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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夏娃]獅情畫意(星心相印之六)[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5 00:01:55     標題: [夏娃]獅情畫意(星心相印之六)[全文完]

獅情畫意(星心相印之六) 作者:夏娃

那女人頭殼壞去還是眼睛沒睜開
當紅炸子雞站在她面前竟然無動於衷
「欲擒故縱」的把戲演來毫不做作
輕易擄獲他的心誓言不再遊戲人間
打算認真的與她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可惜她氣死人的原則多如牛毛
滿嘴真情真愛誘騙他為她費心賣力
心中卻暗自想著下一個男人也雪|更好
動不動就鬧分手打擊他高傲的自尊心
就連他的求婚也被她視為洪水猛獸
厚,他第一次付出真心就踢到大鐵板
看來不發揮商人本色她不知道他的厲害
讓她心甘情願在結婚證書上簽名是最終目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5 00:02:39



  寫作中的心情雜記
 夏娃

  「藍家仇」寫不到一半,已經快窒息了,剛剛還在想,我是不是真的該去看醫生了?一直有缺氧的感覺,猛力的吸氣也沒什麼效果,坐在電腦前面瞪著螢幕已經一個多月,為什麼腦袋裏面愈來愈空呢?

  寫下列幾行,一口氣又喘不上來,但是又不能一直不工作,勞碌命的人在工作時間不工作會有罪惡感呢,唉。

  開了新檔案,本來是為了「獅情畫意」一篇序。回頭流覽了一下內文,試著把這本書的感覺找回來的同時,竟然讓我找到「新鮮空氣」了。

  「獅情畫意」一直寫得很順利,因為這裏面沒有一個陰沉的角色,每一個都是精神抖擻的一直對著我說:「快點,來寫我啊,多寫一點吧!」所以,幾乎在不傷腦筋、快快樂樂的對話下就把這本書寫完了。

  對照「藍家仇」裏面的人,性格陰暗的傢伙一個個對著我瞪眼,不僅是讓敲鍵盤的我碰壁而已,彷佛只要我敢對他們多加著墨,多洩漏一點他們的內心世界,就會過來掐住我的脖子找我拚命似的。雖然如此,但我總不能光寫一些「陰雨綿綿」、「風和日麗」、「蟲鳴鳥叫」的景物吧,儘管這些人全都不肯合作,我還是得死皮賴臉的緊貼著他們,這就難怪我一直以來找不到新鮮空氣了。

  現在真想丟下這些人,回頭擁抱「獅情書意」裏這些對苦我熱情的搔首弄姿的人。想歸想啦,但是只不過逃得了一時而已。

  只是一時也好,起碼讓我找回了可以繼續寫下一本的信心,不然我的筆險些要斷在「藍家人」的冷眼下了呢。

  最近找不到原因的低沉的心情,在「獅情畫意」裏找回了生命的希望和活著的快樂。我想,這也是我賦予這本書的生命吧,希望看這本書的人,能夠在合上書本時會心一笑,也就是我存在的價值了。

  ……呃,這麼說起來,我的「藍家」莫非將帶給人低潮的情緒?而第一個受害的人就是我?這……生命中難免喜怒哀樂。再說,「藍家」的事,又不是我家的事,關我什麼事?又關「獅情畫意」什麼事了?做人還是應該要看開一點啊。

  想想寫了「獅情畫意」,讓我的脖子上多了一條美美的星座項鏈,真是開心啊,哈哈哈--快點吧,多想一些開心的事,不然回去依然對抗不了「藍家人」,那就慘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5 00:03:02

楔子

  她--她又趁黑摸上他的床!

  「方知畫!妳當我雷厲風是什麼?」他拉起被子,氣得想一腳把她踹下床,卻瞪著她蜷縮成一團的嬌小纖瘦的身子,一身細皮嫩肉……無法忍受她白皙的肌膚上有一丁點的青紫,他緊緊咬牙。

  那兩扇長長的眼睫毛搧了搧,一雙睡意蒙朧的眼睛相當無辜的張望著像巨人似的立在床上的身影,細緻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厲風,天還沒亮,你突然爬起來做什麼?」唉,真不公平,為什麼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連生氣時看都能這麼帥呢?暈黃的燈光,把他的臉部線條修飾得更加威嚴冷峻。

  「方知畫!我們已經分手了!」

  她悄悄的把被子拉一點回來……雷厲風一把抽走!

  她皺了皺眉頭,硬是不肯從床上爬起來,拉過他睡過的枕頭抱在懷裏,「還好不是在我租的那間小套房,不然你吼這麼大聲,整棟公寓的人都被你吵醒了……但也不是說你這裏房子大,隔音設備好,就可以盡情嘶吼,你想想你喊破喉嚨,我的耳朵也不好受--」

  「我們分手了!」他震耳欲聾的獅吼,彷佛受不了她的忽視似的。

  她星亮的眼睛望著他俊逸的臉龐好半晌,「……這是第七次還是第八次分手?」

  「第九次!」

  「……哦。」記憶逐漸爬進裝滿睡意的腦袋裏,她想起這一回的分手跟前幾回完全不同,這一回不是她說要分手,而是雷厲風說出來的,害她難過了好久。她吸了吸鼻子,略帶哽咽,「隔壁的情侶又吵架了嘛,我那裏不好睡,所以來你這裏借一晚,只有一晚行不行?」

  「不行!妳是前女友,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怎麼會呢?你是風行集團的總裁,我是風行集團總公司的人事部門總務課裏的小職員,我們還有主雇關係存在啊。已經這麼晚了,你就當作同情你的小職員好不好?」

  「方知畫!妳是要我開除妳嗎?」

  她不情不願,萬分委屈的從床上爬起來,雙手還迷迷糊糊抱著他的枕頭走下床。

  窗外一輪銀輝,此時定是街頭黑暗,空氣清冷……眼看著她打開門,走出臥室的纖弱身影--躲在暗處的搶劫犯、等待尾隨女人的色狼,電梯之狼、割喉之狼……

  他咬牙切齒,一顆心已經懸滿憂慮,忍不住胃疼!

  「回來!」

  那抹纖細的人影停住腳步,在門口緩緩轉過頭來,「……對哦,你的枕頭我忘了。」

  她走回來,把枕頭擺放回去,一轉身--

  雷厲風拉住她,瞪了她好半晌,幾乎想啃得她屍骨無存,想狠狠打她一頓,對她又氣又怒又……無可奈何。

  緊緊的將她給抱住--

  「……妳是不是想回來?」他冷硬的咬牙的聲音充滿威脅和怒氣。

  那雙水柔的眼兒頓時發亮,高高興興的摟住他的脖子,「我可以回來了嗎?」

  在這幽暗的只有兩人的夜裏,只要這雙手主動攀附上他的頸項,他就只有歎氣的份了……

  「是妳自己想回來的。」他強調。

  「嗯!厲風,其實這幾天我好想你,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她獻上香吻和滿嘴甜蜜?

  「……嗯,那我再給妳一次機會。」儘管他嘴角忍不住上揚,儘管他多日來的滿腔愁腸已經消解,他嘴上依然傲慢。

  方知畫偷偷打了呵欠,這時候只想能夠快快的好好睡上一覺,她當然不會澆他冷水了……

  不管多少次機會,她都……不會嫁給他的。

  她的人生從她十歲那年就已經決定了方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5 00:03:32

第一章

  不是她誇口,她家事沒有一樣強,不會洗衣、不會打掃、不會煮飯,就連店裏賣的豆腐湯都還在學習當中,她唯一的強項就是會包水餃--

  「親愛的爸媽,謝謝你們的養育之恩,我畢業了,從今天起,我終於可以回到家來接手『天下第一餃』,你們可以安心退休去享福了。」嬌小的方知畫,有一對高大的養父母,從小她就立志一等完成學業,就回到家來賣水餃,接著找一個家庭煮夫,和她一起扶養兩老,生下孩子,三代同堂,一家和樂,多麼完美的理想圖啊,如今她就要踏出她的第一步了。

  她喜孜孜,笑盈盈,嘴都合不攏。一想到「天下第一餃」即將從她手上流傳百世,那顆興奮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阿晶,妳有說要把店交給她嗎?」身高直逼一百九十公分、滿頭白髮的方老爹,一向嚴肅不太笑,這會兒困惑地望著孩子的媽。

  「咱們就這唯一的女兒,這店當然遲早是要交到她手上啦,不過……方知畫,妳當我們七老八十做不動了是不?去去去,回妳的學校去!」孩子的媽也有一百七十五公分高,聽說以前還當過模特兒,嫁給方老爹以後就洗手做羹湯。因為很難再生育,所以領養了這個女兒。她一頭深紅色短髮是染出來的,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但不管是外表、言行舉止都依然充滿活力,所以看起來很年輕。

  「可是媽,我已經畢業了……」所以她回來啦。

  「阿晶,她剛才說過了。」方老爹同情地瞥一眼女兒。可憐她這麼嬌小,聲音又細,難怪被聲音宏亮的老婆給忽略了。

  「啊,畢業啦?那就到都市去找一份工作,妳還這麼年輕沒到外頭去見識一下,就窩在這鄉不像什麼話!想當年,我差點都當上歌星了,還被好多富商追求過,妳也去完成妳的夢想吧。去去去!」

  「可是媽,我不想當歌星,也不想被富商追求,我的夢想就是……」

  「工作方面妳就不用擔心了。妳舅舅在『風行集團』的人事部門當主任,妳上去找他,我叫他先給妳安排一份工作。」她的目光落到地上「那兩箱」,滿意地笑了笑,「既然行李都收拾好了,就快去,走走走!」

  「可是媽--」話還來不及說完,連人帶箱,她被推出門了。可是媽,我才剛畢業,剛進門啊……

  「阿晶……」方老爹焦慮的眼神望著外頭。

  「我說老頭,咱們領養女兒,是為了讓她來守住這百年老店,好讓咱們安享天年的嗎?」

  「當然不是。」但是……

  孩子的媽隨即扯眉,「那就對了,我也不記得我有這麼教過她,這個方知畫到底從哪兒學來如此迂腐的觀念啊?她敢現在就給我進門,我就馬上把她轟出去!」

  方知畫站在外頭,很委屈地抱怨,「可是媽……我已經給妳轟出來了……」

  「咦?妳還沒走啊?」去去去!

  「媽!我要--」

  「方知畫,我這家百年老店不用一個毫無經歷的人,妳去外頭給我磨練幾年,我再考慮是否錄用妳。」孩子的媽認真嚴肅的說了。

  方知畫當場啞口無言。這樣說也對啦,那她就到一些有名的餐飲店去「實習」個兩、三年再回來好了……

  「方知畫,我剛才說的話妳都沒聽進去哦,妳給我進入『風行集團』去做事,混個小職員也好,總之不許給我進入餐飲業!而且不許給我在短時間內回來!」她女兒這顆小小的腦袋瓜,在她這個母親的眼裏就像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球,這裏頭有多少東西她隨時都能一眼看得透徹。

  「啊?」一聲慘叫。「可是媽……」

  「阿晶……」

  「方知畫,妳現在幾歲?」

  「二十……」

  「二十歲啊,那好,妳去自在的玩個十年,當真嫁不出去再回來,這間店就給妳了。」

  「十年?太久了,五年好不好?」要她當十年流浪兒太殘忍啦。

  孩子的媽考慮了一會兒,終於看在她一臉乞求的份上說道:「我二十七歲嫁給老頭,這樣吧,給妳七年……到時候如果妳的志願還是不變,妳再回來好了。」

  「七年哦……」

  「嫌太短?」

  「不不不,七年……好啦。可是為什麼不能進餐飲業?」

  「那是因為我不許妳給我找一個廚師來當我的女婿,那是跟我搶生意,妳了嗎?」

  「嘻嘻,媽,咱們不愧是母女,我也是這麼想的耶。可是那跟我進餐飲業有什麼關係?」她只想找一個平凡的家庭煮夫,才不想找一個胸懷大志的廚師哩。

  「……方知畫,妳就是一定要我講明白是吧?妳進餐飲業能做什麼?瑞盤子、洗碗筷?那我一年到頭賺的錢光是給妳賠摔盤費都不夠!」

  「媽……妳這樣說我很沒面子耶……那我起碼可以做個廚師的助手,幫忙洗菜、切菜之類。」

  「我更不想一年到頭跑醫院的急診室去看妳!甚至……三天兩頭因為妳菜沒洗乾淨去給拉肚子的客人賠罪!」

  再一次,方知畫找不到話反駁……

  「媽,我去找舅舅,請他給我一份工作。」

  「妳早該這麼說了。」喊得她都口渴。

  「爸,我走了……」

  「好好照顧自己。」

  「好。媽……」

  「幹什麼?又不是叫妳十年都不能回來--」

  「媽!是七年啦!」什麼時候又變成十年啦?

  「……好啦,七年就七年,想我們的時候偶爾回來一趟我是不反對--」瞧方知畫那雙眼睛立即閃閃發亮,這要是沒有但書的話,以後每個禮拜都會看得到她沖回來。她馬上改口,「妳這孩子真黏人!總之三個月才許妳回來一趟!還有別到外頭去宣傳咱們是開水餃店的,更不許帶一群人回來吃!」

  「啊?為什麼不能宣傳?」她很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家是「天下第一餃」耶。

  「咱們家生意好,還需要妳這張嘴?」她深怕如果不限制她,她這個達人就說「水餃好吃」的女兒會被人當「瘋子」。

  「那也是……」可是雖然她人在外,還是想為她引以為傲的水餃店盡一份力啊。

  「咱們這水餃是出了名的,妳到外頭去提,哪一個不跟著妳回來,如果每一個都說是妳朋友,我這做媽的能不給妳面子嗎?我怎麼眼人收錢?我可不想再做賠錢生意了。」

  「哦,我知道了。」說到「賠錢」兩個字,她就聽進去了,做生意不能做到賠錢啊,這家百年老店還得靠她傳承下去啊。

  「好啦,去去去……自己好好保重啊,別每天做水餃吃,偶爾也吃吃別的……唉,去外面吃好了。」既不希望她燒了廚房,也深怕她食物中毒。外面的東西比不上家裏做的,這句話絕對--不在方知畫身上。

  「嗯,那我走了。」可憐而委屈,緩步轉出了自家門前這條小巷子。

  這一走,都三年了,她在「風行集團」的總部大樓裏也工作三年了,從一進來的臨時職員,混到現在是總務課的一名小助理,她每天都在數日子等著「回歸故里」。

  「還有四年,四年呢,無論如何都不能縮短嗎?媽媽。」她盯著電梯的燈跳到了四,忍不住念。

  「乖,寶貝。」摸了摸頭。同事三年,對於偶爾會自言自語的方知畫,呂文淩早已習慣了。

  今天公司同事結婚,她們兩人喜酒吃了一半就溜出來,一個還打算去夜遊,另一個只想回家睡覺。

  方知畫抬起頭。她得仰臉才看得到那雙促狹的眼神,文淩不但有方家媽媽的高度,一頭短髮也染成深紅色……她緊緊圈住她的手臂,「好吧,我將就一下。」

  呂文淩馬上敲她的腦袋把她拉開了一些,「妳給我清醒一點,才喝幾杯就不行了嗎?」

  「我沒醉啦。」她站直了身子證明給她看,卻忍不住揉了揉眼。

  「沒醉也快睡著了吧?」眼皮都快蓋上了。「妳真的知道文浬的車停在哪里嗎?還是妳在飯店大廳等他?」她弟弟也是風行集團的職員,他們是一起搭車過來的,剛才他自己說要送方知畫回去,她還催他趕快下來,不過看樣子還走不開。

  當!

  「夠了,妳真當自己是我媽啊?車鑰匙在我這裏呢。門開了,妳快走吧。」她按住電梯,把她推出門。

  「妳可別在電梯裏睡著了。」真是擔心呢。她還在考慮是不是該陪她到地下停車場去,已經被她推出來了。

  「我會撐到車上去睡。雖然明天放假了,妳也別玩太晚啊。」她在門關上前揮揮手,接著掩住不停打呵欠的嘴巴……哈,好想睡哦。

  她走到地下二樓的停車場,文浬的車是銀色的,他說就停在電梯出來右走大概十公尺。她瞇起眼……唔,看到了。

  她拿遙控器按了一下車門開關,一面揉著酸澀的眼皮走過去。呂文浬和呂文淩是一對雙胞胎,呂文浬是業務部門的儲備幹部,去年才畢業考進公司來,他很優秀,人高又長得好看,開朗又滿臉笑容,所以一進公司就被好幾個女職員倒追了,她因為和呂文淩是死黨的緣故,經常和呂文浬在一起,也因此被誤會了好幾次,挨了好多白眼,幸好都有澄清。她想他現在一定還抽不開身吧,要不是文淩堅持,她其實可以自己搭車回去。

  她拉開後座車門。相信還要等上好一會兒,她正好可以趁這個時間補眠,幾乎一夜沒睡,一早又趕來上班,晚上還參加喜宴,她早已經累垮了。

  幾乎是倒進車座裏,虧她還記得用遙控先鎖車門,沒意識地摸來一個抱枕,下一秒鐘她就進入睡眠狀態了……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當!

  兩個女孩才踏出電梯一步,馬上大大的吸了口氣,紅紅的臉上又喘又興奮,像是讓她們碰上了國際巨星,一時連呼吸都忘了--

  身後的門很快的又關上了。她們兩人立刻對望,彼此都看到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

  「剛剛那個人……」

  「沒有錯……」

  兩個女孩對看了好久,經過確認,隨即傳來接近尖叫的笑聲!真不敢相信,能夠這麼近距離看到他,那個一直站在雲端的男人,和她們搭了同一部電梯,老天!這夠成為話題了,公司那些女同事要羡慕死她們了,幸好有來參加今天這場喜宴,真是太棒了!

  兩人回頭,看著電梯的燈往下,停在地下二樓。那兩雙眼神,彷佛還停在夢裏……真不敢相信……

  她們居然和總裁雷厲風搭了同一部電梯!

  萬人迷,花花公子,青年才俊,從緋聞雜誌到商業、財經專刊,經常都有他的封面,一個能玩又能號令天下的男人,今天穿了一套淺灰色西裝,打了一條亮藍領帶,一頭半長的直發俐落的整個往後梳,還戴了一副淺藍色造形眼鏡,照片上很少看到他戴眼鏡呢--

  「帥呆了!」顧不得引來許多側目,兩個女孩的驚叫和笑聲依然久久不去……

  地下二樓,雷厲風已經走出電梯。

  突然手機響起,他低沉的聲音略帶慵懶,「喂?……嗯,昨天回來,我正要過去。……又要打賭?你們真無聊……誰說我怕啦,隨便你們開,要什麼?……大概十五分鐘可以到吧。……什麼?聽不太清楚,再說一次……限時二十分鐘,然後呢?……帶一個穿紫色衣服的美女?……不能是你們見過的?那不是叫我到路上去搭訕嗎?真是夠了……認輸?你們把眼睛擦亮、不許喝酒給我等著!」

  啪地一聲關上手機,他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立刻把車開出地下室。

  時間不多,他得把握。這條路上的服飾店……他立刻按了號碼,接通以後他吩咐,「梅琳,幫我包幾套尺寸不同的紫色洋裝,我馬上過去拿。」

  接下來……女人好找,美女可難了,讓他想想,這條路上有個模特兒訓練班是在……

  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叮叮噹,叮叮噹……

  什麼聲音?雷厲風瞥一眼後座--

  「喂?……文浬,嗯……我在車上啊……沒看到我……我在後面睡……沒有?你在哪?……哦,到停車場啦……你在車上?那不是跟我一樣--」方知畫接了電話,打了一個呵欠,緩緩張開眼睛,「文浬……」

  她一雙睡眼惺忪對上了駕駛座的男人,他正握著方向盤在開車,瞥了她一眼,車子晃震了一下,他立刻回過頭去了。

  她緩緩爬起來,手裏還握著手機,一臉狐疑、還不太能清醒,她迷迷糊糊地問:

  「文浬……你有戴眼鏡嗎?……沒有……那坐在你車上的這個人是誰……你在車上……車子還在停車場……可是鑰匙不是在我身上嗎?……哦,備鑰。……那我在哪里?」

  這下子不醒也醒了!

  「文、文、文浬……我、我、我……好象被綁架……」現在的情況是,她坐在一個陌生男人的車上,車子在路上--

  「綁妳個頭!妳到底怎麼鑽進我的車的!」雷厲風隨即回頭瞪她一眼。都快沒時間了還跑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來!記得模特兒訓練班是在……唔,是個美女嘛。

  「誰、誰鑽進你的車……我、我是……文浬,我明明打開你的車門,然後倒頭睡……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啊……哦,好……喂,你!你把車停下來,我要下車啦!」

  等了兩秒鐘沒有反應,她趕緊又求救,「文浬,他不停車耶,怎麼辦……」

  「我在趕時間,妳安靜一點--」咦?紫色衣服……雷厲風從後視鏡望著她。這不是正好嗎?一名穿紫色衣服的美女,自動送上門來了,連找都不用找了,哈。

  「文、文浬……他、他莫名其妙,突然在笑耶……我、我不知道他是誰啦,他……好好好,文浬,你不要急、不要急,我沒事。一現在情況是怎麼一回事,就連她自己也搞不太清楚,她明明是坐上文浬的車,然後舒服的睡了,怎麼一張開眼睛,卻是在一個陌生人的車上,而文浬正急著在找她……她低頭,手裏還有一個抱枕……這……這……難道……「文浬,我……好象是我上錯車了……」

  「上錯車?不是故意上我的車的嗎?」

  高傲的男人從鼻子裏哼出自大的聲音,這令方知畫不解地望著他,「我為什麼要故意上你的車?」電話裏又傳來呂文浬急得要去報警的聲音,她趕緊說:「文浬,不要擔心了,我想是一場誤會,都怪我睡糊塗……沒事、沒事,你不用找我,我請他停車,然後搭車回去就可以了,這附近有公車……真的不要緊,等我到家再打電話給你,就這樣,再見。」

  見她掛上電話,「妳男朋友?」

  「不是,是公司同事。」知道是她自己搭錯車,不是被綁架,她就沒那麼害怕了。不過……「奇怪,我明明開文浬的車門,坐文浬的車……」她再次盯著手裏的抱枕。文浬車上沒有抱枕,而她是有那麼一丁點記憶是抓著抱枕入睡,所以可以確定她一開始就搭錯車了。

  「真的是搭錯車?」帶了那麼一點不屑地冷哼。

  方知畫瞥他一眼,她忍不住抱怨起來,「喂,你一定忘了鎖車門了,這種習慣很不好耶,這樣會帶給人家困擾啦。」否則她也不會搭錯車,所以他也有一半責任,口氣卻如此囂張,真是過分。

  雷厲風挑起了眉,還不曾聽過有女孩子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的確新奇。……大大的眼睛彷佛凝聚著水氣不散似的,小巧的鼻子,紅潤的櫻唇,一張小臉蛋白嫩嫩的俏模樣,一頭柔順的直發垂到肩膀下,身材也應該是不錯……明明看起來是嬌柔美女,沒想到還挺會演戲的,演得實在很自然,還有一通電話配合,安排得不錯。

  只是她錯了。直接而大膽的女孩他欣賞,裝模作樣故作矜持的女孩也不賴,不過如果是心機深沉、明明想接近他卻還故意裝傻的女孩他可就要當心了?趁還沒被纏住儘快趕她下車……

  「你可不可以停一下車,先讓我下去?」她把抱枕放回去,拿好了自己的皮包,一副已經準備好要下車的模樣。

  雷厲風揚起嘴角,「沒問題。」

  車子靠邊停,正好是一家模特兒訓練班樓下。

  「嘻嘻,你人還挺好的耶,謝謝你。」方知畫打開車門,向人家道謝後,就下了車。她特別盯著他的車子看了一會兒……唔,她努力回想呂文浬的車,然後再看仔細,外觀似乎是不太一樣了,而且他這輛車好象比較長……算了,反正她對車子沒研究,總之一樣是銀色的嘛,就不能怪她認錯了。她揉了揉眼睛,轉頭往距離最近的公車站牌走去了。

  居然還一臉狐疑在看他的車……難道是他猜錯了?真的是搭錯車?有這麼離譜的女孩嗎?……算了,沒時間研究。他的目光從那抹纖柔的背影移開,傾身往樓上探看--

  這下糟了,燈沒亮,今天休息?

  他可沒時間再去找了!

  雷厲風立刻下車,往方才那個女孩離開的方向追。不管她有什麼目的,還是當真搭錯車,現在他已經沒有選擇。

  怎麼才一眨眼而已,她走得可真快。一團疑雲消減了些,果真是要纏他的女人不太可能一下子消失無蹤……在前面,原來是用跑的……為什麼要跑?他的目光往她跑的方向一看--糟糕!

  她是要跑去搭停在前面即將要開的公車。

  「小姐!」雷厲風不假思索邁開步伐就跑起來了,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追」女孩子啊。

  總算讓他在她一腳跨上公車時把她逮住了!

  「咦?」手臂被拉住,又被往後拉,她往前傾的身子被抱下來,死命抓住公車門的手更被扳開來--

  誰、誰、誰、誰啊!

  「等一等,我要搭車啊!」還來不及看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公車已經開走了,她莫名其妙的回過頭,看一隻大手正揮著--原來是這只手趕走司機!

  雷厲風放下她。她立刻轉過身子,順著視線仰臉瞪住他,「你在做什麼啊?這班車很難等耶!」又是他!

  ……這雙水汪汪的眼睛生氣勃勃的,還真柔亮。第一次有女人敢正面瞪視他,這女孩挺有膽量……也挺有意思。

  「小姐,我想請妳幫一個忙,耽誤妳二十分鐘,請跟我走一趟,我會叫車送妳一程。」雖然低沉的嗓音慢條斯理吐出客氣禮貌的話語,他自信迷人的臉龐卻有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舉止之間更有任何人難以抗拒的威嚴。

  方知畫扯眉,還忍不住回頭去望那輛無情離她遠去的公車,緩緩回過頭來,「你喜歡水餃嗎?」

  「……啊?」冷峻迷人的臉龐有停頓三秒的呆滯,隨即又揚起魅力十足的笑容,「抱歉,我沒聽清楚。」

  這個人為什麼笑成這樣,又不認識,而且還耳背,虧他長得人模人樣……咦?有點眼熟說。

  「我是問,你喜歡吃水餃嗎?」她瞇起眼想再把他看仔細一些。

  果然不是他聽錯,是這個女孩當真問了一個無厘頭的問題。「不,我討厭。」的確是他最討厭的食物。他討厭的東西絕對不會說喜歡。

  「謝謝,不聯絡。」二話不說,她轉頭就走,也懶得再把他多看一眼。不等公車了,好想睡,去搭計程車。

  他--雷厲風,可曾有被女孩子當場甩的經驗?答案是,沒有。

  俊逸迷人的臉上再次呈現呆滯的表情,這次還加上了錯愕和莫名其妙!

  但是短短二十分鐘可沒有空出讓他發呆的時間。他這個人向來是目標鎮定,絕對達成目的……他瞇起眼,抱起胸膛,走過去。

  方知畫正要攔計程車,手才對著一輛小黃舉起來,眼前立刻閃來一堵人牆把她整個嬌小的身子給擋住。她即起臉兒,又看到那副藍色眼鏡,「……不是說好了『不聯絡』了嗎?你這個人真的要去耳科掛病號哦。」

  「不,我聽到了,只是不太能夠接受這樣的說法……難道要我回答我喜歡吃水餃,妳才肯幫忙嗎?」他笑了笑。當然只是隨便說說,不可能有這麼離譜的事……

  「對!我只對喜歡吃水餃的人行善。」她很認真而且嚴肅的點頭回答。沒說出口的話是,他這個人一點也不親切,而且又是陌生人,她頭殼壞去才會再度搭上他的車。

  藍色鏡片底下那雙眼睛再一次不可思議地瞪了起來,「如果妳說的理由是認真的,我想送還妳一句話--妳這個人很應該到精神科掛個病號了。」

  她訝異地眨了眨眼,「這位莫名其妙先生,罵人是不好的行為耶。」

  「健忘小姐,是妳先罵人的。」他微微一笑。這女孩聲音很細緻,很可愛。

  「我罵你?……我想你是誤會了,我連說了兩次的話你都沒聽進去,我是真的很誠懇建議你去看個耳科,我不是罵你。」等等,說他莫名其妙就等於是罵他了說……不過他應該沒有注意到吧?她本來真的沒有罵他的意思耶。

  她很困擾的表情,卻用一雙很真心的眼神凝望著他。……他忍不住拿下眼鏡,想把她看得更清楚,她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孩--

  「啊!」一聲驚叫,方知畫馬上掩住嘴巴。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5 00:03:59

第二章

  他疑惑地瞪著她尖叫一聲是什麼意思?

  他……淺褐色的眼睛,深沉的眼窩,深邃炯亮的眼神--她……知道他是誰了,常常看同事們拿著雜誌在討論他……他是……風行集團總裁--那個在雲端上面的老闆--雷厲風!

  嗯,他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從她那雙一瞬間領悟的眼神裏,他也看到了,她是現在才知道他是誰。現在他可以確定了,這雙眼睛當真在想什麼都一目了然,單純而有趣的女孩……但是,也真可惜。

  她一下子轉變態度,屏息到漲紅了臉、顫抖得不知所措的情緒,就像一般女孩看到「風行集團總裁雷厲風」一樣的反應。忍不住一聲歎息,不由得他心裏悵然。

  算了,時間不多。這一來還好辦事。他看了一下表,隨即拉起她,「妳跟我來。」

  知道他是誰,她當然就不可能拒絕幫他一個忙了。雷厲風是這麼想的。

  但方知畫卻不是這麼想--如果是她一個人在公司上班,那得罪他就太好了,她被開除的話就可以「哭著」回家了,但是舅舅也在風行集團做事,萬一這個雷厲風知道她是公司的小職員,卻罵上他這個總裁,那也許來個「誅連九族」……那可慘了--怎、怎麼辦?

  等、等等……她先呼吸一下……只、只要別讓他知道她是他公司的小職員就好了吧?……對啊,別說就好了啊。

  反正一棟大樓那麼大,光是出入口就有好幾個,而且像他這種老闆都搭專用的直達電梯,她就算待完這四年也不可能碰上他一面……別說就好了啊,哈哈。

  那就不用伯他了。

  「呼……」長長一口氣吐了出來,但是一張漲紅的臉兒還不能恢復平靜,因為被他拉著幾乎是拖著在小跑。他的腿太長,卻一點都沒考慮到她的小步伐,「等、等等……等一等啦!」

  她用力抽回了手。

  「怎麼了?」他回過頭。

  「就、就算……你是雷厲風,也不能這樣橫行霸道--唔!」她兩手掩住口,小心地望著他……管、管他的,反正別讓他知道她是誰就好了。她緩緩放下手,「好吧,我聽聽你要我幫什麼忙,再決定是不是要幫你好了。」

  她的個性似乎又回來了?他有些訝異地挑眉,隨即微笑,握住她的手,「好,不過我沒時間了,我們車上說。」

  「咦?等、等一等啊……喂!雷厲風,我還沒有答應啊--」她拚命和他拔河,不肯上他的車。

  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手機,怎麼這時候響啊!咦?別拖她啊,她接電話……

  「喂?……文浬……不用擔心,我已經下車了。……嗯,我就要回去了--咦?你、你做什麼,別推……啊,沒有、沒有,沒事,我在公車上了。」她狠狠瞪住雷厲風,卻還是被他塞入車子裏。真想把手機往他頭上砸下去!她咬牙切齒,卻對著手機只能微笑和氣的說:「文浬。拜託別告訴文淩,我會被她笑死……謝了。……好,我再打電話給你,再見。」

  她掛上電話,他也上車了,而且開了車。

  她惱怒的瞪住他,「我說你這個人--」

  「安全帶。妳的名字?」

  她乖乖的拉了安全帶捫上,沒好氣的回答同時抱怨,「方知畫。我說你這個人是霸王啊!……要我幫什麼忙啦?」都上車了她還能說什麼。

  「方知畫……好。」

  ……好什麼?她嘟著嘴,小心翼翼地瞪住他。儘管她沒說出口,他也一眼就看出來她想說什麼了。

  「我說好,是說我記住了。」他直接回答她眼神裏的疑惑,甚至毫不吝惜遞給她充滿魅力的笑容。

  「我才不要!你記住做什麼?」她相當不給面子的直接潑冷水,馬上就擠出一臉反感的表情來。

  雷厲風卻大笑了起來,像是故意氣她似的喊出她的名字,「知畫,妳真的挺有趣的。」想什麼都寫在臉上。

  「不要喊我的名字!不要記住!」真淒慘,為什麼她的名字從他的嘴裏吐出來會讓她起雞皮疙瘩?他一定是故意的,為什麼要壓低嗓音喊她啊?她真白癡,根本沒必要告訴他名字的嘛。

  「知畫,知畫,知畫……」捉弄她還真的挺好玩,看她不停搓揉手臂渾身不自在的模樣,他很難得的笑咧了嘴。

  她用一雙瞪起來也沒什麼威力的大眼睛死命瞪住他,「雷厲風,你現在是有求於我你別忘了!」

  從他喉嚨裏又吐出低沉的笑聲,很少被一個女孩子連名帶姓的叫,她的聲音真的很耐聽。

  「好吧,我跟朋友打賭,二十分鐘內帶一個穿紫色衣服的美女過去。所以,妳很快就可以走了。」他特別用讚美的眼神瞧她一眼。說她是美女,總該高興了吧。

  「打賭?……你剛剛那麼慌張,就為了一個無聊的賭注?拜託,你吃飽沒事做啊!放我下車!」她累得快睡著了耶!

  他瞥睇她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一張氣紅的臉蛋又皺眉又咬牙……他淺淺一笑?……糟糕,不太想放她回去了。

  「別急,晚一點我會送妳回去。」淺褐色的眼睛裏多了難得出現的溫柔,就連他的聲音也在這瞬間變得特別誘人。

  送她回去?他親自?……為什麼她感覺他話裏面有其他意思?方知畫全身的細胞部在警告她要對他提高警覺--該不會,想知道她住在哪里,然後又想跟他的朋友玩無聊的打賭遊戲?看樣子他是認為她很愚蠢白癡,很好騙哦……

  真不知道有錢人在想什麼!但她可不想讓他知道她住在哪里,萬一讓他查出她是風行集團的職員,她舅舅也在裏面做事,那她今晚的無禮大概可以構成他開除他們兩人的要件了。

  她瞇起眼瞪著他……好吧,現在就乖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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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是什麼地方啊……這是私人公寓還是飯店啊,裝潢得這麼富麗堂皇,有酒吧、有舒適的沙發,這麼高,還看得到夜景呢,真奢侈啊……

  唔,柔柔亮亮的直發垂肩,嬌柔可愛的臉蛋,柔軟細緻的聲音,穿著淺紫色及膝裙的套裝,三公分高的淑女鞋,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否定方知畫是-位美女。

  湛炘元,染了一頭短短的直豎金髮,戴一副圓形小眼鏡,高瘦的身材,外型突出,個性其實不錯,喜歡調侃人也會看物件。三人的打睹遊戲玩了幾年了,他一共贏二十九次。

  何名儒,披著一頭到肩膀的長髮,細長的眼神冷冷的,個性略嫌冷淡,除了身邊死黨的事,其他不太管,雖然跟著賭,輸贏卻不太在乎,他的紀錄是贏了二十七次。

  雷厲風剛好趁這一回,比湛炘元多贏了一次。

  這三個人是從小到大的死黨,對彼此的個性算是摸得透徹了。

  「喲!找到個大美女哩,你也真了不起,不愧是美女殺手啊,雷大總裁。」湛炘元對著方知畫笑瞇眼。

  「不錯啊……過關。」難得的是何名儒那雙冷淡的眼裏也有讚賞。

  她居然像物品似的供人評頭論足,這是什麼世界?方知畫離開一幕迷人夜色,回頭望著這兩個男人,不由得一肚子悶氣。她瞥一眼站在身邊的雷厲風臉上的得意,「借問一下,你們賭什麼?」

  「身上穿戴的,拿一件走。」雷厲風搭住她的肩膀,俊臉湊近了她,「知畫,是妳幫我贏的,今天這個權利讓給妳。」

  她顰眉,一隻小白手拍掉了肩上那只大手!「好,我不客氣了。」

  她像是打蒼蠅的動作,隨即引起兩人的側目,湛炘元和何名儒又看到雷厲風依然一脰笑容地抱起胸膛……這個更難得了!

  兩人互看了一眼,很有默契的乖乖掏出身上的物品來--名牌表、白金尾戒、記事簿、金筆、脖子上的金鏈子、皮夾。

  「好吧,給美女挑一樣。」湛炘元甚至把眼鏡也拿下來了。

  何名儒點了頭,也邀請她拿。

  方知畫卻望著他們……「剛剛說的是,身上穿戴的都可以?」

  她一眼都沒瞧向桌上那些「有價」的,反而瞅著他們身上的--

  湛炘元隨即瞇眼扯眉,提起警戒。

  何名儒也冷了眼。

  雷厲風兩手一攤,聳了肩,笑容擺明--看戲。

  沒可能一個女孩子會要他們脫身上的衣眼吧?這種事情他們二個人都做過了,一人僅此一次以後,彼此就很有默契不再令自己丟臉了。她該不會收了雷厲風的好處,派來整他們的吧?雷厲風以為這筆帳不會算在他頭上不成!

  「美女,我皮夾裏有幾張會員卡,還有一萬多塊美金。」湛炘元笑著提醒她。他才剛下飛機哩。

  何名儒抱起胸膛,用一雙冷眼掃她--提出警告。

  「我想要拿掉你們戴在臉上的--假笑和冷眼。」剛好,一人一件。她是好奇很想看看他們拿掉以後還剩下什麼表情。

  三個男人同時愣住……這倒是他們誰也沒有想過從彼此身上拿走的東西哩……這個女孩……有意思!

  「哈哈哈!方知畫,妳這個朋友我交了。」湛炘元乖乖地收了皮笑,真心地笑著說了。

  「真服了妳。」何名儒更是難得讓臉上多了一抹溫和笑意。

  原來這兩個人拿掉那一份「表面」以後,其實還挺不錯的……但她一點也沒想交他這個朋友,更沒想要誰服她啊。如果他們不是雷厲風的朋友,她倒還可以問問他們喜不喜歡吃水餃。

  雷厲風瞇眼瞅著她微微扯眉,露出淡淡困擾的表情,一絲訝異在內心裏掃蕩。他看見她沒一會兒就笑開了。

  「那就謝謝囉……我出去一下。」她馬上轉身往外走。

  雷厲風逮住她,「要回去了?」

  他果真把她摸個清楚透徹的樣子了……唉,她想回去睡覺啊。

  「我送妳吧。」他拉起她的手。

  她瞪著他的手好半晌,緩緩回頭,卻對沙發裏坐著的兩人笑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她揮揮手。心裏補了句,不聯絡。

  「知畫美女,這裏是我的住所,隨時歡迎妳來玩。」湛炘元站了起來。

  她回頭補上一臉笑。這個人其實真的不錯,真想問他喜歡吃水餃嗎?

  走出玄關,門就自動關上了。兩人走向電梯。真高,二十一樓呢。

  望著燈號逐漸上升,方知畫習慣性地摸了肩頭……「啊,皮包!」

  「放在哪?」他確實看見她帶上來的白色側背包。

  「窗戶邊吧?我去拿。」她轉身。

  「我去,妳在這裏等我。」他按住她,去幫她拿。

  她望著他走進去的背影……

  當!

  電梯上來了。

  他消失在門裏的當口,她揚起笑容,走入電梯裏;她也要閃了……不聯絡。

  「皮包?哦,在那。」湛炘元看見了,拿了起來……咦?「這皮包可真輕。」他遞給雷厲風:

  「是啊。他拿在手上也感覺不到重量,似乎沒裝什麼東西?」他一怔,瞇起了眼……

  「喂,你開方知畫的皮包是想做什麼啊?」他可從沒看過雷厲風有「這種習慣」哩。

  「空的……」雷厲風隨即轉身沖出去。

  「……真難得會有女孩甩他。」何名儒挑了眉。

  「不不不,這種時候你應該說,居然會有女孩不甩他,花花公子雷厲風也吃鱉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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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她從來不用名牌貨,雖然損失一個幾百塊錢的皮包還是挺可惜的,不過一想到她會害舅舅被開除,這個皮包可真幫她大忙了。

  再加上這幾天以來,聽說企劃課的「美聲」和「擴音器」也在那天見到了雷厲風,只是搭同一部電梯,這兩個人興奮得彷佛中了頭彩已經夠誇張了,更讓她驚訝的是一群女同事居然也跟著羡慕加嫉妒--她更認為那個皮包是發揮到最大的功效了。

  「……去崇拜一個自大傲慢兼無禮的男人做什麼?不如去拜一頭豬,把豬養肥了起碼能喂飽自己。」

  呂文淩轉過頭,看她在整理資料,一面揉著一雙睡眼,自言自語的毛病又起了。她瞧主管不在,「妳最近怎麼一聽到總裁的話題就叨叨絮絮了?但是瞧妳又不像是嫉妒。」

  方知畫一怔,扯眉望著她,「我只是覺得無知很可怕。」

  她這麼說她就更狐疑了,似乎讓她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來,「妳又怎麼知道總裁是一個自大傲慢兼無禮的男人呢?知畫。」

  她背脊一陣發涼,頓時把瞌睡蟲都趕跑了,趕緊低頭認真整理資料。「妳看他每一張照片都一副鼻子朝天的模樣,看……看得出來嘛。」

  手邊正好有一本雷厲風當封面的雜誌,呂文淩遞到她面前,「那是因為他高的緣故,拍照的人一定比他矮,這是取角的關係。知畫,妳從來不會隨便批評人。」

  她一陣臉紅耳熱,但就算是呂文淩,她也堅決不吐實的。「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嘛,人家別的公司有辦托嬰中心,還裝了網路監控系統可以看到自己的寶貝,讓已婚婦女也能安心回來上班,我們公司就沒有這麼好的福利。」

  呂文淩點點頭,「聽說上面一直擋下來,是認為已婚婦女應該在家帶小孩,所以我們公司女性是以未婚居多,當然是有別的公司比不上的福利,像是國外旅行、高分紅製度、自家的飯店優惠等等,不過在升遷管道方面,幾乎都只是照顧到男性而已。」

  「對啊,所以我才說他自大又傲慢,對我們女性職員很無禮。」方知畫趕緊順勢讓自己的話解套。

  呂文淩隨即笑了,「本來在風行集團,女職員就好象弱勢團體,人微言輕,我在進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反正沒什麼大志向,我是無所謂……我記得妳也是進來混日子而已嘛,這麼忿忿平……實在很奇怪耶。」

  這個精明的呂文淩,她才一直覺得很奇怪,像她這樣思路清晰、工作能力強又充滿自主性的女生,怎麼會甘於現在的位置哩!

  講老實話,她進來這三年,從她身上學到的真是不少。她想到如果是三年前傻傻的她遇到雷厲風,那恐伯她現在還是他們打賭遊戲的棋子哩,光想都令她發寒。

  呂文淩突然被她用一雙充滿感激的眼神久久凝望,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承認自己的中性特質的確是經常招來一些女孩的青睞,但她可不記得這裏頭包括了方知畫哩。

  「喂,妳這樣看我是什麼意思?……不過妳這種眼神如果放在文浬身上,我看他三天都要睡不著了。」

  她移開視線,低頭繼續工作,「別開玩笑了,我才不想跟文浬迷爭寵哩,那很累人的。」

  「對了,妳這陣子是怎麼回事,打從妳請了三天假回來上班到現在,每天都像沒睡似的,早上文浬還很擔心呢。」

  「唔,隔壁搬來一對情侶,聲音很大……」也是下雨的緣故吧,不太睡得著。

  呂文淩笑了出來,拿一雙曖昧的眼神瞅她,「……原來如此。」

  「對啊。」她沒頭沒腦的點頭,沒看到呂文淩那雙眼睛,否則她的臉兒可要漲紅了。

  「知畫,妳說我老王賣瓜也好,考慮一下文浬吧。」她乘機推銷自己那個對方知畫很癡情的弟弟。

  「文浬很好,我知道……也知道他前途不可限量,將來一定可以沖到公司上位去,我會祝福他的。」她打了一個呵欠,又揉了揉眼睛。

  呂文淩瞅著她,忍不住為呂文浬歎息。還是沒什麼指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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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禮拜下來,她每天少睡的時間累積下來大概超過一個禮拜了,最近不只是腦袋昏昏茫茫而已,人也瘦了不少,她自己也知道原因……

  那三天,她看著方知華的照片,一直看著,莫名其妙的她就哭了。她已經二十三歲了,但是照片裏的知華一直停留在十三歲的年紀,她一直想,一直想,他如果還活著,今年二十六歲了,他一定會長得很好看,一表人才又溫柔體貼的他,長大以後一定會是很好的男孩,很好的……

  如果那天不下雨的話就好了,不下雨就好了。

  小九,妳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如果笑起來就更可愛了……

  小九,要笑啊……

  小九,別哭,別為我哭,那樣我會睡得不安穩……

  小九……我走了後,笑著送我……好嗎……

  好……我會的……你安心睡……安心睡,知華……

  她感覺,臉上濕濕涼涼,然後有一隻手滑過她的臉頰,帶來一股暖意,是知華嗎?……不行,不可以讓他看見眼淚的……

  「知畫?」

  知華,有人喊知華,低沉的聲音好熟悉……在哪里聽過?知華……知華長大也有這樣好聽的聲音吧……

  「知畫,妳醒醒。」

  好聽的聲音……溫暖的手……她握住那只手。修長……有硬繭……好大的手……知華……也總是像這樣握著她的手。

  「……妳在想誰?我可不想成為任何人的代替品。」

  這聲音!停留在夢裏不肯醒來,卻被這低冷的語調打回現實中--她張開眼睛,對上了他淺褐色深沉憂冷的眼神!

  「不……這是夢的延續,一定是……」不可能她張開眼看到的會是他,記憶理打從那一晚以後,她就沒有和他接觸了,都快把他忘了,這一定是夢……但怎麼可能她會夢見他?

  「夢的延續?妳夢見我了嗎?」不悅的臉色化為春風笑,他的自信滿滿更增添了他的迷人魅力。

  方知畫眨了眨眼。不可能夢裏的聲音這樣清晰……她的視線移到她的子握?一隻手,從那只大手往上看……雷厲風!真的是他!

  「呀啊!」她甩掉他的手的速度和表情,活像不小心摸到了她討厭的蟑螂似的迅速且噁心!嚇得從床上爬起來縮到床角去。

  那雙淺褐色眼睛隨即瞪了起來,「我有那麼可伯嗎?」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這裏……她終於注意到自己身處在陌生的房間裏,深褐色木質地板,歐式傢俱,深藍色寢具……她低頭瞅著蓋在她身上的深藍色薄被,這裏是?

  「老實說,妳是不是對我的車子特別有興趣?」

  他的車子?

  瞧她一臉迷惘,完全不曉得發生什麼事。他深深攢眉,「如果妳不是故意睡在我車上,那我真的要打妳了。」

  打她?她一臉驚嚇,又不停努力回想她怎麼會在這裏……還不到下班時間,文淩好象說,她臉色很差,打了一通內線電話給文浬,就強迫她先下班,她擔心被文浬迷看見,所以堅持到地下停車場去等他……難道她又……

  她對他瞪著不可思議的眼神,「我又坐上你的車?」

  聽起來她比他還驚駭。他找了她兩個禮拜,最後還是在自己的車裏找到她,老實說,他看到她又睡在他的車裏時,完全只想到--這下子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他的確是滿心歡喜,想都沒想就直接把車開回家來,但令他意外的是她一點都沒有醒來的跡象,而且臉色蒼白,也明顯消瘦許多,一度還很令他擔心。

  她並不知道在她幾乎陷入昏睡狀態時,領有醫師執照的何名儒來過一趟,他診斷她應該只是嚴重的睡眠不足,才會醒不過來。

  他這才安心的讓她睡,一直睡到現在……半夜兩點多,他也正準備就寢時,卻看見她緊皺著眉還流著淚,他才會把她叫醒……

  「我、我怎麼又坐上你的車……你、你……你怎麼又不鎖車門呢?不是告訴你……老天,我在說什麼啊?」連她自己都糊塗了。她瞪著這個陌生的房間,「……這是哪里?」

  「妳手上抓的是我的被子,妳說呢?」她還一臉迷迷糊糊沒完全醒來的模樣……臉色倒是好多了。

  「你的被子……」好象她腦袋裏的語言翻譯機故障了似的用很慢的速度才翻出來他的意思……「這是你家!」她丟下他的被子的速度倒是很快,驚叫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潑了一大桶冷水完全給震醒了。

  她被嚇得差點滾下床,他及時拉住她,卻忍不住把她抱入懷裏,「知畫,我一直在找妳。」

  找、找她?她被他鎖抱得快缺氧,腦袋裏完全沒有思考的空隙,只拚命想在他的胸膛裏吸取氧氣,「放,放開我……」

  她細微的喘息聲音,提醒他得放鬆她,不能再對她太用力。

  她好不容易討到了呼吸的自由,哪管他還拉著她的手,她只有趕緊吸氣和吐氣。好一會見,調勻氣息,聽見他低沉的笑聲。

  她瞪住他。「就算我又上錯車,但為什麼我醒來會是在你家?而且還……還……在你床上?」她莫名地臉兒燙紅。

  他瞇眼凝視著她迷人的紼紅的雙靨,她凝著困惑迷惘和惱怒的一雙星眸正加速他的心跳……這算是一見鍾情嗎?他可不知道……但確實是愛上她了。

  他只在意的是,她這兩個禮拜來的消瘦是否也是為了他,她剛才夢裏想見的人是否是他,若是為了想他才睡眠不足,他還可以接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5 00:04:29

第三章

  她不敢相信,他的臉皮可真厚!

  「我、我才不可能為了你呢!拜託……自信是好事,但你這個人實在太自負了!」為他消瘦、為他愁?虧他說得出口!方知畫抽回手,兩手交握住。

  「不是我,那是誰?」他隨即扯眉,一臉嚴肅和惱意鎖住她。

  她莫名一怔,腦袋裏還一片混亂,總覺得好象忘了好幾件要緊的事,她又想不起來……他憑什麼逼問?

  「我、我要回去了。」她睡多久了?她把目光四掃了一下……怎麼他這個房間連鬧鐘都沒有,窗簾也遮得不見一點光,浪費電。她下床往外走,卻在拉開門時,被他一手按住。

  「是誰?」低冷的口氣。

  他也太狂妄了吧,她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她得說出來!回頭瞪住他--又被他嚇了一跳!他靠得太近,近到她得仰起下巴才看得到他的臉,她甚至感覺到呼吸摻雜著他的獨特氣息的空氣,一對上那雙深邃逼視的眼神,她莫名地心臟怦怦跳,「那……不關你的事。」

  「是嗎?」他低沉的嗓音夾帶某種威脅緩緩靠近。

  他遮住了所有光源,她的視線裏只剩下他特寫的臉龐--他、他想幹什麼?啪!……方知畫出於反射動作推出手,一個手掌正中心貼住他的臉。

  雷厲風微微扯眉,拉下她的手緊緊握住,臉又靠近……

  「雷、雷厲風!你想幹什麼--嗚……」一雙星眸瞪得奇大!他溫熱的唇堵住她的……腦袋一下子空白!

  這是……吻嗎?他忽輕忽重吸吮她的嘴,沒一會兒一股濕滑溫熱溜入她嘴裏,她瞪大眼睛彷佛給嚇壞了,臉色忽白忽紅,全身僵硬緊繃不知所措……

  他微微一笑,輕輕舔了她的唇,滿意而得意的眼神依然帶著一團火熱凝視她,「初吻啊……」

  她彷佛全身的血液都燒到頭部來了,一張臉兒熱得像紅外線瓦斯爐,都可以拿來炒一盤紅番茄了。

  「你、你、你……」一群女同事圍繞著雜誌說不停的話,過去從來沒用心去聽的,現在一下子全進入她腦袋裏……對美女來者不拒,換女人如衣服,多金的花花公子!

  啪!

  一聲響,打掉了雷厲風臉上迷人笑容!

  手心傳來一股麻辣感,這一巴掌甩得迅速又用力,方知畫有一會兒連她自己都傻了,瞪著他驚愕又呆然忽青忽暗的臉色,她一顆心止不住狂跳,既惱怒又莫名愧疚……打了他,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她全身顫抖,不知道該把手擺在哪兒,心臟鼓動著一股慌亂……卻不是因為懼怕他,而是對於不曾打過人,第一次這麼用力甩人巴掌的自己,心情難以抑制住一股莫名的激動,明明是他的錯,她卻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內心裏塞滿懊悔。

  她緊緊咬住嘴唇,差點吐出「對不起」來,明明是他不對啊……

  他瞪住她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眼裏依然只有難以置信,臉色甚至轉白,這輩子還不曾挨過巴掌,竟然還是被女人打!

  他一陣惱怒,彷佛尊嚴嚴重受損,緊緊抓住她的手,另一隻手環住她纖細的腰,他低下頭想找回自尊--

  「雷厲風!你、你住手……不要……」她慘白著一張臉轉開去,老實說,就算他不抓著她的手,她也沒有勇氣再甩他一巴掌了,打人的感覺太恐怖,幾乎把她的心給打出一個邪惡的洞來,好可怕!

  輕觸到她的臉頰……他緩緩抬起臉,瞅著她畏懼的神色,這時候才注意到她全身顫抖!他一怔,惱著一股難以宣洩的火氣鬆開了她。

  強吻了她,是他不對,他一時還難以記住她和過去接近他的那些女孩不同,她是他主動接近的女孩……他緊緊扯眉,就算是他不對,但是要他道歉是不可能的。

  「算了!各不相欠。」她也甩了他一巴掌,扯平了。

  他粗魯急促的語氣隱約帶出了一份歉意,她顫抖的身子緩緩平靜下來,意外而奇異地偷偷瞅他。……糟糕了,他臉上的五指印好明顯,一定是很痛的吧?她手心都還熱辣辣的……怎麼他一點感覺也沒有的嗎?她一面揉著自己的手心想消除那份熱痛感,一面疑惑地凝望他,如果是她的話,一定揉著臉頰痛哭一頓了……

  他緊緊皺著眉頭,撇過臉去,看起來還相當生氣的模樣。

  方知畫終於還是忍不住上前去,伸手--

  「幹什麼?」一朝被蛇咬的表情,十分小心地閃開她的手。

  她一頓,小手依然溫柔貼住他的臉頰輕輕撫揉,這樣希望多少消解一點她心裏的不安。「我不是故意那麼用力打你,是……嚇了一跳……而且你也不對……」

  他怒瞪著她,口氣兇狠,「所以我不是說算了嗎?」

  聽得出來,他是想馬上遺忘這麼丟臉的事情,當作沒發生過。原來他是這種個性啊,挺要面子的呢。她還是第一次摸男生的臉,他的皮膚很好,摸起來很舒服說……咦?她在想什麼啊?

  方知畫莫名地漲紅了臉,趕緊把手收回來藏在懷裏。希望他的臉趕緊消紅,不然到公司去就難看……公司?

  「啊!」想、想、想起來了……她在公司的停車場上錯車,也就是說他已經知道她是他的員工?公司……文浬!還有文浬一定急著到處找她了,慘、慘了,她這回真的慘兮兮了,趕快!先打電話給文浬,「電話,我的手機……」

  她像沒頭蒼蠅在他的房裏亂鑽,到處找她的東西。

  「找皮包的話,在這裏,裏面並沒有手機。」雷厲風從櫃子上拿給她,那是連同她一起在車內被他「撿回來」的。

  「你翻我的皮包?」真的,手機不在。那一定是還在公司裏了……

  「不然我怎麼查妳的身分,怎麼知道妳不是混進『風行大樓』來的可疑分子呢,總務課的助理小姐?」他抱起胸膛,臉上掛著洋洋得意的笑容,手上拿著她進出大樓用的工作證。

  慘……慘了……

  「知畫,看樣子妳是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現在已經快半夜三點了,妳還想打電話給誰?」他瞥一眼手錶……瞇眼微惱地瞅住她。

  「半、半夜……現在已經半夜?」她早已無暇關切他莫名其妙的眼神,管他的心情是如何,她拉住他的手看時間--兩點五十分!完了,這下真的慘了……還是得打個電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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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晴了,天空一片蔚藍色,高掛著幾朵優閑的白雲,一整個早上都在忙碌裏過去,到了中午。

  「走吧,我請妳吃飯。」呂文淩拉起方知畫的手,沒等她響應就離開辦公室了。

  大樓裏有餐飲部,端了兩份排骨飯,找到了位子坐下來。

  呂文淩用一雙銳利的眼神鎖住她一副想逃跑的模樣,「幹嘛,我又不會吃了妳。」

  「可是,妳會問我我不想回答的問題……我又不想騙妳。」很丟臉耶,一次搭錯車就夠糗了,連錯兩次,還都搭上雷厲風的車,他第二次居然沒懷疑她是故意搭上他的車真是夠稀奇了。

  看她是真的很不想回答,呂文淩扯起眉頭,「我只是擔心妳,真是被妳嚇壞了。」

  她當然知道,昨天不只是他們姊弟,文淩還通知了舅舅,所以早上她一進公司就先被舅舅叫去「關心」了,中午才輪到文淩。

  「知畫!能夠親眼看到妳來上班,我就放心了。」呂文浬一找到她,立刻就跑過來,從上到下把她仔細看了一遍,確認她平安無事,這才松了口氣。

  「文浬,昨天真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方知畫一臉歉然微笑。他一出現在餐飲部,就引來好多女生的注目,而她馬上就被文浬迷瞪了好幾下。

  「別這麼說,我只是怕妳又……」他看見呂文淩挑起了眉等候他接下去的話,他已經答應知畫不能說。他淺淺一笑,「文淩,妳吃排骨飯啊?」

  「呂文浬,你很行嘛,和知畫兩個人有了秘密了,是嗎?看來以後用不著我幫忙了。」呂文淩掃他一眼,一面若無其事地用餐。

  呂文浬臉一紅,望著方知畫有些無措。

  「文浬,沒有關係,你以後有事情我都幫你。」方知畫很有義氣的趕緊相挺。

  呂文淩忍不住笑了出來,「文浬,這下子你又多一個『姊姊』了。」

  「是妹妹吧,我比文浬小耶。」方知畫一面扒飯吃,一面糾正她。

  呂文浬是一臉鬱卒。不管是姊姊或妹妹,都不是他想要的。

  「……說總裁?真的假的?」

  隔壁桌突然傳來細微的訝異聲。本來嘈雜的餐飲部,過去像這樣的音量壓根不曾進入她耳朵裏的。方知畫不自覺地留神傾聽……

  「真的啊,我表姊在秘書課,剛剛來找我的時候說的。紅紅的,很明顯是五指印呢。」

  「可是誰敢打總裁啊?那個人現在一定是住院了吧。」

  咦?雷厲風這個人這麼火爆啊……可是她還好端端坐在這兒不是嗎?果然傳言不可盡信呢。

  「會不會是他的哪一個女朋友打的?」

  「不會吧,那不是早就被休了嗎。」

  哪一個?他一次交很多女朋友?這又是真還是假?

  「也許是哪一個女生不肯分手,或者爭風吃醋了。」

  「這是有可能,不過他一直都有那麼多女人,也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呢。」

  唔,應該是真的吧,不然他那麼會接吻……

  「知畫?」呂文淩看見她皺眉發呆下動筷子,一臉疑惑。

  「啊?什麼事?」她匆匆抬起頭來,臉兒滾燙地紅著。

  「……有問題。」呂文淩瞇起了眼。

  方知畫可沒聽見,思緒一下子又飛走了。昨天談到最後……

  「現在很晚了,睡覺吧,明天再談。」

  「明天?」

  「不然妳想現在談?妳也許睡飽了,我可正準備睡而已,我明天一早要開會,不能奉陪。」

  他把房間留給她,拿了枕頭到客廳沙發去睡。

  不讓她回去,她只好又躺回那張床,本來以為又要睜眼到天亮,結果她居然又睡著了,到了早上被他叫起床,吃著他買來的早餐。

  「等一下我送妳上班,下班妳等我。」

  她正在喝豆漿,馬上很不給面子的噴得他滿臉--四張椅子,誰教他坐在對面。

  「你、你瘋了啊!我跟你毫無關係,什麼送我上班,等你下班……雷厲風,我告訴你,我不想跟你扯上關係,謝謝你的早餐,不聯絡!」她丟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急忙要走人。

  「好吧,那就公司見。」他低頭瞪著沾了豆漿的白襯衫,惱著抹去一臉豆漿,起身回房去換衣服。

  公司見?那更是她打死也不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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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她也不願意再坐上他的車。

  低頭瞪著手上的卡片鑰匙,她對雷厲風這個男人的行徑匪夷所思到了極點。怎麼會有人隨便把家裏的鑰匙交給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陌生人呢?

  連她都知道這是引人犯罪的行為耶……雖然她是拿了鑰匙的人。

  她打開門。又來到他的住處了。

  離公司不遠的高級大廈,他單獨居住的房子在十二樓,有大客廳、書房、餐廳和廚房,一間他使用的臥房。

  她進入客廳,在沙發裏坐下來等他。原以為很快就可以走了,她等了半個小時還不見人,很想溜,但是怕明天真的「公司見」,她只能乖乖坐著等。

  她忍不住望著那扇通往他臥房的門,那扇門沒有關,從她坐的位子剛好可以看到她昨天睡過的那張床……不可思議,為什麼她能在那張床上熟睡呢?

  是因為床墊的關係?床單的關係?還是什麼風水地理位置之類?……不對耶,應該是從他的車說起,現在仔細一想,她就不曾在文浬的車上點頭就睡,而且連睡了兩次……

  「這麼入迷,在想什麼?」連他蹲在她面前了,都不能進入她眼簾,她想得可真出神。

  方知畫一怔,訝異地瞪著他,「你怎麼都不出聲音啊?」

  「叫妳兩聲,妳都沒聽見,我還以為我跟『神像』說話呢。」他笑得迷人,看起來心情挺好的樣子。

  但她的心情卻因為他的緣故一點也不好。她低下頭瞪住--她的手被他握著,她的膝蓋頂著他的胸膛--他!也靠得太近了吧?

  「雷厲風……你不是已經有很多女朋友了嗎?」她緊緊扯眉,一顆心極度不舒服,糟糕的是她又搞不清楚她為什麼那麼不舒服?

  「知畫,妳不喜歡的話,我答應妳不再接近她們。」他低沉迷人的嗓音,輕易地吐露承諾。

  「……我不喜歡?哪有,又不關我的事。」他們之間是有代溝嗎?她幾時要他答應過這種事?她抽回手,「我的意思是,我搭錯車造成你的困擾,我很願意道歉,請你不要再拿我當你們打賭遊戲的物件,你有那麼多女朋友已經夠你忙碌了,可不可以請你放過你的小職員?」

  「小職員?」聽她可憐兮兮的形容詞,他忍不住摸自己被異樣眼光瞄了一整天的臉頰。

  方知畫隨即臉紅,他那臉上還有淡淡的紅色。他被甩巴掌的事情,一天下來整棟大樓都知道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猜測傳得沸沸揚揚,猜是哪一個名媛淑女、哪一位名模,哪一朵交際花給打的……果然是有很多的女人呢。

  別指望她會為打了他的事情道歉,他奪走了她的初吻,都沒要他賠呢。

  她真的是想什麼都寫在臉上。雷厲風微微一笑,兩手圈住她纖細的腰把她鎖在沙發和他之間,「知畫,我可是認真的,已經不再是遊戲了,我願意以行動證明。」

  「行動?證明什麼?……你靠得太近了吧。」用那張冷峻的臉龐靠近她,還用他的淺褐色眼睛瞇著迷人神韻凝視她,這樣太過分了吧?她的焦距都不知道擺哪里了,總不能看著……他線條優美的唇形吧……

  「我喜歡妳,我不再跟其他女人來往,以後我的身邊就只有妳了。知畫,我準備把妳調到我的身邊做我的私人秘書。」他一點都沒有詢問她的意思,自信滿滿的口氣簡直是下命令。

  她呆呆地愣住了!雷厲風喜歡她?所以他吻她不是惡作劇也不是因為又和人打賭?他真的喜歡她,願意為了她和所有的女人都分手?不管是不是真的,這些話的確夠讓她驚訝了,她更想不到--

  「你說……把我調到秘書課?」他的確是這麼說的吧?

  「嗯,也算吧。」夠驚喜吧。

  「……反正你這個大總裁就是認為調一名小秘書影響不了你的大集團,所以公私不分也無所謂的吧?」再怎麼有能力也不應該隨便決定別人的人生。

  「妳不喜歡?」他只是想讓她感受到他實質的心意,她不感動起碼也應該高興吧,她卻潑來冷水。他扯眉。

  「你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啊?公司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一個公私不分的男人,她怎麼可能會喜歡呢?本來還覺得他這個人其實還挺不錯的。

  他起身抱著胸膛,高大的身影一下子籠罩她。

  「我的想法很簡單,調妳到我的身邊來,目的只是為了妳能夠清楚我的動向,我說過我要用行動證明的吧?再說,妳是我的私人秘書,薪水由我支付,這與公司無關。」

  如果不是真心對她,他怎麼可能願意讓她近貼在他的身邊,掌握他的一舉一動。

  他義正詞嚴的口氣,坦然而炯亮的眼神,震住她的心!她能感受得到他只是坦白的說出這一番話來,沒有其他意圖,包括取悅她。

  ……他這個人,肯定是帶著千百人份的自信和驕傲出生的吧,一副天生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模樣。

  雷厲風,你大概搞錯什麼了吧?我根本就不想和你交往……到前一刻為止,她還是這麼想的,但是在她誤會了他以後,現在要她說出口,再次潑他冷水,她居然不太能夠做得出來了。

  他依然傲慢又自負,但是在這樣的外表下,她卻又看到他真摯率性的一面。她想,應該不會有第二個男人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了吧?把她調到身邊,是為了讓她能夠掌握他的行蹤,他的意思也就是說,他等於是拿他的自由來換取她的信任?

  「但是……相對的,做了你的私人秘書,你不也同時掌握我的時間了嗎?」她不是故意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她很珍惜她自己的時間耶,雖然這四年是拿來打混的……對哦,她還有四年的時間……

  「難道妳以為妳不做我的秘書,我就掌握不到妳的動向了嗎?」不是真的有這麼天真的想法吧?他一臉狐疑地睇視她。

  她頓時雙靨漲紅。「那又怎樣?我寧願做我的小職員,我才不做你的秘書呢!」

  「哦?妳不願意我當然不勉強,不過這麼一來只有我能掌握妳的行蹤,妳可沒話說了。」他扯起自信滿滿的笑容。

  她瞇起眼,彷佛從他的笑容裏面窺到了松一口氣的表情……什麼嘛,沒誠意!

  ……慢,她這會兒是在想什麼?他有沒有誠意關她什麼事了,又不和他交往,她不滿些什麼?方知畫瞪起一雙大眼睛,終於警覺到自己的內心正在被他一點一滴的侵蝕!

  太……太可怕了!她居然也對他有了感覺!他是很帥,很有魅力,舉手投足儘是迷人風采,她也承認她喜歡充滿自信的人,就像呂文淩一樣,但是她不喜歡他的地方應該是更多的吧?像是,他討厭水餃,他傲慢自負又自大,他自以為是,他一大堆女朋友……儘管這麼想,她一顆心還是為他怦怦跳個不停,難道……自己真的想和他交往?

  「……可是又不喜歡水餃。」她又開始喃喃自語了。

  「水餃?跟水餃有什麼關係?」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她也提起過水餃,她這麼喜歡吃水餃嗎?

  她抬頭望著他。如果告訴他,她早已下定決心,將來只跟喜歡吃水餃的男人結婚--她忽然怔愣了一下,呆望著他好半晌,才緩緩微笑。

  「……是沒有直接關係。」也對,還有四年,趁這四年她就好好談一場戀愛吧,那麼一來她也談過戀愛了,回家以後對媽媽也有所交代了……她真是頭殼壞去了,居然會想到「結婚」那麼遠去,這個人是花花公子耶,又是風行集團的總裁,就算對她比其他女孩有心的話,也頂多是想和她談一場戀愛而已。

  別說四年了,也許四個月他就厭倦了只守著她一個人,那麼她就可以用「花心」這個理由結束兩人的戀情,總之不管是被他甩還是她甩人,她頂多哭一場,然後繼續去找喜歡吃水餃的男人……也沒什麼損失的樣子。

  他拉起她,環住她的腰,輕輕吻著她的唇……他抬起頭。她沒什麼反應,還陷入自己的思緒裏面拔不出來的樣子。

  「妳這麼容易忽視我的存在,真教人不高興!」他扯眉瞪視她,狠狠往她的額頭拍了一下。

  「好痛……」總算把她的魂魄給叫了回來。她撫著額頭,「雷厲風,你如果要我答應交往,就要遵守我提出的條件。」

  敢情她剛才是在想如何牽制他嗎?他瞇眼瞅著她,一副兵來將擋,水來上掩的自信笑臉,「什麼條件?」

  「第一,讓我知道你有其他女人,就切!」說到「切」,她柔柔的音調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天底下大概沒有一個女人不愛吃醋,他想。不過她這細聲細氣的聲音聽起來還真可愛,他忍不住捧起她美麗的臉兒,「好。看來還有第二?」

  「那當然。第二就是,你不能任意變動我在公司的職位。」說真的剛才差點嚇死她了,未來在公司她可不想活在心驚膽戰的日子裏。

  「嗯,看來妳不貪心,公私分明,很好,乖女孩,這點妳儘管放心了。還有第三嗎?」他湊近她的唇……只等著她把條件說完,他已經準備要來一個熱吻了。

  「有,最後一點,如果公司裏面有一人知道我們交往的事情,那就……不聯絡。」好了,她說完了。她滿意地閉上了眼,等待他的吻……

  但等了半天,他的吻沒有落下來,她疑惑地張開眼睛,他正瞇著一雙怒眼瞪視她。

  「什麼意思?妳想隱瞞誰?」一下子打胸中卷起了狂暴火氣,她膽敢一腳踏兩條船,他就打斷她的腿!

  隱瞞誰?那還用說嗎……「當然是全公司的人啊。好痛耶!」她的腰快被他一雙鎖緊的手臂給掐斷了。他生什麼氣啊?

  「方知畫,妳想偷偷摸摸和我交往,妳是什麼意思?」他磨牙切齒相當惱怒,但她一喊疼,他的手臂就松了。

  看不出來他這個人原來不喜歡偷偷摸摸啊……她瞅著他果真怒氣衝天了,她更加困惑,「我以為不公開,對你來說應該更方便才對,畢竟在公司裏面傳出你和一個小職員交往,也會造成你的困擾吧?」

  「不會!」他一口否決了,等於不同意她最後一點提出的條件,也就是他要求公開交往。

  「可是……雷厲風,你已經夠花名在外了,再多一條『連公司小職員都沾染』的罪名真的不好耶,你沒聽過好兔不吃窩邊草嗎?」

  淨講好聽話,說是為他著想,說穿了,根本就是把責任都推在他身上。這個方知畫難道忘了他手上正操弄著一整個集團的生死嗎?如果他連她此刻腦袋裏面在打著什麼主意都看不出來,他會丟臉到回家去吃自己的!

  「方知畫,妳給我聽好,妳還有其他理由的話趕快搬出來,不然我就直接把這條刪掉,明天到公司,我就在公告板上貼出我們是戀人的事實--我倒要看看還有哪一隻不知死活的兔子敢吃妳!」

  她訝異地張大了嘴巴……他、他是以為她不肯公開交往,是還想在公司裏面招惹其他人?……不會吧,雷厲風當真以為她有這麼好的行情?

  她莫名地臉兒一陣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5 00:04:55

第四章

  唉,好累。

  好不容易說服他了……唔,應該說是條件交換完成。……實在沒有想到他是一個大醋桶啊。……是不是只許他自己花心,不許他的任何一個女人背叛他的呢?

  「知畫,下班後有節目嗎?想不想去吃飯?」一名張姓女同事過來邀約,瞧她眨眼一臉曖昧也曉得……這個飯局肯定有許多她不認識的男生在場,而且吃飯還免錢。

  她盈盈一笑,「我今天有事情了。」

  「這樣啊,那改天吧。」

  她依然維持著微笑直到人離去。改天啊……那得等她和雷厲風「切」了以後囉。

  「知畫,妳最近每天一下班好象都有事,妳在忙什麼?」呂文淩轉頭狐疑地瞅著她。

  「文淩……下班後到我家,做飯給我吃好不好?」她眨了眨眼,笑得一臉甜甜蜜蜜。

  「今天?妳剛才不是說有事?」

  「嗯,我本來是想回家包水餃,不過如果妳肯做飯給我吃,那我可以留到明天做。」她還可以把雷厲風甩到一邊去晾著。

  「我看……妳還是回家包水餃好了。」呂文淩回過頭,對著電腦螢幕繼續敲她的鍵盤。

  「文淩,妳最近都不理我,一下班就不見人影,我才想問妳,妳在忙什麼呢?」一想到好久沒有吃到她做的飯,她忍不住抱怨。呂文淩領有中西式廚師執照,烹調技術一流呢。

  「約會。」她的回答倒是乾淨俐落。

  「妳約會?我怎麼不知道,跟誰?」她笑嘻嘻一臉好奇。

  「一樣是這棟大樓裏面的人,是妳見過的。」她瞥她一眼,「知畫……我可比妳坦白多了哦,妳瞭解吧?」當真以為她看不出來她最近的變化?

  ……瞭解,她要是敢再追問,那就得先把雷厲風給抖出來了。

  「好,我回家包水餃。」她趕緊回頭去工作。

  「看樣子……文浬是完全沒指望了。」呂文淩在想,回家就勸他死了這條心吧。最近的方知畫,已經開始在談戀愛了,只是她這場戀愛談得可真是夠神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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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拉長了黃昏的尾巴,紅橙橙的天際彷佛夢一般的顏色,獨坐在傍山的陽臺上,傾聽大自然的音樂,像這樣優閑迷人的假日,已經過了好幾個。這裏是雷厲風的山中別墅。

  自從和雷厲風開始交往以後,他們彼此都遵守著一開始的約定,他答應不在公司公開交往,她同意下班時間都屬於他。

  直到現在,幾乎每一頓晚餐他們都是一起吃的。她說她除了會包水餃,就是會泡面,還有煮一鍋白飯沒問題,煮粥就難倒她了。

  他很爽快的說,比他好多了。每天晚上,他都帶她到他常去的餐廳用餐,有他固定的包廂,他專用的功能表,還有熟知他口味的廚師,就算他不想出門,這家餐廳也特別為他提供到府服務,難怪他一點都不在意她不會做飯。

  老實說,她真的失算了。她是以為他應酬一定很多,每天應該都很忙,才很乾脆的同意這個交換條件,她哪知道他根本不太應酬,每天下班準時到家,比垃圾車來的時間還准。

  最近雷厲風的緋聞全沒了,上不了緋聞雜誌的封面,公司一群女同事太閑,就把焦點轉移到她身上。她以前偶爾還會和同事去吃飯唱歌、看電影,參加聯誼,自從她不再參加以後,聽說有關她交了一個神秘男友的傳聞愈來愈多。

  不過幸運的是,那些文浬迷看見她就不再瞪她了。

  她閉起眼睛,享受微微的涼風吹拂。

  第一次雷厲風帶她來的時候,她就喜歡上這裏的景致和這份恬靜、無人打擾的優閑了。因為她喜歡,雷厲風就每個禮拜帶她來。湛炘元就曾經當她的面取笑他說,約會老是同一個地點,一點情趣也沒有。

  「睡著了嗎?」低沉溫柔的嗓音輕吐在她的唇上。

  她張開眼睛,「談完了?」

  他剛才在客廳裏接了一通國際電話,聽他的口氣似乎是國外的分公司出了一點問題找他解決,所以她就跑到陽臺上來了。

  「談完了。」他吻著她微笑的嘴角,眼神裏滿是溫柔情意。他拉了一把椅子靠過來,卻又忍不住把她拉到腿上,坐到他懷中。

  「你最近的表現,讓那些專門追你花邊新聞的記者很失望耶。」她躺在他的胸膛上,圈著他一隻手臂,嘴角掩不住笑意。

  「如果妳願意登上封面的話,我敢肯定我的表現不會教他們失望的。」答應她不在公司公開他們的交往,就等於他同時得對外封鎖有關於她的新聞,他一直沒告訴她,他可是煞費苦心。

  他雖然沒有直接說,方知畫也已經聽出弦外之音,她什麼也沒說,只笑著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有點糟糕呢。」她忽然輕歎了口氣。

  「糟糕?」略帶沙啞的嗓音,他隱隱地也在歎息。交往兩個多月以來,他發覺他對她的感情愈來愈濃厚,每次一送她回去,他就開始度日如年,隨著感情加深,他就愈珍惜她的人,在乎她的心情,直到現在他還不曾碰過她。他現在已經成為湛炘元調侃的對象了,這小子最好是開始祈禱這輩子都別碰上一個方知畫,不然他會把他嘲笑到死!

  「嗯,我好象真的愛上你了。」在他的寵愛之下,很難不愛上他呢。

  「……再說一次。」他在等,一直在等的,就是她的這句話。

  他瞇起的淺褐色眼神裏閃著激動情緒,他低啞的聲音裏壓抑著興奮期待,她抬起頭凝望著他,一點也不吝惜地說:「嗯,我真的愛上你了呢……厲風。」

  他吐了好大一口氣,揚著大大的笑容,立刻用熱情的吻回應她真誠的告白。

  寂靜的涼風裏,擁吻的兩人,沒有多久就消失在夕紅的陽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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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夜,星子,飄起的窗紗,拉長的月影……

  他均勻的吐息熱呼呼落在她後頸上,他的一雙手臂以佔有的姿態圈鎖著她的腰,他的手隔著單薄的衣料按在她豐盈的胸房……

  方知畫,妳會不會做錯了啊?她清亮的眼神落在幽暗的角落裏,忍不住要詢問自己。

  她是不是又開始任性了呢?

  ……

  小九,我將來娶妳好不好?妳跟我一起做水餃,妳幫我生很多孩子,讓我爸媽抱很多孫子,他們就很快樂了。

  不要,我不喜歡吃水餃。

  咦?可是水餃很好吃啊,不然妳來吃我家的水餃,我保證妳一定會喜歡的。

  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好吧,那妳喜歡吃什麼,我都會學起來做給妳吃,妳只要幫我生很多孩子就好了。

  唔……我考慮看看。

  小九,我很喜歡妳哦,我想要永遠跟妳在一起。

  ……你真奇怪。

  不知不覺,眼蒙朧了。

  知華……什麼都喜歡,他什麼都說很喜歡,就連對她也是。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很好的……

  「知畫?……妳哭了?」摸到她的眼淚,雷厲風從溫柔的睡眠中驚醒,爬了起來。

  喀嚓!

  她眨了眨眼,才適應剎亮的光線。一張蓮容淚痕新,來不及抹去。

  「怎麼了……是我的關係?」他疼惜地抹去她冰涼的眼淚。

  她爬起來,摟著他的脖子,依偎他赤裸的胸膛,「是該怪你……你對我太好,太好了……」

  他神色之間隨即化解了屏息和緊張,胸口起伏著低低的笑意,「真奇怪,這樣妳也哭嗎?」

  ……你真奇怪。

  眼淚落得更為迅速。她緊緊摟住他的頸項,緊緊的,彷佛想讓自己消失在他的懷裏!

  「喂,妳想謀殺啊?」他溫柔的環抱她纖細的腰,側首親吻著她的發,滿滿的深情和幸福寫在臉上。

  「……我才捨不得呢。」她放開了他,抬起臉兒,眼裏依然有抹不去晶亮的淚痕,嘴角卻牽動著動人的微笑。

  他捧起她臉兒,親吻她濕潤的眼、她的鼻、她的臉、她的唇……

  「我愛妳……永遠。」宣誓的承諾傾吐在她嘴裏,他深情下去地糾纏著她的舌,細細的品嘗她的甜美滋味。

  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內心莫名的疼痛,身上唯一一件他的睡衣,在他俐落的解開鈕扣後滑落在床上……

  他溫柔的讓她躺下,一雙大掌早已撫遍她絲絨般滑嫩白皙的身子,他的吻離開她的唇,滑下她細長的玉頸,忽輕忽重的細碎的吻,緩緩侵向她纖瘦的雪白的香肩,親吻向她豐盈柔軟的胸部,溫暖的手不時安慰她顫抖不已的身子……

  一輪銀輝拉長了影,溫柔地包圍床上深情纏綿的兩人……

  「啊……啊……」

  窗紗輕輕飛起,捲入了熱情的呻吟裏。

  這晚的夜,且短且長,春宵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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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蟬銜唧叫個不停,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的蟲鳴附和。她趴在床上,聽了好久,就是沒力氣爬起來,身子彷佛虛脫了,連眼皮都掀不動。

  又不知過了多久,唧唧聲少了,蟲也不唱了,但室內依然維持著清涼的舒適的溫度和適眠的幽暗,不曾有陽光傾泄進來過……什麼時候了?

  「嗯……厲風……」眼睛張不開,她慵懶地翻個身依偎過去……空的?她倏地驚醒,爬了起來,猛一動,全身酸痛……「厲風?」

  房內一片清暗,原來是擋陽光的窗簾拉上了,舒適的溫度也是因為空調打開了的關係。

  一股暖意上心頭,融化了她臉上的慌張表情,她坐在床上,又呆了會兒,又趴倒在柔軟的被子上安靜了好半晌,又抱著被子翻了一圈傻傻地笑著。

  在床上賴了半天,直到有說話聲進入耳裏,她才重新坐了起來,狐疑地望著那扇關著的房門……

  「……特地給你們送午餐來了,放冷了不好吃耶,我去叫她起來。」是湛炘元故意放大的聲音。

  方知畫吐了吐舌頭,趕緊爬起來。

  「少多事!快點吃,吃完了快滾!」雷厲風似乎相當火大,聽得出來,大概有人不請自來。

  「我說你這個雷禽獸,想也知道給你逮到機會了,你果然狠狠折騰了人家一整個晚上吧?可憐的我的小知畫哦。」

  「鬼是你的,你給我閉嘴!」

  方知畫拉開一點光線,脫下睡衣,換回帶來的衣服,一張臉兒紅通通地,雙手在抖……完蛋了,她不敢出去了。

  「你適可而止了,我可不想在這裏醫你。」何名儒淡淡的扔下話,「厲風,我帶這只回去,你們也別太晚下山,下午可能有雷陣雨。」

  「多謝了。」

  「喂!你說這只是什麼意思?別把我和這只的等級--等等,別拉我啊!知畫,親愛的,我買了妳最愛的水餃來了,好歹出來親我一下……嗚!你這只沒品的死禽獸,你敢踢我--」

  「不送。」

  砰、砰、砰……有下樓的聲音,不過好象是滾下去的。

  沒多久,聽見車聲,車子揚長而去。

  「呼……」真的,松了口氣。是很喜歡他們,但是這個時候見他們她會臉紅呢。

  走進浴室,重新洗了一個澡,換了一件花色無袖洋裝,她打開房門。

  有水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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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住的地方,是以前舅舅單身時候買的小套房,只有十坪大,不過衛浴、廚房一應俱全,還有一個小陽臺,使用起來也很方便。

  她舅舅和舅媽都相當疼她,舅媽以前就經常帶一些自己煮的東西過來給她,深怕她餓著了。她住在這兒,他們也不收房租,她只支付水電費而已,實在很幸福。

  太幸福了,所以,當雷厲風在餐廳自信滿滿、自以為她會答應的提出要幫她搬東西到他那兒,以後他們就一起住時,她馬上一口回絕。

  「不行!」吃飯耶,提這種問題會害她消化不良的……還好她現在很餓,不要緊。

  他停住動作,扔下了刀叉,森冷的目光瞪向對面--

  「……不行?」都是他的人了,她還敢連考慮一下都沒有就悍然搖頭,她這是什麼意思!

  「對啊,不行,跟你住在一起,我就沒有機會了。」她撇頭看了看,還好剛才送餐點進來的服務生已經出去了。

  「什麼機會?」他不吃,也不許她吃,從她面前端走了餐盤,害她的叉子落空。

  她噘嘴瞪住他,本來還可以把話說得婉轉一點,現在不了……不用修飾了,她放下刀叉,直接跟他挑明,「我還年輕,當然是不能放棄下一個男人會更好的機會了。」

  「妳想都別想!」他毫不留情的吼過去。

  害她閃了閃,擦了擦臉……不知道有沒有他的口水?怎麼那麼容易生氣啊,那她還是當作開玩笑好了。她端起一臉笑,「唉,你別生氣嘛,人家說有夢最美,你也希望我一直都美美的吧?」

  「敢再說一句,我就叫人去廁所拿鹽酸!」

  要毀她的容?她睜圓了眼,兩手捧住臉頰,「雷厲風,你這種行為是恐嚇耶,小朋友不可以學哦。」

  「不准嘻皮笑臉!給我正經解釋清楚!」不跟他一起住,她是以為他的女人還有人敢追?

  「唔……可是你提出這麼不正經的要求,要人家怎麼正經得起來啊?」真是的,他這個人只要火氣一大,就又變成那個唯我獨尊,只對自己寬容,特別苛求別人的霸王了。

  只不過她柔柔的聲音,教雷厲風很難維持火氣,只維持住一張惡狠狠的臉皮,「妳少給我裝瘋賣傻哦,方知畫!」

  「哪有?不然你說,未婚同居是很正經的行為嗎?」

  呃……這個……他抱起胸膛,一臉困擾。不過,反正不說出去……

  方知畫瞋他一眼,故意甜甜的喊他,「親愛的,你也知道我現在住的是舅舅的房子,舅媽也三不五時給我送吃的,如果和你同居,他們遲早會知道,那他們會很心疼我耶,鄉下的爸媽如果知道了……那後果我就更……不想說了。」因為說出來他會樂死,而她會哭死。

  不難想像她媽一定丟一句「好好享受人生」,就從此把她給「踢出家門」,她忍不住全身發顫。

  見她抱著自己一身冷顫,他趕緊起身過去環住她,語氣裏充滿歉意,「我知道了,我不再提了……」

  她眨了眨眼,知道他一定是誤會了……緩緩揚起笑容,把他抱住,「厲風,不可以讓舅舅知道我們交往的事哦,他也是我們公司的人,你和我約定過的,對吧?」

  哪里對了?他放開了她,又抱起胸膛睇視她。

  「那是一開始吧?為什麼現在還得遵守?」他剛剛才想起他還可以去拉攏她舅舅,哪可能聽她的,笨蛋。

  聽他冷冷的語氣,是打算反悔不成?她瞇起眼,回過頭去把她的餐盤端回來,拿起她的刀叉,她若無其事的說:「那,我也可以陪同事去吃飯喝酒……聯誼囉?」

  「妳敢!」他扳過她的肩膀。

  「那你要不要遵守嘛?」她顰眉晃著叉子對他指指點點。別干擾她吃飯嘛,她很餓耶。

  心裏悶到不行,他磨牙切齒幾乎把她給瞪死,如果他沒有遵守約定,他敢肯定她一定每天和他玩捉迷藏了……胃部微微抽疼。

  「真搞不懂……我為什麼會喜歡上妳?」明明外頭多的是任他挑選,不會和他唱反調的女人。他放過她,坐回對面去。

  「這你怎麼能問我,那是你自己的問題耶。」她叉了一塊魚排放進嘴裏,總算可以好好吃東西了。

  「……那妳又為什麼喜歡我?」他賊兮兮地笑著探問。一定是他俊俏迷人的外表吧?

  她臉一紅,隨即甩過頭去,「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沒有必要告訴你。」

  他扯起眉頭,「妳這是什麼口氣?方知畫,妳今天很不乖哦。」

  「是你才奇怪好不好?吃飯時間耶,老是提一些消化不良的問題。」居然說她不乖,哼。

  「消化不良?我看妳很吃得下嘛,再來一隻烤乳豬夠不夠啊?」像她這樣囫圃吞棗的吃法,才是消化不良的主因,少推卸責任了。

  「好啊,我外帶去孝敬舅媽。」借花獻佛,她是不介意的。

  唉,拿她很沒轍,不過沒關係,一會兒回家她就知道了……

  她一怔,像是感應到他此刻內心裏打的壞主意,她緩緩抬頭,甜甜地對著他微笑,「厲風,我是說真的哦,我今晚要去看舅舅、舅媽,所以不能跟你回家了。」

  「吃幹抹淨想走人?方知畫,妳當我凱子啊,要看妳舅媽明天去,不然我教妳舅舅明天沒工作!」

  「哼……暴君。」反正瞭解他的個性了,知道他是隨便吼吼啦,她才不怕,不過……「可是我又沒帶衣服,放在你家的衣服都送洗了耶。」

  「那妳快吃,我帶妳去買。」他的心情似乎又好了。

  「我才不要,我又不是你的情婦,我要回家拿。」她才不要花他的錢呢……唔,吃飯也都是他付錢的耶……好心虛哦。

  「隨便妳。吃慢一點,妳想噎死啊?」

  「是你叫我吃快一點的耶,你這個人怎麼朝令夕改啊!」急躁,壞脾氣!

  「反正都不急了。我說的話妳又什麼時候聽進去了?還不是當耳邊風。」她有這麼聽話他也不會氣到胃疼。

  她瞅著他的手,「厲風,你不舒服嗎?」

  她柔柔的語調裏一下子充滿關懷和憂心,他笑著放開了按在胃部的手,「我沒事。」

  她笑著點了點頭,開心地繼續用餐。

  他溫柔地凝視著她柔麗的臉兒……只是以為她會和他一起住,沒有想到她會拒絕而已。……掌握不到她的心,居然也惹起他莫名的煩躁。

  他想,才三個月的時間,她占滿了他整顆心,他卻得不到相同的回報,也是令他煩亂的原因之一吧?

  本來愛上她,是由一股淺淺淡淡的感覺、從抱持嘗試愛情的態度開始發展,沒想到卻迅速卷起了狂熱濃烈的感情,深深的愛上了她!相對於愛情,這種不曾如此在乎一個人的感覺,也同時造成一股他相當陌生的不安。

  她的個性感覺很多面化,單純也淘氣,精明也迷糊,開朗卻也容易傷感,能夠哭著笑,卻也能夠笑著哭,外柔內剛,內心裏彷佛有不容撼動的理想,所以那雙眼神也特別安定、炯亮,但不經意又發現她神色之間偶爾流露出某種深沉令人悸動的感情,不似表面單純。

  所以他才有抓不住她的心的感覺,拚命的想往她內心深處挖掘,渴望她的心在他的面前變成透明。他希望完全擁有的,不只是她的人,還有她的心。

  他甚至希望,不管是白天或晚上,她一直都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不會輕易放棄這個想法的。但是首先,該用什麼方法把她騙回家呢?

  不能未婚同居,難不成要他結婚--

  全身一僵,彷佛兜頭潑下一盆水來!

  他瞇起的眼裏閃著激動的光芒,凝視著她坐在對面吃得如此開心的表情,只是看見她心滿意足的神色,他就忍不住笑了,想到如果以後三餐都能像這樣一起吃飯,他的心莧掀起無比的感動……

  是不曾動過結婚的念頭,不過現在想一想,還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那麼,就把婚事辦一辦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5 00:05:27

第五章

  炎炎夏日,無風的夜晚。

  今晚,在山中別墅裏,有一場生日派對。

  受邀的只有被雷厲風所信任的好朋友,這是一場私人派對,人數也不過二、三十人,卻幾乎是從各地趕來的,因為聽說這裏有不能缺席的理由。

  方知畫也來了。畢竟是他的生日,她沒有理由缺席,而且他的朋友她都已經認識兩個了。

  湛炘元……今天笑得特別詭異呢,該不會想在雷厲風的生日宴上搞破壞?

  何名儒,和平常看起來一樣。

  雷厲風的朋友們,有男有女,還有夫妻檔,在他們的眼中,她和雷厲風似乎成為一對了……唔,她好象也不太能夠否認他們已經是一對的事實呢。

  今天啊,她準備了一份充滿驚喜的禮物,只是這份禮物,遠遠比不上他為她所準備的驚喜……

  「知畫,來。」她被湛炘元拉到場中央,她還回頭一臉歉然地對著還在聊天的一位女士微笑,就撞到了一堵牆……是厲風啊。

  她春風柔的微笑洋溢在臉上,端起酒,「厲風,生日快--」

  咦?何名儒把她的酒杯拿走做什麼?

  「知畫,妳願意嫁給我嗎?」

  四周圍卷起瘋狂騷動,鼓掌、口哨,笑聲不絕於耳,但彷佛張了結界,她的耳裏只有他低沉溫柔的聲音,他--說什麼?

  她緩緩轉過頭,看見他拿著戒指……他充滿自信、深情又溫柔的眼神凝視著她,等待著她點頭為她戴上戒指……

  以為是錯覺,卻真的是,他真的向她求婚!

  在他的眾多好友面前,他正拿著戒指……她知道,他只是為了展現誠意,他讓他的朋友們來見證,是表示對她的重視,他很慎重,她很明白,也很感動,就是因為這樣,她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今他失面子,但是她……她……

  只是他,沒有想到她的心情吧?……心很虛,更泛著絲絲的酸疼,僵在那兒!

  一張自信滿滿、神采飛揚的笑臉緩緩收斂住,拿著戒指的手僵硬了……面對她臉色蒼白,神色問露出為難,把他一顆熱烘烘的心徹底給打落!

  方知畫緊緊蜷縮手指,伸不出去……

  「知畫。」何名儒走到她身旁,在她耳邊輕輕喊了一聲,更悄悄推了她一把,提醒她在這麼多人面前,無論如何得先把手伸出去。

  她也知道,雷厲風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他又是個要面子的人……可是不行啊,她不可以……

  「哎,我說厲風,都要怪你這條花心大蘿蔔,想想你過去那些風流帳,我要是知畫就直接給你一巴掌了,虧知畫還願意待在你身邊哩。我說你也應該給知畫一點心理準備啊,她現在一定是被你嚇壞了。是不是,知畫?」湛炘元半帶調侃地為她找來臺階。

  她緊緊握著手,緩緩點頭。

  雷厲風什麼都沒說,只是拉起她的手。她還有些微的抗拒,但當他僅只是扳開她的手指,把戒指放到她手心裏包握住時,當他僅只是握住她的手,她疑惑地抬起頭凝望他。

  他正微笑著,「沒關係,我可以等妳……願意接受這戒指的時候,再親自幫妳戴上,在這之前,戒指就由妳……保管。」

  她覺得他最後兩個字比較想說的是……「處置」吧?她看出他的笑容僅止於表面,他的眼神是冷的,更聽到他低沉的聲音裏隱含了怒意。

  要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他早就發飆了吧……她無言的點頭,收下戒指,暫時的收下。

  接下來,她已經聽不到任何人再說了什麼了。老實說,她確實嚇壞了。

  因為,真的是毫無預警。

  這就像一場沒有氣象預報的狂風暴雨突然兜頭落了下來,她本來還高高興興想著等無人時要送給他驚喜的禮物,哪知道突然被暴風雨給打到!

  任是誰,也來不及反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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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靜的夜,夜幕裏燦亮的銀輝,本來該是剩下來兩人的甜蜜世界,現在卻只剩無比的尷尬和窘迫。

  他在陽臺喝酒,一直沒有回到房間,她等了好久,才披上絲薄的睡袍走出來。

  「厲風……」在他身後,就感受到他緊繃的氣息了。

  「幹嘛?」

  口氣不善耶……不過還好,聽起來還很清醒,以為他喝醉了呢。她走過去,把手攤在他面前,「這戒指……我不能收。」

  「那就把它丟了!」他撇過頭,看都不看。

  「……你在生氣。」她微黴抖著蒼白的嘴唇,心驚膽戰地張著晶亮濕濡的眼睛。

  「那又怎樣!」他怒吼。

  「……你這樣……很過分耶,難道我就不能拒絕嗎?……我們才交往不久耶,你怎麼可以強迫我接受呢?」她的身體因為他的暴吼稍稍傾斜了些,還硬是瞠大著一雙眼睛。

  「方知畫!」他猛地吼過來,卻看到她濕潤的大眼睛而怔住……他咬牙撇過頭硬著心腸,「妳捫心自問,妳可曾認真想過要嫁給我?」

  ……他好象不是那麼生氣了?

  「我們……交往不久……」她心虛了虛,很希望他沒聽到似的迅速說:「當然沒想過。」

  「方知畫!」又一聲爆吼過來。

  她掩住耳朵,猛然眨眼掉了淚。「我、我怎麼知道……你會想結婚呢?你、你從來……也沒有說過啊……」抽抽噎噎的……忍了好久耶……那麼大一聲,就害她破功了。

  「妳……」他心疼又心怒,猛握拳拚命抑住一股疼惜,硬是不肯對她的眼淚妥協。

  他緊繃著肌肉抱起胸膛,撫住胃部的疼痛,「戒指丟了,我不在意,不想結婚就算了。」

  糟了……聽這口氣就知道他非常在意。她抹去一臉淚,他陰暗的緊繃臉色彷佛拒絕她靠近,她緊緊握著戒指,深深後悔太過輕率的任性行為!

  「……厲風……對不起……我……不應該和你交往……還是……分手吧。」細柔的聲音提起勇氣卻略略顫抖,她一點都不肯讓自己有退卻的時間,再也不肯讓感情任意奔流,和他分手才是冷靜理智的決定!但是提出來了,她的身子卻難以承載心臟的疼痛,一雙手緊緊抓著胸口!儘管說出口馬上就後悔不已,她在瞬間恍然明白自己已經愛他有多深……她更加確定必須和他分手!

  他轉過頭冷冷睇視她。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怯弱,充滿不安和不確定的聲音聽起來像一擊即碎的玻璃,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隨便妳!」以為他就會讓步嗎?還是認為他會害怕了?別指望了,他可還在氣頭上!哼,她根本一點也沒有想過要和他共度一生!他懷疑她根本一點都不愛他!

  淚水在眼裏迅速擴展開來,看不清他冷冷別過頭去的表情……手裏依然握著那枚戒指,不知該留還是該帶走……沉重的一眨眼,淚流滿面,短暫的清晰視線落入黑幕中遠山的盡頭,以他的脾氣,不難想像那地方將成為戒指的歸處,那還不如留給她一個紀念……還是帶走吧。

  她轉身離開陽臺。

  他聽見她打開房門的聲音,隨即緊緊扯眉。她這是什麼態度?難道說他的真心誠意被她潑了一桶冷水,他就不能要求她一點「實質回饋」嗎?……一個吻也沒有,也不肯撒嬌就要他算了……不!管她是在房裏偷偷啜泣還是蒙被大哭,管他的!

  雷厲風一臉惱怒地瞪著一片黑幕不肯回頭,那雙眼……明顯有受傷的痕跡。

  方知畫換回衣服,赤裸的腳踩在冰冷的木質地板上,一步比一步還要沉重地拖著走下樓,甚至不敢再回頭去看他的背影……她一定會沖過去,緊緊的環抱他,然後失去理智的戴上戒指,事後卻又後悔不已,再一次背棄他……到時候他一定會氣得把她給剁成肉醬……一定的。

  她下樓,望著方才還歡笑聲不斷的大客廳,現在空蕩蕩的模樣反而顯得特別冷清,過去只有她和雷厲風來的時候,還不曾有這種感覺……但時問總是可以帶走一切的吧?儘管是刻骨銘心的感情……她不也是嗎?知華過世那麼多年了,她不也是開開心心的活著……

  穿上鞋子,她推門走出別墅,走入暗夜的黑幕中。不要緊的,一點都不可怕,沒有關係,最好是知華出現來見她,要不然,一抬頭,也還有銀光水泄的一輪明月陪伴她。

  她抹掉眼淚,不再哭泣。最怕是,她再掉一滴淚會令知華傷心,不肯出來見她了。

  知華,現在只要想知華就好了,其他的……什麼也不想,她什麼也不想了。只是手裏緊緊握著的戒指卻總是刺疼著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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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靜,彷佛連大地也沉睡了,他不知自己坐多久了,只是會開始覺得心中那股鬱悶和惱怒有點可笑了……

  是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傻傻的坐在陽臺發脾氣,自滿的想像她在房裏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等待他去安慰,其實她早已經蒙頭大睡?

  他不禁扯眉。這才是最有可能的吧,她那個少根筋的開朗最有可能用在他身上,他就是不承認也不行了,她是家人、朋友、公司擺第一,就連水餃都搶過他的鋒頭,他在她心目中根本只有殿后的份而已!

  「方知畫,妳要是當真給我睡著,看我怎麼修理妳!」他火大的起身沖進房裏,打赤腳也能重重踏出聲響,彷佛一部行動噪音製造機,「方知畫,妳--」

  被子折疊得整齊,床上無人,房裏空的……浴室?也沒有。

  他狐疑地走出浴室,才看見她的睡衣在地上,衣服不見了--皮包也是!

  不……一定只是在樓下。他轉身往樓下跑,心臟莫名鼓動得厲害。她不可能傻得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一個人離開!從這裏走下山也要一、兩個鐘頭才能碰得到一戶人家……這中間萬一……不可能的……別嚇他啊!

  「知畫!……知畫!」客廳、廚房,還有其他房間都找遍了,完全不見蹤影,最後……他終於發現連她的鞋子也不見了……

  他臉色慘白,嚇得沖出大門,沒一會兒又沖進來,拿起車鑰匙又往外沖,聽見車聲,他又沖進來,拿了手機又沖出門。

  沿路找,拚命打她一直打不通的手機,他緊繃著懊悔不已的神色,一雙眼神急得快發瘋了!

  再怎麼生氣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安全開玩笑,這個小笨蛋!是存心折磨他啊?那她可真是得逞了!

  手機--通了!他猛然踩煞車,「知畫!妳在哪?……你是誰?混帳東西你要是敢碰我的女人一根寒毛我宰了你還要你全家以死謝罪--什麼?……你說你是什麼?……你是--不,我馬上過去,你給我好好待著!」他關掉電話,同時狠狠的摔碎它!

  這個方知畫--去他的該死的方知畫!

  他擔心得要死要活,她--居然給他跑去泡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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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個別墅要走下山很遠呢,不過往山上走卻只要半個鐘頭就是溫泉區了。哎,果然是有知華保佑啊,幸好她及時想起來了,先在這裏住一晚,明天再請文淩來接她。

  不過手機沒電了,電話號碼都在裏頭呢,她又沒帶電池、充電器,還好這間溫泉館的老闆人好、心地好又識貨又是夜貓子,讓她能夠投宿,又和她用了同一支手機,還很樂意的幫她拿去充電,這樣明天就能打電話給文淩了。

  真好,這麼晚了都沒人來泡溫泉,其實走半個鐘頭是還好,但她有一點點小迷路,又為了找一家沒打烊的溫泉館,結果就多繞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這裏,好累呢,她可以在這個露天的溫泉池裏多泡一會兒……

  傾斜半個身子依靠在石頭上,舒服的閉上眼睛,好好的休息--

  「……妳想看看血濺溫泉池是怎麼樣一幅景象嗎?方知畫。」死冷的聲音伴隨著一股冷冷的氣息吹拂在她給溫泉水燙紅的耳朵。

  猛地一怔,眼睛倏然瞪大,泡著溫泉的身子卻感到寒冷畏顫不已,不敢回頭,「一定……一定是……假的……」

  「假的?……妳當找死人啊!給我轉過頭來!」一聲怒吼,差點就把她的脖子給扭了過來!

  「呀啊!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裏?」撲通、撲通、撲通!她跳、跳、跳,跳到離他最遠的角落去。

  「妳還敢叫!妳鬧脾氣就算了,還敢給我離家出走!妳以為我的心臟是鐵做的啊!妳這個不知死活的迷糊蛋!」他跳下池裏,像巨人一樣沖過來,一下就把她給抓住!

  方知畫只是訝異地瞪著他,過於吃驚以致忘了要逃--

  「厲、厲風……這裏規定……穿衣服不能泡溫泉耶,要脫光……不過最近很多偷拍,所以要穿泳衣……泳褲……嗚,我不能呼吸了……」快被他悶死了!他衣服都濕了還把她強壓在懷裏,會窒息耶,他是真的打算讓她血濺溫泉池啊,好過分哦……

  「我真想狠狠把妳給勒死!」他咬牙切齒的暴躁聲裏面卻塞了滿滿的緊張與恐懼,見到她這一刻,他終於不得不承認他有多麼害怕失去她,不能想像她萬一有任何閃失,剩下他一個人該如何是好?那股光是想像都足以把他推入巨大漩渦裏的孤獨和恐懼,他發誓,絕對不讓它來臨!

  「厲風……可是……你已經快把我勒斃了。」根本就不只是想而已了吧?方知畫心裏溢出滿滿的酸疼,不由自主伸手抱住他似乎顫抖不已的身體……他在伯什麼呢?害她的心也跟著好難過哦。……雖然很想一直都抱著他,可是這是不行的吧?

  他稍稍鬆開她,卻馬上低頭就要吻她--

  她張大眼睛,馬上捂住他的嘴巴!「你?你、你……想做什麼?」

  「我找妳找得快得心臟病……妳現在敢阻止我吻妳?」拉下她的手,他的眼裏又爆起怒火,抓著她的手又吻下來--

  「等等、不要……我們已經分手了啊!」她撇過臉,他的吻落在她熱熱紅紅的臉頰上。

  他攬著眉頭一怔,緩緩抬起頭,「什麼時候?」

  什……什麼時候……他在開什麼玩笑啊!「幾個小時前啊!我們已經分手了!」

  害她強忍著眼淚老半天,心揪疼得都快死掉,他居然還……問她什麼時候!

  「笨蛋!我有答應嗎?」敢對他吼,也不聽聽她那什麼鳥啼聲!

  她嚇得閃了閃……罵她笨蛋,還對她獅吼,以為聲音大就嗆得贏嗎?太過分了啦!「雷、雷厲風,你不要假裝短暫性失憶哦,你說『隨便妳!』……還吼了很大一聲,別說你忘了。」

  「那又怎樣?我就是沒說要分手啊!」

  「你,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子……」她下了好大的決心了,她可是強忍著椎心刺骨的疼痛強迫自己走出來的!

  「我怎樣?我是由妳說分手就分手的嗎?也要我答應了才算數!」

  「你--」沒有她抗辯的機會,他低下頭堵住她的嘴,一下子吻腫了她的唇……

  「雷厲風……不要……一會兒老闆過來會很難看耶……」而且為了他們彼此都好,她也不能夠和他複合。

  「不好意思得很,那個死老烏我還沒找他算帳他已經溜了!」那只死烏鴉居然以為一聲「不知情」就可以蒙混過去!今晚他的生日宴他沒出現,起碼方知畫這個名字他也該知道了,敢給他裝傻!

  「烏老闆……你也認識?」那個人不但人好、心地好,而且……長得很帥耶。剛才太傷心都忘了……問他喜不喜歡吃水餃?

  「方知畫,妳在肖想什麼?」在他的懷裏還敢如此囂張,她是瞧不起他是嗎?

  「沒、沒有啊……咦?你、你想幹什麼啊……不要啦,討厭……我、我們已經分手……分手了……」

  「分手?……好啊,明天再說。」雷厲風賊兮兮地笑了,緊緊地抱住了懷裏的女人……

  沒有多久,一身濕衣服飄在池子裏,加上一套比基尼泳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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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想,雷厲風大概以為經過他的疼愛以後,她就會忘了分手這回事,她就離不開他了吧。

  但是,她還是提了,在他送她回到家時,她很認真的和他談分手……

  「我發現,我不是那麼愛你……你太凶……又專制……又傲慢……我想要的是一個體貼溫柔的情人,我……覺得我們不適合。」她哽咽的聲音在顫抖,卻硬是說了出來,濕紅的眼睛對他瞪得大大的,一點也不肯閃避。因為她知道,她必須這麼做才能夠說服得了他,只要她有一點逃避的念頭,都會被他看穿她的心虛,儘管口是心非的言詞極可能刺傷了他,但在那之前,她已經比他更加傷痕累累了。

  「……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交往快四個月了,妳現在才跟我說不適合?」

  「那是……我以為可以忍受……但是不行……不行了。」她逼自己必須去承受他冰冷的眼神,絕不能有一絲軟弱。

  「就是一定要分手?」

  「嗯。」他抱著胸膛對她的瞪視,彷佛想看穿她腦袋裏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是她絕不可以妥協,她很強硬的點頭。

  「……好!」

  他生氣了,極度的火大,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她緩緩低下頭來。這樣就好了,談過一場戀愛就夠了,他……也許會有短暫的心傷,但是放掉了她以後,想必以後的生活一定更加多彩多姿的,很快、很快就會忘了方知畫這個名字,還有她這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啊……厲風……

  她緊緊絞握著手指,顫抖著肩膀,忍住不哭……但眼淚卻依然一滴、一滴,濕了地板。

  眼淚,止不住,一滴、一滴落到了深沉的回憶裏去--

  一間不太有人頤意靠近的房子,聽說是空的,一個衣衫襤褸、精神恍惚的母親牽著小小的瘦弱的孩子住了進去,沒有人知道她們是打哪兒來。

  骯髒的環境,漏水的屋子,沒水沒電,沒有任何往來的親戚朋友,也沒有父親,從來就只有母親叫喚小九的聲音。

  小九餓了,等著母親回來,有時候一天、兩天不見母親,就得有一頓沒一頓的餓著。她小,手上綁著繩子,自己也掙脫不了,即使哭了,也沒有人理會,後來也不哭了。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經過多久,有一天,母親不回來了,她好餓、好餓,咬了好久,終於咬斷了繩子,跑出去找母親,可是不見了,她剩下一個人,孤孤單單,也算習慣了,對母親的失蹤,只有淡淡失落,被拋下的悲傷,淚水始終流不到心底深處裏去,只有挨餓,令她痛苦難受,後來遇上了一個好心的拾荒老婆婆,她跟著她,撿破爛賣,換食物過生活。她多大?其實好小、好小。

  日子每一天都像一年,所以她總覺得已經過了好久、好久的時間,她應該有長大了吧,但其實也不知道有沒有一年。

  有一天,在一所小學附近的水溝旁撿東西時,一個很高的男孩跑過來說話,雖然很高,但臉很稚氣,堆滿了笑容,令人害怕……笑些什麼呢?有什麼企圖?這是第幾個過來嘲笑她,欺負她的孩子了?早就數不清了,她也習慣了,不要理會就好了。

  沒有理會,他一樣笑嘻嘻的對她說話,語氣太怪異了,是她從來沒有聽過的,他的和善親切,令她戒心滿滿,被作弄過無數次了,以為他這樣的親切也只是一時的對她的好奇而已,所以不理他,以為他會自討沒趣走開,他卻一點也不在意,還幫她撿了好多可以賣的罐子。

  後來,每回一放學,就來幫她撿,持續了一個月,她戒心減,開始和他說話。

  「什麼?……不知道,以前媽媽都叫我小九。」

  「那我以後就叫妳小九吧。小九,妳幾歲?生日是什麼時候?」

  「那種事情誰知道。」顧肚皮都來不及了,誰會去記得這種事情,她那個媽媽也從來沒有提過。

  「哦……那可以查戶口名簿啊。」像他就看過他們家的戶口名簿,所以才知道可以從上面去查。

  她冷冷地瞪著他,因為她更不知道戶口名簿是什麼東西,因為家裏根本沒有。他是在對她炫耀是不?

  他彷佛也漸漸明白了,露出一臉愧疚,「對不起,小九……那這樣好了,我看妳……一定比我小三歲的吧,我今年十一歲,妳呢,就是八歲了,那今天就是妳的生日,以後每年的三月二十三日都是妳的生日了,好不好?」

  「唔……隨便。」為什麼說一定比他小三歲?算了,隨便,他高興就好。

  「太好了,那以後妳叫我哥哥。」他笑嘻嘻地說。

  她瞪他一眼。也許比她大,但那又怎樣,她可是比他……怎麼說呢?……唔,她會賺錢,不像他都是花父母的錢。

  方知華,我最多叫你知華,不要拉倒。」

  「哈哈,好啊,妳高興就好了。小九,我的生日在二十五號哦……不過今天都沒有準備,不能幫妳過生日,等明天我幫妳慶祝好了,那後天就換妳幫我過,好嗎?」

  「……都好。」他這麼高興做什麼?

  「太好了,以後啊,我們可以連著三天都來慶祝,即使長大了也不能忘了哦,這三天都要屬於我們的,好不好?」

  「……你真笨耶,長大以後就各忙各的了,誰還會記得啊。」

  「我啊,我一定會記得的。小九,就算妳忘了,我也會提醒妳的,沒有關係的。」

  「哼……誰說我會忘了的,我才不信你記性比我好。」

  「對啊,小九最聰明了呢。」

  他開朗的笑容好耀眼,慢慢的成為她心裏面的陽光,但是她打死也不肯承認的。

  他一點也不嫌棄她髒,是個被母親丟棄的孩子,他還教她識字,給她童話書,幫她撿破爛。

  很奇怪,他好象有很多時間可以在外頭遊蕩。

  「那是因為我爸媽都很忙啊,他們每天開店賣水餃,客人很多呢,我們家的水餃很好吃哦,所以我爸媽就沒有時間管我了,不過也是因為我很乖啦,他們對我很放心。小九,我的成績很好哦。」

  「有人說自己很乖的?……不要臉。」儘管心裏承認他的話,她還是忍不住頂他兩句。其實他真的很乖,她如果是他的父母,也是會很放心的。

  「哈哈,小九也很乖,很了不起。」

  「……那還用你說。」她略略臉紅,明明很高興被他誇獎,她卻總是相當嘴硬。

  過了一年,她認識了不少字,都是托他的福。但是最近,他老是提起他們家的水餃,又說將來要和她結婚,要生很多孩子,他們要永遠在一起,三代同堂,一講就講了好多邐,真討厭--

  都明明跟他講她會考慮啦,三天兩頭就跑來問她,很煩耶!

  說什麼「天下第一餃啊」,什麼水餃,她根本也沒吃過,幹什麼跟她炫耀啊……

  她氣得跟他說她不喜歡吃,他明明一臉失落,還笑嘻嘻的說不要緊,還說以後要煮她喜歡的食物……討厭死了!害她好難過,明明都是他不好,提什麼她沒吃過的水餃!

  他真奇怪!什麼都很喜歡、很喜歡的說,好象沒有討厭的東西似的……她真不明白,他為什麼能說得出口?……是因為他有一個溫馨的家庭,有父母疼愛的緣故嗎?……哼。

  雨很大,心裏很煩,他在旁邊更煩!

  「走開啦,我很忙耶!」

  「妳怎麼了啊?」

  「我不喜歡你,討厭你,我才不要永遠跟你在一起,你煩死了。」

  「小九……妳不可以這個樣子啊。」

  「我要回去了!」

  「小九--小心啊!」

  她滑一跤,差點掉進水溝裏,好在他搶拉了她一把……但是……知華呢?

  他自己卻掉進大溝渠裏,浸入骯髒的水裏--

  「小九,妳沒事吧?哈哈,還好啊,妳不要擔心,我沒事,我會游泳,我馬上上來……咳、咳……喝到水而已,不要緊。」

  不要緊……騙她!騙她!

  ……騙得她哭得好慘、好慘,也哭了好久、好久,淚水落了一地也不乾枯。她不懂什麼是細菌感染,只知道他住院一天比一天瘦,後來眼睛也失明了,她就站在床前,默默掉著淚,掉了好久、好久,以為他不知道,其實他一直都知道的,看不見,也能感受得到,所以才告訴她……

  小九,我爸爸媽媽答應我收養妳了,妳以後就是我妹妹了,開心嗎?

  小九,我不在以後,爸爸媽媽就拜託妳照顧了,對不起啊,小九……妳真的要叫知畫嗎?……可是,我還是喜歡叫妳小九。

  小九,我喜歡妳的笑容哦,我會在天上看著妳的,所以不要哭了。

  不要哭了哦,小九……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5 00:06:14

第六章

  天熱,空調開得強,呂文淩一直都套著長袖。她轉頭瞥一眼方知畫,她低頭在工作,嘴裏低低地哼著小調,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打從上個禮拜一她突然請了一天假,接下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說知畫,妳……最近很有空哦?」每天下了班都和一群同事去唱歌吃飯,不像過去幾個月,一下班就往外溜。

  「沒有啊,這個假期我都沒有空哦,妳想約會的話要等到禮拜一去了。」方知畫笑得很甜,一面工作一面說。

  「妳又和誰約好了?」她微微扯眉。上一個假期她也不在家,和其他同事出去玩。

  「我啊,下班就要回家了,車票都買好了哦。」她笑瞇了眼。

  「原來……三個月又到啦。」難怪她打早上起就笑得甜蜜蜜。

  「文淩,我媽說啊,我爸給我留了好多特好吃的水餃要等我回去哦。」她悄悄的說。光是想就口水流滿地了呢。

  「……妳家賣水餃,妳怎麼都吃不膩啊?」真奇怪的孩子呢。

  「因為好吃啊。」方知畫絲毫不考慮的說。

  「嗯,那倒是真的呢。」吃過她包的水餃,還真的好吃啦,不過如果是她家裏出產,讓她每天吃的話,二十多年早吃膩了。方知畫啊,不但戀家、愛家,還相當以家為榮呢,難怪她那母親限制她三個月才能回去一趟。

  「文淩,文淩,妳沒有吃過我爸包的水餃,那才是天下第一餃呢,我還學不到我爸那等功力呢,如果能讓妳吃到妳就會明白了。」她一直吞著口水講個不停,似乎已經忘了出門前她媽「有交代」的話了。

  「好,等哪天我跟妳一起回去一趟--妳放心,我會付水餃錢的。」她嘴巴一張,她都知道她想說什麼了。讓她再說下去啊,整個辦公室都知道啦。

  方知畫笑著點點頭,因為她媽「有交代」啊--不能找朋友回去白吃白喝。

  「知畫,妳和那位神秘男友怎麼了?」呂文淩終於還是忍不住低聲問她。

  方知畫一怔,瞪大著一雙眼睛抬頭望著天花板,視線一下子模糊了……她咧嘴笑著說:「分手啦。」

  呂文淩一震,嚇了一大跳,抽了兩張面紙壓住她的眼睛。

  「咦?知畫怎麼啦?」有同事走過來。

  「是我不小心手撥到她眼睛。知畫,去沖個水好了。」呂文淩冷靜的拉起她。

  「不要緊吧?」

  「嗯……我沒事啦。」兩張面紙緊緊壓在眼睛上,只有嘴角露在外面依然上揚著。

  呂文淩把她帶到隔壁沒有使用的會議室,關起了門。

  「……妳忍了兩個禮拜啦?」帶著些許自責,早看出她不太對勁,卻沒有及時問她。

  兩個禮拜而已嗎?她卻覺得和雷厲風分手後,她一個人已經過了兩年那麼久……才兩個禮拜啊……她努力維持上揚的嘴角終於還是抖動了。

  「要哭就哭出來,為什麼要忍呢?」呂文淩心疼地拍拍她的背。

  她很快的搖搖頭,深深吸了口氣,拿下濕了的面紙,笑著張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文淩,我沒有被拋棄啦……是我提出來的。」

  呂文淩一臉狐疑,「……這和妳不能把他介紹給我和其他同事認識有關嗎?」

  「文淩,他真的不是有婦之夫,我也不是第三者,妳還是不相信我嗎?」她努力讓自己微笑,趕緊振作。還好有文淩在,她總是能讓她忘記一些事情。

  「我並不是要逼妳說出對方的身分來……妳自己也許不曉得,但是過去幾個月來,任誰都看得出來妳沉浸在幸福的愛河裏,就連文浬也因此才……我是說,連文浬都看得出來妳深愛著那位神秘男子。如果對方的身分不是問題,妳為什麼會和他分手呢?」她不忍心直接說,為什麼拋棄人家的人,反而像個棄婦似的?

  誰都看得出來她深愛著雷厲風嗎?那她可真是後知後覺……她苦澀地扯起嘴角,「他的身分……確實是個問題,但不是妳所想的。文淩,我以前就說過將來我要招贅,只有能夠『嫁入』我家的人,喜歡吃水餃的人,才是最適合我的人。」

  「妳一定要把條件限制得如此嚴苛?我知道妳是獨生女,妳覺得妳有責任照顧家人,但是妳也有自己的人生和幸福啊,就算妳出嫁了,妳可以選擇不同的方式照顧雙親,為什麼一定非得如此固執?」

  因為,那是知華永遠也不能夠完成的願望。那一年如果沒有遇到知華,她現在恐怕還在街頭上撿破爛,她現在的人生和幸福都是知華給她的,比起再也不能夠親自實現理想和心願的知華,她的愛情……當然微不足道了。

  「文淩,我一直都覺得我是最幸運而且幸福的人了,做人要懂得知足的,如果擁有了星星,還想擁有月亮,那是會遭天譴的。」不行,她一定得開開心心的回家,不然她媽一定會發現的。

  「……妳的那顆月亮拒絕實現妳的理想,所以你們才分手?」如果是她弟弟,一定毫不考慮追隨方知畫的理想而去的吧?她家是無所謂,反正頂頭還有兩位兄長。

  「咦?……我沒有告訴他我的理想啊,不過他拒絕是一定的。」

  呂文淩一愣,那雙伶俐的眼神瞪了起來,老實不客氣的帶著斥責,「我可不懂什麼叫做『一定』妳沒有給人家任何機會就宣判死刑,那妳一開始就不應該和人家交往!方知畫,妳這樣很糟糕耶。」

  她瞪著大眼睛,一下子眼淚又滿眶,她一臉感激地望著她,「文淩……妳再多罵我幾句,我也知道是我不對,一開始就是我太天真、太白癡了,才會傷害到厲風……我真的太笨了,我是個大笨蛋,我只是想談戀愛,我還罵他自以為是,其實我才是,我才是那個自以為是的自私鬼,我根本沒有想過他會向我求婚,我以為他也只是跟我玩玩,我、我--嗚?」

  呂文淩捂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巴,「讓我整理一下妳那堆說得亂七八槽的話。妳說……妳會和他開始交往,是因為妳只是想和他談戀愛,而妳也認為對方的想法跟妳一樣,但是沒有想到他向妳求婚了,所以妳嚇得……提分手?」

  嘴巴還被她捂著,她只能紅著愧疚的眼睛點點頭。

  「……也就是說,對方是妳認為絕對不可能結婚的類型,是一個愛玩的花花公子之類?」她緊緊的扯眉。

  方知畫訝異地睜大了佩服的眼神,她原來也會算命啊!

  呂文淩放下手,瞇起狐疑的眼神瞅著她,但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連她自己想提出來問都擔心被她嘲笑她在發夢,但她剛才確實是有聽到……不是聽錯就是同名?

  「知畫,那個人……不可能是上頭那位吧?妳剛才喊了的……不可能會是……雷厲風吧?」她還是把「不可能」的猜測說了出來了,然後瞪著方知畫一眼就足夠看穿的表情和神色,她想,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如此令她震撼的感覺了。

  「我、我沒有告訴妳,妳怎麼會……」她隨即白了一張臉。

  「方知畫,妳剛才自己叫出……總裁的名字了。」唉,聽到這麼震驚的消息以後,反而有些無力了。

  「那、那妳……」

  「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雖然這確實是驚天動地的大新聞,但……是過去式了吧?」她瞅著她,忽然又想起什麼,翻起了白眼,「老天,妳剛才還說他向妳求婚,而妳--拒絕了他?拒絕雷厲風?」

  她頓時又紅了眼,愧疚地低下頭,「我……我知道不對了……我是個自私鬼,我是任性的大笨蛋,我--」

  「等一等,我不是這個意思。」呂文淩輕輕搖晃她的肩膀,把她從自責的情緒里拉回來。她望著她,眼裏多了一份諒解,「知畫,既然是雷厲風,那我就完全能夠明白妳一開始的想法和現在的為難了……我只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妳竟然能夠拒絕得了那樣的男人……好吧,我現在已經很肯定妳有多麼堅持妳的理想,更確定妳對妳家人那一份……相當不可思議的愛了。」呂文淩到現在都還被這個剛知道的事實深深震撼著。

  「不可思議?但我愛我爸媽是很理所當然的啊。」怎麼會是不可思議呢?能夠有一對這麼好的父母,她只是知道要珍惜而已啊。

  「……剛才說妳自己任性,我想妳大概不曾認識真正任性的人吧。」呂文淩忍不住抱住她。如果說方知畫傻的話,她還真是傻得惹人憐愛……這個世界上,會有多少個女人拒絕得了雷厲風的求婚呢?老天!

  「……但是,我傷害了他。」

  呂文淩點點頭,笑著鬆開她,「是啊,從他這幾個月完全不曾傳出緋聞看來,就可以知道他有多麼珍惜妳--不過知畫,妳的處理方式真為難了很多人呢。」

  「咦?」

  「我們這些小職員是沒什麼影響,不過上面一群主管這兩個禮拜以來被轟得可慘了,我本來還對我男友不能陪我不太諒解,現在我知道他是真的都被留下來加班了。」她的男朋友是還見不到雷厲風啦,不過一個階層連著一個階層罵下來,多少都掃到颱風尾了。

  「是……這樣的嗎?」她不知道,最近只要一聽到雷厲風的名字,她總是避開……以為他又恢復花花公子的名號了,而她怕得不敢聽……

  「我說妳啊,不會是和他講了一堆難聽話,兩個人鬧得很不愉快之下而分手的吧?」從她剛才充滿自責的言詞裏,她已經大概可以想像得出來了。

  「我……也很不願意,但是……不這麼做,厲風他……他那個人……」她緊緊咬著下唇,「不是我說他,他真的很自大,又高傲又蠻橫……他的自尊心最強,不這麼做的話,是不能分手的。」她抖動著嘴角。

  呂文淩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才說出她的看法,「知畫,妳不覺得對一個已經向妳求婚的男人而言,妳有義務把妳的心意讓他知道嗎?不管他接下來做什麼樣的選擇,這是妳起碼應該展現的誠意。」

  「讓他選擇?明知道他不可能有其他選擇,還要讓他選?這樣做是存心為難他耶。」她想都沒想過要為難他啊。

  「我明白,妳是寧願為難自己,也不願意去為難他,但是知畫,當他不能理解妳,卻必須被妳拋棄,妳以為他這一輩子會好受嗎?這不會造成他一輩子的陰影?尤其他那樣一個花花公子,卻甘心為妳收心,向妳求婚了……妳只站在自己的立場認為這麼做就是為他好是不行的,也該設身處地去想一想啊,如果妳是他的話,妳還會認為莫名其妙的被拋棄好呢?還是明白一切,由自己來做抉擇比較好?我相信只要妳有誠音i說明,叭也會諒解的吧?」

  ……我發現,我不是那麼愛你……你太凶……又專制……又傲慢……我想要的是一個體貼溫柔的情人,我……覺得我們不適合。

  方知畫像是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如果是雷厲風對她說出這些話,她怎麼辦?她……她真是個笨蛋!

  呂文淩微微一笑,「看樣子,妳終於明白了嗎?」

  方知畫白著一張臉,她已經知道怎麼做了,她得回去修補他一顆被她傷得很深的心才行,但是……

  「文淩,妳不知道……我會被他吼死的耶……」一想到又可以見到雷厲風,她心中難掩激動是真的,但害怕也是真的……萬一,在他的住處裏見到其他的女人她怎麼辦?

  「知畫,說實在呢,妳被吼--也是應該的,妳不覺得嗎?」呂文淩忽然笑得很迷人,她更用溫柔的語調笑著說:「也不想想因為妳……我兩個禮拜沒有約會了呢。」

  方知畫一怔,總算明白呂文淩費盡口舌勸她回去找雷厲風的原因了--枉她被她一番話感動得要死要活……

  「什麼嘛,原來妳只是把我當成用來鎮壓那只爆獅的石子!」

  「知畫,想想妳一個人的作用,就能夠換來全公司上下一片和樂的氣氛,妳不覺得是我讓妳得到最大的發揮了嗎?」

  「妳都不管我會被轟成炮灰的啊?」

  「放心、放心,妳如果壯烈犧牲了呢,我會去收屍的。」怕玩笑開得太過火,她又不去找雷厲風了,呂文淩義正詞嚴地反問她,「不然妳說,我有哪一點說得不對了嗎?」

  方知畫低下頭。就因為知道她說得有道理,她才無力反駁,被她給說服……

  沒話可說了吧。呂文淩滿意的點點頭……哈哈,單純的孩子,她講什麼她都聽呢。

  方知畫心裏一陣狐疑……總覺得,有被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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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交朋友得謹慎啊。已經連著兩個禮拜了,到底還要陪多久?好好一個假期卻出不了門。

  夜幕低垂了,他今晚該不會又打算窩在這裏?

  「冷眼,不然你去知畫美女那兒當說客,拜託她來把這只獅子收服帶回去吧?」湛炘元開始有些受不了,臭獅子把他這裏當成情傷收容所啊,打從兩人分手就往他這裏跑,害他哪里也不能去,想帶他去泡妞他又不願意。

  「我是無所謂……但是你知道知畫住哪兒嗎?」何名儒手握著紅酒,緩緩品嘗。

  「你這只死金毛現在是怎樣?討打嗎?」躺臥在沙發裏已經喝得半醉的雷厲風突然摔掉手中的杯子。

  湛炘元眉一扯,又要掃一次地了。

  「好好,失戀你最大。」只有陪笑的份啊,這種時候千萬不能去招惹這只爆獅,不然真要打一架了。

  「誰失戀了!是我不要她,你搞清楚!」

  「是、是,你不要她。」湛炘元瞥一眼何名儒,「現在怎麼辦?」

  聳一聳肩,繼續喝他的酒--這死魚眼!

  ……我發現,我不是那麼愛你……你太凶……又專制……又傲慢……我想要的是一個體貼溫柔的情人,我……覺得我們不適合。

  我不是那麼愛你……因為他過去的不專情,所以她從來沒有信任過他吧?他的求婚,卻反而嚇壞地,是因為她一開始就抱著和他玩玩的心態!沒想到他第一次用了真心,卻……

  叮叮噹--

  手機-響,雷厲風從沙發裏跳了起來!……原來沒有醉嘛,真是。

  叮叮噹,鈴聲多響亮,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他瞪著手機,旁邊的兩個人卻瞪著他。這是當初方知畫好玩,故意為雷厲風的手機設定她自己專用的鈴聲,還曾經被湛炘元給取笑了好一陣子。

  「喂,快接電話啊!」不管這個熟悉的鈴聲為何突然又響起,這會兒湛炘元是比雷厲風還著急。

  叮叮噹,叮叮噹……沒了。雷厲風愣住。

  「拜託,你幹嘛不接啊!」

  「吵死了!」雷厲風惱怒地瞪著只是響了幾聲就不再響的手機,高高舉起了幾次卻無論如何摔不掉它……

  「摔了,萬一知畫再打來,可就打不通了。」何名儒慢條斯理的提醒他。

  「她再打來,我也不會接!」手機摔向柔軟的沙發裏。

  ……等了好一會兒,鈴聲不曾再響起。

  湛炘元瞥向何名儒,有意無意地說:「這通電話……你想,會不會是遇上麻煩了?」

  「不能說沒有可能。」他淡淡地說,冷靜分析的眼神掃向雷厲風,「知畫兩回搭錯你的車,不知道她這回又搭錯誰的車了?……也許手機是被搶去了。」

  「喂!你這個死魚眼,我開開玩笑而已,你有必要說得這麼恐怖嗎?」就因為方知畫那大事迷糊的個性,連湛炘元都忍不住嚇出一身冷汗。

  「我純粹說出事實而已。」

  就是因為這樣才恐怖!湛炘元瞥向一句話也沒有的雷厲風,沒想到他已經臉色發白,開始害怕了。

  後悔不已方才的意氣用事!雷厲風拿起手機按了號碼,緊緊咬牙屏息以待--沒有兩聲,就接通了……

  「喂……厲風?」細柔的聲音略帶顫抖。

  「妳在哪?」聽見她的聲音,他劈頭就問。

  「咦?……我……在你家……」

  雷厲風一怔,「我馬上回去!」

  掛掉電話……

  另一頭的方知畫愣在那兒。

  在他的住處等了許久,一直不見他回來,她才打了電話,但是又害怕聽見他正在一群美女圍繞下飲酒作樂的事實,響了幾聲她就掛了……沒有想到他會回電話……

  馬上回來……忍不住陣陣暖意上心頭,但沒一會兒,她又忐忑不安。

  她望著她放在茶几上的鑰匙。她自己開門進來了,這樣好嗎?明明已經分手,她卻沒有把鑰匙還他,等一下他回來會不會發飆啊?也許會把她趕出去……但是這房子裏,怎麼到處都還放著她的東西?以為都已經被他處理掉了的,以他的個性,是不會讓她的東西再留在這個房子裏的……

  絲絲的竊喜,微微的感動,稍稍的不安,想起不可能有的未來,又卷上濃濃的愁緒,深深的痛意,她這個複雜的心情該怎麼辦才好?

  她是第一次回到家,不到一天又出門的……連媽媽都用曖昧的眼神目送她,好象她陷入熱戀了,離不開人家似的,其實才不是呢,她只不過……只不過……是想早一點向雷厲風解釋清楚而已……

  「那,媽媽,我這個禮拜是真的有事情,我可不可以下禮拜再回來?」

  「好啊--」

  「咦?真的嗎?」喜出望外呢,早知道她也用這一招,那以後……

  「把妳的男人帶回來我瞧瞧。」

  帶雷厲風回來?那、那,那……不等於把她掃地出門嗎?

  「我……沒有啊。」還好、還好,已經分手了。

  「沒有?沒有那妳還想回來做什麼?」

  嗚……

  思緒跳了回來,她哀哀瞪著一雙快臺上的眼睛。提早離開了家,害她更想家了,但是都因為昨天呂文淩說了那些話,她回到家居然也會睡不著,一心掛念著他也許很陰暗的表情,於是想早一點對他說清楚……

  現在好想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5 00:06:46

第七章

  他打開門走進客廳,四處張望卻不見她的人,茶几上放著她的鑰匙,她……他低頭瞅著躺臥沙發裏熟睡的人兒。

  在他生活的空間裏重新有了她,吹開了死寂的氣息,凝視著熟悉的睡顏,他的心臟竟彷佛又活了過來似的擊打著雀躍的節拍。

  他繞過來,輕輕坐進沙發裏,低頭凝視著她。……叫她等,她竟然睡苦了。他扯眉,伸手輕掐她細嫩的臉……怎麼又瘦廠?……還下醒?

  他俯身湊近她。她身上清淡的香味誘人,柔軟的溫熱的紅唇帶著甜甜的味道。他輕輕挑開她的唇辦,吸吮她嘴裏的甜蜜……

  「嗯……」

  他停了一下,凝望著她依然未張開的眼睛,低頭繼續親吻她誘人的香甜……他伸手緩緩推高她上身的棉質T恤,一手俐落地滑人她背後解開胸罩扣環……嘴巴往下移……

  方知畫猛然張開眼睛,伸手推開他的下巴!

  「你……好臭!……醉鬼!」到底喝了多少酒啊?她從他身下爬起身,掩著鼻子、紅著一張滾燙的臉兒縮到沙發角落裏。

  他皺起眉頭,瞪起一雙兇惡的眼神,「妳敢嫌我?」

  「你、你為什麼要喝那麼多灑?討厭啦,你不要過來!一一身灑氣,快把她也醺醉了!

  「我偏要!」他惡霸似的一把拉過來,把她給緊緊抱住。嗯……好懷念這柔軟的身子……彷佛好久沒碰她了。

  他的心臟緊貼著她鼓動著對她的思念的感覺,他的臂膀彷佛想緊緊的將她鎖抱卻寶貝著她不敢過度使力,他的雙手略帶著輕顫的感動撫摸著她,他的款款深情、他的愛戀滿溢,灌滿了她滾燙的心,也同時刺疼了她……掙扎、抗拒,緩緩停止,伸手……環住了他。

  「厲風……我不是那麼愛你,那是謊話,我……愛你,很愛你……這才是真心話。」她細柔的聲音帶著歉意和深深情意,羞澀的吐露。

  他環抱著她的手臂明顯僵硬了一下,稍稍拉開了一點距離,凝視著她星夜般的眼神。「真的?」

  「真的。」她毫不考慮的點頭,對著他眼裏激動炯亮的光芒,她心裏忽然好暖和。

  他只是凝視著她,好久、好久一直沒有反應……

  「厲風?」她忍不住伸手對他揮了揮。

  雷厲風彷佛終於相信了自己擁有了她的心的事實,滿足的咧開了嘴角,一下子緊緊把她給抱住!

  方知畫腦袋裏一片空白,彷佛剛從沉睡中清醒,立刻又被重重打了一記頭部!等、等一等,他好象誤會了,她並不是要和他複合……糟糕了,她一定睡迷糊了,竟忘了先說重點!

  「厲、厲風……你聽我說,我……我……雖然很愛你,但是我、我……絕對不會嫁給你。」

  「……妳說什麼?」他猛然拉開她,死命地瞪住她。

  「我……」她低頭,卻發覺自己衣衫不整,瞬間紅了臉,趕緊先整理。

  「方知畫!妳在要我嗎?」害他感動得亂七八槽,她以為她有幾條命!

  她稍稍往後仰,閃避著他的火氣和酒氣,「你別凶,聽我說完嘛……你在哪里喝了那麼多酒的?」

  她噘嘴的模樣,聽起來語氣還有點吃味,這讓他的火氣稍稍降下些。他故意抱起胸膛,用輕慢的眼神睇視她,「妳是想問,剛才陪我喝酒的那幾個女孩子是誰吧?」

  原來他果然--眼眶一熱,她瞬間鼻頭就紅了,緊緊吸了一口氣,她咬著嘴唇。

  她倔強的不肯掉一滴淚,咬得嘴唇都快破了--吃醋了吧?既然愛他,為什麼和他分手?還說她絕對不會嫁給他!雷厲風對她既惱怒,但也心疼,擔心她把嘴唇都咬破了,他終於還是舉白旗先投降。

  「笨蛋,我在湛炘元那裏喝的,哪來的女人啊……妳再?下去,小心把自己的嘴唇都吃了!」他掐住她的下巴,扳開她的唇。

  她瞪住他……他眼裏充滿疼惜和寵愛,她……忽然之間才領悟她心裏那股莫名的疼痛,原來是因為她竟為這種事情如此在意的緣故……瞬間臉兒燙紅,想否認也來不及了。

  「我……我沒有吃醋,才沒有!」她一臉赧紅,又氣又急,卻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不讓他看見她丟臉的模樣,甚至因為愛他而變得狹隘的心都令她難堪、窘迫至極。

  「喂,妳不遮自己的臉,遮我幹什麼?」他幾乎笑咧了嘴,雙臂一張,把可人又可愛的情人給摟入懷裏。

  方知畫一怔……離開兩個禮拜,重新投入他的懷抱裏,她才知道有多麼想他。他微笑的嘴角,堅毅的下巴,他直挺的鼻樑……在她眼裏模糊。她硬是壓苦他的眼睛不肯放F。

  「厲風……我和媽媽約定,到二十七歲就得回家……我們家是賣水餃的百年老店,我爸媽只有我一個女兒,我將來要繼承水餃店,所以……厲風,我不能嫁給你,是因為我將來必須要招贅,我的孩子必須姓方,我要繼承爸爸的店,我要照顧他們,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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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開門走進客廳,四處張望卻不見她的人,茶几上放著她的鑰匙,她……他低頭瞅著躺臥沙發裏熟睡的人兒。

  在他生活的空間裏重新有了她,吹開了死寂的氣息,凝視著熟悉的睡顏,他的心臟竟彷佛又活了過來似的擊打著雀躍的節拍。

  他繞過來,輕輕坐進沙發裏,低頭凝視著她。……叫她等,她竟然睡苦了。他扯眉,伸手輕掐她細嫩的臉……怎麼又瘦廠?……還下醒?

  他俯身湊近她。她身上清淡的香味誘人,柔軟的溫熱的紅唇帶著甜甜的味道。他輕輕挑開她的唇辦,吸吮她嘴裏的甜蜜……

  「嗯……」

  他停了一下,凝望著她依然未張開的眼睛,低頭繼續親吻她誘人的香甜……他伸手緩緩推高她上身的棉質T恤,一手俐落地滑人她背後解開胸罩扣環……嘴巴往下移……

  方知畫猛然張開眼睛,伸手推開他的下巴!

  「你……好臭!……醉鬼!」到底喝了多少酒啊?她從他身下爬起身,掩著鼻子、紅著一張滾燙的臉兒縮到沙發角落裏。

  他皺起眉頭,瞪起一雙兇惡的眼神,「妳敢嫌我?」

  「你、你為什麼要喝那麼多灑?討厭啦,你不要過來!一一身灑氣,快把她也醺醉了!

  「我偏要!」他惡霸似的一把拉過來,把她給緊緊抱住。嗯……好懷念這柔軟的身子……彷佛好久沒碰她了。

  他的心臟緊貼著她鼓動著對她的思念的感覺,他的臂膀彷佛想緊緊的將她鎖抱卻寶貝著她不敢過度使力,他的雙手略帶著輕顫的感動撫摸著她,他的款款深情、他的愛戀滿溢,灌滿了她滾燙的心,也同時刺疼了她……掙扎、抗拒,緩緩停止,伸手……環住了他。

  「厲風……我不是那麼愛你,那是謊話,我……愛你,很愛你……這才是真心話。」她細柔的聲音帶著歉意和深深情意,羞澀的吐露。

  他環抱著她的手臂明顯僵硬了一下,稍稍拉開了一點距離,凝視著她星夜般的眼神。「真的?」

  「真的。」她毫不考慮的點頭,對著他眼裏激動炯亮的光芒,她心裏忽然好暖和。

  他只是凝視著她,好久、好久一直沒有反應……

  「厲風?」她忍不住伸手對他揮了揮。

  雷厲風彷佛終於相信了自己擁有了她的心的事實,滿足的咧開了嘴角,一下子緊緊把她給抱住!

  方知畫腦袋裏一片空白,彷佛剛從沉睡中清醒,立刻又被重重打了一記頭部!等、等一等,他好象誤會了,她並不是要和他複合……糟糕了,她一定睡迷糊了,竟忘了先說重點!

  「厲、厲風……你聽我說,我……我……雖妖t很愛你,但是我、我……絕對不會嫁給你。」

  「……妳說什麼?」他猛然拉開她,死命地瞪住她。

  「我……」她低頭,卻發覺自己衣衫下整,瞬間紅了臉,趕緊先整理。

  「方知畫!妳在要我嗎?」害他感動得亂七八槽,她以為她有幾條命!

  她梢稍往後仰,閃避著他的火氣和酒氣,「你別凶,聽我說完嘛……你在哪里喝了那麼多酒的?」

  她噘嘴的模樣,聽起來語氣還有點吃味,這讓他的火氣稍稍降下些。他故意抱起胸膛,用輕慢的眼神睇視她,「妳是想問,剛才陪我喝酒的那幾個女孩子是誰吧?一

  原來他果然--眼眶一熱,她瞬間鼻頭就紅了,緊緊吸了一口氣,她咬著嘴唇。

  她倔強的不肯掉一滴淚,咬得嘴唇都快破了--吃醋了吧?既然愛他,為什麼和他分手?還說她絕對不會嫁給他!雷厲風對她既惱怒,但也心疼,擔心她把嘴唇都咬破了,他終於還是舉白旗先投降。

  「笨蛋,我在湛炘元那裏喝的,哪來的女人啊……妳再咬下去,小心把自己的嘴唇都吃了!」他掐住她的下巴,扳開她的唇。

  她瞪住他……他眼裏充滿疼惜和寵愛,她……忽然之間才領悟她心裏那股莫名的疼痛,原來是因為她竟為這種事情如此在意的緣故……瞬間臉兒燙紅,想否認也來不及了。

  「我……我沒有吃醋,才沒有!」她一臉赧紅,又氣又急,卻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不讓他看見她丟臉的模樣,甚至因為愛他而變得狹隘的心都令她難堪、窘迫至極。

  「喂,妳不遮自己的臉,遮我幹什麼?」他幾乎笑咧了嘴,雙臂一張,把可人又可愛的情人給摟入懷裏。

  方知畫一怔……離開兩個禮拜,重新投入他的懷抱裏,她才知道有多麼想他。他微笑的嘴角,堅毅的下巴,他直挺的鼻樑……在她眼裏模糊。她硬是壓著他的眼睛不肯放手。

  「厲風……我和媽媽約定,到二十七歲就得回家……我們家是賣水餃的百年老店,我爸媽只有我一個女兒,我將來要繼承水餃店,所以……厲風,我不能嫁給你,是因為我將來必須要招贅,我的孩子必須姓方,我要繼承爸爸的店,我要照顧他們,我……明白自己很愛你,但就是不能嫁給你。」一向的細聲軟語,在這種時候卻融入無比堅強的決心,儘管愛他,她冷靜的決定卻是不容動搖。

  雷厲風拉下她冰冷的手,以為會看到她淚流滿面,但她僅是睜大著一雙含滿熱淚的星眸,裏頭閃著堅毅和難以撼動的光芒,她的嘴角上揚,溫柔的微笑著……

  他終於明白他的求婚是招來分手的原因!她的笑容莫名扯疼他的心,她臉上的溫柔更是令他難以用怒斥的口氣反駁--什麼時代了,還有父母要求女兒招贅、繼承家業這回事?既然說愛他了,她為什麼連據理力爭的勇氣都沒有,反而一口拒絕他的求婚?

  她的神情之間透著難以言喻的某種深沉的感情,平常總是開朗嘻笑的人兒,只有在她沉睡、夢囈哭泣的時候,才露出這一面也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表情。

  她肯用這樣的神情面對他,起碼表示她交出了一部分的心來了,除了安撫了他心底深處對她的感情的質疑,卻也莫名揪疼著他的心……雖然急切的想要獲得她的全部,但交往的時間還太短,他們對彼此的信任的韌度還不夠,若是硬要她交出一顆完整的心,恐怕……會把她逼哭、逼走吧?

  在他的內心裏有了主意。他捧住她令人心疼的笑臉,用深情纏綿的吻撫慰她。

  在他溫柔的吻之下,儘管心裏被一股莫名的感情熨燙得暖熱,她卻瞪大了一雙訝異的眼睛凝望他。

  被她這樣瞪視,他掃興地放開了她,皺眉瞅著她,「又怎麼了?」

  「我說的話……你沒有聽懂嗎?」她不能嫁給他啊!

  「怎麼不懂,妳為了當現代孝女,不肯嫁給我,白癡都聽懂了。」理性的思考和體諒是一回事,感情造成的強烈的獨佔欲卻一時難以排解,果然想一想還是挺不甘心,一巴掌拍向她的額頭--啪!

  「好痛!」她兩手撫住額頭,訝異的眼光更不解了,「就這樣?」

  他瞇起眼,「不然怎樣?」

  怎樣……真奇怪,以為會被他罵個狗血淋頭,他反而一聲不吭,甚至以為他會把她掃地出門,他卻反而溫柔的吻了她!反常的反應耶……但她總不能自己提醒他,來罵她個半死吧,甚至把掃把拿給他來掃走她,她又不是笨蛋。

  「沒有……沒事、沒事。」她很慎重的搖頭,心裏竊喜得很,嘻嘻,逃過一劫哦。

  ……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了。看著她的反應實在很有趣,百看不厭。雷厲風面無表情的掃睇她,抱起胸膛。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煩惱的,像我這樣的女婿打著燈籠也找下著,等我去見過妳父母,沒有事情解決不了的。」理性告訴他,要用一顆溫柔包容的心好好對待她,感情線路卻告訴他,不能虐待自己,偶爾也要整整她、欺負她一下,才能維持心理平衡。

  方知畫才暗自欣喜逃過一劫,沒想到是樂極生悲,這下淒慘!她臉色白了白,連他的自我膨脹都無暇消遣了,她急忙抓住他的手臂搖晃,「不許去,不准你去!」

  「為什麼?」他瞇起眼。她一臉有鬼的表情,相當可疑。

  「因、因為……你去了只會更糟……更糟糕,更糟糕而已!」很糟糕啊,她媽媽最喜歡像他這種自信滿滿、全身散發著光芒的人了,再加上他又有一張英俊的臉皮討媽媽喜歡,不用說,見到他那一刻媽媽一定當下就認了他這個女婿,那她會被迫結婚,趕出家門,那麼百年老店要怎麼辦?她和爸媽之間的聯繫完全沒了怎麼辦?她和知華的約定、知華他的夢想,一切就都完了!就算她很愛他,但是這樣嫁給他,她也不會快樂,不能實現知華的夢想,她一輩子都寢食難安的。

  「更糟糕?妳沒有更好的理由了嗎?那我提醒妳如何?比如說,妳父母會排斥門戶不當,不喜歡我這種緋聞一堆的風流少爺,妳會被迫提早回家,我們提早被拆離之類?」他相當好心的幫她找到了藉口。

  但是表情卻充滿反諷和冷怒,她如果敢真的點頭拿來用,最好先準備兩團棉花塞耳朵,一頓炮轟是絕對少不了她的。

  本來她正準備要這麼說而已,卻先被他拆穿了,她忍不住拿抱怨的眼神瞪他兩眼。

  「哼,瞪我也沒用,我已經決定了。」他的表情擺明瞭他的決定就是娶她娶定了,有再多的阻礙都攔不了他去見她父母。

  「你決定你的事,不要決定我的,我決定要眼你分手!……不對,我是說,我不會跟你複合!」他們已經分手了,她差點忘了。

  又提分手!他現在對這兩個字相當厭惡。他瞪住她,「那我就先開除妳舅舅。」

  「我相信你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她一怔,趕緊褒他一句。可不能被他給嚇唬了。

  「那妳真是看得起我,難道妳不知道成功的商人最懂得運用手段的嗎?什麼叫做不擇手段妳知道嗎?妳也太天真了吧?」就算嚇唬她,他也有本事哄得她信以為真。

  她白著臉兒怒瞪他,細緻的聲音有了火氣,「你如果真的做出這種事,我會討厭你!」

  「……妳以為失去妳和被妳討厭,有什麼不同?」他低沉的嗓音轉嚴轉怒。難道她到現在還以為他會這麼輕易放開她嗎?即使是分開的這兩個禮拜,也不過是他在賭氣而已,他壓根就沒想過要放開她!

  他熾熱的眼神把她的心熨燙得滾熱且疼痛,即使他不放手,她也不能嫁給他啊,難道非得在他面前赤裸裸的說出她的身世、她欠方家的一切,他才能體諒她的苦衷嗎?她知道他不會鄙視她,但是她更不想從這雙眼睛裏看見一丁點的同情和憐憫,那只會令她更加不堪而已。

  心情好複雜,抵不住思念的啃噬,文淩的話給了她一個回來見他的藉口,但是她定這一趟是對、是錯呢?見到他,只是更加難捨難分。

  ……人家說,戀愛有一個熱戀期。如果只是短暫的熱戀,那麼一旦熱度退了,是不是會比較好分手呢?既然他也不肯在這個時候就和她分手,那再等一段時間吧……她緩緩軟化下來,深深歎了一口氣,慢慢倒進他的懷裏,小手抓著他的胸膛……

  「厲風……不要為難我,好不好?」可是她這樣,不是很狡猾、很卑鄙嗎?

  「要妳嫁給我,是為難妳?妳真的愛我嗎?」感情和理智在拉扯,明明決定放慢步調,卻又急切的想要在這個時候讓一切定案……儘管火大,但他卻依然忍不住伸手抱住她柔軟的身子。

  「我愛你啊,可是我們才認識幾個月而已,你就突然沖到我家去,會把我爸媽嚇一跳的,就算要結婚,也得先經過一段長久時間的交往、彼此瞭解以後再來談啊,那樣也比較合情合理吧?」用「拖」字訣,她這樣是很卑鄙,但是他拿舅舅的工作威脅她,也光明不到哪里去,那就扯平了。

  他惱著一張臉睇視她,眼神裏依然質疑她的說詞,只是她的溫言柔語,還有依偎在他懷裏的嬌軀,讓他的感情率先投奔向她,體內的熱血奔流,終於決定不再欺負她,也不再欺負自己了。

  他低下頭,深深的吻住了她,急切的對她釋放他的渴望、他的思念、他的欲求……

  「雙手攀向他的後頸,化被動為主動……只是沒一會兒,她就顰眉對他說:「厲風,你先去洗澡好不好?」

  他抬起頭,用一雙充滿欲火的眼神凝睇她,本來還不太情願,忽然一轉念,揚起了嘴角,「好啊,走。」

  走?她一臉茫然,直到被他抱了起來,進入浴室裏……

  「你一身酒氣耶,我不要跟你一起洗!」趁他放水,她趕緊溜。

  「想逃?」他抽起按摩水柱朝門口噴,把她給逼了回來,他揚起嘴角瞅著她怒瞪的表情--水柱一下子落在她身上!

  她全身一震,一下子全身濕透,一副狼狽,「雷厲風,你卑鄙!不要啦,會痛耶!」

  「哈哈哈--」

  氣死了!反正都濕了,不能讓他囂張,她拿水瓢舀水潑回去!

  「哈哈哈!」

  兩個人在浴室裏玩起潑水遊戲,互相叫囂了好一會兒,忽然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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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起,又是甜甜蜜蜜的日子。

  夏日過了,秋天的腳步一下子不見,緩慢的冬天襲來一陣冷風,所以她的大衣在雷厲風的外出吊架上掛起來了,冬衣在他的更衣室裏進駐了,冬天的營養霜、乳液,擺上了他的浴室裏的鏡臺邊,冬天的鞋子佔用了他的鞋櫃,他幾乎不用的廚房早巳成為她包水餃、下水餃的專門用地。

  沒有同居,只是在這裏的時間愈來愈長,在這裏堆起的衣物和回憶也愈來愈多,只是她對這一些在雷厲風的住處裏一點一滴堆積起的東西,從來不假思索,每一天,快快樂樂的生活在雷厲風的寵愛裏,也接受他的建議,為了方便,把一些衣物搬過來,不是同居,只是不知不覺裏,似乎已經和同居無異,只是她--快樂得沒有發覺。

  以為他已經打消了和她結婚的念頭。

  最近的假日,她都拿來包水餃,雷厲風不喜歡吃,她就分給呂文淩、舅媽,還有她的公寓鄰居和幾個同事。

  雷厲風雖然不喜歡吃,不過倒是不會阻止她做自己喜歡的事,有時候缺一、兩樣東西,他這個人還挺好用的。

  像現在,醬油沒了,他就外出去買。

  叮咚!

  聽見門鈴響,她趕緊跑去用沾著麵粉的手拉開門。

  門外--不是雷厲風回來--站著一個長相斯文,舉止謙和,彬彬有禮的男子。

  方知畫望著他,呆了好半晌,聽不進他說了什麼,等她回神,她只記得自己問了他,「你喜歡吃水餃嗎?」

  「咦?是的,我很喜歡。」笑了……他笑了……笑容果然……好象啊!

  捨不得把眼光移開,心臟拚命鼓動著一份感動,她緊緊握著自己的手,凝望著他--她有一種感覺,她爸媽如果見到他,一定也會有像她一樣的心情吧,忍不住的就會將他聯想到……知華!

  「你……進來、進來,我包了好多水餃,一起來吃吧。」像是怕人跑掉似的,像知華一樣再也摸不著,她緊緊拉住他的手,不容他拒絕,把他拖進門。

  「啊?我是……」沒有自我介紹的機會,他被拉上餐桌,沒一下子面前就多了一盤水餃。他深色西裝的衣袖上印上了一圈白白指紋。

  「你吃吃看,這是我包的。好吃嗎?」笑得像陽光燦爛,眼神裏充滿期待,盛情難卻啊。

  他動了筷子,吃了……「嗯,真好吃。」

  「對啊,我們家是百年老店,水餃是天下第一的哦,所以叫做天下第一餃呢!你、你有兄弟嗎?」

  「啊?……是的,有兩位兄長。」

  「真的,那就太好了!」入贅沒問題!「那……不是廚師吧?你會做菜嗎?」

  「是的,一點家庭菜沒有問題。我不是廚師,我是--」

  「太好了?太好了,那你--」

  「好什麼?」門也沒關,雷厲風一進門就聽見她興奮的聲音,對著他的助理詢問人家祖宗八代,他的這個女人想做什麼!

  「總、總裁。」他連忙起身,把拿來的檔遞上去,「這是明天開會的資料。」

  「嗯,你可以回去了。」收下文件,他冷著臉。

  「是的。」步伐匆匆,趕緊逃。

  「咦?等一等,我還不知道你是誰,還有--」

  雷厲風拉住她綁起的馬尾巴,冷冷的直接打斷她的妄想,「他是我的助理,還有,他已經結婚了。」

  「啊,結婚啦……」煞住腳步,遺憾加可惜,歎氣……扯回自己的頭髮,她敗興的回頭在那個位子坐下來,自己吃起那盤水餃。

  「醬油!」

  砰!他用力地放在桌上。

  桌面重重地震了一下,她回神,看見自己面前多子一瓶醬油,思緒緩緩從那張酷似知華的神態裏跳脫出來,她抬起臉……對上了一雙燃燒著劇烈火焰的眼神……

  「厲風,你回來啦。」她笑盈盈,甜甜蜜蜜,聲音柔膩。

  「妳剛剛在幹什麼?」低冷的聲音,暴風雨的前兆。

  「我剛剛?包水餃啊。」她眨了眨水漾的大眼睛,起身圈著他的手臂,依偎著他的身體摩摩挲挲的想討好他。

  「還有呢?」撒嬌也不管用了!

  「還有?吃水餃啊。你要不要吃?」笑咪咪。

  「方知畫!」震天響的獅吼。

  「我聽得見啦,你不要那麼大聲。」她捂住耳朵,五官皺在一塊兒了。

  「妳竟敢在我的房子裏對另一個男人動情!我如果沒回來,妳是不是就拉他私奔了!」

  「……不會啦,沒那麼快。」

  「方知畫--」

  「我只是開玩笑啦,你不要那麼凶,輕鬆一下嘛。」而且人家都結婚了,她也沒指望了。

  他相當火大的瞪視她,「開玩笑?如果他沒有結婚呢,妳敢說妳沒有打他的主意?」

  「對啊,真是可惜……」她點頭到一半,瞄了他一眼,他已經一臉綠了,她小舌一吐,兩隻沾著麵粉的手圈上他的頸項,她主動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用柔柔的聲音呢喃著愛語,「厲風,我最愛你了,就算你生氣,看起來也很帥、很迷人……只是也有一點點嚇到我呢。」

  他是很想狠狠的推開她,罵她一頓,但是光是瞪著那雙水漾的星眸,聽著她柔順的聲調,他已經很沒轍。惱怒,最後是對著總是拿她沒轍的自己。

  他拉下她兩隻手,「跟我結婚。」

  「啊?」

  「真的愛我,就立刻跟我結婚!」

  「……那是兩回事,我們已經說好了啊。」怎麼又舊事重提。

  「誰跟妳說好了!我一直在等妳改變主意,沒有想到妳是背著我打其他男人的主意!」

  「你是說,你還沒有放棄跟我結婚的念頭?」

  「沒有!」

  「可是我以為你已經放棄了……」拖了幾個月,他也沒有再提,所以她也很安心過她快樂的日子,怎麼他原來還想著和她結婚嗎?

  「我們立刻結婚!」他堅決的表明態度。

  ……是因為她剛剛的行為惹惱他了吧?但是她自己也很意外居然會看見和知華那麼像的人,她剛剛只是一時的驚訝才會興奮過度……當然是她不對啦,所以她一直都低聲下氣了,可是就因為這樣,他就重提結婚的要求,也太過分了吧?

  「……不要。」

  「我已經決定了,我們結婚!」

  「不要!要結婚,我們就分手!」

  「方知畫!」

  「你吼我也是一樣答案!」

  「好--分手就分手!」

  「……你、你是笨蛋!」她拿下圍裙,跑進房裏拿了皮包就跑出去了。

  他緊緊抱著莫名發疼的胸口,怒火在胸中擴散,一顆心已經跟著她的身影而去,他的腳步卻死硬的不肯踏出一步。

  「……到底誰才是笨蛋?」他用心寵愛她,疼惜她,她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這麼輕易的說走就走--這個小笨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5 00:07:08

第八章

  「……你怎麼不去死啊,一大早才回來!」

  「臭女人,大清早妳敢觸黴頭!」

  「你這個死人!怎樣!有本事去死在外頭,別給我回來!」

  砰、砰、鏘、鏘……

  冬天的陽光,在迷茫的晨霧中展開來,今天的早晨,依舊由隔壁的情侶熱熱鬧鬧地劃開了那份清冷的寧靜。

  手裏端著一杯降溫的咖啡,眼光遠望著漆黑中翻白的天際,在隔壁的吵鬧聲中,她把咖啡喝完,起身換上衣服,

  拿了皮包,穿上鞋子,出門上班了。

  多走了兩站,她才搭上公車,來到公司依然還很早。

  風行大樓啊……她高仰的小頭顱從巨大的建築物緩緩垂下來,不自覺地歎息。就算她從正門口進去,這麼早,也遇不上他的。

  雷厲風,已經十五天沒見到他了。從她說出分手跑出他的住處後,她沒有再回去,他也甚至連一通電話都不打了。

  真的分手了……這樣才好吧?

  「知畫,三明治給妳吃。」呂文淩把她的三魂六魄從茫茫境界裏收了回來。

  她抬起頭,望了她一眼,又看看周圍……她什麼時候進到辦公室來了,自己都不知道。

  「早,文淩。」辦公室裏還冷冷清清,只有她們兩人。這幾天,呂文淩也特別早到。

  「唉,妳每天像遊魂似的,真令人擔心……妳還要硬撐到什麼時候?」聽過他們分手的理由,呂文淩馬上判定是她的錯,立刻要她回去道歉。當然啦,有哪一個男人能夠忍受自己的女人對自己的助理感興趣,在屋裏頭就熱情款待起來的,就難怪雷厲風會抓狂了。

  方知畫淺淺一笑,「今天早上啊,隔壁那對情侶又吵架了呢,好象是男生又到早上才回來,女生就罵他……去死……」笑容在嘴角消失,轉成了困惑的神色。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能夠輕易的說出口,對於「死」這個字……人,是不是總是要到真正失去的地步,才能夠體會到那份疼痛,後悔不已呢?

  「所以,這是妳每天失眠的藉口囉?」

  她瞥一眼呂文淩,「不然,妳把安眠藥還我?」

  「不行,依靠藥物入睡會養成習慣。」她緊緊鎖眉。

  上回她和雷厲風分手那兩個禮拜,原來都是靠藥物幫助睡眠,那是有一回到她的住處去才發現,她馬上把她的安眠藥全部沒收了。

  「文淩……妳就是不相信我,擔心我會想不開對不對?」

  瞅著她狐疑的眼神,呂文淩把三明治塞進她嘴裏,強迫她得吃,「我承認我的確是會擔心,又不能二十四小時看管妳,妳又不許我把妳吃安眠藥才能入睡的事告訴總裁。」

  她嘗不出三明治是什麼味道,但是知道這是文淩的用心,再怎麼難咽她也努力吃下去了。

  「文淩,妳不用擔心的,我吃安眠藥,就是希望能夠好好的睡覺、養足精神來上班,我才不會做傻事呢。」她的笑容裏滿是感激,雖然她的擔心真的是多餘的,但她的心意她能夠明白,只是文淩她不知道她並不是一個人活著,她的心、她的人有一半是知華的,她還等著回家照顧爸媽和百年老店呢,所以她真的是為了好好照顧自己才去向醫生拿安眠藥的。

  雖然她這麼說,呂文淩還是不放心,依然不肯還給她。

  「不管怎麼說,我都認為妳應該回去總裁身邊。」

  她隨即扯眉,「不要,他太不講道理了。」

  「明明是妳的錯。」

  「一開始是我的錯,但是他也不應該乘機施壓。」但是那個人,真的太像知華了,太像了……真的,如果他不是已婚,她一定強拉他去結婚,帶他回家,給爸媽一份驚喜……但是這樣做以後,她一定重重傷害到雷厲風,所以她又慶倖那個人已經結婚,但又不免覺得可惜……這份心情,沉重又複雜。

  「……反正,妳就是打定主意不嫁給他了?」

  「那是……一定的吧。」

  「嗯……我總算明白了,妳就是故意跟他吵,故意要和他分手,因為妳發現自己愛他愈來愈深了,妳怕長久下去,離不開他吧?」

  這一回,方知畫沉默了。的確是……因為雷厲風再度開口求婚時,她猛然發現她始終堅定不移的心出現缺口,她才會嚇得……脫口而出。

  但是離開他的日子,不是一天一天算,是用分、用秒計算著、度過的,上班的時候,不再有期待下班的喜悅,下班後,更害怕夜晚的來臨,每天看著日出日落,緊抓著響也不響的手機,一面安心一面又忍不住期待,矛盾的心情攪亂她的生活,她好想回家啊……但是還有兩年七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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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死!別給我回來了!」

  「妳這死女人,沒看我全身都淋濕了!讓我進去!」

  「你最好重感冒死在外頭!」

  「妳這個缺德的女人!」

  ……又吵了。連外面的雨聲都蓋不住隔壁的吵鬧……

  真好,有人可以這樣吵,真好……在這麼冷的天裏,互相嚷嚷、吵罵,也比一個人來得暖和吧。

  為什麼她這麼冷,心這麼空?……厲風,這個時候在做什麼?他睡了嗎?

  雨聲、吵鬧聲,又要失眠了。明天是假日,明天再睡吧,現在……去買個熱湯喝好了。

  拿起外套和皮包,穿上鞋子,她打開門,隔壁的男生還被鎖在門外,一看見她,馬上歉然點頭,「抱歉,抱歉,老是吵到妳。」

  「……你們感情真好。」她淺淺一笑,點個頭,便下樓了。

  「死人!你在跟誰說話!」

  「可惡,妳總算肯開門了,快讓我進去啦,冷死了!」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熱水放好了,快去洗啦!」

  方知畫走下樓,臉上帶著羡慕笑容。吵歸吵,這麼多年了,兩人還是在一起,真的……不是冤家不聚頭吧?

  定出馬路,冰冷雨柱隨即打在身上,她才想起忘了拿傘了。還好穿了一件有帽子的外套,她趕緊戴上,一雙手緊緊插在口袋裏……摸到了一張卡片,她拿出來看,是雷厲風家裏的鑰匙。

  她把鑰匙也帶出來了嗎?……一堆的東西還在他家裏,鞋子、衣服,還有比較厚的大衣也是……啊,怪不得她老是覺得冷,原來是少了那件大衣啊。

  氣象報告說還會有一波夾帶雨水的冷氣團,明天傍晚後會更冷,她得去把大衣拿回來才行。

  叭、叭!一聽見喇叭聲,她轉過頭。

  「知畫,這麼晚了妳要上哪?全身都濕了,快上來,我載妳!」是住樓下的伯伯,他是開計程車的司機,人很熱心。

  「阿伯,你已經休息了吧?」她笑著搖搖頭。「我衣服都濕了,會弄濕你的車子,還是不用了。」

  「傻孩子,阿伯經常吃妳親手包的水餃,妳還跟我客氣?快上來,不然我下車了。」他還特地打開了車門。

  方知畫伯他真下車會淋濕了,趕緊坐了進去,「謝謝你,阿伯。」

  「妳是要去那個帥小子那裏吧?我送妳過去。」雷厲風,他見過幾次面,還載過方知畫去他的住處。

  「啊?」

  「只是這麼晚了,那個帥小子怎麼沒過來接妳?這樣不行啊,妳一個女孩子太危險了。以後他要是沒空,妳儘管叫阿伯的車。」

  「阿伯,我……」不是要去找他。一句話而已,卻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冰冷的夜晚,穿不暖的外套,淒慘的雨聲,隔壁的情人,一切的一切,都催促她往雷厲風的住處去。

  心緒繁亂,她幾乎被一份思念給撕裂,儘管微薄的理智拚命在嘲笑她的膽小和軟弱,甚至使盡全力阻止她,她卻依然猶豫不已,一顆心臟狂眺著抉擇時刻,耳邊依稀掠過阿伯熱心的聲音,她應該集中精神聽的,卻很難,她應該要阻止車子駛向他的住處,她知道她應該要的,但聲音為什麼就是出不來?

  猶豫再猶豫,插在口袋裏的手裏緊緊握著鑰匙,狂烈的思念像惡魔出籠,妖嬈多姿地變換出雷厲風的模樣,他深情款款的眼神,他低沉的耳語,他迷人的微笑,他纏綿悱惻的吻,他溫暖的懷抱,他……一切的一切,都在她面前舞出最撩人的姿態,拚命勾引著她深墜的心,她--投降了。

  「到了。」車子停在雷厲風住的大廈大門前。

  「謝謝你,阿伯。」

  「不用客氣。雨還那麼大,後頭這把傘妳先拿去用。」

  「不行,你待會兒也用得到,我不要緊的,反正都已經濕了,一樣是要換衣服。」

  「好吧,那趕快進去換衣眼,幫我跟那個帥小子問好啊。」

  「好……阿伯,我改天再請你吃水餃。」

  「好啊,妳包的水餃最好吃了。」

  聽到這句話,她很開心的笑了,揮揮手送走了車子。

  還是滂沱大雨,在警衛室打了招呼,她趕緊穿過庭園,走進大廈。

  一身濕淋淋進入電梯,一下子就到了他的住處門口,她手上的鑰匙幫她打開了那扇門,裏面……

  暗的。只有壁燈。

  在嗎?她脫下鞋襪,光著腳丫,踩過的冰冷的地板濕答答地滴出一條長長的水鏡,一直拖到房門口。

  怦,怦!方知畫兩手按住心臟,停頓了一會兒,才伸手打開門。

  怦、怦!怦……幽暗的光線,依稀可辨淩亂的床上無人的痕跡。她打開燈,緩緩吐出一口氣,平靜下來的心臟既安心又失落。

  不在……不在啊…i她拖著冰冷的沉重的身子,無意識地走近床鋪,彷佛催眠一般,只為了靠近一股溫暖,為了得到真正的休息。被子……緊緊抓在手裏的這條被子,有他的味道,熟悉的,安心的……可以有一場美夢了。

  厲風……看見厲風了……他老是愛生氣,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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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嚓!

  走進玄關,他脫下鞋,卻忽然停住了動作,全神凝聚起的嚴峻的目光沿著地板上一條帶狀的水鏡延伸到房間的方向--燈,亮著!房門,開著……知畫!

  熄滅的火焰重新點燃,好久不曾聽到的心跳聲激烈的鼓動起來!他三步並作兩步沖到門口外……忽然煞住。

  他現在是什麼樣子?不用想一定是帶著滿臉發情般的傻笑!雷厲風隨即惱怒地拉下臉,硬是不肯喜形於色,刻意的板苦冷怒的表情走進去。

  他一雙凶帶怒的眼神,一下子就找到焦點,瞪著床上人兒--

  搞什麼!他裝腔作勢進來,她卻已經呼呼大睡?

  「方知畫!起來!」一肚子火氣難以宣洩,他扯掉她緊抓著的被子。

  「嗯……」翻個身,就毫無動靜。

  「方知畫!」他抱起胸膛,管住自己拚命往她伸延的手,緊攢眉頭怒視趴睡的人兒……她幹嘛,洗過澡嗎?那麼濕的頭髮也沒吹幹就倒在床上睡?為什麼連衣服也……他瞪著地板那條延伸到門口的水跡。

  她淋雨來?

  「知畫,起來!」他拉起她,卻摸到她冰冷的肌膚,同時發現她臉色蒼白!他低咒了一聲,趕緊把她的外套給脫掉,抱起她沖進浴室裏。

  當熱水沖刷而下,她一震,緩緩張開眼來,模糊的四散的焦距逐漸凝聚在一張焦慮不安的緊繃的臉龐上,俊挺的五官,熟悉的獨特氣息,還有這生氣的樣子……她隨即笑了,「厲風,你怎麼了……」

  看見她醒來,他內心著實松了一大口氣,但是在焦急過後,卻氣得怒斥,「妳在幹什麼?為什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似乎就連他的吼聲,聽起來才發現特別懷念。止不住的笑容在嘴邊擴散,想多看他好幾眼,畢竟能在夢裏面聽到聲音的機會不多啊,老是只能見到他的影像而已,這麼清晰的聲音還真難得……但是眼皮好重,好重,撐不開……不行,她得撐著……

  「咦……你為什麼要脫我衣服?」就連溫暖的熱水也有實感,他抱著她的身子,那雙手的力度也感受得到,這……等等,好象不是夢?

  「妳這個笨蛋!故意淋得一身濕,妳打算折磨我是不?」他氣急敗壞的聲音裏含著惱意和心疼,一面脫掉她一身濕衣眼,用熱水弄熱她冰冷的身子。

  她困惑地扯眉凝視他,-面努力厘清現實和夢境的界線。她搭阿伯的車來到他的住處,接著倒在熟悉的大床上,夢見了他……她抬眼四望,原來這一片白茫茫的是水氣,不是夢裏雲煙,穿過水氣隱約可見熟悉的鏡臺,上面還有她的乳液。焦距拉回來,落在一張繃著的臉上,她緩緩伸手去撫摸他……有彈性、溫熱的觸感。

  「真的耶……」

  「難不成妳還以為在作夢?妳這個笨蛋!我如果沒回來,妳已經冷死在夢裏了!」他氣得想直接把她給掐死,免得老為她的迷織提心吊瞻!

  「好痛哦。」手被他狠狠拍打了一下,都紅了。

  「我等一會兒再跟妳算帳!」探過她的額頭,應該沒有發燒的現象,他便怒目切齒的放話,關掉水柱,抽了一條浴巾把她的身子擦幹,拿了一件厚重的浴袍把她給裹住,他抱起她回到房裏,拿來吹風機仔細的吹幹她每一根發絲,在她茫茫然地還疑惑著現實和夢境的時候,他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折騰了好一會兒,她不醒也清醒了。坐在房裏的沙發,呆呆望著他洗了一個澡以後,回到房裏來就抽掉被她弄濕的床單,換上新的……她的目光落在他丟在地上那一堆淩亂,包括她的外套,還有被子、枕頭。暖熱的目光又回到他身上。

  「……對不起。」一顆燙熱的心,混雜著不變的堅決和更深更沉重的愧疚。她想,她死後一定見不到知華,因為善良的知華升天了,他在快樂的天堂裏,而自私的她只能夠下地獄了。

  他整理好床鋪,走了過來,坐在她的身邊。

  「妳這句,是為了拒絕我,還是為了妳看上其他男人?」說他的氣已經消了,那是騙人的,他還難以釋懷,妒火中燒。這份瘋狂思念她的心情,夾雜著被她拒絕的痛苦,在對她的真情起疑的情況下,硬是給壓抑。……但是,也難以否認,她如果再不回來,他也會去找她了。

  他的身上有和她一樣的香味。她微揚著嘴角,心裏溢著滿滿的溫暖,但也哽咽著深深的苦痛。

  她轉頭,一雙星眸將他凝望,她告訴自己,這一次要冷靜地、仔細地把他和她的心,一次看個清楚,絕對不能再逃避。他……雷厲風,自信高傲的神態出現猶疑和不確定感,那雙該是堅定冷傲的眼神裏卻佈滿深鬱和痛苦,為了她,這個高貴嚴峻傲慢的雷大總裁一再的讓步,也為了她,脾氣暴怒、陰晴不定,他……深愛著她,是不爭的事實;而她,骨子裏的孤傲和自卑感從來就未曾褪去,只是被她埋在心底深處而已,無形之中,她似乎又犯了過去的錯誤,不肯坦然?誠實去面對他,寧願讓他墜入痛苦深淵,也要顧全那一下點看穿了其實根本微不足道的自尊心。

  是啊,不把事實告訴他,是很失禮,很對不起他的事。起碼得要讓他明白她真的是深愛著他的,這一點,一定要讓他知道。「厲風,你要聽我說一個故事。」

  「這種時候說故事?」他不知道自己聽不聽得下去。深邃的眼神帶著灼熱的火光壓抑著觸碰她的欲望,過於愛她、渴望她的事實反而因為不確定她的感情而反彈,他的尊嚴不允許他去碰這個愛情不對等的女人。

  「你放心,我會把故事說得很精采,讓你……聽了睡不著。」她把光裸的腳藏進厚厚的浴袍裏。

  雷厲風忽然起身,從床上扯起那條柔軟保暖的被子丟到她身上,才又重新坐下來。

  溫暖蓋在身上,方知畫低著頭,眼裏更暖更熱。她拉緊被子,把自己包得密實,開始說起故事來。「有一個叫小九的小女孩,她沒有姓氏,也沒有年紀,外表看起來大約六,七歲吧,有一天照顧她的母親突然不見了,在那間沒水沒電的破屋子裏,她挨餓了三天,再也受不了了,她走出去找食物,遇到一個好心拾荒老婆婆,教她撿破爛維生,又過了好一段時間,她遇到一個男孩,這個男生很有耐心的接近她,幫忙她,和她說話,好不容易才獲得她的信任,他們……開始成為朋友……」

  她忽然沉默。雷厲風疑惑地轉頭凝視她,他不明白她突然說起故事的原因,凝視著她時他才發現,她的神情彷佛墜入一個深遠的世界裏,一個他永遠也觸摸不著的地方,彷佛倒轉的時光……他全身一僵,莫名而又狐疑地猜測著這個故事和她有多大的關係,才令她出現這樣的神情?還未開口問超,就聽見她以溫柔、聽似平淡卻揪著人心的聲音繼續說下去。

  「這個男生來自一個溫暖幸福的家庭,但是他一點也不嫌棄小九髒兮兮、無父無母,他給小九定了一個年紀,一個生日,給小九他自己的書,教小九開始寫字、念書,他說,他一定比小九大三歲,要小九叫他哥哥,小九很不屑,只肯叫他名字……他依然很開心的接受了,他總是笑著,隨時都笑嘻嘻的。後來,相處了一段時間,他開始說起他的夢想,他說,他將來要和小九結婚,和小九一起經營他們家的百年水餃店,他總是說,他們家裏的水餃最好吃……」她感覺到雷厲風的抽氣聲,轉頭凝望著他。

  「知畫,妳說的……」是真實故事?是她父母的故事,還是她?如果是她,為什麼女孩卻變成了男孩?他瞇起的疑惑的眼神盯著她。

  她溫柔沉靜的眼神裏似乎明白他迫不及待想解開疑惑的心情,但是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繼續說故事。

  「一個十一歲的男孩,他是個孝順的孩子,總是帶著知足的笑容,他的夢想也很平凡,他說長大了以後,要繼承家裏的百年老店,他要三代同室,他還笑著說,他將來一定會給小九一個幸福的家庭。……可是,任性的小九老是和他唱反調,明明不曾吃過水餃,卻死要面子的說不喜歡水餃,其實很喜歡他,也知道結婚就是可以在一起的意思,她卻故意孤傲的說她還要考慮,她總是對聿福滿滿的他冷淡、生氣,他卻還是一張笑臉,歡歡喜喜。……報應,很快就來了。……這個男孩,在一個下雨天裏,為了救小九掉進骯髒的排水溝裏,後來生病住院了,明明病得快死了,他還是笑著安慰小九,還把自己的父母給了小九,他來不及長大,但依然實現承諾,給了小九一個幸福的家庭。小九……無以為報,只有用自己來延續他的生命,所以小九改了一個和他叫起來一樣的名字,方知畫。」

  剎那間,整個人彷佛晴天霹靂!雷厲風的臉色白了又白,就像他現在整個腦海裏只剩下一片空白一樣……他吃驚、難以置信,說不出一句話來!她沉靜裏夾雜淡漠卻淒涼的神情、她過於平靜反而莫名令人心疼的聲音,她曾經所承受的……那個小小的小九,卻擴大成一個巨人般,把他酸澀的疼惜不已的心塞得滿滿!

  「那個小九是我,我爸媽在我十歲的時候收養我,那年知華過世了。對一個沒有身分、不知道打哪里來的小女孩,就像知華一樣好心又善良的爸媽幫我報戶口,給我一個身分,還把我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疼愛。」她凝望雷厲風可憐的處在不知所措之中,臉色蒼白、緊繃著不知如何來安慰她的顫動。

  她的心忽然很暖,一點都不覺得難堪,她笑著把被子分他一半,拉到他的肩膀上。「厲風,知華十三歲就過世了,但是我從來沒有停止想過,他如果長大了會是什麼模樣?那天,你的助理按鈴進來,我差一點……差點以為是知華回來了,他笑起來的樣子,他的神態之間……他們真的很像……厲風,對不起,我老實說,如果他沒有結婚……我一定會追求他,帶他回家,給爸媽……我真的很想……把知華還給爸媽……」她哽咽了,充滿熱氣的星眸模糊,為了再也不可能實現的這個夢,她總是困惑為什麼一條生命那麼輕易就消失?為什麼消失的人不是她?

  雷厲風什麼也沒有說,他一手緊緊抓著為了她而疼痛不已的胃,一隻抖動的手臂溫柔卻僵硬的圈住她,緩緩按著她的頭,把她的臉兒埋入他懷裏。

  她輕觸他抓著胃部的手指,兩人十指交纏,她閉起眼,淚濕了他的衣衫。儘管雨不止,淒厲聲不斷,躺在雷厲風的懷裏,在他結實而又溫柔的包圍裏,在她內心裏深鎖著的黑暗角落漸漸點起了燭光,把那個幽暗、只有痛楚的過去重新照明……她找到了時光之鑰,終於可以不再使用撕裂自己的方貳來開啟那扇門,這一次,下再彆扭,孤僻,她也終於能夠不再一味的悔恨自責,坦然把過去給釋放……

  雨很大,心裏很煩,他在旁邊更煩!

  「走開啦,我很忙耶!」不走開t點,站在那種地方,萬t掉下水溝了怎麼辦,這種天氣路很滑呢,這水溝又臭又深,他又老是漫不經心。

  「妳怎麼了啊?」怎麼突然生氣了呢?

  「我不喜歡你,討厭你,我才不要永遠跟你在一起,你煩死了。」下雨天還不回去,陪她做什麼啊?這種工作她一個人就可以做了,何必兩個人淋雨。

  「小九……妳不可以這個樣子啊。」

  「我要回去了!」看樣子她不走,他就不肯回去,這種雨勢就算穿雨衣也合?濕--咦?……啊!

  「小九--小心啊!」

  她……結果是她害他掉下去了嗎?

  都是她害的!

  在那一天的前一天,他才幫她慶祝生日,但是他的生日,他卻住院了,約好是l起慶祝的,教她怎麼釋懷!

  「小九,我死了妳也不可以責備自己,那只是意外,而且我t直都明白妳的心情的,妳也是,妳不可以只是怪妳自己,知道嗎?」

  那只是意外……不是的,不是的,是她任性害了他啊!

  不是意外,她應該婉轉勸他回去的,可是她沒有,她反而滑了一跤害他掉下去啊!如果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死啊!

  「小九,我看不見,妳不說話我很難安心,答應我,不要怪妳自己哦,那是意外啊……」

  是的,只是意外。

  她彷佛終於可以看見知華放心了、開心微笑的臉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5 00:07:38

第九章

  那一個晚上,她在雷厲風的懷裏沉沉的睡著了,就連他何時把她抱上床都不知道。

  那個晚上,她還是夢見了知華,但不是總是勸她不要哭,帶著無奈的笑容,然後就離她遠去,讓她無論如何追逐都在她的前方飄蕩的知華。雨停了,知華很開心的對她笑了,和她手牽著手,他們一起越過那條排水溝,到了另一頭,那裏開滿花、充滿陽光,還有百年的水餃老店,和他們的爸爸、媽媽,他們一家四口,一起快樂的生活。

  只是,後來她醒來以後,帶著抱歉的表情望著雷厲風,因為夢裏……沒有他。

  她寬容了自己,釋放了緊抓著不放的悔恨,但是繼承知華的遺志的心情沒有改變,只是想起知華時,不再心痛不已了,她已經能夠告訴知華,不是為了補償他逝去的生命,而是就像知華一樣,她愛她的家,愛這個百年老店,愛她的養父母,所以讓她再次做出選擇,答案還是不變。

  雷厲風終於能夠明白她的心情,體諒她拒絕他的求婚的不得已;相信她深愛著他的事實,只是不能夠嫁給他的遺憾。但是,他也是,他深愛著她的心情,給她的答案還是不變,他堅決要她改變金石般的意念,他還是要娶她為妻。

  只是,對她,多了更深的疼惜,多了更暖的包容,只是……再深的疼惜,再溫柔的包容,對一頭爆獅而言,儘管他相當盡力了,也實在不太可能……是無限。

  他的確曾經溫柔的疼愛著她,不知節制的打算寵溺她,用滿滿的深情蜜液有計畫的灌溉這一朵金石花,就連她特地為他煮了難啃的米飯,他也背著良心、綻放虛偽的笑容好好的褒揚了她一番,到了夜晚,在床上費心賣力的為她勞動,他花盡心思、費盡體力,直到她說出再也不能離開他--

  騙鬼!

  只要他一求婚,她就跑得比小偷還快!

  時間年年過,相識相戀快四年,求婚的次數累積到十七回,分手的比例也呈一比一對等!

  他真恨不得直接拿一條精煉過的鐵鏈把她給拽在身邊,這遠比拿著一枚戒指套在她手上要來得容易且有效率!……可惜於法不合。

  分手後,時長時短的天數,最多不會拖過三個禮拜,有時候三天都不到,他總是在他的床上撿回她,這一回也不例外……

  算了,反正他也習慣了。只是,養成這種習慣的滋味說好受,還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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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的櫻花開了,這兩天老下雨,今天也沒放晴過。

  中午的時候,他要助理去打聽,才知道她今天沒有上班。過了午後,開完一場會議,他就回來了。

  拉開窗簾,灰濛濛的天際飄落絲絲細雨,黯淡的光線,沒能打擾到床裏的人兒,她繼續沉睡著。

  直到床上多了一個重量,她的唇上多了火熱的氣息,她的頭髮被壓到扯疼了。

  「嗚,痛耶……』她吐出的呻吟沒一下子就沒入他嘴裏,他的吻帶著惡意和懲罰似的差點就令她窒息!

  還好,他還沒打算為了她被打入獄,終於放開了她,只是那雙深邃的淺咖啡色的眼睛裏的光芒,欲火不減、怒意更盛,像是想狠狠啃了她似的。

  「我不是告訴妳,分手了也要給我好好的吃、睡嗎?」是以為她只是瘦了一點點,他就不會發覺嗎?

  「我有啊,可是都要怪你啦,人家的胃都被你養刁了,人家的床上也沒有你暖被,這都是你的錯啦!」方知畫氣憤的捶打他的胸膛。

  聽她這麼說,他不禁得意洋洋,「現在知道沒有我不行了吧?」

  「……你最可惡!」說是這麼說,她還是緊緊圈住他的頸項,拉下他擁吻。對他的極度思念,深切愛意,盡在不言中。

  他先是任她擺佈,但是沒一會兒就化被動為主動,一下子褪盡她的衣服,在雪白的肌膚烙下一個個屬於他的印記,他甚至略帶惱意的在她的右手無名指上啃出一圈齒痕!

  「哎……會痛耶……」她抽回了手,手指上多了一圈紅紅的看似戒指的齒印,彼此的心思就像兩面鏡,她望著也無言。

  這一回分手,接近三個禮拜,都快破紀錄了,總不能連複合的時間都衝破紀錄吧,這種時候提戒指、提婚事,只是掃興而已,自是彼此都不願意的。

  雷厲風只是惱怒而已,因為一再的寵愛她,這次分手卻比他估計的還長,原以為她熬不過兩、三天就會回來的,結果他等得焦急不耐,他才會如此不甘心。也因為……

  她捧住他深鬱的臉龐,輕輕揉去他咬牙的痕跡,希望他的腦袋暫時停止思考下去,她希望他現在只看著她,只要愛她就夠了。

  他低頭深深的吻了她,如她所願,此時此刻只管寵愛她,滿足彼此的需求,不想未來,不想她……今年是二十七歲了。

  「我愛你,厲風……」無時無刻,她都不吝於讓他知道。

  「嗯……」明明緊緊的擁住她,確確實實的佔有她了,卻依然令他的心如此疼痛。只要她的心意沒有改變的一天,他都無法安心,無法獲得安息,他的心永遠都焦慮不安!

  有個方法,可以擺脫這種磨人的等待,根據知畫的說法,他如果直接找方家兩老提親,那聘金不用、還附送嫁妝,等不及挑日子,更等不到隔天,她媽媽半夜就急著把女兒送過來給他,只為了早一點聽他叫一聲「岳母。

  這麼好的方法,他卻不用,不只是湛炘元罵他死腦筋,連何名儒都對他搖頭,給他白眼看。

  他也很想用啊,只要他肯狠狠的打斷方知畫的白日夢,他能夠面無表情的掏空方知畫那顆脆弱又柔軟的愛家的心,他有鐵打的心腸忍心看她每天掩面哭泣。他,除非不愛她,才忍心從她的養父母那裏下手去擄獲她。

  唉,得到她的信任的同時,也代表他必須背負更沉重的責任。他的親密愛人主動提供自己的弱點和痛處,要他踩下去,他會比她先心疼。

  這種時候,他的商人本色實在發揮不出來啊。

  只是,愈想愈不甘心,對她的疼愛也就愈激烈,恨不能把她揉入自己的身體裏,再也不分開,再也不愁她逃跑。

  「厲風……」她的呻吟伴隨他的喘息,感覺他比過去的每一回都來得熱情也著迷,緊貼著的不只是兩人的肉體,彼此更貼近的是兩顆心,她懂,他想緊抓她不放,一輩子將她圈鎖在身邊,他正憂心忡忡,她不久……即將離他而去。

  「知畫,妳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嗯……我的心永遠都只屬於你。」這是她唯一能夠給的承諾。沒能開得了口的是,她將來招贅,她這顆心將永遠關鎖在獨自的黑暗裏。

  「妳的人也是我的!」他緊咬著惱怒的切齒,在她的身上烙下無數的愛的痕跡,像要蓋上永不消褪的專屬於他的印似的用力。

  他完全化身為一隻狂暴的獅子了,教她這只可憐的獵物無處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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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停了,黑漆漆的天際難得掛了幾顆星,以往總是給雲遮蔽。

  她坐在窗口同過頭去,銀月淡淡的余光拉長丁影,覆蓋在床裏沉睡的男人身上。

  她就像這長影,岡為她的存在,在他的心上烙下了陰影,就像這影子,他看得到,卻觸摸不著,她令他暴怒且沉痛,她明知道的,卻每一回依舊不能走得瀟灑下留痕跡。

  愛戀塞得滿滿,痛苦也就更深更重,未曾相識之前,她回不了家的日子過得既慢且無趣,卻和他熱戀以後,彷佛坐上了時光機,四年的日子一眨眼飛梭過去,貴為風行集團的統帥,她想都沒想過對他開口,要求他收拾行囊和她搬到鄉下去,她終究無法像他一樣用對等的姿態,對於他一再提出嫁給他的要求,同樣對他提出入贅她家的懇求。

  只是沒有開口,並不代表她對這個不對等的待遇心裏不懷絲絲怨歎,只是她也知道她懷有的念頭對世人而言,該是很不可思議的吧,說出來會被批評成癡心妄想,癡人說夢……但是褪去一切的身外物,不是人人平等嗎?難道身為人,就非得遵循俗世的軌跡而行嗎?即使迂腐不堪、陳舊可笑了,也得盲目的走下去?

  不然,說起愛他的心,她難道真有北他短少淺薄?

  床裏的男人翻了個身,伸手摸不著枕邊人,猛然驚醒張開了眼睛!……驚慌的眼神對上了幽黑的長影,無聲息地緩緩松了口氣,嘴角揚起慵懶的笑意,重新閉上了眼睛,卻對著那長影招手。

  「知畫,過來、過來……」

  她笑著起身走了過去,握住他的手。

  在幽暗裏他張開了深邃的眼神,透過月光將她凝望,銀光穿透薄軟的白衫,勾勒出美人的曲線,她披肩長髮穿過他指縫間,看不清的容顏早已在他內心裏烙了模印,只是她此時此刻的神情難以捕捉,睡到半夜忽然起身,她……想些什麼?

  她緩緩躺下,枕靠在他懷裏,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緊緊圈鎖著她纖細的腰,愛意滿懷,她的心情甜蜜卻也沉重。

  「厲風,你明天出國,什麼時候回來?」他接手臺灣的事業以後,雷家的父母就都移居美國,他每年大約在三月左右都會過去一趟,前兩年去的時間都在三月下旬,今年提早了,現在才三月初,所以她不免有些擔心……

  「我會儘量提早回來,不過可能也得拖到月底了,我堂妹的婚禮以後還有一場家族聚會很難缺席。」她柔軟的發絲摸起來很舒服,嗅著她誘人的香味,他歎息,「知畫,我想把妳塞進行李一起帶去。」

  他曾經很堅決要帶她-同去美國,表面上他說是探親兼兩人的旅遊,可這背後的意義她曉得,所以她就跑了,這是他們上一回分手的原因。他從來都不放棄努力把她帶進他們雷家門,就連一場親朋好友、包括他的父母都會出席的家族婚禮,他也能昧著良心講成單純的出國玩一趟,探親只是順便。然而她從來不敢奢望他能夠入方家的門,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逃。

  也曾經有過他氣得先提出分手的紀錄,那一回是他的父母回國,他想要她去雷家祖屋見他的父母,她執意不肯,他便火冒三丈了……那是第幾次的分手呢?

  「厲風,我會等你回來,也會乖乖在家想念你的。」他出國前夕,她得讓他安心。

  「在家?哪一個家?」他像個小孩嗎?要她這樣哄!她這種用心就讓他更不安了。

  「我家、你家,反正你打手機一定找得到我啊。」她揉著惺忪睡眼,窩在他身上找了一個舒服的睡姿。月底回來嗎?一安心就想睡了呢。

  「……知畫,我回國一定要看到妳在家,這個家,妳可以答應嗎?」心裏泛著隱憂極不舒適,絕對要她的親口承諾才能安心。

  「可以、可以。」她閉著眼微笑,拉他的大掌吻了一下,當作蓋印。月底嘛,沒問題。他老是擔心她半夜收拾細軟就落跑,可是她每一次要跑之前都會先跟他說聲「切」啊,這樣還不能教他安心嗎?

  「知畫,別睡了,陪陪我。」他這個半夜被她嚇醒的人已經睡不著了,她怎麼可以睡。

  「我明天要上班耶……」別搖啊。

  「妳提的設立育嬰中心已經開會通過了。」

  「真的?」她猛地張開燦亮的星眸。

  「嗯,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看到大樓內出入年輕漂亮的單身女子,想想將來會變成一群帶孩子來上班的媽媽,真是掃興。」她的喜悅雖然他光看著就很窩心,不過一味順著她就太無趣了。

  「哦?……嗯,也對,想一想如果大樓內出入的全是年輕英俊的單身帥哥,那真是很養眼呢。」站在同一個角度思考,她還真是很認同他的說法,比如再多幾個呂文浬,或者他身邊那位助理也不錯,的確是賞心悅目。

  他冷冷瞪著她那雙發亮的眼神和興奮的模樣,便心生怒火,怎能不生氣,他僅是隨口說說,她那顆小腦袋卻打轉得很認真!

  「妳是不是想我開除妳?」把他的辦公大樓當成什麼地方啊!

  「你怎麼這樣不講理,我贊同你的話也不行?」就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是田登轉世啊。

  「哼,睡覺!」他背對著她,把被子也卷走了。

  「哈啾!」沒有了他和被子,整個人涼颼颼,她馬上就打了一個噴嚏。

  「笨蛋!」他回過身來,一雙手臂和被子重新包圍了她。

  她淺淺一笑,摟住他的脖子,想著明天還得上班,催促自己不能再和他抬杠了,趕緊睡覺。

  得緊緊的摟著他啊,因為過了今晚,明天起她又得自己睡了,嗚……「厲風,你要快點回來哦……」嗯,想睡了。

  他揚起嘴角,他還沒走,她已經開始思念他了嗎?算她還有良心,也懂得他的疼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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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天白雲,真是適合飛行的好日子,她該為他安心才對的,但想想總不免覺得可惜。來一場暴風雨的話,也許能留他下來多陪她兩天。

  「才第一天,就開始失神啦?」呂文淩在影印室的窗臺邊找到她。

  方知畫回過頭來,對著她便淺淺一笑,一雙星眸迷人,「真枉費呢,我昨天夜裏還求月神幫忙,無論颳風下雨都好的說。」

  「這種話虧妳說得出口。」呂文淩撫額搖頭歎息,「戀愛中的女人果真是自私自利啊。」

  對這句話,方知畫倒是有很深的感觸,頻頻點頭,「想當初要不是妳勸我,還真難想像我會再回到他身邊。……那時候妳這個戀愛中的女人,也真是費心盡力呢。」

  「嘖嘖,真敢頂嘴,說實在話,這幾年來妳也成長不少了呢,現在都是我的對手了。」想想,呂文淩不禁扯眉。這麼說起來,豈不是等於她沒長進?

  方知畫笑了笑,一臉愉色緩緩褪去,對她,重新有了感激,「文淩,我離開公司以後,一定會很懷念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妳以後要常來我家吃水餃哦,我會打折給妳的,當然住宿就免費了。」

  當然,後來她也把她的過去告訴呂文淩了。

  知恩圖報這個道理她也懂,所以對於方知畫的堅持,她也只能默默祝福,無法表示意見了。

  「你們都分分合合這麼多次了,結果還是誰也沒讓步,到最後還是要各自步紅塵嗎?」

  「人活在這世上,永遠得為自己的下一步做取捨,僅只是一念之間,未來會截然不同,起一個貪取念頭容易,要捨棄唾手可得的就很困難,但是一旦想要的拿在手上了,接下來還會有更想要的吧,這麼一來,恐伯也要迷失了自己了。所以我早就告訴自己,做人要知足,我在知華身上已經取盡了一輩子的幸福,接下來要舍,能舍,我才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做一個心滿意足的人。」當愛情和恩情碰撞了,她絕對要選擇恩情,這是她在十歲那年就立下的決心。

  「那麼,妳打算什麼時候辭職?會做到年底嗎?」

  講一個舍字容易,要真能捨得乾淨,走得乾脆,那說實在話,她還真不是人了。和雷厲風這麼多年的感情,儘管一直有心理準備,時間到了就得拋下,儘管是彼此都曉得,但是到了要做一個無情人,才體會終究是一個說不盡的難字。

  「不……八月底吧。」

  「那就剩下半年了,總裁知道嗎?」

  「我還沒有把我的決定告訴他。」遲早得開這個口,如果上一回分手以後,她能夠不再回去找他,那就好了,但是他要出國,帶著不愉快的心情出去,她實在會擔心,只好等待下一次機會了。

  「妳這裏是作了決定,總裁那裏就不知道怎麼回應了,妳認為呢?」因為方知畫的關係,她曾經和他們這一對吃過幾次飯,雷厲風的深情眼神、對知畫的寵愛備至,這個曾經遊戲人間的男人,雖然如今為愛情吃盡了苦頭,但是從他的眼中始終就不曾看過「放棄」兩個字,一如他對事業的積極,所以實在難以想像當知畫真正要離他而去了,他的下一步在哪里?

  「我只希望……好聚好散。」她顰眉。他如果真有下一步,那還真是挺困擾的。

  「真奇怪,他明明是出色商人,怎麼不會卑鄙一點,乾脆來個奉子成婚呢?」

  「說得也是,其實我直接生個孩子,我們家就三代同室了說,真的是比招贅還省事。」

  呂文淩一臉了然地點了點頭,「原來是妳比總裁還要卑鄙。」

  預想得到,一旦讓方知畫「得逞」,她肯定「帶球逃跑」,一去不回頭了,恐怕雷厲風是早就知道了吧。

  「哪有,他才是大老奸。」說起他的奸詐,她就一臉憤懣,看起來是早早上當了。

  呂文淩忍不住笑了起來。「所以我就很懷疑,到時候妳撇下他回家去,雷大總裁的下一步會放在哪里……或者等在哪里了呢?」

  不過說真的,天底下等著雷大總裁寵愛的女人都可以排到長江去了,這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女人,卻能及時發現他的寵愛只是他奸詐無比的計謀,雖然已經被騙上當了,但還不至於被迷得暈頭轉向回不了頭,也算她了不起。

  不過既然雷大總裁恐怕要失策了,到底他袖裏還有乾坤嗎?

  「妳不要神化他了,在婚姻這條路上,我和他都不會放棄彼此的堅持,既然是兩條誰都不願意轉彎的直線道路,不管走幾步都不會有交集,而到了終點就得止步,就算想定也沒路了。」

  呂文淩若有所思地望著她,忍不住問了一句,「那麼,妳呢?妳能站在自己的道路上,遠望著他帶另一個女人一起走過紅毯嗎?」

  輕輕一句話,卻重重的壓在她心上,教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不是沒有想過,只是……無論她在暗地裏如何大聲哭泣,心痛再深再重,本來就對這條道路的行使權自動放棄的她,在任何人面前,都只能帶著燦笑祝福他。

  「我可以。」

  「……知畫,妳的臉色很蒼白。」呂文淩忍不住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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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厲風和別人?那是一定會的吧,他們家的百年老店都需要繼承人,何況風行集團如此大的企業體。

  臉色蒼白嗎?怎麼可能不呢,她從來都不否認她對雷厲風的愛情,她愛他之深,一如她愛知華、愛方家父母和百年老店,只是感情的定義不同而已,只是在取捨之間,她放棄了後到的最愛……

  坐在裏面的位子,她轉頭望向火車窗外,一片夜幕,映著她落寞的臉,孤單單的身影,身邊少了的……是知華。

  在她的皮包裏,靜靜躺著一個十三歲的少年,每一年的這三天,是他們一起旅行的日子,為了兩人的生日。

  每一年不變,她一定陪他,即使有了雷厲風的這幾年。改變的是,她的心情已經平靜許多了,這三天裏會憶起許多兩小無猜的快樂往事,不再像過去下斷作著知華為了救她而下墜的惡夢,也能夠安然的睡了。

  只是這三天,依然是屬於她和知華的,就連方家的父母,她也沒有與他們分享。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5 00:07:56

第十章

  原該是一個驚喜的。

  即使是在回臺灣的飛機上了,他依然是那麼迫不及待,不停回想著出國的前一晚,他的女人可人的模樣和嬌態,離開她近三個禮拜這些時間裏,他是如此渴望一雙手伸出去就能夠擁她入懷,卻只能抱著滿心空虛。

  想她,想得坐立難安;心跳為了她,失神為了她,更為了思念她鬧盡糗事,等不及還有一場家族聚會了,他訂了機票?跳上飛機,只為了早一分鐘實現懷抱裏有她的渴望。

  霧濛濛,天未開的早晨,他跑了兩個家,本該是她的驚喜的,卻帶來他的驚慌--她不見了!

  上哪兒去了?到底去了哪里!

  打手機,鈴聲在他的房裏響起,等待天亮,到公司,才知道她居然請了三天假,連呂文淩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打電話到方家,她也沒有回去,她的舅舅卻說,她每一年這三天都固定請假去旅行……

  每一年這三天?為什麼他從來不知道?……對了,這段時間剛好都是他出國的時候。

  這麼說起來,是因為他出國,她以為他不會知道,也就從來都沒想過對他交代--她每一年的這三天,到底都上哪兒去了?

  不知道她在哪,她就像失蹤了一樣,儘管呂文淩也說她每一年三天一過就會回來,但是這磨人的等待,這份心焦如焚,伸出了一雙手卻摸不著她的空虛和痛楚,足夠把他的耐性磨盡了。

  三天,方知畫回來了。

  打開了門,卻只能呆呆地望著應該還在國外的人居然在屋裏,雙手抱著胸膛,雙眼騰火,像一個發怒的巨人般佇立在她面前!她不由自主臉色就發白,和他對瞪了好半晌,脫口而出,「你……你不是說到月底才能回來?」

  「妳叫我早點回來!」

  「啊……我有說嗎?」

  「妳去哪里?」

  他冷冷咬著怒意,害她一時很不習慣,她還是比較安心於他一聲就吼過來的方式。

  「我去……就去……去旅行啊。」

  「一個人?」

  「……不是,和知華……我們有過約定,兩人的生日這三天,即使長大了也要一起過。」她就這麼直傻傻的,理所當然的講出口。

  全身怒騰騰的火焰一下子被她潑來的冷水給澆熄,落到滿心悵然的地步!齒問緊咬著胃部泛起的疼痛,頓時之間發覺自己像個傻瓜似的給耍弄!難道他還能跟一個死去的孩子爭?他豈不跟個白癡似的!為她憂心忡忡,他更像個唱獨腳戲的笨蛋!

  「我厭了,這一次我是真的厭了!要結婚還是分手,妳一定得作出決定!」他深邃冰冷的眼神透露堅決和深受傷害的憤怒,不管他是認真還是被她氣到意氣用事了,他的話說得擲地有聲,收也收不回來了。

  方知畫臉色蒼白,一雙星眸瞠大,他提早回來的驚喜還飄蕩在心上,卻就被他這麼重的一擊給打得狼狽四散,嬌柔的身子冰冷了一遍又一遍,就像他冰冷冷的聲音對著她餘蕩不止。

  她還能說,她給自己的時間還沒有到嗎?這麼一再的向他任性撒嬌,果然她太得寸進尺了嗎?但是一直……一直都是,她的感情都是認真的,但是……

  但是她不能嫁給他,卻一直巴著他不放,她還是錯了吧?

  環著冰冷的身子的手裏,握著卡片鑰匙……是因為這鑰匙,這鑰匙一日沒有還給他,她就無法制止自己拿著鑰匙來打開這扇門的欲望,她就無法離開他……

  他也許以為她的每一次分手都像在耍鬧,但她一直都很努力克制自己不要來找他,拚命壓抑著,她每一次的分手都是認真的,只是愛他太深太濃,只是被他寵愛得變得軟弱,徹底打敗了她一次次的自我奮戰……只是他允許她的一再撒嬌,卻把一次次的錯都推得一乾二淨,現在又要她作決定了……

  「厲風,你真正要分手,就應該斷然拒絕我,真的厭了我,你應該說……你已心死,對我再無情愛,你應該直接叫我別再巴著你不放……這樣才對吧?你卻每一次都叫我選擇,把責任推給我,你真不愧是商人。」她不生氣嗎?不,她也生氣了。

  只是她這番生氣的話,字字句句都像千萬根針單挑他的不是,卻不知把他的滿懷深情、對她的一顆癡心給刺得傷痕累累!疼痛再疼痛的一顆心,為了保護自己也終於收起了情網。

  「妳說得對!我是應該乾脆一點,也就不用一次次的在接受妳又回來以後,同時更加厭惡自己的過於讓步!」

  對著他執意而冷硬的態度,她有一些搖晃,絲絲的悔意,深深的心疼,她緩緩低下頭。

  「我知道,每次都是我折磨了你,只要我再回來,你一定會接受……也許我是不應該怪你一直不肯狠心拒絕我,這樣好象連我都在推卸責任……厲風,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回來居然讓你更加厭惡你自己,我以為你只是對我生氣……不過你放心,再也不會了。

  這次,是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她把鑰匙輕輕的擱下,卻重重擔起了責任,為兩人這場愛情真正畫下句點。

  「這真的是妳的答案,妳真的要放棄我們的感情?」他瞇起眼,深情導致沉痛的眼神始終不敢相信,兩人之間四年來的相知相守,她竟撒手得如此輕易。

  「……對不起。我……絕對會看住自己,再也不來找你……睡不著,痛苦不已,我也會想著,記著……不能再折磨你。」一雙鑠亮淚眼,代表的是她對他不是無情,她緊緊咬著下唇堅持在分手的時候一定要微笑,是她堅持一定要好聚好散,她堅決的轉身……因為早巳決意離去。此後,再也沒有可以回來的鑰匙了。

  該是她辭職,回方家的時候了。

  ……到底,他的深情還是輸給了她對方家的感情。……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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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拎著大包小包,踩著夕陽殘照,她也到家了。

  天下第一餃的招牌藏在七米寬的巷子裏,橫進來的大馬路車來人往,這條巷子卻是鬧中取靜,不過餃子店倒是有不少人慕名而來。

  在一長排兩層樓的騎樓式建築裏,她的家是靠近外面的兩棟,牆面對著夕陽,樓下做了店面,樓上是住家,剛剛好住了他們一家三口。

  店裏面除了方家父母,還請了兩人幫忙,營業時間是由早上十一點到晚上八點,這時候是下班時間,也正是店裏最忙的時候。

  但是奇怪……為什麼鐵門拉下了?今天不是公休日啊。

  「天下第一餃」的招牌高掛著,自然她也不可能虐錯自己的家。這是怎麼回事?

  她打開門,向樓上喊:「爸,媽,我回來了!」

  真稀奇,今天居然沒有做生意,除了公休日外,即使颳風下雨也要把店開著等客人上門,是她媽說的啊。

  「妳這孩子,妳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為什麼妳公司的人都在找妳?」方家媽媽聽到聲音,人從樓上沖下來,身後跟著方老爹。

  「爸,媽,今天怎麼沒做生意啊?」方知畫一臉笑嘻嘻,放下了拎回來的行李,甩了甩酸疼的手。

  「女兒都跑失蹤了,我還做什麼生意!方知畫,妳給我說清楚,我聽妳舅舅說妳每年都請三天假,妳用來幹什麼?」高個子加上扠腰瞪眼,在氣勢上一下子就把嬌小的女兒給壓過去,尖銳的聲音就更不用說了。

  方知畫呆了呆。她還不知道東窗事發了。唉,舅舅不是答應她不告密的嗎?

  「阿晶,對孩子別這麼凶,有話好好說。」方老爹在後頭勸著。一見到女兒平安回來,他就安心了。

  「方知畫,妳還不快說!」

  「媽……我……跟知華有約定,這三天是我和他的生日,我們要兩人一起過……所以……」她不想讓她媽知道是有原因的,因為--

  「老天!阿華都死這麼久了,妳這孩子真死腦筋,硬脾氣!我跟妳說過多少次了,人活著要往前看,妳不要老是記著阿華那孩子,妳老是惦念他,他要怎麼安心去投胎啊!」尖銳的聲音驚歎直罵這孩子的執普,怒瞪的眼裏卻藏著隱隱心疼。

  早就被吼慣了,只是身子不免習慣性地閃了閃。說到吼,心裏也酸疼地閃過一條人影。「媽,知華這一輩子都活在我心中。我也一直都有往前看啊。我要繼承水餃店,還要招贅,將來要生一堆孩子。我都有在打算啊,我不會讓知華不安心的。」

  「招贅?妳還沒放棄這傻念頭啊!這年頭哪個男人願意入贅!妳當妳自己是什麼啊?」有這份心意她是很感動,但是這麼不知變通就傷腦筋了?所以說她跟這女兒說話老是大聲大氣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這個笨女兒老是把她一顆心感動得亂七八糟,這種時候不吼她,可是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萬-讓這女兒知道她有多安慰的時候,她這做母親的面子要往哪兒擺啊!她這個女兒就更肆無忌憚了,也許改天就在門口貼出紅條子要來招親了。那還得了!

  「媽,妳經常對附近的大嬸們說妳女兒是美人胚子,而且是舉世無雙的人美人,將來要選女婿只要隨便一招手,這條巷子怕還不夠排呢?我是不住在家裏,但是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妳對我的美貌是很引以為傲的。所以我幫妳招婿進來絕對沒有問題。」方知畫笑咪咪,軟軟的戳破她母親的臉皮?

  愣了愣,一臉紅。老媽隨口吼:「妳招婿進來仿什麼,我才不要!」

  「可是媽,妳自己說等我二十七歲還肯回來的話,這家百年老店就要給我繼承了。媽,我是聽了妳的話,才肯出去流浪七年的,不然我早就留下來了。媽……妳的身材這麼好,食言會肥的哦。」

  她……是確實說過那些話,只是沒想到這孩子的思想沒給大城市污染,還是那麼單純又固執,反倒是那張嘴皮子學壞了,居然懂得反駁她了,這的確是當初料想不到的。老媽子只好尷尬的推老爹接手。

  方老爹沉著臉,高大的身體站出來,低頭瞅著嬌小的女兒,「知畫,前幾天有一位雷先生打電話到家裏來。妳知道他是誰嗎?」

  雷厲風--他打過電話來了?

  方知畫無辜地端著一臉空白猛搖頭,「不知道。」

  方家母親忍不住又沖出來,「妳還敢搖頭!那我問妳,雷厲風這名字妳有沒有聽過?」

  心虛寫在發白的臉上。有,沒有,不管怎麼回答都會有問題的答案梗在喉嚨裏發慌。她就這麼呆呆愣著。

  「方知畫,妳在風行集團上班這麼多年了,連總裁的名字都記不住的話,妳還有什麼資格敢說妳要繼承我這家百年老店?」方母張著得意洋洋的笑容。

  「我、我知道啊,我當然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你們……突然問起他做什麼?」拚命點頭是為了繼承的資格,但也不免提醒自己要小心應對,經過七年才好不容易踏進家門了,可不能一個地雷踩下去,又給轟出去。

  「知畫,我想知道雷先生這個人在公司的評價如何?他是不是一個可信的人?妳說說看。」方老爹態度嚴謹。

  方知畫一臉疑惑。為什麼問起雷厲風在公司的評價呢?聽起來又不像是有牽涉到她的樣子。而且是老爹比老媽更有興趣。剛才老爹也沒說雷厲風打電話來是要找她。而且媽的態度又不像已經知道她和雷厲風的事情了。這……一團疑雲呢,她該怎麼說?

  「方知畫,妳幹什麼拖拖拉拉的,在公司待那麼久,連公司經營得怎麼樣都一問三不知,妳將來要怎麼經營我這家店啊?」

  「媽,雷……總裁他在商場上的評價很好。不管是他的經營方式,還是他的信用程度,他的為人處世,在商場上很受推崇。公司內……崇拜他的人就更多了。」一顆心滾燙沸騰,只希望她的臉這時候沒有熱成紅番茄。她很疑惑而且很小心的凝望他們,「這是考試嗎?要考我有沒有資格繼承這家店啊?」

  「一半算是。」方母看起來很滿意的笑了。

  「那……另外一半呢?」方知畫不由自主的頭皮發麻。這種時候她居然想起了呂文淩的話--所以我就很懷疑,到時候妳撇下他回家去,雷大總裁的下一步會故在哪里……或者等在哪里了呢?--不會吧!

  「知畫,妳想繼承這家店嗎?」方老爹嚴肅的問她。

  方知畫兩眼發亮。想想這十多年來等的就是這一刻啊!嘴角緩緩咧開了。難以壓抑一股激動和感動,她憨笑著拚命點頭。

  「我想!爸,你終於要把店交給我了嗎?」

  「哼,這老頭子是答應了。不過我有條件,妳得給我遵守!我要妳繼承這家店以後,要奉守我這家百年老店的經營方針,不得有違!而且要有耐操耐勞,不怕犧牲的精神!方知畫,如果妳做不到,就趁現在早早放棄。」方母擺擺手,相當輕視她有這能力。

  「媽,妳放心好了,只要給我繼承,說什麼我都一定遵照這家店的做法,不管要我仿什麼我都百分之兩百願意,我很肯犧牲奉獻,而且也很耐操耐勞,將來我還能夠給妳找一個家庭煮夫進來一起孝敬你們。」點頭如搗蒜,她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給沖昏了頭,片刻部不能冷靜,激動得連聲承諾。

  「妳問都不問我們怎麼經營這家水餃店,就答應啦?我可告訴妳,答應了就不許給我反悔,答應了就得給我乖乖的去做了,妳還是考慮、考慮吧。……我說方知畫,妳的家事白癡到底有沒有長進?」

  「那個……媽,起碼我包的水餃人人誇啊!妳自己說我二十七歲回來就要把店交給我,現在爸也答應了,妳剛剛提的條件我也一概允諾,妳不可以再用家事白癡刁難人家了?」

  「我哪有刁難妳,我只是勸妳考慮清楚,繼承這家店就得犧牲奉獻,妳真有這精神?」

  「我有!」老早就有了,只是他們都不肯接受而已。

  「……真的有?」

  「知畫,我這裏有一份檔,這是我們這家百年老店的經營方向,妳肯以負責人的身分簽了它嗎?」方老爹手上拿著一份契約書。

  「老頭子,你當真這麼快就要交出去?我可不--」

  「爸,我簽!」老媽的話不可信,可是爸爸是不會騙她的,要交給她,就一定會交給她,要簽的文件統統拿來,她一次解決!她是負責人哩!

  方家母親攬起眉頭,「我說方知畫,妳居然看也不看內容就簽了那麼多名字,妳現在是怎樣?對妳老爸的話就這麼有信心,對我就大打折扣,妳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媽啊!」

  「媽,那是妳一再刁難我啊。」簽完了一堆文件,她套上筆套。呼,終於可以安心了。笑容燦爛晴朗得比天高。

  「妳真是不識好人心!這份檔上頭寫什麼妳知不知道?萬一違約的話,那是得付出妳賺盡一輩子也付不出來的賠償金額,妳這個笨女兒!」

  「媽,我只要不違約就好了啊,而且就算違約,拿錢賠給爸,我也很樂意啊。」反正本來就是為了賺錢奉養兩老,有無違約都沒差啊。

  「所以我說妳笨!真不知道妳這七年出去學到了什麼?妳要是違約,這賠償金是賠給風行集團的雷總裁!早叫妳看清楚才簽,笨女兒!」

  轟雷一響!一記閃電打下來,正中她頭頂,把她從頭到腳電到體無完膚!

  「……啊?」

  「還啊什麼?傻呆呆的!我告訴妳,妳剛剛簽的是交出天下第一餃的招牌,提供天下第一餃的獨門配方,以技術投資者的身分人股風行食品,而風行集團則負責提供人力和財力及廠房,將來我們的水餃要以量產的方式大量在全省鋪貨,我和妳爸佔有優勢股權--這就是天下第一餃的經營方向!」真可憐,女兒已經臉色蒼白了。

  方母搖搖頭,繼續說:「而妳這個負責人第一步要做的是允諾風行集團提出的條件,為避免天下第一餃將獨門秘方藏私,妳這個負責人得和風行集團的總裁雷厲風政策性聯婚--這就是叫妳得有犧牲奉獻的精神的意思。妳簽的檔裏面,其中有一張是叫做結婚證書,笨女兒!」

  方知畫不敢置信的轉向方老爹,慌張的叫著:「爸、爸……不可能吧?媽騙我的對不對?怎麼會有這種事?你怎麼可能賣出獨門配方?我們家的水餃是要用這家店面傳承百年的,那是知華的夢想啊!怎麼可以呢?」

  著了慌,濕了眼眶,猛然掉了淚,鼻頭紅通通。雷厲風--他怎麼可以走這一步!她意想不到啊,怎麼防啊!

  「知畫,妳想聽我和妳媽的夢想嗎?」嚴肅的老爹,難能可貴出現柔情靦腆的一面。

  方知畫抹去一臉淚,儘管傷心不已,恨死雷厲風了,她還是點了點頭。簽了檔又如何,雷厲風敢要她付賠償金,還是敢押她上禮堂,他就得有本事忍受她的白眼和眼淚!

  「唉……妳媽媽嫁給我,肯和我守著這家店,我很感激。她年輕時候,多的是能夠給她好日子過的人,卻跟著我每天從早忙到晚,以前我總是想,將來有一天,阿華要是肯繼承這家店,我會很高興,他如果不肯繼承,那也不要緊,我還是會把這家店賣了,帶阿晶去環遊世界,過過她嚮往的生活。我早就決定了,上半輩子是阿晶陪我的夢想一起過,下半輩子我要陪她的夢想過?」方老爹這些話,就連他的老婆也沒聽他說過。

  這時候自然被他感動得痛哭淚流,「死老頭,你怎麼不早說……這種話你跟我一個人說就好了,何必在外人面前說!」

  「媽,妳怎麼把人家當外人?」方知畫一把眼淚流得更厲害了,是為老爹感動,也為老媽的無情。

  「唉,我不是說妳啦……不過也對啦,妳結婚證書都簽了,他也不能算外人了,都是女婿了。」方母把眼光擱在女兒後面的男人身上,果然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中意,一下子就笑得合不攏嘴!

  方知畫一怔,吃驚的回過頭!

  雷厲風剛才是在樓上,這會兒是為了給她一個驚喜。他凝視?她呆掉的表情,得意的笑如春風,「方知畫小姐,雖然是政策聯姻,不過妳放心,我和我的前任女友已經分手了。她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我和她不一樣,我會用我的感情,好好培養我們的婚姻。不過,我的前任女友倒是做對了一件事,她提醒了我,我到底是個商人,想一想……嘖,我的確『不愧是個商人』,方知畫小姐,妳以為呢?」

  「你……你……你……卑鄙!」一張臉兒紅通通,是哭紅、氣紅,也是羞紅。老爸的夢想,老媽的夢想……怎麼她以前都沒有想過呢?她還枉稱自己是一個孝順的女兒呢。

  「咦?怎麼一開口就罵人?我還以為我提出的是雙方互惠的條件呢,方老先生--啊,妳已經簽名,現在應該改口叫岳父了。只是妳簽名的速度還真快,我都來不及後悔哩。不過我要說的是岳父對我開出的條件很滿意,今後我這兩位岳父、岳母不管旅行到哪一個國家,現在網路很方便,隨時可以看到公司在為兩位元賺錢的速度和分紅……當然啦,還是比不上方知畫小姐妳在結婚證書上簽名的速度。害我……都不得不改口喊妳一聲……老婆了。」雷厲風笑容可掬,態度從容優雅,低沉慵懶的語氣--就是故意把她氣個半死!

  「老頭子,你電話簿放在哪里,咱們趕快翻一家旅行社規畫行程。太好了,咱們這個家事白癡的女兒總算有人要了,咱們也可以放心去玩了。」

  「在樓上的櫃子。」兩個「高人」手牽手到樓上去找電話簿了。

  「爸,媽……」不會吧,真的要丟下她給這頭爆獅啊!她接下來會被生吞活剝的耶!

  「家事白癡的女兒……聽起來我好象是幫了兩位老人家解決了一個負擔啊,老婆。」低沉的聲音來到了她耳邊,呼出的火熱氣息像是一頭饑餓過度的獅子抓牢了獵物準備要啃下去那一口氣--

  方知畫猛地捂住耳朵!沒有兩位老人家在身邊,她形單影隻怎麼對付獅子,這種時候當然只有……

  「厲、厲風,所以我說,我離不開你的,我、我、我……最愛你了。」投降,撒嬌,自動倒過去。

  他也毫不客氣的接收,抱個滿懷,只是--

  「方知畫!妳以為我現在還會相信妳的鬼話嗎?」

  一聲怒吼,把一條七米寬的巷子給吵翻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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