若她真死心塌地愛他的話,他很篤定!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于毅喃喃道,他眼中溢滿了痛苦。“當年的事,全都是誤會……”他緩緩地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次。“她不听我的解釋,就這樣結束她自己的生命。”

    關嘉駿在桌下的大手緊握成拳,關節處泛白,甚至他額側的青筋也猛跳著。

    “筱築的大嫂,她在我最失落的那一年,給了我無微不至的關懷,讓我漸漸能走出自責的陰霾中。對她,我只有道不盡的感謝,她真的是個好女人!”

    于毅一提起這事,關嘉駿就氣。于毅竟在姐姐死後一年,就另娶他人!

    這事,他一並記下了,就由于筱築來承擔吧!這怪不了他;要怪,就要怪她有個始亂終棄的好哥哥!

    關嘉駿邪魅的眼,漸漸浮現了嗜血的冷酷。

    一回到台北,關嘉駿就選定了好日子,仿佛極想將于筱築娶回家似的。那個他期待的好日子,在一個月後的六月,很適合結婚的季節。

    他要秘書馬不停蹄地飛去巴黎買一套香奈兒的婚紗,還有一整套的美麗鑽飾。外界已將他的婚事喧嚷得滿天飛,說于筱築這個墾丁姑娘,飛上了枝頭變鳳凰

    關嘉駿也是忙得分不開身。他才剛搞定在凱悅的酒席,今天晚上還要帶于筱築回他陽明山的家,去見他父母。

    準時六點整,關嘉駿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于筱築上班的精品店門口。今天也是她最後一天上班。

    “恭喜呀!”艾尼有些僵硬地笑著說。沒想到關嘉駿竟然會娶于筱築這個小丫頭,真是萬萬沒想至!

    “謝謝!”于筱築挽著關嘉駿,頭偎在他厚實的肩膀上,一臉再幸福甜蜜不過的表情,一副新嫁娘的模樣。

    艾尼妖媚的媚眼對上關嘉駿漂亮的眼,驚喜地發現他黑亮的眼中閃著挑逗。就說嘛!哪個男人不偷腥?更何況是送上門的!

    還會來嗎?艾尼以眼神詢問。

    關嘉駿的薄唇扯出一抹邪笑,也不回答。

    “那,再見羅!”天真的于筱築不知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涌,兀自一臉的幸福甜蜜,殊不知將有一場怎樣的風暴,即將席巷她干靜了二十多年的閑逸生活。

    兩人一同坐上關嘉駿的車子,緩緩向陽明山駛去。在途中,于筱築心底漸漸忐忑不安了起來。

    “你爸媽會不會不好相處啊?”她怕他父母不滿意她。畢竟他們是大戶人家,應該很注重門當戶對,更何配他們自作主張結婚,就連他父母的面,她都還沒有見過……。

    關嘉駿一手駕著方向盤,另一只大手握住她放置于膝上的手,低沉的嗓音極具安定人心的特質。“放心吧!我爸媽人都很好,他們會很喜歡你的。況且婚後我們住外面,不與他們住一起。別擔心了,嗯?”

    經他一番安撫,她才甜笑著安定下心來。

    關嘉駿的座車駛進關家大宅里。兩人甜蜜地手牽手,走進大屋。

    迎面而來的是關家待了近三十年的管家陳姨,她笑著半抱怨地說︰“少爺,你可回來了,老爺夫人直念著呢!”

    關嘉駿不正經地摟住自,小看他長大的陳姨,笑道︰

    “陳姨,你別淨顧著叨念我,你沒瞧見我身旁的這位小姐嗎?”

    于筱築害羞地對陳姨笑。

    “哇!哪家的小姐?喔——少爺,這位小姐是你的未婚妻。”陳姨肩開眼笑的,看來對于筱築的印象頗佳。

    “陳姨,你好,我叫于筱築。”

    “于小姐嗎?”

    她連忙搖頭。“陳姨,你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陳姨滿意地笑笑,忙招呼他倆至華麗的客廳坐下,差了個女佣去請關氏夫婦下樓,而陳姨自己則在廚房準備茶點及晚餐。

    “嘉駿,我好擔心!”干筱築眉眼間褂著擔憂。唉!自從和他交往以後,她的個性整個大逆轉,由原本的活潑開朗,變成現在的愁眉不展;天天擔心他的真心,又怕他被別的女人吸引,唉……

    關嘉駿握住她猛冒汗的尹,溫柔地輕聲問︰“擔心什麼呢?”好戲就快上演了,而你的擔心,也會一一成真!

    于筱築欲言又止、吞吞口土吐的。“我……唉!萬一……萬一你爸媽不喜歡我,那我要怎麼辦?”突然她捉住他鐵臂,驚慌地低喊︰“你不會離開我吧?我已經不能沒有你了!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吧?我愛你,嘉駿!”

    她的語氣是那樣的慌亂,就怕他不要她。在她這樣深深愛他的時候,他不會要這樣離開吧?那她該怎麼辦?她不能沒有他!

    關嘉駿挑起濃密的劍眉,黑色的眼瞳中盡是得意。她已經不能沒有他了,是嗎?將于筱築擁在懷中,他輕聲安慰道︰“我哪舍得離開你?別憂心了!”他一語雙關,只可惜她听不出來。

    “我愛你,嘉駿,你一定要記得,我真的很愛、很愛你!”于筱築緊緊回抱住他,就怕他在瞬間消失。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愛他這樣深了?

    她終于還是栽在他手里了!對于這閃電般的過程,不費吹灰之力便贏來她的滿腔愛意,他可是滿意得不得了。于筱築……她只要等著心痛一點一滴侵蝕她的心;愛上他關嘉駿,注定是她沉淪的開始!

    “謝謝你這麼愛我。”

    她不知他內心的想法,對于他的道謝,她回他一朵嬌柔的甜笑。“謝我做什麼呢?”她著迷地盯著他輪廓分明韻俊顏,移不開視線。

    關嘉駿修長的指尖抬起她下領,以他極冰冷的薄唇印上她溫暖的紅唇,輕輕吮吻,邪氣地回道︰“謝謝你這麼愛我呀!”

    他浪子般的輕佻不經意地顯露出來。雖然他不自知,但卻迷惑了于筱築的眼。

    她怔怔地看著他俊臉上,那抹浪蕩魅惑的表情。迷人,卻與平時溫善的他不盡相同。他……有點不一樣?

    關嘉駿挑了挑眉,不解也問道︰“怎麼了?”她的眼神仿佛黏在他臉上了一般,他揚著劍眉,問︰“我變丑了?”

    于筱築俏臉一紅,連忙罷手。“不是!只是……”

    “只是什麼?都快成掃夫妻了,有什麼話說不得?”

    “你剛剛的表情,讓我覺得好陌生,和我所認識的你不大一樣。”她試著說得具體,但形容得不是很貼切。

    她的話讓關嘉駿的眼閃了閃,但他對于研究自己是何種表情,不甚有興趣。

    這時由華麗的旋轉樓梯上出現了兩抹身影。

    陳姨適時送上茶點,並告知等會兒就可以開飯了。

    氣質高貴的關夫人優雅地向陳姨頷首。“你去忙吧。”接著,她柔美的眼緩慢地打量于筱築。

    關展鵬和妻子並肩而坐,他因歲月歷練而睿智的雙眼,亦在替于筱築打分數。忽然,他的利眼略略閃過異芒。

    于筱築對他們微微頷首,眼帶羞怯地說︰“伯父伯母,你們好,我是于筱築。”嘉駿的父母看來不難相處。

    關夫人端莊地回禮。“你好,于小姐。”

    “爸媽,你們別生疏了,叫她的名字就可以了。”關嘉駿受不了似地揮揮手。

    于筱築亦點頭附和。

    關夫人見她坦率不做作,當下便也親切地笑開了。

    “好,既然你即將成為嘉駿的妻子,如此生疏確實不妥。這麼吧,以後咱們就叫你筱築好了。”這番話寫明于她接受這個媳婦了。

    “嗯!”于筱築受寵若驚,她開心地猛點頭。關夫人待她的態度,使她知道自己並不受排斥,將來應可以避免所謂的“婆媳問題”。

    倒是關展鵬一聲不吭。

    “筱築,你家住哪里?”關夫人端起她的特制水果茶,輕啜一口。

    于筱築也不再拘謹,但仍得宜地回道︰“我家住恆春,兩年前來台北工作。”

    沒有人發現關展鵬臉部肌肉抽動了下。

    “那家里有哪些人呢?”媳婦就快過門了,她這做人家婆婆的,總該對媳婦家的一切都了解才是。

    于筱築數著指頭。“我爸很早就不在了,現在家里有媽媽、哥哥、嫂嫂和兩個佷子。”

    關夫人點點頭,繼續問︰“那你家人同意你和咱們家嘉駿的婚事了嗎?可會介意我們兩老沒親自前往提親?”她怨怪地瞪了兒子一眼。“都是這小子,把我們瞞的!”

    于筱築搖頭。“不會。伯父伯母都忙,怎好煩擾你們!我家人很贊同我和嘉駿在一起。”

    關夫人贊賞地點點頭,拉起她,親切地說︰“走,我們上樓,我有些首飾要送你。”這個媳婦她認定了,她也很中意。

    她受寵若驚,忙拒絕道︰“這怎麼行?我不能接受!”

    關夫人不容許她拒絕地硬拉起她。“有什麼關系?你就快是我媳婦了,何必這麼見外?”

    關嘉駿拍拍她手背,示意她去沒有關系。于筱築便听話地跟著關夫人上二樓的起居室去了。接著,關嘉駿轉頭看向父親。

    “爸,你有事要問我?”已經從父親眼中讀出這樣的訊息,所以他要于筱築跟著他母親離開。

    關展鵬滿意兒子的觀察力,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那女孩,就是那男人的妹妹吧?”嘉駿在打什麼主意他不可能不知道。

    不意外父親的問題,他亦坦白地答道︰“沒錯!”

    “你這些年來,要人調查那女孩,不會是想為你姐出口氣吧?”關展鵬的眼眯了眯,為自己正確性近百分百的猜測,而憂心仲仲。嘉駿怎會有這種想法?去傷害一個無辜的女孩!

    “當然!我要她替于毅付出代價。”在父親面前,他對于家深刻的恨意完全不隱藏,陰郁的眼散發冷光,像極了撒旦的眼!

    關展鵬不贊同地搖頭,道︰“不該牽連到她!嘉駿,你不是那種冷血的人,況且,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懷?”

    關嘉駿握緊了拳頭,漂亮的俊臉上漾滿了不馴,他低吼著︰“爸,當初你也說過,這件事會沒完沒了的,我現在做這件事有什麼不對?”他緩和了下,沉聲道︰“你可能不知道,那家伙娶別人了,連小孩都兩個了!姐的死又算什麼呢?我沒辦法忘記這件事!”

    憶起已死去多年的女兒,關展鵬忍不住地紅了眼眶!他語重心長地勸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呢?對于當初發生的事、我說過的話,我早已淡忘,且試著去原諒。駿,你可以停止報復嗎?”

    “爸!別試圖阻止我。我沒辦法像你一樣這麼豁達!”

    看出兒子的不高興,但關展鵬仍繼續問︰“嘉駿,你只因為要報復而娶她?”他知道兒子成天游戲在花叢關夫人點點頭,繼續問︰“那你家人同意你和咱們家嘉駿的婚事了嗎?可會介意我們兩老沒親自前往提親?”她怨怪地瞪了兒子一眼。“都是這小子,把我們瞞的!”

    于筱築搖頭。“不會。伯父伯母都忙,怎好煩擾你們!我家人很贊同我和嘉駿在一起。”

    關夫人贊賞地點點頭,拉起她,親切地說︰“走,我們上樓,我有些首飾要送你。”這個媳婦她認定了,她也很中意。

    她受寵若驚,忙拒絕道︰“這怎麼行?我不能接受”

    關夫人不容許她拒絕地硬拉起她。“有什麼關系?你就快是我媳婦了,何必這麼見外?”

    關嘉駿拍拍她手背,示意她去沒有關系。于筱築便听話地跟著關夫人上二樓的起居室去了。接著,關嘉駿轉頭看向父親。

    “爸,你有事要問我?”已經從父親眼中讀出這樣的訊息,所以他要于筱築跟著他母親離開。

    關展鵬滿意兒子的觀察力,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那女孩,就是那男人的妹妹吧?”嘉駿在打什麼主意他不可能不知道。

    不意外父親的問題,他亦坦白地答道︰“沒錯!”

    “你這些年來,要人調查那女孩,不會是想為你姐出口氣吧?”關展鵬的眼眯了眯,為自己正確性近百分百的猜測,而憂心仲仲。嘉駿怎會有這種想法?去傷害一個無辜的女孩!

    “當然!我要她替于毅付出代價。”在父親面前,他對于家深刻的恨意完全不隱藏,陰郁的眼散發冷光,像極了撒旦的眼!

    關展鵬不贊同地搖頭,道︰“不該牽連到她!嘉駿,你不是那種冷血的人,況且,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懷?”

    關嘉駿握緊了拳頭,漂亮的俊臉上漾滿了不馴,他低吼著︰“爸,當初你也說過,這件事會沒完沒了的,我現在做這件事有什麼不對?”他緩和了下,沉聲道︰“你可能不知道,那家伙娶別人了,連小孩都兩個了!姐的死又算什麼呢?我沒辦法忘記這件事!”

    憶起已死去多年的女兒,關展鵬忍不住地紅了眼眶!他語重心長地勸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呢?對于當初發生的事、我說過的話,我早已淡忘,且試著去原諒。駿,你可以停止報復嗎?”

    “爸!別試圖阻止我。我沒辦法像你一樣這麼豁達!”

    看出兒子的不高興,但關展鵬仍繼續問︰“嘉駿,你只因為要報復而娶她?”他知道兒子成天游戲在花叢間,對婚姻不是很有興趣,如今听見他要娶媳婦了,他們夫妻縱使高興,卻也疑惑。

    關嘉駿任性地不予以回應,劍眉賭氣似地斂著。

    “你必須是因為愛她而娶她!嘉駿,別讓她成為你報復游戲里的一顆棋子,她並沒有犯錯,這對她是不公平的!”關展鵬擰起眉,苦口婆心地勸著。

    被父親的話惹火了,關嘉駿索性說︰“就算我愛她吧!”

    知道兒子的硬脾氣,關展鵬也只有搖頭嘆氣 。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10 00:20:32

第四章
    從開始籌備婚禮到現在已經二十天了,這二十多天來,關嘉駿天天住在程安妮家里,壓根兒沒將即將娶進門的妻子放在眼里。

    這晚,他如之前二十天一般,來到了程安妮家。

    他們坐在可以仰望天上繁星的透明窗台上,關嘉駿背靠著牆,長腿一伸直一彎曲,坐在他敞開的腿間的是他最依賴的程安妮。今晚的她,精致美麗的臉上有揮之不去的沉沉憂郁。

    她將螓首向後倚在他的肩上,覺得自己的心好亂!她低聲輕問︰“駿,你……以後,不會再來了吧?”

    關嘉駿摟住她散發清香的嬌軀,像個孩子般撒嬌地低喃︰“我舍不得放下你,安妮。”與她在一起這麼久,他還真不能習慣沒有她在身邊的時候,這算不算愛呢?或者他將她當成了姐姐?

    程安妮抓來他溫熱的大季,放在自己胸前,語帶哽咽地說︰“我更舍不得你!我怕你以後不再來,那我就永遠都見不到你了!我不要這樣的結果,我不要……”

    “別哭!”關嘉駿溫柔地輕喚。他又何嘗舍得下她呢?反正,他也沒打算放下或斷了這段情。

    “你知道的,它在說愛你!”不顧一切的,她哀哀低泣而出,指的是被他大手捂住的那顆她為他悸動不已的心。

    “我知道,你別擔心,安妮,我不會不要你的!”關嘉駿輕吻她滑嫩的臉頰,堅定地承諾。

    她一直是他的避風港,對她深深的依賴是不可能如此輕易便割舍的。況且,她跟他跟了這麼久,怎可能說斷就斷?

    程安妮一驚。“駿?!”她甚至忘情地笑開,如花般璀璨,但不一會兒又沉了麗顏,喃喃道.“這不行的。駿,這對你妻子不公平,我不能要你這麼做!”同樣是女人,她將心比心,若今天換作是她丈夫這樣做,她又會怎麼樣?所以她不能夠這樣自私!

    為她的懂事而心折,關嘉駿更加摟緊了她,將疲憊的俊顏埋進她清香的秀發中,深深吸吐,低聲道︰“別擔心,我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程安妮一震,不敢置信地問︰“我不懂你的意思,駿。”

    “我不懂得愛,只知道在我所有有過的女人里,你是我最在乎的。”他溫柔地道出對她的情感。在程安妮面前,他從不虛偽,完全是最真的他!

    她感動得淚流滿腮,為他的幾句話而泣不成聲,感覺心中的滿足與甜蜜是言語所不能形容的。

    “夠了!我有你這些話就夠了!”程安妮要自己稍稍平緩心中洶涌的起伏,鎮定地問︰“駿,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娶她,不是對她沒感情嗎?”

    關嘉駿低低邪笑。“我只是為了報復。”他邪魅的眼底有掩不去的恨意。

    程安妮輕輕擰起了柳眉,不解地重復道︰“報復?駿,我不懂你的意思。”他說得沒頭沒尾,她實在無法理解。

    他的眼神一厲,沉聲道︰“還記得我姐的事?”

    程安妮恍然大悟。記得關嘉駿曾與她說過,他姐姐是因何而死,而他也早早就計劃好,要娶仇人的妹妹,再狠狠地折磨她,要她哥哥看了自責、愧疚!

    “就是那個服飾店的小朋友?”

    “聰明。”關嘉駿低頭吮吻起她嫩白的頸項,含糊地做出回答。“我想要你。”一把抱起她,走向她的床。

    程安妮伸出縴手,抵住他精壯的胸膛,疑惑地低喃︰“這樣……可以嗎?”對他的妻子公平嗎?

    關嘉駿因她的疑問微微地頓了一下,隨即,便抓下她的手,狂狷地宣示︰“沒什麼不可以!”

    凱悅宴席廳,席開一百五十桌,來的全是政經、企業界的名人。

    關展鵬與那些政商名流在入口處暢談、寒喧,關夫人則與一些貴太太聊聊天,而關嘉駿卻不見蹤影。

    于家一家人全在飯店附設的新娘休息室里。

    于母看著女兒穿上了昂貴的婚紗,一臉新嫁娘的嬌羞甜蜜,不禁不舍地紅了一雙眼。她語帶哽咽地說︰“真沒想到,你這麼早就要嫁人了,好快呀!還記得你小時候老說要嫁來台北,沒想到真的嫁來了。”

    于筱築偎在母親身側,甜笑著不語。

    “媽,別淨說些感傷的話,筱築要嫁人了,你應該要開心才是,怎麼還掉淚呢?”于毅說。

    一旁的于大嫂也附和道︰“是啊!媽,筱築只是嫁到台北,又不是嫁去國外,要見面很容易的。”

    于母一嘆,責備地白了于毅夫妻一眼,埋怨道︰“你們懂什麼?台北和恆春,一北一南,隔很遠的,要見面都難呀!”說來說去,她就是舍不得啦!

    他們夫妻和于筱築互看一眼,相視而笑。

    “媽,我會常回去看你的,我也舍不得你呀!”于筱築見母親如此地舍不下自己,不由得也紅了眼眶。

    于母卻又猛搖頭,直道︰“不好不好!也別常回來,會被人說話的,有節日再回來就可以了,知道嗎?”

    眼淚已懸在眼眶邊緣的于筱築,听了忍不住笑了出來,她抱怨道︰“媽,你很矛盾耶!一下又舍不得,一下又巴不得我不回家。”她知道媽媽非常放心不下她。

    這時敲門聲傳來,于毅三、兩步前去開了門,來人一身純黑色高級西服,渾身貴氣,赫然是今天的男主角——關嘉駿。

    “要開始了,媽要我請你們人座。”

    于家人,除了于筱築外全都離開了。

    “嘉駿,今天是我們結婚的日子耶!”她翩然起身,挽住他的鐵臂,甜蜜地敘述這幾日來的點滴心情。“我天天都在期待這一天……終于讓我盼到了,好開心呀!我終于可以成為你的妻子了!”

    關嘉駿微微扯開嘴角,淡淡地問道︰“喔?很期待嗎?”

    他那別有用心的語氣,听在沉溺于幸福里的于筱築耳中,反倒像是體貼的詢問,所以她肯定地答︰“很期待、很期待!”

    對于她堅決的回答,他滿意得很,牽起她的手步出休息室的大門,在她耳邊,低聲邪氣地說道︰“我會讓你的期待不白費。”

    于筱築單純地回他一抹燦爛的笑,而那天真的笑容讓他微怔……他甩甩頭,牽著她繼續前進。在走廊的盡頭處踫見一名鬼祟的男人。

    “燦,你做什麼像小偷似的?”關嘉駿蹙眉問。今天祈修燦可是伴郎身兼婚禮總招待耶,他不招呼客人,跑來這兒做什麼?

    祈修燦一臉緊張萬分的樣子,他舉起食指放在唇邊比了個“噓”的手勢,低聲道︰“表哥,你別嚷嚷!”

    于筱築有趣地看著祈修燦,直覺的認為他這個人應該挺好相處的。

    祈修燦挨近他們身邊,緊張兮兮地說︰“我被至少三打以上的女人包圍,缺氧呀!”他忽然語氣轉換,對她說道︰“嫂子,你真漂亮!以後我也是你的表弟啦,我叫阿燦。”他俊秀的臉龐掛著和善的笑。

    關嘉駿知道他愛耍寶的個性,蹙眉瞪視他。

    祈修燦撇撇嘴,被瞪得口好不情願地道出來意。

    “姨媽要你們快點,宴席要開始了。”真是的,開開玩笑嘛!這麼認真干麼?

    于筱築被他的滑稽模樣逗得輕笑出聲,緊張的情緒也沖淡不少。她甜笑地緊挽住關嘉駿的手臂,向宴席走去。

    一群人吃吃喝喝完,也代表他們的婚禮完成了,是一輩子再也密不可分的結發夫妻了。

    今晚,關嘉駿帶她回他們位于天母的新居。在車上,于筱築坐在副駕駛座上,低著頭,不安地把玩著自已婚紗上的綴邊蕾絲,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的全是等會兒,屬于他倆的“新婚之夜”。

    她低垂著的俏臉上一片緋紅,更不敢抬眼看向身邊的丈夫,也因此,她看不見此刻關嘉駿臉上復雜的表情。

    他緩緩地扯開一抹得意但不懷好意的笑。在心里計劃了近十年的游戲就快開演了,怎不教他開心?他相信自己會玩得很開心,而她呢?就等著這場由他所主控的游戲揭幕吧!

    他將車拐人一條直通別墅的林蔭大道,從遠處就可見門口有兩名保全公司派駐的保全人員看守。雕花大門間兩邊打開,他駛向里面,把車停放在停了許多名貴車種的偌大停車場上。

    三層樓的西班牙式豪宅,聳立在游泳池後。

    “哇!好漂亮的房子……”于筱築不由得忘了羞赧,驚喜贊嘆地說。這是她第一次到“他們的”新家。

    “以後‘你’就住這兒了。”他說的是她,並不包括自己。

    關嘉駿對她的大驚小怪不以為然,他斜睨她一眼,拉住她的手,以稱不上溫柔的手勁,將她拖人屋內。

    她沉醉在兩人生活的甜蜜幻想中,完全沒發現他的異樣!殊不知,一場前所未有的強勁風暴,已逐漸向她逼近……

    夜里,他們新房內超大浴室的玻璃門被推開,關嘉駿只著一件短褲倚在門邊,短發濡濕微滴水。他的眼靜靜地盯著呆坐在床邊、一副不知所措模樣的于筱築。

    于筱築的手緊緊地捏著自己的睡衣下擺,忽地,她猛然發覺有道熾熱的眸光,一直膠著在她身上,她倏地回頭,卻見關嘉駿一步步走向自己,而她的眼,因他的逼近而越睜越大。

    終于,他站在她身前,大手托起她下顎,漆黑的魅眼看進她不安的眼中。

    “你在害怕?”他的聲音是如此低沉、略帶危險。

    于筱築不停地深呼吸,心跳快得失去了原有頻律,她怔怔地仰望著他。“我沒有這……這方面的經驗……我不懂……”她顫著聲音,緊張萬分。

    關嘉駿低聲邪笑。“你可以信任我。”俊臉邪魅地迷惑了她。

    她倏然紅了臉,低垂粉頸點點頭。她當然要信任他!他們可是要一起相處一輩子的,況且她這麼深愛著他,不將自己交給他要交給誰?

    下一秒,她就被壓倒在寶藍色的床鋪上,在她微微錯愕時,關嘉駿已狂猛地吻上了她的唇,深深地掠奪,要她毫無保留地交付出真心!

    今晚的他……有些不一樣!他以往的溫和爾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她所沒見他有的魅惑、放蕩!他的改變是這樣地顯而易見,他……不一樣!

    于筱築還在思考的瞬間,他已經扯下了她身上的絲質睡衣,就連蔽體的貼身衣物也都被扔下床。

    他冰冷的唇,在她泛紅的身軀上撒下了無數個吻,在她脆弱敏感的胸前侵犯她的花蕊,逼得她張口呻吟。他就是要她深刻他感受這只有他能給她的強烈感覺,要她屈服在他給的激情之中!

    于筱築被這陌生的情欲惹得燥熱不安,她只知道,這個她深愛的男人在以他的方式在愛她!而她,心甘情願被他佔有,只願與他一同沉淪!

    那渴望的感受,逼得她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頸項,她好想要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關嘉駿抬起一雙仍然理智的利眼,他冷冷地看著她沉溺欲海中的模樣,緩緩地,他優雅的薄唇扯開一抹惡魔似的笑,他低聲問︰“你想要我嗎?嗯?”他的手在她身上制造更多的驚喜。

    于筱築像被他下了蠱毒似,她緊緊攬住他,近似低泣地喊︰“要!嘉駿!”她想要被他佔有!

    他邪笑,俊臉上竟泛起孩子般的得意,起身一挺,不管她因疼痛而出口的呼聲,只一味地想弄痛她,想讓她深刻地永遠也忘不了!

    清晨刺眼的陽光,沒有窗簾的遮蔽,大刺刺地灑在于筱築疲憊、但幸福滿足的臉上。她將頭一偏,躲避那炙人的灼熱。

    “嗯……”她輕聲呻吟一聲,因為身體的酸痛及兩腿間的不適。

    昨日青澀的她,由關嘉駿帶領,經歷了疼痛但美好又狂野的歡愛!他們的“新婚之夜”呵,他一次又一次地佔有她,令她深深地沉淪在其中,分不清東西南北,只記得那醉人的甜蜜……

    她伸手撫觸到身邊的床位是冰冷的,才猛然坐起,她揉揉酸澀的眼看向床頭櫃上的鬧鐘,赫然發現已經十二點三十分了。難怪他不在,原來早已上班去了。關嘉駿在婚前就已經聲明,公司的業務繁忙,不能帶她去蜜月旅行,她縱使有些許的不開心,但她可以因為愛關嘉駿而無所謂。畢竟他是她的丈夫,順從他,是一個妻子應孩做的,不是嗎?

    起身沐浴梳洗過後,她走下樓。但對這房子的陌生,教她不知所措地僵在一樓客廳,呆呆地盯著偌大的房子。

    一名胖胖的婦人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她圓潤的臉上掛滿了慈祥的笑,很是親切。

    “你就是少奶奶吧?我是好姨,是關宅里那個陳姨的妹妹,從今天開始,就由我來負責你的生活起居,以及管理這間房子。”她笑眯眯地說。

    于筱築笑笑地說︰“別叫我少奶奶,好姨,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以後還要你多多照顧呢!”她左右打量了一下,問︰“好姨,這兒就只有我、嘉駿,還有你住嗎?”這麼大的房子卻只住了一點點人。

    “還有幾個女佣,她們全住在後頭的佣人房。”好姨靜靜地打量于筱築。這女孩她喜歡!完全沒有那種“麻雀變鳳凰”的驕傲姿態,不像那項小姐,每每來這里,總對那些女佣們或是她頤指氣使,好似這里是她項大小姐的家似的!

    但一思及少爺的風流韻事,好姨不禁有些擔心︰這麼一個好女孩,少爺可會好好珍惜?

    婚後一個月,關嘉駿回家的次數不到十次。這已經夠教于筱築疑惑了,只不過她總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公司忙,他應酬多。

    可是今天卻有個女人找上門來了!

    “喲!就是你呀?我還以為是什麼美人,才能網住嘉駿的浪子心呢,原來不過是個黃毛丫頭!”來人一身香奈兒新裝,自動自發地坐在高級沙發內,尖酸刻薄地說著。

    項愛是懷著滿腹的醋意而來!前天她才剛從倫敦回來,一到家,父親便告訴她,她的丈夫人選——關嘉駿結婚了!

    這對她極有自信成為關夫人而言,是多麼大的打擊、挫敗?所以她不顧父親的勸阻,執意跑來擾亂他們的生活;更何況……她知道一個秘密,而且是罪證確鑿!

    這個讓她醋意橫生的秘密,相信于筱築也會有興趣。就讓她來弄亂他們的生活吧,當做是關嘉駿另結新歡所要付出的代價。

    于筱築一眼就認出她來了,但卻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歪頭想了想,仍是記不起來,她索性開口直問︰“小姐,我認得你,但不記得你的名字。”

    項愛驕傲地仰高了下巴,眼楮不屑地睨著。“我叫項愛听過‘項氏企業’嗎?董事長是我爹地!”

    喔——她記起來,項愛就是在他們婚前,嘉駿帶她去過店里的那個大小姐。她來做什麼?找嘉駿嗎?

    項愛嬌哼了一聲,挺鄙夷她似地睨了她一眼,打算不對她拐彎抹角,直言道︰“你該知道呢?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我不懂。”于筱築單純地回她一笑。

    項愛換了個坐姿,臉上全是不懷好意的笑。“駿……他很少回來吧?”一看于筱築怔了怔,她就知道消息完全正確,但還有更具爆炸性的——“他從你們婚前一個月,就成天和程安妮在一起。現在常常不回家,也都是睡在程安妮那里。兩人毫不避諱地出雙入對,壓根兒不把你放在眼里!”

    聞言,于筱築就笑不出來了,她僵硬地微扯嘴角,吶吶道︰“項小姐,你在開玩笑吧?況且,我根本就不認識……程安妮。”她不停地告訴自己,項愛說的這一切都是騙局!都不是真的!

    項愛冷冷一笑,從皮包里掏出一疊照片,甩在她前面的桌上,譏誚地說︰“你看完照片,就會知道了。”在關嘉駿有過的女人之中,他最寵愛的便是程安妮,因此不可能帶她去過那間店,而沒帶程安妮去。

    于筱築愣愣看著桌上的牛皮紙袋,顫抖著手,緩緩地拾起桌上的照片,一張一張看著。只見她一張粉臉已泛白,失了血色。

    照片中的女人,她的確看過!她還稱贊她美、有氣質……真是諷刺,原來她就是程、安、妮!

    照片中的她親熱地挽著一個男人——呵!那竟是她新婚一個月的丈夫……嘉駿和她還在一起……這擺在眼前的事實轟得于筱築的腦袋一片空白。

    “這……”她開了口,卻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

    “你無須懷疑,這都是真的!昨天我親眼目睹。”

    于筱築又一愣。這都是真的了……那她究竟該如何是好?當面找他興師問罪?或是裝做不知道地忍氣吞聲?

    一見到自己的話起效果,項煙便說出了她的餿主意。“我們可以成為戰友!我也恨程安妮,不如……”她賣了個關子。

    于筱築呆愣地間︰“不如什麼?”

    她陰狠地笑了,項愛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我們找人教訓教訓她,怎樣?她搶了你丈夫,就該給她一些教訓!”其實她也是在替自己出口氣!反正若到時候出了什麼紕漏,還有于筱築當墊背,不用擔心關嘉駿會報復到她……呵!項愛為自己萬無一失的計劃而得意地笑。

    于筱築不敢置信地瞠大了眼看她,不可思議地說︰“怎麼可以傷人?太陰險了!我拒絕!”縱使再難過、再傷心丈夫的背叛,傷害別人這種事,她也做不出來;即使她心痛得想落淚……

    “你別這麼死腦筋行不行?”項煙氣極了她的冥頑不靈,拔高了嗓音。“我這是在幫你耶!你想當白痴一樣被耍得團團轉嗎?別忘了!她可是搶了你丈夫的狐狸精,你又何必寬容?”

    于筱築眼神一黯,輕聲說道︰“項小姐,謝謝你的好意。這件事,我會親自跟我丈夫求證。”她要當面問他,但願……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項愛寒著一張精雕細琢的俏臉,旋即站起身,動作優雅地理理衣服。她不死心地又再問一次︰“不再考慮合作?”

    于筱築堅定地搖搖頭,道︰“謝謝你的好意,項小姐,我還是不能答應,很抱歉!”不知怎地,心抽痛得竟是如此強烈!

    氣壞了的項愛一扭豐臀,轉身離去。在快走出門口時,她回過身,臉上載滿了陰狠,她冷冷地提出警告︰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听著這句話的于筱築不禁顫抖!

    嘉駿……你今晚一定要回來,別讓我一個人胡思亂想……若是真的,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10 00:20:55

第五章
    昨夜關嘉駿還是一直都沒有回家,心急如焚的于筱築再也按揀不佳,上午十點鐘便直奔關氏企業。

    總機小姐一見是總裁的新婚妻子,馬上恭敬地起身相迎,一直跟到了總裁專用電梯里,替她按了樓層,才再一個躬身退出電梯門外。

    望著透明電梯外逐漸下降的景象,于筱築的心懸在喉間,她低聲安慰自己︰“那不是真的……”

    電梯“當”一聲開了,祈修燦已經等在那兒了。他俊秀的臉上仍起一片溫和的笑。“嫂子,要找表哥對嗎?這里進去,他正在辦公。”

    于筱築勉遍對他扯開笑容,敲了門,等到關嘉駿回應後,她一顆心七上八下,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轉動門把進入。關嘉駿專注地忙碌,並沒有抬眼,她也就靜靜地站在合起的門邊深深地看著他。

    以為又是祈修燦在惡作劇,但許久都沒听見聲響。關嘉駿抬眼一瞥,沉了俊臉,他不悅地冷聲問道︰“你來做什麼?誰允許你進來?”

    于筱築因他冷酷的語氣而顫抖了下,她一雙眼泛著受傷,顫聲道︰“來……來听你的解釋。”她一步步緩緩靠近桌邊。

    關嘉駿劍眉一揚,眼如利刃地直視她。“我很忙,若你是閑著無聊來尋我開心,那請你回去吧!”解釋?他不記得他欠過她解釋。

    他這冷漠的態度,讓于筱築心里的不確定感更加深了。她顫抖地由皮包內拿出項暖昨日給她的照片,抖著手放到他桌上,她含著眼淚問︰“這……都是真的嗎?”多希望他給出否定的答案!

    他拿起,看了幾張照片,俊臉已然變色,倏地他站起身,將那一大疊照片狠狠的往地上甩去,鐵青著臉看她。

    “你居然敢找人查我?”

    她低著頭,看向地上散落在她鞋邊的照片,淚水已模糊了眼,看不清照片中的兩人。她哽聲問︰“這……都是真的了!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對我?為什麼……”

    關嘉駿冷聲一笑,雙手插進他名貴的西褲口袋中,轉身面對椅背後的那一大片落地玻璃前,看著底下的一片車水馬龍。他靜靜地說︰“為什麼這樣對你嗎?”轉頭對她扯唇邪笑,他又轉回頭,眼中泛著冷冽。“就從十年前說起吧!”

    于筱築含著淚水,一愣,問︰“為什麼?”

    “這事,我記下了,來日全數奉還。”他冷聲提醒。

    她深深一震,雙眼通紅、膛大了看他,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是你?那個男孩……居然是你……”這個事實教她深受打擊。

    關嘉駿的薄唇扯開一抹殘酷的笑意,傲慢地回應道︰“你現在才認出我來,不嫌太晚嗎?”既然她要鬧到公司來,那他也決定攤牌,反正本來就準備要告訴她了,只不過沒有機會。

    于筱築旁徨不知所措。這究竟是什麼情形?他娶她,是真心?或是預謀報復?她好無助!他究竟為了什麼而娶她?為了什麼?

    “那這婚姻……又算什麼?”她忽然沉靜了下來,低聲問︰“告訴我,這婚,你原本也不打算結的吧?”

    俊臉滿是陰鷥地回過頭,關嘉駿殘忍地回答她︰“我本來就沒打算要娶你,因為我根本就不愛你,娶你不過為了……”

    “是為了復仇吧?我早該想到的!”于筱築苦澀地笑了,近乎自言自語地低喃︰“怎麼會覺得你有點兒眼熟……你的名字,也和嘉琳姐太像了!我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

    他宛如勝利者似地站在她身前,猛然攫住她縴細的肩膀,使勁一握,不顧她疼痛的悶哼,他忿恨地吼道︰“我恨你哥哥!而你,是他最疼愛的妹妹,你就是他要付出的代價!”

    于筱築不停推拒著他有力的鐵臂,口中奮力辯駁著︰“一切都是誤會、是誤會!好痛……你听我解釋……”

    但是,此時的關嘉駿卻半個字也听不進去,無論于筱築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法改變他執意折磨她的決心!

    “誤會?”關嘉駿冷嗤一聲,狹長迷人的眼狂亂地瞪視著她。“你們兄妹還真有默契哪!連替自己脫罪的說詞都一模一樣!于筱築,我可不像你這樣天真!”

    他在挖苦她!因為她單純的信任,使他不費吹灰之力,成功地擄獲了她的心。等她毫無保留的愛上了他,再狠狠地恣意折磨她,這一切都是他的手段!

    “是真的……”于筱築流著眼淚,哀戚且絕望地凝視著他俊俏的面容,低泣著。“知道嗎?我要到公司來的時候,心里是多麼相信你?我想,你怎麼可能會背叛我?沒想到……你居然是為了報復才娶我!你在騙我,開我玩笑,是嗎?”

    關嘉駿放開她,走至辦公桌前,從抽屜內拿出一個大牛皮紙袋,甩在她腳下,而自己則一臉冷酷的坐在大皮椅中,傲慢地瞪視著她蒼白脆弱的臉。

    于筱築的心因他無情的舉動而隱隱抽痛,她噙著淺淺的淚水,緩緩蹲下身,拾起牛皮紙袋拿出里頭的照片。她一愣——照片里的主角全是她!難道……

    “你注意我很久了?這個報復的游戲你也早就計劃好了,只等我傻傻地掉進你準備好的陷阱里?”于筱築的聲音微微顫抖。

    心好痛……被欺騙、背叛的滋味令人心碎!

    他狂妄地挑起右眉,冷聲道︰“從十年前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決定這件事。”抿抿薄唇的嘴角,他殘忍地笑道︰“後悔認識我嗎?或者你後悔生錯了人家,有個殺人凶手的哥哥?”他一心只想傷害她!

    “不!你別亂說,我哥才沒有!”于筱築難過地不停落淚。因為關嘉駿的冷酷無情,也替哥哥覺得委屈。

    “沒有?”他冷哼一聲。

    “沒有!沒有!沒有……”她幾近瘋狂地大吼,沖近他桌前,紅腫的雙眼懇求地望著他。“忘了這件事吧,嘉駿。”她不要他這樣報復她!在她這樣深愛他的同時,他竟是以這樣的恣意折磨做為報復?她不要這樣呀!她要怎樣去承受他滿腔的恨意呢?

    關嘉駿狂怒地站起,隔著辦公桌毫不留情地揪住她衣襟,與她眼對眼,忿恨地說︰“忘了?你居然說得出這種話?那可是一條人命,你以為能這樣說算就算?”松手時他惡意地嗤了聲︰“天真!”

    “你說夠了吧?”于筱築緩緩退後,輕聲道。她覺得自己一顆原本活絡的心,此時竟只剩冰冷及慣性的跳動!

    “懂得反駁了,嗯?說你天真……瞧!我不過花了多久的時間,你就傻傻地嫁給我了?可見你有多天真!說天真是好听,說難听點是無知!”他說得輕易且無情,絲毫不管是否傷透了她。

    于筱築不敢置信地瞠大了眼,看著他俊臉上那抹陌生的惡笑,顫著嗓音說︰“你……你怎麼能這樣說?”

    他挑釁地反問︰“為什麼不能?”他就是要傷害她!就是要她流著眼淚!就是看不慣她的無憂無慮!就是要她嘗嘗痛苦的滋味!

    她試著替自己挽回一點尊嚴,所以她故作堅強地抹去頰上代表脆弱的淚水。奈何關嘉駿就是不願這樣輕易地放過她。

    “我不該娶個沒大腦的妻子。”他惡劣地說。

    于筱築亦冷冷地回道︰“你一定很後悔娶的不是程安妮。”

    對她虛偽一笑。“真了解我!”像是蓄意想氣走她似的,關嘉駿冷言冷語道︰“只有在安妮面前,我才會有幸福真實的感覺,對你……完全沒有!”

    他俊臉上那抹向往的表情刺傷了她,她閉著眼以手捂耳,大喊著︰“別說了!別說了!”

    他冷眼一瞥,問︰“你以為我為什麼娶你?”他就是要她哭著離開,要她哭著告訴于毅,讓于毅悔不當初!這——才是他最終的目的。

    她怔怔地放下捂耳的手,幽幽地回道︰“我以為你……愛我。”她真的這樣以為!真的是這樣以為呵!

    仿佛就是知道她會這樣回答,關嘉駿悠哉地回問︰“喔——這樣啊?那我問你,我對你說過愛你嗎?”

    于筱築一愣,繼而緩緩搖頭。心痛已麻痹了她的大腦,她無力反擊,只能傻在原地任他無情地耍弄!

    他因她的回答而得意地笑了。“那就對了,更何況你……我還看不上眼呢!”

    于筱築呆在原地,仿佛听見心被撕裂的聲音,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正一點一滴、一點一滴……慢慢擴散到她的四肢。她專注盯著他的眼,漸漸地浮出了水霧,直到她再也看不清他傷人的冷酷雙眼。

    不知怎地,關嘉駿竟覺得自己被她看得有點心虛,索性別過眼不看她。她的眼憑什麼會讓他覺得自己殘忍?沒道理!他搖搖頭甩開這莫名的感覺。

    他桌上那支特別到不需經過祈修燦過濾的電話此時響起。關嘉駿漾開一抹邪惡的笑容盯著于筱築看,任那聲持續響著。他並不怕電話會斷掉,因為他知道打電話來的人會等到他接起。

    “這支電話專屬程安妮。”他冷笑著按下擴音鈕。安妮,怎麼?”

    于筱築倏地握緊了拳,胸口急遽起伏!他是在告訴她,程安妮對他而言有多重要嗎?在知道他辦公室里有程安妮的專用電話後,她還能怎麼做?妄想奢求要他遺忘仇恨來接納她嗎?

    柔美溫潤的嗓音透過擴音傳進他們耳里。“駿,你今晚想吃什麼?剛剛突然想起你昨天吵著要吃我做的慕斯,本來打算要出去買菜了,就想說順便問問看你還想吃什麼?”

    于筱築一听,身體僵住了!她眼泛憤恨地瞪著關嘉駿。原來這些日子,他真的都在程安妮那里,與她過著有如夫妻般的生活。那她呢?她這個正牌的關夫人又該如何自處?

    他以她從不曾听過的撒嬌語氣道︰“慕斯要巧克力的,要很濃的巧克力喔!”在她面前,他就像個孩子!

    程安妮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好!我去買材料,今晚就弄巧克力慕斯給你當飯後甜點。好了,親愛的,我該去做準備,我愛你,拜!”她對他的寵溺表露無遺。

    等他掛斷了線,于筱築也徹底冷了心,她嘲諷道︰“你不覺得你們才是一對恩愛夫妻嗎?”他都這樣對她了,她再不做點反擊,那傷心的,恐怕就是自己了。她還想保留一點尊嚴呀!

    “總好過你、我。”他冷聲回道,與剛才和程安妮通話時的柔情判若兩人。想與他斗,她這顆澀橄欖還不夠看呢!

    于筱築氣得再次紅了眼,忍不住哭吼出聲。“你會後悔的!”旋即奪門而出,只余留下她來前的寧靜。

    “是我後悔,還是于毅比較後悔呢?”他替這出鬧劇下了評論。

    關嘉駿胸有成竹地咧嘴笑了,他的笑不摻進任何算計,只有像孩子般的單純。

    這場游戲仍會持續下去,直到他膩了為止!

    奪門而出的于筱築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直到她的腳步落在自己家的庭院里,她才知道自己已經回家了。一回到家,她已失去了理智,完全不理會好姨的叫喚就沖上了樓。

    她的臉色極為蒼白,一回到房里就把自己鎖入浴室內。她無意識地打開水龍頭,讓浴缸內盛滿了熱水,她怔怔地看著上升的霧氣,恍惚一笑。

    他打定主意要逼死她嗎?要她死他才肯罷手是嗎?于筱築以手輕輕地撩撥水面,幽幽地想。沒想到她死心塌地愛上的第一個男人,竟是最恨她的人!這教她怎麼相信?他是她用心去愛的人呀!教她怎麼相信他竟是這樣地恨她?

    “不!她無法接受!

    于筱築抓起牆上掛著的電話,直撥關嘉駿的辦公室,經由祈修燦轉接給他。

    “關嘉駿。”仍是那樣魅惑人的好听嗓音,可見剛剛的鬧事並沒有影響到他的情緒及辦公的進度。

    “你……要我怎麼做才肯放過我?”于筱築不禁淚流滿面,她悲傷地疾聲哭喊著︰“要怎樣你才肯罷手?要我去死嗎?要我死才能解決這件事嗎?那你說,只要你開口,要我死我也做!”她的心痛為什麼他都不能體會?愛上他,她就注定要這樣被傷透心嗎?

    被她兩次打擾的關嘉駿非常不悅,他冷哼道︰“那你就去死。”說完他就甩上電話。就不信她真的敢!想用這招來教他心軟?哼,她未免也太不了解他了!

    于筱築如同被判了死刑,她手中傳來嘟嘟聲的話筒滑落,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空洞的眼注視著眼前鏡中憔悴不已的自己,眼中不斷溢出熱淚,沾濕了她臉頰,又滑落衣襟。

    她以為他會阻止……她以為他會……

    “為什麼不阻止我?”她眼淚不停滴落,哭吼著。“你一定得這麼恨我?為什麼不開口阻止我?你以為我不敢是嗎?你就是吃定了我不敢是嗎?”她吼得啞了嗓子。

    她瘋了似地對鏡中的自己吼著︰“你呢?為什麼要變成這樣?為什麼要為了他變成這樣?為什麼?”她叫一聲,以手往鏡面用力一擊——

    “眶!”地一聲,鏡子應聲而裂,她幾近崩潰的臉也消失了,只剩一地的玻璃碎片。這聲巨響讓于筱築稍稍冷靜了下來,她愣愣地看著地上的碎片。

    門外的好姨一听見這聲轟然巨響,在拍門叫喚卻得不到任何回應下,打電話向在關宅的關夫人求助。關夫人立刻指示要她繼續敲門,她會要兒子馬上趕回家!

    門內的于筱築,滑坐在浴缸旁,無措地流淚。

    她並不是真的想以死來解決問題,只是被他的話逼急,一時沖口而出的情緒話罷了!但,說出口的話,要怎麼收回呢。?更何況他也以那樣冷酷的聲音要她去死了,不是嗎?

    他與程安妮親密的對話此時浮上了她的腦海,也刺痛了她脆弱的心髒,她無神的眼逐漸透出忿恨……她拾起地上的鏡子碎片,不再有恐懼,盯著自己白皙的左手腕,門外好姨的叫喚她已听不見。

    劃下去呀!她持碎片的手不禁抖了下。

    那你就去死!那傷人的話再次在她耳邊響起,使她不再猶豫,在她的左手腕上劃下一刀。

    頓時,猩紅的鮮血逐漸涌出,在皓白的手腕處,更顯得怵目驚心。但,手上的疼痛怎麼樣也比不上她心里此刻的痛楚,于筱築失神的眼定在熱血汩汩涌出的傷口處。

    看著殷紅的血,一滴一滴滴在浴缸快滿溢了的熱水里,形成一圈一圈詭異擴散的紅,由淺至深,慢慢染紅了整缸水。

    她恍惚地笑了。曾經,她認為自殺是最愚蠢的行為,沒想到她也有走到這一步的時候!

    浴缸內的水溢了出來,染了她一身紅……于筏築感覺到神智正一點一滴地脫離自己,她逐漸昏迷……那猩紅的血,仍在滴著……

    俊臉陰沉,挾著風雨欲來之勢,關嘉駿狂飆回家,如一陣風般刮進房中。

    好姨一見到他,宛如看見上帝降臨一般。“少爺,你可回來了!少奶奶在里面不肯出來,我叫了好久,她還是不肯出來!”

    關嘉駿的一張俊臉更是黑到不能再黑了。

    萬般火急的把他從會議中叫回來,就為了這個女人耍了個小脾氣碼?媽未免也太小題大作了!

    他抬手,不耐地叩了叩浴室的門,沉聲道︰“開門!于筱築,你別以為你有耍脾氣的權利!”誰都听的出來他的聲音飽含怒氣。

    完全是一片寧靜。

    “開門!”他的聲音又危險了幾分。

    依然沒有任何的動靜。

    這女人竟敢無視于他的命令?關嘉駿火大地眯起了眼,深吸一口氣,道︰“我說最後一次,開門,否則別怪我揪你出來!”

    他用了生平最大的耐性,在兩秒之後仍投有一絲風吹草動,他沒有第二句話,抬起長腿一踢,門應聲而開。放眼望去都沒有于筱築的身影,他向最里頭的浴缸處走丟,這才看見這教他驚訝的畫面!

    走在他身後的好姨尖叫出聲。

    于筱築一臉蒼白、無血色地倒在浴缸邊,身邊全是碎片;而左手臂還掛在滿是血水的浴缸邊緣,他也看見了她仍握在手里的鏡子碎片。

    關嘉駿心里的震撼是言語無法形容的!他鎮定地扯下一旁的毛巾,將她仍微微冒血的手腕綁緊,打橫將她抱起,要好姨將浴室整理好。他要送她去醫院。

    連續闖了幾個紅燈,關嘉駿此刻真慶幸自己開的是保時捷,而且並非是交通顛峰時段。他斜瞥她一眼,無法平息心里洶涌的起伏!

    她竟然可以因為他的一句氣話而連命都不要!無法否認,他心里的確有一絲不忍!若問他會救她代表原諒她了嗎?不!會救她,是因為他不想有人死在自己家里!關嘉駿努力說服自己。

    反正,他心里就是升起了一抹怪異的情緒,一種……他從來不曾體會的感覺;說不上來,但他也不願去深究!

    一到醫院,于筱築馬上被送至手術室,而關嘉駿獨自一人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沉默無語。

    他只是凝視著手術房門上的“手術中”紅燈,不理會走廊上眾多來往女性對他投來愛慕的注視。

    不一會兒,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駿!”關展鵬帶著妻子,十萬火急地趕來,神色緊張。“阿好一通知我和你媽,我們馬上就趕來了。”

    關夫人坐在兒子身邊,略帶責備地說︰“駿,我听你爸爸說,你娶一築只是為了報復于毅?是真的假的?你不是告訴過我,你是因為愛她,所以才娶她的嗎?媽不也告訴過你,那件事過去就算了,你怎麼都充耳不聞呢?”

    關嘉駿只是沉默不語,一向犀利魅人的眼此刻半垂。

    關展鵬拉拉妻子,輕輕斥責妻子。“別問了,老婆,你沒見嘉駿他不開心嗎?現在我們該祈禱一築沒事,你要罵他,也等筏築平安無事再罵呀!”

    關夫人這才發現自己的叨念,她握住兒子冰冷的大手,摟著他安慰道︰“駿,你別擔心,一築會沒事的!”

    縱使父母這樣安慰他,他心里那股震撼仍是無法平息的!他腦中盤旋的是于波築倒臥在血泊之中,蒼白著臉的無助面容……關嘉駿不自覺地握緊了拳,不肯承認自己真的擔憂她……

    “打算停止報復了嗎?”關展鵬問。對于他婚後至今一個月,如何冷落妻子,與別的女人出雙人對……這些兒子的花邊韻事他都知道,而且瞞著妻子;雖然對兒子的所作所為,他這個做父親的完全不能贊同。

    關嘉駿抬眼看向父親,本來平靜的眼又透露出危險,他森冷地說︰“我絕不放棄!”她以為她可以用死來離開他嗎?他不許!該是由她來承擔的,它死一百次也躲不了!

    關展鵬無奈地嘆口氣,對兒子的執意報復無可奈何。

    此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了,走出來的醫生卸下口罩。關嘉駿勒令自己不為所動地坐在原地,而關氏夫婦則馬上迎上前去,擔憂地不停詢問︰“醫生,怎麼樣?要不要緊?”

    “幸好她的傷口不深,但是失血過多,補了好多袋的血,要住院觀察幾天。病房我也要人替你們準備好了。”

    關嘉駿倏地站起,雙手插在褲袋中,做然地站在原地,冷聲拒絕道︰“用不著住院,等會兒我就帶她回家。”沒有人知道,在他听見于筱築沒事後,他懸空的心,才慢慢安定下來。

    “駿,筱築現在這模樣,你怎麼能要她回家?”關夫人不相信兒子真的冷血成這樣,完全不顧妻子的死活,活像個冷血撒旦!

    “是啊!嘉駿,波築就像我們的女兒,是你的妻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冷漠地置她的生死于不顧呢?”關展鵬為兒子的倔脾氣而憤怒。嘉琳的死,真的讓他變成一個只滿心想復仇的魔鬼了嗎?

    無視父母的反對,關嘉駿別過頭,面對空無一人的走廊,冷然說道︰“敢以死亡做為挑戰,她就必須付出代價!”

    關展鵬看著兒子俊挺的背影,不敢置信地問︰“你打算要她付出怎樣的代價?要她再自殺一次?或者要她賠給你一個姊姊?”嘆口氣,他語重心長地勸道︰“成熟點,駿,你不再是個小孩了!你這樣苦苦相逼,又能得到些什麼?還不是兩方面的痛苦?”

    關嘉駿一甩頭。“她膽敢以死亡做為挑戰,就要有那個膽來面對我!”無論別人怎麼說,這場游戲,他是沒打算收手了。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10 00:21:16

第六章
    關嘉駿也不是真的無情;在強制于筱築出院的同時,他也雇了個特別看護,證明他也不是真的那樣冷血絕情!但他沒有送她回家,只叫來了司機邱伯送她回去。而她出院至今三天了,他連回來看她一次也沒有;幸好有關夫人,幾乎天天都來,也時時安慰她,讓于筱築有說不出的感激!

    此刻,仍躺在床上,但已拆掉點滴的于筱築背靠著枕頭,半坐起身。而坐在床沿的則是關夫人,她手捧一碗瘦肉粥,細心地吹涼好喂于筱築吃下。

    看著眼前這一幕,于筱築的心中不禁酸了起來,眼眶內逐漸浮起水霧。

    “怎麼了?筱築,傷口還疼是嗎?我馬上要看護進來!”關夫人憂心仲忡地蹙眉,說完便要起身。

    連忙伸手拉住欲離去的關夫人,于筱築緩緩搖頭,輕語道︰“媽,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哥是害死你女兒的人,你應該很恨、很恨我,就像……就像嘉駿恨我一樣才對!”

    這幾日來,關夫人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就像對待親生女兒一般。不停地開導她,也使她對關嘉駿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關夫人黯然垂下眼,一想到早逝的女兒,又忍不住淚潸潸而下,沾濕了面頰。

    于筱築握住關夫人的手,輕輕一個眨眼,淚水便再也停不了了,她哽咽著說︰“我知道,我知道你恨哥哥……可是,那真的都是誤會!為什麼沒有人相信,非得說我哥哥是殺人凶手?他也因為嘉姐的死去而痛苦了好久呀……為什麼就沒有人肯相信當年的一切都是誤會?”

    關夫人傷心地不停落淚,也頻頻擦拭,哽著聲問︰“誤會?”

    于筱築急切地猛點頭,將緣由說了一次。

    原來當年關嘉琳所看到和于毅在一起的那個女人,是于毅的初戀情人,但早已嫁作人婦,育有三子,家庭幸福美滿,一家人每年都會回墾丁度假,也一定都找于毅小聚,她丈夫也知道這事,而且當時于筱築也在場。

    關嘉琳來找于毅,二看見他與別的女人談笑風生,氣極地甩了他一巴掌後,也不听于毅的解釋,就憤然拂袖而去。

    于毅也不停地透過所有管道,想與關嘉琳聯系解釋,但卻怎麼樣也找不到關嘉琳。

    幾天後,由報章得知她自殺身亡;而幾年後,也造成了今日悲慘的于筱築。

    “這一切都是真的!”于筱築替哥哥難過得不停抽噎,肩膀克制不住地劇烈抽動。“我絕不會為了要替自己的哥哥脫罪,而說謊欺騙你。”

    關夫人諒解地替她拭去泛濫的熱淚,點著頭不停地說︰“我知道,我相信你!這些……嘉駿知道嗎?”

    她倏地慘白了一張臉,低聲道︰“他完全不給我機會解釋;我說是誤會他卻給我一聲冷哼!”他那日絕情的言語,現在教她回想起來,心痛有增無減;那樣的痛徹心扉,是她一生從沒有嘗過的!

    關夫人心疼她的感受,對她更多了幾分憐惜,將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一般照顧,也為兒子對她的執意折磨而頭痛不已。

    “我自己的兒子我最清楚,我會告訴他整件事的始末。”再次替她拂去貼在濕發上的發絲,關夫人嘆著氣說︰“倒是你,還愛嘉駿嗎?”

    于筱築不自在地垂下了眼。

    在她被他逼得自殺之後,她的心,仍然不知恥地緊偎向他!整顆心溢滿了對他的愛戀,不停地孳長……抑止不了呀!就算她深知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她還是傻傻地盼望有一天,他會因為她的痴情而學會憐惜她,縱使那機會是微乎其微!

    而關夫人一見她這模樣,當下心里便明白了。

    “還愛他,那你夠了解他嗎?”

    于筱築愣了眼,不解地問︰“了解?”是呀,她究竟有多了解他?她還真的是完全不知道!

    “那麼這樣說吧,你可知道嘉駿他愛吃什麼?”

    于筱築又呆了一下,還是答不出來,她擰緊了眉,想了又想,腦海中仍是一片空白,只能苦笑對著婆婆說︰“媽,我好失敗,我居然連嘉駿愛吃什麼我都不知道!”難怪她捉不到他的心……

    “先別氣餒,現在知道也不算太遲,我告訴你,但你可要好好抓住他的胃才行喔,嘉駿對吃的挺挑的哩!”她打算要幫助媳婦,讓她自己去撫平兒子對她的仇恨,甚至是由恨生愛地愛上她。

    于筱築開心地猛點頭,卻因扯痛了左手腕上以白紗布纏住的傷口,而輕輕痛呼一聲。

    關夫人見她這模樣,忍不住笑著調侃她︰“瞧你,開心成這樣!”

    耐不住性子,她拉住婆婆的手,焦急地問︰“媽,你快說嘛!我很想快點知道耶,嘉駿他究竟愛吃些什麼?”

    關夫人開始鉅細靡遺如數家珍地說著,將關嘉駿所有愛吃的中外料理全說給她听。而于筱築也很認真的听,將婆婆的話一字一字刻進腦海中,不敢有一絲絲的遺漏,就怕因自己的粗心而漏听了一些,就不夠了解關嘉駿了!

    “……駿他最愛巧克力慕斯了,你試試看,做得合他口味的話,你至少成功了一半。”說了近一個小時,關夫人才將兒子對吃的習慣說完。

    “嗯!”于筱築興奮得紅了臉。“我听說他喜歡吃巧克力慕斯。”這是他與程安妮通話時,她听見他要程安妮弄這個給他吃。

    “都記住了嗎?”

    于筱築肯定地點點頭,突然她赧紅了臉,有些吞吞吐吐地說︰“媽……呃……我、我想,我想明天自己下廚,讓全宅的人放假,邀嘉駿回來吃飯。”

    “好啊!可是,你手上的傷……醫生不是說避免動手,要不然還是會流血嗎?你這樣行嗎?別太勉強自己了。”

    “沒關系!”于筱築急切地搖頭,一心只想挽回丈夫的心,但是有一點……“媽,我怕嘉駿不肯回來。”他,好久都沒有回來了,大概是一直在程安妮那兒吧……想到這兒,她的心又忍不住隱隱揪疼起來。

    “那臭小子敢不回來,我就不認他這個兒子了!”

    于筱築感激地握住關夫人的手,含著淚說︰“謝謝你,媽。”但有一件事仍是她心里最大的疙瘩,她支支吾吾地說︰“那……我哥哥……你……我哥……”她說不出口,怕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所以她還是說不出口!

    關夫人了解她要說的是什麼,嘆了口氣說道︰“你想問,我是否還怪你哥哥對吧?”見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才又道︰“唉!我若還是怪他,就不會讓你和嘉駿結婚了。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總不能老是沉湎在悲傷的回憶里吧?雖然我當年真的是恨死了他,但是時間總能讓人遺忘某些事。”

    于筱築抬起一雙淚濕的眼,顫聲問︰“包括……恨嗎?”

    關夫人一手撫上她的頰,微笑著點點頭,以堅定無比且使她安心的語氣道︰“包括恨!”

    隔天一早,上班時間一到,關夫人就直撥關嘉駿的行動電話。

    “嘉駿,今晚你回家吃飯。”以她一貫的優雅,對兒子半強迫命令似地說。

    關嘉駿手邊忙著批閱眼前的公文,不悅地沉了聲。“媽,你一早找我就為了這事?要我回去吃飯?今天是你生日還是爸生日?”他帶著嘲諷的口氣。今天根本就不是什麼值得他回家的好日子!

    “不是回我們家,是你和筱築的家。”關夫人不痛不癢地提醒他。

    關嘉駿甩下價值不菲的名筆,連文件也不看了,俊俏的臉上一片陰沉。

    “听見了沒有?駿?”等了許久仍沒有回應,關夫人又問,就怕他漏听。

    “回去做什麼?”他有些火大地反問。

    關夫人對兒子好言相勸道︰“筱築學做了許多菜,想要你嘗嘗。你會回去,對吧?”

    關嘉駿不給母親面子,直接道︰“不去。”

    “不去?!”關夫人驚訝地高呼一聲,接著便吸吸鼻子,以不屬于她年齡的年老滄桑的嗓音說道︰“唉!不怪你不听話,畢竟孩子長大了,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可是我就你這麼一個孩子了,沒想到你連我這做母親的話也不听了……唉!養你這麼大做什麼呢?”

    越听越愧疚,他不自在地低喚了聲︰“媽……”

    “孩子長大,就不再是父母的了,唉……”

    “我去我去!這總行了吧?媽,你不要再裝可憐了!”關嘉駿認輸。不想再繼續听母親辛酸的告白,他只好去赴那個約了。

    關夫人偷偷竊喜,卻仍以正常該有的感動語氣道︰“駿,你肯听媽媽的話,我真的很感動也很高興,好了,一定要去喔,拜!”她迅速斷線。

    關嘉駿听不下去地翻翻白眼,卻又對母親無可奈何。

    關嘉駿漂亮的眼冷冷地看著手中握著的手機,心中突然起了個主意。

    居然以他母親做為強迫他的手段……于筱築,你真敢!不過,她將會後悔要他回去,她一定會很後悔!

    他陰沉著一張臉,撥了個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號碼。

    “喂,這里是關宅,請問你找哪位?”好姨敦厚的聲音傳來。

    他站起身至落地玻璃窗前,冷冷地看著外頭緩緩飄下的細雨,道︰“好姨,叫……少奶奶來听電話。”這個稱呼是這樣的陌生。

    好姨不敢遲疑,馬上將電話轉進于筱築房里。在等的這段時間里,他墨黑深沉的眼仍定定地盯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勢。

    “嘉駿?”于筱築明顯地興奮異常的聲音。

    一听見她的聲音,關嘉駿仍忍不住蹙起劍眉,他冷淡地開口︰“媽要我回去吃飯,是今天晚上?”

    “嗯!我準備了你愛吃的西式料理,還有你最愛吃的巧克力慕斯……”于筱築開心地將自己精心準備的晚餐描述給他听。

    他沉著臉,低聲告訴她︰“多準備一份。”

    她一愣,吶吶地問道︰“為什麼多準備一份?”這不是只有他們兩人的聚會嗎?還有誰要來嗎?

    “朋友,我七點到。”他不耐地說完,便迅速掛掉電話。

    于筱築愣愣地握著斷了線的話筒,縱使不知道那所謂的“朋友”是誰?她仍不由得傻氣地痴笑著。

    他肯回來?難道他願意忘記過去,重新認識她、愛她嗎?她日日夜夜的禱告這麼快便靈驗了嗎?真不敢相信!

    整棟房子到了晚上七點,已經是完全靜悄悄的了。所有的佣僕都特別放假了,只剩下保全人員和于筱築。

    白色長方形的餐桌中間,放置著一盆花飾以及燭台。桌子的左邊放置兩張椅子,是她和嘉駿坐的;中間則放置一張椅子,是替嘉駿的朋友準備的。

    桌面上已經準備好了三人份的生菜沙拉,以及嘉駿最愛的巧克力慕斯,這全是她忙了一個下午的成果;全都是她親手做的,摻進了她濃得化不開的愛意,他應該也能體會得出來吧……想到這兒,于筱築又忍不住痴痴笑了!

    她也稍微妝扮了自己,換上了簡單的白色細肩帶棉質長洋裝,上了點淡淡的妝,看起來比較有好氣色。倒是左手腕上纏著的白色透氣紗布,顯得極為突兀。但看護放假臨走前才替她換藥的,而且還殷殷叮囑她絕對不可以拉扯到傷口,否則縫線一經拉扯,又會裂開,造成疼痛流血。

    婉拒了好姨代為下廚的好意,堅持自己親自下廚;不為什麼,就只為了那個讓她用生命去愛的男人,關嘉駿!

    此時大門傳來了開啟聲。

    于筱築笑得甜蜜極了,回身奔出飯廳。但是當她一看見進來的兩個人,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竟然帶程安妮回來?!于筱築深深吸了口氣,要自己冷靜下來。她與程安妮無言地對看。他……竟然還牽著程安妮的手……他,是故意要教她難堪的嗎?那麼,他做到了!她好想揪住疼痛的胸口。

    程安妮的心里對于于筱築實在有說不出的抱歉!畢竟是她佔住了別人的丈夫,再怎麼說都是她不對;其實她今天可以不來,但她就是拒絕不了關嘉駿。

    “怎麼?要我回來看你杵在這兒發呆嗎?”關嘉駿仍率性地拉住程安妮冒汗的小手不放,譏誚地問。

    于筱築倏地刷白了臉,心里原本的甜蜜全被此刻的心痛所掩蓋。她低垂著眼,卻怎麼也遮不去眼中明顯的黯然。

    一會兒,她重新抬起頭,臉上已換成了笑臉,說︰“當然不是,東西我都弄好了。”

    于筱築挺直腰桿走在最前頭,領著他們進飯廳,自顧自地在她替自己和嘉駿所準備的位子上坐下。

    很不給她面子的,關嘉駿走到她旁邊,眯起了眼,沉了聲命令道︰“起來,這位子不該是你坐的。”

    “嘉駿……”程安妮看見于筱築越顯蒼白的臉色,心里極為不忍,于是便扯扯關嘉駿的衣角,要他別這樣。

    于筱築白著一張臉,雙肩禁不住顫抖,她抖著聲問︰“那……該誰坐呢?”難道他一定要這樣傷害她,才能讓他滿是仇恨的心得到紓解嗎?可不可以換個方式,用她的愛來替他撫平那些仇恨呢?他與她,一定得這樣過下去嗎?不肯放開她,卻又不願珍惜她

    他粗暴地扯起于筱築,再將身邊的程安妮按坐在椅子上,自己則落坐在她身旁,絲毫不理會站在他們身後、怔住了的于筱築。

    原來,他就是吃定了她愛他,所以便用程安妮來傷害她!原來是這樣啊……錯就錯在她不應該這麼毫無保留地愛著他……就錯在這里呀!

    她低下了頭,吞回眼眶中委屈的熱淚,緩緩走至他們對面坐下。她雙眼泛酸地看著關嘉駿對程安妮的溫柔神情,心擰緊了起來。

    當他們開始吃生菜沙拉時,于筱築將頭壓得低低的,心里不停地涌出酸澀與痛楚。她的眼淚再也不听使喚的,一滴一滴落在盤子里,卻也灼熱不了他冷酷無情的心。

    她陷入自憐的情緒中,卻也是不願看見他們親密旁若無人的模樣。

    突然,關嘉駿冷著臉,將他自己面前的生菜沙拉和巧克力慕斯大手一揮,碗盤落地,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

    于筱築受到驚嚇,她由自憐的情緒里抽身,雙眼瞠大,呆著眼看地上破碎了一地的瓷盤,以及灑了一地的生萊、慕斯……她一整天的心血呀!

    就連熟知他脾氣的程安妮,也以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一臉鐵青的關嘉駿,手中的刀叉僵在半空中。

    “安妮,到車上去等我。”他沉聲道。

    從不違逆他的程安妮听話地離去。

    依舊睜著眼看地上一片狼藉的于筱築,慢慢將眼光焦距對上他不帶絲毫溫度的黑瞳,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想看出他的心,是否真這樣無情……

    “為什麼?”她輕聲問。

    “你的慕斯做的不合我胃口,我比較習慣安妮做的。”他幾近孩子氣地挑剔著,執意要傷她的心。

    于筱築覺得委屈。“可是,我是照著媽告訴我的方法做的……”

    “你利用我媽強迫我回來?”關嘉駿冷聲截斷她話尾,雙眼犀利地鎖住她,要她看清楚他眼里的恨有多深、多濃!

    于筱築一听,急急地辯駁道︰“我沒有!嘉駿,是媽告訴我你愛吃些什麼,我就弄這些給你吃……真的不好吃嗎?”她請好姨試吃過,好姨也說很好吃,一定合他的口味的!

    “難吃死了!”他毫不留情地吐出傷人的話。“學學安妮吧!她做的萊才真正合我的胃口。你居然有臉要我回來吃你的東西?”

    一般女人听見丈夫這樣褒獎別的女人而貶自己,不都該大吃飛醋、失去理智地與丈夫,大吵大鬧才對嗎?

    可是她不會!于筱築知道,吃醋、心酸藏在心里,自己承受就夠了,她不會失控得令關嘉駿厭惡她!就算獨自傷心會很痛苦、很難過,但總比讓他討厭她來得好吧?

    于筱築扯開一抹笑容。“那請她教教我吧,好不好?我學會了以後再弄給你吃,那你就不會覺得難以下咽了,好不好?”只要是為了他,無論怎樣,她都願意去做,只要能化解他心里的恨意!

    關嘉駿傲慢地揚起下巴,挑釁的眼光對上她,一張俊帥的臉龐上全是天生的傲氣,展露無疑。

    “只要是你弄的,我就不吃!”甩下這句話後,他旋即起身,朝大門走去,而于筱築則在原地愣了眼。

    他就這樣甩頭就走?連再多待一秒鐘都覺得是多余?真要這麼恨她嗎?多看她一眼都覺得礙了他的眼?她哀戚地想。

    直到她听見了大門闔上的聲音,才猛然由椅子上站起,追了出去。

    關嘉駿人高腿長,跨大步伐朝左側的停車場方向走去。

    幾個小跑步,于筱築追上了他。她伸手橫在他身前,以擋住他高瘦的身形,使他停下了急欲離去的腳步。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哥嗎?”她抬起頭,雙眼直直望進他冷冽的黑瞳中。

    關嘉駿輕瞥她一眼,繞過她阻擋自己的手,邁步走向目的地。

    這代表是或否?她不懂。

    再次追上去,再次伸手擋住他的去路,于筱築的雙眼閃著非得到答案不可的堅定。“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原諒我哥了嗎?”

    關嘉駿心里起了怒火,俊臉微慍,眼帶冷意地盯著她。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最好別再惹他,只可惜被愛蒙蔽了雙眼的于筱築看不出來。

    “別煩我!”他警告似地冷聲丟下一句,將左手插入名貴西褲口袋里,抬步離去。

    呆站在原地,于筱築看著他越行越遠的精瘦背影。

    這時天空飄下了雨,很快便淋濕了佇立在雨中的她。她眨著被雨水浸濕而略微難受的眼,漸漸的,快看不清他了。

    潛意識覺得自己仿佛快失去他了!于筱築脆弱的心不禁又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她不假思索地舉步朝他快奔而去。

    而在雨中步行的關嘉駿,並沒有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勢而加快腳步,他仍是以一貫的步伐在雨中行走。

    于筱築將濕淋淋的手再次橫擋在他身前,開口說道︰“你……”

    他毫不留情地揮開她擋住他的手,也截斷了她那煩人的言語,他冷然的眼睨著她。

    她的手逐漸垂落在身側,抬起了眼,對上他如冰霜般冷酷的眼,就這樣默默無語地互看著。雨水沒有減緩的趨勢,朝他們兜頭淋下,將他們早已濕透的身子淋得更濕。

    在他眼中,于筱築只讀到了恨,濃得化不開的恨!左手腕上傳來的疼痛感,使她不禁低頭看——

    純白色已濕透的紗布此刻被血液染紅,鮮血甚至已經流下了掌心到指尖,由指端滴落在潮濕的草地上,又被雨水沖刷而消失。

    關嘉駿也看見了,但他選擇無情地撇過頭。而他心底深處卻逐漸升起了一抹怪異的情緒……是什麼呢?不由自主的,他的腦海中居然浮現了那日……她被血染紅的模樣……

    他居然想叫她快點回屋里去換掉濕衣服;想叫她快點去處理傷口,別再淋雨了;他想……

    該死!他想這些做什麼?他該想的是怎樣繼續折磨她呀!為什麼要覺得她現在這模樣很可憐呢?他究竟在想什麼?真是該死!

    關嘉駿低咒一聲,不再停留地轉身離去,坐進銀色跑車里,用力一踩油門,急駛而去,留下了呆站在原地的于筱築。她怔怔地看著跑車的尾燈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後,才緩緩低垂下頭,淋著雨慢步走回屋里。

    飯廳的地板上一片狼藉,慘不忍睹。

    于筱築顧不得身上的濕透,緩緩蹲跪下身,挑起一小片濕淋淋的裙擺,將一小片一小片的碎瓷片拾起,放在挑起的那一小片裙擺中。

    心里的委屈再也隱藏不住!

    他明知道她手上有傷,卻仍狠狠地打掉她的手,完全沒有顧慮到,這樣是否會造成她的傷再度裂開!

    難道他真就這麼不在乎她?她就這麼不被他重視?

    想到這兒,忍了許久的熱淚再也忍不住地決堤!兩行淚很快地從她蒼白脆弱的面容上滴下,發上的水滴也淌下面頰,形成許多道的水痕。

    今天的晚餐,她再怎麼想,也想不到他居然會帶程安妮回來?!他的目的就是要教她難堪呀……而他也做到了!他今天這舉動,已經成功地狠狠刺傷了她的心,也讓她落淚不止呀!

    于筱築抬手以手背抹去頰邊的淚,吸吸鼻子,想平緩情緒的起伏,卻徒勞無功,腦中不斷浮現他和程安妮親密的舉動。

    她握緊了手中的碎瓷片,掌心被碎片刺出了傷口,由掌心流下的鮮紅血液滴在米白色的地磚上,顯出強烈的對比,但卻比不上她心里酸澀的痛楚!她將手中的碎瓷片越握越緊,血也越流越多……

    直到一股強烈的疼痛傳進她的神經末梢,于筱築才回過神。她連忙甩去腦中令她沉湎的傷心片段。若想要挽回他覆滿仇恨的心,那她便不能成天只想著他與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模樣;該想的,是她該如何使他接納自己,這才是最重要的!

    于筱築,再努力吧!總有一天關嘉駿會真正接受你!于筱築替自己打氣著;但願她真能如她所想,以她的真愛,讓關嘉駿拋下仇恨。

    在銀色跑車上,程安妮若有所思地看著關嘉駿好看的側臉。他在改變呀!她已察覺出來了,但她不願深思,教他改變的……是誰?

    “嘉駿,你……是在擔心她嗎?”她低垂著頭,輕聲問道,不敢直視他可能會暴怒的眼。

    仿佛被人窺伺了心事似的,關嘉駿抿起不自在的笑,裝出乎日玩世不恭的浪子樣,邪氣地說︰“安妮,我比較擔心的是……你哪!”

    她搖頭苦笑,決定換個較不敏感的方式問︰“我一直弄不懂,嘉駿你為什麼今天要帶我回去?就為了羞辱她嗎?”

    關嘉駿被她問得竟有些不耐,但他沒有表現出來,索性回答道︰“我娶她的本意就是要折磨她,讓她去找于毅訴苦,讓于毅自責,也讓他為我姐的死付出代價……我就是要于筱築痛苦!”

    “可是嘉駿,你不覺得你這樣的舉動太孩子氣了嗎?更何況,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懷?你不覺得她太可憐,也太無辜了嗎?你難道不能學著忘記那些仇恨嗎?不愛她就放了她呀!”明知道說這些話會惹他生氣,但她就是忍不住要說;或許是在試探吧,看他是否……真如她所想?

    關嘉駿不悅地眯起眼,他陰鷙著俊臉,沉聲道︰“安妮,你存心要惹我生氣嗎?”第一次對她擺出這種臉色;第一次,他的心不想被她透視、他的心事不想與她分享!

    程安妮晶瑩的大眼盛滿了美麗的哀愁,含著淡淡的淚水。她總覺得,她仿佛快失去他了,就快要……失去他了……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10 00:21:37

第七章
    “喂?”于筱築無精打彩的聲音傳進了電話的另一端。

    “筱築,還記得我是誰嗎?”對方開心地與她玩猜謎。

    于筱築一愣,這聲音不就是……她興奮地尖叫出聲。“阿福?真的是你!”接著便連珠炮似地問他︰“你現在過得好不好?怎麼想到打電話給我?我結婚你為什麼沒來?”

    陳家福在電話那端輕笑出聲。“一次問這麼多問題,要我先回答哪一個呢?筱築,你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麼急性子。”

    “阿福,你很討厭耶,不會一個一個回答呀?”好不容易有人打電話來與她聊天,使她不禁對他撒起嬌來,像從前一樣!

    “好吧!”為她的坦率無奈,陳家福遂其所願地說︰“我過得好極了;想到打電話給你,是因為我已經好久沒見到你了,所以很想念你;你結婚我缺席,是因為我換了個工作。這樣的回答,你可滿意?”

    于筱築一听見他換了工作,心里非常不開心,不禁委屈地低聲嗚咽。“為什麼換工作也不告訴我?不看重我,不將我記在心上是嗎?”整日被關嘉駿冷落,使她盡了不被重視的感受,變得害怕別人忽視她,刻意冷落她。

    陳家福被她落寞的聲音嚇懷了,忙安慰道︰“不是的!沒告訴你是因為你已經結婚了,可能會比較忙于婚姻生活,所以才沒告訴你,別再說些什麼我不看重你之類的話了!”

    她吸吸鼻子,感覺到他真心的安慰,哽聲問︰“真的?”她現在真的好怕別人遺忘她、不重視、不在乎她,有個關嘉駿如此對她就已經夠了!

    “我騙過你?”

    “沒有。那你在哪里上班、做什麼?”

    “在新竹。做電腦掃描器的;待遇還不錯,當兵時的好朋友也在這里工作。”

    于筱築高聲問︰“新竹?阿福,你跑這麼遠做什麼?我會見不到你耶,你知不知道?台北沒地方讓你工作了嗎?一定要跑這麼遠?”

    強烈的孤獨感深深攫住了她,使她脆弱的眼淚不听使喚地落下,極想找個人依靠的她,此刻十分脆弱,總覺得全世界都遺棄了她。

    陳家福卻听不出她的難過,還打趣地問︰“見不到我,是不是很想我呀?”

    她低泣出聲,抽抽噎噎地止不住泉涌而出的熱流,只能握著話筒獨自流淚。

    他听見了,急了,連忙問︰“筱築,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別哭呀!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回答他的,也只是她吸鼻子、抽噎的聲音。他好著急,于筱築把他的心都哭亂了!他急聲問︰“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難道……是那家伙對她不好?陳家福為自己的想法而沉下了臉。希望他的推測是錯誤的,他真的這樣希望?

    “你……丈夫欺負你了,是不是?”

    于筱築哭泣著說不出話來,而陳家福認為那就是默認。

    他火大了,咆哮出聲︰“別哭!我去宰了那該死的家伙,他不會再有欺侮你的機會。該死!”關嘉駿這家伙……

    她不太具說服力地否認道︰“沒……沒有。”

    他壓根兒不相信,反問︰“那你為什麼哭?”

    “我會想你嘛!舍不得你走這麼遠,這樣我就……見不到你了!”于筱築忍住眼淚,假裝平靜地說著謊。

    陳家福信以為真,便放心地笑了,莫可奈何地說︰“傻丫頭!想見我,可以來新竹呀!我給你電話,到了這里就打電話給我,我會去接你。”念了一串號碼讓她抄下後,才又道︰“或者我上台北找你聚聚!台北、新竹又沒多遠,對不對?”

    一想到以往可以吐苦水的地現在遠在新竹,于筱築已呈紅腫的眼,又再度浮現熱淚,但她隱忍著不讓它落下,怕泄漏了她好不容易隱藏起來的脆弱,又讓陳家福發現。

    “那你要來喔,一定要來喔!”

    “那為什麼你不下來?”

    于筱築以極甜蜜的嗓音不依地嚷道︰“臭阿福!我結婚了,有老公要照顧呀,哪像你……喔!對了,你交女朋友了沒有?”

    他遲疑了一會兒,才姍姍答道︰“是有個女孩。她對我一直很好,她爸爸是新竹科學園區某電子公司的負責人。”

    于筱築頗感興趣地追問︰“然後呢?然後呢?”她撇開自身不愉快的情緒,完全投人陳家福的感情世界里,直想知道內容。

    “她常會來我的公寓弄吃的給我,又幫我整理房子。”他侃侃而談。“對我,她總是笑臉以對。在她家,她是個人人捧在掌心的富家千金,縱使再刁鑽也沒人敢吭一聲。但她從沒對我耍過驕脾氣,可能知道我討厭無理取鬧的女人吧!我很訝異,她這個什麼都不用自己動手的大小姐,居然會為了我而下廚、整理家務,畢竟她從小到大,生活超居哪一樣自己動過手?”

    于筱築冒出一句︰“那你愛她嗎?”

    “我……”他無語地頓了頓,低聲地說︰“我不知道!只曉得心里有她,也滿在乎她的;縱使我知道自己與她身分上的懸殊……”

    “哇——那就是愛了!當你心里開始有某個人,會知道不時地念著她、想著她、在乎她的時候……那就是愛了!”

    “這麼了解?婚姻使你成長,筱築。”

    于筱築自嘲一笑,感嘆地說︰“人不可能永遠這麼天真,不可能永遠都不成長,那只會使人更厭惡你的幼稚!”

    “那女孩有時也很天真!”提到她,陳家福的聲音溫柔了起來,道︰“前幾天下了場雨,她竟要我陪她在雨中散步,說這樣很浪漫,真受不了她!

    “可是你的語氣是很幸福的喔!真好,阿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于筱築真心微笑著說。

    “你不也找到了幸福?”

    她強忍著心里一陣陣的心痛,吶吶地回道︰“是呀!我也找到了幸福。”

    但……她真的找得到屬于她自己的幸福嗎?

    夜深了,于筱築熄了燈,孤單單地躺在主臥室的大床上。房內的冷氣開得也許太大了,她把絲被蓋到只剩一顆頭顱在被外。

    今天她除了接到陳家福的電話外,稍晚一點她又接了一通令她意想不到且震驚萬分的電話——

    “于小姐,我是程安妮。”仍是那樣柔美的嗓音。

    她一愣,隨即以平靜的聲音問道︰“哦!是程小姐呀,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她要自己別去想關嘉駿與她的關系……別想!

    “我……我想約你明天中午一起用餐,不知道你肯不肯賞臉?”听她的聲音仿佛害怕于筱築會拒絕似的。

    若是要來示威,她于筱築可是一點都不怕的,畢竟那是她的丈夫,所以她有權利大聲說話。她淡淡地問︰“時間?地點?”

    她們約定了時間、地點後,沒有再多說什麼便掛了電話。

    此刻躺在大床上的于筱築心中不停思索︰為什麼程安妮會突然約自己出去?想炫耀丈夫的心一直在她那里嗎?或是想來取笑她呢?但是,程安妮看起來不像是那種人……那,究竟是為了什麼?

    想得太入神,就連有抹黑影閃進了她半啟的門內,她都不知道。直到她的絲被被人粗魯地掀了開來,一雙略顯冰冷的大掌撫上了她溫熱的身軀。

    于筱築一驚,開口便要呼出聲,同時,一只冰涼的大手已捂住她的嘴,有個熟悉的低沉嗓音在她耳邊冷冷地出聲︰“是我。”

    于筱築當場愣了眼,驚訝地拉開捂住她的手高聲問︰“嘉駿?真的是你!”接著一抹狂喜瞬間在她心里爆發開來,迅速滋潤了她快枯涸的心。

    房間的小燈被他捻亮,室內呈現隱隱的暈黃。她也看清了他俊帥的臉龐,在她微微濕潤的眼前放大。

    似乎是被她看得有絲狼狽,關嘉駿迅速換上一張冷臉,冷嘲熱諷地說︰“怎麼?你丈夫回來找你溫存,你需要這麼驚訝嗎?”他壓住她,將有點不自在的俊臉埋在她溫熱的頸項間,粗魯地啃吮著,現在他只想證明,他的心並不屬于任何人!

    與安妮的對話,讓他的心好煩,擔心自己……他要證明安妮是錯的!

    “不是!只是……你不是都在……在她那里嗎?”于筱築的臉黯了下來,悲傷不停地侵蝕著她的心,隱隱作痛!

    “每天都吃大魚大肉,偶爾嘗些清粥小菜,均衡一下。”關嘉駿以滿不在乎的態度傷害她,來掩飾自己隱隱悸動的心!一只大手已經在剝她的睡衣了,熱吻已侵上她裸露的前胸,以他極熟練的技巧大膽地與她調情。

    于筱築感覺她的心都擰痛了起來。原來她的丈夫回家與她歡愛,理由竟只是“均衡一下”?天底下有哪個做妻子的與她一樣?她的眼眶微微地濕潤了,為她這遭遇。

    但她已顧不了這麼多了!她已失去理智,配合著他越來越大膽的動作,忍不住地呻吟出聲,只願與他一同沉淪。

    關嘉駿忽然定定地看她被他以情欲沾染的緋紅臉龐,心跳卻不知怎地忽然加快了,不停地持續狂飆、狂飆……

    他甩了甩頭,將腦中殘留她的片段一並甩去,同時粗魯地扯去她蔽體的最後一件貼身衣物?覆上她,準備帶她一起經歷情欲天堂,讓她更加的迷戀他,再也離不開他!

    這是他的手段,于筱築知道,但她卻一再地放任自己,深深陷在他用情筱築成的囚牢,再也不想抽身,就這樣……被他囚住。

    他的律動逐漸狂猛,直到一股熱流流進她體內,他才放松身體,任自己覆在她的嬌軀上。

    “你來找我,是因為程安妮不在嗎?”于筱築微喘著問,她的心泛酸、揪疼,眼眶也逐漸泛紅,注視著他汗濕的俊臉。為什麼會這樣問?是她有這樣的感覺呀!對她沒感情,卻又可以與她發生關系……他究竟怎麼想的呀?難道,就像她想得一樣冷漠嗎?

    關嘉駿冷寒著一張臉,懶懶地丟給她一句︰“你與她不能比。”好像有點言不由衷,但他仍強迫自己這麼說。

    于筱築蹙眉,不是滋味地說︰“哦?她的經驗比我多?或是她性欲比較強,比較能滿足你?”她不是真的要這麼刻薄,但就是忍不住要發酸吃醋,畢竟是自己的丈夫,當著自己的面,稱贊別的女人比自己好……很難有人仍無動于衷吧?

    以為他會大發雷霆,沒想到他只是淡淡地哼了一聲。她跟了我好些年了,無論再怎麼比,你永遠不可能比得上她!”但在他心底,她真的比不上安妮嗎……他微微一怔!

    “是嗎……”她顫著聲反問,心里溢滿了說不出口的悲傷。他都這樣說了呀!她還能怎麼做?要她笑著看他屬于別的女人嗎?她做不到呀!

    听到她淒然的聲音,關嘉駿向來冰冷的心竟隱隱抽痛,還摻雜了些許的不舍,不願見她這模樣……

    “其實,假如你不是于毅的妹妹,也就不會讓我恨你,一心只想報復你了。”他不自在地撇過頭。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吐露心里的話。

    于筱築抿嘴苦笑,眼眶微紅,低低地問︰“很可惜我是,那……如果我不是于筱築,你……會愛上我嗎?”

    關嘉駿的眼底閃過一絲復雜,但他仍邪氣地笑開,薄唇吐出的卻是無情的話語。“別跟我談愛!我不懂得愛,也不想去愛,更不會去愛上你。這樣你懂了嗎?”

    于筱築情不自禁地反手摟住他結實的後背,;低泣出聲。“你知道嗎?十年前,當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對你有了很深刻的印象。但怎樣也想不到,現在我眼前的這個你,居然會是十年前的那個你!我知道你會一直恨我、一直恨下去,但是我必須告訴你,無論你怎麼恨我、報復我、折磨我、都無所謂,只要能讓我一直陪在你身邊!”她若這麼做,他會不會因此而少恨她一點點?哪怕只是那一點點呀……

    不可否認的,關嘉駿的確有些動容,也有些感動,但心底深處那份深刻的恨意,並不能因她的三言兩語便可輕易抹滅的;他堅持了近十年的報復行動,豈是一時半刻就可以灰飛煙滅的?他做不到!

    “女人永遠是最傻的動物。”他口不應心地嗤道,其實心里還是有點動搖的。

    “我可以教你懂愛。”于筱築話一說完,便感覺到他結實的身軀僵了下,讓她溫暖的心又涼了半截……

    他傲慢地揚眉。“若有一天我懂愛,也不會是你來教我懂。”他的心,可不是隨便給的!

    于筱築因他的回答而揪緊了心,她苦澀地問︰“為什麼?”為什麼不給她機會?就連一點點的希望都不給她?就要她這樣毫無目的地活下去嗎?為什麼要對她這麼無情?

    關嘉駿看她傷心的模樣,眼底掠過一抹不舍,但稍縱即逝,他迅速抽身,沒給她回答便進人浴室里。于筱築亦下了床,裸著身體隨他走進去。

    他坐進浴缸中,特殊設計的水流,不到一分鐘,按摩浴缸內便已迅速放好了熱水。于筱築主動拿起浴球,坐進他身後替他洗背,他也任由她服務,沒有痛斥她離開。

    “這是……”于筱築的眼愣愣地定在他寬背,指尖順著他古銅色的後背,那一條一條被熱水沖洗後更加明顯的紅痕,心也抽痛著。她清楚地知道那不是自己抓出來的!那……是程安妮嗎?

    “快點洗。”關嘉駿不耐煩地催促她。

    于筱築抿著唇,忍住心里翻涌而上的酸楚,以及眼眶內刺痛她眼的熱淚,努力吞回,不讓眼淚就這樣滴落,她靜靜地替他洗背。

    “明天我出差。”他突然這麼說。也不知道為什麼,竟對她交代自己的行蹤!就連程安妮,他也從沒讓她知道過他的行蹤,但不知怎地,他就是起了一股沖動,想要告訴于筱築。

    “出差?去哪里?”她淡淡地問,只因不想他起了反感。

    他也不在意地對她明說︰“意大利。那邊有個大客戶,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去一趟,那老板是我爸以前哈佛的同學。”

    于筱築靜靜地听。“去很多天嗎?”

    “一個月。”他簡略道。

    其實那老板的女兒是他在意大利的女人,自動送上門的。每年去意大利的一個月,都是她在陪他。人是刁蠻了些,但對他總是百依百順。

    “好久喔!”于筱築輕嘆出聲,有一下沒一下地替他搓背,突然有感而發地說︰“嘉駿,這好像是婚後第一次,我們沒有事吵,很平靜的一次談話。”

    關嘉駿長長的睫毛垂下,像在思索些什麼。他再次抬起頭,淡然地說︰“這可不代表我就不恨你了。”

    她開心地笑了,但眼底浮起了水流,道︰“我珍惜這一刻,你能與我完全沒有仇恨隔閡其中,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他閉起眼,心思復雜。

    于筱築的眼淚已經快忍不住滴落,她連忙自浴缸里起身。

    “做什麼?”他望著她站在浴缸外的背影問道。

    背對他的于筱築,眼淚慢慢自眼角滑落臉龐,迅速沾濕了整張臉,她沒有回頭,朝浴室門外走去,說道︰

    “我去替你整理行李。”

    關嘉駿怔怔地看她離去的背影,心里的感覺怎樣也厘不清!他很訝異自己居然可以如此平靜、且尚稱愉快地與她交談,又將自己的行程交代得如此清楚……好亂呀!這場報復的游戲,還玩得下去嗎?

    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隔天中午,于筱築依約來到她們所約定的咖啡店,程安妮已經坐在靠落地窗的位子上等待了。

    “你一定很訝異,我為什麼找你出來對吧?”程安妮沒有直視她的眼,低頭玩著桌上的水杯,低聲問道。

    于筱築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淡然回道︰“是要向我炫耀我丈夫有多恩寵你,是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程安妮頗為著急地澄清。

    “約你出來,就是希望能夠得到你的諒解,因為我搶了你的丈夫,你一定很恨我。”

    于筱築苦笑著搖搖頭,坦承的眼對上她的。“可是就連你搶了我的丈夫,我還是恨不了你。畢竟凡事有先來後到的順序,論這個,我,就輸給你一大截了。”

    “別這樣說你自己,都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程安妮急急地說,心里懷著深深的自責,卻又懊惱于無法對關嘉駿死心。

    于筱築看著她,輕語︰“還記得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真的好美,那特別的氣質是我再怎麼比也比不上的!嘉駿會喜歡你,也不是沒有原因的。我的外表,還不夠亮眼到足以吸引他的視線,是我自己不爭氣,又怎能怪罪于你呢?”

    程安妮慚愧極了,眼眶紅了,握住于筱築的手,哽咽地說︰“可是,我懷孕了,已經快兩個月了,我不敢讓嘉駿知道……”她兩個月生理期都沒來,買了驗孕片,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了!

    于筱築整個人呆住了!只能怔怔地看著程安妮美麗的臉龐,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不知道他會叫我留下孩子,或是要我拿掉?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痛苦地捂住臉,低泣落淚。

    這時,在她們後面的那一桌,有兩個男人,他們听見程安妮的話後,驚喜地互相交換了一抹怪異的眼光。

    “你……你們沒……沒有避孕嗎?”于筱築借著喝水掩去臉上的驚慌,但持水杯的手卻不停地顫抖,泄漏了此刻她心里洶涌翻騰的情緒。

    程安妮緩緩放下捂臉的手,被她問愣了,吶吶地回道︰“這些年從未出過差錯。”她喃喃自語道︰“莫非……我計算的安全期弄錯了……這麼說來受孕日是嘉駿結婚的前一天晚上?”

    于筱築聞言,手中的水杯一晃——濺了些許在桌布上,她的眼模糊了,被淚水所浸濕。“你……你們居然在我結婚的前一天晚上……做那種事?”她的眼淚一滴滴落在桌巾上,形成一個個的小水珠。

    程安妮美麗的臉上也淌下了兩行熱淚,她歉疚地握著于筱築的手,哽聲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一心只想多擁有他,而使他忽略了你,但我從不敢奢求自己能懷有嘉駿的孩子……”

    程安妮竟有了她丈夫的孩子!于筱築含淚低笑。

    “那……我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關太太是否該換你做做看?”

    程安妮握緊她的手,哭著說︰“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雖然愛了嘉駿快十年,但是從來不以為他會娶我……他對我好,不代表他就是愛我,他……只是習慣性地依賴,這點我很明白。”

    兩個女人的哭泣,使得送上餐點的男侍有些莫名其妙,也引起了不少客人的側目。

    “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于筱築搖頭低語,哽咽著問︰“那……你打算怎麼辦?嘉駿他不可能永遠被蒙在鼓里吧?他這麼精明……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是不是?”

    “我不知道……”程安妮無措地猛掉淚。“我不敢告訴嘉駿,我不知道他會要我怎樣做……我該怎麼辦?”

    她落在于筱築身上的眼光是那樣的無助,于筱築拿起桌上的紙巾拭去眼里的淚,心里也開始替她想辦法。

    “沒關系,你先別慌。”于筱築竟安慰起她來。

    “嘉駿今天飛意大利出差了,我們有一個月的時間來想辦法,你可以考慮孩子或是……拿掉。”

    程安妮為筱築的相助感動得淚如雨下,不停地向她點頭,直道謝。“謝謝、謝謝!”

    于筱築心酸地含著淚,主動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手,吸吸鼻子,對她說︰“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喔!”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寬容?我以為……我以為你一定會要我拿掉小孩!”程安妮哭泣著說。

    于筱築含著眼淚微笑說︰“那也是駿的孩子呀!,只要是有關他的,我什麼都做得到,要我怎麼做也可以。對了,你做過產檢了嗎?”

    程安妮愣愣地搖頭,顯得不知所措。

    “別擔心。這樣吧,半個月後;同一時間在這里,你要記得帶身分證和健保卡,我陪你去做產檢。到時候駿也快回來了……”

    “謝謝、謝謝!”她仍是不停地道謝。

    另一桌的兩個男人互笑,等到于筱築和程安妮消失在店門外時,一個男人立刻撥了行動電話。

    “項小姐,你要咱們跟的程小姐……懷孕了哪!這個消息夠勁爆吧?”他洋洋得意的,心里盤算著這個消息可以賣多少錢?

    “什麼?”項愛的聲音在瞬間高昂,不敢置信地問︰“她……懷孕了?然後呢?”她犀利的媚眼不懷好意地眯了起來。

    男人將他們听到的談話轉述一次。

    她尖笑出聲,陰狠狠地命令著︰“知道該怎麼做吧?別留下了把柄,繼續跟下去,別跟丟了!”她眼泛殺意,抿起紅艷的唇,冷冷地笑了。

    程安妮,你等著吧!想與她項愛爭男人?還嫩得很呢!

    半個月後——

    近晚上九點鐘,于筱築挽著程安妮從忠孝東路的一

    間婦產科走出。

    “寶寶很健康,你果真有好好照顧他喔!”于筱築笑著摸摸程安妮微微隆起的肚子,一邊想像著孩子是何種模樣?像誰呢?是嘉駿嗎?還是……她的眼瞬間黯淡下來。

    程安妮順勢握住她的手,感激地對她說︰“筱築,我真的要好好謝謝你,要不是你對我這麼好,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于筱築搖搖頭。“別這麼說!”因為她愛的是關嘉駿,所以為他做些什麼,都是值得的,只要是為了他!

    像是下定了多大決心,程安妮定定地盯住她的眼,克制住心里撕扯般的痛,淡笑著說︰“生下孩子後,我就離開嘉駿,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從此不再打擾你們的生活!”天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勇氣和決心!縱使心里有千萬般的不舍,但于筱築都能待她這樣了,若她再去佔著嘉駿不放,豈不是太對不起于筱築了?無論孩子會留下來或是失去,她都會離開嘉駿,她已經打定主意了,為了于筱築,也為了自己!

    于筱築低頭不語。關嘉駿會就這麼讓她離開?很難吧?就如同她自己所說的,嘉駿依賴她!是啊,已經習慣依賴了近十年,要放開豈是這樣容易的?

    “安妮,駿他放不開你的!”她仰望霓虹閃爍,輕聲低語。

    “就算要用逃的,我也會逃離他身邊。”程安妮苦苦一笑。“我不能再對不起你了。我懷了嘉駿的孩子,你不但沒怪我,還陪我來做產檢。這種事,沒幾個女人有這種肚量!”

    于筱築拉她,繼續往前走,笑著說︰“好奇怪對不對?我應該要大聲咆哮,把你打得亂七八糟的才對呀!我怎麼反而做出反常的事?我一定是生病了!”

    “你在強顏歡笑。”任何明眼人一看,便看得出于筱築是多麼勉強地扯開嘴角,那根本不是真心的微笑!

    被她如此一說,于筱築剛才的笑全僵在臉上。

    “我說對了?”程安妮恬靜的臉上寫滿憂愁,她擔心地問︰“你還是在為了我的介入而不開心吧?我就快退出了!快的話半個月,慢的話半年。”

    快是因為關嘉駿要她墮胎,那半個月後肚子里就沒有寶寶了;若要她生下來,那差不多半年便行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的!是因為嘉駿還不肯接受我,所以我在難過。你別胡思亂想!”她急急地說明。

    程安妮了解地點點頭,微笑著不再說些什麼。

    “我送你回去吧。”于筱築說。

    “不用了。”程安妮婉拒了。

    “讓我送你吧!這樣我也比較放心。”

    “好吧!”程安妮同意了。兩人攔了一部計程車,返回程安妮的住處。

    在路口下車後,她們準備回程安妮在市郊的高級大廈,于筱築揉著自己疼痛的肩膀,望向不遠處聳立的大樓,不解地問︰“為什麼買在這兒?”

    程安妮的俏臉一陣尷尬,垂眼低語道︰“是嘉駿選的,他說晚上想圖個清靜,踫巧這兒挺靜的,他就買下來。”

    “喔。”于筱築輕聲應道。心里瞬間涌起的酸痛不停侵蝕她脆弱的心……

    兩人在昏黃的路燈下相偕走著,完全沒有發現有人正在暗處注視著她們!

    “到了。”程安妮站在離大樓不遠處,打算和于筱築道別。

    而于筱築還來不及反應,旋即看見程安妮被一群人撲倒在地,跟著一支棒球棒已經搶先狠狠地打在她縴細的後腰上,結結實實的,程安妮痛哼一聲!

    于筱築見狀,毫不考慮地將自己的身體覆在程安妮身上,代替她挨打。咬緊了牙關,任那一棒一棒結實的力道往自己後背打。那群像是不良少女的女孩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地揮下,無視于筱築痛苦的神情。

    于筱築心里想的,全是——她一定要護好程安妮!程安妮懷孕了,絕對是禁不起這劇烈的毆打!若她因此而失去孩子,關嘉駿會怎麼想?

    漸漸地,于筱築痛昏了過去,但那些人沒有停過手,直到大樓內的三名值勤的保全人員听見打斗聲,沖出來察看,一群不良少女才一哄而散。一名較年輕的保全人員跑得最快,逮到了一個落單的少女。

    而倒在地上、背部全是血的于筱築,和兩腿間流下了鮮血的程安妮,讓兩個警衛驚駭地倒抽一口冷氣,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10 00:21:59

第八章
    事情發生後的第三天,人在意大利的關嘉駿才收到來自祈修燦的傳真,告訴他︰于筱築和程安妮遭人圍毆且受了重傷,關展鵬要他即刻趕回!

    她……沒事吧?祈修燦的交代並不是很清楚,只聲明要他盡快趕回來,害他心里無法平靜,馬上就搭上了回台灣的班機。

    在飛回台灣的航程中,他心里竟浮起了隱隱的擔憂,但卻搞不清楚自己擔心的究竟是誰?他告訴自己︰是程安妮的傷勢讓他擔心!可是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另一張清秀的臉龐……他想否認,但那張臉卻越來越清晰他究竟為什麼擔心她?他……也找不到答案。

    直到他踏上中正機場的大廳,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緒還是抑制不了!在回台北的車程中,在關家工作了十幾年的司機邱伯與他談起話來。

    “少爺,你可回來了!少奶奶被打得好慘呢!”

    關嘉駿一听,心里微微地揪緊了,他沉聲問︰“知道是誰做的?”

    “我听阿好說,那時程小姐住的大樓里的一個保全人員,逮到了那群不良少女的其中之一,已經送警察局了。”

    他眉一挑,說︰“有問出什麼嗎?”究竟有誰的膽子這麼大,竟然敢動他關嘉駿的人?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邱伯頓了頓,想了一會兒才道︰“那小大妹又供出了另一個征信社的男人,說是那家征信社雇她們每人一千元,去圍毆程小姐。警方傳訊那男人,他怕吃上官司,才說出是……項小姐搞的鬼。”

    關嘉駿抿緊了薄唇,心中燃起了灼熱的憤怒,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項小姐?項董的女兒項愛?”

    得到了邱伯的肯定,他真的是火到了最高點!項愛竟背著他傷他的人?好大的膽子!有這個勇氣如此挑釁他,、那勢必要有更大的勇氣來承受他的“回禮”了。

    關嘉駿拿手機撥了通電話給此刻正在辦公的祈修燦。

    “唷,表哥呀!一踏上台灣的土地上,就馬上想到你可愛的表弟我。嘖︰!我好大的面子唷!”半個多月沒見,祈修燦仍是如此該死的欠扁!

    “燦,我不是找你廢話的!我要你做一件事。”

    祈修燦仍在電話那頭笑嘻嘻的。“唉,說什麼一件事?太客氣了!表兄弟當假的呀?先送台跑車來唄!”說來說去,還不就是最近看上一輛新型法拉利。全世界限量五輛,真是少的可以,他不快點行動就來不及了呢!

    關嘉駿也絲毫不吝惜,大方地應允。“事成後,未來十輛法拉利限量款都不是問題。”

    一听,祈修燦馬上精神一振,不再嘻嘻哈哈,以不常見的嚴謹態度道︰“成交!究竟是什麼事,值得表哥你這樣砸錢?”

    關嘉駿陰沈沈地開口道︰“七天內,我不要再看見項氏企業。”既然項董不知道怎麼管女兒,那就由他來教教項董吧!

    “了解。”祈修燦老兄老神在在地笑了出來。“我早就知道你會提出這件事,︰所以我早就開始準備、收集資料啦!再五天,只要再五天喔!項氏企業將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世界上。”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厲害。

    “很好!燦,你該回你家的企業體去發展才對。”他贊賞表弟的聰明才智,對他的辦事效率贊許不已。

    一听見表哥提到他家的“公司”,祈修燦全身上下不禁抖了好幾下,道︰“拜托,我才不要!”

    關嘉駿不再與他繼續無意義的對話,只是再一次提醒他。“盡早解決!至于項小姐……找個律師,我要她以唆使殺人罪嫌入獄!記住,緩刑這個字眼我可不接受!”

    “呀!表哥你發狠了?行,當然行!你只要蹺起二郎腿,看小弟我怎麼玩就成了。”祈修燦只要一想到有十輛名貴的法拉利在等待著他,便已感覺身體不禁暈陶陶……

    “燦,別讓我失望。”與他再次協定好細節,關嘉駿便滿意地切掉電話。

    “少爺,直接去醫院嗎?”邱伯看著後視鏡里的關嘉駿。

    他微微頷首,將深邃漂亮的眼移向窗外。

    于筱築和程安妮,他究竟是為了誰,如此急促地飛回台灣,且忍不住胸口灼熱而起的憤怒到執意要毀了項氏企業?

    他拚命地說服自己,他擔心的是一直在他身邊快十年的程安妮,但眼前清清楚楚映出的,卻是于筱築蒼白憔悴的模樣……那樣子就像她快離開了一樣……

    關嘉駿不禁顫抖!他的心底涌起了莫名卻又強烈的感覺……是什麼呢?有誰可以告訴他,此刻他心情那揪疼的感受,究竟代表著什麼?

    他不懂!真的……真的不懂……

    在關嘉駿為這莫名情緒所擾的同時,在義大利那里,與他相處了半個多月的中義混血美女——卡琳娜為了他的突然返國而悲傷哭泣,並決定等兩個月後她的長假一到,就飛來台灣找關嘉駿!

    雙人病房內,有一張靠窗的床位,是于筱築的;而較接近門的那一張,則躺著仍是一臉虛弱且呈昏迷狀態的程安妮。

    孱弱的程安妮,打在她後腰的那兩棒,使她流產,身心都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差點連命都保不住。

    而于筱築只能俯趴在床上,因為她的傷在背部。未著寸縷的上半身,只見那白皙的背部,全是一條一條的瘀紅青紫,有些傷痕更是被木棒的痛擊而破皮,可見那些人的下手極為狠毒。

    關夫人含著眼淚,一口一口喂著于筱築吃好姨熬的清粥。每看見她身上的傷口一次,關夫人就心疼、不舍一次。

    “媽,我沒事的,你先別哭了嘛!”于筱築看見關夫人的眼淚,慌了,忙伸手替她拭去面頰上的成串的淚珠。

    “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沒事?那要怎樣才算有事呀?”關夫人還是流淚不止,哭著說︰“筱築,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要這樣平日無故的替別人來挨疼?”

    于筱築垂了頭,輕聲低語道︰“媽,她懷孕了,我不能任她就這麼挨打。我不疼的,真的!沒事,一點都不疼的。”她說著說著,一滴眼淚滴在枕頭上,不敢讓

    關夫人瞧見,連忙抹去。

    “你不疼,我疼!我心疼你呀!原本好好的一個人出門,接到醫院通知,卻已經是躺在手術台上……可把我嚇死了!你知道嗎?”關夫人憶起初見于筱築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她那時候好像就快……就快不行了!

    “媽……程小姐她……她懷的是……是駿的孩子!”她顫抖著聲音說。不可能再隱瞞下去了,這事,終究是要說出來的。

    只見關夫人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另一床上,臉色蒼白的程安妮。

    于筱築見她這樣,苦澀地笑了,說︰“這就是為什麼我不顧自己,而肯替她挨棍子的原因了。她有孩子了,而且是駿的孩子!我若沒有救她,駿……他一定會恨死我的!”

    她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傳進了正站在門外的關嘉駿耳里,令他猛然一怔,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于筱築替程安妮挨棍,為的是保住程安妮肚子里的他的孩子?!因為這樣而被打得疼痛不已?

    關嘉駿無法冷靜地思考,他的心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炸得亂哄哄!他不作聲地站在原地。

    關夫人盯著她的眼紅了,問︰“為什麼?”

    于筱築不自然地笑開,避重就輕地說︰“呃……她也算我的朋友呀,我這樣算……救朋友,對!就是這樣”是這樣嗎?是嗎?!為什麼要違背自己的良心?

    關夫人一雙眼犀利地定在她臉上,不一會兒即了然地說︰“筱築,你在說謊!不肯把真相告訴媽媽嗎?”她的臉教人一看,便知道她是在說謊。

    “不、不是不告訴你,媽。”于筱築抬眼看她,眼中早蓄滿了隱忍已久委屈的淚水,哽咽著說︰“假如……假如我沒救安妮……我真的不敢想像嘉駿會有多生氣?安妮是他的寶,不能有絲毫損傷的呀!”

    “他氣什麼?你是他的妻子,卻要你舍身去救他的情婦?太胡鬧了!他究竟有什麼權利生氣?”關夫人為兒子的放蕩氣得全身發抖。

    “媽!”于筱築喊住生氣的婆婆,哭著說︰“既然安妮是嘉駿愛的人,那我就不能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況且……她懷了駿的孩子,我除了保護她,沒有別的辦法了呀!我愛嘉駿,而他愛的人我更應該去愛。”

    “筱築,你的愛屋及烏未免用錯地方了吧?”關夫人搖搖頭,徹底反對。

    “我當時只能這麼做。”她嗚咽著,雙手捏緊了枕頭,痛苦地低喃︰“可是……無論我怎麼護著她,孩子……還是沒了。”關嘉駿會如何怪她?怪她沒有護好他的寶貝,更甚至他失去的孩子……

    “命,一切都是命!或許是上天在懲罰她,罰她不該介入你的家庭;孩子會流掉,也許是那孩子與她沒有緣分,這怨不了誰!”關夫人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程安妮,冷漠地說。

    于筱築半坐起身,將被子擁在赤裸的胸前,一張蒼白的臉寫滿恐懼。她突然間慌亂地低喊︰“不!我沒讓安妮保住孩子,嘉駿一定會怪我的!他會恨死我的,他不會原諒我的!”

    站在門外悶不吭聲的關嘉駿,聞言握緊了拳頭,旋即邁開步伐走進病房內。他先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程安妮,接著慢慢地步近于筱築床邊,復雜的眼神投注在她傷痕累累的背上,心……不知怎的……好怪異!

    仍陷在自責恐慌中的于筱築一見他來,先是愣了一下,隨便竟急忙將手腕上的點滴針頭拔掉,不在乎背後著火似的疼痛,擁被下床跪倒在他腿邊,渾身不停地戰栗。

    “對……對不起!我沒讓安妮保住你的孩子,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你別怪我,我真的不知道有人等著堵我們……我試著不讓她受到傷害,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你別怪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害怕地低泣著敘述,就怕他又更恨她幾分……她要怎樣去面對他滿腔的恨意?他又會相信她的話嗎?

    關夫人冷著臉,瞪了關嘉駿一眼,便走出病房,留給他們談話的空間。

    關嘉駿站得直挺挺的,心里起伏如浪潮,但他裝做面無表情地看著于筱築的頭頂。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竟為她這動作而……酸酸的!

    看于筱築的肩膀一上一下,明白了她是在哭泣,為此——他有著……不舍!他究竟是怎麼了?他不是應該怒吼著揪起她,質問她為什麼沒有護好程安妮和他尚未出世的孩子嗎?

    那他現在在做什麼?

    關嘉駿的雙手環胸。唯有如此,他才能克制自己的沖動——伸手扶她起身的沖動!

    “頭抬起來。”他不帶任何感情地說。

    于筱築听話地緩緩抬起頭,仰高了臉,但雙眼卻垂下,不敢直視他“可能”極憤怒而恨意滿載的眼,可是淚水卻沒停止過,仍汩汩而下。

    他看見她因哭泣而紅腫的雙眼,及臉上散布的淚水,心微微揪痛。此時,他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手,扶她起身,也看見了她訝異的眼神。

    “上去躺好。”他不自在地別過眼,不願正視她。

    于筱築乖乖趴臥在床上,被單只覆住腰部以下,她伸手拂去臉上的淚,紅著臉不敢看他。

    “我要知道事情的始末。”關嘉駿盯著她說。他用他的長腳勾來一張椅子,放在她床沿後坐下。

    知道躲不過了,于筱築便把整件事說了一次。從上次咖啡廳見面到產檢遇害、程安妮的心情,全都說出來。

    他為她深深動容!為她的愛屋及烏、為她的愛痴傻、為她的不顧一切!這些都大讓他震撼!

    關嘉駿勉強定住心神,問︰“是誰干的你知道嗎?”

    于筱築搖頭,說︰“我不知道。”

    “項愛。”他替她解決疑惑。

    她一驚。“項愛!”接著她喃喃道︰“她竟然下手了?這麼狠?她竟然真的做了?”她仍處于不敢置信的狀態之中。

    關嘉駿揚揚眉,眼神閃著犀利,問︰“怎麼?什麼叫做‘她竟然下手’?于筱築,你必須說清楚!”

    “你與安妮的事……”她眼神一黯。“也是項愛告訴我的。”

    “是嗎?”他危險地眯起了眼。

    “她要走的時候說過……別怪她心狠手辣。”于筱築的限定定地看著他修長有力的手,左手無名指上那枚白金戒指,心不禁酸了起來。

    既然這樣……那項煙也別怪他心狠手辣!關嘉駿在心中冷笑暗忖。

    見她神色落寞,關嘉駿的眼光不受控制地瞥向她的背。他蹙起了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輕踫觸她傷痕累累的背部,明顯地感覺到她瑟縮了下。

    “疼……嗎?”他不自在地輕聲問。

    于筱築輕輕咬住下唇,為他這句遲來的詢問而感動不已,淚水又浮現眼眶……她搖搖頭,直說︰“不疼、不疼!”就算再痛,有了他這句問候,全都不疼了;就只因為他一句話呀!

    “是嗎?”見她緊咬下唇,不讓淚水滴落的倔強表情,關嘉駿心底的某個角落隱隱被觸動了……他倏地一震,狼狽地收回快投降的心,命令自己恢復對她的冷淡,說︰“那你休息吧!”

    還深深沉溺在他不曾有過的關懷中的于筱築,眼睜睜看著他將椅子轉了個向,變成面向程安妮——于筱築瞠大了的眼,看關嘉駿的手拂去程安妮額前的劉海,溫柔小心地親吻昏睡中的她的臉。

    不——有個聲音在她的心底大聲吶喊!

    為什麼?為什麼只肯給她一點點的溫柔?為什麼對她,就不能像程安妮一樣?為什麼就不能?于筱築將臉埋在枕頭中,默默地流著眼淚。

    她不想再看見他對別的女人這麼好!她還有幾顆心來被他恣意地傷害呢?為什麼……他就是學不會心疼她?非要一直恨她恨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再承受他多少次的折磨……

    如祈修燦所說,五天後,項氏企業正式宣告破產。

    平日仗著自己有錢有勢的項董頓時窮困潦倒,以往恨透他的人也正忙著落井下石。

    而已被收押禁見的項愛,在等待開庭的時間,成日被拘禁在警察局內。

    曾經顯赫一時的項氏企業,從此銷聲匿跡!

    這日一早,陳家福逕自搭了電梯,直接到總裁辦公室樓層,不顧秘書處理的人員阻擋,在頂樓沈靜的空間內大吼︰“我找你們總裁,關嘉駿,出來!”

    昨日他才由某雜志得知于筱築遭人攻擊且身受重傷的消息,今日便趕了過來。雜志上說她是被關嘉駿的情婦所傷。而關嘉駿似乎有意忌壓下這個新聞,所以並沒有被報紙所報導,但仍躲不過媒體的神通廣大。

    這個家伙!娶了老婆竟然還在外面拈花惹草?他今天來便是要給這家伙一個教訓,讓他再也不會對不起于筱築!

    陳家福滿懷怒火,繞過欲阻撓他的嬌小秘書,以及故意放行的祈修燦——大概是想看戲——他成功地闖進辦公室。

    “做什麼?”關嘉駿抬頭,犀利的眼冷冷地睨視來人,天生而成的貴氣盡現。

    陳家福斯文俊秀的臉上盛滿了蓄勢待發的怒氣,他站在辦公桌前以雙手用力拍打辦公桌面。“你這家伙,為什麼辜負筱築?你以為你有錢,就可以這樣任意糟蹋她嗎?”

    關嘉駿不悅地擰眉瞪視他,傲慢地問︰“你是誰?又憑什麼管我的家務事?”他的語氣蘊藏著危險及怒氣。

    “我是她哥哥的朋友,于筱築的玩伴,我叫陳家福!”他按捺不住,上前揪起關嘉駿,火爆地回視他。

    關嘉駿掙開他的手,拍了拍被揪縐的衣襟,狂妄地說︰“陳先生,那是我的家務事,用不著你多事!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請回。”他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陳家福憑什麼替她討公道?他覺得不是滋味?!

    “你——”陳家福氣極地朝他揮去一拳,打中了他的嘴角,馬上呈現青紫。

    關嘉駿眯起了眼,脫去西裝外套,將整齊的領帶扯松,襯衫的袖子也倦至肘邊,準備好好的打上一架,為了陳家福的無禮,以及……他心里的不是滋味!

    陳家福再次撲向他,他也不客氣地出手反擊,頓時兩人像野獸般扭打在地上。起先還不分軒輊,但之後較瘦弱的陳家福則已居下風,逐漸疲累,但關嘉駿卻如同一頭猛獅般的越斗越精力旺盛。

    他們臉上都明顯的掛了彩,見陳家福漸漸失了力氣,他也就不再乘人之危而收手。

    關嘉駿起身,以左手握住右手腕轉動,眉眼間全是勝利者的狂傲,他淡然道︰“想與我斗,你還差得遠。”出手拉起倒在地上的陳家福。

    陳家福以手背抹去唇角的血絲,不解地問︰“筱築是個好女孩,你該要好好珍惜她的,別再與女人亂搞,你會傷了她深愛你的心!”

    “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

    “怎麼解決?繼續辜負她?”陳家福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語重心長地說︰“相信我,你應該要好好對她、珍惜她才對。否則,有一天等到你真的失去了她,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關嘉駿的心一緊,突然發現自己不能想像于筱築離開他的時候……

    “別再辜負她了。”陳家福向他尋求保證。

    關嘉駿不給予任何正面答覆,只淡淡地表示。“這事,我自有打算,你別再說了。”他為陳家福說的話煩躁不已。

    見關嘉駿這麼說,陳家福有感而發地說︰“你知道嗎?在你尚未出現之前,我幾乎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會與她一起度過。可是你卻出現了,也快速地要走了她的心,使她不顧一切瘋狂地愛上了你。當時,我是怎樣困難才放下她的你知道嗎?畢竟我與她相處了近二十年,對她深刻的感情是很難忘懷的,但她愛的是你,我又能如何?”

    陳家福苦澀一笑,繼續道︰“我以為我的退出對她而言是最好的方式,也以為她定能從你這里得到我所無法給她的幸福和快樂,沒想到……她過的竟不如我想像中好。這使我愧疚,我怪自己當初不該就這麼輕易地放開她,我的退出並沒有讓她得到幸福……”

    關嘉駿沉默不語地聆听著,但內心的波濤洶涌卻怎樣都平復不了!

    “我以為她會過得很好,可是報導上竟說她是被你的情婦所傷……你知道當我看到雜志時的心情?”陳家福說著說著紅了眼。“我很心疼!那麼美好的女孩,是不應該有這樣的遭遇!她這麼好,你卻還去找別的女人來傷害她?再不好好珍惜她,有一天你會後悔的;當你的生活中不再有她,你會開始懷念她的好,你會開始自責後悔……那種日子你不會要的!”

    關嘉駿心一揪,緊緊地握住了雙拳。

    “我言盡于此,希望你能夠想通。”陳家福再看了他一眼,便搖頭走了出去。

    留在原地的關嘉駿百感交集,突然極想找人抒發這煩亂的心情,不假思索地抓起電話準備撥下那組熟悉的話號碼……然而,他的動作卻猛然停頓了,他緩緩掛回話筒。

    還找?忘了嗎?安妮在兩天前已經飛去不知名的國家了,徹徹底底脫離了他的生活了呀!

    她已經不在了,他也該試著別再有依賴她的心了!他坐進皮椅中,扶額苦笑。

    他的心,竟被陳家福那一番話給徹底攪亂了!

    忽然有股沖動——他找想于筱築!想確定她還存在,還在他的房子里;想確定今早出門時,她在他唇邊印下的一吻,不是他的幻想!

    他真的……交心給她了嗎?真的……陷在愛里面了嗎?

    他驚慌地抓了車鑰匙,飛奔離去。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10 00:22:21

第九章
    一回到家里,看見于筱築正坐在沙發里看報紙,關嘉駿便像虛脫了似地跌坐進她身旁的位子里,一顆忐忑的心終于趨于穩定。

    “駿?你的臉……”于筱築訝異地轉頭看他臉上的瘀傷。“你不是還在上班嗎?怎麼跑回來了?”

    突然,關嘉駿伸手擁住她,緊得無一絲縫隙,他將臉埋在她頸間,喃喃低語︰“幸好你還在!幸好……你沒離開我……幸好……”他終于松了一口氣。

    于筱築呆住了,只是反手擁住他,根本沒仔細听他的話,只覺得心中溢滿了感動!他竟會這樣,像是很需要她一樣地緊緊摟住她……

    他托起她的臉,盯住她的眼,緊張地問︰“你……你不會離開我吧?不會,對吧?”

    他孩子氣的表情,迷惑了于筱築的眼,她也伸手捧住他俊臉,柔柔地笑著承諾。“我不會走,我也舍不得走!你為什麼會以為我要走呢?”

    關嘉駿不自在地避開她明亮的眼,別扭地答道︰“就那個……那個陳家福,他剛剛來找我……說了一堆廢話!”

    “阿福?”于筱築興奮地提高了音量。

    他可沉了臉,莫名的情緒佔領了他的心。他竟酸酸地開口︰“你這麼想他?”提到他就這麼開心?”她可是他妻子,提到別的男人居然這麼開心?有沒有搞錯?

    于筱築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垂下眼,低低地說︰“他就像是我哥哥,好久沒有見到他了,情緒難免有些激動,對不起哦!”輕瞄他一眼,吶吶地問︰“呃……那個……阿福呢?回新竹了嗎?”

    關嘉駿倏地轉為鐵青的臉色又將她弄糊涂了。

    自從她出院回家後,他就常將她搞糊涂。天天回家,晚上都與她同床共枕;對她也漸漸不再冷言相待,兩人甚至是和睦相處,亦絕口不提對她報復的事;每天早上,她都是裸著身由他懷中醒來……他近來的某些舉動使她不解?他……變得好奇怪!

    關嘉駿不悅地說︰“早回去了!這麼想見他不會去新竹找他嗎?在這里用嘴巴念念,他哪感覺得到?”

    天!他是怎麼了?听她說想見陳家福,他的心便像被卡車碾過似地難受,酸意不停往喉頭冒!他蹙起眉。自己到底怎麼了?

    “別生氣、別生氣,我只是想問問看他有沒有帶他女朋友來嘛!你不想讓我見他,那就別見,無所謂的。”她連忙擺擺手,就怕他任性的少爺脾氣一來,千軍萬馬都抵擋不住他的臭脾氣。

    “我沒不讓你見他呀!”被她猜透心思,關嘉駿覺得好狼狽,所以口是心非地辯道。“你想見他是嗎?不要緊,我想辦法找他來。”他作勢拿起話筒要撥號,其實陳家福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于筱築看見他孩子氣的舉動,笑開了臉,寵溺地吻了吻他的頰,把他拿起的話筒歸位。

    關嘉駿挑起眉問︰“我很霸道嗎?”

    當然霸道!但她沒敢如此大刺剌地回答他,只是深情地看著他,說︰“為了你,我誰都可以不見;不是因為你的霸道,而是因為我愛你!”

    關嘉駿滿意地笑著擁緊她。但是突然間,他的笑卻僵在臉上,連摟住她的身軀都僵硬了起來。

    于筱築抬眼,看見他眼中來不及褪去的情感,知道他想起了誰。

    “你……在想安妮?”她玩著他胸前的鈕扣,沒什麼情緒反彈地淡問。

    關嘉駿一震,訝異地問︰“你怎麼知道?”他的心事,怎麼可能如此輕易便被她猜透呢?

    她勉強一笑,想一語帶過。“我的第六感一向很準。”

    但關嘉駿可不是等閑之輩,豈是用三言兩語便可以輕易打發的?所以他因她的回答而沉了俊臉,明白表示了他的不開心。

    于筱築連忙撫去他蹙緊的眉,知道他因她的隨意打發而不悅,所以她只好老實答道︰“我知道你還是放不下她,所以……我知道。”

    他看她憂傷的眼眸,低語︰“只是有些擔心她在異國過得好不好?畢竟她跟了我許久……”

    在他懷中,于筱築搖頭。“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你可以也試著習慣我的存在呀!我想讓你依賴,想要有被你需要的感覺!”

    再次擁緊了她,關嘉駿點點頭,不語。

    “若你要我與安妮一樣,要有她的氣質,不與你斗氣,我也可以,只是……沒辦法像她一樣漂亮!”她傻里傻氣地對他提出這樣的建議。

    “不!你就是你,無須與別人相同。”關嘉駿激動地摟住她,狂亂地吻著她,為感動而吻她。

    “你會要這樣不如安妮出色的我嗎?”

    他沉穩地點點頭,換來的,卻是她決堤的淚海,沾濕了他的胸膛,也弄擰了他的心!

    “別哭、別哭呀!我要你,這值得你哭成這樣嗎?若是這樣,那我不說了,再也不說了。”他焦急地拭去她不斷溢出眼眶的熱淚。

    “這是否代表,你願意原諒我哥了?”她抬起淚眼,祈求地看他。

    關嘉駿撇開眼,懊惱自己被她哭泣的模樣而搞亂了的思緒,差點說出肯定的答案。他說︰“那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徹底遺忘的,希望你諒解。”

    “那麼,你會好好待我、不會像以前一樣的傷害我嗎?”她退一步,也代表體諒他。

    他承諾道︰“我不會再傷害你,也會好好待你,只要你別再掉眼淚了!”已經決定要與她好好過了,也決定收斂自己放蕩的心,打算用全新的自己來面對她。

    “我愛你!愛你……”于筱築流淚吻上他不再冰冷的薄唇。

    一名棕發黑眼,看來是個混血兒的亮眼女子,在午後三點的時刻來到關氏企業大樓的大廳內,吸引了眾人的眼光,也紛紛引起揣測——她,究竟是誰?

    卡琳娜一只玉手不耐煩地在頸邊單扇著,一貫的驕縱就快要傾巢而出。她站在總機的面前,以一口還算順口的中文,說︰“我找關。”一時反應不過來,卡琳娜說出她對他的昵稱,在看見總機訝異的表情時,才改口道︰“關嘉駿。”

    總機見這名女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又指名要找總裁,便不敢有絲毫怠慢地通報祈修燦,而通報結果是放行。

    卡琳娜扭著豐臀,走進電梯里,擋住了眾人的目光。

    到了頂樓後,她旁若無人地經過秘書室,大刺刺而且也沒有敲門便進入總裁辦公室里。

    埋首公事的關嘉駿抬頭一見來人,旋即蹙起眉,俊臉上全是不敢置信和顯而易見的不悅。

    卡琳娜立刻粘上他身邊,嗲聲嗲氣地嚷道︰“關,你忘了?我早就告訴你我今天會來,你全忘記了?”

    他舒開劍眉,自知理虧。“是我的疏忽。”

    “說呀,你要怎樣補償我?人家在意大禾寶段時間里,可是想你想得快發瘋了,迫不及待要見你呢!”她涂著鮮紅色寇丹的縴指輕刮他俊臉。

    關嘉駿伸手扯掉她繞上他頸項的玉臂,淡淡地提醒她。“卡琳娜,我記得我告訴你,我已經結婚了吧?”

    卡琳娜一听,俏臉馬上變色,嬌嘍道︰“我不信!有哪個女人網得住你?”

    他也沒多說一句廢話,從皮夾里掏出最近與于筱築的生活照丟給她;嘴角扯開一抹笑,道︰“送你。”照片中兩人親密地相擁著。

    卡琳娜一看,臉色大變,指著他氣極道︰“你——關,你真的結婚了?跟這丑女?”她的眼在看見他手上的戒指後,不得不相信。

    “說話客氣點,卡琳娜,否則別怪我把你丟回意大利去。”關嘉駿沉了俊臉,脾氣已經開始醞釀了。他不開心她這麼說于筱築。

    她也知道,只得低著頭,不敢作聲。

    “我替你在晶華訂了總統套房,等會兒我差人送你過去。”他安撫似地輕拍她裸露的香肩。

    卡琳娜百般不願地嘟起嘴,卻為他的設想周到而暗自欣喜,只好乖乖地听他的話離開;但心里早有了另外的計劃。

    傍晚,當關嘉駿的車駛入龐大車陣時,一輛計程車便已敏捷地跟上。計程車內,卡琳娜已經先付了兩張千元大鈔,要司機跟好他。

    晚上七點整,關嘉駿進入一家西餐廳內,與已經在座的于筱簽交換了一個吻,甜蜜地羨煞旁人!

    緊跟在他身後進門的卡琳娜,撥了撥她那披散身後的棕色大波浪長卷發,貓般的眼詭異地眯起,打量著與他在一起的女人。

    原來他喜歡的,就是那個不起眼的小鬼?她低頭看著手中的結婚照,再看看與他坐在一起的于筱築……沒錯,是同一個人。

    “哼!”卡琳娜冷冷一笑。

    她有信心可以打敗那個小鬼,擄獲他的心!畢竟,和她卡琳娜的冶艷比起來,那小鬼算什麼?

    于筱築一個人坐在婦產科的候診椅上,她紅潤的臉上漾著幸福的笑容,雙眼骨碌碌地不時前後左右觀望著,看向身邊的每個孕婦。

    幾個月後,她也會變成這個樣子嗎?挺著微凸的肚子,臉上洋溢著慈愛、母性的笑容?

    她不禁伸手撫著自己的肚子。里頭,真的已經有個小生命在孕育了嗎?這幾日就覺得怪怪的,早上起來就想干嘔,體溫計的溫度也居高不下,所以她就瞞著關嘉駿,自己跑來做檢查。

    “于筱築。”護士讀出她的名字,她急忙進入診療室,急于得知檢驗結果。

    “恭喜你,于小姐!”女院長對她慈藹地笑著說。

    于筱築眼楮一亮,興奮地問︰“院長,我、我真的懷孕了嗎?多久了?”她真的懷孕了?她想趕快告訴關嘉駿!

    “正要進入第十二周……”

    後來院長不停叮嚀她所有相關的注意事項。快接近正午的時候,于筱築才步出那家婦產科。外面的陽光耀眼,她將手撐在額前,借以遮去那金黃色刺眼的光。

    她有駿的孩子了!會像誰呢?若是男孩,就要像駿;若是女孩,就像她。

    要當母親了,內心的感動是言語無法形容的,她想將這好消息給全世界知道!嘉駿……會很開心吧?有個孩子了……

    這時對面有一輛計程車正要駛過——

    “停車!”正要去百貨公司大血拼的卡琳娜要司機靠邊停,因為她看見了一個眼熟的女人。

    那個站在路邊、笑得像個傻瓜的女人,不就是關的妻子嗎?她在那里做什麼?卡琳娜皺超眉。因為她看見那個女人忽然蹲在路邊吐了起來,很難受似的。

    難道……她眯起媚眼;看向那家許多大肚子的女人出入的地方問司機︰“那家是婦產科嗎?”她想再確認一下,看她的猜測對不對。

    司機,給予的答案是正確的。

    不會吧!那女人懷孕了?很有可能喔!唉,真傻!干什麼為了抓住丈夫的心而去生孩子呢?這麼委屈做什麼呢?到時身材變形,那就欲哭無淚了。

    哼!她在心里冷嗤一聲。正好,她可以乘那女人懷孕的這段期間,去纏著關嘉駿,來得到關嘉駿!

    打定主意後,卡琳娜笑開了,隨即就要司機開車離去。

    “嘔——”于筱築捂住胸口,忙從手提袋內掏出她這幾日來慣吃的餅干,來止住她的孕吐。

    “呼!懷孕也挺難受的。”但只要一想到是懷了誰的孩子,她心情便又充滿著雀躍,口中吐出的抱怨,可都以甜美的心情在說的唷!

    屬于她和關嘉駿的孩子……

    于筱築今晚第N次的看表,已經九點整了,為什麼他還沒回來?

    被公事絆住了嗎?可是這幾個月來,這種情形從未發生過。就算關嘉駿的公事再忙,也一定會打通電話回來的。可現在撥他的手機收不到訊號,打電話到公司,總機的電話錄音又說已經下班了,那……他今天是怎麼了?

    桌上她親自下廚弄的菜早涼了。

    一直到十點整,于筱築再也等不下去了,決定去公司找他。

    她將晚餐用微波爐熱過後,用保溫盒裝好,邱伯要開車送她去公司找嘉駿。

    辦公室內,卡琳娜坐在紅檜木桌前,雙眼貪婪地盯著一臉酷樣、顯然正在神游太虛的關嘉駿。

    從下班時間到現在,她纏著他已經整整四個多小時了。他也沒有趕她走,也沒有搭理她,就任她坐在那兒。終于,卡琳娜再也受不了這樣無聊聊的氣氛,她站起身,緩緩靠近他。

    “做什麼?”關嘉駿手上還握著鋼筆,等到他意識到她的靠近,才從冥想中回神。他不停想著他與于筱築,現在究竟屬于什麼樣的情況……好煩!他甩下筆。

    卡琳娜著超短迷你裙的玉腿一跨,坐在他強健的大腿上,扭腰擺臀地挑逗著他,要他也一起燃燒。

    而關嘉駿也沒有加以阻止。他想試試,試試看他對于筱築的在乎,是否在乎到可以為她當柳下惠?他是否只忠于她一人?

    于是換成他主動挑逗她,甚至以極快的速度脫掉了卡琳娜的上衣,將臉埋在她豐滿的胸前,他使盡全力地逗弄她,以他純熟老練的挑情手段。

    “我比你那干干癟癟的妻子有趣多了吧?”

    卡琳娜的嗓音極度誘人、沙啞、低沉,伴著放浪的嬌喘——她的確可以把男人徹底逼瘋!他挑挑眉。但是,不包括他關嘉駿!

    關嘉駿發現他愈無視于筱築,于筱築那楚楚可憐的容顏就益發鮮明地浮現在他腦海中;即使是嬌艷火辣的卡琳娜也無法取代。

    此刻獨自一人站在半啟門外的于筱築,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火辣辣的一幕。分不清由心底翻涌而起的,是心痛?還是徹底心死……

    手中提著的晚餐已掉落在地,原本該發出的聲響被地毯吸去了聲音,散了一地的精致佳肴,似乎在嘲笑她的傻。

    她好傻的,是不是?他們都在笑她的傻,是不是?而她還怕他餓著了……好傻呀!

    她的付出究竟算什麼?這幾個月來的濃情蜜憊又算什麼?于筱築沒有掉一滴淚。她不爭氣地想听他的解釋;即使是騙她,只要他肯解釋,只要他肯……她都想相信!

    于筱築一把推開門,站在與他們一桌之隔的地方,瞠大雙眼冷然地盯著他們。

    關嘉駿旋即發現于筱築站在那里。他心閃過慌亂,但他逼自己裝做無動于衷,只是將卡琳娜推下自己的腿。

    卡琳娜被他這麼一推,差點栽倒,她迷蒙的眼在看見于筱築後,頓時清醒,紅艷的唇扯開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拾起地上的外衣慢條斯理地穿上。

    于筱築失神的眼,看他們的一舉一動。

    “你來做什麼?”關嘉駿稱不上友善問。

    他極想否認心中的感覺。七上八下、驚慌失措……從來沒有過啊!他在擔心些什麼、慌亂些什麼呢?她有什麼值得他這樣慌、這樣亂呢?是他想太多了吧!他甩頭。

    于筱築無神的眼對上地,但他卻避開了。她幽幽地問出口︰“那你們……又在做什麼呢?”解釋呀!你解釋呀!

    卡琳娜一臉勝利,坐在關嘉駿皮椅的把手上,雙手佔有地攬住他頸項,憐憫地看著她。

    “你還沒有資格查我。”他冷了聲,不悅地說。

    他還沒打算完全原諒于毅呢!她以為她現在有什麼立場質問他?但她質問他時哀傷的眸光,確實教他揪緊了心,但他倔強地不願正視心想真正的聲音。

    于筱築的眼淚逐漸浮現眼眶,她哽聲低語︰“我是你的妻子,這個資格還不夠嗎?”不是說不再傷害我嗎?

    極不想承認的,她眼眶中的水霧,確實灼痛了他的心,但他還是冷冷地說︰“別忘了,我娶你,可是因為我姐姐。”他要提醒她,會娶她,也只不過是為了報復;若她以為她真可以這樣管他,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還是嗎?在你心中,我一點點地位都沒有嗎?”于筱築忍不住全身不停的顫抖,眼淚就快要奪眶而出。那個女人擁住關嘉駿的樣子,讓她心好疼、好疼!

    “是,當然還是!要不然你以為呢?”他干笑一聲,雙手攤了攤。“在我心中,你以為你會有地位?”

    于筱築的心被狠狠地撕扯著,眼淚滑下臉頰,她握緊了拳頭,哽咽的喉嚨困難地問出︰“是……嗎?”血流汩汩自她的心中淌下,讓她的心逐漸失溫……趨于心死……

    卡琳娜見她落淚,臉上揚起了惡意的笑,她起身,緩緩走至于筱築身前。

    “小鬼,你抓不住丈夫的心,該自我檢討才對,怎麼還跑到這里來撒野?真是難看!”她挑釁地說。

    于筱築堅強地拂去決堤的淚,嗔恨地瞪著卡琳娜,反問︰“你是誰?憑你這風騷的德行,又抓住誰的心了?”

    卡琳娜以食指指著自己,嬌聲道︰“我?我是卡琳娜。每年關都會與我在意大利度過甜蜜的四周。我——是他的愛人。”

    意大利?這消息如晴天霹靂般震得于筱築腦中一片空白。

    “出差?你說你去出差?為什麼要騙我?”于筱築咆哮著,受不了這個打擊。

    關嘉駿沉默!

    而盛氣凌人的卡琳娜則悠哉地撥撥她的長發,在于筱築面前耀武揚威地諷道︰“哼!你知道嗎?關在意大利是如何放得開的情人?我們在沙灘上做愛,在甲板上、在海里……關沒有這樣對你做過吧?像你這樣發育不良的小鬼,休想——”

    于筱築狠狠地揮了卡琳娜一掌,將她囂張的臉打偏。

    卡琳娜說的話,的確刺進了她心坎里,好痛、好痛。

    卡琳娜這被寵壞的大小姐,豈會任人打而不還手?她眼中射出憤恨的光芒,出其不意地從于筱築背後使勁一推——

    于筱築措手不及,整個腹部撞上桌角,頓時,一股刺痛襲來!

    “哼!”卡琳娜冷哼,眼光閃著得意。懷孕了,是嗎?

    于筱築用盡了力氣,才從桌面起身。腹部襲來的疼痛淹沒了她的腦海,好疼……好疼!誰可以救救她?她的孩子……

    她深吸一口氣吐出,重復好幾次動作,強撐起快軟癱的身體,一步一步艱困地走到了門邊。

    關嘉駿正努力想壓下心中關懷的沖動,卻沒發現于筱築的異樣,他雙眼緊盯著她的背影,知道自己又傷了她,且傷得好重,但卻又拉不下臉去挽回!

    沒關系,當他明天回家的時候,她又會揚著笑臉,歡迎他回去的!關嘉駿這樣告訴自己。

    于筱築走得極不穩,在快步出門時,她回頭望著關嘉駿,那蒼白的臉上全是淚水。她絕望的眼對上他的,像是想將他的俊臉深深刻劃在腦海中、記在心上一樣。這次,是真的……一股熱流滑下了她的腿間……

    她也看見了卡琳娜得意的笑臉,頓時,于筱築不再留戀,抬步離去,步人開啟的電梯中。在電梯門緩緩闔上之際,她再也忍不住了!雙手撫住疼痛的肚腹間,額上不停冒出了冷汗。痛……好痛……她痛苦地低吟。

    低下頭,卻見腿間滑下的血已隱隱落在電梯里。此時,電梯已經到了一樓。那椎心的疼痛讓她快失了氣力……是心痛、也是心死……她以堅強的意志力一步接著一步……她就快倒在地上了……

    門口的警衛見她這模樣,趕緊撥了電話給關嘉駿。

    于筱築推開大門,步下了幾個階梯,站在馬路上,痛得昏昏沉沉,隨時會倒下!兩腿間的血流卻沒停過,仍汩汩而流,滴到了地上。

    “痛……”一陣突來的抽動又使她悶哼一聲。此時正好有一輛計程車經過,見她站在路邊便停了下來。

    “救我……救我……”于筱築帶著僅存的清醒,對眼前的人求救後便倒地昏迷。而那名計程車司機連忙將她抱上車,朝醫院的方向飛奔而去!

    “什麼?”關嘉駿接到警衛的通知,甩上電話。

    他怒目瞪視著卡琳娜,要她說明一切。卡琳娜才支支吾吾地說于筱築懷孕了,說她不是故意害她流產。

    關嘉駿怒吼著要她滾離他的視線,沖出辦公室。在電梯前猛按“下”的按鈕,同時,也看見了撒在地上的飯菜——她是這樣來找他的,他卻是這樣傷了她!

    一進電梯里,他就看見了里面觸自驚心的血滴——她受傷了嗎?為什麼會有血滴?會是……流……產引他的心揪成一團,在他思考的同時,電梯快速的下降,但他的眼,卻一直盯著那抹紅。

    一步人無人的大廳里,卻見光滑地面一點一點的紅,延伸至大門外。他順著血跡疾步走出旋轉式大門,

    警衛跟了出來.對他說道︰“夫人不停地流血,我叫住她要通知你,可是她已經走了。”

    馬路邊的一攤血,就這樣大刺刺地淌在那兒——關嘉駿蹲下身,以指尖輕沾起那紅,怔怔地看著,心被那紅刺痛了!他緩緩站起身,雙眼仍定定看著地上的血跡……那紅,刺傷了他的眼,也刺疼了他的心……這……是愛嗎?

    這場由他主控的報復游戲,他……又得到了什麼呢?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10 00:22:44

第十章
    六年後新竹市

    位于鬧區,一間知名大型百貨公司的對街,有一間面店。若是第一次看到的人或許會錯愕地想︰在這高價位的地段,有誰會在這里開一間小小的面店?

    可是,只要是新竹人,就絕對不會覺得奇怪,因為它已經在這里六年了,而且生意興隆。

    據說這家面店的出資人,是新竹科學園區某電子公司負責人的女兒,難怪能在貴死人的路段,開一間價位並不高的面店。

    店里的布置並不特別,只擺了十幾張桌椅,有一台電視機、一台音響、冷氣開放,就如此而已。

    這個傍晚的時段人特別少,所以女老板拿了本知名周刊,坐在一張桌子前,專注地看著里頭的一則人物專訪。

    她眼眶中似乎隱隱含著淚水,雙眼的焦距就定在人物專訪的那一張照片上。照片中的男人,臉龐俊美依舊,但眉宇間多了分憂郁……熟悉的記憶又猛然躍人腦海——

    他的報復、他的柔情、他的欺騙、他的背叛……似乎是昨日才發生的,沒想到……六年了!日子過得真快,距她當年負氣離開他,已經六年了。這段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以教她思念他到發狂……

    沒有他,她不也堅強地熬過了六個年頭了嗎?其實,沒有他,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的,不是嗎?縱使心里有份缺憾,但,那都會隨著時間過去的!

    她將眼中的淚水吞回。這六年來,她不曾掉過一滴為他而落的淚;一次也沒有。自那夜之後,她就不再為他落淚了。

    她起身幫客人結帳,又將桌面清理干淨後,她又坐回原來的位子里,盯著桌上攤開的周刊。

    他……過得還是很好!當年她的負氣遠走,似乎對他並未造成任何影響;他的事業愈來愈龐大,俊逸瀟灑的魅力仍令所有女性為之瘋狂。

    就算她徹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對他而言也無所謂吧?或許他也為了擺脫她而松了一口氣呢!

    擺脫……她垂首,怔怔地看著自己光裸的右手指頭——沒有任何戒指,也沒有戒痕。在她離開他的第二個月,她脫下了婚戒,連同離婚協議書一並寄給了他,就算對他就此心死……

    這時,一名身著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逕自走到她桌邊坐下。他鏡片後的眸光在瞥見她的視焦後,明了地閃了閃,斯文的臉上寫滿了不贊同!

    她還是怔著,沒發覺到他的到來。

    “你這是做什麼?”他沉聲問。

    她回神後甩甩頭,將過往的回憶從腦中抹去,對他一笑。“阿福,你今天這麼早就來啦?”她左顧右盼,卻遍尋不著那個她珍愛的小小背影,又問︰“小勇呢?你沒去接他呀?”

    于智勇——她的孩子,現在上幼稚園大班。

    “小勇被殷渝帶去逛街了,晚一點才回來。”殷渝是這家面店的出資人,也是陳家福交往了六年多的女朋友。“這麼久了,你仍然忘不了他?每次都看他的報導?”陳家福的利眼絲毫不放松地緊盯著她。

    于筱築不敢直視他的眼,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低聲道︰“我只是……看看嘛,隨便看看而已呀!”真的只是隨便看看嗎?就連她的內心,都在否認她說的話!

    “你究竟為了什麼還惦著他?只要一看到報導上的照片,就緊盯著不放?”陳家福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偽裝,想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忘不了他?

    “我哪有?”于筱築低著眼,低聲辯道。

    “沒有?那這是什麼?”陳家福指指桌上攤開的雜志,撇著嘴角說。

    于筱築無言以對,她合上雜志,不語。

    “唉!”他嘆氣“每次有他的專訪,你就非看、非買不可。看什麼呢?你們都已經毫無瓜葛了!”

    于筱築的心因他的話而揪疼,她低語︰“我知道我與他沒有任何瓜葛了。”

    “知道就好!那你又還看著他做什麼?想看他有沒有因為你的離去,而日漸消瘦憔悴?你以為像他那種冷血動物,會為了你而茶飯不思?會為了你而傷神、頹喪?有嗎?你就是在看他有沒有變成我說得那樣,是不是?”陳家福一針見血地指出她的心態。

    于筱築垂著頭,哽聲問道︰“我……這樣想……太奢望了嗎?”她這樣期待,真的是奢求嗎?為什麼她就是看不見他憔悴的臉?為什麼她的存在,對他而言,是那樣的可有可無?

    “的確!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他,那麼……”陳家福抓起雜志,將那頁人物專訪撕下,再撕得粉碎。“就別再看他了!”

    “不——”她心疼地低喊,彎下腰想拾起那些碎片。

    他握住她忙碌的手,有些激動地說︰“你已經忘了那夜,我在醫院見到你時,你說過的話了嗎?”

    于筱築搖著頭,卻差點將淚水搖出眼眶。“沒忘,我沒忘!”

    在六年前那個差點失去孩子的夜晚,她在醫院的急診室,當時能找的,只有陳家福而已。

    待他到病房時,于筱築哭倒在他的懷抱里,破碎地低泣著。“我不要再愛他了!阿福,帶我離開台北,我不要再見他了……”

    然後他便帶她回新竹,讓她住進他的公寓中,也將她介紹給他的女友——殷渝,而殷渝甚至出資讓她開了一間面店。

    等到一切都穩定了之後,才告訴于筱築的家人,她與關嘉駿離婚了。

    原本于家一家人一直要于筱築搬回去,但她拒絕了,只因為……她想待在離他近一點的地方……她真的好傻!

    “那夜痛徹心扉的省悟,你都忘了嗎?”

    “我沒忘、沒忘!”于筱築泛紅著眼,哽咽著說。

    “他傷我這麼重,我永遠都忘不了他的無情……”他可知道,當她猛烈地撞上桌角時,連脆弱的心也一並撞碎了、再也補不回原本的無缺……

    陳家幅揉揉她發頂,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別再讓自己過得不開心!”“我會很快樂的!”她吞下快潰散的淚水,回了他一抹燦爛的笑。

    真的……快樂得起來嗎?真的可以忘了他,快樂起來嗎?

    這日,陳家福下班後亦如往常一般,直接去幼稚園接小勇,卻得到了一個令他震撼的消息——

    他呆住了!雙眼瞠大地看著眼前幾個哭成一團的女園長、女教師。

    “你們……你們說什麼?”他困難地問出口。

    園長跪倒在他面前,哭著說︰“陳先生,對不起!對不起!”

    “小勇……被人帶走了?”他不敢置信地問。

    “剛剛……一個鐘頭前,有一個人自稱是你,來帶走小勇。那個送小勇的老師是今天剛來的,以為那是你……”園長哭紅了眼,就怕吃上官司!

    那個新老師也哭倒在地上,不敢看他。

    “會是綁架嗎?”陳家福喃喃自語,亂了頭緒。“那……那個帶走小勇的人有說什麼嗎?”

    那個疏忽的老師忙把一封信交給他。

    “這封信丟在門口,看到署名是你,我才發覺不對勁,可是……,來不及了,小勇已經被載走了!”

    陳家福搶過那封信,迅速拆閱︰

    要小孩活命,就叫殷小姐拿三百萬美金來贖。

    時間、地點會再通知你們,不可以報警!

    沒有任何稱謂,就這麼短短兩行字?歹徒又怎麼會叫殷渝拿錢出來贖小勇呢?還是那人策劃很久了,知道殷渝的父親是公司董事長?

    “該死!”他咒罵出聲。若讓于筱築知道,她一定會崩潰的;可是又不能告訴殷渝,這樣于筱築也會知道……現在他只有找關嘉駿,畢竟那孩子也是他的!唯今之計,只有先瞞住于筱築了!

    一打定主意,陳家福便開車北上。在路上時,他先打了通電話給于筱築,說他帶小勇去逛街,會晚一點回家,于筱築也沒有懷疑,還叮囑他小心一點。

    正值交通顛峰期,到台北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他也不知道要怎樣才找得到關嘉駿,只好去他公司踫踫運氣。

    他擺脫保全人員的糾纏詢問,進入敞開的電梯,直闖頂樓的辦公室,一把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陳家福瞪視著他。

    關嘉駿眯起眼,打量來人。“你是……”他揮揮手遣退追上樓的保全人員。

    “陳家福,還記得嗎?”他不友善的瞪視,走至關嘉駿身前,他怒吼著說︰“你真不是人!筱築難道對你沒有任何意義嗎?”

    听見于筱築的名字令關嘉駿心中一緊,但他仍傲慢地睨視陳家幅,狂狷地說︰“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你知不知道筱築過得怎樣的生活嗎?”陳家福澀澀地說。“你知道,她懷孕八個月的時候,自己騎摩托車去市場買菜,在回來的路上,撤倒在馬路邊?”

    關嘉駿握緊了拳頭,心髒一陣扯痛,低問︰“懷孕?她不是流產了嗎?”那夜的她不是流滿了鮮血嗎?

    陳家福嘆口氣。“她摔倒在路邊,沒有人救她,大家都怕麻煩,只在旁邊議論紛紛,直到一個歐巴桑見她可憐,叫了救護車送她去醫院,才保住了命,也保住孩子。”

    “孩子呢”關嘉駿低聲道。無法理清心里頓時涌起的感受是什麼?他竟有個孩子!他的孩子……

    “小勇,今年念大班。”陳家福的眼神黯了下。“可是,他今天被綁架了!歹徒要我女朋友付贖金,我不敢告訴于筱築,又怕我女朋友會告訴她……我已經無路可走,不然我也不會找上你。”

    關嘉駿一把揪起了他,暴怒地咆哮道︰“那你還在這里廢話?”他的兒子呀,他的兒子……

    晚間十點多,新竹市的鬧區仍是人聲沸騰,面店的生意也好得不得了,幸好有殷渝來幫忙。

    于筱築忙著招呼客人、又要忙著在攤子前燙著面……忙得不可開交。

    “媽咪!”前方的道路上有個孩子大喊著。基于母性的本能,于筱築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的孩子。

    她一抬頭只看見小勇一個人。奇怪,阿福跑哪兒去了?她連忙丟下還在煮的面,跑出店外,準備過街去接小勇回來。

    而小勇卻因被人帶走、自行逃脫後,看見母親很開心,便急急邁開小小的步伐打算自己過馬路,忽略了此刻是處于紅燈狀態。

    “小勇,別過來,媽咪去帶你過來!”于筱築在對街等待,隔著幾輛車對小勇這樣喊著,就怕他—人過馬路危險。

    但一心想投入母親懷抱的小勇哪听得見?他還沒走到馬路中間,一輛車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撞倒了他!

    “不!”于筱築崩潰地尖叫出聲,顧不得來往的車流,她沖至被撞倒的小勇身邊。而肇事的男人白了一張臉走下車——

    于筱築心痛如紋,緩緩蹲下身,擁起了倒在血泊中已閉起眼的小勇,蒼白的臉頰淌下了悲傷的淚水,如雨般而下……

    “小勇、小勇……”她拭去小勇臉上的血跡,看見他酷似他父親的小臉蛋,緊閉著眼,一動也不動。她瘋狂地搖著小勇,口中破碎地哭喊著。“小勇,睜開眼楮看媽咪呀!小勇……媽咪不能沒有你……小勇……小勇!”

    于筱帆不能相信眼前這個滿身是血,已沒了鼻息的小孩就是她的小勇。不要這樣的!她已經失去了小勇的父親,怎能再失去小勇?

    她抬起小勇的臉,不停地磨蹭著自己的臉,希望能給渾身冰冷的小勇一點溫度!一點點也好……

    此時,她什麼都听不見,只是沉默地流著淚,緊緊地擁住小勇小小的身軀。在幾秒前還活生生叫她媽咪的小勇,已經與她天人永隔了嗎?她不要這樣的結果呀!

    交通為此而中斷,于筱築也就這樣動也不動地擁緊小勇,哀哀地流著淚,外界的聲音傳不進她耳里……

    直到警笛的聲音由遠而近,正處理現場的警員來到她身邊,要幫她放下手里的孩子。

    “不!不!不要搶走我的孩子,求求你!求求你!”她跪倒在地上,拖住警員的腳,悲哀地哭喊著。

    關嘉駿和陳家福越過重重人群,看見幾乎趴倒在地的于筱築,全身是血!

    “把孩子還給我!”于筱築尖叫喊著,幾近崩潰。

    這樣的情景狠狠地打擊了關嘉駿。他走到她身後,蹲下身由她背後擁住了她,因她這模樣而不舍地低喊︰“筱築……”

    于筱築猛然一震,緩緩地轉頭,一看見擁住她的人是關嘉駿,情緒迅速崩潰瓦解,在他懷中痛哭失聲!

    他看著那片血跡,俊臉痛苦地扭曲了;從不曾謀面的兒子,就這麼離開了?!是老天在懲罰他嗎?懲罰他不該這樣負了她——

    擁著于筱築,感覺到她哭泣到抽搐的身體,也一再扯痛他冰冷了一生的心,痛得那麼真切……

    在處理完小勇的後事後,關嘉駿來到陳家福的公寓中,向陳家福要人。他想要回于筱築,即使要打上一架也在所不惜!

    于筱築坐在靠窗的沙發上,眼楮紅腫、無神地看著手中的一大本相簿,指端輕觸照片中笑得天真無邪的小勇,完全不與外界接觸。

    關嘉駿眼泛憂傷地看著消瘦憔悴的她,對陳家福道︰“我要帶她走。”

    “不!”陳家福搖頭拒絕。“你不會再有第二次傷她的機會!我不會讓你帶她走的!況且,你們已經離婚了,你有什麼立場帶她走?”

    他將一條銀鏈由領口中掏出,陳家福一看——銀鏈上串著一對白金戒指,一個是男用的白金戒指,另一只則是女用的鑽戒。

    “她寄來的離婚協議書我根本就沒有簽。我留下了戒指,那張紙早被我撕了。”他從來就沒有忘記過她!

    “那你為什麼從沒找過她?你知道嗎?只要一有你的專訪,她就像瘋了似地珍藏!六年來,她有多希望你會找尋她……”

    關嘉駿沉默。這六年來不找她,是他倔強地想證明︰沒有她,他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可……他又真的好過嗎?

    “她天真地以為你會因她的離開而頹喪,她每看你的新聞一次,就暗自難過一次;這些……你都不知道︰”陳家福說得自己心里都涌起一股酸楚。

    “她……過得不好?”關嘉駿艱澀地問。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脆弱的側影上。他自以為是的行為,深深傷透了她的心?

    陳家福苦笑了下。“沒有你在她身邊,她怎麼可能會好過?她愛你愛慘了!”

    關嘉駿一震。“我……對她這麼重要?”

    “你何不親自去問問她呢?”陳家福拍拍他的肩,看了失神的于筱築一眼,帶上大門離去。

    關嘉駿深深地看著于筱築。陽光灑在她的周圍,使她變得虛幻、不真實!好似在提醒他——若再不挽回她、緊緊抓牢她,那他將會永永遠遠地失去她了!

    關嘉駿緩緩靠近她,坐在她身邊。

    “他與你長得好像,對不對?”于筱築盯著照片,輕輕地征得他的同意。

    他看著照片中那個猶如天使般的小男孩,的確與他長得很像,可以說是同一個模子印來的,那眼、那眉……與他小時候一模一樣!

    小勇純真的笑,刺痛了他的心……

    “像、像極了。”他低語。

    于筱築看著照片的眼微微地濕潤了,她輕輕地吸吸鼻子。“我以為我可以就這樣和小勇過一輩子;小勇就像是你,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可是我現在沒有了他,我不知道要怎麼辦……”

    “你還有我!”關嘉駿沖口而出,心里一點也不後悔,就是不願看她傷心成這樣,他也會不好受。

    于筱築抬眼略略看了他一眼,又再次低頭,輕輕地笑問︰“我還有你?不,你永遠都不可能是我的!擁有你,我要背負多大的壓力你知道嗎?天天活在害怕之中;怕你哪天又不要我了;怕你又對我冷言冷語……怕你…都是怕你!”

    她竟是如此缺乏安全感?尤其這些都是他帶給她

    的,使她變得這樣脆弱!

    “只要你願意,我永遠都是你的!”

    于筱築听見他這些話,又想掉眼淚。在他那樣對待她之後,又怎能說出這樣的話?!她又該相信嗎?為他這簡單的兩、三句話,再次投入他懷里?

    “這……不會是另一個報復計劃吧?以你的手段,要再一次報復我?”她抬起一雙淚眼,看進他眼中。“這樣任意地傷害我,你就會開心一些嗎?我愛你的心,就活該被你這樣糟蹋嗎?”

    關嘉駿握緊了她冰冷的手,心里的激動因她這番話而起,他以前所未有的真誠對她說道︰“絕不是報復!我也不是耍你,也不會再傷害你,更不會去踐踏你的真心!再給我一次機會,再把你的心交給我,好嗎?”

    她低著頭,流著眼淚搖頭,哭著說︰“我已經沒有第二顆心了。它在六年前是屬于你的,可是你不屑要,反將它狠狠地撕碎!我早在六年前就死心了!”縱使她還是深深愛著他……

    關嘉駿慌了!抬起她的臉,心疼地看著她濕潤的雙頰,輕柔地吻上她的唇,低語︰“我不信你真的對我死心了!”他想借由這吻,找回一些她仍愛著他的證據。

    于筱築依然輕易地被他征服。她沉淪在他的吻中,失去了理智,只想緊緊地攀住他,尋求安全感。她還是愛他呵!即使他傷透了她的心,她仍是不爭氣地愛著他呀……是不是她今生注定擺脫不了他呢?

    他放開她,將她擁入懷中,充滿自信地說︰“你還是愛我的,別再說一些你對我死了心的那些話,我不愛听。”

    于筱築躺在他懷中,哀傷地流著眼淚,哽咽著說︰“我……我愛你有什麼用?你……你又不會珍惜……”

    “我會,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心痛!”

    她就快向他投降了呀!他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她呢?若再被他傷一次,她就真的沒有心了,只剩一副空軀殼了呀!她不想讓自己淪落到那樣的地步,但……為什麼就是學不乖?難道真正要等到沒了心才來後悔嗎?

    于筱築搖著頭,用僅存的意志力抗拒他。

    “給我你的心!我絕不再傷你!”關嘉駿霸道地說,也摟緊了她不肯放手,非要她心甘情願地交給他她的心,他才肯松手。

    她無力再抵抗了……就任他強硬地再幫她套上戒指……就再信任他一次……于筱築的淚水如雨般滑落,灼燙了他的心!

    吻去她汜濫的淚,關嘉駿摟緊她,在她耳邊一次一次地重復道︰“我絕不再傷你……這一次……是真的……真的……”

    “別再傷害我……”于筱築無助地反手摟住他頸項,低泣著說。

    她這輩子注定躲不過他了呀!但,真的能就這樣幸福地一直到老嗎?真的可以嗎?

    “我絕不再傷你!”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10 00:24:48

第十一章
    于筱築回到關嘉駿身邊,可令移民後遠在加拿大溫哥華的關展鵬夫婦樂翻了。

    關夫人還特地打越洋電話給她。當關夫人得知小勇的存在,又同時得知小勇已不在人世,悲傷得淚流不止;也不時問她這六年來的生活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吃苦了?

    對于關夫人的關心,于筱築很感激。而那些怨恨,應該都過去了。時間,真的能讓一些不愉快的事沉澱,漸漸讓人遺忘……

    平常這間大宅,關嘉駿上班去了,好姨也去采買,就只剩她一個人在家。習慣性的,她又拿出了小勇的照片,細細地看著。

    沒有小勇在身邊,她變得好怕孤獨。只要是她一個人在家,必定是開著電視機,或是扭開廣播,否則她一定會因太過寧靜而崩潰;至少有聲音陪伴著她不再深陷寂寞里,不是嗎?

    過了這麼久,再看小勇的照片,她還是忍不住會掉淚。小勇,她的孩子,在她最難熬的那段日子里,給了她力量撐下去。

    得到了關嘉駿,代價卻是失去小勇……這教她怎麼選擇呢?非要擇其一嗎?兩個都是她的至愛呀!老天為何這麼殘忍?

    廣播傳來了一陣歌曲的前奏,那極動人的音符吸引了她的注意,讓她忘了哭泣……

    若不是因為愛著你怎會有不安的情緒

    每個莫名的日子里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愛是折磨人的東西卻又舍不得這樣放棄

    不停揣測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

    于筱築靜靜地听著,似乎有些感同身受,令她不禁掩臉低泣。

    他的心里……可有她的名字?從沒對她說過愛,他……究竟愛不愛她?

    傍晚六點,關嘉駿就到家了。自從接回于筱築後,這些日子來都是這麼準時的,下班後不參加任何應酬,是個再標準不過的好丈夫。

    于筱築正巧由飯廳走出來,一邊解下身上的圍裙。見關嘉駿已坐在沙發上,她也坐近他身邊,幫他松開領帶。

    “累不累?可以吃飯了。”近來她已經習慣自己下廚,好姨就提早下班去了。

    關嘉駿抓起她的手,細細端詳,他蹙起了眉。“不是要你別下廚了嗎?瞧你,又被割傷了!”他半是責備地說著。

    于筱築心虛地低下頭,不敢承認自己做菜時的確是心不在焉,甚至是一邊掉淚、一邊完成的。

    “你又哭了?”他的眉擰得更緊了。以指抬起她的臉,不舍地輕吻她紅腫的眼。“不是向我保證過不再為小勇掉淚?”

    于筱築的頭垂得低低的,低聲道歉。“對不起!我只是……太思念小勇……我不會再這樣掉淚了!”才說完,鼻子又酸了起來。

    “別哭、別哭!”關嘉駿用袖子拭去淌下她面頰的淚水,著急地嚷嚷。她的淚水,燙傷了他的心呀!

    于筱築抓住他的袖子,哀哀低泣。“你不懂、你不懂!在你還沒有出現以前,小勇是我的一切!如果不是你又在我身邊,我真的會活不下去……”

    “我現在就是你的一切!”他不假思索地說

    于筱築抬眼看他,深深地看他,啞著嗓子問︰“你是我的一切?你懂得愛了嗎?你愛我嗎?”他真的是她的天空、她的世界嗎?

    關嘉駿有些不自在,但他卻又不舍她這哀傷的模樣,便說︰“我可以學著去愛!這種東西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體會出來的,給我時間!”主要是不確定自己是否會愛人,是否懂愛?那種沒有質量的東西,他好難揣摩……

    “給你時間?”于筱築苦笑著重復他的話,又道︰“就怕我給你的時間,你仍嫌不夠!”他還是不懂,她要的究竟是什麼。

    “不會的!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于筱築因他的回答而冷了眼。“若哪天你又不要我了呢?先別說一輩子,若做不到,那會是一個很傷人的諷刺!”

    關嘉駿眯起了眼,仔細地打量她,淡淡地說︰“你變了。”

    她一笑,拿起他袖子拭去頰上殘留的淚。“不變行嗎?被傷過一次,我總得變堅強一點,否則怎樣面對第二次的打擊?”這……並不是她的真心話呀!為什麼她說出這樣的話呢?

    關嘉駿掐緊她雙肩,使她面對自己,微慍說︰“為什麼仍在耿耿于懷我曾傷了你?我都說過不會有第二次了,你為什麼還要一再提起呢?”

    “難道要我再受第二次的傷?你口口聲聲說不再傷我,可是未來的事有誰知道呢?”于筱築也沒有掙扎,就這樣眼泛憂傷地與他對望。

    “我答應了就一定做到!”關嘉駿回答得很霸氣。

    “我已經愛你夠深了!別再說些動听的話,讓我將我僅存的愛都不要命地交給你,好嗎?我想保留一點,否則到時候的我全都被你掏空,再也愛不了人呢?”

    “你除了我,絕不會再去愛別人!”關嘉駿說得好狂妄。“只有我能夠完全得到你的心!我就是要全部的你;包括你的人、你的身體、還有這里……”他的手指著她胸口,堅決地說。

    “那你呢?駿。”她淡淡的反問他。“那你的心呢?我又得到了嗎?你肯給我嗎?”他還是這樣的傲慢啊!

    關嘉駿一怔。“只要你永遠跟我在一起,總有一天會是你的!”從沒對誰交付過真心,又怎知如何交心?

    不知是有意刁難或是真的想追根究柢,于筱築又再問道︰“若我沒有這麼多時間去等你的心呢?嘉駿。”

    關嘉駿已微有慍色,他挑高了劍眉,不悅地說︰“筱築,你這是在為難我?或是在挑戰我的耐性?”這得寸進尺的女人!

    她躺進他懷中,默不作聲,讓他幾乎以為是個沒有生命的娃娃,顯得那樣的飄忽難近。“為什麼不說話?”他親吻她發頂,低聲問。

    不語的于筱築拉起他的左手,輕輕撫摸那強健的大掌,在摸他左手的男用戒指時,她動容地輕問︰“那時……收到離婚協議書時,為什麼撕了那張紙,卻留下了戒指?”既然不要她,為什麼還留下曾經屬于她的東西?

    關嘉駿一愣,沒想到她會問這個。“紀念吧!”他答得簡單,卻不是那時真正的想法!

    “哦?”她仰頭看他,心里為了他這草率的回答而難過。以為他是因為想她才保留她退還的婚戒,沒想到只是為了紀念……紀念他的報復成功嗎?

    關嘉駿撇撇嘴,決定投降。“好、好!我承認,當時我會留下戒指是因為潛意識里還想挽回你;可是我卻沒有付諸行動,而害你吃苦了!”其實說出心里的話,似乎並不如想像中的那樣困難!

    于筱築咬著下唇,忍住不讓淚水滴下。她的要求並不多,只要知道他在分離的六年里,都還會想起她,這——就夠了!畢竟在她惦記著他時,他也想著她!夠多

    了,她不會再貪心地多做奢求……。

    “別再哭了!好丑。”他笑著點點她紅通通的鼻子。

    于筱築破涕為笑,偎進他懷里,深深呼吸他的氣息,想一輩子就這樣賴在他安穩的懷里,別再讓她孤獨一個人了……

    夜晚,于筱築和關嘉駿相偕從電影院出來。

    “都是你,干麼愛看這種打打殺殺的片子?”于筱築任他將她送進車里,抱怨著說。

    關嘉駿揚起了眉,將車子開上路。“莫非你想看的是TITANIC?不會吧?那種愛得要死的片子……”顯然他很不以為然。

    “我就想看,那男主角很帥!”她裝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關嘉駿沉下臉,用力扳過她的臉,不悅地低吼︰“喂、喂,我會比他差?笑話!這麼帥的男人在你旁邊,你居然不稱贊?還說那小子好看?”有沒有搞錯?

    于筱築被他逗笑、伸手安撫地拍拍他臉頰。“你以為除了你,我還會覺得誰帥?”見他馬上眉開眼笑,便笑斥道︰“真是,像小孩似的!”

    越認識他,他越顯露出他的本性——像個小孩子一樣,尤其愛對她撒嬌!若一不順他的意,他就開始鬧別扭,非要她哄哄他,才會笑開臉。這孩子似的男人,卻也教她放不開!

    關嘉駿開心地笑著。

    車子正好因紅綠燈而停下,于筱築也就這麼盯著前方龐大的車流看。突然間,于筱築看見有個小孩要過馬路,想穿越那喧囂且流量極大的馬路——一股熟悉的情景猛然竄上她腦海,心髒倏地揪緊泛疼。她不假思索地推開車門往那個小孩的方向跑去!

    “筱築!”關嘉駿大喊,也開了車門追上去。

    小男孩已邁開步伐,走到了馬路上。

    于筱築在心中不停地喊著︰小勇……小勇……別過來——她忽然停在馬路中間,看見小男孩被他母親焦急地喚回。

    但她仍這樣呆呆地站在那里,腦中不斷浮現的,是小勇倒在血泊中小小的身影……

    頭好痛……她受不了那椎心的疼痛,緩緩蹲下身,抱緊了頭顱……那疼痛卻沒有減緩的趨勢,反而更強烈的直沖她腦海,讓她快失去意識……心,為什麼也一並疼起來了呢?她捂住疼痛的胸口,跪倒在地上。

    追來的關嘉駿伸手拍了拍她肩膀,為她剛剛的舉動驚心,正要說話責備她,沒想到她居然向後一癱,癱進了他懷中——

    “你還要睡多久?”關嘉駿對著病床上熟睡的女子這樣抱怨著,像個耍著脾氣的孩子,要母親快點起床陪他玩。

    她睡了兩天了……自從那天晚上她倒在他懷里,到醫院後,她就這樣呈昏迷狀態,有兩天了!

    醫生說她或許是受太大的打擊,所以潛意識里才會不願意醒來,也有可能她就這樣一直沉睡下去、再也不會睜開眼了……可是他不管,他就是要她快點醒過來!但已經兩天沒有合過眼的他,此時再也抵擋不了睡神的召喚,趴在她床邊沉沉睡去——

    “別走……你不可以離開我……不要走……”關嘉駿不知作了什麼夢,雙手在空中不停地亂抓,嗚咽著說︰“不!筱築……你不可以走……不——”關嘉駿猛然清醒!

    他傻住了,愣愣的雙眼就定在于筱築熟睡的面容上,月光將她照得好虛幻……他心里亂哄哄的,他剛剛夢見于筱築在對他說再見,說她要去找小勇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關嘉駿顫抖的手撫上于筱築的胸口,感覺她的心跳。

    是那樣的微弱呀!像有,又像沒有……起伏是這樣的微弱,微弱得令他的心好慌!她會就這樣離開他嗎?

    她會不會就這樣一直、一直睡下去,再也不睜開眼看他……不!怎麼可以這樣呢?不!他絕對不允許!

    他輕聲喚著緊閉著眼的于筱築。“筱築、筱築……”她完全沒有任何反應!他急了,搖晃她搖晃得愈來愈用力,口中不停地喊著︰“筱築、筱築……”

    每喊一聲,他的心就絕望一分,就怕剛剛的夢是真的,怕她漸漸在離開他了!他的心被這個可能性撕裂了,好痛、好痛!

    “起來,你起來……你不要我了嗎?為什麼不睜開眼楮看看我?!你再睡下去,就再也看不見我了……我不想失去你!在我們分開了六年以後,好不容易又在一起……醒來!我不能沒有你呀……”

    何時她在他心中竟是佔著這樣重的分量?只要一想到即將要失去她,他就心痛如絞——這就是愛了吧?他早就已經愛上她了,為什麼就是要到這種時候才肯承認呢?

    那些恨、那些報復,全都不重要了,現在他只要她醒來,不要就這樣丟下他!

    她以為已習慣了有她在身邊的他,在失去她後,還能過得很好嗎?還是她被他傷透心,再也不肯醒來了呢?她就是在懲罰他不該不開口告訴她,他愛她,是嗎?

    “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我不能沒有你……”他急得哽咽了,眼眶漸漸濡濕,哽聲道︰“我愛你呀……你又怎麼舍得下已經愛上你的我呢?在我好不容易懂得愛了,你卻已經不在我身邊……我不恨了!于毅、你……我都不恨了,早就不恨了……這樣夠不夠喚回你?”

    關嘉駿將臉深深埋在她頸間,像孩子般哭泣。“你醒醒嘛……”現在內心的惶恐是關嘉駿這輩子都不曾嘗過的!

    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愛她這麼深了?早該告訴她的,他早該告訴她的……現在說還來得及嗎?

    “筱築,你醒醒呀……我都說愛你了,還……還不夠嗎?”他的眼淚灑在她頸間,緊緊地擁住她,怕她下一秒就不見了。

    “夠……”突然有個聲音溫柔地回應他。

    關嘉駿怔住了,忘了哭泣,僵住了不能動彈,他怕那只是幻覺。

    “我被你壓得好難受呢!”于筱築的眼角淌下了感動的淚水,她笑著,但淚水卻仍汩汩而出,沾濕了她發鬢。他的話她都听見了,包括他動听的告白——他終于承認愛上她了!

    他回神起身,又哭又笑地擁住了她,像孩子似地不停親吻她,口中喊著︰“我愛你、愛你……別再離開我了……”失而復得的喜悅徹底淹沒了關嘉駿!

    “你懂愛了?”她仰頭親吻著他溫暖的唇,流著熱淚問道。

    關嘉駿摟緊她,真心地笑了,肯定地點點頭,再也不願意放開手了!

    原來,愛人也可以是這麼簡單、這麼愉快……這場報復的游戲,他仍是徹底贏了,因為他得到了于筱築——他要用一輩子珍愛的女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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