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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芸生]霸男的追求(征服酷男之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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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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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8-14 02:38:22
標題:
[易芸生]霸男的追求(征服酷男之二)[全文完]
霸男的追求
【征服酷男2】作者:易芸生
芳齡二十一歲就被視為發警報的歐巴桑好不容易百脫相親宴,卻遇上帶著惡運回來的男人倒楣的事接二連三降臨她平靜的生活明知必須與她保持適當安全的距離卻怎麼也抗拒不了他無遠弗屆的超人魅力一場純屬玩笑性質的賭局遊戲逐漸起變化當她驚覺付出的感情多到她無法想像時另一個玩家依舊老神在在地流連花叢間就連對她的信任也是教她心寒!
一直以來苔還沒有遇見錢收買不了的女人某個突兀出現的陌生女子扭轉他的執念甚至讓他相信她是上天為他安排的最好禮物無奈噴火女郎對他似乎有頗深的成見對於他純良的示好行為一概給好臉色為了得到她以退為進的訂下為期三個月的賭局不論輸贏他都有自信她會接受並愛上他原以為素有女性終結者的他終於找到最愛卻在發現她的真面目後飽嘗被戲棄的資味……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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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8-14 02:38:56
第一章
「媽……」一股深沉的無奈感由解恩樵的心底泛開,原本挺直的背脊漸漸癱垮在沙發上,不禁再一次祈禱遠在高雄的母親能夠放棄堅持饒了她一命。但很顯然的上帝沒有接收到思樵的禱告,因為高分貝的噪音絲毫不受高雄和台北三百多公里距離的影響,清晰而煩人的送入她的耳朵。
「我知道這個星期六沒有周休,你必須上班,你只要下班後再搭飛機回來,星期天中午和男方吃個飯就好,你不知道為了這頓飯我花了多少時間安排。」解林淑惠故意忽略女兒飽含濃濃倦意的聲音。
「媽,問題是這個星期天我也沒有空。」思樵一隻手撫著額頭,一個鐘頭的談話耗盡她所有的氣力,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已容不得她再忽略。
「解思樵,回來一趟不會浪費你太多的時間,你也不想想看有多久沒有回來看我和你爸了,在你心中難道工作會比家中兩老更重要嗎?」女兒的拒絕讓解林淑惠的態度更加強硬。
天地良心喔!上個月她才回去過,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硬是被小哥押回去相親。
一個鐘頭下來,由女兒,思樵到解思樵,連姓氏都掛到嘴邊,可見母親一向不怎麼好的耐心已快告亟。
一感覺苗頭不對,思樵立刻把夾在耳邊的話筒改由手持,且伸長手臂,讓早已不堪受虐的耳朵遠離一波又一波的炮轟。
母親又開始重複那套女兒大了,翅膀硬了,想飛多高多遠父母全管不著了……家家都有的難唸經。
突然,聽筒內鴉雀無聲,思樵心一急,母親該不會有千里眼,連她把聽筒拿得遠遠的動作都盡收眼底而氣得昏倒了吧?
「媽?」思樵拿近聽筒試探性的喊了一聲,等了幾秒正考慮該不該撥小哥的行動電話時,母親高分貝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說了那麼多,說得我嘴巴又乾又啞,我去喝了口水潤潤喉。」一串似連珠炮的聲音炸得思樵節節後退。
「媽,你可以不必說那麼多呀!星期天我真的沒辦法回去。」思樵翻個白眼,母親的堅持讓她好生佩服。
「恩樵,這次這個相親對像你一定會滿意的……」
又開始了!
思樵再次將聽筒拿開,只要一談及相親對象,母親絕對又是長篇大論,而且欲罷不能。其實思樵還不至於老到必須借由相親才能找到對象,母親會急著將她推銷出去,原因只有一個,要思樵回高雄。
因為解母不放心女兒獨居台北。
思樵的視線落在桌上被她冷落一個鐘頭以上的企畫案,心想不能再任由母親漫無天際地聊著只有她感興趣的話題。母親一向很沒有時間觀念的。
「媽……」思樵不大不小的聲音對另一頭興頭正熱的母親絲毫起不了作用,她不得不再提高聲音。「媽,我還不打算結婚。」
解林淑惠愣了一秒,進而忽略女兒構不成傷害的抗議。
「思樵,勇志長得一表人才,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學問好,家境也不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對象,回來一趟保證你值回票價。」
「勇志?他是誰?」可見思樵並沒有將心思放在談話上,才會讓這個愚蠢的問題從她口中溜出。
「勇志就是這個星期天要和你相親的對象。」解林淑惠的聲音有著極力隱忍的不滿。
「媽,想不到你和男方混得那麼熟了,勇志?叫得可真親熱,不知道的人搞不好還會以為他是你兒子呢!」思樵拿起放在桌上的企畫案,一邊翻開一邊對著聽筒說道。
「你這孩子,媽的苦心還不都是為了你,勇志是鎮上最熱門的丈夫人選,凡是家中尚有雲英未嫁的女兒,父母親莫不想盡辦法安排女兒和他相親,姑且不談他的家境,單就他是個醫生這個條件就大大的提高他的身價,有個女婿當醫生,別人想要我當然也不會拒絕。」
當然,否則你幹嘛一天一通電話,拚命說服我回去相親。成了,不就能當醫生的丈母娘了。思樵在心裡嘀咕著。
「思樵,媽記得你以前說過長大要嫁個醫生。」解林淑惠見女兒沒有反應,遂又繼續說道。
原來這就是母親一連介紹兩個醫生給她認識的原因,思樵心裡還在納悶哪有那麼巧的事,接連兩位相親對象的職業都是醫生!
「媽,如果我沒記錯,這好像是二十年前的事,沒想到你記性這麼好,陳年往事還記得那麼清楚。」思樵沒好氣地回道。
「思樵,你也老大不小了,勇志不嫌棄你的年紀肯和你相親,你就回來一趟,算是給媽一個面子。」解林淑惠改為哀兵策略,口氣放軟了不少。
「不嫌棄我的年紀?媽,我不是三、四十歲的女人,他有什麼好嫌的?難道他年紀比我小不成?媽,我不和小弟弟相親。」思樵才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一個乳臭未乾的小男生身上。
「他現在正值人生壯年。」
「四十歲?」思樵驚喊一聲。
「勇志才三十五歲。」解林淑惠的語氣略帶責怪。
三十五歲?!整整大她八歲!這個事實實在教思樵無法接受,他甚至還比大哥大一歲!
「媽,才三十五歲!他是嫌我年紀太小了對不對?」思樵必須挽回一點自尊,這幾天從老媽口中聽多了這個名叫勇志的傢伙的事,並非她有錯覺,老媽真的是把女兒的身價貶低好突顯這傢伙的地位。
「女兒.人家勇志相親的對象年齡從不超過二十五歲,這次是破例和你相親,你可要把握機會,別錯過了。」解林淑惠以為這麼說女兒就會接受。
「不超過二十五歲?老牛還想吃嫩草!你說他姓什麼?牛嗎?」思樵饑諷地笑道,這下要她回高雄相親更是難上加難,「媽,我不和小弟弟相親,更不會和一個老男人相親。」她一字一句清晰的表達她的堅決。
解林淑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待她從錯愕中回過神時,一把狂燃的怒焰也迅速蒙蔽她的理智。女兒只用一句不和老男人相親就要毀了她這段時間的辛苦,一心只為女兒幸福著想卻換來不被重視,這樣的結果簡直教她無法忍受。一開始就避免以命令的語氣告知女兒相親一事,現在這個警惕也因理智消失而從心中拔除,看來女兒是吃硬不吃軟。
「解思樵,你有沒有想過,你已經是個二十七歲的歐巴桑,沒有資格嫌人家勇志年紀大。」解林淑惠不顧身為人母的形象,大聲的吼道。
哇!這下真的惹火瞭解家的母老虎。思樵對著聽筒吐吐舌頭。
「解思樵,你現在是在笑嗎?」解林淑惠最不能忍受兒女在她生氣時還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而這種情形在兒女愈大時愈加嚴重,兒子、女兒的不受教讓她一點威嚴也沒有。
教思樵怎麼能不笑呢?二十六歲的歐巴桑!
「媽,我不敢。」思樵極力忍住笑聲。
「最好是沒有。」解林淑惠的火氣降了不少,「解思樵,中賢正好有事上台北,他星期五晚上會到你住的地方,我希望星期六晚上能見到你和他一起回來,時候不早了,你早點兒睡。」解林淑惠出其不意的掛上電話。
到了舌尖的抗議只好硬生生的吞回肚子裡,思樵瞪著已經收線的電話,嘟嘟聲就像是她的心聲,雖已投訴仍舊不被母親接受。
又是用同樣卑鄙的方法,小哥來台北辦事順便押她回去相親,這次說什麼她都不會就範,她絕不會回去和一頭老牛相親。
老媽以為一向聽話的小哥一定能完成托付,殊不知這次她已有萬全的回應方法,星期六晚上老媽不只見不到她,恐怕連忠心耿耿的小兒子也會不見蹤影。
和老媽鬥法,最後的贏家總是她。
思樵邁動匆促的腳步越過一個閃著警告黃燈的路口。
結束冗長的會議,眼看已經超過接機的時間,思樵正準備以超快的速度衝出公司,卻在電梯前遇見總經理,閒話家常又多耽擱了五分鐘。
出了大廳看見耀眼的陽光,她不禁要感謝老天,她可不想在雨天跑過三個街口到停車場取車。
雙腳沒停過,思樵舉起左手看一眼手錶。
真該死!小哥在機場一定氣得直跳腳。思樵恨不得有雙翅膀能讓她飛離這混亂的交通,老媽總是喜歡說她翅膀長硬了,會飛了,現在她卻連台北市的交通也應付不了。
害她跑得氣喘吁吁的罪魁禍首正是小哥,不肯更改班機時間,不肯獨自搭計程車回她位於汐止的住處,執意必須有她接機,結果是使得思樵為了爭取時間,在這處處藏著危險的街道上沒命的奔跑。
思樵又瞄了一眼時間,分神之際沒有注意到一輛由右方竄出的黑色汽車。
尖銳的煞車聲在嘈雜的街道上突兀的響起,像一道雷聲劃破懶洋洋的午後,巷弄內幾個和忙碌搭不上邊、正優閒自在的聊天、下棋的老人家,紛紛向事故發生處投以好奇的眼光,沒有血腥畫面令他們又收回視線,著無其事的繼續方才被打斷的聊天、下棋。
思樵完好的站著,並非被刺耳的煞車聲嚇傻了,也不是被這輛造價高達八位數、台灣僅有幾部的高級汽車光亮的外表震懾住,她噴火的怒眸從膝蓋處掃向前方距離不到十公分的汽車保險桿,再移到那片黑得看不透車內的玻璃,怒火在遲遲不見車主的蹤影下持續加溫。
車內的孫柏亨正欣賞著立於前方的噴火女郎,女郎冷漠的臉龐一點懼色也沒有,光用目測就知道絕對柔軟而非是此刻因怒火而略顯僵硬的紅唇正緊抿著,他帶著些許的期待,等著噴火女郎的下一個動作。
竟然不下車!思樵更火大了。
她毫不客氣的用指關節敲敲汽車的引擎蓋。就算是膽小的司機嚇昏了,這幾響聲音總該喚醒他了吧!
柏亨的唇角不自覺地浮起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這個女人的勇氣可真驚人,在完全不知道車內是何許人物的情況下,竟敢做出這樣的挑釁動作!
「孫先生,要我下去處理嗎?」坐在駕駛座上的鐵林轉過頭請示後座的孫柏亨。
「我去。」柏亨的回答在鐵林毫無表情的國字臉上留下一絲驚訝。
「孫先生?」鐵林並不贊同讓主人下車處理這椿微不足道的小車禍。
「放心,不會有危險的。」柏亨沒有理會鐵林擔憂的語氣,打開車門一腳跨了出去。
思樵瞪著那雙絕對超過她一個月薪水的義大利名牌皮鞋,視線往上移過剪裁合身、出自名師的灰色西裝,停在被一副墨鏡遮去雙眸的臉上,浮現在他唇角那抹似有若無的譏諷笑容直搗入思樵憤怒的心,不該有的顫動略過她的心窩,她驚愕一秒隨即恢復正常。
「原來是個大人物!」思樵冷冷的嗤道。
好冷的一句話,和她噴火的外表完全不協調。
柏亨毫不受影響.步伐堅定而有力的走向她,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低下頭看一眼她的雙腳,一陣秋鳳吹起短裙,圓弧狀的下擺輕輕碰觸汽車保險桿。
「小姐,你受傷了嗎?」柏亨表現基本的禮貌,他很明白她並沒有受傷。
「我要是受傷了,以你們救人的速度,沒死也早斷氣了。」思樵冷聲的回道,她向來不畏懼惡勢力,尤其是在自己一點錯也沒有的時候。
「剛才你過馬路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巷子內的來車。」柏亨陳述事實,並沒有把責任推到她身上之意。
「是你的車子速度太快,這只是一條小巷子,你的車子差點撞到我,竟然還怪我過馬路沒有注意車子?」思樵仗義執言,即使面對的是身材高大到足以威脅她的男人。
柏亭揚起訕笑的眉毛,這個女人一點也不覺得這場車禍她也要負責任。
「你並沒有受傷。」他還是同樣的表情。
「難道真要人倒下,被救護車迭到醫院急救才叫受傷嗎?」思樵咬牙切齒地道。
剛從鬼門關繞一圈回來的她,說話的口氣難免沖了點,見他對此狀況絲毫沒有愧疚之意,不自覺又加重了話中的火藥味。
「你太大驚小怪了。」挨做是別的女人在他面前撒潑,柏亨或許早就坐上車掉頭就走,但是眼前這個女人所散發出有別於一般女人的特別氣質,卻引得他想繼續與她針鋒相對。
「你的車撞到我,卻說我大驚小怪!」思樵怒焰高張。「要不是閻羅王看我年紀還太輕,大好人生還等著我去享受,才免我成為車下冤魂,我才能完好如初的站在你面前,你不但不陪禮.還怪我大驚小怪!」
柏亨注意到她的話前後矛盾,不過,他沒有點破。「你的腳沒有受傷。」他的眼睛別具意味地掃向她不動的雙腳。
「腳是沒有受傷,可是我的精神卻受了很大的傷害,魂差點飛了,換做是心臟弱的人,我看早已心臟病發提早去地府報到,我還能站在這裡和你說話,是你祖先保佑,讓你不至於犯下過失殺人罪。」思樵硬是從牙縫擠出這些話,見他愈蹙愈緊的雙眉,心裡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快感。
柏亨很快平復皺緊的雙眉,唇角扯丁一下。「那你說該怎麼解決這場車禍,要多少錢才能賠償你所謂的精神損失?」
思樵從沒想過要他花錢解決這場事端,他似乎以為她想藉機敲他一筆,這個想法無疑是在她的怒火澆上一桶滾熱的油。
「你以為有錢就了不起嗎?有錢就能解決一切?包括收買我!」她怒道,兩道彎彎的柳葉眉豎直著。
「我還沒碰過錢解決不了的事,還沒遇見錢收買不了的女人,女人都是有價碼的。」柏亨相信她也是有價碼的,只是高低不同的差別而已。
思樵聽聞他對女人的不屑,氣急敗壞地吼道:「我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希罕你的錢。」
「不要錢?」柏亨頓了頓。
思樵挺直腰桿,微微抬高的下巴正對他無言的回答道:你說得沒錯。
氣氛有些僵持不下。
駕駛座的車門被推開,一位身穿黑色西裝,頂著三分平頭,乍看之下像是位黑道大哥的凶神惡煞,手持行動電話來到孫柏亨身後。
鐵林只用一個眼神就令思樵手腳發軟,渾身的銳氣也收斂不少,怒焰不再那麼旺盛。
她臉上的變化柏亨全看在眼裡。
「孫先生,有你的電話。」鐵林恭敬的說。
「誰?」柏亨沒有回頭,也沒有接電話的意思,視線仍停留在噴火女郎無暇的臉上。
「是姚總,他提醒你四點半的簽約。」
一聽到凶神報出的時間,思樵不禁驚呼一聲,不能置信的瞪著表面上的分針,分針竟無情的指著五的位置,換句話說她為了面子、為了尊嚴,和這個男人耗了寶貴的二十分鐘。
天啊!在機場『等無人』的小哥一定氣炸了!不行,她得飛快趕去,晚上還得靠小哥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老媽取消相親餐會。
「我警告你,我已經記下你的汽車牌照號碼,我有朋友在監理所上班,如果我的腳有怎樣,我一定會向你討回公道的,別以為事情到此就算了。」思樵已學會在大都市生存的法則:站穩立場。
然後,她提起腳以跑百米的速度跑向停車場。
這就是她所謂的讓他見識的不同!
柏亨的視線有些不捨的隨著她的身影移動。她的腳果然一點事也沒有,飄揚的裙擺下秀致的膝蓋內側若隱若現,纖細修長的小腿比模特兒的還標準,午後的秋陽照在她足踝上的銀鏈,閃熾的亮光讓她像極了跳動飛舞的精靈。
在這紛擾的大都市中,她就好比一朵冷艷帶刺的野玫瑰,即使週遭環境再混亂,渾身帶刺的她依舊一身冷傲。
「孫先生,姚總還在線上。」鐵林出聲提醒。
柏亨的視線移回鐵林手中的行動電話,他接過電話。「我會晚點到。」
話一說完立即收線,將姚震桓因等待而略顯不滿的聲音阻斷在另一頭。
柏亨回身上車之際,不由自主的又望了一眼她消失的方向,一抹輕不可察的悸動掠過他的心,她的身影在他平靜似死海的心上留下驚鴻一瞥。
這個陌生的女人引起他極大的興趣,她的冷傲,她的犀利,甚至是怒火都不是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會具備的,她很不同,很有自己的昧道,在他生活的圈子裡已相當少見這類女人,一股奇妙的感覺由心底升起。
他想得到她!
「鐵林,她……」話到了舌尖,柏亭驟然住口,他差點就開口要鐵林調查那個女人,他相信以鐵林的能力,這項簡單的任務絕對難不倒他,只是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最後他還是控制住心裡的衝動。「上車吧!免得待會兒被震桓剝掉一層皮。」
對於女人,柏亨早已失去追求的心,他不追求女人,卻從不缺女人。頭上頂著孫氏跨國企業的光環,女人自動會靠過來,也許這個陌生的女人在知道他的身份後,也會願意貼上一個價碼。這是柏亨最不想見到的結局。
對她保留一份神秘感吧!
***
思樵遲到的後果是無條件付出一客牛排。
看著小哥切著尚能見血的牛排,就好比她淌著血的心,每切下一刀她就詛咒一次那個傲慢無理、自始至終不肯承認錯誤的臭男人,最好別再讓她碰到,否則她非得討回公道不可。
對面的小哥心滿意足的享受眼前那塊厚厚的牛排,若不是擔心計劃會胎死腹中,思樵才不會當冤大頭,讓小哥坑這一頓。
「小哥,求求你幫我這一次。」思樵展開第二波攻勢。
『吃人嘴軟』這句名言絕不適合用在解中賢身上,他慢條斯理的將一小塊牛排送入口中,有意折磨耐心和老媽一樣差的小妹,順便懲罰小妹讓他在寒風中苦等了一個小時。
「小哥,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看老媽把我送入一個三十五歲的老男人手中?他足足大我八歲!」思樵用力的表現出她的不滿,她的急躁和解中賢的沉穩成了一個很有趣的對比。
「這次相親又不一定能成功。」在他看來老媽的苦心只會付諸東流水,小妹不是個會任由她安排的洋娃娃。
「聽老媽的口氣,她對那個叫什麼勇志的老牛非常的滿意,很有可能會不顧我的反對,硬是答應這門親事。」這正是思樵最擔心的事,為了避免自己的將來被老媽葬送掉,明天絕不可以回高雄。
「我聽老媽說,男方看了你的照片後非常的滿意,不過你是知道的,相片通常會掩飾真相,後天見到你的廬山真面目,或許你的行情就會急驟下降也說不定。」解中賢惡劣的損著小妹。
「他看過我的照片?我卻連他是圓是扁都還不知道。」思樵咬牙切齒的說道。
「和他吃頓飯不就能知道他的長相。」
「最後落個被老媽出賣的下場。」思樵撇撇嘴,未來掌握在自己手上,老公也是要靠自己去找,不能讓老媽隨便丟來一個人就糊里糊塗的接受。
「老媽是強硬了些,不過她還是會尊重你的意見。」
「老媽如果尊重我,就該先讓我看他的照片。」思樵不滿的說著,黯淡的臉孔因一個念頭生成,而整個亮了起來。「小哥,你看過他嗎?他長得怎樣?」
「配你是綽綽有餘。」
「綽綽有餘?我可是一位有知識、有水準的超級美女,那頭老牛只能在旁邊等。」思樵哼道。
解中賢的回應是吃了更大一口牛排。
「小哥,你一定要幫幫我。」思樵把偏離的話題導正。
「我有什麼好處?」牛排還在他口中。
「什麼好處?你都吃了我一客牛排……」思樵瞠大雙眼。
「這是彌補我苦等你一個鐘頭的辛苦。」解中賢打斷小妹的嚷嚷。「一客牛排抵一個鐘頭,剛好而已。」
「好吧!好吧!那你說要有什麼好處才肯幫這個忙?」思樵豁出去了,老媽的相親熱是會上癮的,她非得斷了她的念頭不可。
解中賢低頭假裝沉思。「我暫時還沒有主意,不如就欠著好了,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這個不確定的答案一定會造成更大的禍患。
「一客牛排。你說怎樣?」思樵幫他出主意。
「這個?」解中賢指著眼前只剩三分之一的牛排。「不了,它沒有廣告上說的那麼好吃。」
「一客海陸大餐?」小哥喜愛享受美食,用美食誘惑他準沒錯。思樵打著如意算盤。
「這個建議倒還可以接受。我看就這樣決定好了;明天晚上,台北車站對面新光三越大樓四十五樓的雲采餐廳,一客歐式自助餐。」解中賢十分豪爽地提出要求。
思樵口中的明蝦肉差點噴出,這次她真的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痛得要死不說,還不能吭半句。
「能不能換別的地方?我剛好知道一家氣氛浪漫、別具風昧的西餐廳,高雄很少見的。」只要是價錢便宜,任何餐廳都符合思樵口中的這些條件。
「高雄的新光三越沒有雲采餐廳。」新仇加舊恨,解中賢打定主意要狠狠敲小妹一筆。
因為不夠高嘛!思樵在心中嘀咕著。
「不然我們上陽明山吃野味,吃完還可以欣賞美麗的夜景。」雖然思樵不認為野味吸引得了小哥,為了荷包她還是奢望地提出。
「高雄的夜景不輸台北。」解中賢一口回絕。
「忠孝東路有一家道地的歐式自助餐,比起新光三越的好吃太多了,沙拉好吃,萊色多樣。」思樵仍不死心的提出別的選擇,希望小哥能改變主意。
「你吃過雲采餐廳的歐式自助餐?」絕對的驚訝出現在解中賢的臉上,他無法忍受小妹吃過,而他沒有的事實。
思樵尷尬的笑笑,看著小哥的表情,她知道說錯話了。
「我聽朋友說的。」思樵企圖挽回劣勢。
解中賢完全不相信這句補充的話。
「我們去希爾頓飯店吃,好不好?」希爾頓飯店的歐式自助餐應該會比較便宜吧!思樵想。
希爾頓飯店有歐式自助餐嗎?她不敢確定。
「原來連希爾頓飯店的你也吃過!」酸溜溜的口氣。
思樵認命的不再開口。
「小妹,花幾千塊買你的將來絕對划算,別和小哥計較那麼多,我大老遠從高雄來,總得讓我見識不一樣的。」解中賢的得意毫不掩飾的寫在臉上。「況且,你買房子的事,我和大哥可是保密得滴水不漏,就連大嫂也幫你瞞著你拿大哥房子貸款的事,我們這樣對你還不夠好嗎?」
「是,你們對我最好。」思樵只有將委屈吞到肚子裡。
「那我們就先說定了,明天晚上新光三越雲采餐廳。」
「你得幫我說服老媽。」幾千塊要花得值得。
「沒問題,一切包在我身上。」解中賢拍胸脯保證。
當然不會有問題,由小哥三十歲高齡還能安然生存在家中,沒被老媽逼婚即可證明。通常老媽只要一聽到小哥的甜言蜜語,再強硬的堅持也都會軟化,有他的幫助,思樵的確可以放一百個心。
但是,為什麼思樵的心裡還是覺得在這場交易中,她比較吃虧?
思樵擁著長毛狗造形的大抱枕靠在舒適的沙發椅上,專心聽著小哥口沫橫飛地安撫電話另一端的老媽,期待的表情正被一抹滿意取代,小哥果然不負她所托。
解中賢從眼角瞄到小妹的得意,心一震,突然煩悟這個計劃很有可能會令他身不由已的被列入老媽的黑名單內,小妹的計劃成功,虛構給他的對象沒著落,老媽一定會將相親的矛頭瞄向他,小妹賺得自由樂得逍遙,輪到他陷入暗無天日的地獄中,他甚至沒有考慮到一點,和老媽同住的可是他——解中賢。
不,不成,絕對不能讓老媽以為他是心甘情願參與這個計劃,事情凸糙才有脫身的機會。
解中賢側個身,音量微微放低,嘰哩呱啦又講了數分鐘。然後,他轉過身面對思樵,手按住話筒。
「老媽要親口問你,她不太相信我說的話。」
就這樣,他聰明的將皮球踢回給思樵。
不覺有詐的思樵接過了電話。
「媽……」話才出口立即被打斷。
「中賢說,你要幫他介紹女朋友?」解林椒惠劈頭就問。
「是呀!小哥也老大不小了,是該結婚生子了。」如果老媽急著把她嫁出去,那她應該更著急已三十歲尚無半個女友的小哥,超完美計劃因此而產生。
「我打那麼多通電話怎麼沒聽你提起過?」解林淑惠並不怎麼相信女兒的話。
「跟你說,你再告訴小哥,那他還肯來台北嗎?」思樵十分瞭解老媽,她是藏不住秘密的。
「對方幾歲?職業是什麼?」解林椒惠展開身家調查,她姑且相信女兒不會騙她。
「女孩子是我的同學,她非常能幹,年紀輕輕就考上律師執照,現在在台北市最大的律師事務所上班。」思樵按部就班的說出計劃的第一步。
「律師?」解林淑惠的聲音微微飄揚起來。
思樵可以想見母親眉開眼笑的表情,這個計劃花了她好幾個晚上放棄睡眠,精心準備的。由完美的女主角加上完美的家庭所組成的夢幻隊伍,完全是依照母親的喜好而設計。她相信一定能成功。
「年收入高,又受人尊敬的律師。」思樵得意的笑道。
「你同學?這個女孩和你一樣是二十六歲?」解林淑惠換成考慮的語氣。
「三」是母親的大忌,思樵僅記這一點。
「媽,我同學是資優生!她國小跳級一年,國中又跳級一年,所以她小我兩歲,今年才二十五歲。」老媽顯然對老夫少妻有癖好,否則怎麼會介紹個三十五歲的老男人給她!
一旁的解中賢可也沒閒著,耳朵豎直聽著小妹和老媽的對話,小妹的話讓他差點笑倒在沙發上。
「女孩子的雙親是做什麼的?」解林淑惠繼續問道。
「我同學的爸爸是大學教授,母親則在高中教書。」單純的書香世家是母親的最愛。
「家中成員呢?」
「她上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都已結婚。」思樵一一報告。母親有個原則,兒子不准娶獨生女,女兒不准嫁獨生子。這個不成文規定對誰都沒有例外。
「這樣聽起來,這個女孩子的條件不差。」
思樵對身旁的小哥豎起大拇指,成功已在望。
「何止條件不差,我同學還是個大美人,個性溫柔賢淑,對長輩禮貌有加.是標準的進得了廚房、出得了廳堂的女孩。」這類女孩和思樵完完全全相反,老媽一定又多打了十分。「這麼好的女孩,我當然義不容辭為小哥介紹。」
思樵又朝小哥比了個勝利的手勢,這個虛幻人物已經完全擄獲老媽的心。
「你同學叫什麼名字?」解林淑惠想要算算看姓名筆畫是否吉利。
「朱曉君,破曉的曉,君子的君。」思樵當然知道母親打的是什麼主意。
解林淑惠記下姓名。「等等,你同學?你剛才說是高中同學,還是大學同學?」
「什麼?」思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慌亂的抓起抱枕丟到小哥腿上,發出求救訊號,企圖從他身上得到協助。
注意力全在電視介紹新科技的探索頻道上,解中賢根本不知道小妹遇到什麼問題,只好聳肩以對。
「她……她是我的大學同學。」思樵猛回神,手按著胸口,不得不讚賞自己的反應過人。
如果說是高中同學,以老媽的個性,她鐵定會從高中畢業紀念冊找出這個女孩子,那計劃不就曝光了。
「大學同學?解思樵,如果我沒記錯,你大學讀的是觀光系,怎麼會有法律系的同學?」解林淑惠起了疑心。
「她是法律系?我是觀光系?」她有點迷糊。
解中賢察覺小妹的緊張.不禁要笑她白癡,如此簡單的問題竟能難倒她。看在歐式自助餐的份上,他決定出言相救。
「社團認識的。」他放低音量,說完還不忘對小妹做個殺頭的動作,警告她說話被拆穿的下場。
「我和朱曉君是在社團認識的,就是辯論社。你也知道嘛!法律系的學生口才最重要,曉君是去學習說話技巧,如何說得受人注意,讓人有意願聽下去。她的音量就是太小了,不過經過社團的調教,這個缺點已有改善。」得到解救而放鬆心情的思樵,為了掩飾一時的緊張而碎碎念了起來。
「解思樵,你沒有騙我吧?」解林淑惠帶著陣陣寒意的冷笑絲毫不因長距離而失真。
思樵渾身起了一陣哆嗦,老媽的確精明,看來不小心應對是不行的。
「呵呵……」思樵假笑幾聲。「媽,女兒怎麼會騙你呢!我又不是跟老天借膽了!」
「有沒有騙我,你心裡清楚。」解林淑惠反將女兒一軍。
哇!好厲害!思樵捏了一把冷汗。
「思樵,你打算什麼時候介紹中賢和你同學認識?」
「我和曉君說好了就明天晚上。」
「明天晚上?」解林淑惠頓了頓。「既然時間已經安排好,就不能取消,那對女方是很不禮貌的。」
「就是,我總不能放她鴿子吧!曉君是我最要好的同學,我絕不會這樣對她的。」即將成功了,思樵每個細胞都在高聲歡呼。
「那你和中賢星期天早上搭最早的班機回來,趕中午的飯局。」解林淑惠不疾不徐的吩咐。
一聽到老媽的叮囑,思樵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媽,你有沒有想過應該多給小哥一點時間,如果他和曉君一見鍾情,卻礙於距離的阻隔,戀情無法繼續下去,那會是多麼殘忍的事啊!我們應該讓他擁有星期天一整天的時間和曉君相處。」老媽的招數差點讓思樵措手不及,幸好她反應夠快。
「說得也對,我看中賢就留在台北,你自己回來。」
既然前一個問題都難不倒思樵,這個當然也是小case。
「媽,可能不行!曉君一見到男人就害羞不已,她已經警告過我絕不能留她獨自一人面對小哥,他們走到哪裡,我就得跟到哪裡。」
這下真教解林淑惠為難,女兒要嫁人,兒子也該娶老婆啊!天秤的兩端同樣重要,實在很難取捨。
「看來我只好去和吳家陪個不是,把相親日期延後。」解林淑惠當下作了決定。
雖不滿意,但還能接受。只要星期天不逼她回去相親。思樵才不管改期到什麼時候。
「思樵,叫中賢聽電話。」
思樵再也隱忍不住計劃成功的喜悅,將話筒遞給小哥後,抱著心愛的抱枕猛親。
不到三分鐘光景,解中賢就掛上電話。
「這下你該滿意了吧!」他看著她說。
「廢話!不必和老男人相親我當然滿意。」
「你可真會扯,朱曉君!辯論社!」解中賢窩在椅內,蓋著一條厚厚的毛毯。「辯論社有你這種專想鬼點子的人才,全社肯定雞犬不寧。」
「我才不浪費時間去辯論社。」思樵往旁邊挪一下位置,遠離令她全身發熱的毛毯,秋老虎的威力還未減弱,小哥已經在喊冷。
「遙控器拿給我。」解中賢用肩膀推推小妹。
思樵白了他一眼。「小哥,你未免也太懶了,搖控器就在桌上,伸個手就拿得到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用腳拿的話!」解中賢動了動擱在茶几上的大腳,思樵的kitty貓長襪穿在他的大腳上顯得很可笑。
「拜託一下,千萬別用你的香港腳碰我的遙控器。」她認命的將遙控器拿給他。「我先去睡了,明天還得加班。」
「可別忘了歐式自助餐。」解中賢提醒小妹。
「不敢忘,我這就去打電話訂位。」思樵閃身進入房間。
小哥說得一點也沒錯,花幾千塊買她的將來,很值得的。
這陣子為了相親的事著實沒睡好覺,今晚,她一定能一覺到天亮,而且作個甜蜜的好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8-14 02:39:34
第二章
周未是情侶們共進燭光晚餐的浪漫時刻,當思樵挽著小哥的手跨出電梯時,不禁慶幸昨晚先打了電話訂位。
「小妹,我有沒有告訴你,你今天晚上很漂亮。」跨出電梯的那一刻,解中賢帶著讚賞的語氣對思樵說。
「如果你是想讓良心好過一點,才說這句讚美之詞,謝了,不論這句話是出於真心還是隨口說說。」思樵唇上掛著一抹優雅的笑容,讓人看不出她的內心正淌著血。
「如果再上美發院做個頭髮,我相信你就會是餐廳裡最漂亮的女孩。」解中賢沒有把她的諷刺放在心上。
「你知道弄個頭髮要花多少錢嗎?」思樵可不想再花不必要的錢。
「大部分的女人為了漂亮不借花錢瘦身、美容,只有你例外。」
解中賢跟著前方一對男女進入聞名全台北市的雲采餐廳。
「因為我沒有多餘的錢去瘦身、美容。」思樵說的是真話,每個月的薪水付完房子的貸款、固定金額的投資後所剩不多,還得吃還得住啊!
「相信我,以一個男人的眼光,你的身材已經夠好了,足以媲美模特兒。」解中賢發自內心讚美思樵。
小哥難得說出這種肉麻兮兮的話,思樵打從心裡感動,心情也開朗一點。
身穿制服,訓練有素,一臉清爽笑容的餐廳經理來到他們面前。
「請問兩位有訂位嗎?」例行的問話。
思樵報上名字,很快地一位身穿不同制服的男侍者便前來帶領他們兩人到座位。
突然,一個精緻的白色瓷盤以令人來不及閃躲的速度,朝思樵的胸前飛過來,美好的夜晚就這樣無故被破壞。
在場用餐人士皆放下手中的刀叉,視線全集中在思樵的身上,所有人皆屏息等待她的反應。
驚呼聲和瓷盤跌落在厚厚地毯上的悶響此起彼落,接著是嚇人的靜默,而該有的道歉聲卻遲遲未聽見。
一時傻眼的思樵不動地站在原地,她冷眼看著尚掛著幾片萵苣的胸前,一顆紅透的草莓很不優雅地佔據在禮服和肌膚的小縫,乳白色帶點番茄紅的沙拉順著黑色絲質衣料而下,形成強烈對比。
她忍著心痛將視線移開,投向眼前的肇事者,美艷的女郎正用一雙冷漠、不肯承認錯誤的眼神看著思樵。
「你……」
事情發生後,柏亨的視線便鎖在這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女人身上,他不得不欣賞她的冷靜自持,若換做是他身邊的女人發生此事,恐怕早已失去理智,歇斯底里的大叫起來,而她竟然不吭一句。
一道思樵永遠也忘不掉的聲音傳進耳朵裡,她循著聲浪見到昨天下午那個可惡的男人。她真是倒楣透頂了,昨天沒被他的車撞到,今天又因他而成了一道美味佳餚。
竟然有人發出笑聲?!
思樵的視線掃過週遭一圈,尋找到在此慘況下還敢讓笑聲傳出的小哥,她用嚴厲的眼神逼他吞回笑聲。
「咳……對不起,我實在控制不住。」忍了一秒,解中賢還是笑出聲音。
思樵真希望眼神可以殺人,親愛的小哥非但不幫她討回公道,還和惡男站在同一陣線。幾個忍不住掩口而笑的用餐者進入她的視線內,令她恨不得挖個地洞跳下去。
「這位小姐,真的很抱歉,這種事……很抱歉弄髒你的衣服。」餐廳經理一臉緊張的對思樵陪禮,他實在得罪不起一旁靜默不語的孫柏亨。
髒還不足以形容她的慘況,慘不忍睹才夠貼切。
思樵真該學學古典美人的柔弱氣質,放手昏倒在男主角的懷裡,而不是挺著背脊等著一句沒有人願意開口說出的「對不起」。
「薇薇,你是不是該向這位無辜的小姐說聲對不起?」柏亨不容忽視的威嚴聲音不高不低的響起。
何薇薇仍是一副高傲的態度,絲毫不覺得她有錯。
「這盤沙拉本來是應該飛到你的身上,是你閃得太快,而她又很不巧的遞補了空位,怎能怪我呢?只能說是她自己倒楣替你接下這道萊。」何薇薇理直氣壯的說。「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你,不是我。」
「何薇薇!」帶著威嚴的聲音,柏亨冷冽的目光令何薇薇心生畏懼,高傲的氣焰消退不少。
離孫柏亨一步遠的思樵感受到由他身上所散發的冷意,突然她清楚這三個人之間的複雜關係,很顯然的,這個名叫何薇薇的女人是被踢出的角色,在心不甘情不願的情況下,才會失去理智拿東西砸人。
「小姐,你要不要先清洗身上的污漬?」餐廳經理打破尷尬的氣氛,試圖緩和停滯在這幾個人之間的低氣壓。
「這位無辜的小姐,看來你這套衣服也不便宜,孫先生,你也別給我分手費了,這位小姐會比我更需要那筆錢。」何薇薇逼近孫柏亨,滋生的恨意完全流露出來。
「小姐,請你跟我來。」餐廳經理聞到一股火藥味,他急著將思樵帶開,似乎認為只要她離開就能化解擦槍走火的可能性。
思樵也不想趟這淌渾水,跟著經理離去。
一雙熾熱的目光一直跟隨她,直到她消失在轉角處。
思樵邊詛咒邊用力撕下一張紙巾,望著鏡中狼狽的倒影,一股熱氣湧上鼻頭,深深吸了口氣才平緩激動的情緒。
她不是個愛哭的人,從小不論是摔傷了腳,跌破了頭。她都不允許自己掉眼淚。
流淚是軟弱的表現,是無助的小女生才會有的行為,而她是個勇敢獨立的女性,不能被這小挫折打敗。
可是她現在卻有股衝動想放聲大哭。
丟掉手中髒掉的紙巾,再一次仔細看著鏡子內的自己,沙拉的汁液徹底的滲入衣料,醜陋的滿佈在胸襟,有些更流至腰部以下,雖然紙巾已經擦乾沙拉,但是黑白強烈的對比完全無法遮掩,看這種慘狀她清楚這套禮服已經毀了。她放棄了,再繼續待在這間寬敞、明亮、舒適的化妝室,她很有可能會失去控制把鏡子給砸了。
一走出化妝室,思樵迎上一臉優閒好似在自家客廳的可惡男人,方才出現在他臉上的寒意,此刻已經被一抹淡不可察的笑意取代。
「你還好吧?」柏亨的語氣有著自己也頗驚訝的關心。
「你是指衣服還是我的自尊?」思樵陰冷的回道,她應該拂袖而去,遠離這個帶著惡運的男人。
「你的衣服?」他的視線停在她的胸前。
「完了,毀了,隨便你怎麼形容。」思樵不喜歡他的視線停駐的位置。
胸前一大片醒目的污漬令人無法忽略,柏亨更不可能視而不見,同時他也發現她微紅的鼻頭,這個頑固的女人寧願躲起來哭,也不願在別人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
「你剛才很鎮定。」他頗欣賞她的冷靜。
「很抱歉沒能讓你看到潑婦罵街的畫面。」思樵嘲諷的說。
「我想你的潑婦罵街是有選擇性的!」柏亨沒忘記昨天的情景,她憤怒的模樣還清晰的留在他的腦海中。
「你是什麼意思?」思樵的雙眸閃著不信任的眼光。
「昨天你可不是這麼忍氣吞聲的,還是你是個擁護女權的新時代女性,對待男人和女人有差別待遇?」如果柏亨是想再見識她噴火的怒眸,才故意說出這些話,那麼他成功了,思樵僵硬的身軀正告訴他這番話對她的影響。
思樵極力控制脾氣,令晚她是個優雅的淑女,絕對不能被一盤萊色豐富的沙拉,和眼前這個可惡至極的男人給破壞了。
「我最好離你遠一點,免得待會兒飛到我身上的不是一隻大龍蝦就是一塊牛排!」她欲轉身離去。
「我可以照何薇薇的提議,賠你一套衣服。」他還不想讓她離開。
「你給她的分手費只夠買一套衣服?」他的話讓思樵忘了移動,她直直望進他的眼裡,所以沒有忽略那雙犀利的黑眸承載著對她滿滿的興趣,一道小小的警告聲音從內心升起。
「不只。」他往前跨一步欲拉近兩人的距離,卻沒想到她竟後退一步,和他保持安全距離。
「所以這正好印證昨天你說過的話。」
「什麼話?」柏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女人是有價碼的。而你想用一套衣服收買我!」她冷笑一聲。
「女人是有價碼的。」他沒有就她的第二句話發表意見。
「何薇薇的價碼是高是低?」
「絕對比你低。」他預料話一出口鐵定會再掀起另一波怒火。
「你似乎忘了另一位女人的存在。」思樵似真似假的回道。
她的反應讓柏亨大感意外。
「我真笨,她也是有價碼的嘛!真不知道她的心裡有何感想,是得意從另一個女人手中把你搶過去,還是擔心下一個女人從她身邊奪走你?」思樵狠狠地反擊,這種愛情遊戲是不適合她,不,他們玩的遊戲根本稱不上愛情,那太污蔑神聖的愛情了。
「或許你也想當她的敵手?」有她這個敵手,冷艷萍一點機會也沒有。柏亨倒很樂意她的加入。
「謝了,或許你喜歡見到女人為你爭風吃醋,不過,我可沒興趣加入你的男女遊戲,下一個競爭對手還是留給別人吧!」
「如果我執意要你加入呢?」他突然冒出一句。
思樵沒有意識到她已經一腳深陷在危險的迷情中,憤怒的火焰令她忽略眼前的男人不只是個大人物,還是個足以威脅她的大人物。
「用強迫手段?」她瞇著眼。不相信這個男人會強迫女人。
「我不強迫女人。」女人會自動往他身邊靠,他不需強迫,只需拒絕女人。
「那你可能會失望。」
「話別說太早。」他揚著眉,自信寫在他臉上。
恩樵不喜歡他臉上自信的表情。「你的女朋友或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她不會,倒是你的男朋友不時把視線移往這裡,他好像不怎麼擔心你的消失,以他盯著美食不放的眼神,你可能比不上美食。」
該死!她竟然把小哥給忘了。
思樵轉過身放眼望去,親愛的小哥正如他所說的不怎麼擔心她的消失,因為他正啃著美食,一臉的亨受。
「你該考慮這種男朋友值不值得繼續交往下去。」柏亨貼近她的身後,嗅聞她髮絲的清香。
「至少在他心中我是無價的。」他的靠近讓思樵全身一僵,腦中響起危險訊號。
「他告訴你的?」柏亨不認為那個男人配得上這朵帶刺的野玫瑰。
思樵突然覺得腦中一片空白,怎麼也理不清他所引起的混亂情緒,另一方面也氣他帶走她所有的注意力,令她忘卻一身的狼狽。
柏亨以為她的沉默是受他話的影響,心裡正在考慮是否該接受他的建議,不能否認他樂意見到分手的結局。
「至於衣服……」
「分手費是何薇薇該得的,剛才發生的事我自認倒楣,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昨天那場車禍就是她倒楣的開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遠離他這個災星。
話一說完,思樵住前邁開腳步。
「後會有期。」他很自然脫口而出,他相信和她一定會再見。
若不是正在開車,思樵一定會用雙手遮住耳朵,以隔絕小哥從一上車就不停抱怨的噪音,糟透了的心情得不到撫慰,還得忍受小哥的毒害。
「解中賢,駕駛座後面的置物袋有卷透明膠帶,麻煩你幫我拿出來。」思樵抓了一個空檔說道。
解中賢眉一挑,小妹剛才是直呼他的名字嗎?
「透明膠帶?」他左手伸進袋子內拿出膠帶。「拿去。」
「幫我撕一塊下來,不用太長,大約十公分就夠了。」思樵看也不看地說。
不疑有他,解中賢在昏暗的車內費力尋找膠帶頭。膠帶在他手中轉了一圈,兩圈,三圈,遍尋不著的情況下,一顆心開始煩躁不安。
「小妹,你要膠帶做什麼用?非得現在拿嗎?這麼暗我根本找不到頭在哪裡!不能回到家再說嗎?一點光線也沒有……」他咕噥道。
思樵的自制力、耐心,就是這麼訓練出來的,從小到大父母親加上四位哥哥為了保護她,行為上牽制不了,就換成言語教導,每到晚上六個人輪番上陣,彷彿接力賽一般,一個緊接著一個,絲毫不讓她有喘息時刻。
「找到了,找到了!」中了統一發票第一特獎也比不上解中賢此刻的興奮,他拉開膠帶。「有沒有剪刀?刀片也可以。」
「用手撕就可以了。」思樵沒有理會他的要求。
試了幾次,終於撕開,他獻寶似的遞給小妹。「拿去吧!不必謝我了。」
「我不會謝你的,麻煩你把膠帶貼在你的嘴巴上。一上車就聽你抱怨個不停,我的耳朵都快長繭了。」思樵伸手一推。
「去!」解中賢把膠帶揉成一團。「嫌我吵?那你剛才就不該急著拉我走,眼睜睜看著美食從我面前消失卻吃不到。」
「小哥,你要有良心.當我在化妝室清理一身的狼狽時,是誰在享受美食的?」思樵深吸一口氣,將委屈吞到肚子裡。
「我還沒吃夠!」
思樵真的被打敗了。「小哥,今晚是我這輩子最倒楣、最難堪的一夜,你非但不幫我討回公道,還有心情吃東西!」委屈的心情慢慢地流露出來。
「還記得小學二年級,你接受隔壁阿新的挑戰,爬校園那棵至少有一百歲的老樟樹嗎?一開始你和他誰也不認輸,愈爬愈高直到頂端,最後阿新認輸了,你贏了比賽,可是你卻不敢下來,還是阿新跑回家裡求救,老爸才上去把你從樹頂抓了下來。那一次才是你最倒楣、最難堪的經驗,好面子卻輸了尊嚴。」解中賢揉揉思樵捲翹的短髮。「至少你今晚的冷靜就有不少人欣賞有加。」
想起童年的醜事,委屈一掃而空,思樵不禁也泛起笑容。「隔天阿新把這件事告知全天下,害得我老大的面子差點掛不住。」
「就因為他的洩密,他的左眼整整掛了一星期的『黑輪』,別人問他眼睛怎麼了,他只是回答不小心撞到桌角,要是讓大家知道是被你揍的,他鐵定會被笑死。」
從此,阿新見到思樵就像見到鬼一樣,好一陣子都不敢出現在她面前。
「阿新現在在做什麼?」自從思樵北上讀書,畢業後又留在台北工作,高雄的老同學幾乎都失去了聯絡。
「子承父業。阿新現在可是一家汽車修理廠的老闆,去年底娶了美嬌娘,聽說快做爸爸了。」
「阿新結婚了?!」思樵驚呼。「他那麼粗線條,竟然會有女孩子肯嫁他?」
「你同學都結婚了,那你呢?二十七歲的歐巴桑!還想要逍遙幾年?」解中賢半開玩笑的說,神情有著難得一見的認真。
「你偷聽我和老媽的談話!」思樵氣急敗壞的大吼。
「老媽那副大嗓門想不聽見都難。」解中賢答得理所當然。
「那你自己呢?三十歲的歐裡桑!連大你五分鐘的雙胞胳兄弟都結婚了,你還打算逍遙幾年才肯定下來?」思樵反擊回去。
「如果有個女人出現,讓我願意放棄單身的日子,那麼我就會結婚。」解中賢是個宿命論者,他相信一切自有上帝會安排……突然想到方才在餐廳發生的事,事端的男主角看著思樵的眼神……「思樵,你和孫柏亨認識嗎?」
「誰?」心不在焉的思樵沒有聽清楚小哥說的人名。
「孫柏亨,孫氏企業的總栽。」
「我不認識這一號人物。」思樵想了想,肯定的回答。
「剛才他看你的眼神,好像是認識已久的朋友。」孫柏亨見到小妹時臉上閃過的驚訝和一抹淡淡的喜悅全進瞭解中賢的眼底,他相信自己沒有看錯。
「他?小哥,你說的到底是誰?誰認識我?」思樵有點不耐煩。
「就是剛才你替他接下那盤沙拉、惹了一身髒的男人。他就是孫柏亨。你一定從不看商業雜誌,幾個月前他併購一家規模龐大的電子公司,造成電子市場和金融業的軒然大波,國內一家頗富知名度的商業雜誌連著好幾期都以他為報導重點,這麼大的消息你都不知道嗎?」
思樵搖搖頭,不覺得她該知道。
「別成天看旅遊雜誌,多看點別的,瞭解商場訊息有益無害的。」解中賢忍不住要說上幾句,小妹竟然不認識商場上名利和地位只略遜王永慶一籌的商業大亨——孫柏亨。
「我從事旅遊業,不看旅遊雜誌,難道教我看『股市總覽』嗎?」思樵睨了小哥一眼。
「還不錯嘛!你還知道有這本雜誌。」解中賢嘲諷道。「不和你扯廢話了,你到底認不認識孫柏亨?」
「見過他一面。」思樵不想說太多,因為她的思緒正被拉回昨天那場小車禍。
「一面?」解中賢不太相信。
「加上剛才是兩面。」思樵想揮開心中的煩悶,偏偏腦海中依舊被他傲慢無禮的身影佔據。「我和他見過面,講過話,然後結束,如此而已。」
「這麼簡單?」他還是不相信。
「你如果不說他叫孫柏亨,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呢!」思樵只說了一部分事實,表面上看似乎靜,其實內心正被狂妄自大的他影響。
「真是那樣,那我就放心了,孫柏亨對感情不專,他……」
「小哥,你千萬別在老媽面前說漏了嘴。」思樵打斷小哥的叮囑,他的好意她心領了,只是孫柏亨和她不可能再有交集,任何的囑咐都是多餘。
思樵將車子停在公寓的地下停車場。
平常在小妹面前嬉鬧慣了,她還真當他是個成不了大器的男人,解中賢有點不悅。
兩人下車,一同走進電梯。
「其實吳勇志是個可以考慮的對象,不論是人品、家世、職業都無可挑剔,你真該回高雄相親的。」解中賢拍拍小妹的肩膀,由衷的說道。
「小哥,你竟然當起老媽的說客!老媽是給你什麼好處?」思樵生氣的說道。
「如果回高雄就不會弄得一身髒。」解中賢說出不爭的事實。
思樵最痛恨這種由果來論因的論調,她更氣小哥說得完全正確,穿上這套香奈兒小禮服相親肯定能成為最美麗的女主角,甚至將吳勇志迷得團團轉。此刻這一身的狼狽,只會更加提醒她抉擇錯誤。
但是,她絕對不會在小哥面前表現出來,她重新挺直腰桿,拾起尊嚴。
「明天我要加班,機位我已經幫你預訂好,下午四點半復興航空,我不能送你去機場,所以你自己坐計程車去。」電梯正好停在八樓,一吩咐完思樵立刻跨出電梯。
解中賢瞪著小妹挺得比牆壁還硬直的背脊,哭笑不得的搖頭以對。
思樵固執不服輸的個性再次展露無遺。
***
由鐵林駕駛的黑色汽車停在一處高級公寓的鐵門外。
「柏亨,你真的不上樓來?」冷艷萍擁抱著孫柏亨的手臂,不斷的扭動身體,希望能軟化他的意志力。
柏亨不為所動,冷硬的臉龐看不出身旁美艷尤物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冷艷萍胸一挺,薄絲質料的低胸禮服內的巨乳呼之欲出,不經意的磨蹭他一高一低的胸膛,極盡所能的挑逗他的意志,完全不把駕駛座上的鐵林看在眼裡。
「艷萍,你的目的已經達到,我有沒有上樓似乎不再那麼重要了。」他直視前方,雖然不想惡言打破兩人間看似和諧的關係,但是她正嚴重考驗他的自制力。一向異於常人的耐心已快消耗殆盡,他相信精明的她已有所察覺,但她卻選擇忽略。
冷艷萍微微一震,一股不安的感覺由心底升起,最後硬是被她壓下。「柏亨,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什麼目的達到了,我不懂。」
柏亨冷哼一聲,用另一隻自由的手抬高冷艷萍尖細的下巴,犀利的雙眸迸射出一道冷光,直令一向大無畏的她心生畏懼。
「什麼目的你心裡清楚得很,毋需我再累贅的重述一遍。」他痛恨別人在他面前有所隱瞞,冷艷萍已犯了他的禁忌。
「柏亨?!」冷艷萍嬌嗔道,把心中的懼意暫放一旁,換上另一種性感模樣。
「今晚這頓別出心裁的晚餐應該花你不少時間安排吧!就算何薇薇再怎麼高桿、精明,大概也想不到你會來這麼一招,只好不明不白的被踢出這場主導權已落入你手中的遊戲,而且不只是她,就連我都有點莫名其妙的被你利用了。」柏亨冷似冰霜的面容不帶一絲感情。
冷艷萍性感的唇角浮上一抹不自然的尷尬笑容。
「柏亨,我並沒有利用你,我只是好心幫你甩掉何薇薇。你有所不知,何薇薇除了和你交往外,還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的亂搞男女關係,她根本不配和你在一起。」她的理直氣壯看在孫柏亨的眼裡只覺好笑。
「這樣說來,我和她倒是一個半斤、一個八兩。」柏亨拍拍她的臉頰。「你想何薇薇的事我有可能會不知道嗎?」
何薇薇背地裡結交別的男人,柏亨無權管,但是他絕不會放任他的女人騎到他頭上,他的處理方法很簡單,就是分手。他正想找一個最佳時機和她攤牌,但絕不是出於冷艷萍的安排。
冷艷萍一手導演今晚這場鬧劇,目的是要向何薇薇證明他已屬於她,以終止何薇薇對他的糾纏。只是她似乎忘了一點,也是最致命的一點,他孫柏亭不是顆任人擺佈的棋子,當她導這齣戲時就已注定她的下場。
「人家只想幫助你……」冷艷萍一臉的無辜。
「你別以為從何薇薇手中將我搶過來就是得到我。別太有自信,搞不好哪天相同的戲碼又上演,另一個女人趁你不備之時奪走我。你最好時時刻刻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幸運之神不會永遠站在你這邊的。」柏亨殘酷的笑著。
冷艷萍是個很有自信的女人,凡是她想得到的就一定能得到,成為孫柏亭的女人就是最好的證明。她運用各種手段終於得以站在他身邊,當她正要昭告天下這項成果時,何薇薇卻選擇在此時和孫柏亨糾纏不清,她不能坐任努力白費,所以運用點手段促成令晚的事發生,只是她似乎忘了考量後果。
外傳孫柏亨不是任何女人能獨自擁有的,她要打破傳統,她要讓孫柏亨成為她一個人的。現在聽到他這一番殘忍的話,再多的信心、再大的雄心壯志也在瞬間化為烏有。
迎上他凌厲的眸光,冷艷萍急忙掩飾慌亂的情緒。
「柏亨,我們別說這些掃興的話了,我知道今晚何薇薇的事讓你心煩,和我一起上樓,我保證能讓你忘卻煩惱。」冷艷萍在孫柏亨的耳旁低吟,纖纖玉指不受控制的隔著襯衫撫上他強健的胸膛,為她的「保證」揭開序幕。
「艷萍,你可以下車了。」柏亭拿開她不安分的手,厭惡之情顯現於臉上。
「柏亨,我需要你。」冷艷萍不會放棄唾手可得的財富名利,她附在孫柏亨的耳旁低吟,顫抖的語音堆滿了濃濃春情。
「我不需要你,我建議你撥個電話給白先生,我相信他絕對可以滿足你的需要。」他無視兩人間漸升的溫度,硬是潑下一桶冷水。
「柏亨,白先生是我的經紀人,我和他絕對沒有外界傳聞的男女關係。」冷艷萍努力澄清外界的誤傳。
「艷萍,你何必緊張成那樣,我並沒有說你和經紀人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相信就算你脫光衣服在他面前大跳艷舞,他也會不屑一顧。」柏亨將她整個人推開,露出一抹惡意的笑容,「不過,介紹有錢有勢的男人給你,似乎是經紀人這項行業之外,另一項有賺頭的工作,用比較白話的說法就是皮條客,他有辦法讓你釣上我,同樣也能讓下一個冤大頭上鉤,不是嗎?」
一席話輕而易舉的帶走冷艷萍紅潤的臉色,她從沒在一個男人面前這般難堪過,赤裸的任由男人看透內心。
「柏亨,你不滿意我?」她企圖用兩人曾有的契合喚醒他的記憶。
「艷萍,你的確是個令人無法抗拒的女人,我是個男人,同樣也無法抗拒你的熱情。」怪就怪在他的自制力比一般人強,對他而言女人只是繁忙公務中一項調劑身心的娛樂,而此時他則一點「性」致也沒有。
「柏亨,我有滿腔的熱情……」冷艷萍的手準備重新撫上他強健的手臂,似鷹集般銳利的眼神逼她縮回手。
「留給別人吧!」
車內氣氛一下變得死寂,除了冷艷萍驚喘的呼吸聲外,只有馬路上偶爾呼嘯而過的汽車聲。一股冷意襲上她光裸的玉臂。
「柏亨……」她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喚著。
「你該下車了。」重複的話表示他的耐心已快消失。
冷艷萍不敢再有所遲疑,抓起腿上的白色小皮包,打開車門,在下車之際,她丟下一句,「柏亨,我會等你。」
門一關上,柏亨立刻指示鐵林,「開車。」
鐵林立即驅車上路。
對於丟下一個臉上寫滿飢渴需求的女人,柏亨一點也不在意,今晚他實在是沒有心情和想要搾乾他的女人共赴巫山雲雨,更是因為一顆心正被只見過兩次面的陌生女子的倩影所佔據。
今生已認定不會有任何女人能影響他,這個堅定信念卻在陌生女子突兀的出現時有了輕微的動搖,今晚的再次巧遇更令他整副心神不受控制地被她的冷靜所吸引,他從不相信緣分這一回事,遇見了她,他相信她是上天為他安排的最好禮物。
柏亨將視線從窗外急閃而過的景致移回,移動的瞬間。冰冷無情的眸光也轉變為溫暖,他盯著躺在手心上的項鏈,式樣簡單的白金項鏈,中間的墜飾是一顆淚珠形狀的鑽石,璀璨的光芒四射正如她的人帶給他的感覺,第一面便攫住他所有的注意力。
柏亨不自覺的用力緊握手中的鑽石項鏈,感受鑽石的冰涼,彷彿借由這個動作也能感受鑽石緊貼在她胸前的冰涼。
項鏈是她在化妝室清理衣服時解下的,餐廳經理以為她和他認識,沒有多問便把項鏈交給他,他很高興餐廳經理這麼做,巧妙的安排注定他和她會有再見的一天。
「鐵林,還記得昨天下午那個女人嗎?」柏亨沒有多做說明。
鐵林愣了一秒,隨即回道……「記得。」
「有辦法查出她的資料嗎?」他相信鐵林的能力。
「可以。她的公事包上有公司的名號。」鐵林向來觀察細微,別人沒注意到的細節他全注意到了。
柏亨扯了一個淡不可察的笑容。「大概連她戴哪種牌子的手錶,也逃不過你的雙眼。
「卡地亞手錶。」鐵林面無表情的說道。
「真是服了你。」柏亨將項鏈收回西裝內側口袋。「查出她的基本資料,盡快告訴我。」
「是的,孫先生。」
「送我回別墅。」
思樵將客戶送出辦公室後,就瞧見夏瑩一臉迫不及待地朝她而來,什麼話都沒說,進到辦公室就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等著思樵回座好興師問罪。
「聽說你過了一個精采刺激的周未夜。」夏瑩說話的口氣完全符合她直來直往的個性。
「台灣真小!」擠了兩千兩百萬人口,攀親帶故之後,人與人之間說來說去都互有關係,只是不知事情傳了幾手才到夏瑩耳中。
「不小.只是很不巧地被一位在雜誌社上班的朋友撞見整個過程,我才有幸得知。」夏瑩傾身向前。「我只有一個問題,你和孫柏亨是怎麼認識的?」
「我不認識他。」這是她第二次回答這個問題,這一次卻不像第一次時那麼堅定。
夏瑩瞥了她一眼,認為她有所隱瞞。「阿林告訴我的可不是這樣,她說你和孫柏亨看起來很配,又說你和他相談甚歡……」
「停!」思樵舉起手阻止夏瑩繼續說出離譜的話。「夏瑩,你確定知道那晚發生什麼事嗎?」
「什麼意思?」夏瑩問。
「那晚,我僅有的一套香奈兒禮服,還是衣櫥裡最貴的禮服毀了,而且罪魁禍首還是孫柏亨,你覺得在那樣的情況下,我還會有心情和他相談甚歡嗎?」思樵沉著臉。
「很有道理。」夏瑩的同意只維持三秒鐘。「可是阿林還說,你和孫柏亨狀似親密……」
思樵撫著額頭,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這種荒謬的說法。誤傳的力量實在太可怕了。
「夏瑩,記者通常會誇大其詞,別太相信。」
「這一、兩天阿林會拿她在餐廳偷拍的照片過來,看過照片之後我們就能知道她有沒有誇大其詞。」夏瑩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有證物,看過之後她就知道該相信誰。
原以為周未夜的倒楣事已經告一段落,現在經夏瑩一提,枝節橫生的情況已免不掉,看夏瑩對這件事的熱中程度,思樵不得不懷疑對自己而言是倒楣透頂的事,在她看來則是天外飛來的好運!
思樵的現線移到窗外,衣服毀了事小,一顆心被不該存在的人佔滿才是嚴重,她甚至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安撫微微煩躁的情緒。夏瑩沒來由的提起,讓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工作情緒破壞殆盡,她不得不咒罵自己,竟然讓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影響如此深。
「解小姐。」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思樵拉回視線,看著站在門口的魁梧大漢。
鐵林無視兩位小姐錯愕的表情,從敞開的門一路走到思樵的桌前,然後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一連貫流暢的動作彷彿已訓練多遍,才能面無表情的辦到。
「思樵,他是誰?」夏瑩死命瞪著適應良好的陌生人,心懾於他凶狠的外表。
「這是什麼?」思樵甩開淡淡的懼意,直視眼前只見過一次面,卻令她印象深刻的男人。
「孫先生送你的禮物。」鐵林的答案令一旁的夏瑩瞠大了眼。
「孫先生」三個字像一股冷冽的冰泉,令思樵不平靜的心更加翻騰不已,她早該想到他不會就這麼結束的。
「思樵,要不要看袋子裡裝了什麼東西?」夏瑩的好奇心戰勝眼前這個面惡的男人所帶來的恐懼。
愣了片刻,思樵推敲出一個答案。「是衣服嗎?」
「孫先生親自挑選的。」鐵林還是一個表情。跟在孫柏亨身邊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孫先生如此重視一個女人。
「他都是用這種方法來擄獲女人的心嗎?」思樵皺起秀眉。
「這是孫先生第一次送衣服給女人。」鐵林為孫柏亨說了一句好話。
「我不管這是他第一次,還是最後一次送,袋子裡的東西我不會收,請你帶回去還他。」思樵絕不能收下禮物。
「孫先生已經猜到解小姐會遠麼說,他吩咐,如果解小姐拒收,就請解小姐親自將禮物退還給他。」鐵林遵從孫柏亨的命令。
「請問一下,」夏瑩拒絕再被當做隱形人,「這位先生,你說的孫先生是孫氏企業總裁,孫柏亨先生嗎?」
「夏瑩!」思樵已經不知該拿這份禮物如何是好,夏瑩竟然還提出這麼愚蠢的問題。
「是的!」鐵林回答覆瑩的問題。
「所以,孫柏亨是要追求思樵羅!」夏瑩的雙眼閃著莫名其妙的亮光。
「這個問題只有孫先生能回答。」鐵林謹記自己的身份沒有越權,雖然他也相信孫先生的確是要追求解小姐。
「其實答案很明顯。思樵,你很難再反駁我剛才的話,我相信阿林一點也沒有誇大其詞,你已經成為孫柏亨的最新目標了!」夏瑩不理會思樵蹙緊的秀眉,得意的說著。
思樵不想再做無謂的解釋,當務之急是如何解決這件棘手的東西。
「先生,我不想見孫柏亨,所以還是請你將東西帶回。」這是最簡單又不麻煩的方法。
「解小姐,孫先生的話我不能違背,請你親自走一趟將東西送還給孫先生。」鐵林堅持。
夏瑩看看思樵,又看看另一個男人,「恩樵,只是一件衣服,沒什麼大不了的,收下不就好了。」
「沒那麼單純。」孫柏亨送這件衣服背後所隱含的目的,絕不會如夏瑩所說,沒什麼大不了的這麼簡單。此刻思樵所想到的只有他說過的一句話:女人是有價碼的。收下衣服便代表著她同意了他的話,也代表她願意在自己的身上貼上一張標籤。唯有拒絕才能讓這段不該開始的關係畫下句點,受他影響的心才能恢復平靜。
「只是一件衣服。」夏瑩喃喃自語。
「他人在哪裡?」見他一面是避免不了了。
孫先生在公司等你。解小姐,我送你到公司。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8-14 02:40:01
第三章
思樵忍著隨時會潰堤的怒火在鐵林的護送下來到孫氏企業大樓。持續的憤怒使得她無視氣勢磅礡的三十樓高,全以強化玻璃為外觀的孫氏企業大樓,疾步走進大廳,她只想盡快見到可惡至極的孫柏亨。
他以為一件衣服就能收買她?早在第一次巧遇時她就表明清楚,她不是那種用錢就可以收買的女人,這件衣服已經侮辱到她的尊嚴。
一直跟在思樵身後的鐵林,讓思樵能夠一路不受阻擋直闖頂樓的總裁辦公室。
頂樓分成四個部分,除了總裁辦公室外.另一間面積較小的是總經理姚震桓所使用的辦公室,還有一間不常使用的會議室和貴賓室。
鐵林領著思樵走出電梯,剛才在路上他已經撥了通電話給孫柏亨,所以他知道此時孫先生一定在等候解小姐的大駕光臨。
「嗨,鐵林!難得見你上來,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姚震桓從辦公室走出來正好迎上鐵林和思樵。
「姚總,你好。」鐵林還是一貫冷漠的口吻。
「你身後怎麼跟個女人?」姚震桓的視線一發現思樵的存就立刻問道。不待鐵林回答,疑問的眼神遂自動加上不屑,他跟上鐵林和他並肩走著。「是孫先生的女人嗎?」
譏諷的語氣傳進思樵的耳朵,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控制住滿腔的怒火,惡狠狠的瞪著前方背對著她的男人。
「姚總有事要找孫先生?」鐵林對他的評斷不予置評。
「是有些事找他商量。」姚震桓側著頭瞄了一眼身後的思樵,眼神是輕蔑的。「你是知道,孫先生在上班時間從不接見帶著私事前來的任何人,就算是女人也一樣沒有特別待遇;你帶這個女人來不怕犯了孫先生的大忌。」
「姚總……」鐵林可以想見解小姐在聽了這些話之後臉色一定非常的難看。他正想制止,姚震桓的聲音又緊接著響起。
「鐵林,不好意思,能不能請你在外面等一下,我先進去和孫先生講些話,可不能讓你和這個女人破壞他上班的心情,有些決策亟需他下決定。」姚震桓在辦公室外停住,對鐵林說話的同時還刻意的用惡意的眼神看了思樵一眼。
「姚總,孫先生要我親自將解小姐送到他面前。」鐵林有些為難。
「你會將人送到他面前;只是是在我之後。」姚震桓一向厭惡不擇手段、死纏亂賴著孫柏亨的女人,尤其是那種懷著野心的女人,他相信這個上班族打扮的女人也是屬於那一類。
「姚總,孫先生的脾氣……」
「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他的脾氣,這個女人只會惹火他。」姚震桓不讓鐵林把話說完。「如果她真想安撫孫先生,就該安分的待在金屋等待他的到來,而不是到公司來撒野。」
抓著袋子的手已漸漸泛白,思樵的怒火已瀕臨崩潰,這個比孫柏亨還自大的男人,簡直可惡到了極點,在他面前思樵成了透明人,可以無視她的存在而說出令人氣憤的話。
思樵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種屈辱,而這一切全是該死的孫柏亨帶來的,她一定會把這筆帳記在他頭上。
「你們兩個也別爭來爭去。」思樵的聲音吸引兩位互不相讓的男人的注意力,她把袋子拿高指著鐵林。「你,把東西拿進去給孫柏亨。」
「解小姐?」鐵林沒有伸出手。
思樵換了個方向。「既然你那麼急著見到孫柏亨,那麼就由你把東西帶進去給那個自大、可惡的男人。順便告訴他,我解思樵不會輕易出賣自己,他想找有價碼的女人,儘管去找,請別來惹我……」
姚震桓錯愕的瞪著思樵。
情緒沸騰到最高點的思樵並沒有注意到辦公室的門正悄悄地被鐵林推開,她慷慨激昂的言論一字不漏地被端坐在辦公桌後的孫柏亨接收。
「……他以為我會因他送這件衣服而感激得痛哭流涕?那他就大錯特錯,我不是那種女人,他是高高在上的孫柏亨,女人會不顧一切臣服在他的腳底下,但絕不包括我,我解思樵……」
柏亨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出現在門邊,臉上不怒反笑的表情映入大斥他不是的噴火女郎的怒眸,思樵猛然住口。
她的假清高令姚震桓更加不屑。「鐵林,這個女人在哪裡找的,這麼高傲的態度怎麼會合孫先生的胃口呢?」
「震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瞭解我了,連我的胃口如何都這麼清楚?」柏亨揶揄的口氣在姚震桓話落下後接著響起。
鐵林和姚震桓同時回頭。
「孫先生。」鐵林知道這場面一定會發生。姚總的個性平常不是這麼尖酸,除了面對孫先生的「情婦」,這是他私底下的戲稱,只是他今天看走了眼,源源不斷的嘲諷實在不是鐵林所能阻止,若不是怕解小姐一怒之下離開,鐵林也不會做出出賣他的事。
「鐵林,這裡沒你的事,你先下去。」柏亭手一揮,鐵林不敢再逗留。
「孫先生,我手上有幾件公事急著得到指示。」姚震桓是衝著思樵才這麼說的。
「先生,請等我一下。」思樵叫往往電梯方向移動的鐵林,見他停下才又回過頭看著同是一丘之貉的臭男人。「孫先生,這是退還你的東西。不管那天我所說的話你聽懂了還是不懂,總之這份東西我是不會收的。還有,這位先生,我鄭重說明,我不是孫柏亨的女人,我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最後的話是對姚震桓說的。
「鐵林,你先下去。」柏亨對站在電梯前的鐵林命令道。
鐵林不敢多做停留,一個閃身便隱沒在電梯門後。
思樵只能眼睜睜看他離開,袋子始終沒離手過,她頹喪的放下手。
「震桓,有什麼事待會再討論。」柏亨往前兩步,看著一心想離開的思樵。「解小姐,如果你想退還我送的東西,最好和我一起進辦公室,沒有一個好理由我是不會輕易收回送出的禮物。」
這個可惡至極的男人,傲慢的沙豬,會的,她會給他很好的理由,不只一個,一千個她都會給。思樵忿忿的和他一起走進辦公室。
姚震桓瞪著合上的門.錯愕的思緒還未恢復正常,對於那個女人刻意的侮辱,柏亨竟然沒有該有的怒火,甚至還清松自在的笑納,這實在太讓他驚訝了!同時,他也擔心這種現象對柏亨不知是好還是壞。
看來他得去找鐵林問一問這個女人的來歷。
一進辦公室,柏亨走到象徵權力財富的辦公桌前倚靠著,思樵則選擇離他最遠的位置,和他對峙的站著。
柏亨慵懶地注視刻意和他保持距離的女人,僵硬的身軀洩漏她的緊張,那一雙熟悉的怒眸依然綻放出上千度高溫的火焰,幾天來影響他平靜生活的女人,讓他打破自成年後便信奉的信念,第一個主動追求的女人似乎有點怕他,更可惡的是,這個女人一點也不喜歡他的接近。
思樵恨不得在兩人之間築起一道高牆,以阻止他無禮的視線,她努力維持的冷漠幾乎被他漫不經心的笑容所影響。
三分鐘過去,沒有人願意在這場暗中較勁的沉默中先棄械投降。
時間繼續往前邁進,思樵終於受不了他的無禮,失打破這一片處處隱藏激流的平靜。
「你的時間也許很多,但是我還要上班,收回你的東西,讓我離開。」
「給我一個理由。」柏亨直視她。
「我已經說過你別想收買我。」思樵咬著牙。
柏亨離開桌前。「你確定知道我送了什麼東西嗎?」
思樵瞪著他,眸中閃著幾乎無法控制的怒火。「孫先生,我不會收下你送的任何東西。」
「你都是這麼直截了當的拒絕男人嗎?」柏亨揶揄道。他喜歡看見她的怒容。
「那要看是什麼男人!」
看樣子這位噴火女郎對他成見頗深,才會急著退還如燙手山芋般的禮物,和他畫清界線,不過他會扭轉她的看法。
「在你眼中我是什麼樣的男人?」柏亨問得毫不在乎,只有他心裡清楚有多想聽到她的答案。
思樵不想回答這道充滿陷阱的問題。
「你的答案?」柏亨察覺她的退縮。
「我並不認識你。」恩樵迴避他的眼神。
「你剛才對我的評論可不是這麼簡單,我相信那一番話是出自你內心,只不過我不承認我是個可惡自大的臭男人。」柏亨站在她面前,她的雙頰因他的話而浮現兩朵淡淡的羞紅,讓他心頭一震,他會愈來愈熟悉這種感覺的。
「我想那正是女人對你趨之若騖的原因。」思樵記起那晚另一個崇拜他崇拜得幾乎五體投地的女人,緊纏著他的樣子現在想起都覺得噁心。
「我和女人的關係一向和諧。」除了何薇薇。柏亨在心裡加了一句。
「和諧?你是不是忘記是誰在盛怒下砸了我一身,讓我無辜的捲進一場是非,我絕不會稱那樣的關係為和諧。」
他取過她手上的袋子。「你確定不收下袋子內的禮物嗎?」
思樵瞪著他,沒有回應他的廢話。
「你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我送了什麼東西?」柏亨從袋子內拿出兩個大小不一、包裝精美的盒子。「可別後悔!」
他把大盒子放在桌上,只拆開小盒子。
思樵看著他手中深藍色絨布珠寶盒,嫌惡的皺起秀眉。原來他自動把她的價碼提高了,以為珠寶首飾就可以收買她!
「簡單大方的鑽石項鏈,很適合你。」柏亨打開盒蓋,臉上儘是促狹的笑容,然後他把珠寶盒呈現在她面前。「你說是不是?」
思樵不喜歡他臉上的表情,東西還給他了,她應該離去,不必再忍受他傲慢的態度。
一股魔力促使她注意他手上的盒子。
「是我的鑽石項鏈。」思樵本能的伸手欲取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手將碰觸到項鏈時他卻收起盒子。「後悔沒收下禮物了?」他慵懶地一笑
思樵眼睜睜看著他把珠寶盒收進西裝內側口袋,不相信他竟然將她的東西據為己有。
「你是故意的!」思樵怒道。
「故意?」他搖搖頭。「我好心送還項鏈,你不收,卻反過來說我是故意的!」他一副無辜狀。
「你明明知道我不會收你的禮物……」思樵真想扯下他的假面具,他的甜言蜜語騙得了別人,就是騙不了她。
柏亨聳聳肩,表情還是不變。
「你太可惡了,用卑鄙的手段逼我來此,現在又強扣留我的項鏈,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思樵努力控制情緒,這個可惡的男人不值得她像個瘋婆子失去理性,她必須冷靜。
「這條項鏈是男朋友送的?」他有意折磨她的耐性。
「不關你的事。」思樵在心裡從一默數到十,聲音因過度的壓抑而沙啞。
「告訴我,你和那個男人分手了嗎?」柏亨非常在意這件事,在接下來一連串的追求行動中,他不希望那個男人再出現在她面前,他要她完全屬於他一人的。
「孫先生,你未免管得太多了。」她在腦中轉著該用什麼方法拿回項鏈。
以後他還會管得更多。柏亨在心裡告訴自己,在男女關係中他雖不是保守分子,但是他絕對無法容忍他的女人周旋在他和另一個男人之間,在這層關係中他是絕對的自私。
「孫先生,請你把頂鏈還給我。」縱使不認為眼前這個男人值得她以禮相對,為了拿回項鏈,思樵還是忍著怒火禮貌的要求道。
「我會將項鏈還你,只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直覺告訴思樵這是一個陷阱。「什麼要求?」
「陪我吃一次晚餐。」柏亨有自信她一定會答應。
「如果我不答應呢?」明亮的黑眸閃著陰鬱地望著他,眼神冰冷而不信任。
「你怕我嗎?」他如高塔般矗立在她眼前。
「我才不怕你。」思樵違背良心的說道。只是太直接也太衝動的否認讓柏亨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
「既然不怕我,為什麼不能和我吃飯?」他微笑,笑容直搗思樵的心窩。
「上次只是巧遇,你的女人便賞我一盤沙拉,如果再和你一起吃飯,天曉得又會有什麼遭遇落在我身上!」她的借口差勁得不能再差勁。
「我保證你會很安全。」
和他在一起最大的危險不是來自其他女人,而是他本身。所以他的保證對思樵一點也沒有作用。
「我相信保持距離會更安全。」
「總歸一句話,你怕我。」他又靠近一步,想用事實證明他的分析沒錯。
思樵仰著頭看他,一再命令雙腳不准移動,撲鼻而來是他身上散發的男性氣息,不是濃郁的古龍水,淡薄、清新的氣息直擾亂她的理智,公然挑戰她的自制力。
「拒絕和你一道吃飯並不表示我就是怕你。」她的聲音似乎沒什麼說服力。
柏亨看出她的意志薄弱。「證明給我看。和我吃個飯,證明你不怕我。」
思樵猶豫不定,看來為了拿回那條有紀念價值的鑽石項鏈,只有答應惡魔的要求。
「好,我答應你。」
一抹掩不住的得意飛上柏亨的眉梢,第一步已順利地跨出去,接下來的步驟就容易多了。
「現在差不多到晚餐時間,我們走吧!早早開始,早早結束。」最好在樓下餐廳隨便吃吃就好。思樵忿忿地想道。
柏亨見她一臉的不情願,差點哈哈大笑。「不,不是今天,日期由我訂。」
思樵皺起雙眉,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這個星期六晚上七點半,我會準時出現在你的住處。」他準備給她一次難忘的晚餐約會。
「如果星期六我已經有的會了呢?」
「那你只好取消。」他不准任何人、任何事阻礙他的約會。
憤怒令思樵瞇起雙眼。「看樣子剛才對你個人的個性評價,我似乎還少說了一項,除了自大、可惡、傲慢之外,必須再加上一項——專制。」
柏亨這次毫不掩飾的放聲大笑。「謝謝你的恭維,我承認有的時候我是專制了一點,不過我還有一頂鮮為人知的溫柔特質,我相信和我相處久了之後,你就會慢慢感受到了。」
終於任由情感奔騰的釋放,他伸手撩起她耳旁一絡髮絲,塞在耳後。
這樣輕巧的動作令思樵瑟縮的後退一步。「留給別的女人慢慢發掘吧!」
只要敵人入侵領域,刺蝟會馬上豎起全身的芒刺進入作戰狀態。此刻的解思樵正如一隻對抗敵人的刺蝟,如果他敢輕舉妄動,一定換來攻擊。
「你一向都這麼難以親近,還是唯獨拒我於千里之外?」柏亨並不一定要得到答案,他提出這個問題無非是要她對他的追求做好心理準備,他不可能再當她的普通朋友。
他的問題逼得思樵無法再用怒火當保護色。
「孫先生,佔用你太多時間,方纔那位先生可能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我先告辭。」思樵不願做個落荒而逃的膽小者,但是對於他一再逼她面對心裡排斥的問題,她只有選擇逃開。
逃得了今天,逃不了一輩子,柏亨相信總有一天能從她口中得到答案。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他不禁開始期待星期六的約會。
***
思樵失神的望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厚厚的雲層遲遲落不下雨來,潮濕的空氣為十月的氣候增添幾許的寒意。
昨晚一夜輾轉無眠在她的臉上留下兩個大大的黑眼袋,以及此刻的精神不濟。
昨天下午和孫柏亨見過面之後,混亂的情緒更加理不清,她再也無法把他當成是陌生人,命運之神用一條無形的線繫住兩人,除非有一人剪斷這條線抗拒命運的安排才能讓一切恢復正常。而她知道,她抗拒不了命運,一如抗拒不了孫柏亨的吸引力。
「鈴——鈴——」桌上內線電話響起,將思樵神遊的思緒拉回現實。
她按住閃閃發亮的按鍵。「我是思樵,有什麼事?」
「思樵,又是無聊男子的電話。」總機小姐阿美甜美的聲音傳了過來。
恩樵蹙緊眉心,這個無聊男子果真如思樵幫他取的外號,不但天天準時來電話,而且在電話中儘是說一些無聊的話。
「思樵,要接嗎?」得不到思樵的回應,阿美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接過來吧,」思樵不是沒試過拒接電話,結果卻是無聊男子不死心的每隔半個鐘頭打來一次,到了第七通時思樵不得不接電話,以阻止他的繼續騷擾。
「喂,解小姐?」無聊男子的聲音異於往常,透著一絲緊張,緊張中又帶點興奮的快感。
「我是。」思樵以公事化的口吻回答。
「今天的天氣陰陰的。」
「喔。」思樵沒有認真聽他說些什麼。
「沒有太陽很適合出遊。」
「你可以帶女朋友到郊外走走。」思樵隨口說說。
「我沒有女朋友。」他頗憤怒的回答。」我對你的心永遠不變,我只愛你一個人。」
「先生,我並不認識你,請你別再說那樣的話。」通常被男人愛慕對女孩子而言是件喜悅的事,但是對思樵來說卻是件令她害怕的事。因為電話中的男人給她的感覺一直不好,彷彿他正時時刻刻的偷窺著她。
「解小姐,你今天心情不好喔!」他的聲音伴隨著掩不往的笑聲。
「先生……」刺耳的笑聲讓思樵的心底升起一股深深的懼意,在她切斷電話之前,他黏稠不清的聲音又傳到思樵的耳朵裡。
「你先別說話,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是天氣的關係嗎?我看見你仰望著天空,一張亮麗的小臉似乎受烏雲的籠罩,黯淡不少。」他憐惜的說著。
「你說什麼?」思樵不相信耳朵聽到的,驚呼一聲。
「今天早上你沒有開車上班,你從公車下來時……」
「你跟蹤我?!」思樵打斷他的話,整個人激動得從椅子跳起來。
「你有煩惱嗎?為了什麼不開心?」他換成關懷的口吻。
陷入驚愕中的思樵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我警告你,不准跟蹤我,也不要再打電話過來,否則我會報警處理。」她驚慌地大聲吼道,恐懼遍佈全身。
「你喜歡玫瑰花嗎?白玫瑰高貴,紅玫瑰……」他似乎沒聽進思樵的話,仍自顧自地說著。
「不要再打電話來。」思樵將聽筒重重放回原位,恐懼的情緒完全流露出來,她被一個陌生男子跟蹤!她該怎麼辦?
「思樵,怎麼了?」一進辦公室,夏瑩見到慌亂不安的思樵便急著問。
「夏瑩……」正愁不知如何是好的思樵,一見到夏瑩就準備和她商量,但是在見到夏瑩身後陌生的來者時,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沒什麼。夏瑩,這位是?」
「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林華娟,昨天下午我向你提起過,在雜誌社上班的一個老朋友。」夏瑩替兩位介紹。
「林小姐你好,請坐。」思樵起身倒了杯茶放在林華娟面前,然後在單人椅坐下。
性子急躁的夏瑩一直等兩人坐定後才開口。
「阿林帶來一些照片,我想你應該會有興趣,所以就急著帶她過來找你。」有興趣的人是夏瑩,她只是想親眼目睹思樵看了照片之後的反應。「阿林,把照片拿出來給思樵看。」她可真不浪費時間。
「解小姐,我必須先聲明,我是在無意中拍下這些照片的,因為緋聞的主角是商界的使者,我的職業本能不容許我錯過這條大新聞,所以鏡頭很自然的捕捉到你的倩影……」拿出照片之前,林華娟不忘先表明立場。
「阿林,你夠了沒?我們知道你已經夠委屈了,好不容易得到一條大新聞,卻硬是受制於龐大的勢力而喪失成功的機會,不過這都已經是過去式了,我們想看照片了,可以拿出來讓我們一飽眼福了嗎?」夏瑩打斷好友的解釋。
「其中有幾張拍得並不理想。」林華娟有些抱歉的說。
「拜託你別再囉唆了可以嗎?這些照片不是要拿去選美,留著自己欣賞,管他理不理想。」夏瑩瞭解林華娟的個性,她對自我的要求一向很高,這次若不是自己千求萬拜託的。她才不會讓這批照片流露在外。
林華娟這才從背包拿出一疊照片,心急的夏瑩一把搶過去,完全忘了照片中的主角——思樵的存在。
看照片看得忘我的夏瑩,表情豐富,每張照片仔仔細細觀賞過才輪到思樵。
「天啊!這種慘狀換做是我,一定當場給這個現行犯難看。」夏瑩看著照片中的思樵,冷靜的模樣著實令她佩服。
「你知道這個現行犯是誰嗎?」說起這點,林華娟就要大歎時不我予,緋聞中的主角都大有來頭,偏偏稿子就是發不出去。「她是台北市最大的廣告公司總經理。」
思樵才不管她是誰。看著照片,那晚的情景歷歷在目,彷彿還能感受那一盤沙拉飛到身上時的震驚和錯愕。
「我找到證據了。」夏瑩揚揚手中的照片,得意的看著思樵。「思樵,你說你不認識孫柏亭,那請問這張照片中他的深情款款你如何解釋?這張照片就足以證明阿林沒有誇大其詞。」
夏瑩把照片攤在思樵面前,讓她看清楚。
「我還有現場目擊證人,所以你別想再用一句『不認識他』來搪塞我。」夏瑩就是不放過她。
照片中思樵背對著孫柏亭,臉上隱約還可見他的話帶給她的惱怒,時間是那晚兩人相處的最後幾分鐘的情景,她並不知立於身後的他會有何表情,她只清楚記得和他的談話不甚愉快,最後結束得有點狼狽。
「我只是無辜的倒楣者,我和孫柏亨根本是不相千的兩個人,他的表情也許是因為見到他的女朋友……」
「也可能是因為你!」夏瑩愛幻想的個性這麼告訴她。
「不……不可能。」思樵拒絕讓夏瑩影響她,只是心裡的確定來不及說出的,昨天下午和他的一席話所引起的混亂情緒,又因這張照片讓她更加慌亂不安,她害怕夏瑩的預言成真,孫柏亭已認定她是他的最新對象。
「解小姐,不管可不可能,我得提醒你一件事,緋聞的另一個主角冷艷萍是不會輕易放棄孫柏亨的。」林華娟以她在雜誌社多年,認識冷艷萍的程度對思樵提出警告。
「我和孫柏亨根本一點關係也沒有。」思樵有點惱怒,為什麼沒有人聽進她的話?
「冷艷萍?阿林,你說的是兩、三年前以拍三級片起家,直到年前才從良的艷星冷艷萍?」夏瑩問。
「正是。」林華娟點頭。「另外,還有件事我想有必要告訴你,冷艷萍的經紀人是演藝圈有名的噬血者,事發當晚他透過雜誌社總編來我這兒取走一份照片。」
「他拿這些照片有什麼用?」夏瑩感到疑惑。
「誰曉得,也許是要保護冷艷萍吧!而且不只是他,孫柏亭也派人來拿走底片。」全是一些仗著權勢的人,輕而易舉的從她這個小記者的手中拿走不屬於他們的東西,林華娟忿忿地想道。
「是孫柏亨把這則新聞壓下來的,對不對?」夏瑩非但沒有同情好友的遭遇,反而將整件事看做是白馬王子為避免不愛曝光的公主上報後遭到壞心巫婆報復,所做的英勇行為。孫柏亨完全是為了思樵才這麼做的。
「就我側面打聽到的消息,孫柏亨給老總兩條路走,一條是自毀消息,一條是他買下雜誌社後再毀掉消息。老總還有妻小要照顧,只有接受第一條路,犧牲我這個為雜誌社做牛做馬的小記者。」林華娟不平的說著。
「有沒有這則消息,你每個月的薪水還不是照領。」夏瑩扯好友的後腿。「天啊!孫柏亨願意為思樵買下雜誌社,這簡直太羅曼蒂克了!」
「夏瑩,孫柏亨會這麼做絕對是為了他自己。你想想看,有哪個大人物喜歡私生活上報的,何況這又不是件多麼光明磊落的事。」思樵絕對不能和夏瑩持相同看法。
「當然是為了他自己,他得保護你嘛!」夏瑩的想法誰也動搖不了。「阿林,這些照片你要帶回去嗎?」
「不了,這些照片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用了,就留給解小姐吧!」林華娟也不想留著照片觸景傷情。
「你們兩個幫幫忙好不好?別再小姐來、小姐去的,聽了多瞥扭,叫名字不是親切多了?」夏瑩撇撇嘴。「中午別走了,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樓下西餐廳推出一種新口味牛排,走走走,先祭五臟廟要緊,一邊吃阿林再多告訴思樵一些孫柏亨的八卦,還有還有……」
喋喋不休的夏瑩被林華娟挽著手臂走出辦公室,始終保持淡淡笑容的思樵跟在後頭,關上辦公室門之際,茶几上那一疊照片又幽幽飄入眼中,被夏瑩稱為證據的照片深印思樵的腦海中,再也揮之不去。
孫柏亨對她到底有何目的?
一個隱身在大廳角落的男子,煩躁不安的頻頻探出黑色油亮的頭顱,閃著極度憂鬱的眼神,遙望著大廳另一頭的電梯,因過度緊張而顫抖的手不是他的意志能控制得了,他已漸漸習慣抖動不停的手,因為他知道再過一會兒,見到她之後,這種似毒癮發作的症狀就能得到舒解,她就是他的解藥。
突然,男子渙散的眼神重新凝聚。
是她,她出現了。
今天她穿了一套藕色套裝,亮麗的小臉攏上一抹淡談的愁緒,身邊的人可能說了一個笑話,因為她笑開嘴,半掩小嘴的模樣是他最喜歡見到的,他伸出手遙對著她,停止顫抖的手又因想接近她而輕顫起來。
思樵,我的思樵。
快了,我一定會盡快來到你身邊,享受你處女的甜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8-14 02:40:37
第四章
不到七點半,思樵已準備好,神情微微緊張的站在客廳等候孫柏亨的出現。
因為不知道他要帶她到哪裡用餐,又擔心有失禮貌,所以她穿上一套黑色真絲禮服,細肩帶的設計充分展現她纖瘦具美感的肩頭,貼身的禮服強調她比例完美的身材,足下一雙三寸高跟鞋則彌補身高的不足。
總體說來,今晚的解思樵完美無任何缺點,只要她抹去臉上那一抹淡淡的不安。
門鈴聲準時在七點半響起。
思樵站在深棕色的銅門後,深深的吸進一口氣緩和緊張的情緒,才打開門。
「嗨……嗨!」她的聲音洩漏心裡的緊張。
「嗨!數天的等待非常值得。」柏亨對上她的美眸,毫不掩飾他的讚美。
此刻見到她,擺在眼前的事實已不容許他忽視,幾天的等待更加深心中的期待,她的影子深植心中,烙印在腦海中,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影響他如此深,只有她。
思樵沒有回應他的暗示,她努力讓心情恢復正常。「你並沒有事先告訴我要到哪裡用餐,我只好……」
「你穿這樣很好,很適合。」他的視線在她身上轉了一圈,一種原始而令人不安的緊繃正挑戰他的理智,孫柏亨硬是用超強的自制力壓下擾人的荷爾蒙。
「不會太正式嗎?」思樵撫平身上的衣料。
「等等,還缺少一樣東西,轉過身去。」他指示她。
思樵有些遲疑,這股親密的曖昧和她所預期的冷靜差了十萬八千里,她不該被多日來困擾她,讓她分不情對他是何種情愫所迷惑,她應該記住必須和他保持距離。
「轉過身去。」他抓住她裸露的雙肩,初次肌膚相觸,掌心下柔軟的觸感令柏亨微微震驚,渾身無法控制地掠過一陣輕顫。
思樵不得不轉過身背對著他,好長一段時間兩人就這樣不語地站著,她可以感覺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光裸的頸後,肩上的大手則魔幻似的輕撫著。
柏亨從令人血液沸騰的遐想回過神,雖然這樣的發展異常的順利,卻也太過於神速。他必須記取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柏亨從口袋掏出一條鑽石項鏈。
「美鑽贈佳人。」他替她戴上項鏈,並在她耳旁留下一句話。
思樵低下頭看著頸上的項鏈,「這條項鏈不是我的。」她想取下貴重的項鏈。
柏亨握住她的手,一個輕巧的旋轉,思樵面對他,他沒有放開她的手,而且很自然的將她往身前帶。
「不准拿下來,鑽石雖耀眼,仍不及你所綻放的光芒一半,就當做是滿足我自大的虛榮心.今晚我希望我的女伴是最美的一位。」柏亨乾啞地說道。
「你要帶我去哪裡?」思樵全身的感覺全集中在被他一雙大手包裹住的雙手。
「去參加一個私人宴會。」
「宴會?不是只是去吃飯嗎?」思樵不知是否能坦然的面對他的朋友,又不知該以什麼身份陪他出席。
「這個宴會我實在推不掉,也不想推掉。」如果要讓柏亨選擇是去餐廳吃飯,還是去參加宴會,說真的,他寧願選擇舉辦的宴會,而不是去餐廳成為眾所矚目的公眾人物。
「你卻霸道的要我取消約會?」思樵掙開他的手,微微怒道。
「你今晚有約會嗎?」見她鼓著雙頰不語,柏亨再次握往她的手。「我是個自大、可惡、霸道的臭男人,今晚能不能請你賞個光陪我出席一個小型的私人宴會,我保證宴會不對外公開,純粹是幾個好友的聚會,因為很巧的,今晚是一位好友的生日,十幾年的老朋友,你說我能缺席嗎?」
思樵幾乎被他說動了。「孫先生,我不覺得該陪你出席那種宴會,我和你只是很普通的朋友,甚至還談不上是朋友,我如果和你一起出現,你的朋友可能會誤會我們之間的關係。」
「他們不會誤會,他們會很高興我終於交了一個正常的女朋友。」他笑著說,神情難掩期待,期待他的表白能被她接受。
「正常?!女朋友?!」思樵不安的清清喉嚨,神情極不自在。
她的反應實在是太不給他面子,好歹他也是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
「別擔心,我那幾個朋友都是好人。」
「好人?!」教思樵怎敢相信他的話,和他在一起的人類會是好人嗎?
當思樵拿起珍珠皮包隨著孫柏亨一起前往宴會地點時,一再的安慰自己,只是一個晚上,頂多四、五個鐘頭很快就會過去,沒什麼好緊張的。
結果一整晚下來,緊張和她還是分不開身。
一如孫柏亨所說的是個小型的私人宴會,主人只邀請孫柏亨和其他三位好友,其中只有兩位男士帶女伴出席,孫柏亨是其中一位,再加上主人大巫的妹妹小巫,這個宴會只有五個男人三個女人,總共八個人的小型宴會。所以,第一次出席宴會的思樵很自然地成為大家討論的焦點,最主要也是因為孫柏亨自稱她是他的女友,而大大提高大家對她的興趣。
思樵靜坐在客廳的一隅,小巫剛剛才離開前去接一通電話,她喜歡和她聊天,只是不喜歡即使她再怎麼解釋她還是相信孫柏亨的話。而且從小巫的態度看得出,她似乎很贊同思樵成為孫柏亨的女朋友。
思樵手上拿了一杯尚未喝過的葡萄酒,視線不受控制的搜尋幾分鐘前分手的孫柏亨的影子,他站在客廳的另一頭自在的和好友高談闊論,她的存在絲毫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思樵正好乘此機會仔細的觀察他。
孫柏亨有一張女人會為之傾倒的俊臉,飛揚的劍眉搭配一雙眼神冰冷的黑眸,在那張既冷又酷的臉上不時透著任何人都無法動搖的堅定意志力,就如同緊盯著獵物的黑豹,面對獵物,黑夜下匍匐在樹叢裡的黑豹用一隻犀利、閃著亮光的利眸,等待發動攻擊的最佳時機。長久的等待必須有嚴格的自我控制才能達到,孫柏亨驚人的自我控制能力足以媲美黑豹,他絕對不會容許獵物逃出他的手掌心,絕不容許失敗發生。一種女性的直覺警告思樵,她已成為這只獵豹的目標。
除了驚人的自制力,這個男人的身上還有股令人難以忽視的氣質。那是一種潛在的危險氣質,一種會讓女人失去自我,如飛蛾撲火般迎上的危險。
思樵的心中升起警惕,一小部分理智勸她遠離這個危險的男人,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更多自我的部分卻要她不惜迎上危險,乾柴烈火相遇的結果是燃燒殆盡,明知是這樣的結局仍然令人甘之如飴。
彷彿和思樵有心電感應,柏亨轉過頭迎上她那雙來不及閃躲的迷惑明眸。他咧嘴一笑並朝她舉杯,不得已思樵也只好舉高水晶杯,喝了一口酸澀的葡萄酒,兩人對持了幾秒。直到他身旁不甘被冷落的好友喚回他的注意力。
「怎麼?心疼女友獨坐角落沒人陪伴嗎?」吳文峻首先出言調侃好友,眾人對於柏亨攜伴前來皆感到驚訝,他甚至還稱女伴是他的女朋友!吳文峻現在起頭,大家紛紛加入討論的行列。
「柏亨,這次這個可是個大美人喔!你實在是艷福不淺,交往的女人一個比一個漂亮。」主人大巫發動另一波攻勢。「這個是在哪裡找的,是明星還是模特兒?」
「都不是,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對於好友的調侃,柏亨只是一笑。
吳文峻皺起兩道帥氣的眉毛。「你不擔心一個未見過世面的女人不懂得如何玩男女間的遊戲?這種女人不像何薇薇、冷艷萍知道如何玩才不會傷了彼此間的和諧,這種女人很有可能甩都甩不掉。」他同樣是感情遊戲的玩家,才不願見柏亨掉入女人陷阱。
「文峻,你為何不認為或許柏亨才是那個忘了遊戲規則的人,女孩子迫切想甩掉他,他卻像個粘人的橡皮糖死纏住人家。」另一位對柏亨瞭解透徹的好友,明著是幫他講話,暗地裡則是揶揄他將要被套住的下場。
「光從他未帶過任何一個女人出現在我們面前就可看出,他這次是真的陷下去了。」說話的人是大巫。
「陷下去!」吳丈峻錯愕的頻頻搖頭。「老兄,這不會是真的吧!是誰曾信誓旦旦不會為了一杯牛奶就養起一頭牛,不會為了一朵花而放棄整座花園?」
柏亨還是一逕的無言,這場大會審遲早都得面對的,誰教他以前無知,狂妄得以為今生不會出現一個鎖得往他的心的女人,現在才會嘗到說大話的後果。
「定偉結婚前也說過那樣的話,大家看他的下場……」大巫拍著葉定偉的肩膀。「得到一位溫柔可人的美麗妻子,和一位可愛的女兒,柏亨只是走上定偉的後塵,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所以說,你真的是認真的?」吳文峻想從柏亨口中得到答案。
另外兩位嘴裡不說,臉上和吳文峻一樣寫著急切的問號。
「我正試著和她交往。」柏亨含蓄的回答令在場三位好友大感失望。
「要跨出第一步真的很難。」葉定偉以一個過來人道出經驗談。「明明心裡對她的感覺和對別的女人不同,卻又一再的否認,深受那一套乳牛、花園學說的牽絆,又擔心被你們這群好友恥笑,幸好最後我認清誰才是值得我交出心。你們常會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以我的經驗告訴你們,這種說法是錯誤的。正確的說法是婚姻使得愛情更加甜蜜,更加長久。」
這一番至理名言受惠的大概只有柏亭一人。
「定偉,傳授幾招追老婆的招數給柏亨吧!我相信他會用得到的。」大巫會這麼說是因為幾個死黨中就屬柏亨對女人最無情,發起狠來是毫不把柔弱的女人放在眼裡,有經驗的定偉不幫著點,要抱得佳人歸,恐怕得費一番工夫。
「大巫此話差矣!柏亨再怎麼努力總是無法將過往轟轟烈烈的情史抹殺,個性就是如此,對待女人就是那個調子,你教他怎麼改?倒不如去教那個女人多多包容,成功的機會還有可能高一點。」吳文峻就是不看好柏亨和那個女人的交往。
「謝謝各位大哥如此關心小弟的事,小弟自有方法,不勞各位大哥的費心。」柏亨對於成為眾人討論的對象已開始有點不耐煩,而且也意識到離開思樵太久了,有點想她。
他不經意的往思樵的方向看去,她正專心的研究牆上的一幅畫。
「各位,我突然想到一個有趣的問題。」吳文峻充滿笑意的聲音吸引其他人的注意。「我們幾個人當中定偉的年紀最大,也最先娶老婆,年紀第二大的柏亨也有對象了,接下來……」他的視線在其他兩位好友身上來回跳動。
「哈!老三是你本人,文峻,看來你也快落入女人手中了。」大巫當場給吳文峻難堪。
「我……」吳文峻有點傻眼,完全沒有想到會被自己說的話套住。「只可惜這個女人一輩子也不會出現。」
「話別說得太早。」葉定偉拍拍吳文峻的肩膀。「各位,你們聊吧!把老婆大人冷落太久了,我該過去陪她了。」
起起落落的歎息聲護送葉定偉離開,不能怪大巫和吳文峻會有此反應,畢竟這兩個單身漢是無法體會葉定偉婚後的甜蜜。
「柏亨,有此前車之鑒,我奉勸你在墮落前要三思啊!」吳文峻實在不忍再見到好友被微不足道的女人控制。
「文峻,沒那麼嚴重!你們聊吧!我的待客之道應該再加強。」柏亭也跟著舉步離開,留下大巫和吳文峻面面相覷。
「唉!看樣子我們這個單身俱樂部再過不久又要失去一位優秀的成員。」吳文峻感慨的說道。
大巫則想起方才吳文峻說的排行謬論,隨即用惋惜的眼神瞅著他。「快輪到你了。」
「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亂講,什麼快輪到我了,我……我還想享受單身自由、充滿樂趣的日子。」吳文峻馬上反駁,他的腦子沒燒壞,世界上女人那麼多,他才不會傻得獨守一枝花。
「小巫上個月從英國回來,一回來就問起你結婚了沒。」大巫故意將親愛的妹妹扯進話題裡。果真如他所想,吳文峻的臉色馬上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我這個妹妹就是這樣,明明心裡惦記著某個人,等到這個人出現在她面前卻又什麼都不敢說,文峻,你說這種個性該不該改?」
小妹對文峻的心意是個公開的秘密,羞怯令她遲遲不敢表白,個性狂妄的文峻則故意對她的情視而不見。十年過去了,這一對歡喜冤家仍繼續玩著躲貓貓的遊戲。
「奇怪了,怎麼一直不見猴子的縱影?大巫,不好意思,我有些事要跟猴子談,我去找他了。」吳文峻逃命似的離開。
望著文峻的背影,大巫不禁要祈禱小妹的計劃能成功。點化文峻這顆頑石,否則恐怕玩火的下場是傷自己更重。
***
柏亨關上引擎,下車走到右側車門,打開車門等著思樵下車。
思樵雙腳著地,起身之際突來的一陣昏眩感令她伸出手攀住可以支撐的物體。
「你還好吧!」柏亨扶住她不穩的身子。
「大概是葡萄酒喝太多了,我並不常喝酒……」思樵星眸微張,方才喝下的葡萄酒開始在她體內產生反應,不勝酒力的她已屈服於酒精的威力。
「他們幾個搶著和你喝,無非是想把你灌醉。」柏亨很清楚那幾個人心裡打著什麼主意。
在孫柏亨的扶持下,思樵步伐搖晃的走迸電梯。
「真好玩,你變成兩個人了。」思樵伸手拍拍他的臉頰,嘴邊儘是帶著醉意的笑。
「明早可有得你受的了。」柏亨拉下她的手,她柔軟的身軀依附在他身上,令他差點把持不住在電梯裡就吻上她。
「什麼?」思樵仰著小臉,迷濛的雙眸緊瞅著他。「孫柏亨,我現在才發現你長得很好看,比雜誌上的男模特兒還好看。」
「思樵……」柏亨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愣了一秒,才猛然想起她喝醉了。
「他們都流里流氣的,可是你不會,你全身上下充滿了男子雄壯的氣概。」酒精影響她的大腦,同時也撤除對他的心防。
「我很高興你能認同我雄壯的男子氣概,我更高興有朝一日能向你證明。」柏亨扶著她走出電梯,硬是壓下和她共度旖旎夜晚的遐想,他迫切想得到她,但絕不是趁人之危,在她喝醉酒、神智不清的狀態下和她發生關係。
「到家了嗎?」思樵的視線在走廊左右晃著。
「你到家了。」他打開她的小皮包,取出一串鑰匙,幫她開了門。
「我到家了!」她傻傻的笑著,一手扶在門邊,腦子愈來愈不清楚,一個頭像有千斤重,而且還不肯好好待在原處,稍微一動就好像要落地了。
「你可以自己進去嗎?」柏亨不確定和她進去後,還能保持不侵犯她的念頭。
「你是男主,不可以進到裡面。」思樵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可以自己進去。」
腳才跨出去,左右搖晃的身子差點摔倒在地,還好柏亨眼明手快的接住她。
「哈……我的腳好像不見了。」思樵的手再次纏上他的西裝外套,低下頭尋找完全失去作用的雙腳,笑聲不斷從嘴中逸出。
她肯定無法自行進屋,又不能留下她,於是柏亨打橫抱起她,穿過客廳直接進入房間。
「我飛起來了!」思樵張開雙手。
他輕輕將她放在床上,正準備起身離去時,她緊抓著他的衣服不讓他離開。
「你要去哪裡?」她的動作是無意識的。
柏亨的心在掙扎.她就在眼前,張牙咧嘴的小母老虎現在成了一隻溫柔、惹人憐愛的小貓咪,酪紅的雙頰在酒精的催化下更顯迷人,微張的唇瓣似乎是在邀請他的品嚐,他真的很想嘗嘗她芬芳的味道,又伯一低下頭再也抽不開身,最後只能藉著輕撫她嬌嫩的肌膚來滿足慾求不滿的折磨。
今晚他只能默默承受這擾人的欲望。
「夏瑩……明天……不加班。」她語意不清,漸漸地鬆開手。
柏亨發現她睡著了,他脫下她腳上的高跟鞋,心裡考慮該不該換下她身上的禮服,寬鬆的睡衣會讓她舒服一點,但是……他低下頭看一眼處於半亢奮狀態的身體,最後只好放棄幫她換衣服的念頭。
他拉過一條薄被蓋在她身上,然後在床邊坐下。
凝視她熟睡的容顏令他心頭一暖,彷彿這是再自然不過的行為,他相信他一輩子也看不倦她酣睡的模樣。
一輩子?很瘋狂的念頭,卻不再令他排斥。如果是在一年前,有人說孫柏亨會栽在女人的手裡,他一定會大笑這個謬論。現在如果有人說孫柏亨墜入愛河,他不會再大笑,因為他真的有墜入愛河的感覺,只要再多加努力將床上這個不肯承認對他有感覺的女人拉下水,和他同浴愛河,那麼人生路上有伴同行就不再是不可能的事了。
思樵,總有一夭你一定會親口向我承認你愛我。
思樵在滿室的日光中醒過來,她瞪著未拉上的窗簾,睡覺前她習慣拉上窗簾,昨晚她怎麼上床的?何時上床的?存在腦中的只有一片空白。
她猛然記起,昨晚她喝醉了。最後的記憶是和他一起離開宴會,但是對於如何回到家,何時上床睡覺,則一概不記得。似乎想到某件重要的事,她拉高被單瞄一眼被單下的身體。
「還好,衣服都還在。」思樵不禁鬆了一口氣。
刺眼的陽光讓思樵很不舒服,再躺在床上也不是辦法。最後決定起床,昨天答應夏瑩,今天會到公司加班趕幾份旅遊企畫案。
她一起身在床邊坐下,宿醉的感覺慢慢襲上她沉重不已的頭,滿身的酒氣引起噁心感,腦子裡像有一隊士兵在原地踏步,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讓她呻吟出聲。
「該死的,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宿醉會這麼痛苦。」她喃喃自語。
咒罵完,思樵進入浴室,想借由淋浴洗掉一身的疲憊。
洗了一個長長的熱水澡,身體的確舒服多了,至少身上不再有噁心的酒味,至於頭痛,她決定吃一顆止痛藥。
她穿了一件長及足踝的浴袍,伴著滿室的水氣跨出浴室,一邊擦拭頭上的水珠。
「我以為你會頭痛得下不了床,看樣子我似乎錯了。」柏亭坐在床邊好整以暇的面對思樵,搜尋的視線從她尚滴著水的秀髮下滑到微微敞開的領口,領口下粉嫩的肌膚令他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欲火,又似魔鬼般的重新佔據他的身體。
思樵驚愕的瞪著他,發現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身體上,她立刻抓緊領口。
「你怎麼進來的?」她不喜歡他從容的態度,好似他倆的關係已到了袒露以對的程度。
「走進來的。」他的視線沒有移開,欣賞的角度由領口換成玲瓏的曲線。
「我當然知道你是走進來的,我是問沒有鑰匙你怎能大大方方地走進來?」思樵移到離他最遠的位置——門邊,方便在他露出凶狠的一面時逃走,他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像是穿新衣的國王,窘迫難堪。
柏亨終於將視線移到她潔淨的臉上,然後揚揚手中的鑰匙,「昨晚送你回來,我猜想今早你一定會宿醉頭痛,所以就擅自拿走你的鑰匙,好方便今早的拜訪。」
瞧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思樵實在生氣。「請你先到客廳,我要換衣服了。」身上僅穿著浴袍,思樵實在無法心平氣和的和他談話。
柏亨無所謂的聳聳肩,雖然心裡不怎麼想讓她換上用以保護不被他侵犯的戰甲,他還是起身往門口走。經過她身邊時,他停下腳。
「我現在有點後悔昨晚什麼事都沒讓它發生,看著這幅美女出浴圖,才知道扮紳士的結果竟損失了那麼多。」他的意有所指令思樵又羞又氣。
「孫先生,請你出去。」思樵用力的拉開門。
清醒的思樵又恢復冷漠尖銳的個性,不過,見過她醉酒的模樣,柏亨有自信能在短時間內卸下她的面具。
「我覺得喝醉酒的你比清醒的你更容易親近。」
思樵警覺的看著他,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該死,從今以後她絕不再碰任何酒。
像是看透她的心思,柏亨對她露出笑容。「放心.昨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是正人君子,不會趁淑女喝醉酒時侵犯她。不過,我可不保證在你清醒的時候還和你保持距離。」他握住她緊抓著門把的手。「我替你準備了治頭痛的藥,如果需要,換好衣服後就來找我。喔!順便提醒你,換件輕鬆舒適的衣服,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思樵關上門.心頭上好幾種情緒盤結在一塊,受不了他自大命令似的語氣,他以為她是他的女人啊!但是她卻無法忽視心底一絲甜蜜的感覺是因他而生。
柏亨正一步步地侵擾她的生活,無法將他趕出生活中,她只有管好自己的心.以免迷失在他的虛情假意中。
美好人生大樓前的路旁,停著一輛老舊不起眼的車子,駕駛座上坐了一個男子。
男子的手中拿著一架單眼相機,邪惡的眼眸緊盯著緩緩往前駛的賓士車,高昇的怒火反應在他的眼中,渾身不停的顫抖,呼吸愈來愈急促。
「解思樵是我的,誰也不能把她搶走。」男子喃喃自語。
男子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小罐子,倒出一粒白色藥丸,顫抖的手幾次差點讓藥丸掉落,終於藥丸順利放入口中,男子用力吞嚥一口口水,和著口水吞下藥丸。
男子緊閉雙眼,感受白色藥丸的藥效流竄全身,緊繃的身體在藥物的幫忙下逐漸放鬆,銳利的眼眸漸呈渙散,急促的呼吸緩慢下來。
「思樵,我的思樵,我不會讓任何人拆散我們,我的女王,我高貴的思樵,很快地我就會來到你身邊,享受你的甜美。」
邪惡的笑容慢惺浮現在男子的唇角。
***
「你要帶我去哪裡?」一直到車子上了高速公路離開汐止往南走,思樵才提出蠢問題。
「頭痛好點了沒?」柏亨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思樵原本不想服用他準備的治頭痛的藥,但看在他大力推薦它的功效,她才勉為其難的吃了一顆。
「又不是什麼仙丹靈藥,十分鐘前才吃的,現在就能產生藥效。」思樵口是心非,那顆藥真的讓她抽痛的太陽穴緩和不少。
「別太動腦筋,對頭疼不好。」柏亨關心的說,看了臉色不怎麼好的她一眼,視線又回到前方。「開心點,難得今天是個晴朗的好天氣,別繃著一張臉。」
思樵覺得自己好像是他手中的傀儡,被他控制行為。「孫先生,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現在才問不覺得太遲了嗎?」柏亨漂亮俐落的閃過兩輛貨櫃車。「放心,我要帶你去的地方不會很遠。」
得不到確切的答案,更是教思樵心浮氣躁,一想到他甚至獨裁的連讓她和夏瑩說一聲都不准,心裡更是氣憤不已。
「孫先生,我覺得有必要和你把事情說清楚。」思樵深吸一口氣,緩和激動的情緒。決定把事情攤開來說。「如果我曾讓你產生誤解,讓你覺得我對你……嗯,你知道的,就是……就是對你有意思,那麼我在此向你說聲對不起,你和我是不可能的。」
「我倒覺得很有可能。」柏亨笑著看她一眼,這個小妮子竟然選擇在這個時刻和他畫清界線,若不是他正開車,他一定會向她證明他和她絕對是有可能的。
「孫先生……」思樵悻悻然。
「孫柏亨。」他打斷她的話。
「孫先生……」
「你想要把時間浪費在這個小問題上嗎?」他再次打斷她的話,臉上的表情溫和,態度卻更為堅決。
思樵怒視著他,發覺他並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也許是她的口氣不夠嚴厲,也許她該再強硬一點。
「孫先……孫柏亨,你和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我們兩個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該停止浪費時間在我身上,冷艷萍才適合玩你的遊戲,一個有價碼的遊戲。」
原來這個小妮子把他說過的話一字不漏的記在腦子裡,難怪會拒他於千里之外,甚至連只對她而生的溫柔,她也視而不見,拒絕接受。
「如果我說我對你絕不是在玩遊戲,你給我的感覺是特別的,不是冷艷萍,或是何薇薇,或是任何一位女人能比得上的,那你是不是就會推翻不可能的說法?至於你說什麼我和你是兩個世界的人,那是我聽過最荒謬可笑的話。」
恩樵看著他,原本就不平靜的心在聽完他的一番話之後,硬是平白起了一場狂濤巨浪。不能被他影響,他不可能會認真對待男女關係,愛情之於他只是一個女人換過一個女人的競賽遊戲。
「我不是那種女人!」愛情在她心中是神聖無比的,她絕不會把它像件廉價的物品拋售給他。
「事情沒有你想像中那麼複雜,我和你,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正試著正常交往。」
「事關於你就不可能正常。」思樵硬是把對他的感覺用冷漠包裹起來,不讓它碰觸她脆弱的情感。
柏亨把車轉下交流道。「你不試著和我交往,怎麼會知道不可能正常?」
「我就是知道。」她有些無理取鬧,態度也更堅決。
他苦笑,對她毫無轉圈餘地的態度感到哭笑不得,看似柔弱的外表其實是偽裝的,她的個性倔強得像頭牛,要她接受他,他勢必得再努力。
「我相信我的直覺,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們一定會相處和諧,還有驚人的發展。」柏亨繼續嘗試扭轉她的看法。
「我的直覺也告訴我,最好離你遠一點。」思樵不為所動。
柏亨索性將車停靠在路邊,這小妮子正挑戰他的自制力,唯恐有失控之慮,才不得不停下車,以全然的專注面對她。
「你是在害怕你的心會背叛你。」他說的是肯定句,真實的話直搗她的心,讓她來不及用冷漠掩飾。
「因為你……」思樵冷笑一聲,他的話是她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如果不會,那不就正好,你的心還是會留在原處。」柏亨看出她的心虛。「還是……你口是心非?」
「孫柏亨,我不會和你玩遊戲的。你還是去找別的女人吧!會有許多女人願意買你的帳。」遠離他才是保護自己不被傷害的唯一方法。
「你口口聲聲說我玩遊戲,」柏亭不否認,以前的他的確是遊戲人間,但是現在的他不同了。「思樵,也許你和我可以來一場遊戲!」
聽到她的名字從他口中輕柔吐出,差點讓她忘了堅持,她隨即以更冷漠的態度回應。
「孫柏亨,我說過不和你玩遊戲。」
「你先聽我說,我所謂的遊戲和你的遊戲不同,你不苟同我對女人的態度,認為我是女性殺手。」看著她的表情,柏亭知道她同意他的話。「你一定恨不得有一天輪到我栽在某個女人手中,遭到報應,素有女性終結者之稱的孫柏亨,終於嘗到被女人拋棄的滋味。」
「你會有什麼下場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思樵就是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係。
「你可以扮演這個角色。」柏亨誘惑她。
思樵不敢置信的瞪著他,沒有人會安排一場遊戲來讓自己難堪,他的作法肯定不單純,她得小心別落入他的陷阱中。
柏亨深情的眼神停駐在她臉上,在她澄亮的眸中見到猶豫,最後當他們四目相對時,他見到了拒絕。
「我想會有別的女人對這個角色有興趣,畢竟能夠成為女性復仇者,讓孫柏亭敗倒在石榴裙下的機會不是天天都有的,你去找別的女人吧!」思樵逃避他深情的注視。
「你是否擔心和我玩這場遊戲,最後輸的是自己?」他不准她臨陣退縮。
思樵眼睛直視前方,心裡一再告訴自己,他只是想逼她接下他的挑戰書,絕不能被他影響。
他突然伸出手撫上她的頸項,略顯粗糙的掌心觸摸著她柔細的肌膚。思樵無法冷靜的面對這突來的狀況,只有一再警告自己,他只是想撤除她的防備,逼近她的心。
「其實你的心是想要我的。」柏亨傾身俯近她的耳旁,陣陣的熱氣輕吐在她敏感的肌膚上。「遊戲還未開始,你的心已經背叛你奔向我。」
「我沒有必要加入這場荒謬的遊戲。」思樵緊閉著雙眼,抗拒他所引起的不安。
「因為你怕我,因為你知道你一定會輸。」他繼續用激將法。
「我不一定會輸。」她的心已微微動搖。
「證明給我看。」
思樵張開雙眼。「如果我贏了,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她的理智已逐漸遠離。
柏亨的唇角扯出一個淺淺的笑,她上鉤了。「如果你贏了,獎品就是我,你會得到我的真心以對。」
「如果你贏了呢?」
「如果我贏了,我會要求一件對你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在柏亭的計劃中,不論是他贏或她贏都一樣,他會讓她知道他是認真的,他對愛情的態度是嚴謹而神聖的。「怎樣,願意接受這項挑戰嗎?」
「好!我接受,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思樵知道就算她不接受,他還是會想盡辦法接近她,為了讓他死心,她唯有在這場遊戲中取得勝利。「開出條件之前,我必須告訴你,如果我贏了,我要任選獎品。」
「只要你的獎品不是要我在你面前消失。」他甚至猜中她的心思。
「我要任選獎品。」思樵不做任何讓步。
「那我得努力不能讓你贏得比賽。」他的雙手在她頸間輕輕地移動,滿心享受這觸感帶給他的暫時滿足。
「我的條件是……」思樵再次閉起雙眼,試圖趕走那令她心跳不穩的陌生情愫。「一切進度要由我決定,也就是遊戲的掌控者是我,你不得超越我規定的進度。」
「可以。」只要她加入,什麼條件他都會依她。
「另外,遊戲時間為期三個月,誰先放棄就是輸了。」
三個月對柏亨而言已經足夠,他會讓她放棄對他的種種成見,重新認識瞭解他,他有自信她會接受他,進而愛上他。
他必須做到,因為他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這個渾身芒刺的小女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8-14 02:41:01
第五章
自從莫名其妙地答應加入孫柏亨的遊戲後,思樵無時無刻不陷在悔恨中,明知他別有目的,她依然神智不清的接受挑戰,甚至將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警惕拋諸腦後,這下可好,她到底替自己招來什麼樣的大麻煩呀!
「思樵,公司發生一件天大的事。」大嗓門的夏瑩人未到聲音就已先傳到思樵的耳朵裡。
心神不寧的思樵被這突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她手按著胸口,看清來人後,心有餘悸的大吐一口氣。
「夏瑩,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有顆強壯的心臟和天大的膽子。」思樵喝了一口茶壓壓驚。
「怎麼了?想誰想得這麼出神?」這幾天,夏瑩發覺思樵有點不一樣,哪裡不一樣,她又說不上來。
「想這堆三天三夜也做不完的工作。」思樵指著桌上堆得像座小山的公文。
「先別管這些。」夏瑩一手按在未完成的企劃書上。「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訴你,開始說之前我必須再確定,你和孫柏亨之間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
因為思樵的極力否認和刻意隱瞞,所以夏瑩並不清楚後來兩人的約定,即使夏瑩一再認為這兩人繼續交往並發展出一段關係是件不錯的事,但主角都無意讓它發生,她這個旁觀者只好收起好奇心。
思樵對她的話不予理睬。「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
「早上從會計室阿芳口中聽來一件消息,上兩個月業務部的大事,就是老董親自指派業務部全力和孫氏企業接洽合作,希望能把孫氏企業旗下位於北美洲六大城市的五星級飯店列入我們旅行社的停駐站一事,經過無數次的接洽商談,業務部還是無功而返,為了此事,老董今早還狠狠的刮了王主任一頓。」
「這是業務部的事,和我們企劃部有什麼關係?」思樵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你先聽我說。」夏瑩一臉的神秘。「阿芳又說,王主任不曉得哪裡來的神力,竟能把怒髮衝冠的老董安撫得像只溫馴的小白兔,氣不但消了,我剛才還看見他眉開眼笑的。」
思樵在夏瑩的大掌下抽出一份企劃書。「說完了嗎?說來說去我還是聽不出重點在哪裡。這件事和我們企劃部扯不上關係,該煩心的是業務部。」
「別急著工作。」夏瑩霸道的合上她打開的公文。「阿芳聽到王主任打算派某個人直接向孫柏亭提出合作的事。」
「派誰?」思樵的心跳漏了半拍,夏瑩不會無故向她提及此事,難道這事和她有關?不會的,全公司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和孫柏亨的事,王主任不會這麼巧的剛好知道的!
「阿芳也不清楚。」夏瑩的表情卻好像知道此人是誰。
思樵不喜歡她看她的樣子,透視的眼神似要將她的心看穿。「夏瑩,你幹嘛這樣看我?」
「思樵,你想王主任會不會剛好也知道你和孫柏亨在餐廳發生的事?認定你和孫柏亨的關係不單純,所以想找你當說客?」這就是夏瑩為何急匆匆地來找思樵討論的原因。
「不可能的。」思樵搖頭,心裡卻沒有十足的把握。
「不管有沒有可能,告訴你這件事是要你先有心理準備,至少先準備一套說辭,如果王主任不巧的知道那件事,他是不可能白白放棄從你身上得到好處的,想想該怎麼拒絕才不會傷雙方的和氣。」夏瑩又幫她把文件打開。「話已說完,我不打擾你工作了。這座小山不盡快消化,我那邊還有好幾份,再堆上去只怕快要把你蓋住了。」
「夏經理,你就不能讓我喘口氣嗎?」思樵面對每天處理不完,隔天又增加的工作,實在快被這堆企劃書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看來今晚有人得留下來加班了。」夏瑩有點幸災樂禍。
夏瑩離開辦公室不到三分鐘,思樵桌上的電話就響起。思樵瞪著閃著內線燈號的按鍵,難道真被夏瑩猜中,王主任打算叫她替公司和孫柏亨談生意?
「喂,我是解思樵。」
「我是董事長,解小姐,你現在有空嗎?請你來我辦公室一趟,有些事要和你商量。」
思樵瞪著電話良久,聽完夏瑩事先的提醒,她還是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這一趟又不能不走,最後只有硬著頭皮前去見董事長。
為什麼所有倒楣的事全都發生在她身上?聽完董事長派給她的最新任務後,思樵在心裡發出抗議的吶喊。
她的雙眼見到董事長溫和又不失威嚴的臉正被期待的表情佔據,一旁的王主任則是信心十足,以為將居上的重責交給她,思樵就能替公司帶來好消息。
她必須拒絕,絕對要拒絕。
孫柏亨的糾纏已夠讓她心煩意亂的,沒必要再加上這件事情讓兩人的關係更加複雜。
「董事長,我恐怕無法勝任這項工作。」她完全沒有想過眼前這兩位是不會接受她拒絕的答案。
「解小姐,這項工作沒有人比你更有能力完成了。」王主任特地向董事長推薦她這位絕佳人選,怎能因為她一句能力不夠就讓她拒絕。
王主任一副有話未說的表情讓思樵感到不自在,關於她和孫柏亨的事,王主任到底知道多少?她敢肯定的說他絕對一點也不瞭解。
「我相信王主任的能力絕對高過於我,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企劃人員,如何能說服孫氏企業接納公司的合作方案,尤其我並非能言善道的業務人才,董事長和王主任恐怕找錯人了。」思樵試著表明自己的立場。
「解小姐,我不會找錯人的。以你和孫先生熟稔的程度,把這項工作交給你,絕對是再適合不過了。」王主任滿臉虛情假意的笑,他有十足的把握這次一定押對寶。
「對不起,王主任,我不懂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思樵冷靜的說道。這兩隻狐狸,一隻老奸巨猾,一隻笑裡藏刀,全不是好應付的對象,她暗地祈求能全身而退。
「解小姐,明眼人不說假話,你和孫先生……」
「王主任,我來說。」董事長大手一揮打斷王主任無禮的話。「解小姐,這次的合作方案攸關旅行社在北美地區的發展,王冠飯店的信譽一向被旅遊家評為頂級,如果我們旅行社能夠取得王冠飯店的合作權,對我們無異是一項利多消息。在這不景氣的時候,增加客源並不容易,如果能以這項為賣點,在年關將近的前夕,勢必能為旅行社帶來更大的好處。你說,我分析得有無道理?」
年近六旬的董事長雖沒有王主任的咄咄逼人,其言詞句句有力,令思樵不知該如何拒絕。
「董事長,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我不懂,這項工作是業務部管轄的範圍,為何會找上我?」思樵說。
「主主任已和孫氏企業接洽過幾次,因為王冠飯店從不和旅行社合作,他們的觀點是旅行團的成員良莠不齊,飯店所標榜的是高品質、高服務,因為顧慮到合作後可能對飯店造成不良影響,所以拒絕我們的方案。」董事長離開大皮椅,走到思樵面前。「解小姐,我不能強迫你接下這項任務,但是我懇求你以公司為重,將旅行社經營的理念、我們的目標方向分析給孫先生瞭解,請他們再重新評估合作的可能性。」
「董事長,我的能力……」思樵很為難。
「解小姐,也許要你利用和孫先生的關係以求增加合作的可能性,的確有失光明磊落的行事態度,但是可否請你念在公司栽培你成為一名優秀的領隊,進而成為公司不可或缺的企劃人員,替公司爭取到這項方案。」董事長見思樵的態度鬆動,立刻運用動之以情的策略。
「解小姐,孫先生的行事作鳳一向以強硬無情出名,但是那天在桃園球場見他處處呵護你的態度,我才大膽向董事長推薦由你出面和孫先生談合作方案,希望能借由你促使方案成功。」王主任的態度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答案出現了,思樵終於知道為什麼她會雀屏中選,原來那天不情不願出現在高爾夫球場競被王主任撞見,才會有今天這件插曲的衍生。
「解小姐?!」董事長等著思樵的答案。
拿人薪水替人做事,看來思樵必須接下這項任務。但是……
「董事長,我必須先聲明,關於這項方案我會分析給孫先生瞭解,但是其中的交涉還是由王主任和孫氏企業進行,而且我不保證孫先生一定能接受。」至少這樣就不會損及她的人格尊嚴,還能賣董事長一個面子,最重要的是工作能保住。
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董事長在聽到思樵的話時的反應,雖不滿意也只有接受。「王主任,請你將資料拿給解小姐,並解釋整個方案讓解小姐明瞭。」董事長交代完王主任,又轉向思樵。「解小姐,一切就拜託你了。」
「董事長,我會盡力。」思樵退出辦公室。
華燈初上,夜色籠上整座台北市,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照亮不夜城,就像是替台北市容上一件華麗的衣裳。
從熙來攘往的街道往上看,位於辦公大樓第十五層樓的一扇玻璃窗還亮著燈光,裡面的思樵正挑燈夜戰,趕著原本不會累積到這麼多的工作,就因為那天她意志不堅,被孫柏亨帶去桃園球場,如果是留下來加班……如果……
偌大的辦公室一片漆黑,唯一透出光線的只有思樵的辦公室,和從敞開的門一眼望去,長廊上的小燈泡所綻放的微弱光線。思樵專心於桌上的企劃書,以至於忽略了由遠處漸漸接近的腳步聲。
直到辦公室的門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被推開,她才猛然抬起頭。
「這是很不好的習慣。」柏亨出現在她面前,手上提了一袋食物。
「什麼?」思樵還未從驚愕中回過神,本能的反應。
「今晚是我們第一次正式約會,你一通電話打來就要取消約會,給我一個加班的理由,在我聽來是個差勁得不能再差勁的借口。」柏亨邊說邊從袋子內拿出一盒盒熱騰騰的食物。
「所以你就過來查看我是否真留在公司加班,還是和某個男人去約會了?」他的出現在思樵平靜的心湖激起一圈小漣畸。
「我的出現是要告訴你,不能習慣成自然,只此一次,以後絕不能再臨時取消約會。」他打開蓋子。
「孫柏亨,你大概貴人多忘事,幾天前我們才訂好遊戲規則,遊戲的進度由我決定。」思樵提醒他,一陣陣香噴噴的食物香讓她肚子咕嚕咕嚕叫,她這才記起,中午為了節省時間只吃了一個三明治果腹,經過七、八個鐘頭的消化,胄中除了胃酸外,早已空無一物。眼前這一桌美食,讓她不知不覺中唾液加快分泌。
「你大概也忙人多忘事,講好的遊戲規則可不包括隨便取消約會。」柏亨拆開竹筷子的紙包裝,然後遞一雙給她。
思樵瞪著他,沒有馬上接過筷子。
「你不餓嗎?我可是餓得前胸貼後背,這些食物是我從台北市最有名的中式餐館等了半個鐘頭才等到的,我不想浪費了。」話說完,柏亨就當著思樵的面動起筷子。
吃飽肚子才有氣力繼續工作。受不了美食的誘惑,思樵終於拿起筷子,將女人的矜持暫放一邊,毫不客氣的大快朵頤一番。
外帶的紙盒絲毫不影響兩人進餐的心情,很快地,美味的食物就一掃而空,最後兩人合力將桌面清理乾淨。
餐後兩人手中各拿著一杯熱茶。
「你常獨自留在公司加班嗎?」柏亨隨意的倚坐在辦公桌邊,思樵則坐在原來的位子上。
「這全得拜你所賜,那天如果不是硬被你帶到桃園,我就可以做完工作,未完成的企劃案也不至於累積得這麼多。」思樵怪罪於他。
「那天在球場上一點也看不出你正為工作煩心,從第一洞到第十八洞,你甚至打得比我還起勁,完全看不出是個生手。」柏亨揶揄道。
提到高爾夫球不禁令思樵想起早上董事長交代給她的任務,一張小臉迅速黯淡下來,她如何對他開口說出那件事?
「怎麼了?好好的怎麼突然不開心?」柏亨關心的問。
思樵搖頭,起身踱步到窗樞邊,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想清楚心中的混亂。窗外炫麗的夜景進不去她的眼睛,心煩意亂的她正受該不該開口向他提合作方案的事而猶豫著。
會有這些煩惱全是他害的,如果他不來招惹她……一聲歎氣幾乎從她口中吐出,命運冥冥中的安排,讓兩人的生命出現交集,思樵沒有能力改變命運,又怎能怪他一手操控命運!
「臉上明明寫著有事,還嘴硬。」柏亨出其不意來到她身後,輕柔的聲音撫慰著思樵煩躁的心。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只是個平凡不起眼的女孩,一點也配不上你,你應該去找一個和你一樣耀眼,有相同價值觀的女孩才是,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思樵必須趁自己尚未深陷在他的溫柔中,將他推出心外。
「太遲了。」柏亨從身後抱住她僵直的身軀。「早在第一眼.你就深深影響我,不論是你火爆的個性,抑或是冷靜的一面,都深深烙印在我心上,拔也拔不掉了。」
思樵感到不安,理智和情感在她腦子裡互相作戰,理智要她拒絕他深情的告白,情感卻要她敞開雙臂迎接他。
「你根本不瞭解我,我也對你一無所知。」她累得無法抗拒他。
「在未來的時間裡我們會互相瞭解。」他擁緊她,雙手交疊在她腰上。
不能被他的甜言蜜語所迷惑,他的溫柔只是一時的,像他這麼獨裁霸道的男人是不會甘於獨守一個女人的。她硬是拿出所剩不多的理智對他築起心防。
「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思樵深吸一口氣,她知道如果將早上董事長交代的任務告訴他,只有一種結果會產生,那就是他轉身離去,有哪個男人會願意有個公私不分的女朋友?她也將獨自承受這個結果。
「什麼事?」柏亨低下頭,用臉頰輕輕磨蹭著她的秀髮,鼻中吸入清新的髮香。
「你知道旅行社正積極得到孫氏企業旗下位於北美地區飯店的合作契約?」思樵努力不受他影響。
「不知道。」他的動作依舊。「飯店的事有專人管理。」
這是一定的,孫氏企業那麼大,如果幾事都得由他決定,那他何必養那麼多人。
「貴公司拒絕旅行社的提案。」思樵說。
「所以你的董事長便想利用你和我的關係,由你出面和我談這件事,希望能得到我的同意。」柏亭一面轉過她的身體,一面替她把話說完。「我說的對不對?」
思樵身上每個細胞都在大喊,她並不願意啊!但是他是高高在上的董事長,她又能怎樣?和孫柏亨面對面時,她甚至沒有勇氣抬頭看他,只能點頭以對。
「你擔心我會在意這件事?」他用兩隻手溫柔地捧起她逃避的臉,好看清她的表情。
思樵游移的雙眸對上他的,她沒有看見該有的嫌惡出現在他柔和的瞳眸中,訴說著深情的表情也沒有築起冷漠的距離。
他沒有轉身離去。
「你不在意嗎?」思樵必須確定。
「我在意的不是你……不,不能這樣說,免得待會兒又落你口實,我就遭殃了。」柏亨寵呢的點一下她小巧的鼻子。「我能理解你的難處,這種關說文化存在於政商兩界的每一個角落,誰都想利用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得到好處,我在意的是這個,而不是在意是由你提出的。」
「董事長的確是想利用我從你身上得到好處。」思樵垂下眼臉,一時還無法接受這不在自己預期內的反應。
「他倒是滿懂得利用機會。」
「我已經向他表明,不保證一定能得到你的首肯……」思樵急著讓他明白自己的立場,深怕他誤會自己樂意利用兩人的關係,並向董事長大大的吹噓。
「我不會讓你難做人的,畢竟這是你的工作,我會交代下去,要他們重新評估這項提案,到時能不能通過,就看貴旅行社的能力了。」他撫玩著思樵耳垂上的碎鑽耳飾。
「你不怕類似的事會一再發生?」思樵瞅著他。
「你會讓類似的事一再發生嗎?」柏亨反問,心裡其實已清楚她的答案。
思樵搖頭,哪怕是要她辭了工作,她也絕不會再讓同樣的事發生。
柏亭沒有再說話,撫玩耳飾的手將思樵紅潤的小臉扶正,帶著熱情的眼神不放過的緊瞅著她,全身散發的熱力像把狂熾的烈火,將思樵所剩無幾的理智燃燒殆盡,被情感佔領的心慢慢地接受他,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逐漸擴散至全身,最後她才驚覺,她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這個狂妄、渾身傲氣的男人。
「我想吻你。」礙於兩人的約定,柏亨不得不在行動前徵求她的同意。
思樵不知該如何回答,是該開口說話?還是點頭答應他就會明瞭?腦子裡轉了幾個想法,最後竟然笑出聲音。
柏亭頭一次覺得這麼窩囊,這小妮子竟然如此不給面子。隨即低咒一聲,他覆上她仍笑意滿滿的柔軟唇瓣。
他緩慢且從容的吻她,她嘗起來就像早晨的空氣那般清新、甜美,一陣舒暢感竄遍全身,待生澀的她適應了這親密的接觸,他立即加深這個誘人的吻。
思樵雙手抓往他的西裝外套,像個溺水者緊攀住唯一的浮木,微微的抗拒,卻又克制不住地全身顫抖。
他的大手摟往她纖細的小蠻腰,堅決的拉近她抵住他熱情的激動,沸騰的血液令他全身竄過一陣戰慄,半是滿足、半是沮喪的又將她摟得更緊。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短暫得只似一分鐘,又漫長得恍如一個世紀,柏亨強迫自己的嘴從她的甜蜜移開,讓兩人得以呼吸新鮮空氣。
大口喘著氣,盯著被他吻得紅腫的雙唇,柏亨忍不住伸出手愛撫她嬌柔的唇辮,借由指腹向她傳遞心中激動的情緒。
躲開他帶著魔力的暗示,思樵靠著他強健的胸膛,聆聽他微微加快的心跳聲,一顆心已無法自拔地深陷在迷情中,自始就出現的警惕聲音則在此時背叛她而去。
「很美的經驗!」柏亨由衷的說。吻過無數個女人,激情的吻、充滿性欲的吻都比不上這個發自內心、投注所有深情的吻。
「你超前太多了。」她的呼吸還有些紊亂。
「而你也跟上了腳步,不是嗎?」柏亨永遠都會記得這個吻。
一句話道出思樵心底小小的不安,跟著他的腳步她再也停不下來,等到他得到他所想要的便抽身離去,離原點太遠的她卻迷失了方向,再也找不到回頭路了。
思樵甩開心中悲觀的想法,夏瑩不是常告訴她,人生短暫要懂得及時行樂。
和孫柏亨在一起對她而言是一種挑戰,雖然危險處處,卻還是吸引著她往危險裡跳,因為她知道現在若放棄,她必定會生活在若接受他是否會有不同的結果的懷疑中。所以她選擇置身危險。
及時行樂?她能把握的是否只有現在,而未來則是茫然無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8-14 02:41:37
第六章
林婉宜大搖大擺地走進孫氏企業大樓,坐在櫃檯後的接待小姐全領教過她大小姐的驕縱脾氣,以至於沒有一個人有勇氣出聲制止,要阻止她見總裁得要有天大的膽子,她們沒有,不過總裁的秘書有,整棟大樓大概只有謝秘書敢阻擋她,而不至於遭到莫名其妙被辭職的命運,所以她們決定把這個重責大任交給謝秘書。
林婉宜扭著腰跨出電梯,超短的迷依裙充分展現她年輕的本錢。
「林小姐,請留步。」謝秘書不大不小的聲音在婉宜手握住門把正要扭開前響起。
忠心的看門狗。林婉宜緊皺雙眉,轉身之際不悅的表情也迅速抹掉,換上虛偽的笑容面對謝成晉。
「謝秘書,請問孫總裁在嗎?」她刻意用甜美的聲音想融化謝秘書冷硬的表情。但是結果不彰,謝秘書一字號的表情甚至沒有任何的改變。
「林小姐,總裁的行事歷上沒有記載今天和你有約。」謝成晉的職責之一就是檔下像林婉宜這種無所事事的女人。
「我知道我沒有預約,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的總裁談,可不可以請你為我通報一聲?」明知不怎麼有用,林婉宜還是低聲下氣對鐵面無私的謝秘書要求通融。
謝成晉還是不為所動,「林小姐,你也知道總裁的個性,沒有預約前來的人,他一概不接見的。你還是請回吧!下次要記得先預約時間。」
又不是掛號看病,就算是再熱門的醫師也會接受現場掛號吧!林婉宜忿忿地跺了下腳。可是她不得不按下滿腔的怒火,再次柔聲的懇求。
「謝大哥,我今天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孫大哥,請你幫我通報一聲,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堂堂林氏企業的千金大小姐對謝成晉如此低聲下氣,只差沒有哈腰拜託,但是他還是一貫的表情,完全不賣她面子。
「下次要記得先預約。」他老話一句。
林婉宜氣得握緊雙拳。「你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有什麼好了不起的,講難聽一點不過是只看門狗,你有什麼權利阻止我見孫大哥?」她完全不顧淑女氣質地吼道。
「既然我只是一隻看門狗就該負起職責,沒有總裁的同意,我是不會隨便讓任何人進辦公室的。」他回給她一個冷漠的笑容。
「你……你……是個傲慢無禮的臭男人,我一定要叫孫大哥把你辭掉,再叫我父親放話讓你在台北商圈待不下去。」林婉宜雙拳重重地打在桌上,神情就像只被激怒的母老虎直要把不為所懼的謝成晉一口吃掉。
同樣的威脅幾乎每次她出現他就會聽到一次,久了威脅就像熱天的水氣,一下子就被高溫給蒸發了。
「林小姐,我相信以你父親的能力絕對能夠讓我在台北市消失,但是前提是你得說服總裁辭掉我,是不?」謝成晉挑眉譏諷道。「只是,不知道你是否能瞭解像我這麼忠心的狗兒,主人可能會捨不得把我送走。」
「你……等我成了孫大哥的妻子,我第一個就先辭了你。」林婉宜氣得說出心裡的秘密。
謝成晉只是一逕的笑,他狂傲的態度更引得林婉宜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你笑什麼?」林婉宜指著他的鼻子說。
「等你成為總裁夫人再說吧!」謝成晉毫不憐惜地潑她一桶冷水。
林婉宜非但沒有清醒,怒火更加熾盛。「不,辭掉你太可惜了,等我成了總裁夫人,我就要你服侍我,像個下人一樣受我指使。我要把你折磨得不成人形……」
一陣爽朗笑聲從總裁辦公室的方向傳來。
「婉宜,在成晉面前說話要小心點,他會當做你是在向他下挑戰書,我得提醒你男人是禁不起挑釁的。」柏亨一臉憂閒的站在門口欣賞這兩人的談話。
林婉宜一見到心儀的孫大哥出現,囂張的怒焰立刻化為烏有,甜美可人的笑容毫不吝嗇地對他綻放。
「孫大哥,你的秘書好可惡,他不准我見你。」林婉宜輕挽起他的手臂,對他嬌嗔道,還不忘丟給謝成晉一個憤怒的白眼。
「他只是盡他的職責。」柏亨不露痕跡地輕甩開婉宜霸佔的手,既不安撫她也不在她面前數落秘書的不是。
「可是人家有好重要的事要對你說。」林婉宜跺著腳,將她年輕不懂事的一面完全展露。
「成晉,你到資料室幫我拿大通公司的資料,中午了,順便幫我帶個便當上來。」柏亨對秘書吩咐。
「是的,總裁。」謝成晉也不想留在此地看林婉宜的臉色,早早離開才不會壞了吃飯的胃口。
「孫大寄,你別吃什麼便當了,我陪你到餐廳吃飯。」林婉宜抓著機會又挨到孫柏亨身邊,當她瞥見可惡的謝成晉竟不等孫大哥改變指示,毅然朝電梯方向移動時,差點又氣得大叫。
「不了,婉宜,我沒時間下樓吃飯。」柏亨拒絕她的邀請。
「可是吃便當會營養不均衡。」她又瞥見背朝她的謝成晉像在笑她似的雙肩聳動。
「成晉,記得便當要有魚、有肉、有青萊。」柏亨朝一腳已跨進電梯的秘書喊道。
「是的,我一定會買個營養均衡的便當。」謝成晉這句話是故意要說給林婉宜聽的。
林婉宜眼露凶光,謝成晉在電梯中轉過身正面對著她時,丟給他一個超級大自眼。她狠狠的發誓,和他之間的梁子是結定了。她絕不會輕易的饒過他。
「婉宜,趁成晉還未帶便當回來時,你可以告訴我是什麼重要的事讓你特地跑來一趟。」柏亨走進辦公室,婉宜也跟著進入。
「孫大哥,明天是我的生日,爹地特別為我舉辦一場生日宴會,我是來邀請你參加的。」林婉宜沒有坐在沙發椅上,她朝坐進大皮椅的孫柏亨走過去,靠著皮椅的扶手,見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桌上的金筆批改公文時,她立刻奪下他手中的筆。
「婉宜,我已經聽到你的邀請,待會兒成晉回來,我會叫他查一下行事歷,如果明晚沒什麼重要的事,我一定去參加。」這只是用來安撫她的話。
「你每次都這麼說,我不管,這次你一定要親口答應來參加,現在就答應。」林婉宜雙手摟著他的肩膀,絲毫不認為這樣的肌膚相親有何不妥。
柏亨輕輕推開她的手,對她任性的行為早就見怪不怪。婉宜自小他看著長大,就像是他的親妹妹一樣,但畢竟兩人沒有血緣關係,她對他的感覺則隨著年齡的漸增而起了化學變化,他不再只是她的孫大哥,所以孫柏亭才不得不和她保持距離。
柏亨拿回金筆。「有時間我一定會到。」
林婉宜悻悻然地瞪著他又埋進公文中,他甚至懶得說話哄哄她,一股酸澀的情緒湧上心頭。
「孫大哥,你不再像以前那樣疼我了,以前無論再忙你都會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還會送我生日禮物。」
「原來小婉宜是擔心沒有生日禮物?」他從公文中抬起頭,忍著強烈的不耐煩對她揶揄道。
「人家才不希罕什麼生日禮物!人家只要孫大哥來參加我的二十歲生日,你就是最好的生日禮物。」林婉宜嗔道,對他的愛意完全流露出來,正想再次靠向他時,卻被他巧妙的一推,整個人撲了個空。
「我如果不能去參加,也一定會托人把禮物帶到。」
「我不管,你一定要來。」林婉宜纏著他,非要他點頭答應不可。
看樣子不答應,婉宜勢必不會罷休,就當做是賣林老一個面子,露個臉,送上禮物就走人。
「好,我明天會去參加。這樣你該高興了吧!」
「我好高興,孫大哥,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林婉宜趁他不注意時在他頰上偷了一個吻,得手後終於心滿意足的笑開了臉。
柏亨看著她孩子氣的模樣也就不再責怪她驕縱的行為。
「孫大哥,那我不打擾你處理公事。記得明天一定要來喔!我走了,拜拜。」任務成功,林婉宜就像一隻花蝴蝶,興高采烈的飛舞出去。
少了她的打擾,柏亭才得以將桌上那份緊急文件看完,至於她生日一事早就披他拋諸腦後。
如果說今天是孫柏亨的倒楣日,在他下了班正準備去接思樵時,在大廳碰見冷艷萍之後,他就不會反駁這個說法。
冷艷萍頭戴一頂黑色寬邊帽,一副墨鏡遮去她大半張臉,長及足裸的黑色大衣在腰間緊緊束著,若不仔細看沒有人知道她就是轟動港台的巨星,因為她的打扮活像是剛死去丈夫的哀怨寡婦。
當她見到孫柏亨,並疾步接近他時,孫柏亨還真著實被她嚇了一大跳。
「柏亨,是我,艷萍。」她拿下墨鏡。
柏亨上下瞧著她,身處這種公開的場所讓她極不自在,神情緊張得好似隨時會有影劇版記者跳出來,用相機捕捉到她狼狽的模樣。
「既然這麼怕被記者逮到,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待在這裡?」柏亭從她身上收回視線,口氣中有一股明顯的厭煩。
「我是特地來這裡等你的,你交代過不能打電話到公司,你又好久沒來找我,我想你嘛!所以就來這裡等你出現。」儘管心裡有多麼想上前擁著他,冷艷萍還是沒忘記自己的身份,從三級片艷星轉型成為演技派明星,過程是艱辛且困難重重。她禁不起任何緋聞纏身而毀了所有的努力,只好硬是壓下靠近他的衝動。
「我以為上次在電話中已經講得非常清楚,你我之間的關係已經結束。」柏亨繼續往前走。
此時是下班時刻,人來人往的大廳擠滿下班人潮,實在不宜談私事。鐵林將車停在大廳門口,孫柏亨不想再浪費時間和冷艷萍談論一件已經結束的事,於是不顧她逕自往門口走去。
「柏亨……」冷艷萍拒絕接受這樣的事實,今天會出現在他面前,無非是為了挽回兩人間的關係所做的最後努力,她絕不能讓他從面前走掉。
「我相信你已經收到一張面額不小的支票。」柏亭手一揮阻斷她的話。
「柏亭,我不想要支票。」一千萬對他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他可以輕易付出一千萬,但是,從頭至尾冷艷萍想要的卻不是這種他會輕易付出,對他無任何意義的金錢。
她要更多。
「別說你愛我,這種話我聽過太多了。」柏亨嫌惡的撇撇嘴,今生他只想聽到從思樵口中說出這三個字,冷艷萍心裡打著什麼主意,他比誰都清楚。「艷萍,你真的不瞭解我,在男女關係中,我最不想要聽到的就是那三個字,聰明如你,最好也別說出口。」
「柏亨,我知道你是氣我安排那次的衝突,我向你保證,我再也不會任性而為,我會聽話的。」冷艷萍用力擠出一滴眼淚,企圖博取他的同情心,而一時忘了他對女人的冷酷無情是出了名的。
「如果聽話,就請你立刻從我面前消失。」柏亨來到汽車旁,鐵林已恭敬的在一旁等候。「順便一提,關於那晚在餐廳發生的事,我並不怪你,你別太自責了。」
「可是你好生氣……」他明明氣她利用他,現在又說不怪她,冷艷萍心裡十分不解。
「艷萍,你和我的關係已經畫下句點,你最好別再來找我,否則後果自行負責。」說完,柏亭便坐進發動的車子裡,油門一加,駛出冷艷萍的視線範圍。
鐵林轉過身準備到地下停車場開另一部車回家時,冷艷萍卻一臉高傲的擋住他的去路,方才柔弱的小綿羊霎時成為凶狠的母老虎。
「你的主人是不是有別的女人?」這個問題冷艷萍不敢直接問孫柏亨,只有從這個面無表情的下人著手。
好狂妄的口氣,他鐵林可不是被嚇大的。
「無可奉告。」鐵林冷冷的回了一句。
「你是他的司機,應該什麼事你都會知道。」冷艷萍本來還只是懷疑,在看了孫柏亨對她的態度之後,這個懷疑已逐漸成真。
「無可奉告。」鐵林還是同樣一句話。
「區區一個下人,竟然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冷艷萍對鐵林怒道,自以為是脾睨一切的尊貴女王。
當鐵林以冰冷的目光掃向她時,冷艷萍忍不住瑟縮一下,囂張的怒焰收斂不少。
「冷小姐,如果不想明天的報紙出現有關你的頭條新聞,我奉勸你趕快閃人,因為一個眼尖的記者已發現了你,正朝這裡過來。」鐵林露出一個惡意笑容。「我是不介意和大明星鬧緋聞,至於你……」
冷艷萍慌張的左右尋找記者的蹤影,果然左後方趕來一位女記者,記者手中的相機已呈備戰狀態,準備隨時讓它派上用場拍下她醜陋的一面。
她重新戴上墨鏡,離開前丟下一句話——
「轉告你的主人,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只怕不放棄的後果是沒有好下場。
鐵林見過大多和冷艷萍一樣懷著野心跟隨孫先生的女人,最後都落得同樣的下場。也有不死心的女人,眼前這位就是,只是死纏爛打的結果,下場還是一樣,甚至更糟。
鐵林實在想不透那些女人的想法,難怪千古以來流傳著一句話:女人心海底針。
當孫柏亨提議要帶思樵上法國餐廳用餐,受到思樵的婉拒,接著又聽到要給他一個驚喜時,心裡還在猜想會是什麼驚喜?
直到此刻,見她從容不迫的為兩人準備晚餐,他終於瞭解這就是她所謂的驚喜。
「好香!」被禁止進入廚房重地的柏亨,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地來到思樵的身後,一雙手從背後抱住她。
爐子上冒著裊裊煙霧,餐桌上已擺著一道糖醋排骨,一道清蒸鮮魚,只要再下鍋炒個青萊,熱湯擺上桌,就是滿分的晚餐。
「快出去,別在這裡礙手礙腳的,我再炒個青菜就可以開飯了。」思樵拍拍腰上一雙大手,忙著切菜的同時,還不時要提防大手的騷擾。
柏亭不想離開,他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聞這萊香,聞著懷中人兒的清香,一種家的感覺盤踞在他心頭,難言的悸動令他收緊雙臂。
「你是不是餓壞了?我動作會盡量快的,平常只有我一個人也就懶得下廚,都變生疏了,早知道你已經這麼餓了,我就不該獻醜,去餐廳吃就好了。」思樵加快動作,手中利落的刀子看起來挺嚇人的。
「你小心點,別傷了手,我會心疼的。」柏亨盯著她手上的刀子,實在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聽多了他的甜言蜜語,思樵已逐漸習慣,習慣到會有窩心的感覺,她常奢望的想著他的甜言蜜語只對她一人說,但是終究是她心裡的奢望,事實究竟是如何,她沒有勇氣知道。
思樵將青萊丟入鍋裡,熟練的翻炒幾下,放人調味料後立刻盛上盤子。一盤兼具色香味的青萊完美的呈現在柏亭面前。
「說老實話,我從沒想過你會做萊,現在看你如此熟練的做出這一頓晚餐,真是令我感到驚訝。」柏亭將青萊擺上桌後,又幫忙排好碗筷。
「不能光憑外表來瞭解一個人,我會下廚並不稀奇,你之所以會驚訝就表示和你交往過的女人都是寧願上高級餐廳吃飯,也不願把時間耗在廚房,讓油煙味毀了她細緻的肌膚。所以,你也就很自然的把我歸類成那一種女人。」思樵邊端出熱湯,邊發表高論。
「我喜歡會洗手做羹湯的女人。」柏亨拿出手巾為她擦拭額上的小汗珠。「而且你身上一點油煙味也沒有,還是和平常一樣好聞,淡淡的茉莉清香。」他在她頰上偷了個香。
「坐下吃飯了。」她怒嗔道,對他愈來愈逾距的行為一點辦法也沒有。
柏亭聽話的坐下,在嘗了一口鮮魚肉後發表感受。
「我現在終於能體會一句話。」
「什麼話?」思樵看著他吃完後的表情,雖然對自己的手藝有信心,但她仍不免想聽到從他口中說出的讚美。
「想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該先抓往他的胃。」他說出結論。
「像你這麼挑的男人,只怕再好的手藝都抓不住你的心。」思樵故意揶揄道,以為他想說些什麼高見,沒想到卻是句古老諺語。「你不是肚子餓壞了嗎?還不快吃飯。」然後專心吃起她的飯,暫停兩人的唇舌之戰。
柏亨滿足地享用每一道由她親手烹調的菜餚,原本不怎麼餓的胃,最後竟裝下兩碗白飯,和大部分的排骨、鮮魚、青萊,以及兩碗熱騰騰的湯。
用完餐,兩人移坐客廳,思樵特地準備一壺玫瑰花茶,閒情的享受飯後的恬靜時光。
「剛才的排骨太老了。」思樵曲起雙膝依偎在柏亨身旁,雙手捧著一杯熱呼呼的花茶。
「不會啊!我覺得剛剛好。」柏亭一手摟著她,一手拿著茶杯。
「湯也太鹹了。」思樵又挑出一項缺點,大概是太久沒下廚了,今天這幾道萊吃起來就是怪怪的。
「反正我沒有高血壓,多吃一點鹽巴對身體不會有什麼大礙的。」柏亭放下杯子,調整坐姿後將她攬進懷中,並取走她手中的杯子。
他撩起她耳邊的一縷髮絲,輕輕地把玩著。
「孫柏亨,關於剛才我說你太挑.並不是指對真正的食物,而是指對女人這方面,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會受不了實話,儘管說出缺點。」儘管他的懷抱讓她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溫暖,她的心還是與他保持距離,不肯輕易放下防備。
柏亨怎麼會聽不懂她話中的含意,不反駁並不表示他不在意,懷中的女人也未免欺人太甚,看樣子不能給她一點小小的教訓.她會當他默認了她的話。
「你已經很瞭解我了?」柏亨拉高她,和她四目相對,一雙閃著捉弄的美眸來不及閃躲地跳進他的視線範圍。「我是很挑.不過那也要品嚐過後才會知道合不合我冒口。所以……」
捉弄的眼神閃過一絲懷疑,思樵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盯著他逐漸放大的五官,她忍不住揚起唇角。
「所以等我嘗過之後,我就能明確的告訴你,你合不合我胃口。現在由你自己決定,我該從哪裡開始品嚐起?」柏亨慢慢地靠近她,打算好好地懲罰她。
「不可以!」思樵這才意識到逞一時之快的下場,方才佔上風的得意,全在他的靠近下一點一點的流失,她揚著笑容伸手捂往他逐漸接近的嘴,「你不可以趁人之危,這樣不公平。」
柏亨用戲謔的眼神向她表明沒有人能阻擋他,然後眼神一轉變得邪惡無比。
他突然伸出舌頭舔她細嫩的手心。
「啊!」思樵驚呼出聲,立刻縮回手,卻在半空中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柏亨抓著她的手送往嘴邊,將每根纖細的手措頭放進嘴內,施以同樣的懲罰,留下粘濕的吻。
思樵的笑容僵在嘴邊,瞪著他微微起變化的表情,呼吸愈來愈加快。
「你不能這樣吻我!」她氣若游絲。
這場遊戲起了化學變化,在他熾熱的眼神中多了一點稍早沒有的專注,兩人之間親密又曖昧的行為如同烈焰,將懲罰遊戲燃燒,剩餘的只有毋需理智的感官遊戲。
思樵發現他的改變後,大大的眼眸混合著陌生的興奮和些許的不安,她的情感正逐漸超越理智,而且還有失控之虞,她抓著理智的尾巴拉開兩人不留縫隙的距離,身子往後退。
柏亨見她起了退意,於是步步逼近她,直到她的背抵著沙發的扶手,沒有退路。
「我去切水果。」思樵裝出輕快的語氣。
「你想當膽小鬼!」柏亨的聲音從上方飄下來。
她不敢正視他,發燙的雙頰正顯示她內心的不安。
「柏亨,你上次不是說我煮的咖啡很好喝,我現在去煮一壺咖啡給你喝,好……好不好?」最後一句話是理智向她揮手時,硬生生吐出來的。
柏亨輕輕舔噬她光滑的頸項,一雙大手忙著將她半掛在沙發外的身體往下拉,直到她平躺在沙發上,躺在他龐大的身軀下方。
「咖啡可以待會兒再喝。」他整張臉埋進她的頸間,舔噬,啃咬,在每一處留下愛的痕跡。
思樵咬著下唇,不讓細碎的低吟溜出口。察覺他不安分的嘴已不滿足的欲繼續往下時,她趕緊用雙手費力的將他執意往下的臉捧住,她直視他盛滿情欲的眼睛。
「剛才你說在等一通非常重要的電話,必須早一點回去,現在時間不早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她企圖用公事喚回他的理智。
他突然低下頭深深地吻住她嬌艷的紅唇,唇舌交纏,久久才放開她。
「你的心要比嘴巴誠實多了。」他看著她紅如蘋果的雙頰,忍不住又在她頰上輕啄一口。「現在別再開口說話,好好享受我特地為你準備的晚餐。」
「晚餐才吃過。」
「那就把我當做是飯後甜點。」柏亨在她如嬰兒般細嫩的肌膚留下一串細碎的吻,雙手不安分的從頸間下滑到她不盈一握的腰身。
思樵有點後悔沒有將全身包裹得緊緊的,身上僅有的圓領針織衫在他的大手下,似乎隨時會有慘遭破壞的下場。
「你的注意力神遊到哪裡去了?」柏亨輕舔她的耳骨,陣陣的熱氣呵得她心癢難耐,全身酥麻得幾乎要棄械投降。
「電視上有你喜歡看的節目……」
柏亨用遙控器關上電視,原本光線就不怎麼亮的客廳,少了螢光幕的光線後,顯得更昏暗。
「你的手是否放錯了位置?」
思樵並不覺得,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是唯一沒有背叛理智,還能受她控制的肢體,要是再聽命於他,只怕被情感帶著走的心智會掄落得更快。
柏亨沒有忽略她內心尚存的一絲抗拒,絲微的掙扎顯現在她臉上。罷了!就任由她抓住理智的尾巴,他有自信最後她會自動投入他的懷抱中。
柏亨的手撩起她的衣擺,探進她的衣服下撫摸她柔細的肌膚,慢慢地在她平滑的腰腹畫上好幾個圓,他正在編織一張誘人的網吸引她的進入。
思樵緊閉著雙眼,奮力抗拒他施下的魔咒,然後徒勞無功地感覺他的手正逐漸往上移,就要攻下要地。
「思樵。」他低吼一聲,隔著簿衫,他將臉埋進她柔軟的雙峰間,吸取她芬芳的味道。
思樵知道她永遠也抗拒不了他,心裡的聲音已離她而去,她的手悄悄地爬上他強健精瘦的背部,隔著襯衫愛撫著無一絲贅肉的肌膚。
從她手心傳來的熱力令他勃發的欲望更加昂揚,他不確定驚人的自制力是否還能派得上用場。
「思樵?」他的聲音因欲望而沙啞。
她也想要他。這驚人的發現今思樵忍不住打了個輕顫。
柏亭抬起頭,乍見她眼底的欲望,心裡一陣狂喜。
「你確定?」他給她回頭的機會。
思樵用行動證明,她解開他襯杉上的第一個扣子,在他的胸膛印下一個吻。現在除了彼此的需要,再也沒有任何事可以打斷他們。
柏亭用一雙欲火狂燃的眼眸凝視著思樵,慢慢地低下頭,用灼熱、纏綿的吻深鎖住她的柔媚,霎時,溫柔的撫觸變成強烈的需索,濃烈的激情迅速在兩人之間燃燒。
一個浪漫旖旎的夜晚正開始,情人間的濃情蜜意,連月神看了都羞怯地躲開,只輕灑一地的月光祝福他倆。
姚震桓再也忍不住了,他將手上的資料連同金筆一起放在桌上,暫停這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
柏亨抬起頭瞪著他,沒費神去關心他突來的情緒。
「怎麼了?一大早吃了炸藥!」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我是吃了炸藥,而且還是威力強大的黃色炸藥。」姚震桓悻悻然地說道。這一把火從昨天燒到現在,原不想向柏亨提起,但是今早見到他春風滿面,他心裡清楚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柏亨在這段關係中所投注的認真程度超乎他的想像,為了避免他在這段關係中受到傷害,震桓不得不將心裡的忿忿不平發洩出來,讓他看清事實。
柏亭挑著眉,心裡在斟酌此話是真是假。
「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得罪姚總?」柏亭揶揄道。
「柏亨,你是真的喜歡上那個解思樵,是不是?」姚震桓的口氣隱約透露出不贊同。
「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柏亨沒有否認。
「自從文峻告訴我,大巫生日那天你帶解思樵出席,我心裡就有個底,你是真的打算追求她,否則不會讓她在眾好友面前現身。」姚震桓暫時撇開心中的憤怒,先瞭解柏亨對那個女人的態度。
「她很特別,和我以前交往過的女人不一樣。」一想到思樵,柏亭的臉不自覺的浮現出一抹會心的微笑。
「意思就是,你對她是認真的?」姚震桓沒有太大的驚訝。從柏亨最近種種的改變看來,他認真的程度已遠遠超過他所想像的。
「你是想勸我別為一朵花放棄整座花園嗎?」柏亨笑笑。「同樣的話文峻已經說過一遍,我想我是極有可能為這一朵花放棄整片花海。」這是柏亨第一次在好友面前承認。
「你確定嗎?」
「震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柏亨察覺到他似乎有所隱瞞。
「柏亨,不是我要潑你冷水,只是……你和解思樵才認識多久?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的交友情況,甚至是她的私生活,這些你都瞭解嗎?」姚震桓冷靜的分析。
「我是不是看錯了,你對思樵充滿敵意?」柏亨揚著眉,等著他的回答。
「我承認解思樵給我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但是讓我對她懷著敵意,不贊同你和她交往,還另有其他原因。」為了好友,姚震桓決定當壞人。
「說來聽聽看。」柏亭倒想聽聽震桓不喜歡思樵的理由。
「我覺得這個女人不單純。」
「怎麼說?」柏亨頗驚訝震桓所說的理由。
「北美飯店部行政經理昨天向我報告,解思樵所待的旅行社再一次提出合作方案,」姚震桓等著他的反應。
「這件事我知道,是我下達命令再給對方一次機會。」知道思樵難處的隔天,柏亨便立即知會汪經理。「這好像是一個月前的事了。」
這正是讓姚震桓對解思樵不好的印象更加深的主要原因,堂堂孫氏企業的總裁竟為了一個女人將已否決的提議翻案,更可惡的是,對方還打算大大的利用這個機會,準備讓合作方案死灰復燃!
「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對方正大大利用總裁女友的身份,對汪經理施壓。」姚震桓怒道。
柏亨早料到會有這種結果產生。「我已經告訴汪經理給對方機會不表示就是接受合作的提議,我相信他會自行定奪。」
姚震桓看他不慍不火的態度,決意問個明白。
「公司經營飯店事業的理念一向拒絕和旅遊業合作,基於這個原則大飛旅行社所提的方案被打了回票,現在你卻為了一個女人打破飯店的經營原則。」姚震桓就是不明白一個女人真值得柏亨付出如此多?
「震桓,事情沒那麼嚴重。」柏亨試著緩和好友激昂的情緒。也許他處理這件事的方法有失妥當,但是他相信絕沒有震桓說的那麼嚴重。
「你是不是要說汪經理會處理好此事?」姚震桓重新拿起金筆,開始在一大疊資料上敲著單調的聲音。
「這件事是他管轄的範圍。」
姚震桓看著好友的表情,終於對整件事瞭然。「所以,你是要汪經理再拒絕大飛一次?」
「這是他的工作。」這的確是柏亨的原意。
「所以你把面子賣給解思樵,壞人再由江經理做!」姚震桓在心裡替汪經理叫屈,這次他想斷然拒絕大飛恐怕得費一番工夫,才不至於得罪「總裁的女友」。「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汪經理做不了主,因為他沒有那麼大的權力拒絕總裁的女友,所以這件事被他拖了將近一個月之久才來向我報告,我在想既然我和解思樵一點關係也沒有,那麼拒絕的角色可以由我來當。我可先聲明,這一次我會拿出最理性的一面拒絕大飛,但是下一次我可不會讓他們好看,如果解思樵敢再提出的話。」
「震桓,聽你的口氣好似將此事全怪罪于思樵的身上?」柏亨的口氣有著護衛思樵的味道。
「柏亨,你確定她是個值得追求的女孩嗎?你確定她不是另一個何薇薇或冷艷萍?一個懷著野心接近你的女人?」姚震桓沒有直接回答柏亨的問題。
「思樵和她們不一樣,她並沒有因我是孫氏企業的總裁就朝我飛撲而來,這次是我主動追求她的。」還是費了千辛萬苦才得到她的青睞。
「也許這正是她欲擒故縱的手段,讓你看不清她真實的一面,讓你心甘情願的為她做任何事。」姚震桓心痛道,始終冷漠的眸子閃過一絲痛苦。
柏亨終於明瞭震桓對此事為何如此激動的原因。他起身,走到好友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膀。
「不是每個女人都和她一樣。」兩人心裡清楚這個「她」指的是何人。
五年的時間過去,傷痕沒有隨時間消逝,在姚震桓刻意用冷漠掩飾下,心傷結了疤成了一道永遠存在的傷痕,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那段不堪的記憶。
柏亨重新提起,無疑是在傷口上灑下細鹽,令姚震桓痛苦得差點大吼出來。
「有我這個活生生的教訓.勸你還是別太認真,女人的心千變萬化,這一刻說愛你,難保下一刻不會絕情地離你而去,愛情這種東西不可能永久保值,還是有人會棄如敝履,不屑得很。」姚震桓冷冷的一笑,收起幾乎可以毀滅他的痛苦,他不會再當愛情傻子,這輩子他絕不會再給女人傷他的機會。
「震桓……」柏亨不忍見好友悲觀至此。
姚震桓立刻又戴上冷漠的面具,拒絕好友的關心,所有的痛苦全留給自己。
「柏亨,十點的會議,決策小組會針對大通公司的合併案進行第一次的討論,現在是否該把這疊資料看過一遍?」姚震桓重新翻開資料,拒絕讓自己成為討論重點。
工作麻痺姚震桓的心,再一個五年他是否就會忘記曾受過的傷?
柏亨的答案是不可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8-14 02:42:01
第七章
當思樵挽著柏亨的手走進林家別墅大門時,她才驚覺到今晚的宴會之盛大遠超過她的想像,光是別墅前四個泊車小弟等著替客人服務,就可看出今晚的宴客之多。
步上花園走道時,看著前方政商名流雲集的宴會場地,思樵突然萌生退意,趁著還有回頭的機會,她扯了一下柏亨的手臂。
「柏亨,你確定不要自己進去嗎?」誰也無法料到待會兒會遇到什麼場面,思樵卻只往壞的一面想,所以寧願當只鴕烏躲在自己的領域內,也不願受人指指點點。
柏亨感受到她的退卻,挽著她的手不自覺地夾得更緊。「你是否擔心我在你身旁會阻礙你的大好機會?」他想讓她開心點。
「柏亨!」思樵笑罵道。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
「如果遇到你的前任女友怎麼辦?」思樵幾乎可以想見一塊蛋糕朝她飛來的畫面,愈想腳步就愈沉重。
「你都說是前任女友還能怎麼辦?點個頭,問個好,然後說拜拜。」柏亨說得輕鬆,見到思樵還是一臉的緊張,遂安撫道:「再不然進去送了禮物,我們就離開好不好?」
思樵用力吸進一口氣,下定決心。「我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女,你不擔心我會丟你的面子?」
「別想那麼多,待會兒你就會知道,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有名。」柏亨謙虛的說道,只怕這話真的太謙虛了。
人既已來到,未見著主人就離開,實在有失禮貌。思樵只有跟著柏亨一步一步前進。
「孫大哥。」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孩飛進柏亨的懷裡,臉上漾著陽光般的笑容,雙手自動的環上他的頸項。
「婉宜!」柏亨拉開掛在頸上柔細的手臂,神情冷漠的將她和自己隔一步遠,他遞上由成晉選購的生日禮物。「生日快樂。」
「謝謝孫大哥。」林婉宜才不在乎什麼生日禮物,孫大哥能來參加她的生日宴會就是最好的生日禮物。「孫大哥,你看我穿這套禮服好不好看?是台灣最有名的設計師幫我設計的喔!」她甜甜的一笑,在柏亨面前轉個圈。
柏亨應付式地看了一眼,沒有任何評語。
「孫大哥,待會兒你要陪我跳第一支舞。」林婉宜笑吟吟地說。一整晚等的就是這一刻,孫大哥擁著她在眾多賓客面前翩然起舞,羨煞所有未婚女孩。
「對不起,今晚我只和我的女朋友跳舞,」柏亨將退開一步遠的思樵拉近身邊,一隻大手緊緊地摟住她的腰。
「女朋友?」林婉宜燦爛的笑容僵在唇邊,她的視線移到孫大哥口中的女人身上,從頭到腳仔細的打量思樵。
「思樵的醋勁很大,剛才她已一再的警告我,不准把視線放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柏亨深情地看一眼正為他這一番話感到苦惱的思樵。
林婉宜一時無法接受這個殘忍事實,她從未看過孫大哥如此溫柔的對待任何一個女人,他甚至承認這個外表長得不怎麼樣的女人是他的女朋友!
「這位小姐,你身上的衣服是在哪個專櫃買的,怎麼我從沒見過?」林婉宜揮開心碎的難過,故意給思樵難堪。她相信孫大哥對這個女人的迷戀只是一時的,到最後孫大哥終究是屬於她的。
和眼前這位充滿敵意的小女孩身上那套由名設計師設計的衣服比起來,思樵身上芽的黑色連身洋裝實在寒酸得不能再寒酸。
「在百貨公司特價優惠時買的,林小姐沒見過那是一定的。」思樵故意回道。
「百貨公司買的?那想必是換季時的清倉大拍賣。」林婉宜極力掩飾大笑的衝動。「孫大哥,你交女友的品味好像愈來愈差了。」
柏亨不悅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以往婉宜在他面前如何批評和他交往的女人,他都不吭一句,因為那些女人對他而言都不算什麼。
但是思樵不一樣,恩樵是他認真且真心追求的女友,他不能容忍別人任意批評她。
「婉宜,注意一下你的態度。」柏亨冷淡且微慍。
林婉宜簡直不敢相信孫大哥竟為了一個女人對她生氣,這筆帳她一定會向這個女人討回來。
「孫大哥,對不起,我不該批評你的女友穿衣的品昧。」林婉宜的道歉絕不是出於真心。「有一大票同學過來,我得去招待他們了,你們自個兒玩。喔!對了!剛才我見到何薇薇也來了,你最好當心點。」
林婉宜離開前,思樵在她臉上見到一抹惡意的笑容,讓思樵毫無防備的心瑟縮一下。
何薇薇也來了!那麼衝突的場面一定避免不了,柏亨當下就決定提早離開。
「思樵,既然禮物已給了壽星,我們離開了好不好?」柏亨沒有說出他所擔心的事。
思樵抬起一張小臉。「你怕遇見何薇薇?」
「是擔心她會把攻擊的矛頭轉向你。」他早心疼她剛才受到的委屈,婉宜是牙尖嘴利,但是和何薇薇比起來,她還生嫩得像個小女娃。如果讓何薇薇遇上思樵,何薇薇鐵定會說出難聽千百倍的話來羞辱思樵。
「可以離開嗎?」思樵也怕再面對任何一位和柏享有過關係的女人,怕再面對她們的惡言相向。
和柏享交往的這段時間,她一直將自己關在金字塔內,逃避他的身份會對兩人的關係造成的影響,是否她早已預知外界的人事物都足以摧毀她微弱的自信?
在等待泊車小弟將車子開來之際,一道熟悉的身影伴隨著刺耳的笑聲來到柏亨身旁。
「孫總裁,宴會才開始,怎麼急著走呢?」何薇薇穿了一席火紅色的低胸禮服,姣好的身材在貼身的衣料下展露無遺。
「何小姐也來參加宴會。」柏亨客氣的應答。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
「孫總裁,你是貴人多忘事,這種大場面我是從來不缺席的。」何薇薇攏了攏梳在腦後完美無暇的髮髻,呵呵的笑聲從性感的雙唇逸出。她注意到孫柏亨身邊的女人,和林婉宜告訴她的一樣,是個毫不起眼的小麻雀。
「何小姐是自己來?」柏亨將她的注意力從思樵身上拉開。
「孫總裁,你真愛說笑。大家都知道你令晚一定會出現在這個宴會上,我如果獨自前來,那些三姑六婆不曉得會把我說得多難聽,甚至有可能說我想回到你的身邊,像你不也帶了女伴前來,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流言。」何薇薇一雙擄獲男人心的鳳眼有意的瞟了瞟思樵,記起曾見過這個女人一面。
該死的泊車小弟,動作像蝸牛一樣慢。柏亨在心裡咒罵道。
「孫總栽,不介紹一下女伴嗎?如果我沒看錯,我好像在哪裡見過這位小姐。」何薇薇故意這麼說。
「何小姐,你記性真好,不過我相信你並不是天天拿盤子砸人,對不?」回答問題的是思樵。
「這位小姐……」何薇薇揚起柳眉,頗驚訝這個女人的膽識。
「我姓解。」
「解小姐,我恐怕必須修正之前說你倒楣的說法。」見思樵一臉的不解,何薇薇露出陰沉的笑容。「一盤沙拉換得台灣最有價值的單身漢之一,別人求都求不來,這麼幸運的事卻落在你身上。哇!這椿美事還是我一手促成的,這下冷艷萍是該怨我呢?還是該恨你?」
她的笑聲讓思樵感到非常不舒服,而且她打量她的眼光和林婉宜的一模一樣,輕蔑中還有著不屑。
「緣分來的時候,誰也擋不住,否則那盤沙拉也不會飛到我身上,不是嗎?」思樵正感到無助時,一隻溫暖有力的手適時的握住她垂放在身側的手,給予她支持的力量。
思樵的勇氣和傻氣令何薇薇感到吃驚,她不禁要深深佩服這個看不清事實的傻女人,難道她不知道自己面對是何種男人嗎?還有她也必須同情她,單純無知的小紅帽不幸的遇上邪惡的大野狼。
「緣分?想必緣分的操控者是孫總裁!」何薇薇太瞭解孫柏亨這種侵略成性的男人,凡是他想要的便會想盡辦法得到,對這種男人而言,天底下沒有辨不到的事。
「何薇薇,夠了!」柏亨低吼道。他的自制力正一點一點的流失,他相信她若再不閉嘴,他們三人很快地就會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
「等我說完自然就會離開。」如果何薇薇心有懼意,那她此刻表現出來的冷漠,肯定能為她拿下最佳演員獎。「聽說你給冷艷萍的分手費是一千萬?」
「你是否在惋惜拒絕拿那一千萬?」柏亨扯了一個殘酷的笑容,眼神冷硬如冰。
「柏亨啊柏亨!那一千萬隻會貶低我的身價,更何況我絕不會用金錢來衡量我們之間有過的關係。不過說句老實話,冷艷萍不值那個價錢,你身邊這位還勉強可以得到。」何薇薇沒有一刻忘記他和冷艷萍是如何羞辱她的,今天她終於可以討回這個面子。
「我相信以你的條件再找一個多金的單身漢,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柏亨惡意的嘲諷道,一時忽略身邊的思樵。
「再怎麼多金也無法和孫總栽相提並論,解小姐,我說的有無道理?」何薇薇唇邊綻放一朵詭異的笑容。
思樵聽了臉色頓時刷白,和柏亨交握的手無意識的握得更緊。即使她不曾也不會用亮著金錢標誌的眼睛來看待和柏亨的關係,但是外人呢?他們又會如何冷眼看待這一段可笑的關係?甚至是柏亨,他口口聲聲說她是特別的,經過昨晚他的心中是否也決定了她的價碼?
「何薇薇!」思樵手心上的冷意經由他的手傳至他的心,柏亨可以感覺到好不容易拉近兩人的距離,很有可能因何薇薇的一席話而更形加大。「你說夠了沒?」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遲遲不見你的車?等我走開,林婉宜就會把車鑰匙還給泊車小弟,你的車自然會出現在面前。」何薇薇的視線和柏亨的一同轉向小路的盡頭,停放車子的空地。
「你的出現也是經過預謀的?」柏亨從牙縫吐出這句話。
「解小姐,你應該和林婉宜見過面了,這個傻女孩,一心一意想成為孫總裁的妻子,你大概還不知道,婉宜年紀小歸小,孫總裁的雙親可是非常中意這個小媳婦,你想想孫氏和林氏若結合,恐怕只能以富可敵國來形容那盛況。」見目的已達到,何薇薇手舉高一揮。「也許我說的這段話會讓你重新考慮這段關係值不值得再繼續。孫總裁,別怪我說了那麼多不該說的話。我只是想封回冷艷萍加諸我身上的恥辱,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早讓冷艷萍浮上檯面,輸在她手上讓我很不甘心.今天只好在解小姐身上討回來了。」
何薇薇話一說完,車子馬上來到柏亨面前,泊車小弟面有難色地站在車旁。
「解小姐,你想想我說的話。」何薇薇冷然一笑,轉身離開。
待她走後,柏亨才轉頭看著思樵,她不語的表情令他忍不住擁她入懷。
「思樵,別理會何薇薇的話,」他在她耳旁低聲說。
思樵任恁他擁著,何薇薇的話一再撞擊她的心,搖撼她脆弱的自信,耳貼著他的胸膛,隔著衣服傾聽他穩健的心跳聲,一直不願碰觸的懷疑終於浮上心頭,此刻聆聽的心有可能如他的信誓旦旦認真對她嗎?
「柏亨,我想回家了。」她低話,不想再讓這個問題困擾她。
柏亨扶她上車,自己坐上駕駛座,迅速駕車離開林家。
一路上,車內兩人各懷心事不願談及今晚發生的事,思樵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美麗的夜晚卻處處藏著危機。
開完會,思樵不疾不徐地整理桌上的資料。
今天這場會議因討論的議題增加.所以會議開完已過了下班時間,其他同事陸陸續續走出會議室急著下班,只見思樵整理好資料,仍不動地坐在椅子上,疲憊的神情還隱約透著愁緒。失去光彩的明眸望著窗外灰暗的天空,思緒飄遊在無垠的天地。
夏瑩出去又進來,她發現思樵一整天心事重重,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身為她的好友兼上司,夏瑩覺得有必要瞭解她的情況。
「思樵,你不下班嗎?」夏瑩在她對面的椅子坐下。
「不急,還有一份企劃案要趕,我會晚一點走,你不是還得去幼稚園接小朋友嗎?你先走,不必等我了。」思樵將視線移回到放在桌上的手,眼神有些閃躲。
「我也不急,我老公今天休假,他會去接小朋友回家。」夏瑩注意到她的逃避,性子急的她於是開門見山地詢問思樵:「思樵,你是不是有心事?」
「沒有。」她悶悶的語氣令人無法信服。
「一整天好幾次見你遙望著天空發呆,方才開會時又見你心不在焉的,沒有心事才怪。」一旦被夏瑩盯上的人,很少有全身而退的,所以除非思樵說出一個令她滿意的答案,否則她是不會輕易結束話題的。
「可能是工作太累了。」思樵隨便找了一個借口。
「前一陣子每天晚上加班,假日也全都耗在公司,也沒聽你喊過累。」那時夏瑩還戲稱思樵是不倒的鐵人。最近上下班正常卻喊累?夏瑩才不相信。
面對夏瑩的咄咄逼人,思樵頗無奈,只是教她如何將心中苦惱的事坦白以對。
「夏瑩,我只是累了點,真的沒有心事。」
「是不是你母親又逼你回去相親?」得不到答案,夏瑩只好開始玩猜測遊戲。
「不是。」思樵搖頭,從上次相不成親,老媽又打了幾通電話來,卻不曾聽她提起相親的事,老媽大概是放棄了吧!
「為情所困?」夏瑩又猜。
為情所困?真貼切的形容。
離宴會已過了兩天,這兩天她躲著柏亨,甚至不接他的電話,為的就是想要理清心中對他的感覺,讓失去控制的理智能夠重新歸位。當她省視內心時,才驚覺自己陷得有多深,付出的感情多得讓她無法想像,她徹底的愛上孫柏亨,愛上一個也許不會有相同回應的男人!
夏瑩見思樵如陽光般的笑臉一下子黯淡下來,開朗的個性也像被厚厚雲層擋住光線的冬陽,陰鬱爬滿她那張小臉。
「真的是為情所困!」夏瑩已猜出六、七分。
「沒有任何事逃得過你那雙銳利的眼睛。」思樵起身走至窗前,夜色已降臨大地,一盞盞街燈為路人引導方向,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逐漸模糊,誰來為她指引方向呢?「夏瑩,為什麼愛上一個人會這麼痛苦?」
「我想和你愛上的人有關係。」夏瑩十分瞭然,她來到思樵身旁,半倚靠在窗前。「這個男人是孫柏亨?」
思樵浮現苦澀的笑容,沒有任何事瞞得了夏瑩。「你不怪我對你隱瞞這件事?」
夏瑩用肩膀輕輕撞一下思樵。「等你願意告訴我時,自然會說出來,我又何必逼你承認呢?我也談過戀愛,嘗過箇中的酸甜苦辣,你不願和別人分享的心情我能瞭解。」
「夏瑩,我和他可能和你想像中不一樣。」思樵想解釋,又擔心會愈描愈黑。
「因為他是孫柏亨?」夏瑩轉頭看她,一語道出思樵的顧慮。
「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我可以想見你會愛上孫柏亨,換做是我,恐怕也難逃他迷人的魅力。不過我得警告你,愛上這種強勢的男人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夏瑩拍拍她的肩膀,一個動作包含了對她的佩服。
思樵同意這句話。面對不可知的危險是需要多大的勇氣來承受內心的壓力啊!
「他愛你嗎?」夏瑩提出最現實的問題。
「我不知道。」思樵老實的回答。兩天來這個問題在心裡徘徊不去,不斷地出現困擾她,而她卻連假設他是愛她的自信都沒有,深怕希望到最後會變成一場空。
「在愛情裡,男人一向遲鈍,他們似乎認為把愛掛在嘴邊是很遜的行為,尤其是那些一開始就抱定不婚主義的男人,他們根本不相情愛情的存在。」夏瑩發表觀察心得。
「我一直問自己,為什麼柏亨會看上我?我既沒有何薇薇的聰明能幹,也沒有冷艷萍的美艷性感,更沒有林婉宜富豪世家的身份,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解思樵,怎麼會被他選上?」思樵試著一笑,卻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像孫柏亨這種強勢、侵略成性的男人,一旦設定目標就會去完成,挫折只會更加堅定他的信心。」
「所以,你認為我只是他的最新目標?」這也是思樵心中的懷疑。
「那得看你如何定義『目標』這兩個字。」夏瑩看得出她的話帶給思樵更大的疑惑,她不想加重她的不安。「與其平空猜測他對你的真正感情,何不直接去問他呢?」
簡單又乾脆的辦法。思樵何嘗不想這麼做,但是……
「如果得到的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呢?」這才是最教思樵擔心的,最後終於發現一切只是一場遊戲!
遊戲?!她猛然記起兩人的開始就是源自於一場賭局遊戲,遊戲的規則並沒有明訂愛情是必備的,是她傻得付出了愛……
「那就證明他不是個值得你托付一生的男人,更不值得你付出愛,你就該調整現在的心態。」夏瑩說。
「話是沒錯,但是……」思樵仍然遲疑,她有勇氣付出愛情,卻沒有勇氣面對他不愛她的事實。
「但是你還是無法放開手,即使他並不愛你。」夏瑩瞭解她的感受,她拍拍她的肩膀,談戀愛好比喝水,冷暖只有自己能感受,外人是無法替她喝下那杯水的。「愛情就好比毒藥,明知有可能致命,還是抗拒不了它的吸引,一口飲盡。」
「天底下卻還是有那麼多癡情男女願意飲下愛情毒藥。」思樵無奈的說著。
「思樵,聽我的話別愈陷愈深,找他談個清楚,別被感情蒙蔽理智。」
只怕她早已深陷泥沼中無法自拔,理智已隨風飛到九霄雲外。思樵苦澀地想道。
「我會的,夏瑩,謝謝你。」
「我衷心希望你和孫柏亨會有個美好結局……」
我也希望,夏瑩,我真的好希望。思樵望向黑暗穹蒼,無聲的向上帝祈求。
***
電話鈴聲突兀的劃破寂靜的空間,思樵拋下手中的筆,足足瞪著電話五秒鐘,心裡不斷猜測這通電話會是誰打來的。
「喂,我是解思樵。請問哪位找?」思樵按起電話,報上名字後等對方的回應。
一陣短促的呼吸聲傳到思樵的耳朵裡,接著是似呻吟的吟哦聲。
「請問你是哪位?」思樵握緊聽筒,一股恐懼的感覺竄遍全身。
「解小姐,我是一個愛慕你的多情男子。」重重的喘息聲從男子的口中吐出,然後是一片寂然。
聽到曾經令她懼怕的聲音,思樵差點讓聽筒滑出手中,一顆心幾乎跳出胸腔,好幾個星期不曾再接到這位陌生男子的電話,原以為上次她所提出的警告對他產生作用,所以不再打這種無聊的電話,沒想到他竟然還不死心……
「你到底是淮?為什麼要打電話給我?」惶恐和不安像只無形的手掐住她的脖子,思樵幾乎無法呼吸。
「我只是個想接近你,想吸取你身上芬芳味道,想擁你入懷的癡心男子。」男子說出幾近變態的表白。
「我並不認識你。」思樵忍住掛上電話的衝動,男子的話讓她幾欲作嘔。
「快了,我親愛的,我就快要來到你身邊,讓你感受到我全部的愛。」男子興奮得失去控制,對著聽筒低吟起來。
「你變態。」思樵急得朝他大吼,而忘記她的不安只會讓男子更加興奮。
「我看見另一個男人到公司接你下班,然後你和他一起到高級西餐廳吃飯。」男子的聲音透著明顯的氣憤,還有無法壓抑的佔有慾。
「你跟蹤我!」恐懼像個黑暗無底的大洞攫住思樵,一個陌生男子跟蹤她!
「你背著我和別的男人來往的事,我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以後不可以了喔!以後你的心裡只能有我的存在。」男子的口氣彷彿是在訓誡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你到底是誰?你別再打電話過來。」思樵幾近哭喊地說道。
「別太累了,我會心疼的。」男子無視思樵哭喊的聲音,自顧自地用憐愛的口吻說道。「早點回去,我會一路保護你到家的。」
「不!」思樵大吼,心中的惶恐全部爆發出來。
回應她的只有空蕩蕩的辦公室,和斷訊的電話。
她從來不知道恐懼為何物,自從這個陌生男子的出現,從他病態的言語中,思樵首次嘗到恐懼,一個揮不去的夢魘。
他很有可能就躲在暗處,用一雙邪惡的眼睛看著她,等到她獨自一人時再對她下手,他會強押她到荒郊野外,人煙稀少的荒地,沒有人可以救她……
思樵猛搖著頭,揮開心中的懼意。
她必須打電話報警!但是要怎麼跟警察先生說呢?警察先生,有個無聊男子打電話給我,盡說些難聽的話,而且他還跟蹤我!對,我不認識他,我沒見過他,也沒有證據證明他跟蹤我……
警察先生大概不會理會她這種摸不著邊的案件,他們一定會認為這只是有人因為愛慕而做出的無聊把戲,他們甚至不會重視這種在大都市天天都會發生的無聊事。
她該怎麼辦?她該求助於誰?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而且還是朝她的辦公室而來,思樵第一個直覺是電話中的男子出現了。雖然嚇得雙腿發軟,她還是鼓足勇氣準備還擊。她渾身發顫地走到門邊,手中拿了一本厚厚的《歐洲旅遊雜誌指南》當武器,準備給門外的人來個當頭棒喝。
辦公室的門被往裡推。
「思樵。」柏亨話一落下,後腦立刻被重物擊中,他毫無防備,踉蹌的前進兩步。
「柏亨!」思樵看情來人後,驚喊出聲,手中還拿著犯罪的證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8-14 02:42:27
第八章
「你的出手可真狠。」柏亨坐在沙發上,正想舉起手觸摸肯定已腫了一個包的後腦,一隻疼惜的手擋下他。
思樵輕輕地撥開他的頭髮,仔細地檢查他後腦的紅腫處,然後輕輕地為他上藥。
「對不起,我以為你是壞人。」思樵對著那片不算小的紅腫吹氣,對自己失控的行為後悔不已。
「壞人?」柏亨心一緊,也不管頭上的傷,一把將她拉至身前,正視她無措的小臉。
「我以為……」思樵垂下眼瞼,表情有所隱瞞。「頭還痛不痛?我看還是去醫生檢查一下,我才能放心。」
柏亨單手支起她尖細的下巴,在他明睿的眼神下她幾乎無所遁形。「是不是有人騷擾你?你以為我是他,所以才會對我出手?」
「他是打了幾通電話……」思樵簡略的回答。盡量用平常的語氣,不想讓他看出她內心的懼怕。
「所以真的有人騷攏你?」柏亨的怒焰隱藏在冷冷的聲音下,額頭上幾條好似用雕刻刀刻出來的紋路正逐漸加深,直視思樵的眼神冰冷得足以讓任何東西結凍。
「柏亨,你先別生氣,也許那個人只是開開玩笑,不會對我怎樣。」思樵從沒見過他現在這個樣子,她安撫怒焰漸漸高張的他,看他一臉的狂怒,她還有點擔心他會不顧一切揪出那個男人,然後痛扁他一頓。
柏亨臉上那兩道又濃又黑的劍眉緊擰著,在思樵的安撫下才漸漸地放鬆,冷硬的表情也恢復了一點暖意。他撫著她懼意尚未完全消退的柔頰,堅決不容她反駁地道:「從明天開始,白天鐵林會保護你的安全,晚上我會分分秒秒陪在你身邊,不讓任何人接近你半步。」柏亨將她的頭攪進胸前,唯有真實的接觸才能感受她的存在。「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兩天來對思樵的思念,直到此刻再也控制不了的流露出來,雖然在意她的避不見面,但現在擁她入懷,傾注所有的感情緊緊地擁著她,那微不足道的在意早已被他拋到太平洋,他只想讓她明白自己的一顆真心,讓她感受他所有的感情,不再逃避他。
「柏亨,你怎麼知道我在公司?」思樵鼻中吸進的儘是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煙味和西裝布料的味道混合成他獨特的味道,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擴散至全身,她不禁依偎得更近。
「別再說那件不愉快的事。」思樵輕搖著頭,她不要被一個無聊男子破壞這美好的氣氛。
「不談那件事可以,」柏亨抓住她的手,按在為她跳動的心口上。「為什麼要躲開我?」
婉宜生日的隔天清晨,當他睜開雙眼,習慣性的伸手一攬要將她蜷縮的身子拉近身旁,卻撲了個空,從冰涼的枕頭他知道她離開已久,甚至接連兩天避不見面。
思樵重新將臉貼近他的胸膛,這個問題她遲早得面對的,面對心中所有的疑惑。
「我需要時間理清心裡矛盾的情愫和陌生的情感。」她相信他懂得的。
「有結果了嗎?」他已猜出。
她心裡也在問同樣的問題,想要理清對他的感情是很簡單的事,但是如果再加進其他的因素,加進他對這段關係的態度,那她就真的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了。
她緩緩起身,離開他溫暖的懷抱,冷意襲上她。「三個月的期限才過了三分之一,我就有打退堂鼓的念頭。」
反正遊戲到最後她還是會輸得一塌糊塗,提前結束只是避免她輸得一無所有。
「你承認你輸了!」柏亨的聲音有著濃濃的笑意。
不只輸了,她還輸得徹徹底底。背對著他的思樵露出一個苦笑,兩人的關係建立在一個玩笑性質的遊戲上,她不小心付出了感情,又如何期待另一個玩家也對她認真呢?
「柏亭,當你提出那個蠢遊戲時,你曾經想過萬一真栽在我手中,你該怎麼辦?」明知是愚蠢到極點的問題,思樵還是忍不住提出這個疑問。
「不是有約定,如果我輸了,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柏亨想要靠近她,但他一再警告自己,她心中尚有一絲矛盾,必須讓她自己走出矛盾。
「或許你對自己一直有自信,不認為會輸在一個女人的手中。」思樵說,在這段關係中,她一直欠缺的就是自信。
「不,我對自己井沒有自信,至少在面對你就是。」他走到離她一步遠的地方,極力克制雙手不去碰觸她,但真的好難。「當我提出遊戲的建議時,不僅希望贏家是你,也是我,到最後你的獎品是我,我的獎品則是你。」
「在這個遊戲中不可能兩方都是贏家,總會有一方是輸家。」她則是輸的一方。
「想不想聽我的解釋?」柏亨繞到她面前,乍見她滿臉愁緒,心有不捨。「一開始當你懷疑我認真的程度時,我只好用另一個方法來追求你,我根本沒有把遊戲放在心上,只是一心想讓你感受我對你的認真。」他終於克制不住的抬手捧著她的粉頰。「當命運之神降臨在你我身上時,我曾經反抗過,我不是個宿命論者,我並不相信一切由命運注定這種事,更別說是緣分這一套,但是當我在餐廳再一次遇見你的那一刻起,我必須承認,命運連結了你我的生命,讓我們有了交集。」
「但是,交集之後會不會愈離愈遠呢?」思樵直望進他的黑眸,急切地想找出他眼底的答案。
「思樵,」柏亨抓著她的手,重新按在他左邊的胸口上。「感受這顆心的跳動,它全是為你而跳的。」
「柏亨?」思樵很想相信他的話,但是心中疑惑未清,教她如何敞開雙臂接受他?
「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很在意那晚何薇薇說過的話。」柏亨在她臉上見到答案。「何薇薇和冷艷萍在我心中是無足輕重的地位,婉宜則是個小妹妹,我父母只把她當做是女兒,並沒有和林家聯姻的打算,還有他們相當尊重我的選擇,所以你不必擔心會不受歡迎。」
思樵還來不及思考這一段話時,另一句更教她不知所措的表白又在她耳邊響起。
「思樵,我愛你。」柏亨終於坦承心中的感覺。
思樵睜大雙眼,眼眶盈滿淚水。傻思樵,你等的不就是這句話嗎?現在聽到他親口說出,你不是應該高興才對,怎麼反而不說一句話?
「你是不是該有所回應?」柏亨一笑,眼光搜尋她臉上閃過的真實感情。
說啊!解思樵,告訴他你也愛他,一道小小的聲音在心底催促她,無奈傻掉的她,聲音也跟著消失。
「思樵,難道真是我自做多情?」聽不到她的答案,這下柏亭可急了,他以為她的感覺會和他一樣。
盯著他良久,思樵才緩緩開口,結束對他的折磨。「我一直以為會有段平平凡凡的戀情,我不奢望男朋友要多有錢、多有地位,只要有一份正當的職業,最重要的是愛我。」
「我並沒有多有錢,地位也不高,有一份正當的職業,而且我愛你。」柏亨擔心她會將他往外推,所以急得硬把自己說得符合她的條件。
「只要你是孫柏亨,就不可能和我談一場平凡的戀情。」思樵說出不可能改變的事實。
「思樵,我們是談一場平凡的戀情啊!一男一女和天底下千百萬對情侶一樣攜手共譜戀曲。」柏亨抓起她另一隻手,將她拉進懷裡,有力的雙臂緊緊地擁著她,深怕不這樣做,她就會從眼前消失。
認識他是注定思樵這輩子無法只談平凡的戀愛,所以不能改變他是孫柏亨的事實,那麼思樵就只好調整她對戀情的憧憬,誰教她已經愛慘了他。
「我也愛你。」細細小小的聲音穿透胸膛,直達柏亨因焦急而狂跳的心上。
「什麼?」柏亭大口吸著氣,他必須確定沒有聽錯。
他大大的手掌捧著思樵因羞澀而焉紅的雙頰,望進她清澄明亮的美眸,熾熱的目光似要將她燃燒。
「你聽到了。」思樵柔聲道。
「再說一次。」他要求。她的柔語像一雙手撫過他全身,令他忍不住輕顫。
「我愛你。」這次思樵沒有逃避,她望著他深情的瞳眸明確地說出。
柏亨發出一聲興奮的低吼聲,心裡的滿足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他盯著她一秒,隨即將自己的唇覆在她紅艷的唇瓣上,用他所有的深情吻她,傾注一生的愛戀。
思樵也以全部的愛熱烈的回吻他,她相信今後她將不再彷惶,他的懷抱將是她永遠的依靠。
「我愛你。」他抵著她的唇再次訴說。
他的熱情感染了她,她的雙手勾住他的頸項,貼著他的唇。「柏亨,愛我。」
「我很樂意。」柏亨抱起她。
浪漫的夜正開始。
命運之神卻認為這對戀人的考驗還不夠,翻雲覆雨的手一揮,擺在他們眼前的則是一重又一重的難關。
等了將近一個星期,得不到孫柏亨的任何訊息,冷艷萍再次出現在孫氏企業大樓。
她不想就這度輕易放棄孫柏亨和享受榮華富貴的機會,一千萬和這個機會比起來實在不算什麼,她的眼光不會那麼窄小,她要的是比一千萬多更多。
冷艷萍混在午休過後準備搭電梯回工作崗位上的人潮中,很幸運的也有人到頂樓。
電梯過了十五樓之後就只剩姚震桓和冷艷萍。
其實早在一踏進電梯姚震桓便發現她,不難猜出她的來意,整棟大樓除了柏亨,沒有第二人選是她願意見的。震桓沒有阻止她,他甚至樂意讓她和柏亨見面。
自從那天瞭解柏亨對解思樵認真的程度,他非但沒有抱持樂觀的態度,獻出他最真心的祝福,心裡反而出現一絲擔憂,他憂慮以柏亨付出的程度,將會令他在這段以分手為結局的戀情中傷得更重。那種痛不欲生的苦他嘗過,他不希望再發生在好友身上。
基於這個理由,震桓樂於見到柏亭放棄解思樵,和冷艷萍繼續維持兩相情願的金錢交易,因為這種建築在金錢上的關係不會有任何人受到傷害。
電梯在頂樓打開,姚震桓先走出去。
「冷小姐,想必你有事情和總裁談,總栽辦公室就在正前方,你去吧!」姚震桓對隨他出來的冷艷萍說道。
柏亨,我這麼做全是為了你。
「你……」冷艷萍感到無比的驚訝。
「和解思樵比起來,你的傷害力小太多了。」姚震桓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他的話讓冷艷萍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她正想對他說聲謝時,震桓已走進辦公室。
冷艷萍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甚至還得到好心人的幫助。
她沒有敲門直接走進辦公室,一進門便看見躺在沙發上小憩的柏亨。
她坐在他身旁,欣賞他的睡容,堅毅的容貌放軟不少。額上一小絡頭髮桀驁不馴的垂落下來,她忍不住伸手撥開。
淺睡的柏亨一感受到額上的輕觸立刻出其不意的抓住那隻小手,雙眼倏地睜開,冷艷萍過度修飾的五官出現在眼前,除了驚訝她的出現外,冰冷的眼神還有明顯的厭惡,他甩開她的手。
「冷艷萍,誰允許你進來的?」柏亨迅速起身遠離她。
冷艷萍也起身跟近他。「柏亨,我好想你,你不來找我,我只好來公司找你。」
「冷艷萍,做為一個好演員第一要件是戲落幕時,就是劇中人的角色該結束了。這齣戲你的酬勞是一千萬,我並沒有虧欠你一分一毫,所以別再用戲裡的角色和我相對。」柏亨冷淡的說。
「柏亨,我對你並不是在演戲。」冷艷萍站在他面前,語音輕顫,露出可憐又無怨無悔的表情,精湛的演技表現得淋漓盡致。
「所以,你沒盡到做演員的本分。」柏亨冷笑一聲。
「柏亨……」冷艷萍欲上前擁抱他。
柏亨一個後退,讓她雙手撲了個空。「冷艷萍,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而你正在挑戰我的自制力。」
「柏亨,我愛你啊!」
柏亨僵硬的雙唇抿成一直線,雙眼透出令人不寒而僳的目光。
「冷艷萍,你是個見過世面的人,我相信演藝圈的勾心鬥角不會輸商界,你何苦讓自己落得如此難堪。」
冷艷萍不許自己被他無情的話擊倒,為了錦衣玉食的將來,她必須撐下去。
「柏亨,一開始我聽你的話,不准在你面前談情說愛,我忍著滿腔熱情希望有一天你會明白,可是到頭來我得到了什麼?你無情的對待!」冷艷萍泫然欲泣。
「還有一張一千萬的支票。」柏亨殘忍的補充。
「是,我是拿了那張支稟,那是因為我不得不拿。」冷艷萍豁出去了,面對他的冷酷和無情,她不再是可憐兮兮的小貓咪,她決定放手一搏。
「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不得不拿錢的理由!」他的笑令人不自在。「我倒想聽聽,高貴的冷艷萍小姐為什麼不得不拿那一千萬?」
冷艷萍深吸一口氣,開始進入這齣戲的高潮。
「柏亨,你可以對我無情,但是你忍心對你的小孩無情嗎?為了肚子裡未成形的小孩,我才不得不拿那一千萬啊!」她一口氣說完。
「你說什麼?」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在柏亨冷然凍人的視線下,冷艷萍早已屍骨無存。
箭已上弦,逼得冷艷萍不得不發。「我有你的小孩。」
柏亨先是一驚,然後放聲大笑。「冷艷萍,你以為我會相信嗎?有我的孩子?換個較有說服力的論話吧!沒有人會相信我會允許你懷我的孩子。」
冷艷萍並沒有期待他會相信。
「我已經懷孕兩個月,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到中和鄭婦產科查問我的就診資料,兩天前我在那裡知道懷孕。」她穩住聲音,不受他愈來愈冷的眼神所影響。
「我是不是低估了你的胃口?」柏亨不悅的瞅著她。「或者該說低估白先生的胃口?」
沒有白先生在背後指使,冷艷萍沒有那個膽子扯這天大的謊話來騙他。
「這件事和白先生無關。」冷艷萍不會傻到把經紀人拖下水,她得替自己留一條退路。
「有沒有關係你自己心裡清楚,不過,你如果以為我會就此算了,那你就錯了。我會把整件事調查清楚,我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在我背後搞鬼。」他的視線刻意落在她的腹部。「搞鬼的人會有什麼下場,你應該不難想像。」
突來的恐慌令冷艷萍後退一步,面對他的威脅,她有點後悔接受經紀人的方法,孫柏亨不是那種會輕易上當的人,她甚至看不出她的懷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但是話已出口,造成了既定的事實,她又如何在此時罷手?
「我懷孕是事實,再怎麼調查,事實就是事實。」冷艷萍的話已說完,該引爆的炸彈也已點燃引信,再不離開,恐怕就無法全身而退。「我走了,你知道該怎麼和我聯絡。」
門在冷艷萍的身後合上,柏亨氣得抓起桌上一疊資料砸向門板。
這輩子他還未栽在任何一個女人手中,也絕不會讓冷艷萍開先例,他會把整件事調查清楚,然後冷艷萍就會知道她惹上世上最不該惹的人。
他拿起話筒撥了一組號碼。
「鐵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8-14 02:43:08
第九章
在用餐時,思樵發現柏亨有點心不在焉,手上的叉子不停的撥弄盤中的食物,卻毫無食慾,他甚至沒有察覺她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思樵拿起白色餐巾擦拭唇角,決定引起他的注意。她拿起銀叉子在水晶杯上敲了兩下,終於拉回他不知神遊到何方的思緒。
「餐廳大廚要是看到你這麼對待他精心烹調的美食,恐怕要氣得昏倒了。」思樵指著被他翻得一塌糊塗的食物。
柏亨這才注意到眼前的零亂,他朝思樵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並沒有對自己的失神加以解釋。
「你是不是覺得這家餐廳的萊不好吃?」思樵看著自己吃得剩三分之一的特製牛排。「可是我不覺得啊!是你太挑?還是我比較隨便?」
「思樵,」柏亨知道她是在抗議他的不專心.他的手橫過桌面握住她的。「對不起,我剛才在想別的事。」
思樵轉過手腕握住他的。「只要不是想別的女人。我的醋勁可是很大的,你的心裡只能想我一個。」她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
柏亨的笑容有些不自在,彷彿剛才被冷艷萍佔滿思緒的事在她面前一一現形。他盯著她單純的笑臉,心中漲滿愛意。
「思樵,待會兒吃完飯,我們上陽明山賞夜景,好不好?」他想和她獨處。
「賞夜景?不要啦!外面現在氣溫不到十度,上陽明山一定更冷,賞夜景到最後卻成了兩個大冰柱。」思樵笑著說。
「別擔心,我會給你溫暖。」柏亨語帶曖昧的說。「保證你不會變成大冰柱,還能成為大火爐。」
思樵霎時紅了雙頰。「我才不要,早上起床時覺得有點著涼,要是再上山吹寒風得了重感冒怎麼辦?」
「都是我不好,昨晚不該堅持要你光著身子睡覺的。」
「孫柏亨,這裡是餐廳,你別亂講話。」思樵羞得頭垂得快要碰到桌面。這家餐廳的座位擺得這麼密,他又那麼大聲說話,說不定隔壁桌客人聽到他的話,正在心裡偷偷笑著。
柏亨注視她羞赧的模樣,捨不得移開視線,心裡不禁再一次感謝命運安排兩人相識。自從她出現,他的生命第一次出現火花。他一直不相信愛的存在,是她帶領他感受愛情的甜蜜。他也學會對她付出愛的關注與熱力,他不希望這份愛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他要這份愛永久存在。
「嗨,希望我沒打擾到什麼。」吳文峻和姚震桓走到柏亨這一桌桌旁。
「文峻,震桓,真巧啊!你們也來吃飯。」柏亨向他們打招呼。
文峻拍了下柏亨的肩膀,一臉的揶揄。「來餐廳不吃飯,難道是來泡小妞嗎?還是柏亨厲害,吃個飯還有美女作陪,哪像我和震桓,兩個王老五大眼瞪小眼的。」
柏亨睨了文峻一眼。「要坐這裡就閉嘴,否則就另外找位子坐。」
「謝了,我是不習慣當超級大電燈泡,震桓,你呢?」文峻瞥了表情難看的震桓一眼,不知他又哪條筋不對了。「不是我們不作陪,我怕你們恩愛的畫面會令我們食不下嚥,某人更會觸景傷情。」
柏亨很清楚這個某人指的是誰,只見震桓的臉色更加難看,彷彿隨時有可能掉頭就走。
「柏亨,中午冷艷萍找你有什麼事?」震桓故意提起此事,解思樵瞬間變化的表情,讓他非常滿意這句話的威力。
柏亨心中的懷疑終於得到證實,冷艷萍能順利到達頂樓,原來是震桓幫助她的。
「沒什麼事。」柏亨悻悻然地回答。
「其實不難想像冷艷萍是為了何事找你,像她這種野心勃勃的女人無非是想從孫總裁身上撈一點好處。解小姐,你說我講的有沒有道理?」震桓意有所指地說道。
思樵不是傻瓜,她聽得出他話中含意。
「震桓?」柏亭表情冷漠。
文峻知道這就是所謂的風雨前的寧靜。震桓老弟今天鐵定是吃錯藥了,竟然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柏亨,我是好心警告你,女人是世上最不可信任的動物……」
「兩位,不好意思,請慢用。」文峻不得不在震桓說出更難聽的話之前,將他帶離他一手造成的戰火區。「這個小子我帶走了。」
忽視著迅速離開的好友,柏亭實在難以想像震桓的態度,他能理解不信任女人的震桓不會給女人好臉色,但是在清楚他對思樵的態度之後,令晚又說了那麼多不該說的話,就實在是令他無法原諒他。
「思樵,你別聽震桓的話,他自從被一個女人拋棄之後,就變得不相信女人,」柏亨擔心思樵受那一番話影響。
思樵只是一逕的搖頭,她明白剛才那個男人對她充滿敵意,也清楚他把她歸類成哪種女人,一個野心勃勃、只想從柏亨身上得到好處的女人。
一股憐惜之情由心底發出,她抬起頭緊緊瞅著眼前用全心愛著的男人。
「柏亨,你不曾談過真正的戀愛,對不?」
「思樵?」他疑惑地看著她。
「不管是冷艷萍、何薇薇,或者是以前和你有過關係的女人,她們全都只想從你身上得到實質的好處,對不?」在這一刻,她更加愛他。
「我稱這種關係為互取所需。」柏亨聳聳肩,不以為意。
可憐的柏亨,遇到太多那類型的女人,被殘害那麼久。沒關係,現在有她可以給予他全部的愛和關心。
「我不是那種女人。」思樵表情嚴肅。
「我知道。」一開始柏亭就知道她不是那種女人。
「我不是為了錢才接近你。」她必須重申。
「我知道。」笑意爬滿他的唇邊。
「我是沒有價碼的。」她突然記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談話。
「你的價碼是我的心!」柏亨傾身緊握住她的手。
是的,她的價碼是得到他的心。一個女人一生所追求的無非是一雙有力的臂膀,和一個安全的港灣,讓她停靠一輩子的港灣。
「我愛你。」她直視他的雙眼承諾道。
柏亨在她手心印下一個吻,對她的愛漲滿胸臆。
「我看我們還是別去看什麼夜景,我要帶你去一個可以好好吻你、好好愛你,屬於我們兩人的地方。」他掏出幾張千元大鈔放在桌上後,急忙拉起思樵的手往外走。匆忙的表情全落在其他食客的眼中。
遠處的吳文峻也看到這一幕,了然與一絲打死他也不會在別人面前承認的羨慕出現在他玩世不恭的臉上,腦中突然浮現一個女人的影子,他錯愕的發現這道影子竟然是她!
同桌的姚震桓從頭至尾冷眼看一切;他所擔心的事正逐漸成真,他恨自己無能為力改變,只能眼看好友步上他的後塵。罷了!也許柏亨終該受女人背棄之痛才會相信他所說的話。在姚震桓偏激的觀念裡就是不相信有真愛的存在。
同樣地,在餐廳隱密的一隅,一雙透著邪惡的眼睛也密切注意孫柏亨和思樵的一舉一動。這雙眼睛的主人正是白先生,他認出和孫柏亨在一起的女人正是他從雜誌社收購回來的照片中的女人,他相信不只自己,就連冷艷萍也會被這一幕嚇到,一個微不足道的平凡女人,竟也能成為孫柏亨的女人。
看來他的計劃必須有所變更,也許他能利用這個女人狠狠地敲孫柏亨一筆。
邪惡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浮現在白光生單薄而無情的雙唇上,令好幾個不小心瞥見的人起了一陣哆嗦,紛紛加快腳步離開。
早上,柏亨將車停在思樵上班的大樓前,正當思樵要開車門下車時,柏亨一把扯住她的手,將她往懷里拉。
「鐵林今天有別的任務,所以你自己要小心點,下班後我會過來接你,不准亂跑。」柏亨用食指支起她的下巴,和她額頭貼著額頭。
思樵拿下他的手。「一路上,你不知已叮嚀過幾遍。」她笑著,再一次向他保證。「我會很小心.我會乖乖地待在公司等你過來接我,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吧!」
她真的有點後悔告訴他有人打電話騷擾她,他滴水不漏的保護簡直已經過了火,她相信再過不久,連上個化妝室恐怕都得向他報告。
「我愛你。」他在她唇上輕啄一下。
思樵拿起公事包下了車,正要揮手道再見時,一陣短促的喇叭聲又催促她靠近。她只好繞過車前來到駕駛座門邊。
「又有什麼事?」她彎下腰,靠近已搖下的車窗。
柏亨出其不意的給她一個辣情的吻,他的手指插進她的秀髮中,不准她抽身離去,這個吻一直到她呼吸紊亂才結束。
「這是懲罰你沒有說你愛我。」他移開令他沉溺的紅唇。
思樵連退了兩步,熱燙的雙頰似火在燒。她驚愕的看著他,不相信他竟公然在大馬路邊吻她,她費了好大的自制力才沒有伸出手撫摸腫脹的雙唇,昨晚火熱的情景又回到她腦海中。
天啊!她竟成了如此飢渴的女人!
「記得想我。拜拜。」柏亨這才滿意的揚長而去。
思樵揮開滿腦子的遐想,走進辦公大樓。她絕想不到在經過早上的甜蜜後,橫在眼前的則是另一個狂風暴雨般的殘忍事實。
***
敲門聲傳來時,思樵正為一份搞不定的旅遊企畫案傷腦筋,她看了一眼塗了又改、改了又塗的企畫案,終於投降地放下手中的筆,按摩著乾澀的眼窩。
「請進。」她在敲門聲又落下前喊出聲。
冷艷萍穿了一件黑色連身洋裝,神情高傲地走進辦公室,不等思樵開口便逕自在客用座椅上坐下。
思樵呆愣地看著冷艷萍,後者的表情冰冷,猶如高貴的女王睥睨著平民百姓。
「你一定很驚訝我為什麼來找你。」冷艷萍瞧她一副驚呆的表情,冷笑道。
思樵深吸一口氣恢復正常。
「是為了孫柏亨?」她早該有心理準備,昨晚在餐廳,姚震桓不是提起冷艷萍又回去找柏亨嗎?那她肯定已經知道現在和柏亨交往的女人是她,她只是沒有料到冷艷萍會這麼快出現在她面前。
「你還不笨嘛!」冷艷萍嘲諷道,仔細的打量思樵。
「你想談什麼?」思樵不想浪費時間和她拐彎抹角。
「孫柏亭是我的,你必須退出這場三角關係。」冷艷萍也毫不囉唆地直接道出來意,眼前這個渺小的女人她根本不看在眼裡。
「就我所知,你和他的關係早已結束。」冷艷萍狂傲的語氣並沒有影響思樵。她相信冷艷萍宣示的態度只是想讓她對這段情退卻。
「結束可以再開始。」如果不是聽經紀人提起昨晚他親眼所見,冷艷萍絕不會相信眼前這個只抹了淡淡口紅的女人是孫柏亨的最新女伴。
「如果你和他再度開始,那你又何必來找我!」思樵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話。
「我和他會再重新開始,只要你離他遠一點。不過我相信他會結束和你的一切,因為……」冷艷萍瞥了她一眼後,慢慢地從皮包內拿出一張紙,她慢條斯理的打開,然後攤開放在思樵眼前。「我有他的孩子。」桌上由婦產科醫師開出的證明單。
「誰知道孩子是不是孫柏亨的。」她生硬的擠出這句話,告訴自己這只是冷艷萍玩的一個小把戲。
冷艷萍收起證明單,由解思樵僵硬的雙肩看出她的目的已達到。
「我知道,他也知道。」她冷笑一聲,彷彿是在笑思樵的癡傻。
這就是她昨天去找柏亨的原因嗎?告訴柏亨她懷孕了,難怪昨晚的柏亭一臉心事重重,原來是這件事讓他不開心。
「孩子的父親也有可能是別的男人。」思樵不想攻擊她,但是她必須保護自己和柏亨之間初生的情苗。
「解小姐,你和柏亨交往多久?一個月?兩個月?我想你還不瞭解他的為人,他曾誓言今生不會為任何一個女人走進婚姻的墳墓,一個抱定不婚主義的男人,你想會因你而毀棄決定嗎?」冷艷萍投給她一個同情的眼光。
「所以你用懷孕來套住他?」這是女人慣用的伎倆。
「如果你以為我可以母憑子為貴,那你就錯了,柏亭要孩子不要我,他說等我把孩子生下來後,會給我一筆錢,然後我就必須走人。」冷艷萍說出經紀人要她說的謊話,為的是想借解思樵的手來提高對孫柏亨的威脅的成功機會。
思樵沒有完全聽進她的話。
「你說他已承認孩子是他的?」思樵覺得信心正一點一點的消失。
「解小姐,像柏亭這種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是不會允許他的孩子流落在外的,而且他也需要一個身上流著他的血液的兒子來繼承孫氏龐大的家業。」冷艷萍收斂咄咄逼人的氣勢,所剩的也只是個沒有自主權的女人。這又是另一招博取同情的高招。
思樵不准自己被這件殘酷的事實擊倒。
「解小姐,請你把他還我,沒有你的存在,柏亨才有可能回到我的身邊。」冷艷萍以一個弱者之姿博取思樵的同情。
「冷小姐,你的目的已達到,請你離開。」思樵不願在一個宣稱已贏得自己所愛的男人的女人面前崩潰。
「解小姐,也許你想繼續抱持鴕鳥心理和柏亨在一起,當我不存在。可是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話,趁還能回頭之前趕快回頭,別像我把愛浪費在一個不會回報的男人身上。」說完,冷艷萍走出辦公室。她清楚她的出現已對解思樵造成傷害。
冷艷萍離開後,思樵久久無法恢復過來,她像失去生命的花朵兩眼無神的望著窗外。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冷艷萍說的話不可信,她可以偽造她懷孕,並且利用孩子回到柏亨身邊。但是……
思樵的假設一點也說服不了自己。冷艷萍是那麼的高貴、冷靜,比起她因震驚而自信動搖,自己才像是那個找上門想要回男人的歇斯底里的女人。
如果冷艷萍真的懷孕,而且孩子是柏亨的,那她該怎麼辦?退出還是留下?理智要她相信柏亨,情感卻逐漸的叛離。冷艷萍不足以威脅到她,是她的話牽動了思樵脆弱的自信,以及一直存在於心底深處的憂慮。
抱持著鴕鳥心理和柏亨在一起?思樵無法做到。
她的愛真的能讓柏亨放棄自由、享樂的日子嗎?他曾許下的諾言會是真的嗎?
此刻思樵心裡的不確定更甚尚未對柏亨表白之前,愛上他,注定這條情路要崎嶇不平,荊棘滿佈,她將如何披荊斬棘贏得他的愛?而且這不都是英雄該做的嗎?
事實證明,思樵沒有她心裡想像的那麼勇敢。
第二天,思樵一進辦公室,夏瑩立刻丟給她好幾份報紙,為了節省時間還幫她把報紙翻開到刊登足以擾亂天下的新聞的版面。
「影星冷艷萍已證實懷孕,孩子的父親是孫氏企業總裁孫柏亨。」夏瑩念出最聳動的版本。
思樵臉上血色盡失,一顆心直往下掉,掉進暗無天日的地獄中。
「思樵,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夏瑩困惑不已,思樵和孫柏亨不是正處於熱戀中嗎?怎麼會爆出這條大新聞!
「就是這麼回事。」思樵的聲音細小而迷惘。
夏瑩以為她是被這件壞消息震呆了,才會有這種失常的反應。「思樵,報紙還把你寫成是搞破壞的第三者,欲從冷艷萍手中搶走孫柏亨。你聽聽這一段。搶別人男友的招數無奇不有,故事中的第三者解思樵小姐就是用一盤沙拉,自毀一套所費不少的香奈兒禮服,只為得到孫柏亨的青睞……天啊!這些鬼話是誰告訴記者的,報紙簡直把你寫成不惜犧牲一切的掏金女郎!」夏瑩見思樵無動於衷,情緒更加沸騰。
思樵靜靜地看著報紙上斗大的標題,和兩個多月前在新光三越雲采餐廳無辜惹上災難的照片,照片勾起那晚的記憶,只是記憶中無辜的受害者在記者的大筆下成了侵略的第三者,面對被扭曲的事實她實在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思樵,你竟然還沉得住氣?你不問孫柏亨,看他怎麼解釋這件事?」和思樵的冷靜相比,夏瑩忿忿不平的態度彷彿記者筆下的主角是她。
「我相信他。」思樵必須抱持這個想法,她不能在這個時刻崩潰。
夏瑩兩眼一翻。「你是相信他真的使冷艷萍懷孕,還是相信他沒有做這件事?」
「夏瑩?」思樵不相信好友竟扯她後腿。
「思樵,冷艷萍還提出懷孕證明,你想這件事假得了嗎?況且身為一個知名藝人,她不會拿自己的前途冒險,那樣太不划算了,而且她還得賭孫柏亨承不承認。」夏瑩這段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話敲擊著思樵動搖的自信。
她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讓夏瑩,也讓自己信服。
「男人是天底下最可惡的壞蛋,是只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像冷艷萍這種女人,孫柏亭這種大人物怎麼會看得上!」夏瑩撇撇嘴,臉上儘是不屑的表情。
電話鈴聲在夏瑩的怒火中響起,思樵瞪著電話沒有任何動作。
「接啊!說不定是孫柏亨看了報紙之後,打來向你解釋一切。」夏瑩催促她。
昨晚柏亭什麼都沒說,深受冷艷萍那一席話困擾的思樵甚至看不出他有何異樣,冷艷萍所說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她也無法從柏亨口中得到證實。
思樵拿起話筒。
「喂,我是解思樵,請問是哪位?」
「解小姐,你好,我是影劇版記者,我想詢問你幾個問題,關於冷艷萍在今早報紙上所說她已懷孕一事,你認為是真是假?她有沒有找過你?你和孫柏亨先生還有聯絡嗎?孫先生預備如何處理這件事?他承認孩子是他的嗎?」女記者提出一連串的問題,她正欣喜接通緋聞的另一個主角,而忽略了主角的靜默。
思樵愣住了,她完全沒有想過記者會找上她。
「解小姐?解小姐?」
「對不起,我這裡沒有你想要的新聞。」思樵冷硬的回答,準備掛上電話。
「解小姐,請等一下,我還有一個問題。據說冷艷萍收下孫先生所給的一千萬當做分手費,你是否知道此事?」
「你問錯對象了,你應該去問兩位主角,我無法給你任何答案。」思樵不得不佩服記者的神通廣大。「對不起,我還有工作。」
「解小姐,等等,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孫先生給你的分手費也是一千萬嗎?」女紀者提出更無禮的問題。
記者的話勾起思樵深埋在心底的記憶,何薇薇曾說過同樣的話,她值一千萬。
「無可奉告。」
「喀!」思樵掛上電話。
「怎麼了?」夏瑩注意到思樵一臉的蒼白。「是記者打來探聽內幕?」
思樵點頭。
夏瑩頗同情思樵此刻的處境。這場戀愛真是談得驚濤駭浪。「思樵,我看你先回去好了,那些噬血的記者鼻子最靈了,哪裡有新聞就往哪裡跑,他們一定不會放棄從你身上挖出一些內幕,你留在公司一定會不得安寧。」
安靜不到一分鐘的電話又響起鈴聲,似乎是在印證夏瑩的話。
思樵抓起話筒,「我不管你是哪個報紙或是哪個雜誌的記者,對於你所提的問題,我只有一個回答,無可奉告。」
「思樵!」電話那頭傳來孫柏亨不確定的聲音。
「柏亨!」思樵閉著眼睛低聲的喊道,緊繃的情緒在聽到他的聲音後頓時崩潰。
「你也接到記者的電話?」他關切的問。
「嗯。」思樵突然好想見他。
「思樵,你聽我說,冷艷萍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
「我相信你。」思樵等的就是這句話。
「思樵,謝謝你,晚上我會對你解釋一切。」柏亨移開話筒對身旁的人交代了一些話。「思樵,下班後鐵林會到公司接你,然後在家等我,我晚一點會到你那裡。」
「好。」思樵說。
「記住我愛你。再見。」柏亨急忙收線。
「我也愛你」四個字停在思樵的嘴裡還來不及說出口,他已掛斷電話。
他的否認再次點燃思樵的信心,她愛柏亨,她願意相信她所選擇、唯一深愛的男人。
「他一定不承認孩子是他的,對不對?」夏瑩一副早料到他會這樣說的表情。
「夏瑩……」思樵不懂她為何不相信柏亨。
夏瑩搖頭,語重心長的說道:「思樵,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最後受傷的人是你。」
「不會的。」思樵試著一笑。
夏瑩只有把心中的擔憂收起來,「我回辦公室了。喔!對了。如果你想回去,記得把這幾份企劃書帶回去,有工作才不會讓你胡思亂想。」
夏瑩出去後,思樵足足瞪著門板一分鐘。
必須要有人堅持。她相信她坦然、無悔地愛柏亨,堅持到最後一定有美好結局。
下班回到家後,思樵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柏亨只告訴她會晚點到,並沒有告訴她確切的時間,她實在不該什麼都不做的枯等,但是浮躁的情緒卻令她無心於其他事。
牆上的時鐘,分針努力地跑了三圈,時針也跳了三格,思樵已苦等三個鐘頭。
「叮噹!」突響的門鈴聲令她差點驚跳起來。她匆匆開了門。
「小哥?」思樵驚呼一聲。
「嗨!小妹,驚喜吧!」瞧見小妹吃驚的表情,解中賢實在覺得有趣極了。
「你……你怎麼會來台北?」思樵找回自己的聲音。
解中賢一手推開小妹,賊頭賊腦地走進客廳,期待會見到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
「說起來實在很巧,高雄的報紙竟然也能讀到台北的消息,而且還是解家小女兒的緋聞。遠在高雄的我們實在與有榮焉,於是大家就派我前來分享這份難得的喜悅。」解中賢滿臉的揶揄,搜尋的視線停在通往臥室的走廊。
「你看到報紙上的消息?」思樵瞅著他。
解中賢重重地點了下頭,沒有期待中的驚喜,最後決定放棄一窺究竟。「我說了你可別昏倒,不只是我,全家上下包括爸媽和隔壁的大伯父、小叔,還有大哥那個剛讀小學一年級的兒子,都看到你的玉照被刊登在報紙上。」
思樵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老媽也看到報紙?」
「她還是第一個看到的。」解中賢坐進沙發。「這得感謝她多年不變的習慣,利用早餐時間把國內外大事流覽一遍。而很不巧的,和你扯上關係的那個男人很有名,所以老媽理所當然的看見這則轟動商界和演藝界的大事。」
思樵沉默一秒。「老媽……是不是很生氣?」
「生氣?」解中賢挑著眉。「小妹,你當了老媽二十六年的女兒,你想她會不生氣嗎?要不是白天學校還有課,讓她無法離開,否則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會是老媽,而不是我。」
「所以老媽派你過來訓我一頓?」她不禁奢望這是老媽對她的處罰。
「我還不夠格。」解中賢自己動手倒了一杯茶。「派我過來是要我補償兩個多月前所犯下的過錯。」
思樵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麼過錯?」
「早上當我見到報紙上你那似四格連載漫畫的照片時,說了一句到現在都還後悔不已的話。」解中賢的臉上可完全看不出有半絲的後悔。
「不會的,解中賢,你答應我不會把那晚的事說出來。」這下思樵死定了。
「這不能怪我,當我看到報紙時,一時興奮才會說漏了嘴。」恐怕是他早已忘了有那一回事。
「好,就當你是興奮得說漏了嘴,那你事後總有說一些挽救劣勢的話吧!」她的聲音充滿絕望。
「什麼話?」解中賢還沒有反應過來。
小哥的茫然使她頹喪。「比如說,我們是和那個叫什麼名字的朋友一起去吃飯的。」
解中賢聳聳肩,總算有點明白。「小妹,不是我要潑你冷水,連你這個導演都忘記女主角的名字,我這個臨時演員哪會記得。」對於自己的忘記,他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大勢已去矣!思樵歎口氣。
「老媽怎麼說?」她垮著雙肩。
「我看我就把早上的事簡潔扼要的重述一遍。」解中賢喝了口水潤潤喉。「當老媽看到報上的消息後,報紙一一傳到每個人的手中,終於輪到我時,我的第一句話是:『這不是那晚在新光三越雲采餐廳的情景嗎?』所以,我們冰雪聰明的老媽在極短的時間內,抽絲剝繭加上逼問我,終於知道介紹女朋友給我的事全是假的。她非常火光我竟然和你聯手欺騙她,但她念在我年紀小容易聽信惡人之言,所以決定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思樵愈聽頭愈痛。「接下去。」
「上次你和吳家的相親告吹之後,老媽本來打算放棄這個外表、身世、職業都很符合她心裡條件的女婿,沒想到在前一陣子吳家竟然主動又提起相親的事,讓老媽高興得好幾天睡不著覺。當她正苦思對策,打算騙你回高雄相親時,你又爆出這條大新聞,所以她的對策也不想用了,直接派我擔任大使,進行外交訪問,並且吩咐我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你帶回高雄。」解中賢說。
「老媽要我回去相親?」思樵瞪圓了眼。
「態度堅決。」解中賢嚴肅的點頭。
「可是……」思樵不知該說些什麼,她急得十隻手指頭都快扭成麻花辮。無緣無故怎麼會蹦出相親這件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老媽說的,這次無論你用什麼理由拒絕相親,都一定得把你帶回高雄。」解中賢早上剛死裡逃生,所以為免自己成為替罪羔羊,無論如何明天一定得帶思樵回去。
「小哥?」思樵必須和他打個商量。
「下了班就直接搭飛機過來,累死我了,我先去洗個澡。精神恢復後再來好好質問你報紙上的事是怎麼一回事!」解中賢拿起隨身行李走進客房。
思樵提不起精神。小哥的出現永遠只意謂著麻煩找上她,現在可好,見不到柏亨心情已夠浮躁不安,小哥又帶來超極大麻煩,這下教她如何是好。
短促的門鈴聲將她的思緒拉回,她急忙跑去開門。
「柏亨。」思樵發現門外的他神情疲憊。
「思樵。」柏亨見了她,二話不說便把她擁進懷裡,今天一整天當他和一心想挖出更驚人、更八卦內幕的記者周旋時,心裡惦記的全都是她一人,早上在電話中聽出她聲音裡的不對勁,他氣自己無法立刻飛奔到她身邊,安撫報上消息帶給她的震驚不安,無法保護她不受外界的干擾。
這一切始作湧者是冷艷萍,他沒料到她會有那個膽子公佈懷孕的消息,消息見報時他立刻想到賦予冷艷萍這麼大勇氣的只有一個人,一個未見識過他無情手段的人,那就是冷艷萍的經紀人——白先生。
既然這一號人物已浮上抬面,他立刻叫鐵林從他身上著手調查,他相信沒有大腦的冷艷萍只是白先生手上的一顆棋子,所謂擒賊先擒王,他會揭穿白先生的陰謀,到那時他會讓白先生後悔導演這一切。
「柏亨?」思樵想到房間內的小哥,為避免他瞧見再轉述給老媽知道,她不得不推開他以保持拒離。
「怎麼了?」柏亨察覺她臉上的異樣,似乎在害怕什麼事。
「思樵,這件男用浴袍是誰的?」解中賢穿了一件及膝的浴袍出現在客廳,從他敞開的胸襟不難看出浴袍下空無一物。
思樵撫著額頭盯著有點可笑的小哥,又惱又氣。
「他是誰?」柏亭神情非常不悅,竟然有個男人衣衫不整地在這裡出現。
「他……」
「我……」
思樵和解中賢同時回答,又同時被打住。
「我知道他是誰,他陪你到餐廳,在他心中認為你是無價的。他是你的前任男友,對不對?」一把莫名的怒火正攫住柏亨。
「他不是……」思樵知道他誤會了。
「你讓他來這裡陪你?」柏亨冷冷地凝視著她,她的否認將他的怒火煽成白熱化,狂燃著他的理智。
「柏亨,他是……」思樵不能理解他的反應,解釋的話在被他推往一邊時打住。
柏亨走到思樵和解中賢中間。
「不敢說出口?」柏亨以為她是默認了他的話。被背叛的情緒如狂風暴雨席捲他,巨大的憤怒將他扭絞擠壓。
「孫先生,我是……」解中賢早有耳聞孫柏亨無情的手段,所以他一手將思樵拉往身後,目的是要保護思樵,一邊又想解釋自己的身份。
「你真的認為她是無價的嗎?」柏亨瞪著他身後的思樵。推開痛苦,剩下的只有更多的憎恨。震桓說得一點也沒錯,女人是不可信的動物。
「她……」解中賢不懂這是哪門子的問題,不過他可是很懂眼前這個男人此刻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妙。
「當她周旋在兩個男人,或者更多其他不可知的男人之間時,你還認為她是無價的嗎?」柏亨搖頭冷笑,「解思樵,你是不是在暗地裡得意大魚的上鉤?今天若不是發生冷艷萍這件事,你的舊情人急忙跑來安撫你,結果不巧地被我撞見這一幕,恐怕我還會被蒙在鼓裡,以為你是多麼甜美、純潔。」
「你真的認為我是那種女人?」之前他說的話,思樵還能安慰自己是誤會讓他說出那些氣憤的話,但是最後這一句卻無情地傷了她。氣憤時說出的話最真實,他說的全是他心底最真實的話語,她的心好痛,撕裂般的痛楚讓她幾乎要倒下。
「孫先生,你誤會了,其實我是……」解中賢的後再次被打斷。
「解思樵,你可以告訴他這件男用浴袍是誰的,順便再告訴他,還有多少個男人穿過它。」柏亨帶著滿腔的憤怒、受騙和難堪,轉身摔門離開。
充滿盛熾的火焰因為柏亨的離開而冷卻下來,冷清寂靜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點嚇人。
解中賢盯著似乎因力氣過大而還有點搖晃的門.幸好思樵裝的是銅門.若是木板門恐怕難以抵擋那嚇人的力氣。他可憐的耳朵,嗡嗡聲還揮之不去。
「呵呵……我現在知道這件浴袍是誰的了。」解中賢試著讓思樵開心點。
思樵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大門。
「明天我陪你去向他解釋清楚,只是借穿他的浴袍,沒必要生那麼大的氣吧!」
思樵緩緩地移動,她的模樣令一向大而化之的解中賢有點擔心,他從沒見過她這樣子,他跟在她身後。
「思樵,你說句話呀!」
還是沒有回應。
「小妹,又不是不能解決的事,他只是誤會了,把誤會解釋清楚就會沒事的。」解中賢在她後面喊道。
思樵彷彿失去聽覺,小哥的話完全無法進入她的耳朵裡。
她走進房間,鎖上門.將小哥的關心鎖在門外。她背緊貼著門板,雙腳再也無力支撐沉重的情緒負荷,整個人滑跪在地板上,淚水止不住的奪眶而出,一滴,兩滴,滴在她按在地板的手背上,然後又一滴……更多……接著是一串,兩串……
愛情是建築在彼此的信任上,她對他的愛足以相信他沒有使冷艷萍懷孕,他和她是清白的,而他對自己的愛卻少得不足以相信她?
結束了!也許這樣的結局對兩個人都好,畢竟兩人是相差那麼多。
但是,為什麼她的心會那麼痛,沒有止盡的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8-14 02:44:12
第十章
隔天,報紙上一篇有關孫柏亨和冷艷萍的後續報導持續發燒,幾乎佔去版面的二分之一。
因認床而睡得不舒服的解中賢一大早便起床,不過還有人比他更早。他來到客廳時看見思樵精神不濟的坐在沙發上,想必她是整晚沒睡。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解中賢伸了個大懶腰。
思樵將報紙放回茶几,重新戴上冷漠的面具。
「小妹,沒想到你這麼早就起床,還幫小哥準備豐富的早餐。」解中賢拿起一套燒餅油條,大刺刺地往思樵身旁一坐。「哇!還有報紙看。」
「東西吃完,你可以回高雄了。」思樵看也不看他。
「你……嗯……」解中賢滿嘴的食物,好不容易才把燒餅油條吞下去。「你不和我回去嗎?」
「臨時請假,公司可能不會准,你回去和老媽說我過幾天就會回去。」思樵知道她無法今天回高雄面對所有人的關切與同情,甚至是責備。
解中賢一邊讀著報紙上的花絮消息,一邊忍不住又問道:「你今天會去向孫柏亨解釋昨晚的誤會吧?」
昨天報紙上最勁爆的頭條,在今天持續高溫發燒。讀完手上的報紙,解中賢發覺到媒體記者普遍偏向冷艷萍那一邊,對孫柏亨的處境既不同情,還加以言語攻擊。
解中賢瞄了一眼沒有反應的小妹,看來不拉孫柏亨一把,鐵了心的小妹是不會諒解愛人昨天對她的誤會。
「唉!這個孫柏亨也實在夠可憐的,冷艷萍到處說一些對他不利的話,記者就用手中那枝得理不饒人的筆頻頻說他不是,又加上真正的女友棄他而去,唉!這種種的打擊要是發生在我身上,我一定會崩潰的。」解中賢說完,還不忘加一聲戲劇性的歎息。
思樵臉色不好看,昨晚一夜無眠讓她身心疲憊,小哥的話像是一把大鎯頭敲在她的腦袋上,她僵直的身子幾乎要受那一席話影響。但昨晚柏亨造成的傷痕還太新,她幾度想忽略,奈何傷口的痛是那麼鮮明又痛徹心扉,刺激著她碎成片片的心。
「我建議你趕快吃完早餐,如果不想去機場的路上塞車的話,最好提早出門。」她掩飾心痛冷淡的說著。
解中賢放好報紙。「小妹,昨晚孫柏亨說的話的確是過分了點,但那是可以被理解的。換做是我見到女朋友和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同處一室,只怕我沒有他那麼好的風度,我會失控殺了那個男人。」他忘了衣衫不整的人正是他。
「小哥,你沒有女朋友。」思樵沒好氣的回他一句。
「我現在沒有女朋友,不表示我不曾交過女朋友。同樣身為男人,對於孫柏亨的心情我能感同身受。」他索性也把手上的早餐放下,頑固的小妹不是那麼容易被洗腦,尤其是她現在連話都懶得聽了,想讓她放下防備恐怕得費他一番工夫。
「因為你和他同樣是又自大又可惡的男人,女人在你們心中永遠是不值得信任的動物。愛情對你們而言是廉價的東西,甚至還不屑一顧。」思樵激動得差點打翻桌上的熱飲。
連他也被罵!若不是整件事情他要負一半責任,解中賢才不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任務。
「因為他愛你。」解中賢平靜的說。
思樵別過頭去,她如何能相信昨晚那些傷人的話是出自於一個愛她的男人口中?
「愛得愈多,他愈是在乎你,愈是不能忍受你周圍有任何男人出現。不是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愛是盲目的,昨晚孫柏亨就是被嫉妒蒙蔽了雙眼,才會失控的說出那麼多違背內心的話。」解中賢看了一眼報紙上醒目的照片。「如果他不愛你,那昨晚他拂袖而去時,一轉眼間所流露的心痛又是為誰?」
「他如果真愛我,就該知道我不是個隨便的女人,就該相信我……」思樵低垂著頭,那些傷人的話一再地在她耳旁響起。
「孫柏亨不是聖人,既然只是個平凡人,就難免會有犯錯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再多給他一次機會,告訴他我是誰,我保證他會後悔說出那一大堆沒營養的話,然後他就會回到你身邊共創美好的將來。」又不是什麼結婚致詞,共創美好將來!
「為什麼不是他來找我?為什麼碰到這種事就是女孩子吃虧?女人沒有必要委曲求全,沒有男人,女人照樣可以過得很好。」思樵憤而起身。
「小妹,他還有誤會……」解中賢真的被她打敗。
「我上班了。」思樵不想繼續和小哥談下去。
「七點?」解中賢睜大雙眼,怕塞車也不必這麼早出門吧!見小妹不是開玩笑,他趕緊跟隨到門口。「思樵,想想小哥說的話,一生中想找到感覺對的男人不容易,別輕易放棄眼前這個。」
思樵從鑰匙圈解下大門的鑰匙,交給小哥。
「記得要鎖門.鑰匙寄放在管理伯伯那裡。」她完全不理會小哥的話。
解中賢把玩著手中的鑰匙,「對了,昨晚我好像忘了告訴你,老媽說今天若是見不到你,星期六她會和吳勇志殺上來台北.逼你強迫中獎。」他丟下一顆威力強大的炸彈。
思樵的回應是轉身朝電梯走去,直教解中賢傻眼。小妹竟然沒有又叫又跳的,她真願意接受老媽的安排?還是因為昨晚的事而一時賭氣?
不行,他非得想辦法挽回一切。
夜已深,黑暗擁抱著大地,在這寒冷的冬夜裡,陪伴孫柏亨的只有濃濃的孤寂和一瓶威士忌。
他記不得到底喝了多少酒,古話說一醉解千愁,他卻愈喝思緒愈清明,愈想忘掉解思樵美麗的情影,她的影子就愈清楚的出現在眼前,腦海中,心頭上,無一不在。
他站在落地窗前,遙望黑暗穹蒼,心痛的感覺像幾百根細釘無情地刺戳著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他以為在經過昨晚看清她的真面目後,便不會再受她虛偽的模樣所欺騙,但他錯了,愈想忘一個人,心中愈是記著她,記著她和所有的女人一樣,在她心目中他孫柏亨只是一個有錢的男人,即使他把所有的愛攤在她面前,她也當成是毫無價值的垃圾丟在一旁。
他全心全意的付出卻得到這種結局!
「為什麼?解思樵,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他忿忿地一口飲盡杯中的烈酒,熱辣的汁液順著喉嚨往下燃燒他的身體,他多希望所有的感覺也能燃燒殆盡,成為無血無肉的無心人。
姚震桓沒有敲門直接走進辦公室,印入眼簾的就是這幅畫面,桌上一盞檯燈綻放出的微弱光線投射在柏亨僵硬的背上,寂寥的身軀和陰影相融在一起,像黑夜惡魔渾身散發著危險。
他不禁要同情冷艷萍,她整錯了對象,以為懷孕的消息見報就能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她似乎忘了考慮以柏亨的能力絕對能夠查清真相,並予以反擊。他相信明天的報紙一出來,冷艷萍想再繼續在演藝圈待下去的機會等於零。
「你是在慶祝老天終於還你一個清白。」姚震桓瀟灑地倚坐在桌前,視線落在桌上已快見底的陳年威士忌。
柏亨戴起冷漠的面具掩飾內心的痛苦,轉身面對好友。
「還沒下班?」他走過去,將手中的杯子倒滿酒。
「老闆都還沒下班,我這領薪水的怎敢先走。」看著柏亨的動作,姚震桓不贊同的皺起眉頭。
「既然來了,陪我喝一杯吧!」柏亭從一個隱藏式的櫥櫃拿出一個杯子,另一手拿了一瓶尚未開封的威士忌。
「你的表情不像是要慶祝。」姚震桓覺得他怪異。
「喝酒不需要理由。」他為他倒了一杯。
柏亭的話也許騙得了別人,但是騙不了他。柏亭不好杯中物,除非是正式的場合,否則他是不喝酒的。
「柏亭,我必須向你表示歉意,那天冷艷萍來公司找你,我沒有適時阻止她,還有在餐廳時當著解小姐的面說了不得體的話……」
「都過去了。」柏亭手一揮,阻止他繼續說下去。解小姐三個字在他毫無表情的臉上劃過一道深刻的傷痛。
「我那一番話沒有帶給她不好的影響吧!」自從發生冷艷萍這件事後,姚震桓對解思樵的看法已慢慢地改觀,也許她不同於柏亨以往交往的女人,也許她真的適合柏亨……
「我和她已經結束了。」他沒有多加解釋。
「結束?」姚震桓驚呼一聲。
「所有的女人都不值得信任。」柏亨喝了一口酒,他卻以為她是值得他付出一切的人。
這是他說過的話,姚震桓還是一臉寫著疑問。「可是……」
「我只是比較遲鈍沒有立刻領會這句話的含意,不過現在想通還不嫌晚,下次我會睜大雙眼.不會再受女人的騙。」如果有下次的話!柏亨握緊手中的杯子,手背上凸爆的青筋和臉上的不在意形成對比。
「是因為冷艷萍嗎?」姚震桓猜測原因。
「喝酒吧!」柏亨用自己的杯子重重地碰觸震桓遲遲未動的酒杯。他不想再談解思樵的事,不想再記起她虛偽的模樣,酒精可以麻醉他的神經,讓他忘記一切痛苦。
震桓看著此刻的柏亭和五年前的自己一模一樣,他心裡的痛楚他能瞭解,也知道唯有一醉才得以暫時從痛苦中解脫。
只是,一時的解脫不代表永遠的解脫,他花了五年的時間來遺忘一個女人,遺忘她加諸在他身上的屈辱,結果效果不彰,每當夜深人靜時,她的影子依舊放肆地侵入他的記憶,擾亂他的生活,一如當年她一遍又一遍無情的踐踏他的愛。
柏亨的心痛他最能瞭解啊!
***
孫柏亨和冷艷萍的新聞,在記者緊咬著不放的情況下,連續四天在報紙上發燒不退,記者普遍站在冷艷萍這邊,因為孫柏亨以前不光榮的情史紀錄,她被塑造成可憐的角色,再加上冷艷萍不時對記者哭訴孫柏亨的始亂終棄,男主角又一直沉默以對,單憑女主角的描述,又無法從男主角口中得到資料佐證,記者手中的筆也就隨心所欲的編造一篇又一篇無情男人有情女的故事了。
不過,整件新聞到了第五天就有如雲霄飛車般俯衝直下,孫柏亨的出擊爆出更驚人的內幕,不僅今大部分的記者措手不及,就連得意上了天的冷艷萍也只能驚愕地看著他所發佈的消息。
在國內擁有三分之一以上讀者的報紙,今天的頭條新聞出現這樣的大標題——白先生和愛人借冷艷萍的肚子孕育愛的結晶。
一條聳動的標題加上孫柏亨派人秘密調查而來的精采內容,為四天來轟動商界和演藝圈的大事畫下休止符。
在家正準備赴記者約會的冷艷萍,用發顫的雙手不穩的拿著報紙,一字一句的讀完報導內容。
「完了,一切全完了。」報紙滑出她的手,慢慢地飄落在地板上,三年的努力全因一時的貪念而毀了。
電話鈴聲刺耳地響起,她失神地抓起聽筒。
「艷萍,謝天謝地你在家,聽我說,別出門.一大堆記者已在門外守候著你,我現在也在門外。我會從後門溜進去找你,我們必須想個對策來平息這一波混亂,否則你和我就別想繼續在演藝圈待下去了。」白先生急切又慌亂的聲音從電話那一頭傳來。
對冷艷萍而言,白先生雖不及孫柏亨無情,卻是個足以操控她生死的惡魔。三年前她為了在演藝圈成名早已把尊嚴賣給了惡魔,甚至為惡魔孕育下一代。現在為了能夠生存下去,就算要她出賣靈魂,她也會願意的。
冷艷萍茫然地遙望著遠方,不知該如何面對未來。
解林淑惠絕對是個說到做到的人,當她在報紙上見到女兒的新聞時,震驚的程度簡直比當年知道生了一個企盼已久的女兒還有過之。她嚇傻了。
從小女兒的叛逆比起四個兒子還讓她傷腦筋,男孩子會的調皮事,女兒無一不學,學無不精,比野孩子還野孩子。好不容易盼她長大,成為一名窈窕淑女,竟然還惹出這麼大的事情來,當起搞破壞的第三者?這個孩子把她教的全都丟到太平洋了。
所以,為了讓女兒遠離是非之地,解林淑惠這次無論如何一定要撮合女兒和吳家的親事,把女兒留在高雄,她才放得下心。
星期六一大早,解林淑惠和小兒子以及準備和思樵相親的吳勇志搭機來到台北,踏出松山機場時正好是十點。
解中賢隨便對母親編了個理由,便要獨自離去。
「中賢,如果趕不上,你就直接打思樵的行動電話,問清楚我們在哪裡用餐。」解林淑惠朝莽撞的兒子吩咐。
「我記得了。」解中賢坐上計程車,飛奔到孫氏企業。
解林淑惠和吳勇志則朝思樵上班的地點而去。
上次如果不是公司的電腦臨時出了個問題,公司緊急把解中賢招回高雄,他就可以直接找孫柏亨把誤會解釋清楚,今天這場相親大會就不用舉行了。
解中賢沒有想到過要見孫柏亨是那麼困難的一件事,他差點就被擋在大廳,還好在大廳遇見一位多年不見的同袍好友,經由他的帶領解中賢才得以來到頂樓。
孫柏亨正在會議室開主管會議,解中賢被安排到貴賓室等候,還附上一杯香濃的咖啡,幫助他趕走早上被老媽吵醒時還殘留在大腦裡的瞌睡蟲。
他以為開個會議不會花大多時間,結果這麼一等,時間很快的來到十一點半,才順利見到只能夠給他十分鐘談話時間的孫柏亨,因為大忙人孫總裁還要趕一點半的飛機到香港。
不過解中賢懷疑,聽完他的解釋之後,孫總裁還會想去香港?
孫柏亨完全沒料到等了一個多鐘頭,無論如何一定要見他一面的人,竟然是解思樵的前任男朋友。不,他隨即更正,這個男人一直都是她的男朋友。
「這位先生……」孫柏亨和解中賢對峙一分鐘,兩人都在互相打量對方。
「孫先生,你好,我相信你還記得我是誰,不,應該說以為我是誰。」解中賢盡量以輕鬆的語調面對表明不歡迎他的孫柏亨。
「我知道你是誰。」孫柏亨不悅的表示。
「但是,我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人。」
「這位先生,我沒時間和你玩文字遊戲。」孫柏亨看了一眼表上的時間,不耐的說著。「如果你是擔心我和解思樵藕斷絲連,所以前來警告我,那麼這一趟你恐怕是白跑了,我和解思樵的關係已經結束,我不可能再去找她,你該擔心的是其他男人,不是我。」
彷彿是串通好了,他的保證才說完,另一個男人便進來提醒他時間。
「我相信你不會再去找她……」解中賢聽得出他話中的決絕,這個男人絕對說到做到。等等……他是來勸和的。
「我話已說完……」孫柏亨打算離開。
「孫先生,我知道你很忙,但是……如果你走出這間貴賓室,很有可能會後悔一輩子。」若不是事情已迫在眉梢,解中賢還想和他兜兜圈子。
「你在威脅我?」孫柏亨冷冷的說。
解中賢沒有被他嚇到,他的笑容依舊輕鬆自在。
「我今天是為思樵來的,我不想見你因一件從來沒有發生的事而放棄這麼好的女孩。」
「這是幹什麼?求我接收一個你不想要的女人?」孫柏亨逼近他。「我拒絕接收一個別人用過的女人。你可以離開了,謝秘書,送客。」
「你這句話最好別被思樵聽到。」解中賢立在原地沒有動。「你那天問我,在我心中思樵是不是無價的?」
「那是你的問題。」孫柏亨欲轉身離去。
「恩樵在我心中永遠都是無價的。」解中賢發現他深色西裝下肩膀的肌肉鼓起;這個男人心裡明明還很在意思樵。「孫先生,你和我見兩次面的時機都不怎麼恰當,今天我是特地來向你自我介紹的。」
孫柏亨沒有回頭。
再繼續耗下去,思樵恐怕在傷心之餘會輕易答應吳勇志的親事,是該化解這兩位自尊心超強的人之間的誤會了。
「敝姓解,和思樵同姓……我真笨,那是當然的,我和她是同個父母生的,當然是同姓。」
孫柏亨幾乎是立刻回頭,他震驚的瞪著眼前和思樵同樣有一雙大眼的男人,先前兩次他怎麼沒注意到?
「你是思樵的哥哥?」
變得可真快,剛才還是連名帶姓的叫思樵。「如果你想看我的身份證驗明正身……」
孫柏亨臉上閃過小小的窘迫。
「你一定很後悔那晚不給我和思樵解釋的機會,一口咬定我是她眾多男友中的一位。或許你還會認為,也許我是思樵的哥哥,但是還有其他男人。」解中賢故意加深他的罪惡感。「如果你沒有這樣想的話,那現在你恐怕要更後悔了。孫先生,我不耽誤你寶貴的時間,我還得趕去參加一場相親大會。」
「相親?」孫柏亨的直覺告訴他,絕不可能是這個男人要相親,難道是……
「外加一提,以你傷害思樵的程度,她實在很有可能會糊里糊塗地接受那個男主角。」解中賢深怕他還搞不清楚狀況,又附加說明。
「我和你一起去。」他必須阻止這場荒謬可笑的相親,他不准別人搶走他的思樵。
「你不是還得趕去機場搭機去香港?」解中賢滿意的笑笑。
「去他的香港。」現在沒有任何事比贏回思樵的愛更重要。
誤會終於澄清,解中賢得以向思樵交代了。不過,當孫柏亨分心去安排赴香港的人選時,眼前又出現一個問題,等一下老媽見著孫柏亨,她的反應……解中賢不敢再想下去。
待會兒要記得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老媽的怒火就由孫柏亨去承受吧!誰教他看上的是解家的掌上明珠。
***
思樵忍著心中的不悅躲開吳勇志過於激進的眼神,心裡直後悔沒有邀夏瑩一同前來,老媽正滔滔不絕地列舉出吳勇志的優點,只差沒逼她立刻答應嫁給他,她在心裡歎了口氣,這頓飯恐怕還有得吃了。
「思樵,你說好不好?」解林淑惠問女兒。
「什麼好不好?」思樵這麼坦白的提出問題,實在是不給老媽面子。
「勇志剛剛問你,等會兒吃完飯他想請你看電影。」在外人面前解林淑惠不好對女兒發脾氣,只好忍下這口氣,晚上再來個總清算。
「恐怕不行,我下午還得加班。」思樵一口回絕。她無法想像要她和這個男人單獨在一起幾個小時。
「呵呵……思樵,今天是周未,下午不用上班。」解林淑惠假意的笑了幾聲,又補充幾句,似要女兒改變答案。
思樵是從老媽肚子裡出來的,當然明白她打些什麼主意。「媽,我知道周未下午不用上班,我剛才是說加班。」
解林淑惠差點為之氣結。「思樵,勇志大老遠來台北一趟,你是不是應該盡點地主之誼陪他到處走走?」
「伯母,別麻煩思樵了,她工作要緊。」吳勇志搶在思樵之前回答,眼神直直地放在思樵身上。
思樵看他一眼,浮在他臉上的神秘笑容似乎隱藏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加上他過於曖昧的眼神,令思樵不由自主地打從心底發麻起來。老媽到底是從哪裡找來這號人物的。
小哥為什麼還不出現?思樵愈來愈不喜歡現在的氣氛,像是有某件事正醞釀著爆發,「思樵,下午別加班了……」
「親愛的老媽,我來了。」解中賢好巧不巧的,正好打斷老媽準備命令思樵的話。
思樵從沒這麼高興見到小哥出現,直到發現立於小哥身後的人,淡淡的笑容慢慢地從唇邊隱去。
「小妹,看我為你帶來什麼驚喜?」解中賢把孫柏亨推到思樵和老媽之間的空位,自己則躲到思樵和吳勇志中間的位子,遠離接下來的炮火攻擊。
「解中賢,這是怎麼一回事?」解林淑惠簡直不能相信雙眼所見,兒子竟然帶這個男人來扯她的後腿。
「就是簡單又明瞭的一件事,小妹愛孫柏亨,孫柏亨愛小妹,他們兩情相悅,你忍心拆散他們嗎?」解中賢還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雖然老媽的語氣正告訴他:她極不爽。
「可是報紙上……」解林淑惠懷疑兒子說的話。
「伯母,我是真心愛思樵。」柏亨堅決的向解林淑惠保證。在桌面下,一隻手迫不及待地握住思樵冰冷的小手,傳達他的承諾,一感覺她微微的掙扎,他不禁握得更緊。
解林淑惠尷尬的看一眼孫柏亨,又看一眼臉色難看的吳勇志。真是她的好兒子,把場面搞成這樣教她如何收拾?
「思樵……」她只好求助女兒。
「這位先生,」吳勇志帶著掩不住的怒氣大聲打斷解林淑惠的話,他好不容易有這個絕佳的機會出現在思樵面前,豈能容許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破壞。「你說你愛思樵,那請問思樵愛你嗎?我想答案很明顯,她並不愛你,否則今天就不會和我相親。」
柏亭這才注意到另一個男人的存在,長相斯文的男人,眉字間卻有一抹邪氣,讓人渾身不舒服。
「思樵,我知道我不該不明就裡誤會你,還說了一大堆難聽的話。」柏亨想到那晚在失去理智脫口而出的絕情話,不禁自責懊惱,另一方面又擔心得不到思樵的諒解。
思樵屏住呼吸,眼眶熱了起來,心痛的感覺又重新啃噬著她的心。
「思樵,我愛你。請你原諒我。」他用手支起她尖瘦的下巴。才幾天不見,這巴掌大的小臉清瘦不少,她的憔悴緊緊揪著他的心。
思樵怔怔的看著他,這個夜夜入她夢的男人,讓她揪著心痛從夢中醒來,她怎敢再輕易相信他?
「不可以,思樵是我的。」吳勇志像變個人似的.溫文有禮的模樣被猥瑣的神色所取代,緊瞅著思樵的眼神是瘋狂的,不穩的情緒隨時有可能失控發作。
「吳先生,我看你是慢了一步。」解中賢拍拍吳勇志的肩膀,想要安慰他的失敗。
「思樵,我好不容易來到你眼前,向你傾訴對你的情意,別讓我空手回去。離開他,我不會介意你曾和他交往過,回到我身邊,我需要你,我會給你幸福的。」吳勇志說著變態的話。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話,思樵渾身禁不住地打著輕顫。
「你是電話中那個心理變態的人。」恐懼帶走她臉上的血色,一股作嘔的感覺衝上喉嚨。
「思樵?」柏亨發現不對勁,緊擁著她搖搖欲墜的柔弱身子。
「思樵,我愛你,我需要你,你不可以和他在一起。」吳勇志面目猙獰地瞪著孫柏亨。思樵是他的,沒有男人可以碰他的女人。他憤然起身。
「不。」思樵大喊一聲,在吳勇志抓住她的手之前,跌入無意識的黑暗中。
電話駭客觀身之後,思樵的生活終於恢復平靜,整件事受衝擊最大的莫過於解林淑惠,她一直以為吳勇志是個有為青年,瞭解他對女兒所做的騷擾後,不僅對自己的識人不清懊惱不已,最後還對女兒一再地保證以後不隨便幫女兒介紹相親對象,也因為孫柏亨在思樵昏睡時向她保證絕對會給思樵幸福,甚至連女兒上報的事也在他的解釋下煙消雲散,兩人還暗中達成幾項協議,當然是瞞著思樵私下進行。
思樵清醒後,柏亨已不見蹤影,解林淑惠不放心她,多陪她一晚,隔天下午就和解中賢搭機返回高雄。
一個星期過去,思樵每天準時上班,每晚加班到深夜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裡,保持著忙碌的心情,白天才能讓自己沒有多餘的時間想不該想的人。但是到了夜深入靜,獨自一人躺在偌大的床上,所有被壓抑在心底深處,翻攪騷動的情感就如同滔滔大浪將她淹沒,柏亨的影子不斷地侵擾她的夢境,肆無忌憚的佔據她的身體。
夢醒後,徒留下更深的心痛和不堪一擊的脆弱。
他消失得無影無蹤,把她的愛留在原地。一如一開始時她所擔心的,他得到他想要的便抽身而去,她則迷失在茫茫濃霧中再也找不回原來的自己。
她甚至不知該把他不要的愛擺往何處,才能不再受它影響。
「思樵,你怎麼還呆坐在椅子上,大夥兒早已準備出發到餐廳吃尾牙宴了,東西收一收,我先下樓取車,你收拾好了就到樓下等我。」夏瑩探進一顆黑色頭顱,交代完後又消失在門後。
思樵這才驚覺下班時間已過,今晚公司請吃尾牙宴,每個人都得出席,她避不掉只好硬著頭皮參加。
五分鐘過去,思樵才來到一樓大廳,她知道以夏瑩急驚風的個性一定等得不耐煩了。
當思樵推開大廳的玻璃門時,迎面而來的是一具堅硬如石的肉牆,唇邊泛著笑容的不是別人,正是時時刻刻擾亂她情感的罪魁禍首——孫柏亨。
「三個月期限到了,我是來拿回獎品。」柏亨熱切地望著朝思暮想的可人兒。
思樵錯愕地看著他,那狂妄自大的表情一如她熟悉的。
「獎品?」她幾近耳語。
「你賴不掉的,是你自己承認輸了遊戲,我是贏家,贏家理所當然要向輸家索取獎品。」他的語氣十分的認真。
遊戲?!是的,從開始到結束只是一場可笑的遊戲。是她不懂遊戲規則,假戲真做,付出感情後才恍然醒悟,付出的感情並沒有受到他的青睞,清醒了才明白她已在這場遊戲輸了一切。
「你要的獎品是什麼?」等他拿走他要的獎品後,兩人的命運再也不可能有交集,她得忘了他曾說過愛她的話,忘了所有甜蜜的回憶。
這個傻得可以的女人竟然還問他獎品是什麼?
「我要的獎品就是你。」柏亨凝視著她。「今生我再也不放你走。」
思樵沒有任何反應,好半晌被誤解的痛楚慢慢地取代冒出頭的喜悅,她低垂著頭,冷意在心上蔓延開來。
「我是個玩弄感情的大騙子,你只是我擁有的眾多男人中的一位,躲都來不及了,還想自投羅網嗎?」她的聲音堆滿苦澀。
「思樵……」再多言語也無法表達他有多悔恨自己的行為。
「女人是最不可信任的動物……」她重複他那句最傷人的話。
柏亨托起她的下巴,見她濕潤的眼眶,他的心揪得好緊,他恨不得有能力讓時光倒轉,抹去她所受的委屈。
「再多的話也無法表達我心中的歉意,思樵,對不起。我不該誤會你,不該亂下定論,會有那麼多失常的行為全是因為我嫉妒啊!」柏亨撫著她消瘦的雙頰。
思樵忍著不讓眼淚奪眶而出,心裡的酸楚正慢慢地消融退去。
「冷艷萍的事讓我心情煩躁,才會在見到你小哥……」柏亨不想再提讓她想起傷痛的記憶,「再多的借口都無法抹殺我所犯的錯,思樵,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向你證明,從令以後我對你的愛和信任絕對和你對我的一樣,堅毅無比。」
兩行情淚順著思樵嬌媚的臉龐滑下。
柏亨伸出手輕柔地捧著她淚濕的臉龐,把她此刻的嬌弱深記腦海中,他發誓今後再也不讓她受任何委屈。
「思樵,我愛你。」他深情地道出。
更多的淚水滑過她臉龐,也帶走心中的委屈。
柏亨出手將她擁進懷裡,微微僵硬的身軀逐漸軟化,雖然她不說,但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心已動搖,一切終將雨過天青。
思樵輕輕偎著他,他的愛溫暖了她冰冷的心。
突然她意識到兩人是在人來人往的大廳外,幾乎所有經過的人都會投來異樣的眼光,還有,她好像把夏瑩忘了。
「糟了,我把尾牙宴給忘了。」思樵掙扎著從他溫暖的懷抱抬頭。
「在哪裡舉辦?我送你過去。」柏亨握著她的小手,憐愛的盯著她羞紅的粉頰。
「不行,你去了董事長一定會抓著你下放,遊說你答應合作的事。不答應他,他一定不會放你走。」思樵一心替他著想。
柏亨微笑地摟著她往停車的場地走去。
「你還不知道嗎?合作方案已經在今天早上通過,當然是在加了很多條件的情況下,震桓和汪經理才勉強答應。」柏亨說得輕鬆,其實這是在他極力爭取下震桓和江經理才答應的。
「柏亨,你可以不必這麼做。」思樵心裡清楚他的讓步絕大部分是因為她。
「我知道,但是我擔心大飛的董事長會再次對你提出要求,讓你不好做人。反正在我加了那麼多條件後,旅行社也沒佔多大便宜,倒是對王冠飯店是一項利多消息。」他揉揉她秀髮,心裡十分滿足。
聽完他的話,思樵也就不再拒絕他的陪伴。
「待會兒夏瑩見到你,一定會對你提出一大堆問題,你千萬別亂講話。」思樵不得不先提醒他,除了董事長對他有興趣外.第二個對他興趣滿滿的人就是夏瑩。
柏亨大笑一聲。「太慢了,剛才為了打發她快快走,我已經答應她到了餐廳會對她所提的問題據實以告。」
天啊!思樵沒想到夏瑩動作這麼快,不過,她還是得提醒他。「反正回答問題時小心一點。」
「放心,該說的我會說,不該說的我一句也不講。」
「柏亨,那天你和我老媽談了些什麼?」思樵突然記起那天小哥一副又是欲言又止,又是幸災樂禍的表情,肯定這三個人一定趁她昏睡時達成某些陰謀。
「這是秘密。」柏亨逗她。
「孫柏亨!」思樵差點為之氣結,他竟然成了老媽的合夥人!還加上專門出鬼點子的小哥。
「不能告訴你。」柏亭打開駕駛座旁的車門讓思樵上車,自己則繞過車子前方坐進駕駛座。
「告訴我嘛!」思樵扯著他的西裝外套,用最古老的方法——撒嬌。
柏亨不為所動。其實根本沒有秘密可言,和解母的談話不過是聞話家常,只有一項對他最為重要,就是解母已同意他和思樵交往。
思樵的手悄悄的溜進他的外套內,撫上他強健的胸膛,手指緩緩地移動,所到之處留下一小簇火苗。「柏亨,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是什麼秘密?」
她根本是在玩火,再繼續下去,恐怕兩人就去不成尾牙宴了。他猛然抓住她不安分的手。
「想知道秘密的話,晚上……」柏亨低下頭靠近她耳旁一陣耳語,惹得思樵臉紅似蘋果,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還是你已迫不及待想知道秘密……不如我們別去尾牙宴,直接回家。」
思樵終於知道剛才的行為太過曖昧,充滿了性暗示。
思樵,我愛你。柏亨無聲地說了一句。
彷彿和他有心電感應,思樵抬起臉深情地望著他。
「我也愛你。」她用只有他聽得見的聲音說著。
「只去十分鐘,不管誰阻止,十分鐘後我就要帶你離開。」柏亨吻上他思念多日的紅唇,一時忘了想結束又得運用他超人的自制力才能做到,而現在他最不想做的,就是讓自制力操控理智。
思樵則只是一逕的笑就連被吻還是止不住笑聲。
命運安排兩人相遇,相愛,經過重重的波折,終於讓他們在互相的懷抱中找到相知,從今以後惺惺相惜的兩顆心將永遠靠在一起。
再也沒有任何事可以分開兩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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