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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樂思]戀上憂鬱王子(Blue Moon之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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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25 00:17:11
標題:
[陶樂思]戀上憂鬱王子(Blue Moon之四)[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Finmy妃 於 2013-8-25 00:23 編輯
自從五年前和向晴分手後,他們就沒見過面,沒想到今天會不期而遇!
總是冷眼看待世事的魏眾傑,一顆心瞬間躁動翻騰、隱隱作痛……
當年追求富裕生活的她,為何會在PUB裡工作?難道這些年她過得並不好?
而他明明不該關心她,甚至該忘了她的,為什麼至今仍然無法對她忘懷?!
眼前的他渾身散發著令人難以忽視的孤傲憂鬱氣質,再次在她心湖掀起波瀾——
記憶之匣霍然開啟,挑開結痂的傷痛,千百種情緒在瞬間盤據她的心頭!
但她同時清楚的知道,當初背棄愛情的自己,注定只能活在遺憾悔恨當中啊……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25 00:17:46
楔子
Blue Moon首張專輯舉辦的電視演唱會由G台實況轉播,不但前往現場的歌迷們熱烈參與,取得轉播權的電視台也拿下了該時段的最高收視率,甚至連深夜的重播時段都還有不少觀眾觀看。
向晴就是那其中之一。
最近過慣夜生活的她總在凌晨兩、三點才回家,而打開電視或音響是她返家後必做的動作,因為聲音可以驅走寂靜的氛圍,好讓屋子裡不至於太過冷清。
歌唱節目是乍聽之下的優先選擇,隨興將頻道轉至Blue Moon的演唱會後,便擱下遙控器去做自己的事。
她更衣、卸妝、梳洗……結束所有雜事後,到廚房泡了一杯熱茶,再返回溫暖的臥室裡,窩在佈滿柔軟抱枕的床頭悠哉啜飲,好褪去微醺的醉意。
「……Blue Moon專輯裡的第六首歌,就是由我們多才多藝的Keyboard手作詞作曲,原創的鋼琴演奏版從沒有在公開場合發表過,我們為了答謝這次踴躍參與的歌迷朋友,所以就趁著這次難得的機會,讓不曾獨唱的Keyboard手魏眾傑為大家詮釋這首歌。」
主持人的話一說完,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就立刻響起,可見現場的氣氛相當熱鬧。
然而,原本悠閒愜意的向晴卻在聽完這段介紹後,酒意盡消,僵硬的坐直了身體,雙眼發直的盯著螢光幕,彷彿一尊雕像。
她剛剛聽見了什麼?!
好像……是那個她珍藏在內心深處的名字!那個她一聽見,心就會酸、就會痛的名字!
她沒有疑惑多久,出現在電視裡的那張熟悉臉孔就給了她不容錯辨的答案。
真的是他!
「眾……傑。」她喃喃出聲,從床頭移向了床尾,行動間目不轉睛,只為了更仔細的瞧他。
他獨特的微啞嗓音伴隨著鋼琴聲吟唱出動人的情歌,僅是專注的彈奏演唱,便輕易掌控了現場的氣氛。
向晴望著鏡頭中的他,聽見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跳聲,彷彿正應和著他所彈奏的旋律。
好久了……她好久沒聽他彈琴,好久沒聽見他的歌聲,好久沒見過他了!
他個性內斂低調,喜歡彈琴、熱衷創作,卻不愛獨唱……難怪啊,Blue Moon樂團這麼當紅,她卻到現在才發現Blue Moon的鍵盤手原來就是他。
也多虧了他成為藝人,否則她這輩子恐怕也不會有機會再見到他了!
記憶之匣霍然開啟,生命之中沉重的那一段躍上腦海,挑開結痂的傷痛,千百種情緒在瞬間糾葛住她的心頭。
向晴怔怔的瞠眼凝視,貪婪的不願錯過能看見他、聆聽他的每一秒。
他眉間的憂鬱、唇邊的淡漠,他寂寞的目光、孤單的背影,無一不在她心湖掀起波瀾。
脆弱的淚腺受到了牽動,惆悵遺憾的感覺淹沒了她,兩行淚水像溪河般,淌流不停。
一曲彈畢,他牽起淺淺笑容,凝眸睥睨台下,舉手投足宛如貴族王子般優雅。這一段簡短的單獨表演完全跳脫了搖滾樂團的成員予人的印象,更讓人領略到Blue Moon的實力堅強,任何一位成員都有獨當一面的本領。
畫面轉換,臉上的濕意也喚回了她飄遠的神思,她輕輕擦拭淚痕,靜待內心的震撼淡去。
誰說時間是撫平傷痛的良藥?當愛在心底扎根,即使各分東西,思念也會如影隨形,縈迴在腦海。
她很清楚,當初是怎樣的傷害了他,同時也將自己陷於無法回頭的境地;更清楚是她辜負了他的真心,虧欠了他的感情,所以她活該活在遺憾悔恨當中,但卻希望他能一切都好。
現在得知他能往自己的興趣發展,所屬的團體也在演藝界佔有一席之地,她真的比誰都還要高興。
一抹蘊含惆悵的淺淡笑容躍上唇角,她默默的在心裡獻上祝福。
眾傑,但願你一切都好……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25 00:18:10
第一章
Blue Moon旋風席捲亞洲,抒情搖滾的多變曲風滿足了樂迷們的耳朵,英俊挺拔的傑出外型也提供了視覺上的享受。
五位成員各司其職、各有專精,貝斯手兼團長章亞琛、主唱藍岳、鼓手杜衡、吉他手段霆威和鍵盤手魏眾傑,個個都是音樂玩家。
尤其魏眾傑,在五個人的團體之中,性格最為內斂沉穩,鋒芒內蘊,但卻才華洋溢。
在首張專輯裡發表的其中一首歌,不僅展現了他詞曲創作的能力,且頗受好評,唱片公司因而釋出更大的空間讓他發揮,同意在製作第二張專輯時增加採用他的作品。
為此,他更加埋首於創作之中,一有作品成形,便迫不及待的與夥伴們分享,聽取大家的意見。
如行雲流水般的琴聲搭配獨特沙啞的男性嗓音,在章亞琛家中附設的練習室裡迴盪,Blue Moon全員到齊,所有人凝神聆聽。
「怎麼樣?這首還行吧?」結束最後一個音符,魏眾傑昂首問向一旁的好朋友們。
「贊啦,我打賭八成會選為主打。」章亞琛率先開口。
「又打賭?你上次輸不怕啊?」藍岳笑著吐槽。
之前他的老婆歐芷茵懷孕,章亞琛連寶寶的性別都能拿來做莊開賭,結果輸了好幾千,現在居然開口閉口都不離打賭,真是賭性堅強。
「小賭怡情嘛,我們工作這麼辛苦,消遣、消遣也是應該的啊!」章亞琛嘿嘿笑。
魏眾傑搖頭嗤笑。「別鬧了,到底覺得怎樣?」
他不是每首創作出來的作品都會送去公司,因為顧慮到品質或許會良莠不齊,所以都先讓好友們鑒定過,除非有足夠的信心,否則他是不會送交出去的。
「我覺得副歌部分有兩個音不順,稍微修改一下就很完美了。」段霆威坦直說道。
他雖然在創作方面沒有魏眾傑厲害,但是對音樂的敏銳度可是很高的。
「哪裡?」魏眾傑謙遜聽取意見。
段霆威箭步向前,在他的譜上指出缺點。
「對,我也覺得那裡卡卡的。」杜衡點了點頭附和。
改過之後,魏眾傑再次輕哼,果然更加順暢,他不禁揚唇一笑。
感情上受過打擊的他養成了淡漠的個性,他認為只要不展露太多真實情緒,就能保有更多的自己,所以一開始時,他對誰都很冷淡,然而Blue Moon團員們的率直和真性情,就像太陽散發源源不絕的熱力,一點一滴穿鑿過他心中那道無形的冰牆,讓他不得不以真實面貌來面對他們。
唯有在這群好友面前,他才不會吝於發言,也不會只有一號表情。
章亞琛的手機鈴聲在此時殺風景的響起,原本還在玩弄琴鍵的魏眾傑立時停了手,大夥兒很有默契的噤聲,讓他安靜接聽電話。
不一會兒,章亞琛結束通話,魏眾傑隨即開口問:「怎麼樣?是浩呆他們開唱了嗎?」
「我都還沒說,你就知道?神哦!」章亞琛詫異怪叫。
「聽你在應答的內容就知道了。」魏眾傑瞥了他一眼。
「浩呆說那家新PUB是昨天開幕,他們今天開唱,邀我們這幾天抽空去瞧瞧,怎麼樣?去不去?」章亞琛說道。
「當然去,怎麼不去!我們好久沒一起出去好好放鬆心情了!」杜衡興致勃勃地應。
Blue Moon從前在PUB駐唱的時期,結交了不少同好,偶爾有人缺席時,便是由這些朋友來代班頂替,而浩呆那一團幫他們忙的次數最多,所以大家去捧捧場也是應該的。
「我記得後天下午的通告結束後就沒事了,我們就那天去吧!」魏眾傑做事謹慎,記行程的功力比其他人都好。
「只要有空檔,哪天去都無所謂,只是……浩呆不怕我們去了會搶走他們的鋒頭嗎?」這話出自段霆威的口中,就不是自大,而是真的未雨綢繆。
「不會啦,他們早習慣鋒頭被我們搶了。」藍岳自負地笑道。
「哈哈……說的對!」章亞琛戲謔的拐了他一記。
「你們太壞了!」段霆威想要正氣凜然,卻因下一秒爆出的笑聲破功。「不過說的卻是實話,哈哈……」
「那我們要不要戴口罩掩飾身份?」玩笑匣子一開,就再也停不了。
「去PUB戴口罩?你想嚇死人哦!還以為有什麼傳染病咧!」
「那不然把絲襪套在頭上偽裝。」
「絲襪是什麼偽裝?扮變態哦!」
「乾脆戴全罩式安全帽好了!」
「你怎麼不說乾脆去搶銀行好了?」
天馬行空的亂談和對友人的調侃,彷彿都是娛樂消遣,大概是平時忙過頭了,以至於隨便一些沒營養的笑話,也能讓大夥兒笑成一團,連魏眾傑也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全新裝潢、限時優惠,廣告行銷做得好,新開幕的「地窖PUB」座無虛席、門庭若市。
雖然地窖開幕已四天,之前也已先試賣了一星期,服務流程方面都上了軌道,但是生意太好,員工們還是幾乎忙不過來,老闆們只好挽起袖子下海幫忙,沒有一個能僥倖逃過。
向晴是五位股東之一,半年前在好友辛歡的拉攏下加入地窖的投資。
一開始是辛歡的男友駱浚燁在中部所開的「天堂」做得有聲有色,生意好得不得了,所以才興起到北部開分店的念頭。
而辛歡見向晴老在股市進出,雖然看似獲利不錯,但股市起伏不定,再怎麼樣也不踏實,擔心她有一天會血本無歸,所以便遊說她嘗試投資正當生意。
再說,駱浚燁很有經營頭腦,要向晴跟著投資是穩賺不賠的,若不是至交好友,這種好康肥缺哪可能卡得到位?
不過向晴這一試是一頭栽進了,忙得不可開交、忙得分身乏術,忙得還得身兼waiter,招呼客人、端酒菜。
「媽咪喂~~忙死我了,走得我兩條腿都快斷了!死駱浚燁,叫我來幫忙,分明是想整我!」辛歡整個人掛在吧檯旁的高腳椅背上,哀爸叫母的抱怨。
「你還好吧?」正在等吧檯出酒的向晴失笑問道。
「才不好,前幾天的疲勞都還沒恢復,今天又再累積……喔!誰來救救我?」辛歡那張漂亮的臉蛋皺得像苦瓜。
向晴拍拍她的背安撫道:「沒關係,你回家再叫浚燁幫你按摩就好了!」像她,回家面對的只有空氣,再累也沒有人可訴苦,多可悲!
辛歡撇嘴睞了她一眼,有苦難言。
只怕回家還有床上運動等著她哩!
見吧檯裡的駱浚燁朝這一處走近,辛歡繼續哇啦啦地叫:「我說好只出錢的,這傢伙居然要我貢獻勞力我看哪,他根本不愛我,不然怎麼會捨得把我操得不成人形?」
「你整天吃喝玩樂沒建設,認真做做正事不行嗎?」駱浚燁把兩杯調酒端上桌,斜睨了睨那不安分的俏人兒。
「這是A5桌的嗎?」向晴湊上前看了看酒單。
「對,等我再拿一手啤酒和冰桶。」駱浚燁回答向晴後,不禁又叨念辛歡。「你看看人家向晴,之前還不是沒做過,沒幾天就能進入狀況,學學吧!」
一記爆栗越過檯面,敲上辛歡的額頭。
「喔,痛耶!」辛歡立刻爬上吧檯想反擊。
向晴看著他們打情罵俏,嘴角揚起淡淡笑意,眼底儘是欣羨之情。
然而,欣羨歸欣羨,她卻很明白出賣了愛情的自己,已經沒有幸福的權利了……
將駱浚燁準備好的東西一一移上托盤,向晴告訴自己不該在這時候想太多。
「向晴我幫你。」辛歡見她逕自忙著,不禁說道。
「不用了,這些我自己可以。」一個人可以做的事,用不著兩個人忙。向晴端起托盤,提著冰桶走向位於另一側的A5桌。
「那你小心哦!」辛歡在她身後叮嚀。
向晴謹慎的穿越人群和桌椅,在快要經過入口處時,一群客人正巧走進,那熱鬧喧嘩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歡迎光臨!」地窖,顧名思義就是在地下樓層,一樓出入口有領台招呼客人,走下階梯後便由外場服務生接手,訓練有素的waiter們一見到新客上門,立刻此起彼落的揚聲歡迎。
向晴端著滿手的東西,站在一旁等候他們走過。
然而,當她發現這群人竟是Blue Moon時,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目光下意識搜尋,果然讓她瞧見了她最渴望見到、卻又最畏懼見到的人──魏眾傑!
向晴僵住,臉色惶恐的刷白。
默默祝福他是一回事,真要面對面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老天!她緊張得發抖,心裡有一支鼓隊在敲奏,她呼吸亂了、心跳亂了,腦中一片空白,從沒預想過有一天會再見面,這會兒是完全手足無措!
她該有什麼反應?該用什麼表情和對白?裝不認識?裝沒看見?
數個念頭爭相竄出,卻在對上那雙深邃眼睛之際,化作一團漿糊,除了怔愣震愕,還是怔愣震愕。
魏眾傑走下階梯,在同行的朋友當中,最後一個踏入地窖。
新店開張,初來乍到,他免不了打量一番,可卻怎麼都沒想到這隨興的瞥視竟會瞧見那令他又愛又恨的臉孔──向晴!
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睛陡然一亮,瞬間燃起了小小的火焰,這意外的狀況令他有片刻的怔忡。
在視線交會的電光石火間,四周的嘈雜彷彿電視被按下了靜音鍵般頓時消失,時間靜止,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倆。
總是冷眼看待世事的魏眾傑鮮少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但是因為向晴的出現,一波波的前塵往事排山倒海而來,使得他的心瞬間躁動翻騰、隱隱作痛,而一時忘了反應。
太震驚了!自從五年前和向晴分手後,他們就沒再見過面,沒想到今天會不期而遇。
瞧她,精緻的彩妝掩去了原本秀麗的五官,將她妝點得成熟冷艷,彷彿相當世故幹練……她看起來不一樣了。
他立即在下一秒嗤笑自己的想法。
難道他還期望看見原來的向晴嗎?
五年的時間可不短啊,要將一個人完全改變是綽綽有餘的,更何況她早在分手的當時就已經變了!
把激動情緒隱藏好,他的墨色眼眸在很短的時間內又恢復成一汪沒有溫度的湖水,淡然以對。
「好久不見。」即使她曾經傷了他的心,魏眾傑還是拿出男人該有的風度。
他的主動招呼出乎向晴的意料之外,她微愕的眨了眨眼。
她以為他應該會連理都懶得理她的,畢竟從前她留給他的最後印象很糟糕,沒想到他還能維持風度……他絕對不會知道,這一聲簡短的招呼對她來說,意義是多麼的不同。
「好、好……」帶著欣喜心情,她想鎮定回應,無奈嘴巴不受控制,一開口就舌頭打結,慌亂之餘,身形一晃,手裡的托盤也失去平衡──
清脆的玻璃碎裂聲遽然響起,原本嘈雜的店內突然有片刻的安靜,緊接著所有目光都朝此處投射而來。
向晴嚇得愣住了,無暇再顧及與魏眾傑重逢的奇妙氣氛,急急忙忙蹲下身想收拾殘局。
外場主任聞聲匆匆趕來,經驗豐富的指揮若定。
「先帶客人入座。」他先低聲交代領位的服務生,又揚聲招呼剛抵達的Blue Moon。「不好意思,請往那邊走。」隨即再接手向晴製造的混亂。「向姊,這裡我來清理就好,你去叫吧檯重出這些東西。」
「真對不起……」蹲在地上的向晴歉疚的抬頭說,可這一不留神,又禍不單行的被碎玻璃給劃傷了手指,不禁吃痛的驚呼了聲。「啊!」
魏眾傑才舉步跟上大夥兒,卻因這聲驚呼而不由自主回頭察看,眉心隨之一蹙。
「糟糕,你的手受傷了,快去辦公室搽藥!」外場主任連忙趨近檢視,擔心的低嚷。
手指迅速冒出紅色鮮血的向晴,趕緊握住傷處,飛快前往辦公室,沒發現在她身後,一道憂慮的目光緊緊追隨著,直至她的身影離開了視線所及的範圍,才不得不收回……
乍見魏眾傑的震驚遠超過手指割傷的疼痛,向晴奔往辦公室的飛快速度不是因為手傷,而是因為心慌意亂的逃避。
來到隱密的空間之後,她反而開始心神恍惚的呆坐在沙發上,滲血的傷口也只隨意抽來幾張面紙覆蓋。
怎麼辦?她好緊張,心跳快得無法遏抑,一股難以言喻的躁動在胸臆間鼓漲,渾身血液都在奔騰。
雖然看過他在螢幕上的樣子,但私底下毫無預警的見面仍令她驚愕失措得無以復加。
現實中的他,看來比從前更加穩重內斂,原先帥氣的五官因歲月的磨練而衍生出益發成熟的男人味,一身淡漠孤傲的憂鬱氣質就像是夜幕中熠亮的星子,讓人忍不住多瞧幾眼。
她現在的心情紊亂無比,摻雜了驚喜、震愕、緊張、退卻……驀地,她從沙發上彈起身,三步並作兩步的找到有鏡面反射的地方,檢視自己的儀容。
久違重逢,他那樣俊挺耀眼,而她呢?
「黑眼圈……冒痘痘……上濃妝……」一一細數,還發現因為忙碌而滿臉疲憊,真是愈檢視愈挫敗。
尤其她還在他面前笨手笨腳的摔破了一地的杯子、割傷了自己,連連凸槌,糗到不行!
縱使心情再複雜,在意他對自己印象的這一點,卻是無庸置疑的吧?
想當初,是她為了錢財而離開他,可如今,他看來事業處於顛峰,整個人意氣風發,她卻歷經風霜,寂寞又孤單,多諷刺啊!
「啊……」向晴摀住臉哀嚎。她沒有臉再見魏眾傑!
得知好友受傷的辛歡,像陣風似的捲進辦公室想要關切,不料卻聽見這聲哀嚎,嚇得一顆心提上了喉嚨。
「怎麼?很嚴重嗎?要不要去醫院?」她急忙往向晴靠去,揪來她的手察看傷勢,這一看,差點沒暈倒。「拜託~~我的大小姐,你想嚇死我啊!這傷沒嚴重到需要哀嚎吧?」
雖然是流了些血,但也不過是兩公分左右的長度,看向晴哭喪著臉,害她以為有多嚴重哩!
「我又不是因為受傷才哀嚎的!」向晴忍不住癟嘴,臉上掛了八字眉。
「那不然咧?」辛歡不解地問,動作未停的找出醫藥箱,從裡頭翻出要用的藥品。
「我遇到他了。」向晴走向辛歡,沒頭沒尾地講。
「他?誰呀?」辛歡滿頭問號。
「我的初戀情人。」隨著這話,向晴眼底掠過落寞。
「真的假的?是哪個?坐哪裡?」訝異教辛歡迭聲發問,手中旋開雙氧水瓶蓋的動作也跟著停頓。
她和向晴認識的時候,向晴已經結婚了,但她聽她提過婚前曾有段難忘的戀情,因為家中遭逢劇變,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割捨結束,辜負了當初相戀的情人,嫁給後來的老公,可後來的婚姻也不順遂,以致目前已恢復單身狀態……
她知道向晴有這麼一個被辜負的初戀情人,但卻沒聽向晴提過對方的姓名,更別說是長相了,這會兒當然是好奇得不得了。
美眸瞅向辛歡,向晴啟唇問:「你知道Blue Moon嗎?」
「怎麼可能不知道!」辛歡沒多想地應,旋即又恍然意會的瞠眼。「該不會就是他們其中一個吧?」
「就是。」她再肯定不過的答案,不意外的引起辛歡驚訝的反應。
「是藍岳嗎?不會吧?人家都有小孩了!」辛歡好奇的猜不停。「杜衡?不對,他不是你喜歡的型。」又搖搖頭,自問自答。「難道是段霆威?」這一個憨厚型的比較有可能被拋棄。
「不用猜了,是keyboard手魏眾傑。」向晴直接公佈答案。
辛歡是她最最要好的朋友,之前沒和魏眾傑重逢就沒必要提,現在遇到了,她也用不著避諱,畢竟她心情太亂,需要辛歡這顆定心丸來穩住自己,傾吐、傾吐心情。
辛歡想了想,外型、氣質果然都登對。「嘿,這就沒錯了,有速配。」
「想太遠了!」向晴沒好氣的拐了她一下,加上一記衛生眼,可下一秒又變成忐忑無措的小女人,向她求助。「我現在好緊張、好尷尬,怎麼辦?」
「他認出你了嗎?」
「撞個正著。」向晴垮著臉。
辛歡目露同情的望向她。連先做心理準備的緩衝時間都沒有,難怪會慌成這樣了!
「那他有什麼反應?」她記得向晴承認是自己負了人家,那對方態度一定不會好到哪兒去吧?
「主動開口跟我打招呼。」那微微沙啞的磁性嗓音飄進耳裡時所產生的悸動,到現在還留存在心間。
「真有風度哩!」辛歡不禁欣賞起魏眾傑了。
「是啊,可這樣我更覺得慚愧,更沒有臉見他。」向晴苦惱低歎,心不在焉的自己搽起藥來。
「其實就算不是男女朋友了,也還是能夠當普通朋友啊!」辛歡的想法很單純。
向晴怔了怔。
普通朋友……可以嗎?在傷了他之後,還奢望能粉飾太平的做普通朋友?
倘若真能如此,那就太好了,她可以將滿腔的遺憾情感化為友情,得以宣洩。但這不是她所能決定的,得看魏眾傑啊!
一時失神,動作沒留意,指尖傳來刺痛,她倒抽口氣,縮了縮手,也縮起了那差點竄出頭的希望。
「嘖,我來吧!」辛歡看不過去,趕緊接手上藥的動作。
向晴反揪住她的手腕,急切地說:「歡歡,我現在想不了那麼多,我只知道我緊張得什麼事也做不了,我、我不敢出去了!」
光是想到魏眾傑待在店裡的某個角落,可能投視而來的目光,她就不住的輕顫,怕只怕沒辦法分擔店裡的忙碌,反而還會幫倒忙哩!
「難道你要一直關在辦公室裡嗎?」辛歡瞠目。
看向晴做事有時挺有氣魄的,想當初離婚也是毫不留戀就離婚,怎麼遇到這個魏眾傑,全都不一樣了,居然會變得這麼俗辣?!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魏眾傑是向晴的死穴,原因在於她沒虧欠過誰、對不起過誰,唯獨魏眾傑例外。
「我想我還是先回家好了。」向晴吶吶說道。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和烏龜是同一掛的!」辛歡大翻白眼。
遇到事情就縮進龜殼裡,真是夠了!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25 00:18:34
第二章
當向晴在辦公室裡忐忑不安的同時,魏眾傑早已在位置上坐定。原先想好好放鬆心情的他,意外遇到向晴,情緒反而更加紊亂低落。
當初追求富裕生活的她,如今為什麼會在PUB裡工作?
難道,這些年她過得並不好?
剛才她受了傷,不曉得傷口深不深、嚴重不嚴重?
打破了那麼多東西,會不會挨罵?會不會被老闆炒魷魚?
好多的疑問冒出腦海,魏眾傑愕然發現,雖然事隔多年,他竟然至今仍無法對她忘懷,否則不會一遇見她,心情就受到影響。
好奇怪,他不應該關心她的,最起碼也該將她視為陌生人,畢竟當初她背棄他時是那麼的冷絕無情,然而這些湧上心頭的關切之情卻像不容抗拒般的佔滿胸臆,教他想忽略也難。
下意識抬眸,魏眾傑在燈光昏暗的場內梭巡她的身影。
「你在找什麼啊?」段霆威湊過頭來,好奇的依循他的視線,想看看他到底在瞧什麼?
「隨便看看罷了,哪有找什麼。」翻湧的思緒霍然被打斷,魏眾傑收回目光,拿起面前的杯子啜了口酒。
和死黨們感情好歸好,但他一直保有自己的隱私,過往的感情事也沒向誰多談,現在自然也沒有拿出來講的必要。
「是嗎?」段霆威撇了撇嘴,懷疑得很。
「肯定是發現正點馬子,想要暗槓吧?」章亞琛嘻皮笑臉的搭上魏眾傑的肩膀,吊兒郎當的背後可是細膩敏銳的觀察呢!他早就發現魏眾傑的心不在焉了。
話說回來,魏眾傑的魅力是渾然天成,對異性的殺傷力可是連他這個情場浪子都得甘拜下風!
他若是想把馬子,那根本無須費吹灰之力,光是靜靜坐在一旁,裝裝憂鬱,就會有女人自動靠過來了。相較之下,比起他這種還得耍耍嘴皮子、像花蝴蝶般使勁放電的,魏眾傑可是更高一級哩!
魏眾傑俊唇半勾,似笑非笑的睇了睇他,舉杯相邀。「喝酒吧!成天想把妹,當心芸依不理你。」
提到天敵剋星,章亞琛立刻乖得跟小羊一樣。「對對對,喝酒就好,我已經洗心革面了。」
「哈哈……」大夥兒笑他栽在宋芸依手裡。
一票男人們把酒言歡,氣氛相當熱鬧,唯獨滿腹心事的魏眾傑強顏歡笑,鬱鬱寡歡。
向晴的出現挑起他太多記憶,結痂的情傷頓時出現裂痕,雖痛,但沉寂的心似乎躍動了起來。
或許,他真的不恨不怨了,所以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的關心,才會遠超過被拋棄的怨恨吧?
可惜的是,除了剛抵達時偶然撞見的那一面,直到他們深夜離去,向晴都沒有再出現過,以至於成串的疑問只能擱在心裡壓抑,讓他在未來的幾個夜裡輾轉難眠……
向晴發現自己最近的運氣很背,災難總是平空而來、從天而降,連跑趟銀行也會出事。
陰雨連綿,行走不便,她心想辦個事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所以為了貪圖方便,又眼見銀行附近也有不少車子暫停,於是便把自己的車子隨意停放路邊,人往銀行裡跑。
抽過號碼牌,等了一會兒,很快就輪到了向晴,正當她站在二號櫃檯前拿出待辦的單據時,廣播聲突然響起──
「外有拖吊車,請開車來的民眾留意。」
這間銀行十分人性化,為了方便客戶,還幫忙注意附近動向。
廣播一播,銀行內一陣騷動,可見隨便停車的人不少,大夥兒都怕車子被拖走,兩千多塊就這麼不翼而飛。
二號經辦員抬頭看了看慌亂的狀況,本欲熱心提醒眼前的客戶,但看她專心填寫表單,似乎對廣播無動於衷,於是打消了念頭。
不一會兒,更詳細的廣播又傳來──
「車號XX520的民眾……」因為詳細,所以騷動少了,從車號就可分辨是不是自己的車。
廣播重複第二遍,某人的聽力總算恢復,也驚得陡然跳起。
「520?!廣播的是520嗎?」向晴美眸圓瞠,錯愕的拉開嗓門向面前的經辦員確定。
「是啊,剛剛就已經廣播過了。」經辦員也跟著她緊張了起來,急忙把處理好的收據交給她。
這位小姐看起來漂亮精明,原來是神經大條呀!他剛剛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還以為跟她無關,結果居然是出神沒聽見?!
「我的天哪!」心一提,花容失色的低呼出聲,趕緊拿了收據、拽著包包衝出門去。
經辦員憂心的拉長脖子,看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動門後。
這麼後知後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魏眾傑那晚在「地窖」刻意尋覓等候找不著人,沒想到今天不過是來這家餐廳吃個簡餐,竟讓他無意間一瞥就瞧見了向晴。
只不過兩次遇到她,狀況都不太好──上一次摔破杯子,引來眾人側目;這一次車被拖吊,同樣也引來路人觀看。
而他,也是路人之一,只不過在她出現之前,他純粹是以看好戲的心態透過餐廳的玻璃窗觀看,好奇是哪個倒楣鬼被拖吊大隊看中,才會從眾多違規停車的車子中脫穎而出?
雖然說拖吊車的出現本來就引人注意,但會如此吸引他目光的主要原因則是向晴選擇並排停放的位置,裡頭的停車格停的正好就是他的車子。
真巧,不是嗎?
這是不是該說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即使他沒有實際付諸行動,但內心想再見到她的念頭卻是不可否認的。自從那次在PUB重逢後,他的心情就一直無法平靜,往事一一掠過心頭,在腦海盤旋不去,沉寂已久的心房像是被重新開啟,彷彿有什麼急欲傾巢而出。
這一次再巧合相遇,坦白講,欣喜之情不斷湧上他的心田。
尤其當他看見向晴望著車被拖走卻無能為力,情難自禁的咬唇皺眉,還孩子氣的跺了跺腳的懊惱模樣,他實在忍俊不禁的揚起了嘴角,笑意直達眼底。
幾乎不假思索的,他拿起帳單,起身離座,箭步前往櫃檯。「麻煩結帳。」
「呃……您的附餐飲料和甜點都還沒出耶。」服務人員看了看帳單後,遲疑問道。
「不用了。」魏眾傑沒察覺自己的表現有多急躁,下意識擔心錯過了這次和向晴交會的機會。
迅速付了錢,連找零的時間也不浪費,他便匆匆離開,橫越馬路往對面方向疾走而去──
拖吊大隊鐵面無私,沒有絲毫人情可講,連動作都超級神速,比宵小犯案還迅捷。
杵在人行道上的向晴,動作還是慢了一步,車子已經被拖得遠遠的,只看得到車屁股,不禁扼腕的咬唇跺腳。
「啊……怎麼這麼衰!」望向成排同樣違規的車子,向晴懊惱的碎碎念:「這裡車這麼多,哪輛不拖,偏挑我的車拖!」
難道真是流年不利,所以運氣特別差?!
拖著沉重步伐走到馬路上,低頭看著柏油路上的粉筆字,突然覺得很頭大。「我要到哪裡去牽回我的車啊?」
「我載你去。」
天外飛來一句回答,那低啞的男性嗓音從頭頂憑空落下,向晴嚇得倒抽口氣,反射旋身,抬眸一瞧,頓時訝異得張口結舌。
「眾、眾傑!」向晴的腳步下意識地往後一退,卻險些撞上由後方騎出的摩托車。
「小心!」魏眾傑眼明手快的伸臂攬回她。
她在不穩晃動之後,落入那陌生又熟悉的懷抱中,心跳瞬間失序,耳根子迅速竄紅。
宜人的幽香飄入鼻間,柔軟的觸感握在掌心,魏眾傑突覺一陣恍惚,彷彿流逝的這些年不復存在,一切都沒有改變……
「謝謝。」向晴站穩腳步,很快的拉開距離,吶吶道謝。
「你還是這麼迷糊。」忽略懷抱空了之後的失落,魏眾傑扯了扯唇。
向晴聽他這麼形容自己,那感覺莫名親匿,讓她想起從前那被他寵溺呵護的時光,無憂無慮,快樂且甜蜜。
「呵,好像真的沒長進哦?」她乾笑自嘲,隨即又感慨的添上一句。「不過心境上倒是經歷了許多。」
「不介意聊聊吧?」深邃俊眸凝睇著她,魏眾傑順著心意向她提出。
「嗄?!」向晴以為自己聽錯了。
和魏眾傑重逢後,他的反應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啊!
以為她的停頓是心有猶豫,魏眾傑補充地說:「就當是老朋友多年不見,敘敘舊。」
察覺自己的表現失禮了,向晴連忙穩住心神,擺出大方姿態。「當然好,不過我得先牽回我的車才行。」她指了指地上的粉筆字。
她給他的回憶已經夠差了,可不希望連基本的應對也出差錯。
魏眾傑莞爾一笑。「走吧!」
根本不須再費腳程,偉岸身軀一旋,防盜遙控一按,車門應聲而開。
「這輛就是你的車?」向晴吃驚地問。
搞半天,是她自己把車開來跟他的車當鄰居哩!
「你說呢?」車門都開了,還有什麼疑問。
「好巧哦!」她不禁說道。
「這證明我們倆的緣分還沒盡。」他意有所指的撂下一句,逕自上車。
向晴怔忡,他略帶曖昧的話令她心悸。
坐上他這輛銀色休旅車好像象徵著有什麼即將改變,這令她惴惴不安,卻又躍躍欲試。
身體裡的每個細胞都在期待著,或許,她和魏眾傑真能拋開過往,建立全新的關係。
車廂狹窄,空間密閉,以魏眾傑和向晴兩人的關係,呼吸著相同的空氣,感覺有說不出的詭異。
橫亙了五年的歲月,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氛圍籠罩在他們之間,心中皆有人事已非的慨然。
「你(你)這幾年過得好嗎?」很老套的開場白、問候詞,卻盛載了千絲萬縷的情愫。
為了難得的默契,他們再度反應一致的莞爾失笑。
「我的狀況,你應該在電視裡就看得見。」未幾,操控著方向盤的魏眾傑率先開口,卻回答得很籠統。
他不是那麼容易卸除防備的人,尤其是面對曾經傷害自己的向晴,縱使對她仍有難以解釋的感覺,心裡還是會有所防備與保留,並不想透露太多關於自己的部分。
「如果光就電視裡看,你的確發展得很不錯。」向晴不好意思直接瞧他,只敢偷偷拿眼角覷著他俊逸的側臉。
不是吹捧,Blue Moon一炮而紅,行情看漲,未來不可限量,這是有目共睹的。
「人家說三十而立,再不拿點成績出來怎麼行?總不能讓人覺得玩音樂的都是一些沒出息的傢伙吧!」他的話裡難掩自嘲意味,薄俊嘴角雖微微上揚,笑意卻未達眼底。
聞言,向晴臉色一僵。
他此刻說的,正是她提出分手時曾說過的重話啊!
當時,他無法接受她突然提出分手的要求,在心又痛又亂的情況下,她只好把話愈說愈絕……
他還記得這麼清楚,是否代表他還沒讓那段不愉快過去?那他勢必還怨恨著她吧?
思及此,她的心不由得感到刺痛。
背叛愛情,辜負真心,她對不起的不只他,還有她自己啊!
「對不起,我那時……」她愧疚的低語。
「用不著對不起。」他開口打斷了她的道歉,似笑非笑地說:「你說的是實話,也多虧了你的當頭棒喝,讓我覺得一定得闖出一片天,現在才能揚眉吐氣啊!」
她抿緊唇瓣,好控制自己別隨便回應。
她曾貶低他是事實,所以這話題她是怎麼應答都不對啊!況且她已經被搞糊塗了,完全弄不清他到底是真心這麼說,還是明嘲暗諷?
小心翼翼瞅著他,想從他的表情看出端倪,卻發現他早已不是她從前所認識的他了呀!
魏眾傑從突然的靜默中察覺出她的異樣,分神睇看了她一眼。
其實他也很矛盾,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去說些諷刺的話,也管不住自己的心去介意她黯然愧疚又惶然忐忑的神情。
那些尖銳難聽的話,在當時是相當具有殺傷力的,可經過時間的淡化,現在想來,也都能一笑置之了。
「不用這麼看我,我是說真的。」他俐落的操控方向盤,在路口拐了個彎,繼續朝拖弔場的方位駛去。
向晴見他當真一派雲淡風輕,頓時放鬆了緊繃的心。
「談談你吧!」他把話題轉向,這才是他想知道的。
「我啊……」她不自覺的偏著螓首回想,經歷得太多太多了,有些可講,有些得保留,反而不知要從何談起。「該怎麼說呢?」
「你不是住在中部嗎?怎麼又跑回北部來了呢?」
「我是為了『地窖』才搬來台北的呀!」中部已經沒有她可以留戀的人、事、物,只除了她那極力爭取卻無法擁有的「寶貝」……
他微訝地問:「有必要為了一份PUB的工作,這麼大費周章的搬家嗎?」
據他所知,PUB工作屬於服務業,流動量很大,不是什麼擠破頭非卡位不可的鐵飯碗,再說,中部的PUB也不少啊!
他很納悶,當初為了嫁給有錢人而離開他的向晴,過的應該是養尊處優的富裕生活,怎麼還會為了微薄的薪水而在複雜的環境中工作呢?
而最令他訝異的是,自己竟因為意識到她可能過得不好,而覺得心口隱隱泛疼及擔憂……
向晴愣了愣,才發覺他誤會了,不禁哂然一笑。「你想錯了啦!」
他不解的挑眉。「不然呢?」那天明明見她端托盤送酒的。
「『地窖』是我跟著朋友一起投資的生意,因為剛開幕才會過去幫忙的,所以我不是單單為了一份工作才搬來北部。」美麗的唇瓣噙著淡淡的笑意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竟然誤把老闆當員工。」他瞭然的點頭調侃。
是了,嫁入富裕家庭的她若不是少奶奶,也應該是老闆娘,不用再為三餐生活而勞碌奔波。
「不是老闆啦,只是股東之一罷了。」她微赧的垂首,柔荑將頰畔的髮絲輕撩到耳後,依舊風情無限。
「你丈夫也和你一起搬來嗎?」他直覺地問。
向晴的眉心微微一蹙。「沒有。」她飛快答,含糊帶過。
她最不想提的就是那個人!
「那他同意你一個人住在台北?」注意力集中在駕駛上,魏眾傑沒察覺她表情的細微變化,沒多想就提出疑問。
一般而言,夫妻倆感情若好,除非不得已,怎麼會捨得分隔兩地?
向晴咬唇,那微蹙的秀眉這時皺得更緊了。
她很明白,這類問題往往起了頭就停不下來,一個衍生出一個,偏偏她不想對他扯謊,又極不願意讓他知道她的婚姻狀況……
畢竟從前背棄了他,嫁給別人,才幾年光景就落得離婚的下場,還有什麼比這更諷刺的?
她沒有把握他在得知她的情況後,會不會有嘲諷的心態或想法?倘若有,哪怕只是一絲一毫,她都會無法承受的!
誰嘲笑她都無所謂,唯獨魏眾傑,他如果真有那種想法,那對她無疑是加倍的打擊和傷害呀!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25 00:19:03
第三章
簡單的問題卻停頓太久,魏眾傑不禁趁車子過彎時將目光調向身旁人兒,只見她一臉鬱悶,似是十分苦惱。
或許是她不願意被探問到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吧!
「不方便的話就別說了。」他淡淡收回自己的問題。
眼見好不容易打開話匣子的和諧氣氛瞬間又要凝滯,向晴急忙開口。「不,不是的。」
她想講自然會講,他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過在意,因此雖然心中感到好奇,但他表面仍維持平靜無波,不再多問什麼。
向晴像是要做出什麼重大決定似的深吸口氣,接著才繼續說:「我兩年前就離婚了,所以我搬到哪住都不干他的事。」
方向盤上的指關節霎時收緊,俊眉隨之一擰。
兩年前……那他們的婚姻不就只維持了三年?!怎麼會這麼快就結束了?
既然她為了嫁給有錢人而捨棄了他們的愛情,就應該要過得滿足快樂才對啊,可事實是卻只維持了三年就分開……那麼當初的捨棄值得嗎?
腦子裡充斥許多想法,他不由得感到又氣又怨,更忍不住想叨念她、斥責她,然而胸臆間卻流淌著逐漸滲出的心疼。
「為什麼?」前一刻才告訴自己不要多問,這一刻卻又因太意外而不由得再開口問。
為什麼?原因有好多啊……向晴又一怔。
「他外遇。」她選了個最普遍的理由。
魏眾傑怔了怔,未幾,搖頭嗤笑。
這笑並不是因為幸災樂禍,而是對命運捉弄的慨歎。
人非聖賢,雖說經過時間的沉澱,他已不再恨她的背叛,卻難免還有一些怨懟,而今再聽她說出自己的遭遇,他心裡的感受實在很複雜……
唯一可確定的是,他一點都不希望她過得不好。
那聲笑令向晴心口一窒,慍惱的瞠眸看向他。
「你笑我?!」她的顧慮果然沒錯,她的遭遇在他看來只是報應,而且是令人痛快的現世報!
「我笑你什麼?」他微訝的看著她惱怒的表情。
「你一定是笑我活該、笑我咎由自取對吧?當初拋棄你,現在被人拋棄,根本是自食惡果,自作自受!」她不禁多疑地想,還愈說愈憤慨,羞惱的紅雲飛上雙頰,水霧也浮上了眼眶。
生命中有許多的無可奈何,雖然她負了他,但她也只是個受造化捉弄、被命運擺佈的可憐人哪!
「你想太多了。」印象中的拖弔場就在不遠處了,他一邊駕車一邊翹首張望,還不忘分神回答,然而那唇瓣微揚的模樣卻顯得有幾分漫不經心。
向晴還是怏怏不樂,認為他的回答只是敷衍,又不想因他一個反應而繼續鑽牛角尖,破壞了彼此之間的和諧,只能暗自壓抑著作祟的自尊心,靜待浮躁的脾氣過去。
可偏偏魏眾傑沒有察覺到她轉折的心思,反而見她氣鼓鼓的模樣特別想逗弄,似笑非笑的點燃炸藥。「不過話說回來,你現在應該知道有錢人家的飯碗並不好捧了吧?」
轟~~
地雷踩中,火藥引爆。
向晴霍地轉頭,美目噴火的瞪看向他。
聽聽,那話不算揶揄嗎?還說她想太多?!他分明就有嘲笑她的念頭!
都是她高估了他的肚量,所以才會天真的以為兩人能夠在決裂五年後的今天,重新建立新關係……不,也不能怪他肚量不夠,畢竟她欠了他是事實,要怪就怪她自己想得太一廂情願。
沒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因為她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和好脾氣,繼續那帶有嘲諷意味的對話。
「停車。」她咬牙道。
車子還真的停了下來,不過卻不是因為她的命令,而是抵達目的地。
向晴瞇起眼,皮笑肉不笑的對著他說:「我看不用再敘什麼舊了,謝謝你載我這一趟,改天有機會再還你這個人情,再、見──」語落,毫不拖延的拎起皮包開門下車。
「欸……」魏眾傑微愕的怔了怔,喊不停她烙著怒意的步伐。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拖弔場入口的轉角,他才遲遲反應過來。
呵,這樣就生氣啦?翻臉像翻書一樣快哩!
可是他也沒說錯啊,有錢人家的飯碗本來就不好捧。
姑且不論他是無意的,就算真的有意嘲諷,以他的立場,能夠和她和平共處已經很寬容大度了,小小說個幾句也無可厚非啊!況且今天不過是一句話不順耳罷了,相較於她給他的打擊、傷害,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他不會再像從前一樣順著她、由著她了,走就走、生氣就生氣、不敘舊就不敘舊,無所謂!
握住方向盤,踩下油門,驅車上路。
五年前分手的那個夜晚,看似尋常,卻早已透露了不一樣的訊息。
魏眾傑後來才知道,那是向晴告別的方式──
他租賃的住處是一房一廳的格局,臥室裡的那張大床向來是他們耳鬢廝磨的小天地,此刻他正在向晴的邀請下,享受著她難得主動的撩撥挑逗。
交往三年多,向晴在床笫之間的表現向來含蓄,今天卻一反常態,特別主動熱情,他雖明顯察覺,但並沒有深究,畢竟兩人相知相戀,關係是只差一紙結婚證書的親密,恩愛方式偶爾的改變,自然是合情合理。
她縱容自己拋開矜持,只為了給彼此營造一次難忘的經驗,也為了要將所有的他深深牢記在心底。
因為從今以後,想他,只能在回憶裡了……
她的吻勢相當狂熱,彷彿要在他生命中烙下痕跡,不容他輕易忘懷。
「眾傑,你愛不愛我?」情慾氤氳的雙眸凝視著他,向晴深情款款地問。
「當然愛你。」他答得毫不猶豫,手心捧著她酡紅的容顏,愛戀的摩挲。
她勾起一抹美麗卻哀愁的笑容,垂眸掩飾浮上眼眶的迷濛水霧,再度傾身,柔情萬千地吻向那張教她依戀的唇。
他的愛令她滿足又幸福,同時卻也令她心痛啊!
人生在世,若能得到一份這樣的真愛,夫復何求?然而無奈的是,她已喪失擁有的資格了!
「我也愛你,我的心永遠、永遠都是愛你的……」她的愛語輕吐在兩唇相交之間,不僅是向他傾訴,更是承諾自己。
即使以後不能在他身邊,她還是會一樣愛他的。
動人的情話穿過耳膜,直達靈魂最深處,他揚唇而笑,一顆陽剛的心為她而融化。
「我知道。」結實體魄翻身輕覆在上,用胸膛和臂膀將她包圍圈攏。
他們相戀三年多,一路走來,感情甜蜜融洽,兩人從來不曾吵過架。向晴是個懂事明理的女孩,相當值得人疼愛,而他也的確打從心裡愛著她,更將她視為攜手共度未來的伴侶。
一場暢快淋漓的歡愛之後,魏眾傑的臂彎裡枕著向晴,兩人各自平撫著激烈運動後的紊亂呼吸,也細細品味這寧靜的片刻。
他閉目休息,嘴角卻不自覺的微揚,因為身邊有她,心靈是滿足而踏實的。
向晴的側臉貼在他的胸膛,眷戀的傾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本來應該和他一樣心滿意足,可心情卻是百轉千回,相當低落。
一年前,她父親替朋友擔保,對方負債落跑,丟下一筆為數不小的債務,擔保人就成了首當其衝的受害者。
而當初憑著信任和交情好意幫忙的父親,卻落得如此下場,當下便氣得中風住院,心中又一直鬱積著濃烈的憤恨,結果身體狀況迅速惡化,不久之後就撒手人寰。
一家之主倒下,向來是家庭主婦的母親沒了主張,也扛不起突如其來的重擔,家裡除了就讀大一的弟弟向陽,就只有她這個女兒了……
她必須讓向陽繼續升學,否則只憑高中學歷,要怎麼在社會上跟人競爭?
也就是因為如此,她不得不一肩扛起這些負債。
然而,光憑她一個小職員的薪水,每個月寄二分之一回家,養她自己都嫌不夠,怎麼可能還有辦法去支付那些債款呢?
雖然眾傑有心幫她,會貼補她日常生活上的支出,但他在PUB駐場以及在音樂教室教課的收入並不穩定,偶爾也會有捉襟見肘的拮据啊!
面對如此困境,她束手無策,壓力大得喘不過氣。
向晴悄悄歎了口氣,挪動嬌軀將自己更貼近他,小臉埋進他的頸窩,貪戀的嗅吸著他身上的氣息。
魏眾傑為她拉高薄被,大掌在被子底下像對待珍寶般輕撫著她,從頭髮、耳廊、臉頰、肩膀,到背脊……
他喜歡她的依賴,也很努力的為兩人的未來打拚,他希望有一天能為她承擔所有重量,讓她無憂無慮。
他的呵護和寵愛從小動作中都能清楚感受,向晴感慨得想掉淚,卻只能咬著唇瓣隱忍。
時間若能停留在這一刻,那該有多好啊!
可事實是殘酷的,時間永遠在流動,不可能為誰而稍停。
這將是最後一次的親密了,今後,他們再也無法手牽手同行……
因為走投無路,母親向親戚求援,經常替人做媒的嬸嬸雖然拿不出多少錢可借,卻向母親建議找個好人家把她給嫁了,這樣不但可以把負債解決,還可以栽培弟弟完成學業,一家人過過安逸的生活。
剛歷經喪父之痛,向晴很怕母親被龐大的壓力逼得支撐不住,嬸嬸的建議的確是他們的一線曙光,身為長女的她沒辦法自私的說不,只能選擇背叛自己的愛情、辜負自己的愛人。
她不知該怎麼跟魏眾傑開口,所以一直抱著能拖則拖的心態,貪圖著兩人相聚的時光。
然而大約就在三個月前,也不知該說是運氣不好,還是運氣太好,嬸嬸牽線成功,某個替兒子物色老婆的富家夫人在一場相親飯局中看上了她,然後,一切發展得相當迅速。
在長輩們的安排下,她不得不瞞著魏眾傑回中部跟對方見面,沒想到幾次之後,對方就到家裡提親,而婚期就定在一個月後。
這下子,她想拖延也不行了。
現實所逼,她必須快刀斬亂麻、慧劍斬情絲,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得終結這段感情。
而今晚,就是她決定攤牌的日子。
「晴……」魏眾傑那低啞的嗓音恰巧在這時穿透她的思緒。「我們住在一起好不好?」他們關係明明已經這麼親密,一直以來卻各住一處,要精打細算的話就太不符合經濟效益了。
向晴一僵,側撐起身子,俯視著他,發現他的眼睛裡,澄澈得只裝滿對她的情感。
就在她想著要怎麼離開的同時,他想的竟是要怎麼在一起?!
捨不得的情緒像捆無形的麻繩,緊緊勒住她的心!如果可以,她真想什麼都不管,只和他廝守在一起……
魏眾傑見她沒回答,繼續說明理由。「你可以把開銷省下來,我們也能彼此照應,再過幾年,等我比較穩定了,我們就可以……」
聽到這裡,向晴霍地打斷他。「待會兒再談,我先去洗澡。」
她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所以不能殘忍得讓他連承諾都說出來──在她無以回報的時候。
薄被輕裹嬌軀,她急急起身,捉了散落在旁的衣服便往浴室走去。
溫存的時光結束了,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殘酷的現實。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25 00:19:25
第四章
洗過冷水澡,紛亂思緒已獲得冷靜,向晴做好準備,凝聚勇氣,要一鼓作氣狠心到底,演出一場絕情戲碼。
著裝完畢,踏出浴室,看見魏眾傑已套上休閒褲,指間夾著一根點燃的煙,黝黑的眸凝望著窗外,那孤獨的背影教她心頭一擰。
她曾經以為,自己會是他生命中的另一半,沒想到命運還有其他安排……
不要緊,以後還是會有另一個女人取代她,陪在他身邊的。
空氣裡飄散的沐浴乳香味讓魏眾傑察覺到她的存在,他深吸口煙後捻熄,舉步走向她。
「怎麼沒換睡衣?」他家裡放有她的換洗用品,睡衣、內衣、便服、盥洗用具……一應俱全,為的就是方便她留宿。
「我不留下來了。」她下意識側頭閃避他本來要摸向她臉頰的手,拒絕讓溫情動搖決心。
「明天不是假日嗎?你又不用上班。」他納悶蹙眉,尚未意識到她的閃避。
她斂眸。「我不能留下來。」
不能?魏眾傑更不解了,不過他向來尊重她,所以不勉強。
「那你等我一會兒,我送你回去。」他說著就要轉進浴室,手臂卻被一隻冰涼小手給扯住,他頓住,黝瞳溫柔的睨看她。「怎麼了?」
向晴望著他,另一隻手握得死緊,心臟就宛如被那手掌掐著,痛得張口欲言,卻幾乎說不出話來。
說分手,真的好難哪!即便是在浴室裡做足了準備,一到了要開口的時候,腦子卻一片空白。
不行,不能再拖了,婚期迫在眉睫,容不得她猶豫遲疑。
「眾傑,我們分手吧!」她目不交睫的瞅著他,心跳劇烈得像擂鼓。
魏眾傑愣了愣,像是聽不懂她說的話,氣氛就這麼凝滯在兩人的互視中。
「你……說什麼?」他不確定地問,以為自己出現幻聽。
「我說我們分手,不要再在一起了。」她狠下心重複。
「分手?!」他不禁揚高了嗓音,反揪住她的手。「為什麼要分手?我們不是好好的嗎?哪裡出問題了?就算有問題,也可以好好溝通的啊!」震愕的情緒全在迭聲的疑問中表露無遺。
紅唇緊抿成了一直線,一時答不上來。
他們之間根本沒問題,而是迫於無奈的現實因素,這也不是溝通就可以解決的……想了想,把問題攬在自己身上似乎是最好的借口。
「我厭了、倦了,對你沒感覺了。」她佯裝冷漠的掙脫他的大掌,言不由衷說道。
俊眉微擰,壓根兒不信她的說法。「你的理由非常沒有說服力,我們剛剛才做愛,你厭不厭倦、有沒有感覺,我感受得到。」
況且,她還那麼真切的說永遠愛他!
向晴臉頰一熱,像被逮著了小辮子,忙不迭反駁。「你難道不知道性和愛是可以分開的?」
篤定的神情從俊容上褪去,換上的是浮現怒意的陰鬱臉色。
「你不要講這種污辱你自己的話。」他的聲調冷硬,隱忍著脾氣,覺得她沒事在找碴。
震懾於他首次展現的怒容,向晴心生猶豫,不確定自己還有勇氣再繼續……
十指陷入掌心裡,痛感提醒她不能喊停。
「或許我本來就是這種人。」她故作輕浮,自嘲的揚著嘴角。「我已經厭倦了這種庸庸碌碌的生活,我不想再過苦日子了,我們分手吧,你讓我去追求我想要過的生活。」
這話無疑是在嫌棄他能耐不夠,沒辦法給她好日子過……魏眾傑皺緊了眉頭,男性的自尊猝不及防的受到嚴重打擊。
之前不是才說愛他嗎?愛情難道不是同甘共苦?
儘管心中有質疑,但尊嚴不容許他在此時再拿出先前的情話來質詢。
「你想要過的是什麼生活?」他面罩寒霜,聲音像是緊繃的弦。
她差點答不出來,做了一個深呼吸重振聲勢。
「我想要過的是沒煩惱的生活、有錢的生活,我要我的家人也能安安穩穩過日子。」愈說心愈亂,她幾乎是自暴自棄的豁出去了。「而你,沒有辦法給我這些。我知道你很有才華,但是作音樂的很難有出息啊!我的擔子那麼重,等不了那麼久,你瞭解嗎?」
心痛的淚水盈滿眼眶,出口傷害他,讓她整顆心都擰了起來。
魏眾傑怔在原地,像是被狠狠甩了好幾個巴掌,腦袋裡嗡嗡作響;又像是胸口被一把利刀剖開,寒風灌進體內,又痛又心寒。
她今天這麼做、這麼說,不只是辜負了他對她的感情,還踐踏了他的自尊啊!
他不禁要懷疑,這是否只是一場惡夢?唯有在夢裡,他的世界才有可能莫名其妙被粉碎,他心愛的向晴才會莫名其妙的變了一個人!
可是,受傷的感覺如此清晰,不容錯辨。
他向她跨近一步,雙手握住她雙臂,那力道之重,彷彿還在確定她是不是真實的?
他弄痛了她的手臂,可是向晴卻不閃躲也不掙扎;如果這麼做可以減輕她帶給他的傷害,那她願意承受。
她努力壓下胸膛內翻湧的情緒,故作鎮定的迎視著他,只見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瞳眸正瞬也不瞬的凝望她,像是要看進她的心裡。
過了片刻,他才又開口。「難道你離開我,就能馬上卸下身上的擔子?」
向晴別開眼,抿起了唇。
這叫她怎麼回答?否認,有可能分不了手;承認,豈不是代表她早已腳踏兩條船?
可……那又如何?走到這裡,還想留什麼情嗎?長痛不如短痛,斷得乾乾淨淨,才是對彼此都好的辦法。
「沒錯,只要離開你,我就不用再背著重擔,有人會幫我解決。」她垂下眼,掩去眼底哀傷。
魏眾傑瞭然的點了點頭,嘴角緩緩的漫開了苦澀,扯出一抹譏誚的弧度。
「看來,你已經背著我找好了對象。」被劈腿的事實再度剜割著他的心,痛到極限已成麻痺。
她默然。
「真可笑,交往三年多,我今天才知道自己看錯了人!我根本沒有真正認識你,沒有看出原來你也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捧著破碎的男性自尊,狼狽不堪的他只能反射的選擇反擊。
她握緊拳頭,極力克制著那心如刀割的劇痛,更勉強自己趕緊把事情做個完結。
「沒辦法,我在愛情與麵包的選擇題裡,挑了比較實際的答案。」她故意態度輕率的挑眉揚笑。
所以說,是環境所逼、現實所致?多麼的無奈啊!魏眾傑苦笑。
向晴看他難過的模樣,心裡的難受不下於他。
「謝謝你這些日子來對我的照顧和疼惜,我們好聚好散吧!」不能再耗下去,否則她心一軟,恐怕就功虧一簣了!「就這樣,你努力去完成你的理想,我去追求我要的生活。」
語畢,她便拎著自己的隨身物品,毅然決然的走出這充滿他們愉快回憶的小天地。
魏眾傑像尊雕像般,眼睜睜看著愛了三年多的人兒就這麼離去,心神也被她掏空了。
她剪碎了他的心,也剪碎了他對感情的信任能力。
緩緩回種,房內的凌亂諷刺的提醒著稍早前的纏綿,空氣裡甚至還有歡愛的餘味,溫度卻從最熾熱降到冰點。
他咬緊牙根,胸膛起伏愈來愈大,鼻間噴出粗重的喘息,大掌握拳捶著窒悶的胸口,痛得無以復加。
他居然不知該恨她,還是自己?!現實的無奈最是可悲啊!
「向晴──」他像頭負傷的野獸般咆哮,頹然的癱坐在大床上,眼眶裡傷心超載,臉頰出現了濡濕的水痕。
心靈受創如此深,還能夠好聚好散嗎?!
該說她太殘忍,還是高佔了他的風度?
而正當他沉浸在悲憤的氛圍裡時,門外的向晴也感同身受的泣不成聲。
她知道他一心一意的愛著她,她亦如此,只不過……
千言萬語,只能換作一聲無奈的歎息。
基本上,向晴這五年以來,一直都很明白自己對於魏眾傑有多虧欠,所以也很清楚即使魏眾傑怨恨她,那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清楚歸清楚,在面對面的當下,情緒總是說來就來,很難掌控,以致明明人家是好意載她,卻落得被她甩門、放鴿子的下場,也使得她這幾日不斷反省,然後陷入懊惱的情緒中。
「喂,你在想什麼啊!」對座忽然傳來一聲低嚷,拉回向晴飄遠的思緒。
「嗄?沒有啊!」眨眨眼,向晴從恍惚中回神,連忙繼續手中動作,以掩飾自己反常的失神。
「還沒有!」辛歡阻止她的動作,橫了她一眼。「你已經加了十匙的奶精粉了,到底喝的是咖啡還是牛奶啊?」
向晴瞠眼,像看怪物似地瞪著杯裡一大坨尚未融化的奶精粉,證據確鑿,百口莫辯。
辛歡搖頭嗤笑,揚手叫服務生過來再重點一杯咖啡。
「什麼事讓你這麼心不在焉哪?」她傾身向前,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眼前放大的俏臉令向晴一怔,腦袋裡轉了轉,決定跟好友分享這懊惱多日的心事。
「我前幾天又遇上了魏眾傑……」她才起了頭,就馬上被辛歡興奮的嚷嚷聲給打斷。
「哈哈,這叫冤家路窄,還是太有緣?」辛歡瞪大眼睛。
「就算有緣,也被我搞砸了。」向晴不禁要歎氣。
「為什麼?」她詫異瞠眸。
「那天啊……」輕托起腮,向晴娓娓道出那天的情況。
辛歡聽完,不禁蹙眉嘟嘴,同情起魏眾傑來了。
「你怎麼這樣啊?他真倒楣欸,好心被雷親!你平時沒那麼難相處啊,怎麼區區一句話就動怒了?而且在我聽來,他說的也是實話,只是立場關係,你才會那麼敏感。」
聽辛歡也有同感,向晴更想歎氣了。
「唉,我後來也反省了,的確是有點反應過度……可是已經發生的,就算後悔也來不及啦!」
真是的,她的衝動害他們之間又添上一筆不愉快了。
「沒關係啦,下次有機會再賠個不是就行了。」辛歡拍拍她的手背,樂觀的安慰她。
還有機會嗎?向晴一陣悵然。
就算已經注定無法在愛情路上和他同行,她也希望兩人成為能互相關心的好朋友啊!
如果真能再見面,她保證一定不會再表現失常了。
魏眾傑不得不相信時間是一種神奇的藥,心靈上的傷再深再重,時間總有辦法將之淡化。
所以五年前的情傷在五年後的今天看來,只留下一條淡淡的疤痕,不再那樣猙獰劇痛,這也才能解釋他在被向晴放鴿子後,為何還會心神不寧,老想有空要到「地窖」去。
「嘿,稀客哦!」在櫃檯邊趁空檔虧會計美眉的浩呆,眼尖的瞧見魏眾傑走進店裡,詫異的連忙迎上前去。「一個人嗎?要來怎麼沒先說一聲?」又頻頻往樓上入口張望。
Blue Moon感情好,經常都是團體活動的,尤其生性孤僻的魏眾傑,來這種地方除非有熟識朋友同行,否則幾乎不太可能單獨來。
「剛收工,想散散心,就繞到這兒來了。」魏眾傑在說話的同時,目光如雷達般掃過全場,下意識搜尋那莫名縈迴於心的身影。
怎麼沒瞧見向晴呢?胸臆間湧上一陣失望。
浩呆好感動,心想魏眾傑願意打開心房跟他搏感情了,才會在無聊的時候想到來這裡打發時間。
「現在客滿,坐我們那桌吧,待會兒唱完,我們一起喝幾杯。」
身為公眾人物,散發著不凡氣質的魏眾傑光是杵在櫃檯就吸引了不少注意,浩呆察覺有幾個客人神色興奮的朝著這裡交頭接耳,趕緊招呼他入座。
魏眾傑頷首,任浩呆勾肩搭背的將他帶到舞台旁的半開放式座位,召來服務生加點小菜,並叮嚀再多送酒杯和竹筷餐碟過來。
「這場子挺旺的,應該做得起來。」尋覓佳人身影的目光也順便打量整家店,魏眾傑評估道。
「嗯,是不錯。」浩呆遞上一根煙,為彼此點燃後,繼續評論。「台中總店的根基打得穩,台北分店的股東也資本雄厚,而且親力親為,合作氣氛很好。」
開幕至今,五位股東總是三不五時來報到,還會主動幫忙,一點也不擺老闆架子。
說到股東,魏眾傑不免又想到向晴,探問的興致也來了。
「哦?這店分了幾股?」他狀似不經心地問,實則打算從外兜到內,模糊重點,以免浩呆起疑。
「股東有五位,各佔多少我不清楚,不過最大股東一定就是創立『天堂』的老闆啦,另外四位正好兩男兩女。」浩呆說著,眼角餘光掃見熟悉身影,立刻八卦的低聲說:「哪,三點鐘方向那位辣妹就是股東之一。」
魏眾傑唰地轉頭看去,動作之急切連他自己都詫異。結果看半天,還是沒有看見向晴,濃濃的失望再度襲來,教他不得不承認自她出現,他就沒辦法再心如止水,尤其,在得知她離婚之後。
「看到沒?綁著馬尾,穿著紅色小可愛和低腰牛仔褲的那位。」浩呆好意指引。
「哦,看到了。」不是向晴,他顯得意興闌珊。
「她叫辛歡,是中部地產大亨的女兒,名副其實的富家千金哪,不過人家已經名花有主,被老闆駱浚燁訂走了。」浩呆說到女人,倒是興致勃勃。「還有另一位也是很讚的捏!」
他說女股東有兩位,除開那叫辛歡的,指的應該就是向晴了。魏眾傑又霍地精神一振。
「怎樣贊?」他掩不住好奇,想聽聽別人對向晴的看法。
「外貌呢,和辛歡不相上下,成熟嫵媚的韻味卻更勝一籌,我不知該用外柔內剛,還是外剛內柔來形容她,總之她矛盾的特質反而讓人更想一探究竟。」浩呆投入的形容,絲毫不掩那欣賞愛慕之情。
魏眾傑深吸口煙,從冉升的白霧中瞇眼睨看他那副垂涎的模樣,心裡覺得有點不是滋味,彷彿所有物被人覬覦。
「欸,『地窖』裡可是一堆男人哈她哈得要死,我就是其中一個。」浩呆自嘲一笑。「只可惜大家都碰了她的軟釘子,才知道原來她外型給人性感開放的錯覺,其實很保守,一點都不隨便,不過就因為這樣,更具挑戰性。」
一個浩呆垂涎,只覺得不是滋味,聽到有一堆男人哈她,魏眾傑是整個人悶到不行。
看來,向晴就算離過婚,行情還是不差啊!
演出時間將到,團員們一一回到位置來,浩呆也要Stand by。
「開唱了,你先坐……」話才說完,便瞥見方才話題中的主角正端著托盤朝這兒走來,旋即興奮的拐了魏眾傑一記,對他咬耳朵。「欸,來了來了,就是她。」
大夥兒已經陸續上台去,浩呆不能再拖延,好笑地向他擠眉弄眼後,匆匆跳上台。
魏眾傑視線一調,看見向晴,心跳的頻率立刻變得不同。
一抹無名光采乍現眼底,薄俊唇瓣勾起饒富興味的淺笑。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25 00:19:50
第五章
「抱歉,幫您上菜。」
向晴有禮地說,逕自將托盤上的餐點和杯盤移到桌面,不習慣主動跟客人打照面,避免招蜂引蝶。
把東西全都移下後,她接著收空盤,卻在欲轉身之際,手腕落入一道有力的箍制中。
她嚇了一跳,反射的抽手,回頭看向那冒失的客人。
沒想到這一看,二度受驚,托盤一傾,眼看又要釀成災──
「啊……」她手忙腳亂,禁不起三次刺激。
所幸魏眾傑動作敏捷,一出手就端走她的托盤,免去一場災難。
「有必要看到我就反應這麼激烈嗎?」他睨看她的慌亂,慵懶笑意中帶有幾分邪氣。
「是你捉我的手,我才嚇到的,還以為遇到豬哥客人!」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趕緊搶回手中的托盤。
「這證明你不適合在這種環境工作,才會沒事就那麼容易被嚇到。」想起浩呆剛才說她在這店裡有多受歡迎,再看她此刻雖不暴露卻曲線玲瓏的穿著,魏眾傑不禁如此說道。
向晴努了努嘴。「罪魁禍首還說風涼話?」
如果不是因為他,她才不會那麼容易被嚇到咧!
魏眾傑一哂。「我來討你搭我便車又放我鴿子的人情。」他直言不諱。
心跳漏了拍,向晴怔看向他。
他是特地來找她的?還是應浩呆他們之邀,碰見她才順道這麼說?
驀然回神,她暗斥自己,連忙甩去不該有的期待。
「還想吃什麼?我請你。」看樣子,他並沒有計較,那麼她更應該大大方方的面對他。
「招牌菜有哪些,全都來一份吧!」他一派闊氣的口吻,故意獅子大開口。
「你是牛嗎?有四個胃啊?」她咋舌,調侃道。
「你捨不得請啊?」他俊眉一揚,挑釁反駁。
「我全都給你送上來,可是如果吃不完的話就不能走。」她帶著微笑威脅,還真的就要去寫點菜單。
「晴!」演唱音樂大,他喊住她的聲音相對的也不小。
向晴整個人一震,頓住腳步,那久違了的親密叫喚竄進耳膜,竟令她不由自主地生出一陣悸顫。
天底下沒有一個人會這麼叫她,唯有他呀!
她意外發覺自己竟覺得鼻酸,還有感動的熱潮湧上眼眶,幸好燈光暗,不會被發現。做好掩飾,她旋身睇他。
「我開玩笑的,你真要請客,不如開瓶酒比較實際。」他拿起酒杯,瀟灑的朝她晃了晃。
「你喝什麼酒?」她耐著性子問。
不談情、不說愛,重新成為朋友的感覺也很好,就讓她把對他的情意都收拾好,藏進內心深處吧!
「都可以,記得過來一起坐就好。」
片刻之後,向晴排開其他雜務,帶了瓶黑牌威士忌和兩盤美式綜合點心返回,和魏眾傑繼續之前那說好要敘舊的約定。
這一次,調整過心態,他們的談話狀況好了很多,只不過後來有浩呆那票人來湊熱鬧,沒辦法深談。
私下很哈向晴的浩呆樂團,平時苦無機會和向晴這麼接近,笑說著這一次完全是托了魏眾傑的福,後來連辛歡和駱浚燁都來串場,熱鬧得不得了。
在歡樂的氛圍中,一夥人猜拳、軋酒、玩遊戲,玩到後來自動分組,團結互助衍生出的抗戰情感,讓彼此間的距離不知不覺拉近。
至於魏眾傑和向晴,心中暗藏舊情,理所當然就自成一隊。
「我幫你喝吧!」見向晴每猜必輸,魏眾傑出於本能的要幫她擋酒。
「放心,我還行。」向晴阿莎力的仰首灌下一杯,酒酣耳熱,臉泛紅暈的她神態更見嫵媚。
由於浩呆團員五人坐的是八人桌,但後來加上魏眾傑和向晴,又添了辛歡和駱浚燁,再加上不時有熟人來插花,位置自然不夠,擠到後來,大家靠得很近,而魏眾傑和向晴免不了就肩膀、手臂、大腿都碰在一起,連氣息都能清晰聞見。
「我到今天才知道你原來這麼能喝!」他微訝說道。
「我這兩年練出來的。」她朝他眨了眨眼,酒精發作的嬌軀不自主的將重量往他身上倚。
心有牽掛,情緒不佳,唯有借酒澆愁,只不過大多有辛歡陪伴,而且都在駱浚燁的場子裡,醉了也不必擔心。
鼻間飄過她摻著酒氣的幽香,他眸光一黯,穩住她身子。「你有點醉了。」意外她不經意的碰觸竟能讓他的身體迅速起了騷動。
「不怕,有辛歡在。」她纖手一抬,指向倚在駱浚燁身邊的好友。
「你說的是這攤爛泥嗎?」駱浚燁故作驚訝的擁著心愛人兒晃了晃,只見她已醉得連腦袋都東倒西歪。
此言一出,大夥兒哈哈大笑。
向晴定睛一瞧,差點沒暈倒。「歡,你今天怎麼可以比我先醉啊?」
「醉?誰說我醉了?我還能喝咧!」醉的人往往不承認自己醉,辛歡霍地一振,伸手就要拿酒杯,但是視力模糊,反而弄倒了其他東西。
這下子,只有阿呆才會相信她沒醉了!
「歡歡醉了也不要緊,反正這裡是我自己的地盤。」向晴靠向魏眾傑,壓低嗓音笑著說。
這時,制不住辛歡的駱浚燁趕緊向大夥兒道別。「我先送辛歡回去,免得她再醉上一分,可怕的壞酒品會發作。」接著又轉頭和向晴說:「向晴,你先等等,我搞定她再回來接你。」
「不用了!」
不約而同的拒絕來自於向晴和魏眾傑,頓時,所有人目光全都集中在他們兩人身上。
「我會安全的把她送回家。」魏眾傑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毫不避嫌的攬下這個任務。
所有人又是一愣,駱浚燁定定的看了他幾秒,似是在衡量魏眾傑是否為可交付的人,未幾,咧出笑容。「那就麻煩你了。」
他從辛歡那稍微聽說過向晴和魏眾傑的事情,今天從他們的互動中就可看出似乎還有死灰復燃的可能,否則魏眾傑不必攬這個麻煩。
「放心啦,我自己還可以,你好好照顧歡歡吧!」向晴擺擺手,催促駱浚燁離開。
「來來來,再喝吧!」駱浚燁和辛歡一離開,浩呆立刻起哄。興致正高,不想這麼快散場。
「我差不多該走了。」魏眾傑隨後開口。
「嗄?這麼快?」浩呆怪叫。
「明天還有通告。」魏眾傑解釋。
微茫還好,要是喝到明天宿醉,又得工作,那就實在很痛苦了!
「好吧,工作重要。」倒是向晴搶在浩呆之前回答,旋即又對浩呆他們說:「沒關係,我們還是可以繼續喝。」
「好……」浩呆他們點頭如搗蒜,但立即被潑了冷水。
「好什麼?」魏眾傑扣住向晴的手臂,力道堅定的拉起她。「我剛答應人家會把你安全送回家,所以我要走,你也得走。」
「可是我也說自己還可以的。」他的手掌像是烙鐵般,一圈住她的手腕就熱得發燙,鼕鼕冬的心跳讓她下意識拒絕。
「那是你自己說的,照我看,你這樣子要再開車的話,不只自己很危險,連路上的車子行人都很危險。」他低聲說道。
就算清楚這兒是她投資的店,但對她的保護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見她這副柔若無骨的模樣,他怎麼可能放得下心!
「我……」搞不清楚狀況的浩呆還想自告奮勇,不知他們倆是昔日的舊情人關係。
洞悉浩呆的想法,魏眾傑那雙黝黯的眸光淡淡一掃,浩呆便不由自主的噤了口。
「各位,先走了,bye。」他揚了揚下巴示意,半拉半攙扶的將向晴帶走。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霸道了?」硬被帶走的向晴覺得不滿,紅唇控訴的一噘,抗議的斜瞅著他。
「五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人完全改變。」他睨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說。
向晴默然了。
沒錯,五年時間的改變是不容小覷的,可能由深愛到不愛,可能從憎恨到淡忘,所以魏眾傑對她的感覺,應該已經是雲淡風輕了吧?
不知為什麼,想到這樣,她竟有點失落,彷彿讓他恨著,才能證明愛存在的痕跡……
真可悲,好像只有她一個人陷在當年的囹圄,走不出來啊!
夜風吹拂,沁人心脾,如此寧靜的時刻,魏眾傑和向晴卻因對方在身邊而感到心情紛亂。
不說向晴心裡對魏眾傑還有著舊時情意,魏眾傑對於自己莫名的行徑也一直處於矛盾納悶的狀態中。
因為納悶,所以他一路思忖釐清,思忖為何有悸動?釐清為何受影響?剖析那關切心疼所為何來……
省思之後,答案已呼之欲出,而那答案,就是他心情紛亂的原因──
原來,愛沒有消失,只是被突來的怨恨給覆蓋,一旦怨恨淡去,愛自然就變得清晰,再難忽視。
可是另一方面,心裡卻賭氣自己,竟這麼沒個性,輕易就將怨恨淡去,且再為她而心悸。
車子抵達向晴住處,他極體貼的下車繞到另一頭替她開車門。
「我送你上去。」他下意識想觀察這時候的她是否有交往的對象。
「不用了……」她的雙腳才踏上地面,身子就不穩的晃了晃,當下那拒絕就變得很逞強。
魏眾傑雙手握住她的臂膀,穩住她身子,低頭瞧了瞧那雙三吋高跟鞋,不放心的搖頭嗤笑。
「踩著這雙高蹺,連站都站不穩,你如果自己上去,恐怕不只一路摔得黑青瘀血,還會扭傷你那雙腳。」他瞅著她調侃。
聽他這麼形容自己的鞋,向晴不禁失笑,也沒再堅持。
來到家門口,魏眾傑迅速瞥了瞥她放在門外的鞋櫃,沒瞧見男鞋竟令他感到些微竊喜,但沒再得寸進尺的要求進入香閨。
「眾傑,我這幾年來最開心的就是今天了。」在進門前,向晴轉過身來,背倚著鐵門,笑容燦爛的面對他。
她的笑毫無預警映入他眼底,教他驀然心悸。那星眸迷濛、臉蛋緋紅、神態慵懶的模樣煞是誘人。
一整心神,他揚唇開口。「是嗎?怎麼說?」
她習慣性的在羞赧時撩了撩髮絲,但喝酒能壯膽,亢奮的心情讓她鼓起勇氣坦承心裡想法。
「因為我心裡對你一直很愧疚,那種罪惡感讓我沒法真正開心起來,直到今天,還能和你愉快的相處,讓我心頭的重擔都卸下來了。」
魏眾傑看著她真摯的神情,黯邃瞳眸裡透著深奧難解的幽光。
若說他心裡還有一丁點的怨恨未散,那麼,知道當年分手後她的難過不下於他,殘存的怨恨也都在此時此刻徹底蒸發了;那重逢後的心情,也就不再那麼矛盾複雜,而變得清楚簡單。
「看在你還有良知的分上,我赦免你的罪。」他幽默以對。
向晴忍不住抿著笑,橫了他一眼。「那……我進去了,改天有時間再見。」
「等等。」他忽地叫住她。「先把你的電話給我。」
「哦對,我差點忘了要跟你留連絡方式了。」既然再重新成為朋友,那總該交換一下電話,才能聯絡到彼此。
她急忙從皮包裡找出手機,可掏出手機時,疊在一塊的鑰匙串跟著掉了出來。「哎呀!」
她忙不迭蹲下身拾起,魏眾傑也立刻彎身伸手,結果好死不死,向晴的後腦勺狠狠地撞上魏眾傑的下巴。
「噢!」這痛呼聲同時迴盪在樓梯間。
「你(你)還好吧?」關心詢問再度極有默契的同時脫口而出。
「好痛。」又說一樣的話,他們不禁撫著痛處失笑搖頭。
「你應該比較痛吧?下巴比較脆弱,我看看有沒有怎樣?」她傾向前拉下他的手,睜大眼檢視著他堅毅有型的下顎。
咫尺的距離,誘人幽香又縈繞在鼻間,魏眾傑忘了痛,倒是呼吸瞬間變得不順暢。
「不礙事。」他微退開,黝黑的瞳眸鎖定她泛著瑰麗色澤的臉龐。
向晴抬眼,不期然撞進那幽黯的黑潭裡,整個人怔住,心兒怦然,視線登時膠著,神秘幽靜的幻覺迅速迷惑著她。
週遭溫度霍地升高,空氣中凝聚著曖昧的氛圍。
她無辜茫然的表情是蠱惑,魏眾傑情不自禁的俯下身,朝那嫣紅唇瓣靠近。
向晴屏住了呼吸,心跳如擂鼓的看著在眼前放大的臉孔,渾身僵得和雕像沒兩樣。
他要吻她了嗎?他為什麼要吻她?
難道……他還愛著她?
衍生的期待因這揣測而頓時消失,她心頭一緊。
不行,他們除了朋友關係,不適合再有其他發展!
在唇瓣相觸的前一秒,她倏地別開了臉。「對不起。」
魏眾傑怔住,像是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太衝動了!他不能單憑沒看見男鞋,就斷定她身邊沒有其他男人,說不定,離婚後的她後來又有了交往對象,只不過關係還沒深入到同居程度。
想到這點,他的心突然像壓了塊大石,窒悶鬱結。
「該道歉的是我。」為了不讓自己再受她影響,他拉出了安全距離,然後伸手拿過她的手機,輸入自己的電話號碼,靜謐的空間接著響起一陣手機鈴聲,隨即又恢復安靜。
「我走了,你早點休息吧!」將手機歸還給她後,他搭電梯離開。
握著那還有他掌心餘溫的手機,向晴心兒疾速跳動,虛軟的靠向牆邊,重重的吐了口氣。
現在的魏眾傑是當紅偶像樂團裡的一員,聲勢正看漲,前途一片光明;而她,結過婚、離過婚,甚至還生過孩子,怎麼還配得起他呢?
其實,拒絕所有男人的靠近,是因為她已喪失所有自信,認為本身的條件不佳,在現實的眼光中,很難再擁有幸福的愛情了……
只是,明明還有情,卻不得不拒絕他,心裡的難受真是難以言喻啊!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25 00:20:13
第六章
經過浩呆他們強力放送、加油添醋,魏眾傑那晚去找向晴的事情很快就傳到Blue Moon耳裡,大夥兒全都不動聲色,瞞著魏眾傑輪番偷跑去「地窖」窺看向晴的模樣,以滿足旺盛的好奇心。
向晴很尷尬,因為不知魏眾傑是否有跟他的朋友們說過他們之前的事,所以也不知他們是怎麼看待她。
在心理上,她是自卑的,面對那些可能在打量、評鑒的眼光,她必須鼓起十足的勇氣,才能泰然自若的面對。
「向姊,有人找你哦!」某個服務生跑來通報。
又有人來找?向晴發覺自己最近好像太受歡迎了點,幾乎天天都有訪客。
「在哪兒?」她把手邊工作轉給一旁的員工。
「在門口。」
她擦拭著手,整整儀容,往一樓門口邁步而去。
Blue Moon的其他四人都陸續來過了,這一次又會是誰呢?
走上一樓的出入口,她四處張望,須臾,便在紅磚道上看見一道熟悉的男性身影,原本納悶困惑的臉龐驟亮了起來。
對方也瞧見了她,立時揚起笑容,張開雙臂,一派熱情爽朗的模樣。
「嗨,美女!」
「你回來了!」向晴喜出望外,毫不猶豫的奔向他,給予一個結結實實的溫暖擁抱。
男子自然的回擁她,兩人開心的抱在一起,向晴甚至興奮的蹦跳了好幾下。
俊男美女的組合在旁人眼中看起來儼然是一對,不過若聽見他們的談話內容,就可知有時即使親眼看見,也不代表事實就和想像的相同──
「當過兵果然不一樣,看起來像個成熟的男人了!」向晴帶著欣喜的目光,溫柔的摸摸他的臉,又拍拍他的肩。
他是向陽,和她相差了四歲的弟弟,剛從軍中退伍。自從母親在她婚後兩年病逝,他們倆便是彼此在世上的唯一親人,所以相依為命的情感讓他們更加親密。
「那當然,以後換我保護你,看誰還敢再欺負你。」向陽拍胸脯保證,相當心疼姊姊之前可憐的遭遇。
弟弟的貼心讓向晴感動得鼻間泛酸。
「都結束了啦,不會再有人欺負我。」她指的是從前那段可怕的婚姻。
「那些不愉快的事就忘了吧!」向陽安慰的輕拍了拍向晴的臉。「欸,我現在得先投靠你哦,你有沒有幫我安排好啊?」
「當然有~~」向晴拖長的尾音中帶著縱容寵溺。「我已經跟其他股東打過招呼,說我有個念餐飲管理的弟弟要來幫忙,大家都很歡迎你這個專業人才加入,放心吧!」
「太好了,那你先帶我認識環境,我可以這兩天就來上班嗎?」向陽興致勃勃提議道。
「這麼快?你剛退伍,不想先休息一陣子嗎?」向晴詫異,印象中,當兵是很辛苦的。
「嗟,愈休息只會變得愈懶惰,再說我只是暫時投靠你,所以要早點工作、早點獨立自主。」他一把搭住向晴的肩膀,很有志氣地說。
她抬頭斜睨他一眼。「幹麼跟我分得這麼清楚?」
「我是男人嘛,當然要有肩膀,不能凡事依賴姊姊啊!」他正色說明。
「好,你是男人,你有肩膀。」向晴欣慰地笑說,反過來故意小鳥依人的挽住他的手臂。「走吧,我帶你進去瞧瞧。」
他們神態親密,有說有笑地走進「地窖」,殊不知在騎樓不遠處,有一雙隱藏了許多情緒的黯邃眼睛,已將他們的一舉一動納入眼低……
Blue Moon第二張專輯發片在即,唱片公司正為新歌發表會的場地傷腦筋,會議中不知誰提出了「地窖」這個地點,並意外獲得了Blue Moon所有成員的贊同,籌劃人員於是決定今晚前往「地窖」,一方面勘察場地,一方面與老闆商談。
而魏眾傑則是在好友們的起哄、推薦下,說是與店家相熟,所以推卸不了,只好負責陪同工作人員前往。
那天他在向晴家差點情不自禁地吻了她,回去後,他一直反省自己的衝動,也小心的整理好心情,可他沒想到今天這一趟,竟讓他看見向晴在店外和另一個男人親密的擁抱在一起,整理好的心情頓時又搞亂了。
一切混沌的狀況都清朗了,這樣的起起伏伏、反反覆覆,都是因為他還愛著她啊!
隨後進入「地窖」後,魏眾傑心不在焉的陪著唱片公司的工作人員們勘視場地,並居中引見他們和駱浚燁洽談。
此刻,駱浚燁把唱片公司的人帶進辦公室討論配合的事宜,而魏眾傑則要求留在位置上,獨自酌飲。
「欸,眾傑?」不知是他太耀眼,還是向晴眼尖,她很快就發現了他。「來了怎麼沒找我?」
「看你正在忙,所以不麻煩你。」他意有所指,眸色黯淡。
「我?今天不忙啊!」她不明所以。
「你不是有客人嗎?」他朝另一桌努了努下巴,一進來就不由自主的尋找他們的所在了。
「哦~~那是……」向晴才正想要介紹,魏眾傑卻同時打斷了她。
「就是他讓你拒絕我的吻嗎?」他不是滋味的揣測。
沒想到他突然提到這個問題,向晴不禁愣了愣。
「不是的。」她直覺否認。
他挑眉質疑。「難道他不是你現在的交往對像?」如果不是,為何還會那樣親密?
他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問太多,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因為他在意。
向晴莞爾,轉頭朝向陽招招手,一直注意著姊姊動向的向陽立刻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
「看清楚,你還記得他嗎?」向晴拉開椅子讓向陽坐下,巧笑倩兮的朝魏眾傑說道。
魏眾傑擰眉看他,愈看愈覺得他眼熟,愈看愈覺得他和向晴有些神似。
反而是向陽很快的認出他來。「這是魏大哥吧?好久不見了。」
他這一喊,魏眾傑才忽地確定他是誰。
「你是向陽?我都快認不出你來了。」他訝異的打量著他,很難想像眼前這體格健壯的男子就是五年前那瘦弱的斯文學生,不過認真算的話,他跟向陽也只見過幾次面,認不出來也是正常的。
「變帥了對吧?」向陽擺了個耍帥的POSE,不改俏皮性格。
向晴失笑的推了他一把。想到日後有親人陪伴,她的心情好到不行。
「是,變帥了。」魏眾傑的心情也變好,不禁莞爾的應和。
知道剛剛和向晴相擁的不是別人,而是向陽,他心頭那鬱結的感覺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情緒變化之快,連他自己都很意外。
向陽得意地笑,旋即又一臉驚訝地說:「沒想到你們還有聯絡耶!」
魏眾傑看了眼向晴,淺淺一笑。「最近才又遇上的。」
是緣分的安排,注定讓他們再重逢,而這一次的相遇,會讓他們的命運產生什麼樣的變化?他願意再賭一次。
清楚他們從前情事的向陽不著痕跡的觀察著魏眾傑,忖度著一個男人在歷經被女友背叛拋棄後,還能談笑自若的和對方相處,那是怎樣的心態?
如果是他,大概就會希望老死不相往來,重逢即使不當仇人,也當成是空氣,不可能像這樣和平地坐在一塊。
除非……愛還存在。
「你不怪我姊了嗎?」向陽故意心直口快地問。
「向陽!」向晴責難的低呼了聲。
魏眾傑倒是不以為忤,悠然從容的噙著笑容回答。「過去的事就過去了,眼光要往前看。」
說完這話的同時,他的胸懷不禁覺得更加開闊,驀然意識到這不是場面話,而是真的應該這麼做。
「對對對,說得太好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眼光要往前看,知道嗎?」向陽再認同不過的對向晴重複。
一抹不置可否的淡淡笑意躍上了向晴的唇瓣。
為什麼會有「凡走過必留下痕跡」這句話?必然有其道理啊!
過去的不可能真的過去,即便是魏眾傑對她還有情,心裡依然會有從前被她背棄的陰影;更別說她了,經歷了那麼多,怎麼可能抹煞得去?
「你今天跟朋友來嗎?」向晴瞧見桌上有好幾個杯子,正好轉移尷尬話題。
「對,唱片公司的人來看場地,正在辦公室裡跟駱老闆討論。」魏眾傑努了努下巴。
「你怎麼沒一塊討論?」向晴純粹閒聊問道。
他聳了聳肩。「懶得聽,反正場地的問題有專門的人員去傷腦筋。」
事實上,來這裡,見向晴的念頭多過其他,再加上店門口那一幕,讓他鬱悶到不行,哪裡還會有心思!
現在再想想,他似乎應該加快腳步,否則哪天擁抱她的不是向陽,而是其他男人時,他後悔遺憾也來不及了。
「等等,我剛聽見唱片公司?魏大哥在唱片公司工作嗎?」不甘被冷落的向陽逮著機會插花。
「拜託~~你當兵當得落伍了,沒聽過Blue Moon樂團嗎?」向晴蹙眉睨他。軍中生活果然會讓人與社會脫節,怪不得他急著投入工作。
「我知道Blue Moon,但只聽過歌,沒看過他們的樣子。」向陽急辯,隨後才豁然開竅,睜大眼看向魏眾傑。「魏大哥就是團員之一嗎?」
「嗯,Keyboard手。」魏眾傑微揚唇角,從前的交集,讓他對向陽充滿了親切感。
「哇塞,太棒了!」向陽眼睛閃亮亮,椅子一拉,靠向魏眾傑,興奮又好奇的問東問西,而魏眾傑竟也毫不吝嗇的有問必答。
向陽聒噪的模樣,和魏眾傑耐心微笑的神情,讓他們的交談組合成了和諧的畫面,突然被晾在一邊的向晴靜靜看著,不禁百感交集。
眼前分別是她最親及最愛的男人啊!
前夫高冠霖財大氣粗,從不曾跟她的家人好好說過幾句話,然而,淡漠如魏眾傑,也都能輕易做到……
當年,她如果沒有被迫離開他,那該有多好!
為了還債,顧及親人,她選擇割捨愛情,嫁給一個完全不瞭解的男人,可造化弄人,結婚兩年多,母親就因病去世了,而她,更在第三年時遍體鱗傷的結束婚姻,得到了可觀的贍養費,卻搶不到孩子的監護權……
那得到與失去的天秤,明顯且嚴重的傾斜。
遺憾,是她貼切的心情寫照啊!
Blue Moon在「地窖」舉辦新歌發表會的事情拍板定案,大概經過一個月的時間便正式舉行,當天幾乎「地窖」的所有員工都在中午就趕來加班支援,結果相當順利,另一方面「地窖」也達到了廣告的效益,聞名而來的顧客愈來愈多。
這一個月裡,看似平靜,卻有了微妙的不同。
向陽視魏眾傑為偶像,魏眾傑也不知不覺的跟他混熟,熟到與向陽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向晴也跟著增加了和魏眾傑接觸的頻率,甚至連Blue Moon的其他團員都知道有向陽這個小弟弟的存在。
向晴不知魏眾傑是怎麼收服向陽的,他對他崇拜、喜愛之程度,連她都覺得誇張,一天到晚魏大哥長、魏大哥短,搞到她心情浮躁紛亂,難以平靜。
「姊──起床起床起床!」伴隨著敲門聲,向陽的迭聲叫喚也透過門板傳了進來。
還在賴床的向晴猛然驚醒,不禁沒好氣地應:「幹麼?」
「快起床,你待會兒有個約會。」他大聲嚷,從語調中聽得出背後明顯的雀躍興奮。
向晴一愣,恍惚地翻找記憶之匣。
約會?沒有啊,她今天閒得很,本來打算睡到自然醒,哪裡有約會?
「我沒跟人約啊!」她還趴在床上,捨不得起床。
向陽偷笑,隔著門板催促。「有啦有啦,你先開門,這樣不好講話啦!」
「搞什麼嘛!根本就沒有,還要硬把我挖起來,沒睡好會有黑眼圈欸……」向晴懶洋洋的起身去開門,嘴裡不甘不願的嘀咕著。
門一開,向陽的神采奕奕和她的慵懶睏倦形成強烈對比。
「快點去梳洗,時間就快到了。」向陽劈頭就說。「對了,記得要打扮得美美的哦!」
「等等,我一頭霧水,你說清楚,我跟誰約,約什麼時間?」向晴揉揉眼,懷疑自己作了個莫名其妙的夢。
「不是你約的,是我幫你約的,時間就在半小時後,哦不,叫你花了五分鐘,所以你現在只剩二十五分可以準備。」向陽好整以暇的倚在門邊。
「你約的?!」向晴不禁錯愕的瞪大眼,拔高嗓。「你什麼時候約的?約了誰?為什麼不先問問我啊?」
「剛剛約的,就魏大哥問我你今天有沒有空啊,我想你都沒人約啊,就自作主張答應下來了。」他還一副無辜樣。
「魏大哥?魏眾傑?!」向晴的眼睛已經瞪得像銅鈴一樣大,瞌睡蟲完全被嚇走了。「你有跟他說我都沒人約嗎?」
他笑了笑。「沒有啦,我胳臂是往裡彎的,清楚什麼該講、什麼不該講。」例如向晴還有個四歲的女兒,他就選擇暫時保密,這種事,即使要說,也得由她本人來說。
「最好是啦。」她戳了他的腦袋一記。「還有,我不是沒人約,是我都拒絕了。」攸關面子問題,要特別澄清才行。
「好好好,你還很有行情,行了吧!」他撫著腦袋附和。
那敷衍的口吻惹來向晴的嗔瞪。
「沒想到眾傑這麼賊,利用你來約我。」這樣的作風和以前的他是截然不同的,歲月的歷練果然會改變一個人。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因向陽而促成的交集並不少,魏眾傑也曾單獨約過她,但由於她的心情還很忐忑,躊躇著離過婚的自己配不配再接受他的情意,所以她都找借口婉拒了。
沒想到他竟拐了個彎,和向陽「狼狽為奸」。
「哈,我甘願被他利用啦!」向陽嗤笑了聲,整顆心都偏向魏眾傑了。「欸,魏大哥是已經出門嘍,你這麼一聊,又只剩二十分了。」他瞥了瞥牆上的鐘,涼涼提醒。
「啊!都是你啦!」向晴驚訝得跳了起來,報復的賞了他一個結實有力的爆栗,在他的痛呼聲中像火箭似地衝進浴室。
向陽見她緊張在意的反應,眸光變得溫暖。
他緩緩走向浴室,靦腆的杵在門邊,低聲開口:「姊,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但是難得魏大哥事隔五年後,心裡對你還有情,你為什麼還要作繭自縛,關住自己,也不讓人家靠近?
「身為弟弟,見你為了家裡拋棄了愛情,這幾年又受了那麼多的苦,我更希望你能得到幸福。算我拜託你,離婚的女人也有幸福的權利,你要放開胸懷去感受、去追求,這樣才有幸福的機會。」
說完,他離開,留下向晴在洗臉盆前,放慢了刷牙速度,怔怔發呆。
向陽的話令她心口烘暖,一股熱氣不斷冒上眼眶。
天知道,她有多想放開胸懷,有多麼壓抑才能克制住對魏眾傑的情感……
可是,就算她願意不顧世俗眼光再與他相戀,但當他知道她有了小孩的事實時恐怕也會退縮了吧?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25 00:20:35
第七章
半個小時後,向晴搭上了魏眾傑的車。
今天他不免俗的戴上卡車帽和墨鏡加以遮掩,整張俊臉只看得到挺直的鼻樑和薄俊的嘴唇,而此刻,他的嘴角上正掛著淡淡的笑意。
向晴瞥看著他,發覺他的心情愉快,情緒內斂的他,很少就這麼將心情表露於外的。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她好奇地問,心情也受了他的影響而變得輕盈。
「去了就知道了。」他賣起關子。
「還搞神秘咧!」向晴昂起下顎,撇唇說道。
「我們今天要回到過去。」他意有所指地講,笑容裡添了幾許溫柔。
向晴心跳瞬間加快,霍地轉頭看向他。
回到過去?這是什麼意思?
一路懷著的忐忑心情,終於在看見熟悉街巷時轉為感慨和懷念。
在一棟老舊公寓前,魏眾傑停了車。
「還記得嗎?」
「記得。」向晴靠向車窗,怔忡的目光往他以前所住的樓層望去。
他取下車鑰匙,下車繞向另一頭,打開車門,自然地拉住她的手,牽著她下車,臉上的笑意未曾稍褪。
「我前幾天打電話問候房東太太時,知道這間屋子最近空了下來,所以跟她借了鑰匙,特地找你一起來看看。」打開公寓大門,他一邊解釋著。
向晴訝異的看著他,臉上清楚寫了「質疑」二字。
他不是那種會主動經管人際關係的人,居然會打電話問候房東太太?!太奇怪了!
魏眾傑瞥了她一眼,立刻洞悉她的想法。
「那天分手後,我在家裡關了三天三夜,房東太太來收房租時差點被我的鬼樣嚇到!別看她平時酷酷的,那陣子還多虧了她三不五時來照顧我、鼓勵我。」一邊解釋一邊拾級而上,心結已解,他對從前的事情也能侃侃而談。
魏眾傑父母早逝,遇到這樣一個願意付出關心的長輩,自然是心存感恩,所以也會保持聯絡。
聽他這樣講,向晴臉上湧現愧色。
需要接受房東太太的照顧和鼓勵,想必他那時是相當頹廢了。
「大概她怕自己的房子裡發生命案吧!」他從她的沉默和小手緊繃的程度感受出她的愧疚,於是補上一句玩笑話來自嘲緩和。
向晴望著他的背影,和自己不知不覺與他牽握的手,心弦不由自主地顫動。
回憶過往只是更加證明了他們能再相聚是多麼的難能可貴!這是否意味著上天待她還是寬厚的,才會又將他送回她身邊?
「幸好你很堅強,不然樂壇就少了一個優秀的音樂人了!」她握緊了他的手,眷戀的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
「你也很堅強。」他突然也話中有話地說。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驀然撞進向晴心裡,教她瞬間感到一陣酸楚。
她怔看他,他卻沒有回頭,依然踩著穩健步伐邁向目的地。
「向陽跟我解釋過你當初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去做那些決定,也跟我說你吃了很多苦。」藉由和向陽相熟,他瞭解得更多,也就是如此,讓他更加堅定要再與她復合的決心。
他知道了?!她不願讓他知道她那些可怕的往事啊!
向晴抿唇無言,覺得脆弱得想掉淚。
抵達三樓,魏眾傑開門,再度牽起她的手走進屋中。
暖暖的微風拂面而來,陽光照進空蕩蕩的屋子裡,燦亮的光芒讓人彷彿置身在不一樣的空間。
他們牽著彼此,目光環顧四周,想像著從前傢俱擺放的位置,每個角落都曾有著他們的身影……
回憶排山倒海湧現,往事歷歷在目,如今舊地重遊,卻恍如隔世,不禁感慨萬千。
除了分手那一幕的衝突,他們一直是幸福甜蜜的……想到被他捧在手裡呵護的她,竟在離開他後遭受了粗暴的對待,他就氣憤不已。
「那該死的男人居然敢對你使用暴力!」他好心疼的握緊了她的手。
他果然知道得很清楚!她僵住,起了一陣顫慄,立時抽出自己的手,眼淚緩緩滾落雙頰。
魏眾傑憐惜的蹙眉喟歎,向前一步,伸臂環住她,提供胸膛讓她倚靠。
「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哭,我只是聽到這些事後,心情一直很難平靜,我既心疼又憤怒,更氣我當年要是有點成就,你就不用承受那些問題了。」
幾百萬的金額對以前的他們來說是天方夜譚,可對現在而言,是可以輕易辦到的……命運真的很會捉弄人哪!
他的話不但絲毫沒有止淚的效果,反而還讓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未幾,她才漸漸平息。
「不要這麼說,你那時候才二十五歲,而且你已經很努力,不能再強求了,如果真要歸咎,只能說是我的命不好。」好懷念他沉穩規律的心跳聲,好懷念靠在他胸膛的安全感。
「我現在已經有能力好好照顧你了,我們重新再來過好嗎?」他看著她的眼神出奇的專注雪亮,俊逸的臉龐漾著溫柔光采。
向晴仰起帶著淚痕的小臉凝望著他,她必須承認,面對著他臉上刻著的深沉情感,和坦誠真摯的告白,她心裡所受的震盪是筆墨難以形容。
他真的還要她嗎?
「我跟過別人,還離了婚……」她相當介意。
「我很清楚。」他篤定地否決她的顧忌。
「如果讓別人知道你和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在一起,會影響你的形象吧?」她還是猶豫。
「我不在乎。」他再一次堅定的回應。
她淚眼迷濛的望著他,心情好複雜,感動、欣喜、忐忑……全在胸臆間交錯著,可還有一項擔憂,令她心生退卻。
「我還有……」一個四歲的女兒。她差點衝口而出,又倏地閉上嘴。
因為她懦弱,所以害怕會看見他因而退縮的表情和反應,更怕燃起希望後卻又落空的受傷感覺。
「難道你對我已經完全沒感情?」他問得好嚴肅。
除了這一點,其餘的理由都不是理由。
向晴無法承認,也沒力量再昧著心否認,唯有選擇模糊地帶。「我們還是順其自然好了。」
就讓她偷得一點快樂,暫時當只鴕鳥吧!
一整天的時間,魏眾傑不但帶向晴到從前的住處走了一趟,還去拜訪房東太太順便歸還鑰匙,另外又逛了好幾處兩人以前最常去的地方。
那些熟悉的景象與記憶之匣中的往事重疊謀合,就如魏眾傑所說的,他們彷彿回到了過去,迅速且徹底的拉近了五年之間的距離,情感也隨之加溫。
晚上八點,他們還意猶未盡,捨不得愉快時光就這麼結束。
「還有哪兒沒去呢?」魏眾傑蹙眉想著。
向晴也偏著腦袋幫著想。「我也想不到了。」
「對了,肚子餓不餓?你最愛吃的那家日本料理就在這附近。」他靈光一閃,突然想起。
「好啊好啊!」她高興地迭聲說道。
從前都是他帶她去,所以她也沒記路,後來想吃卻找不到地方了。
見她這樣開心,魏眾傑也跟著揚起了笑,接連說了好幾種有著兩人共同記憶的小吃。「還有豬心冬粉、關東煮、芒果冰……我們以後找機會,一家家去吃。」
向晴眼睛都亮了,點頭如搗蒜。
幾分鐘後,他們把車子停在路旁的停車格,牽著手,步行走進位於巷子底的日式料理店。
只不過當他們抵達時,看見那截然不同的店面時,不禁雙雙傻眼,在店面前發愣。
眼前這間是日本料理店沒錯,可是……未免太精緻了點吧?他們以前來的時候,可是沒啥裝潢的平價日式料理啊!
「是這間嗎?」向晴愣愣地問。
「應該是吧?我也好久沒來了。」魏眾傑也很不確定,忙著找招牌。
「以前沒那麼大間吧!是重新裝修了嗎?」踮起腳,探頭探腦的往店裡瞧。
「說不定做出口碑,然後擴大營業……」他喃喃的回答,終於在一樣細竹後方發現了招牌。「看到了,店名還是一樣,是這間沒錯,走吧!」
「會不會換老闆了?」向晴跟上他,疑惑的走進店裡。
日文的歡迎光臨頓時響起,他們和迎上前來接待的一名中年男子打了照面。
「欸?你們好久沒來了嘍!」日籍老闆認人功力一流,親切招呼道。
「是啊,這麼久沒來,你生意愈做愈大了。」那彷彿遇上多年好友的親切感讓魏眾傑很自在。
「嘿嘿,都是老客人捧場的。」老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那已禿掉的頭頂。
「可是老闆的國語好像沒有進步喔。」向晴開他玩笑。
老闆哈哈笑,但反應也很快。「不過我料理的功夫有進步捏。」
「這我們相信。」魏眾傑頷首一笑,目光轉了轉,發現店裡雖然不會很嘈雜,卻已經客滿了。「還有位置嗎?」
「坐包廂好不好?」
「正合我們的心意。」向晴搶答,因為察覺魏眾傑的出現似乎已經引來旁人的注意了。
「好,請跟我來。」老闆領著他們往裡走,嘴裡還熱情的叨叨絮絮。「我現在很少掌廚了,店裡有請其他師傅,不過今天難得你們再回來我的店,我待會就親自去幫你們準備幾道菜。」
「那我們今天有口福了!」再遇故人,向晴彷彿找回了戀愛時無憂無慮、活潑開朗的性子。
來到安靜的包廂區,老闆拉開了一扇門,轉過身來招呼。
「請進。」看著他們始終牽握在一起的手,老闆加深了笑容。「你們的感情還是那麼好哦?應該已經結婚了吧?」
剛落坐在榻榻米上的魏眾傑和向晴互視了眼,很有默契的給了老闆但笑不語的回應。
心裡逕自有答案的老闆,不在乎他們的答案,繼續慇勤的介紹起菜單來。
「今天的香魚有蛋嗎?」依著老闆的推薦點了幾道菜後,向晴沒忘記要點魏眾傑最愛吃的烤香魚。
魏眾傑將目光調向她,知道這道菜是為了他而點。即使分離五年,她仍然記著他的喜好啊!
「有,很大尾喲!」老闆馬上應。
「兩尾夠嗎?」她挑眉詢問魏眾傑。
「如果你願意幫我挑魚蛋,那就再多加一尾。」他酷酷的睨看她,可說的話卻是親匿的耍賴。
他嗜吃香魚蛋,但是不會把魚蛋和魚身份開,以往都是有向晴幫他處理的,她既然記得他愛吃這一道,應該也會記得他需要她幫忙。
「不幫你我就不會點了。」她嗔睞他一眼,再向老闆確認。「要三尾香魚。」
「你忘了交代味噌湯不要放蔥了。」魏眾傑提醒。
「哦對。」她這才想起。
「也沒說握壽司裡不要放芥末。」他又補充。
見她記得他的喜好,卻忘了自己的習慣,他胸口漾著一股欣喜的心情,彷彿間接證明了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
「對對對。」她拍了下額頭,怪自己沒記性。
「我都記下了,你們點這樣應該夠了,如果不夠再點,免得浪費。」老闆很實在,不會強迫推銷,還會幫客人衡量。
「好,謝謝。」
待第三者離開後,向晴便迫不及待的開口。
「沒想到你記得我不敢吃蔥和芥末。」她笑咪咪,不掩心中感動。
「你不也記得我愛吃香魚蛋。」他也同樣笑咪咪答道。
他們都是把對方放在心上的呀!才會連小細節、小習慣都深刻牢記,不因時間的流逝而淡忘。
「我說了你一定不相信,自從我們分手之後我就沒再吃過香魚蛋了。」魏眾傑說。
「為什麼?」她納悶的揚了揚嗓門。
「因為沒人幫我挑魚蛋,索性就不吃了。」那懶惰的人還好意思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所以今天好不容易有你在,我可要多吃一點解解饞。」向來是他吃蛋、她吃肉的。
「呿!」她忍不住賞了他一個衛生眼。
他們在愉快的氣氛下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餐後,那可愛體貼的老闆竟送上了一份巧克力水果火鍋招待他們。
「這真特別!」向晴好奇的叉了顆草莓到鍋裡沾巧克力,然後先餵給魏眾傑品嚐。「好吃嗎?」
「不錯,你也試試看。」他也拿了根叉子選了塊奇異果沾醬,送進她紅潤的嘴巴裡。
兩人都沒察覺到這些互相餵食的舉動有多親密,卻又多麼自然而然。
「唔唔,好吃。」她點點頭,滿足得連眼睛都瞇了起來,繼續又吃了其他種類的水果。
魏眾傑看著她開懷的模樣,心湖流淌著甜蜜幸福的暖流,那空虛的胸口,因她重返身邊而變得溫暖充實了。
驀地,她嘴角的咖啡色澤攫住了他的目光,定睛一瞧,原來是巧克力的沾染,他不禁莞爾一笑。
「別動。」他傾身,朝她伸長了手。
「嗯?」她呆住。「怎麼了?」
他沒回答,只是看著那微啟紅唇的目光愈來愈深濃,快觸及她嘴角的手指像自有意識般伸向她腦後,施力一勾,他身子一傾,出其不意的吻住了她的唇。
向晴眨了眨眼,心跳快了起來,腦筋突然一片空白,她下意識的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卻捨不得使勁推開。
他的氣息教她眷戀,他唇舌間溫柔的勾喚令她想起和他曾有過的甜美經歷,她漸漸合上眼簾,抵在他胸膛的柔荑也在不知不覺間環上了他的肩。
一旦親密的接觸,那內心的情感將再難壓抑,她拋開了心裡的顧忌,甜蜜的回應著他。
他像撫觸珍寶般輕柔的撫摸著她粉嫩的臉頰,幾乎是帶著感恩的心情親吻著她,記憶中的甜美滋味、美好觸感,在在教他心眩神迷。
如果能再重新擁有她,那麼他將會盡一切努力彌補那段遺失的美好。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25 00:21:01
第八章
在魏眾傑送向晴回家的路上,美好的氣氛仍持續蔓延。
若不是夜色已晚,Blue Moon明天有全省跑透透的簽名活動得早起,他真不想就這麼結束。
「我明後天都有行程,忙完了再來找你。」車子拐進了向晴家的那條街,魏眾傑開始沿路找停車位。
「你工作重要,我反正除了『地窖』也很少會去哪裡,再說,你不是安插了一個SPY在我身邊嗎?」向晴笑著揶揄。
魏眾傑微哂,知道她指的就是透露情報給他的向陽。
「其實他也是好意撮合,反而要謝謝他才對。」若不是今天有向陽先斬後奏,再將她趕鴨子上架,恐怕還是很難把她約出來。
向晴但笑不語。
那倒是真的,向陽在她梳洗時說的那一番話,的確就像在她心裡投下一顆大石,激勵了她。
找不到車位,車子來到門前停了下來,他橫過身在她臉頰烙下溫柔的一吻。「車子沒地方停,我就不陪你上樓了。」
「嗯。」她凝著他,他的柔情對待令她心裡生出一股罪惡。
她有孩子的事還瞞著他,然而,她再瞞也只是自欺欺人,紙終究包不住火,他早晚也是得知道啊!
一股坦白的衝動在喉間轉了又轉,憂懼和誠實在心中拔河。
「我有一件事想……」終於,她鼓起勇氣決定坦承,可一陣手機鈴聲卻打斷了她。「我先接一下電話。」她從包包裡拿出手機接聽。
『向晴,是我。』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男性嗓音傳來。
高冠霖!聽到這聲音、意識到這個人,向晴驀然一震,臉色刷白,整個人像是被雷劈到。
她怕他,很怕很怕,所以除非必要──例如想探問孩子的狀況,否則她是盡量避免跟他聯絡。
「你、你……有什麼事嗎?」那深層的恐懼令她連說話都會不由自主的顫抖。
一旁的魏眾傑立刻發覺異樣,出於關心,不禁豎耳聆聽,靜靜看著她異常的反應。
『好歹我們也曾經是夫妻,難道非得要有事才能找你嗎?』高冠霖沒好氣地說。
對,曾經。向晴抿唇深呼吸,告訴自己別緊張、別害怕,他們已經離了婚,他無法再傷害她。
「我想你沒事應該也不會打給我的。」她淡淡辯解。
彼端傳來了哼笑聲,似乎也同意了她的說法。『聽說你最近混得很不錯,當起了老闆娘是吧?』
那嘲諷的口吻令她蹙了蹙眉。「沒有,只是投資。」
『不用謙虛了,你有多少本錢,我最清楚的不是嗎?』他揶揄她所擁有的都是當初他所給的贍養費。
向晴一點也不想和他哈啦,索性開門見山問清楚。「有什麼事你可以直接說。」
『好啦,我也不囉嗦!最近手頭緊,要跟你借點錢。』
「借錢?!」她驚訝的重複。高家很有錢,雖然她前陣子聽說過他不太順利,但沒想到會差到需要跟她借錢。
『對啦,手邊資金卡住了,需要軋票。』高冠霖不耐的解釋。
他好賭成性、揮霍無度,沒能耐管理家族事業,被人捲走了不少錢,目前情況很糟糕,他只能焦頭爛額的籌錢。
「要多少?」在能力範圍內,她可以盡量幫忙,畢竟孩子在高家,他不好的話,孩子也會跟著吃苦。
『八百萬。』
「八百萬?!」她陡地拔高嗓音,太吃驚了。「我沒有那麼多現金。」
『怎麼可能沒有?別告訴我你兩年就花光了那一千萬的贍養費!』經不起拒絕,他口氣變得很差。『而且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把台中那間房子賣了,那間房子起碼也值六、七百萬啊!』
他竟細數起她的財產來,一副贍養費是他給的,他就有權利要回的口吻。
向晴微慍的沉下了臉。
「我真的沒有那麼多。」她冷聲說。
『拿了我這麼多錢,我借一下也不行嗎?難道你都拿去倒貼小白臉了?』他惱羞成怒。
如果是以前他們面對面的時候,她應該就要挨打了;不過幸好現在只在電話裡,她可以不用怕他。
「我手邊只有兩百多。」她保守地說,才不會笨到如實報告。
『只有兩百多搞屁啊!』他不屑地啐,接著竟耍起賴來。『我不管,你想辦法擠出八百萬來匯給我。』
簡直莫名其妙!他憑什麼以為她會聽他的?她大可理都不理他的!
「只有兩百,不要算了。」她懶得再跟他多說。
『媽的,你現在跩了是吧?好,不借可以,別怪我沒提醒你,寶寶可是在我這裡,要是我日子難過,寶寶也不會好過的。』狗急也會跳牆,他只能使出黔驢之技,威脅她妥協。
她陡然睜眼,憤怒的掄起了拳頭。
「你不要拿寶寶威脅我!」顧不得魏眾傑在場了,她急急說道。
魏眾傑心裡打了個突,眉心皺緊。
『哼,我以為你不在乎啊!』捉到她的弱點,高冠霖得意了起來。
「誰說我不在乎!」她不平的咬牙。「你硬要搶走寶寶就要好好疼她、照顧她,怎麼可以隨便拿她來威脅我!」
『廢話少說,八百萬,給不給?』他粗聲道。
有把柄了,從借變成給。
心急之餘,向晴突然靈光一閃。「我想辦法湊八百萬,你得把寶寶還給我。」
高冠霖原本就沒多喜歡小孩子,當初硬是要跟她爭,主要是高家兩老的意思,現在兩老移民國外,高家就他做主,平時吃喝玩樂都嫌不夠時間了,應該也沒有多少心思放在寶寶身上,甚至還可能嫌累贅,所以趁他缺錢的時候要求,成功的希望很大。
『厲害,懂得反將我一軍。』高冠霖嗤笑調侃,心中已在衡量可否答應。
「反正寶寶你都交給保母帶,讓她回到我身邊,我自己會帶她,我保證,如果你想看……」她急切的遊說,但高冠霖根本不在意這些。
『如果寶寶要給你,那就不只八百萬了。』他要乘機抬價。
「那要多少?」真是夠了,聽那口吻簡直像人口販子。
『一千兩百萬。』
「好。」就用她的贍養費換回她的女兒吧!「給我五天時間籌錢,你也準備好辦手續的事,到時候我會回台中一趟。」
『一言為定。』能夠解決燃眉之急,他爽快答應。
結束了電話,向晴的臉色仍然很凝重,她知道剛剛所說的話,魏眾傑全都一字不漏地聽見了……
她幽幽的望向他。「你現在一定滿肚子疑問吧?」
魏眾傑沒有否認,只是擔憂的凝著她。
向晴重重吐了口氣,排解心中的鬱悶,方才夢境般的快樂都隨著這通電話煙消雲散。
「剛剛那通電話是我前夫打來的。」
「嗯哼。」難怪她一接電話就變了臉色,一副鬼來電的模樣。
「他最近不太順利,所以來向我借錢。」
「嗯哼。」他嘴裡輕應,心裡卻暗罵高冠霖那禽獸厚臉皮,竟然好意思向前妻開口!
「金額很大,我說沒有,他卻拿寶寶來威脅我。」她停頓下來,等著他問寶寶是誰。
他心中已有模糊的答案,但還不確定,仍選擇讓她自己說明。
見他沒開口,眼底卻儘是疑問,她直勾勾的瞅著他,不再猶豫地說:「寶寶是我的女兒。」
魏眾傑震愕瞠目,完全愣住了。
他沒想過向晴已有孩子的問題,不但這陣子出入她家時沒見過、聽過,向陽也沒跟他提起過。
她清楚看見他怔愣錯愕的樣子,心不禁一沉,沉入那冰涼的湖水中,離先前那幸福的溫暖與光采愈來愈遠。
「很意外吧?」她表面平靜地問,可心情卻在失望中沉重。
「這是一定的。」他不諱言,畢竟才剛知道嘛!
向晴情緒低落,不知道該再說什麼,但她很希望他再多說些什麼、做點表示,讓她安心,而不是像此刻任由窒人的沉默掐住她的呼吸。
還未從震驚中平復的魏眾傑腦袋運作緩慢,當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需要時間、需要平靜,才能好好消化這令人意外的事實。
「我打算把她帶回身邊。」她說得更明白,也帶了試探意味。
言下之意是讓他知道,他們若要再在一起,他就得接受她的小孩,而他如果有什麼想法,這時候應該就會說出來。
「本來小孩就是跟著媽媽比較好。」腦袋混沌的他沒多想就答。
然而,這不明確的答案卻令她失望了……
接下來,她沒說話,他也沒再說什麼,車廂裡又陷入一陣沉默。
在這一天裡,她從平地飄上了雲端,卻在結束時又墜落谷底,這樣的心情三溫暖,刺激太大,掏空了她的力氣。
「我好累,先回家了,再見。」開門下車,走出這陪她快樂了一天的車廂,也象徵著美夢正式結束。
翌日中午,精力旺盛的向陽再度不改他擾人清夢的興趣,跑到向晴房門前敲了又敲。
「姊,起床起床……」他邊叫邊敲,可是裡頭一直沒動靜。「哈囉哈囉,有人在家嗎?」叫到後來還改台詞當消遣。
「奇怪,該不會真的不在吧?」他嘀咕著,轉轉門把,沒想到房門竟然沒有上鎖。
他走了進去,才納悶向晴怎麼會那麼早就不在,卻在床上看見一團隆起。
「你在怎麼不應聲啊?」他那麼吵,不可能沒聽見吧!
向陽納悶的走到床邊,彎身將棉被拉下來一點,從她的側臉看見她已睜開了眼睛。
「昨天和魏大哥玩到幾點才回來啊?累到連我來敲門都叫不起來哦?」他興高采烈的拉來化妝台下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打算開始哈啦。
「十一點就回來了。」
向晴微轉身,將臉面向他;向陽看見她,下意識的往後彈,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你怎麼了?眼睛怎麼腫成這副德行?」他趨近察看,那浮腫的眼皮讓向晴美美的雙眼幾乎瞇成了一條線。
向晴撫撫眼皮,只覺得熱熱脹脹,視線範圍好像變小了,看來,是哭著入睡的後遺症。
「沒關係,待會兒冰敷一下應該就會比較好了。」她心情低落,沒心思去注重外表了。
「為什麼會這麼腫?要不要去給醫生看?」他單純的以為是眼睛有毛病,擔心問道。
「不用,這是自然現象。」向晴坐起身,倚靠在床頭,煩躁的心事需要和弟弟分享。
「自然現象?」他不解挑眉。
她歎口氣,解釋道:「這是哭太多後的自然現象。」
「哭?!為什麼要哭?」他更納悶了,他們昨天應該過得很開心才對啊!「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喜極而泣對吧?」還自作聰明的猜想。
「向陽。」她沉聲喚他,制止他莫名高亢的心情。
他靜了下來,這才察覺姊姊一點都不開心。
「是你和魏大哥之間發生什麼不愉快嗎?」褪去嘻皮笑臉,他端起嚴肅臉色問道。
她搖了搖頭,和魏眾傑之間並沒有不愉快,只是他最後的反應和態度令她覺得失望。
「高冠霖昨天打電話來……」她把高冠霖來電借錢,且以寶寶作要脅的事告訴了向陽。
「那渾球!很卑鄙耶!」向陽聽了義憤填膺,不禁破口大罵。「是怎樣?有人贍養費給了又要回去的哦?台語說『打某豬狗牛』啦,他們高家生出那種畜牲,活該被他敗光!」
向晴不予置評。如果寶寶能回到她身邊,她不在乎把那些贍養費還給他!
「你現在是在為錢煩惱嗎?」他以為她是因為煩惱而哭泣。
「不是,我這兩年股票小賺不少,只要把手上現有的股票賣一賣,定存也解除,一千兩百萬應該勉強湊得出來,不會差太多的。」她坦白說明,免得向陽瞎操心。
錢的事她盤算過了,再不夠的話,「地窖」的持股比例就縮一半,這樣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那你在哭什麼?」向陽還是一頭霧水。
向晴繼續解釋。「因為接高冠霖的電話時,我就在眾傑車上,所以他知道我有小孩了。」
「然後呢?」他皺起眉,直覺不妙。
「他很驚訝、很錯愕。」說到這裡,她眼眶和鼻尖又紅了起來。
「難道他排斥你生過小孩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他這陣子和魏眾傑往來時,刻意對向晴生過小孩的事情避而不談,就是怕搞砸呀!
「他是沒有這麼說,但是知道後變得異常沉默,這應該就很明顯了吧?」她澀然苦笑。
真可悲,她才往前跨了一步,這下又倒退三大步了!
向陽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因為那反應實在很難教人不作其他聯想。
畢竟有很多男人是不願做現成老爸的,所以他才會把這件事留給向晴自己去決定何時說出口,沒想到真給他料中了!
「我在和眾傑重逢後,一直壓抑自己的感情,怕的就是這樣。」她垂眸,心痛的眼淚湧了出來。「他現在的身份,根本不適合再跟我這種離過婚又生過小孩的女人在一起。」
「可是……魏大哥他還愛著你啊!」他單純的以為只要有愛情存在,任何問題都是可以接受的。
向晴乏力的牽起嘴角,苦澀的搖了搖頭。
她並不否認他愛她,但他的愛,若因她有了孩子而遲疑退卻,那一切就都是枉然了!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25 00:21:28
第九章
向陽很清楚自己安慰不了向晴,因為他不是魏眾傑,他說的話並不能真正撫慰她自卑又不安的心情,除非能得到魏眾傑接受寶寶的正面回應。
所以他沒再逗留在向晴的房間裡,讓她一個人去冷靜,一方面急著連絡魏眾傑,看他到底是什麼想法?好歹也給句話,不接受寶寶就從此離向晴遠一點,接受的話就趕緊安她的心。
然而,他打電話去他家沒人接,打他的手機卻被助理攔截,說是正在辦簽名會,沒辦法接聽。
急性子的向陽怎堪這樣的等待,靈光一閃,就改打電話到唱片公司詢問Blue Moon的活動行程,直接跑去找人。
第一場簽名會在桃園某唱片行,向陽時間估算錯誤,和Blue Moon失之交臂;第二場在新竹,他繼續追趕,結果那秀逗的計程車司機竟給他載錯地方,氣得他差點口吐白沫……
終於,他在台中那一場趕上了,卻已累得像條狗。
偏偏要跟他碰上面,又是歷經了一番波折。
「哇哩咧有夠難找,我從台北一路追下來,居然追到台中才成功。」他劈頭抱怨。
本來以為在桃園就可以攔到他的,沒想到愈追愈遠!
「發生什麼事了?你幹麼急著找我?」魏眾傑不禁擔心了起來。
「還說咧,你昨天跟我姊是怎樣?為什麼她回來後哭了整晚?」向陽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即使再崇拜魏眾傑,親姊姊還是最重要。
「我們好好的啊,她為什麼要哭?」魏眾傑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你確定她哭是和我有關?說不定是高冠霖那通電話惹的禍。」他不禁如此推斷。
回想昨日,一切相當順利且愉快,他自認沒做什麼事或說什麼話惹惱她,所以不可能是他惹她哭的。
「不是別人,就是你。」他肯定地說。
「我怎麼了嗎?」魏眾傑蹙起了眉心,還是一頭霧水。
「我以為你是真的還愛我姊,才想辦法撮合你們,沒想到你一聽到寶寶的存在,就打退堂鼓了?這算哪門子的愛?你如果愛她就要接受她的一切啊!」向陽不由分說就先炮轟他一頓。
魏眾傑被強烈的炮火轟得頭暈目眩,一陣茫然。未幾,他才從他的話理出一些頭緒。
「等等,我什麼時候聽到寶寶就打退堂鼓了?」
「你敢說你沒有一副意外錯愕的反應嗎?」
「有是有,不過那也是正常反應吧?」有孩子可不是一件小事啊,況且他想都沒想過,卻突然得知,當然會錯愕意外了。「可是我並沒有打退堂鼓啊,誰說我打退堂鼓了?」
向陽還沒回答,他又赫然驚覺。「向晴這麼說?她以為我聽到她有小孩就會卻步了嗎?」
「沒錯,她說你異常沉默。」向陽沒好氣的撇嘴,替向晴打抱不平,那瞪看他的眼神比向晴還哀怨。
「喔,我的老天!」他撫額一歎。「誤會大了!」他只是腦袋空白,所以沒多說話,並不是異常沉默。
聽他說是誤會,向陽眼睛亮了起來,憤慨情緒頓時褪去。
「是我姊誤會了?!」
「對,是她想太多了。」魏眾傑態度篤定。
「你會繼續堅持?」
「會的。」他給了他一抹堅毅笑容。
「你能夠接受寶寶?」向陽再三確定。
「我會努力。」
「那就沒問題了!」向陽終於鬆了一口氣。
「辛苦你了,向晴有你這個弟弟真好。」魏眾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禁要讚許他保護疼惜姊姊的行徑,竟不辭辛勞的一路追到台中來,只為了替姊姊搞清楚狀況。
「應該的,我只有她一個親人了。」他靦腆的抓耳撓腮。「對了,如果你有空,記得先給我姊一通電話,讓她安心。」
魏眾傑一句話,抵過他十句安慰啊!
「好。」魏眾傑點頭應允。
聽到她這樣胡思亂想,又哭了整晚,他已經是歸心似箭了,若不是還得繼續忙,走不開,他一定馬上飛到她身邊,替她掃開那些焦慮不安。
魏眾傑一結束活動,回到台北,就直奔向晴家。
向晴被患得患失的心情煎熬著,一見到他就立刻鼻酸、轉眼間淚意就出現的速度,簡直可以去參加十秒落淚大賽。
由於魏眾傑已瞭解向晴的心思變得更加細膩敏感,所以為了杜絕她往後再胡思亂想,他一踏進屋子裡,就連珠炮似的清楚說明自己的心意──
「晴,我想過了,你的孩子也是你的一部分,我愛你,自然會愛你的全部,如果你是因為有疑慮而不敢再接受我的感情,那麼現在我可以再肯定的跟你說一次,我不在意你結過婚、也不在意你有孩子,你把孩子帶回身邊,我會努力學習怎麼愛她。」他深情款款又意志堅定的望著她,真心告白。
向晴已是泣不成聲。
這一次他是明明白白的說出了她所渴望的答案了呀!
「我再認真的問你一次──」他將她帶到沙發邊落坐,自己在她跟前蹲下來,真摯炯然的目光鎖定著她。「我們重新再來過好嗎?」
她淚眼矇矓的望著他,泣啜的肩膀抽動,不斷哽咽。
「我可不想再聽到相同答案了。」他打趣地說,接著繼續鼓勵她提起勇氣,面對愛情。「我不認為順其自然是好辦法,我比較認同事在人為,只要我們努力,很多情況都是可以改變的。」
「你真的不會嫌棄我?」向晴蠕動著紅潤的唇瓣,我見猶憐的神情令人看了心疼。
「不會。」他撫了撫她的臉,黯邃的眼裡有著潛藏不住的溫柔。
「你會把寶寶當自己孩子疼嗎?」心頭烏雲被幸福的微風逐漸吹散了。
「我沒有經驗,不過我保證會努力做到。」他逸出淡淡笑容。
他試想過那些情形,但事情要真正面對時才知道,但他能夠保證的就是他會努力做到。
魏眾傑等著她的笑容,沒想到她臉蛋又皺了起來,眼底再度迅速聚滿淚水,忽而掩面哭泣,教他頓時慌了手腳。
「怎麼還哭?」他急忙拍撫著她的背,見識到女人難以捉摸的心情。
「我好感動,我真的還可以幸福嗎……」她抽抽噎噎地說。
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和委屈一下子全湧了上來,她哭得不能自已,淚水失控的奔流,她知道在他懷裡,她可以卸除所有偽裝的堅強,她可以展現真實的情緒,他會跟從前一樣寵溺包容。
聽她說得這樣卑微,魏眾傑的心是又酸又疼。「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是個愛哭鬼!」
他抽取面紙幫她擦拭眼淚,卻發現他愈擦,她眼淚反而掉得愈凶。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哭不停,她也很不好意思,不禁又哭又笑。
他無限溫柔地說:「不要再哭了……」面紙擦不掉她的眼淚,就用他的唇吻去她的眼淚吧!
當他冰涼的薄唇輕柔的吮吻她的眼睫,她驀然一悸,肆流的淚水果然漸漸停了下來。
他捧著她的臉,輕柔的吻從眼睫、鼻尖、嘴唇……細細描繪著她精緻的五官,那一記又一記宛如蝶棲般的親吻,就像是帶有魔法的電力,令她不由自主的感到陣陣輕顫。
魏眾傑蹲跪在她跟前,大掌從她的臉龐滑下纖細的頸項,愛撫著性感的鎖骨,又造訪那圓挺的山峰,動作之溫柔彷彿正在撫觸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向晴淺促的喘息,每一個細胞都前所未有的活躍著,每一寸肌膚都期待他撫摸,兩人之間的強烈吸引令這親密迅速加溫。
向晴和高冠霖所約定的五天時間到,魏眾傑排開所有的行程,把這一天空了下來,陪她前往中部。
魏眾傑第一次看到高冠霖,發覺他衣冠楚楚、五官端正,如果不是清楚他惡質的作為,很難想像他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爛人。
而高冠霖看見向晴帶著一個陌生男人同行,心情自然是很不爽快,看著魏眾傑的眼神裡不但帶著打量,更有著明顯的不善。
甚少看影藝新聞和節目的他並沒認出魏眾傑來,但仍覺得他有點眼熟,卻想不出曾在哪看過。
「這是我們倆的事情,你帶個外人來做什麼?」高冠霖沒好氣地問。
「這叫防患未然,以免有人獸性大發,說動手就動手。」魏眾傑代向晴回答,一方面讓高冠霖清楚有他在,他必須收斂點。
見他直言不諱,又顧忌他身上那沉穩剛正的氣勢,高冠霖的臉色乍青忽白,好不精彩。
「你挺有本事的,這麼快就又釣了一個男人了?」欺善怕惡的他不敢針對魏眾傑,便轉而嘲諷向晴。
向晴撇了撇嘴,忍耐著不跟他做無謂的口舌之爭,否則再怎麼說她現在也是自由身,外遇連連的他根本沒有資格諷刺批評。
「寶寶呢?」她切入正題。
「在保母家。」高冠霖斜睨著她。「錢呢?」
向晴從皮包裡拿出了支票。「在這裡。」
為了籌這一千兩百萬,她現在手邊可動用的錢已經所剩無幾了,總財產也縮水到只剩一輛標緻206汽車和「地窖」的股份,不過她卻覺得自己更富有、更滿足了,因為不但心心唸唸的女兒可以和她團圓,連最深愛的男人也在她身邊陪伴守護著她,如此圓滿,如此幸福。
高冠霖看見支票,眼睛裡不禁閃爍著熠亮的光芒,但當他才要伸手去拿時,卻被魏眾傑從中攔截了。
「你幹麼?!」他錯愕慍怒的拉開嗓門。
「先把轉移寶寶監護權的所有手續辦好。」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無,魏眾傑替向晴把關。
高冠霖咬牙低咒,忿然瞪視著他。
他們捉準了他缺錢的弱點,所以他的瞪視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對照他們的氣定神閒,反而更顯得狼狽。
「要辦就快走啦!」高冠霖悻悻然起身,扭頭就往外走。
他們辦好所有手續,並來到保母家接寶寶,向晴這才把支票交給高冠霖,雖然搞得活像擄人勒贖,但對他們而言,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高冠霖拿到了他想要的錢,而向晴要回了她心愛的女兒。
許久未見,向晴抱著寶寶,不斷親吻她圓嫩的臉頰,激動得又紅了眼眶。「寶寶,媽咪好想你……」
「媽咪。」寶寶眨巴著大眼看她,那稚嫩的叫喚惹得她立刻掉下了一串串的眼淚。
向晴在寶寶兩歲大的時候就離開了,所以對她的記憶有限,不過母女親情是天性,即便有些陌生,仍不至於會排斥。
「寶寶的行李呢?」她看向高冠霖。
「沒整理。」他正蹺著二郎腿看報紙,不耐地說道。
他眼裡除了錢,對寶寶沒有絲毫不捨,現在卸去了對寶寶的責任,更是連理都懶得理了。
「沒……」她瞠圓了美目想抗議,卻被魏眾傑制止。
「不要緊,全部重買。」他低聲對她說。
「也好。」向晴點頭。
「寶寶,叔叔和媽咪帶你去買玩具好不好啊?」魏眾傑用前所未有輕柔嗓音誘哄寶寶。
「好,可以買米奇、米妮嗎?」寶寶興奮的拍了下可愛的小手掌,可惜拍不准沒聲音。
「可以。」魏眾傑不禁喜愛的捏了捏她的臉頰,又小聲對向晴說:「玩具果然是最容易收買小孩子的東西,以後我都用這套就行了。」
「才不是這樣呢!」她用肩膀頂了他一下,橫睞向他。
「走了吧,我們還要趕回台北。」他努努下巴示意。
「那我們走了。」向晴點點頭,隨即往大門方向走,向高冠霖和保母打了聲招呼。
今天帶著寶寶完全脫離了高冠霖,彷彿象徵著從今以後將重獲新生,她的世界不再有黑暗,她的未來充滿了希望。
高冠霖沒應聲,僅是把視線從報紙上挪開,冷冷瞥看著他們和樂融融的身影;保母則是跟到大門前送他們離開。
未幾,高冠霖收回視線,卻被報紙中的一張圖片給攫住了目光,再仔細一瞧,竟然就是剛剛陪著向晴的男人!
若有所思的目光持續鎖定那篇報導,不懷好意的笑容拉起了他的嘴角。
Blue Moon的鍵盤手──魏眾傑。
很好,他記下了。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25 00:21:51
第十章
小孩子的心智是最單純的,只要是真的用心對待,往往能得到最直接的回應。
寶寶因為有媽媽、舅舅、叔叔的疼愛,所以投入陌生環境所產生的不適應很快就獲得了改善。
姑且不論親情的牽繫,理當互動融洽,寶寶和魏眾傑的交情甚至比寶寶和舅舅的交情都還要來得好。
寶寶長得像向晴,五官精緻秀氣,打扮起來儼然像個洋娃娃,莫怪乎魏眾傑不需刻意就能發自內心的喜歡她。
三個月過去,寶寶原本因少與外界接觸而顯得有些文靜內向的性格,被他們調教得活潑開朗了許多,簡直就是家裡的開心果。
日子在歡樂幸福的氛圍中過得特別快,Blue Moon的第二張專輯依舊大賣,結束台灣的宣傳期後又緊接著展開內地的宣傳,魏眾傑作詞作曲的才華受到了肯定,圈內許多歌手都紛紛來邀歌,身價自然水漲船高。
而今天,是Blue Moon結束內地宣傳返台的日子,向晴為了歡迎魏眾傑回來,特地洗手作羹湯,而嘴饞想沾光的向陽則安排了休假,留在家中,順便幫忙帶寶寶,好讓姊姊安心做菜。
此刻,向晴在廚房裡忙著,向陽和寶寶在客廳玩著騎馬打仗,烹煮食物的香味飄散在空氣裡,溫馨的氛圍令人嘴角總是噙著幸福的笑。
「向陽,你打電話給眾傑,看他是不是快到了?」向晴端著熱湯步出廚房,向客廳玩瘋了的弟弟交代道。
「遵命。」向陽嗓音宏亮的接受指令,那原本騎在馬背上的小傢伙頓時變成被扛在肩上的瓦所桶。
他數字鍵才按了幾個,門鈴聲就驀然響起,屋子裡兩名女性的動作在零點一秒中陡然加快,疾奔向大門,令他傻眼。
「是在搶頭香哦!」他忍不住搖頭嘀咕。
看來魏眾傑已經徹底收服那一大一小了。
門外的魏眾傑事先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已噙著笑做了心理準備,但門一開仍被那撲上前來的可愛母女給撞得倒退好幾步。
「傑叔叔──」寶寶的叫喚在樓梯間迴盪。
「歡迎回來。」向晴的嗓音因距離近,所以不用很大聲也能聽得清楚。
「幸好後面不是樓梯,不然我們就一塊兒滾下去了。」他蹲下身把寶寶抱起,另一手擁著向晴,感受著「左擁右抱」的幸福。
「魏大哥。」向陽在客廳裡收拾與寶寶玩鬧的殘局,抬起頭打招呼。「這次好像去滿久的哦?」
他偏頭想了想。「嗯,十天。」
「你們再等一下,馬上可以開飯了。」向晴忙著去張羅晚餐。
「要不要幫忙?」魏眾傑很體貼。
「不用了,你坐,我只剩兩樣菜,炒一炒就好了。」她把他推回客廳,碎步進入廚房。
可向晴才進去沒多久,就又踅了出來。「向陽,去樓下超商買蠔油。」
「好,馬上去!」向陽動作快,三步並作兩步回房裡拿錢。
「我也要去!」寶寶滑下魏眾傑的懷抱,咚咚咚的來到門前等候,打著可以順道買糖果的主意。
「好,舅舅帶你去約會。」向陽牽著寶寶出門,留下空間讓他們享受一下短暫的兩人世界。
「什麼菜要用蠔油?」魏眾傑把握時間晃進廚房,探頭察看菜色。
「蠔油芥藍牛肉。」向晴得意揚揚眉。
他微靠在流理台邊,彎身平視著她。「這十天你都做了些什麼?」
「陪寶寶玩、幫寶寶物色幼稚園……」她側過臉,抿著笑嗔睇了他一眼。「還有想你。」
他滿意一笑,傾身啄吻了下她的唇。
「我也很想你們。」魏眾傑坦白直說。她們讓他有了家的感覺,踏實滿足而幸福。
他隻身在外,心心唸唸的都是她們,只想著趕快回來,光是看著她們就覺得滿心的溫暖寧馨。
她趁等蠔油的空檔整理起流理台來,一邊和他閒聊。「你們這次在內地宣傳反應好不好?」
「比第一次更好一點。」能夠打開內地市場,對Blue Moon來說是相當值得高興的。
「這代表有進步哩!」她綻開笑。
「嗯,所以明年應該會去辦一場演唱會。」他貪看她甜美的笑靨。
「是嗎?好棒哦!」她真替他們高興。
「到時候帶著你和寶寶一起去。」他希望跟她們分享他的成就和榮耀。
「不行。」她惶恐的瞠大眼,一口回絕。
「為什麼不行?」他微蹙眉。
「我們要是這樣一起去,一定會被記者逮著,那就穿幫了。」她的頭搖得宛如博浪鼓。
Blue Moon這種當紅藝人是媒體最愛追逐的對象,就連他們週遭的人事物都不放過。那些記者們無中生有的本事都已經爐火純青了,要是看見她們母女,還不發揮那旺盛的聯想力才怪!
「要是有人發現了,就正好公開。」他向來是不在意狗仔怎樣跟、怎樣拍的,反正就擺出一張殭屍臉應付就對了。
向晴才想反駁,門外就傳來向陽的嚷嚷聲。
「蠔油來嘍!我還買了瓶梅酒、買了雜誌……」
「還有糖糖。」寶寶跟著吆喝。
「向陽,叫你別買糖給寶寶吃,怎麼就講不聽!」向晴立刻責難。
「哎喲,才偶爾一次而已,沒有關係啦!」向陽用一般大人寵孩子的借口來搪塞。
「今晚你要負責幫寶寶刷牙。」向晴沒好氣的接過他遞來的蠔油。
「好好好。」向陽迭聲應,隨即又趕緊拿出手中的雜誌好轉移話題。「這期的XX週刊好像有Blue Moon的報導哦!」
「XX週刊報導的很少有好事情,就跟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意思一樣。」魏眾傑還沒看就給予負面評價,但還是伸手接了過來,快速翻閱。
Blue Moon和XX週刊的狗仔有過不愉快,所以從那以後就被XX週刊緊咬不放,所有不利於他們的消息都是由XX週刊報導出來的。
「我光是看見Blue Moon的團名就想也不想的買了,也不知是報導什麼。」他搔搔腦袋。
魏眾傑翻到了Blue Moon的版面,意外發現這回的主角竟就是他自己!
再繼續看下去,他臉色愈來愈鐵青。
「寫了什麼嗎?」察覺到他的異樣,向晴不禁也湊過去看。
「沒什麼!」他霍地把雜誌藏到身後,神情微慌。
他這樣遮掩反而更引起他們的好奇,向陽眼明手快,一把搶回雜誌,寶寶還以為在玩遊戲,馬上給舅舅掌聲鼓勵。
向晴立刻跑到向陽旁邊,和他一起看那雜誌到底怎麼回事。
「XX週刊寫的東西不用當真,你們看看就算了。」制止不了,魏眾傑憂心的亡羊補牢。
可他們這一看,也都和魏眾傑一樣,臉色變得鐵青,尤其以向晴為最。
她彷彿、似乎、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給我看!」她拽過雜誌,快步走出廚房,坐在飯桌前看個仔細。
裡頭寫著某位K先生來電透露,當紅團體Blue Moon的鍵盤手魏眾傑,現任女友名叫向晴,是個離過婚還帶著孩子的女人。她曾經是X氏企業小開的妻子,還是目前最火紅PUB「地窖」的股東之一,背景非常不單純……
整篇報導以部分事實做底稿,再加油添醋、極盡天花亂墜之能事,把向晴寫得相當不堪,彷彿她會和魏眾傑在一起,全都是陰謀詭計……
向晴看著,從不敢置信到憤怒,再從憤怒變成了頹喪,她垮下了肩膀。
「K先生應該就是高冠霖吧?!他看過你,也只有他會這麼清楚我的狀況。」她搖了搖頭,不明白他這樣爆料、詆毀有什麼意義。
「這高冠霖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啊!」向陽看姊姊備受打擊的模樣,不禁拿過雜誌把還沒看清楚的內容看完。
魏眾傑牽著寶寶來到她身後,大掌安撫的搭住她肩膀。
「如果你受了影響,就等於合了他們的意。我們只要自己過得開開心心就好,不需要理會這種無聊雜誌。」他把自己向來抱持的心態告訴她,教她對這種八卦流言淡然處之。
「對啦,你們是真心相愛就好,管別人怎麼說。」看完內容,向陽忿忿不平的安慰著。
「可是眾傑是公眾人物,一舉一動都會被攤在陽光下,現在XX週刊把我寫得這麼差勁,你又跟我交往,那會不會對你的形象有影響?」向晴憂心忡忡,小手惶然的扭絞著。
她可以試著不去介意那些傷人的報導,但是沒辦法不擔心她的負面形象會影響到魏眾傑,繼而引起支持者反彈!
魏眾傑拉開椅子,在她身旁坐了下來,並把寶寶抱到腿上,耐心舉例說明,好讓她能安心。
「之前藍岳、杜衡、章亞琛的另一半被公開,歌迷們大多是欣然祝福的,完全沒有聽到什麼反彈的聲浪或負面的影響,所以你不要想那麼多,過一陣子這事情就冷下來了。」
有實例證明的確比較有說服力,但她還是有點不放心。
「真的嗎?」
「真的。」他非常肯定的點頭。
「可是……」
「沒有可是。」他一口打斷她的疑惑。「你只要記住,我一點都不介意你的過去,而且我也很喜歡寶寶,所以你不用擔心那些流言蜚語會在我心裡造成影響,更不用煩惱別人的反對能起什麼效用,我們只需要做我們自己。」
篤定的告白宛如一顆強效的定心丸,只為化解她的不安。
「對,還有我支持你們、祝福你們。」向陽也加入安撫行列。
魏眾傑微笑的凝著她,張開了臂膀,她隨即倚向了他。
然而,這平時令她充滿安全感的擁抱,此刻卻也抵抗不過她紛亂的心情;他們費盡唇舌的安撫,還是推不倒那佔據她心頭的不安及恐慌,彷彿有預感將會發生不好的事……
向晴的不安果然應驗了,XX週刊對魏眾傑和向晴的報導引起了一陣討論,也在歌迷間引發了一陣反彈的聲浪,個個都說向晴配不上魏眾傑,她們的偶像值得更美好的女人,至少,也得是個清清白白的女人。
所以魏眾傑這一次是錯估了情況,藍岳,杜衡、章亞琛的另一半都不是離過婚又帶著小孩的女人,跟向晴的情形完全不同,不能拿來相提並論。
突然之間,向晴像是爆紅了起來,出門還得學藝人偽裝遮掩,隨時隨地都有被認出的危險,而且一旦被認出,那接踵而來的就指指點點、評頭論足,和難聽的嘲諷。
幸好魏眾傑篤定穩固的愛給了她面對的勇氣,只要能保全他們的幸福,外在的考驗她都會努力去忍受。
但是,當那些言語化為行動,直接影響她的生活時,所能忍受的程度就得另當別論了。
由於週刊裡載明瞭她是「地窖」的股東,所以開始有一些宅配、郵件寄到「地窖」,內容不外乎一些不堪入目的字眼,罵她不要臉,說寶寶是拖油瓶,還有夾著碎玻璃的物品、發爛長蟲的蘋果……甚至還有冥紙。
這些也就算了,後來,開始有人把目標轉移到她的交通工具──
起先,只是刮花她的車。
然後,把她的輪胎氣放光。
再來,折壞車子的雨刷、後照鏡。
接著,敲破車子的方向燈。
無從制止的行徑變本加厲,直至今天,車子所有玻璃全都被砸碎……
向晴牽著寶寶,遠遠就看見座車的異樣,待她走近一看,那怵目驚心的慘狀,令她不禁木然的佇立原地,怔然注視這變得很通風的座車。
真是夠了,她已經被整得快崩潰了!
她是做了什麼殺人放火的事嗎?為什麼要如此的仇視她、惡整她?
她只不過是因為被現實逼迫而結了次婚,又不幸的離了婚,然後生了個小孩,難道就不能擁有幸福的權利?
而她擁有了,就是罪過?
「媽咪,我們的車車壞了,要怎麼回家?」寶寶扯扯媽媽的手,仰起小臉嘟著嘴說道。
「寶寶,我們先去那邊喝果汁,等人來修車車好不好?」向晴強顏歡笑,安撫寶寶,事實上,她已經氣到想飆淚了。
「好。」寶寶乖巧點頭,任媽媽牽著她走,但走著走著,小腦袋不禁冒出疑惑。「為什麼我們的車一直壞?」
連孩子都會覺得一直壞,可見那惡作劇的頻率有多高了!
「呃……」向晴頓了頓,總不能跟孩子說出複雜的事實吧?「因為我們的車子舊了,所以會常壞。」馬上掰借口。
「原來啊!」寶寶似懂非懂,卻一副小大人的口吻,讓向晴稍稍笑了笑。
找到可以好好坐下來休息喝飲料的地方後,向晴拿出手機開始撥電話,第一通打給信用卡道路救援來吊車,第二通找魏眾傑。
她必須跟他談談這些惡作劇的事情,如果再無法改善,她每天這樣擔驚受怕、氣憤惱怒,永遠都無法安寧。
「真是愈來愈過分了!」
鮮少動怒的魏眾傑在得知向晴車子又一次被破壞後,不禁憤然的握拳捶桌。
「我已經被惡整到精神衰弱,快要受不了了!」向晴疲倦的半臥在沙發上,一手支著額頭,向他抱怨。
她下午帶寶寶去挑了老半天的童書繪本,結果車子被砸,又折騰了好久,回家後還要照顧寶寶,幫她洗澡、哄她睡覺、等他收工等到近午夜,現在已經累得不得了。
「的確不能再姑息養奸了,那些惡作劇的行為一直變本加厲,從輕微的寄辱罵信到今天已經是砸車,不知道哪天就變成刺破車輪、剪斷煞車,這樣實在很危險。」他腦子裡開始思量著要怎麼做、怎麼說,才能結束這場風波。
「都是高冠霖害的!」她悻悻然地說。
他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實在是徹徹底底看不起這個男人!連提到他都覺得浪費口水。
「我回去跟夥伴和公司商量、商量,這事要盡快解決,否則我們在明,對方在暗,隨時都會有麻煩。」他伸手撫了撫她睏倦的小臉。
「嗯。」她捉來一個抱枕,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上半身就趴在抱枕上,像只慵懶的貓咪。「我打算把車子換了,一來是除穢氣,二來這樣應該可以暫時平靜一陣子。」
「這也是一個方法,但只能治標不能治本。」他凝眸看她,心疼她這陣子因XX週刊風波所受的苦。
「也只能先這樣啦!」她無奈的嘟起了嘴,沉重的眼皮好像有點不聽使喚。「傑,我想睡了……」她咕噥地說。
「好,那你睡吧,我抱你進去。」他溫柔的笑了笑,旋即起身橫抱起她,將她送進臥室裡。
大床上,粉嫩嫩的女娃兒已佔據了一角,他放下她,看著她們母女倆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唇邊的笑容加深了。
「晚安。」替她蓋上被子,他愛憐的吻了吻她的額頭,退出臥房,反手關門。
向晴受太多委屈了,她好不容易回到他身邊來,應該在他的羽翼下不受一丁點風雨才對啊!所以他不能再像單身的時候,凡事冷冷淡淡、無所謂,為了保護她,他必須改以強悍的姿態來面對可能的威脅和破壞。
他決定以積極的方式來處理這件事,而不是消極的只會淡然以對,讓向晴平白被欺負。
魏眾傑體貼的替向晴檢查門窗有沒有關好,點亮客廳裡的一盞立燈,關起所有的電源,站在大門前環顧整間屋子。
兩房兩廳的格局似乎稍嫌小了點,一間房是向陽住,一間則是向晴和寶寶,沒有他留下來的空間;可他偏偏一天到晚往這兒跑,每次又捨不得離開,回到那冷清的屋子,然後繼續想念這裡的溫馨。
或許,他除了得想辦法解決向晴的負面形象,還需要思量一下其他的改變。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8-25 00:23:44
尾聲
不管是怪方法、老方法,只要能把事情解決的,就是好方法。
經過Blue Moon私下討論,大夥兒一致認為光是呼籲不要惡作劇,成效不大,可能還會引起更大的反彈,不如把他們的愛情故事公開來,再比照藍岳處理老婆曝光的方式,主動提供消息資料給記者,以便主導新聞報導走向。
而那記者人選,當然就是杜衡的另一半──成元妃。
另外,唱片公司則提議可以多上幾個訪談性節目,以敘述方式讓觀眾知道他們的愛情故事,理解其中的曲折和糾葛並不是像表面所說的那樣簡單。
都是好方法。
所以最後他決定雙管齊下,同時進行。
大概過了一個月的時間,那些惡作劇的行徑逐漸消失了,反而還得到許多正面的回應。
這天,魏眾傑抱著唱片公司整理給他的一個大紙箱,去找向晴。
「哇,這麼大的箱子,裡面是什麼啊?」向晴一開門就看他抱得有些吃力,趕緊一起幫忙。
「打開來看看,你一定會喜歡的。」他把箱子擱在地上,四處張望了下。「寶寶還沒放學嗎?」
寶寶已經去念幼稚園小班,白天家裡靜多了。
「還沒啊,現在才剛四點。」向晴瞥了眼時鐘,繼續拆箱子。
魏眾傑踱到向陽房門外瞧了瞧,確定他不在,又踅了回來。
向晴敏銳察覺到他怪怪的,不禁納悶地問:「傑,你有事是嗎?」
他一怔,清了清喉嚨。「咳……沒事啊,哪有什麼事!你先看看那個。」居然緊張到洩漏出情緒了!
「怪裡怪氣的。」她睞了他一眼,把注意力放回箱子上,一打開箱子後,那成堆的信件令她目瞪口呆。
未幾,她才反應過來,但仍覺錯愕。「不會吧?罵我的人有這麼多哦?」
魏眾傑失笑搖頭。
「你看看信的內容就知道了。」索性蹲下來隨手拿了一封信,抽出裡頭信紙,攤開來遞給她。
向晴接過手,做好了心理準備才定睛看,沒想到內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勇敢的向小姐,要加油哦!
千萬不要放棄追求愛情的權利。
忽地一道暖流灌注心頭,她受寵若驚的抬眸望向他,而他正笑盈盈的凝視著她。
「這……是給我的嗎?」她不敢確定。
之前那些信都是罵她賤女人、不要臉……居然有人鼓勵她?!
「有的是給你的,有的是給我的,也有的是給我們倆的。」他說著,又抽了封信。
她欣喜感動的繼續拆信來看。
魏眾傑,你要更加對人家好才行。
希望你們可以天長地久,永遠幸福喔!
「我真不敢相信,怎麼前後反應差那麼多?」向晴驚喜不已,愛不釋手的連拆好幾封,看著看著,那嘴角的笑都卸不下來。
「這就是媒體的力量,就像水能載舟、也能覆舟一樣的道理。」他捏捏她嫩白的臉頰,留下淡粉的痕跡。
「我見識到了。」她敬畏地說。
魏眾傑見她埋頭看信,不禁將她拉回沙發上坐好。「晴,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瞧他一副嚴肅樣,向晴也跟著斂起笑臉。
看吧,剛剛還說沒事,她就覺得他怪怪的,分明有事。
「我帶著這個箱子來,就是希望這滿滿的祝福能幫我加持,給你勇氣。你看到這些祝福的信以後,心裡對我們愛情的所有顧忌和疑慮應該是徹徹底底的清除乾淨了吧?」魏眾傑握住了她的手,卻發現自己的手竟比她還冰。
嘖嘖,他在緊張個什麼勁啊?
他待會兒要說的話,五年前也已經說過了啊,有什麼好緊張的!
向晴點點頭,現在心中是豁然開朗,一片萬里晴空,什麼擔心害怕都消失殆盡了。
「那……我們住在一起好不好?」他忐忑地問出曾在五年前問過的問題。
那時,她卻接著說要分手,這一次呢?
向晴那雙美麗的眼眸瞅看著他,知道他若等不到答案,會繼續說出許多理由和借口。
「我們現在這樣各住一邊很不方便,每次見面還得跑來跑去,而且現在寶寶在,我想留下來也沒有地方睡……」說到這點,他就不禁感到很哀怨。
「如果你只是要有地方睡,那我可以買一張行軍床放著。」她故意這樣講,打算誘出她期待的答案。
「不是這樣!」他果然顯現出急躁了。
「那不然是怎樣?」她無辜的眨眨眼。
他深呼吸,伸手在口袋摸了摸,拿出了一支全新鑰匙和磁卡。
「我要你當我家的女主人。」
一股喜悅感動的情緒漲滿了她的胸臆,她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卻還要ㄍㄧㄥ著問:「這是求婚嗎?」
魏眾傑凝視著她,發覺她眼睛會笑,根本洩漏了她的意願。
「是。」他態度真摯堅定。
「用家裡的鑰匙和磁卡求婚,好像滿別出心裁的。」她一副正經評論的口吻。
「我也這麼覺得。」他也故意自傲的讚自己。
向晴噗哧一笑。「你說我會不會答應?」
「你不答應也不行,以我跟寶寶感情這麼好,她早說過希望我當她爸爸了。」他很得意地說。
說到寶寶,她就不禁要想到他所做的改變和包容,整顆心都為他而融化了。
她霍地撲往他的懷抱,藕臂在他頸後交纏,動人的愛語就貼在他耳邊傾吐。「是啊,我不答應也不行啊,因為我愛的一直是你,從來沒變過,這輩子也不打算變了!」
他們重拾了真愛,重建了幸福,感情經過時間的洗禮和淬煉,變得更加深厚穩固,從今爾後將不畏風雨,攜手相伴,走向永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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