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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光]絕色招財貓(撿到寶卷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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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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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9-11 00:15:21
標題:
[綠光]絕色招財貓(撿到寶卷三)[全文完]
絕色招財貓
(撿到寶卷三) 作者:綠光
大姊新請的招財主廚真是有夠猛ㄟ!
來沒多久店裡就出現令人噴淚的大爆滿,
而且長相更是美味無比,但是──
人很小氣!讓她黏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
干麼總拿她當蒼蠅趕,
只差沒出動蒼蠅拍咧?
就在她打算再接再厲黏上去時,
卻意外發現他背上的傷和她的惡夢重疊,
難不成這跟她失去的記憶有關?
為了找出真相只好趁他睡著溜進他房間,
但他實在太可口,害她獸性大發吃了他,
可她沒說不負責啊,他竟敢突然結婚去,
讓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
還得動手動腳去搶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1 00:15:44
前言
坐落在一大片的水泥叢林裡,幸福寶貝屋猶如世外桃源般地傲立其中。
幸福寶貝屋占地約百坪,白頂藍牆的小木屋建築,後門還有一小片的香草花園,裡頭有薰衣草、茉莉花、金盞花、迷迭香、羅勒等數不清的香草,而紅磚圍牆邊則種滿了阿勃勒,串串的黃色花朵自翠綠色的枝葉中竄出,每近暑假時,串串的黃色小花隨風搖曳,抖落一地的風情。
而一樓店面的牆身鑲著奧地利的水晶冰霧玻璃門,推開門進去,映入眼簾的是分隔成一區一區的雅座,每一區雅座都給人絕對的隱密空間和寧靜,另一邊則是長型的吧台,裡頭簡單而樸實的擺設裝潢,配上淡淡的暈黃燈光,感覺相當典雅的舒適。
在吧台旁邊有個透明櫃子,裡頭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蛋糕,舉凡慕斯海綿蛋糕、堤拉米蘇、麥芽牛奶蛋糕、酒釀蛋糕、水果塔、香草餅等等,皆令人垂涎三尺。
這間店生意向來不差,販賣的不只是店裡的甜點、花茶咖啡,還有一流的服務品質,當然也包括溫暖的氣氛和不被打擾的安靜,因而頗受附近商業區的OL 青睞,有時候光是一客蛋糕便能夠讓她們坐在這裡閒聊一個下午。
今天,一向鮮少休息的幸福寶貝屋竟沒開門營業,只因一大早便有輛加長型禮車停在店門口,將經營幸福寶貝屋的三姊妹接走,到了已經華燈初上的時候,還不見她們回來。
而另一頭,豪宅內──
“大姊,那個老頭到底想做什麼?”年紀最小的於若能問著。
“天曉得?”當家的大姊於用和冷眼看著屋內富麗堂皇,奢華到令人作嘔的擺設,直覺得腦門隱隱作痛。
“我的面粉團已經醒過頭了。”身為當家甜點師傅的於至可不禁微蹙起眉。
“醒了,就讓它們再睡一下,反正今天是絕對不可能上工了。”於用和不耐地站起身,走向開放式的大樓梯前。“爺爺,你要是再不下來,我們就要回去了。”
“對,我已經餓慘了,我要吃飯。”於若能也跟著吆喝。“臭爺爺到底是在搞什麼鬼?他不是不承認我們的存在嗎?既然不承認,干麼還要派人來接我們?接我們到這裡卻又不理我們?”搞什麼?耍她們很好玩嗎?
“若能。”於至可適時地打住她不經修飾的說詞。
“我說的是真的嘛。”於若能扁了扁嘴。
想當年,爺爺因為不同意老爸和老媽交往,逼得老爸帶著老媽私奔,從此以後和爺爺斷絕關系。
知道有爺爺的存在,還是在爸媽去世的時候才發現的。
算了算,也不過是才一年前的事,從那時候開始,爺爺就很機車地開始插手過問她們三姊妹的生活,有空沒空也要召喚她們三個進宮面聖。
很無聊耶,以為她們很閒嗎?
“若能,你這個丫頭的嘴巴怎麼老是這麼沖?”低沉的嗓音自開放式樓梯上頭傳來。
於文鮮緩緩下樓,盡管梳得油亮的發顯得有些斑白,臉上皺紋橫生,但壓根無損他與生俱來的威嚴和氣勢。
若是時間回溯到四十年前,可以想見他的俊美和意氣風發。
“爺爺,你到底要做什麼?”於用和毫不囉嗦,開門見山地問。
“急什麼?”
“我怎能不急?我們今天一整天沒辦法工作,全都耗在你的房子裡,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他可知道要她待在這種裝飾華麗的房子裡頭,得要花多大的精神力克制自己不要吐?
“那一家店的營業額不過平平而已,不要說得好像你一天不做生意,就會有重大損失似的。”於文鮮毫不客氣地吐槽。
“你又知道?”於用和嘴硬得很。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於文鮮往沙發一坐,頭往後仰輕喊著,“敘亞,把報告給我。”
於文鮮的機要秘書言敘亞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手上還拿著一份資料。
“這裡頭有你們接手那間店至今的營業報告,充其量也不過是打平每個月的開銷罷了,哪能賺上什麼錢?”
掌管帳本的於用和無言以對。可惡,這老頭根本就是把店裡的底細都給摸透了嘛。
雖說店裡的生意不算太差,至可做甜點的手藝更是一絕,但是這年頭的OL 很怕胖,有時候到店裡只點了一壺花茶便耗去一整個下午的時間,雖說店裡的客人不少,但實際上,她們的消費金額並不大。
正因為如此,她每個月才會老是對著帳本大歎無奈。
“大姊,我們的生意真的像爺爺說的那麼糟嗎?”於至可個性內向又自卑,不是待在廚房便是在後頭的香草花園裡耗著,鮮少到外場走動。
“沒那麼糟啦。”掌管吧台的於若能壓根不信,“我每天泡花茶,泡得手都酸了,哪可能生意不好?”
於用和聞言不由無力地閉上眼。一壺花茶才多少錢啊?而且還可以回沖耶,這個沒大腦又少根筋的笨妹妹。
“那麼,爺爺有什麼建議嗎?”於用和甩了甩頭,努力打起精神應付他。
她不信爺爺會沒事找她們閒聊店裡的營業問題,他沒那麼閒,也沒那麼無聊,光是一個廣全集團就夠他忙的了。
“沒什麼建議,只是想告訴你們,幸福寶貝屋是我借給你們爸爸的,那一塊地包括地上物,全都是我的。”於文鮮精矍的眼來回巡視著三個人的反應。
“然後呢?”於用和微瞇起眼。
“我要收回來。”
於文鮮話一出,三人皆沉默不語。
於用和虛軟地往沙發椅背一躺,覺得無力透頂。這個臭老頭,到底想搞什麼?他若真的無情無義,當年就不用把幸福寶貝屋借給老爸,更不用理她們的死活,打一開始就不需要到她們面前表明他的身分。
所以他現在這麼說,就代表──他想談判,而且極有可能是希望她們三姊妹其中一人能夠回到他的羽翼之下。
畢竟,他只有老爸一個兒子,而老爸也只有她們三個女兒,她們也算是爺爺唯一的親人了。
“但是,有權宜之計。”
“說吧。”來吧,老狐狸。
“三條路給你們選。”見她們三個人都沒有意見,於文鮮隨即又道:“第一,拉高店裡的營業額,不用百分之百,只要百分之八十就夠了。”
“那很簡單啊。”於若能理所當然地道。
“閉嘴。”於用和怒瞪她一眼。“第二條呢?”
“依照我的安排嫁人。”
駁回。“第三條呢?”
“給我一個姓於的曾孫,當我的接班人。”事到如今,只要能夠給他一個曾孫當接班人,他死也瞑目了。
於用和呼了口氣。“爺爺,這些都太難了。”
根本條條都是死路嘛。
要提高營業額,基本上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畢竟店裡的甜點和花茶全都是五星級的材料,賣價卻很平價,想要從中賺取龐大的利潤,實在很難。
依照他的安排嫁人?倒不如直接叫她去死;至於要她們突地生出一個男娃娃給他,那不是更難?
簡直是整人嘛。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不會成功?”於文鮮微勾起笑意。“我給你們三個月的時間,希望你們能早一點給我好消息。”
“三個月?”於用和不禁瞠圓眼。“爺爺,生一個孩子至少要在肚子裡待十個月好不好?三個月能干什麼?”
“育種啊。”他回得理所當然。
她不禁傻眼。
“好了,到飯廳吧,飯菜已經准備好了。”於文鮮一動作,身旁始終沒有開口的言敘亞隨即將他扶起。
面對這種情況誰還吃得下啊?於用和在心裡吶喊著,卻見於若能大聲歡呼,快步沖向飯廳。
厚,這是誰家的笨妹妹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1 00:16:01
楔子
於宅飯廳裡,桃木長桌上頭,約莫十人份的餐點,在短短不到一個鍾頭內一掃而空。
“你是豬啊。”用餐完畢的於用和冷眼瞪著小妹。
她到底知不知道這裡是敵營啊?
每回只要來到爺爺家,她就像個餓死鬼似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們虐待她這個小妹。
“豬吃五谷雜糧,不吃同類的。”於若能嚼完最後一塊炸豬排,露出滿足的微笑。“我吃得好飽。”
“能不飽嗎?光你一個人就至少吃了五人份!”她光是用看的就想吐了。
“又不能怪我,誰要他准備那麼多?”她睇向坐在對面的言敘亞。
他不以為然,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盤。
於若能見狀也跟著起身。“敘亞,你在爺爺家裡,除了要准備三餐,就連碗盤也都由你洗嗎?”
“准備三餐是我的興趣,至於碗盤會有人清洗。”言敘亞動作飛快地收拾著。
“那就好,不然我就得要幫你洗了。”她這輩子最厭惡的就是洗碗盤了。
“你去坐著吧。”他不睬她一眼,收了碗盤逕自走進廚房。
“我幫忙啦,再怎麼說,吃了你煮的東西,沒道理全都讓你忙啊。”甩著黑直發亮長發綁成的馬尾,她咚咚咚地端著盤子進廚房。
仍舊坐在餐桌邊的於用和與於至可對看一眼,沒好氣地喊著,“於若能,你是客人耶,你在那裡跟人家瞎攪和什麼?”
“我怎麼會是客人?這是爺爺家耶。”她探出頭,依舊黏著言敘亞在廚房裡忙碌著。
“你沒事纏著人家做什麼?這樣要人家怎麼做事?”
“我哪有纏著他?我是在幫忙。”於若能從廚房裡大喊著。
抬眼睇著將碗盤擱進洗碗槽裡的言敘亞,看著他不苟言笑的側臉,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很熟悉。
言敘亞是爺爺的機要秘書,聽說他在爺爺身邊已經很多年了,是爺爺最仰仗的人手。
而打從一年多前,在父母的喪禮上看見他落淚之後,她很難不纏著他,總忍不住想要更親近他一點。
至於原因,目前無解。
於用和歎了口氣。“於若能,我們要回去了,你就留下來慢慢收拾吧。”
“這麼快就要回去了?”她趕忙跑出來。
“不然留下來做什麼?”一起身,瞥了眼依舊坐在主位的於文鮮。“爺爺,我們走了。”
“姊,等我。”見她倆真往外走,於若能快步跑過飯廳,穿過客廳,一路沖到外頭,就連再見也忘了說。
於文鮮斂眼像是在暗忖著什麼。
不久,言敘亞踅回飯廳,猶豫了下,自口袋裡頭取出一封信遞給他。
精爍的眼微瞇。“這是什麼時候收到的?”他不悅地問。
“……大概兩個星期前。”言敘亞頓了頓才道。
“兩個星期前的東西,你現在才交給我?”他勃然大怒。
“我這一陣子常到幸福寶貝屋走動,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異狀。”
“等到有異狀再處理,來得及嗎?”於文鮮氣得將信封往桌上一丟。“派人到幸福寶貝屋,二十四小時保護她們三個,不不,干脆要她們三個搬回這裡,跟我一起住。”
丟在桌上的信,只瞧得見一隅,上頭是報紙剪字貼成的信,可見是封威脅信。
“總裁,要是這麼做的話,我們前陣子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言敘亞歎道。“她們會立刻發覺不對勁的。”
為了避免她們三姊妹受到不必要的傷害,所以由他獻計,主要用意,是希望她們能夠束手無策地回到於家,豈料,於至可要出嫁了,於用和懷孕了,事實與冀望不符,但倒也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圍裡,畢竟她們全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屬。
然而,現在就剩下若能了。
棘手的丫頭。
“讓她們發現也無所謂,最重要的是她們毫發無傷。”
“不如,我暫時先住進店裡,以幫忙為由保護她們,也可以吸引對方上門,藉此逮住他。”言敘亞由衷道:“這麼做,最主要是為了若能,我不希望她因為這件事而遭到任何傷害,而且,我也不希望因為我們過大的動作,讓她想起那件事。”
要是她再次受到傷害,他會懊惱一輩子。
於文鮮聞言,歎了口氣,“就這麼做吧,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定要把那個家伙逮出來,而這一個月,你就順便去籌備你自己的婚禮。”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1 00:16:24
第一章
仿佛沉睡已久,當她再次清醒時,人卻處在陌生的房間裡。
她不解地四處張望,感覺房子相當黑暗陰森,盡管她不怕黑,也不信鬼神,但卻沒來由地打起冷顫,打從心底害怕起來。
不懂,這有什麼好怕的?
她看向暗不見底的深處,忽見一抹身影閃過,乍現驚悚銀光,心頭突地一抖,駭懼襲上心頭,無邊無際的蔓延。
不能再看,絕對不能再看。
盡管不知為何,但心中警鈴大作,可卻依舊遏止不了轉不開的視線。
暗處人影幢幢,恍若鬼魅打轉,再仔細一瞧,清楚地瞧見一抹人形,手中還拿著一把利刃,朝她狠狠劈下──
“啊──”
於若能尖叫地驚坐起身,駭懼大眼飽含恐慌地直瞪前方,感覺渾身的毛細孔全都張開似地抗拒著恐怖的夢境。
是夢,只是夢而已,可是,好真。
停頓了數秒,才感覺到空氣,松了口氣之後,她才貪婪地深呼吸幾口,順手抹去額上密布的冷汗。
怎麼又作這個夢了?
她到底要被這個夢糾纏到什麼時候?
疲憊地倒向床頭櫃,睡意很濃,但是卻怕得已經不敢再入睡。
雖然今天店裡公休,她實在應該再多睡一點。
夢真實得像是她記憶的一部份,就連劈下的那一刀,都好像結實地烙印在她的背上,感覺背部有些隱隱作痛。
她是什麼時候開始作這個夢的?
年代太久遠,已經記不得了。
但不過是個夢而已,她干麼這麼鑽牛角尖?
想著,樓上突地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她下意識地朝天花板探去,耳邊聽到些許的交談聲音,她才想起,原來今天是季軍烈搬進幸福寶貝屋三樓的日子。
租屋啟示貼出三個月,目前才募集到第一個房客,但不無少補。
斂下長睫想了下,她驀地跳下床,一把拉開窗簾,拉出一窗的艷陽。
天氣這麼好,她怎麼可以這麼消沉?
於若能深吸一口氣,大喊著。“不過就是個夢而已,怕什麼?”
喊完之後,感覺全身舒暢,隨即轉進浴室裡,快速地梳洗一番,換了套輕松的家居服便溜到樓下。
樓上的人正在勞動著,她這個貼心的人就替他們准備一些飲料吧。
她想著,然而,才下樓便瞧見一個男人獨自坐在吧台邊。
“伊凡?”她輕喊著。
被喚作伊凡的男人微抬眼,頷首點頭,俊美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
“你怎麼會在這裡?大姊呢?”於若能順手取來圍裙系上,隨即走進吧台裡,拿出早已研磨好的咖啡粉倒進咖啡器裡。
“她在樓上忙,不准我上去。”他支手托腮,盡管喜怒不形於色,但淡漠的口吻在在顯示他的不悅。
“啊啊,今天是季大哥搬家的日子,大姊大概在指揮他,順便告訴他一些細節吧。”她在他面前落坐。
“是誰說孕婦可以這樣上下來回跑的?”語氣平淡,唯有微皺的眉間顯露他的不快。
“沒辦法,大姊有怪癖,她要是不自己處理,她會很不舒服的,你就別跟她計較了。”她哭笑不得地道。“你別介意,季大哥只是大姊的死黨,大姊只把他當利用的工具,跟他之間絕對不可能有男女之情的。”
伊凡意外她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哼了聲,沒再理她,目光落在廚房直通二樓的那一扇門。
他沒搭理,於若能也不以為意。
也難怪他會擔心,畢竟他可是大姊肚裡孩子的爸爸,盡管兩人尚未有一紙結婚證書,但她可是已經把他當姊夫看待了,畢竟只有他才能夠稍稍收服大姊的壞脾氣,她是無論如何都要跟他站在同一陣線的。
注視著他,發覺他的目光瞬也不瞬地鎖定通往樓上的方向,恍若眼中全然沒有她的存在,讓她不禁脫口問:“伊凡,失去記憶是怎樣的感覺?”
伊凡微挑起好看的眉,淺色眸瞳微蘊不解。“你問這個干麼?”
“好奇嘍。”她笑著。
她這個姊夫大約在幾個月前,因遇搶而被大姊相救,可救回來之後才發現他喪失了記憶;在他喪失記憶的短短兩周之間,他和大姊陷入瘋狂的愛戀之中,嗯,瘋不瘋狂,她是不清楚啦,不過大姊的肚子裡有了他的孩子,是不爭的事實。
而後,他快速地恢復了記憶,卻把和大姊的那段記憶給忘了,可是過了幾天,他又想起大姊了,所以只要他一有空,定是守在大姊的身邊。
目前,正在努力地感動大姊中。
“問我失去記憶的事,有趣嗎?”
“不有趣,只是我有過類似的經驗。”她回頭先倒了兩杯咖啡,一杯擱到他面前。“所以,有點好奇。”
“你?”伊凡淺呷了一口咖啡,意外她居然喝黑咖啡。
“嗯,我不記得我六歲以前的事。”她淡淡的說。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閒著也是閒著,聊聊無罪吧。
“很正常啊,我也不記得我六歲以前發生的事。”
“不對,那種感覺不像不記得,而是一片空白。”於若能端著咖啡喝著。“其實,我原本也沒發覺的,但有時候和姊姊們閒聊兒時趣事,我才發現沒有一件事是我有印象的,那種感覺不像是忘了,比較像是根本沒有發生過。”
雖然,沒有六歲以前的記憶,對她的生活和家人之間的相處,一點問題都沒有,但就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在意。
“你很在意?”
“也還好,畢竟那麼小的時候的事,不記得也就算了,只是,總覺得我的記憶是不完整的,感覺不太爽快。”
“不苦嗎?”他突道。
“什麼?”
“咖啡不苦嗎?”伊凡看著她見底的杯子。
“不知道耶。”她聳了聳肩。“我嘗不出味道。太苦了嗎?我下次會改進的。”
“你的味覺有問題?”
“大概吧。”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嘗不出味道了。“不過不影響我泡茶、泡咖啡的功力。”
於若能拿起吧台裡頭的小冊子,裡頭密密麻麻的字,全都是她綜合多人的意見之後,才決定出的最完美沖泡技術。
“可是,我記得你很能吃。”
“是啊,就是因為吃不出味道才拚命地想要多吃幾種嘛。”她小時候看過的醫生也不少,但誰也沒告訴她,她為什麼會喪失味覺。其實,要是家人沒發覺,她會以為這些東西本來就是沒有味道的。
如果說,她把失去記憶和失去味覺兩件事兜在一起,會不會顯得她想像力太豐富?
可是,這應該也是很合理的推測吧。
“嗯哼。”伊凡頓了頓,道:“既然你不是很在意失憶的事,又怎麼會突然問起這件事?”
要是真的不在意的話,是不可能提起的。
“本來不是很在意,但是最近愈來愈在意,尤其是這一兩年來。”於若能若有所思地道。“尤其是在我父母去世之後,尤其是在我遇到言敘亞之後。”
而且每當她有滿腹疑問想問時,大伙兒都會選擇充耳不聞,更令她不得不懷疑,也許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只是她不小心給遺忘了。
“言敘亞?”他挑眉,一臉不認同。“我對那家伙沒什麼好感。”
“你放心吧,言敘亞跟大姊一點關系都沒有,實際上,大姊還滿討厭他的。”唷,醋勁不小呢。
“是嗎?”伊凡哼道。
“嗯,下次你仔細看。”不只是大姊,就連個性溫和的二姊也不太喜歡他。“言敘亞是我爺爺的機要秘書,一年多前,我父母去世之後,爺爺找上我們,言敘亞就自然而然地變成了我們和爺爺之間的傳令兵,就只是如此而已。”
真怪,她反倒是一點也不討厭他,甚至覺得他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一種讓她很想親近的感覺。
但吊詭的是,她居然還覺得有些許的悚懼,和一種無法解釋的恐怖。
真的不能怪她多想,在遇見他之後,從小纏她至今的惡夢出現頻率,已經慢慢地由一年一次變成了一年兩次,甚至到了最近兩三個月便會夢見一次的恐怖境地了。
這之間有什麼關連嗎?
她一點頭緒都沒有,只是覺得夢境愈來愈鮮明了。
“伊凡,當你恢復記憶又再次想起我姊的事之前,你會不會有種似夢非夢的感覺?感覺像是夢,但卻又很真實,可是又好像哪裡不太對勁。”也不管他睬不睬,於若能自顧自地喃喃自語著。“就像是記憶遺漏的一部份。”
“你……”
“若能!”
伊凡的狐疑未問出口,便教身後的大嗓門給掩去,回頭一看,竟是滿頭大汗的季軍烈。
“嗨,季大哥,要不要喝咖啡?”她笑問著。
“要要要,我快要渴死了。”他快步走進吧台裡頭。
“慢慢喝。”她貼心地加了冰塊、奶泡和砂糖。
“哇,好香。”
“好喝嗎?”
“沒話講。”他大口飲盡。“可以續杯嗎?”
“不可以。”於用和緩慢地從廚房通往二樓的那一扇門走下,伊凡隨即走向前去,將她扶到座位旁。“給錢。”
“喂,不過是一杯咖啡而已,不用這麼計較吧。”季軍烈不滿的抗議。
“有一就有二,對你這家伙不用太客氣。”
“那他呢。”他指著伊凡。
“他是我的男人,你拿什麼跟他比?”於用和冷哼著。
“我是你的死黨耶,想當初你要我過來拍攝介紹這家店時,我二話不說就來了,想不到,你利用過後就想要把我給推到一邊?”他索性趴到於若能的背上。
“屁!你給我捅了什麼樓子,需不需要我再重申一次?”要他介紹店,他倒是追逐起店裡的客人跟門面了,到最後,店面介紹變成了最不起眼的版面。“就是你追著展御之不放,害得我家二妹天天以淚洗面,這事我還沒找你算帳咧!”
“可是,她和展御之現在不是恩愛得要命,聽說婚期都已經定下來了,話說回來,你不覺得我這臨門一腳踢得正是時候?”那對佳偶的形成還得要感謝他呢。“應該是你要感謝我才對。”
他這個記者,有時候真的是很有用的。
“屁!”
“用和,胎教。”伊凡在旁提醒著。
“哼,趕快去搬啦,誰准你跑到吧台裡頭的?”於用和沒好氣地道。
“休息一下啦,三樓耶。”季軍烈貼在於若能的背上,整個人的重量幾乎都壓在她身上。“我凌晨才睡,一大早就打包過來,很累耶。”
“誰理你啊?”她無視他的哀兵政策。“誰准你趴在若能背上的?”
“若能是我的女朋友,我為什麼不能趴在她背上?”他累死了,慰藉他一下,不為過吧。
“嗄?”於若能不解地回頭睇他。
“若能什麼時候變成你的女朋友了?”於用和順手抄起吧台上的咖啡杯。
“你上次自己說,要是我幫你介紹店面,你就答應若能跟我交往啊。”頎長的身形很窩囊地躲到於若能背後。
“我是說過,但也要若能答應啊。”
“她會答應的。”他可是信心滿滿。
“若能,你怎麼說?”啐,當初隨口答應的事,想不到這小子到現在還記得。
“我不知道耶,我現在才知道這件事。”唉,雖然早知道姊會無所不用其極地利用身邊的人,但沒想到她也是被動用的一顆棋子,真是讓她……好感動,原來她也這麼有用。
“要是不想,就別理他,他不敢怎樣的。”
“用和,你會不會太卑鄙了一點?你當初不是這樣說的,你說你會極力湊合我們的。”季軍烈不怕死地跳出來。
“有嗎?我不記得我說過。”於用和打了個哈欠。“聽說孕婦很健忘的,果然是這樣沒錯。”
“你!”太卑鄙了,不過,沒關系!“好,若能可以不跟我交往,但我要伊凡的獨家專訪。”
“不借。”她挺身而出,擋在未來老公面前。
“你會不會太鴨霸了一點?”
“你第一天認識我啊?”她冷笑著。
“我被騙了。”他誇張地喊冤。
“沒錯,你就是被我騙了,想抽手就趁現在,要是不想搬家了,再把東西搬回車上,我也不介意,只是訂金恕不退還。”她冷冷地笑著,感覺頭上已經長了惡魔角,背上也張開了兩片黑黑的羽翼,一副惡魔樣。
“那我還是要若能!”季軍烈轉向,一把將於若能摟進懷裡。
“把若能放開!”
“不要!”
“伊凡,去把他們兩個拉開。”於用和拉開嗓門吼著。
伊凡和於用和就在吧台前,七手八腳地想要把於若能拉出,但她身後的季軍烈可是鐵了心地摟緊她,摟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但她還是忍不住放聲笑了。
什麼交往不交往的,她想也沒想過,認為他們不過是逗著玩而已,她也就湊合一點陪著一塊瘋,只是那人是誰啊?
今天店裡公休,外頭應該有放上牌子吧,怎麼那個人還杵在那裡不走?
“姊。”她輕喊著。
“干麼?”於用和沒好氣地吼著。
“外頭有人。”
“那又怎樣?今天公休。”她頭也不回,抓住季軍烈的手,硬是要把他扳開,然而她的男人卻沒在這當頭幫她一把,反倒是把她整個人拉住往後退,硬是把她往椅子上一按。“你不幫忙就算了,還找碴?”
“外頭有人。”伊凡涼聲道。
“我剛才聽若能說了,你可以不用當九官鳥!”學人說話不用學得這麼徹底。
“有點眼熟。”
“誰啊?”於用和回頭探去,眼角余光卻瞥見吧台裡的那抹纖瘦影子,競如箭翎般地飛射而出,快步地開了門。
“言敘亞!”在開門之際,於若能便已經甜甜地喊出來者的名字。“今天公休耶,你應該要從後門進來吧,怎麼會從前門?”
“用和在嗎?”言敘亞走過她的身邊。
“在裡頭。”她乖乖閃到一旁,對他的冷淡有點習慣。不過,他背在肩上的旅行袋是要干麼用的?“你要出差嗎?”
袋子不用這麼大吧?感覺上好像已經裝了他一季替換的衣服了。
言敘亞沒回答,緩步走到於用和面前。
“有事?”她臉色不善地問。
“今天公休,但似乎還挺熱鬧的。”他勾唇淺笑,見伊凡反射地把於用和藏到身後,他立即認分地自退三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糾紛。
他有要事在身,不想在這當頭惹起不必要的麻煩。
“你到底是來干麼的?”閒話家常嗎?沒那交情吧。“你帶著旅行袋干麼?”
該死,她的第六感告訴她,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三樓還出租嗎?”
“干麼?”
“租房子嘍。”他理所當然地道。
“嗄?!”
“三樓應該還有空房吧。”他逕自往樓上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1 00:16:49
第二章
“因為如此,往後請多多指教了。”
言敘亞把行李往床邊一丟,簡單交代完畢之後,非常多禮地輕輕一鞠躬。
“屁啊,你以為你隨便說說,我就會讓你在這裡住下嗎?”於用和微瞇起黑眸,審視著他表情裡的每個情緒。
“你要出租房間,我要租個房間,我們應該是一拍即合吧。”他在床邊落坐。“畢竟對你而言,能多一份房租,應該也是好事一樁。”
“錢缺是缺,但我不見得一定要出租。”她冷哼著,回頭瞧見站在一旁好一會兒的小妹。“若能,你還待在這裡做什麼?到樓下去。”
“不要,我要幫忙。”
“有什麼好幫的?不就是行李一袋。”
“看他還需要什麼東西啊。”
“我說了要租他了嗎?”於用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到底是哪一邊的人?她的胳臂該不會折斷了吧,要不然怎麼能夠外彎到這種程度?
“不然哩?”於若能很意外地道:“大姊,言敘亞不是都已經說了,他的住所正在整修中,所以暫時先搬到這裡,頂多住一兩個月而已,房子整修完畢之後,他就會搬回去了,就當是幫他的忙,一點都不為過。”
於用和閉上眼,低咒了幾聲。“人家說了,你就信啊。”
“言敘亞,你會騙人嗎?”於若能轉身問他。
言敘亞微挑起眉,很輕很輕地搖了搖頭。
“看吧,他不會騙人的。”
於用和無力地垂下肩,發覺她這個妹妹已經笨得無藥可救,她也要宣告放棄了。
有人這樣子問的嗎?有哪個白癡會承認自己說謊的?“笨若能,我告訴你,我認識他很久了,跟他可熟得很,光是看他的眼,我就可以瞧見他的心坎裡,這家伙今天決定要搬進來,心裡絕對有鬼,事情絕對不可能那麼單純!”
他若真要搬,多的是去處,為什麼非要來這裡?
依他的身價,住不起飯店嗎?騙誰啊?
於若能微皺起眉。“你認識他很久?”怪了,不就是在父母的喪禮上才見過他的嗎?難道說……
話一出口,於用和就後悔了。該死,她忘了她這個迷糊妹妹,對大事迷糊,對小事可精明得像鬼,一丁點的破綻都會被她馬上揭穿的。
正忖著要怎麼圓謊,便聽她自顧自地說:“大姊,你跟爸媽是不是在很久以前就開始跟爺爺聯絡了?”
“嗄?對對對。”她只頓了一下子,立即點頭如搗蒜。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若能要是能夠這麼想的話,再正確不過了。
“可是,爸媽不是私奔的嗎?不是跟爺爺一直沒聯絡?”於若能再問。
該死!沒事打破沙鍋問到底做什麼?於用和惱火地瞪著小妹一臉呆樣。
“用和,我要是能夠留下,對店裡是一大利多消息。”言敘亞突道。
於用和睇向他。“怎麼說?”怎樣都好,只要能夠扯開話題,別讓若能再追問下去就好。
“我想過了,店裡一直無法有效的提升營業額,絕對不是至可的手藝出問題,一方面是成本太高,而另一方面是因為店裡沒有主餐。”
“主餐?”兩姊妹聽得一愣一愣的,但從進房到現在都沒開口的伊凡卻頗為認同。
“畢竟,糕點不能成為主餐,不是嗎?依我看,若是店裡能夠有正食做主餐,把糕點當附餐,我想效果應該會比較好。”他頓了頓,看向窗外。“否則就可惜了外頭這一大圈的商業大樓了。”
地點奇佳,又不用租金,花茶遠近馳名,糕點師傅的手藝更是沒話說,這樣的店要是不能海削一頓,可真是有鬼了。
“那又怎樣?”於用和沒好氣地瞪著他。“不過是提供給我一個想法罷了,這種念頭我又不是沒想過。”
拜托,用嘴巴說得出來的話,她腦袋裡頭都想過,好嗎?
“大姊,言敘亞會做菜啊。”於若能跳出來力挺。
雖然她不知道好不好吃,但是看起來很不錯,而且大姊那張刁嘴沒嫌棄過,那就代表肯定不差。
“啊。”於用和輕呀了聲。“對了,他的廚藝不差,可問題是他要上班吧。”
每回到爺爺家用餐時,聽說都是他下的廚,這家伙也真怪,天天忙到發狂,他哪來的時間學做菜?
“我請了大約一個月的年假,多的是時間。”言敘亞撒起謊來不慌不忙。
“你沒事請了那麼久的年假做什麼?公司很閒啊?”於用和啐了一口。
有鬼,絕對有鬼,爺爺哪可能准他這麼久的假?除非爺爺不要他了。
“那當然是因為我一口氣替公司簽了幾份合約,做成幾筆買賣,總裁放我一個月的年假,不過是履行他先前的承諾罷了。”他是見招拆招,她怎麼問,他就怎麼答,絕對天衣無縫得讓她找不了碴。
“是嗎?”
“嗯。”他大方地點著頭。“而且,我自我推薦,我可是有乙級證照的。”
“……這想法不錯。”於用和撇了撇嘴,輕點了點頭。“問題是,你只在這裡待一個月,到時候,你拍拍屁股走人,我要到哪裡找廚師?”
她不管他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但要是對店裡有幫助的話,沒道理不去爭取。
“還不簡單,叫若能學啊。”他看了她一眼。
“她?!”於用和不敢置信的叫著。
“我?!”於若能指著自己。“可是,我要顧吧台耶。”
“到時候吧台再交給用和,要是生意太忙,你們可以再應征幾個人手。”他說得有條有理,恍若早已經想好一切。
“你倒是想得很周到。”於用和哼道。
“我可是來幫你們的。”言敘亞勾起一抹笑意。
“是嗎?”她挑高眉頭,狐疑得很。
“待會我擬幾份菜單,順便制作目錄,到時候再麻煩你們明天一早去采買,應該中午套餐就可以上市了。”
“這麼快?”這分明是預謀好的嘛,根本就不是臨時起議的。
“愈早愈好,不是嗎?那麼,我可以休息了嗎?”房間不小,但是擠了四個人,感覺可就有點擠了。
“若能,去拿新的床單過來。”於用和彈了彈指。
於若能應了聲,火速下樓,於用和趁隙問:“說,爺爺到底要你來做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言敘亞輕笑著。
“那種話拿去騙若能吧。”她走近他,漂亮的瞳眸覆上一抹戾氣。“我說過了,我不希望你太靠近若能,你應該還記得吧?”
“總裁要我盯著季軍烈。”他說。
“嗄?”她一愣。
“記者的天性是扒糞,總裁不希望他查出多年前的舊事。”他多的是理由,而且每個理由都正當得令她不得不信。
“這種事不需要勞駕你吧,有我在就夠了。”她一臉不悅。
“防不勝防,還是小心一點為妙。”他斂去笑意。“前車之鑒,你應該還記得吧。”
於用和聞言,盡管不滿意,卻也反駁不了。是是是,是她引狼入室,差點破壞了至可和展御之之間的事,但是她不會笨得再重蹈覆轍。
“況且,我可以幫幸福寶貝屋再制造一條活路,有何不可?”言敘亞輕笑著。“以前的幸福寶貝屋,原本就是這種模式的,不是嗎?”
於用和瞪著他。是啊,以前的幸福寶貝屋之所以能夠有長達二十年的盛況,是因為有老爸掌廚負責主餐,老媽負責糕點和吧台,但老爸老媽去世之後,沒了主餐,幸福寶貝屋就像是褪了色一般。
“這也是我唯一能夠做的事。”他的眼底寫滿了歉意。
於用和見狀歎了口氣。“那件事錯的根本就是……”
“什麼錯啊?”於若能此時拿著床單進來。
於用和翻了翻白眼。“我的錯。”對,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滿不滿意?
“大姊做錯了什麼?”她依舊不解。
“犯了孕婦不可跑步的錯。”一直沒發言的伊凡涼聲道。
“哦。”合理,可惜大姊是累犯,屢勸不聽。
言敘亞笑睇著他們說:“如果冰箱有現成的食材,今天晚上,大家就可以先嘗嘗我的手藝,看我合格了沒有。”
“耶!”於若能歡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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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如何?”
二樓餐桌上,總共坐了五個人,於家三姊妹,加上於用和未來的丈夫伊凡,和三樓新房客季軍烈和言敘亞。
“不錯。”這已經是於用和最高級的贊美了。
“可以。”伊凡輕點點頭。
“好吃。”於至可由衷道。
“太好吃了,大師!”季軍烈感動得想要抱住他的大腿。
番茄蛤蜊義大利面、熏鮭魚奶油寬面、海味墨魚寬面、軟殼蟹蝦醬義大利面,言敘亞總共准備了十人份四樣面,原因無他,因為這六個人裡頭,還有一個超級大胃王。
接受每個人的贊美之後,他把目光放在埋頭苦吃的於若能身上。
“若能,你的義大利面味道如何?”季軍烈熱絡地往她身上靠去。
於若能塞了滿嘴義大利面,偏了下頭,很努力地想了下,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
“不知道。”她大口咽下面,隨即又卷進一大口。
“不知道?”他看著她豪邁的吃相,揉了揉她的頭。“該不會好吃到讓你找不到形容詞了吧。”
“不知道。”她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含糊道:“我吃不出味道。”
“嗄?”
於若能話一出口,於家兩姊妹沒太大反應,一道驚愕的光痕閃進言敘亞的眸中,稍縱即逝,反倒是季軍烈的反應大了些。
“怎麼會這樣子?”
“不知道,我從小就這樣了。”於若能大口吃面,壓根不覺得自己吃相不雅。
“可是,這面的味道應該滿重的。”季軍烈拿起叉子卷了一口。“很清爽,但味道還挺重的。”
“是嗎?”她聳了聳肩。
對她而言,味道不是重點,只要看起來好吃的東西,她都會捧場的,況且這是言敘亞精心烹調的,她絕對無二話地把它吃完。
話題告一段落,眾人默默地用完餐,於若能立即起身收盤子。
“放著就好,我來洗。”言敘亞見狀,忙制止著。
“不用,我洗就好。”於若能動作飛快地收起碗盤,走進廚房裡。
“不用管她,她想洗就給她洗。”於用和揮了揮手。
“我來幫忙。”季軍烈立即起身。
“給我滾回三樓,時間到了。”
“什麼時間到了?”
“晚間八點過後,不准停留在二樓。”於用和由伊凡扶著坐到客廳的沙發。
“什麼時候跑出這個規定的?”季軍烈狐疑的問。
“現在。”
“不會吧。”
“你可以不服,但明天以前給我搬出去。”她轉開電視,搜尋著她喜歡看的節目,壓根不睬他的反應。
“那他呢?”他指著剛成為第二號房客的言敘亞。
“他可是大廚,得留下來善後,有意見嗎?”橫眼瞪去。
“……沒有。”他哪敢說什麼?明知道不公平,還是得遵守呀。
見季軍烈乖乖閃人,而於至可為了接電話回房,言敘亞才緩步走到客廳,斂眼思忖了下,話還沒說出口,於用和便直接給了他答案。
“若能從那件事之後,就沒有味覺了。”她懶聲道,但聽得出來她刻意壓低聲調,以防隔牆有耳。
“為什麼都沒有告訴我?”言敘亞眉頭微攏。
“為什麼要告訴你?”她直盯著電視。“那時候不就已經都說好了嗎?從此以後,你都不需要再過問她的事。”
“可是……”他沒有料到還有這一項後遺症。
“無所謂,反正她自己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於用和話落,緊盯著螢幕,完全沒打算再聊這個話題。
“若能失憶跟失去味覺有關嗎?”一旁的伊凡突然發問。
瞬間,兩雙眼睛不約而同地朝他瞪去。
他輕勾笑意。“我猜對了?”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她湊向前去,瀲灩的眸子像是要噴出火來,“難不成是至可告訴你的?她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件事?”
至可不是個長舌的人,她不可能把這件塵封的往事告訴一個尚未成為她家人的人,可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她和言敘亞,就只剩下至可了。
“不是她,是若能。”
“若能?!”發覺自己的音量大了點,趕忙再壓低音量。“她為什麼會跟你提這件事?”
“她沒跟我說什麼,只是問我失憶之後再恢復記憶是什麼樣的感覺。”伊凡來回梭巡著兩張同樣表情的臉。“而且她告訴我,她沒有味覺,我就把這兩件事給聯想在一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看來,這件事絕對和言敘亞有關。
“沒、沒什麼事。”於用和打哈哈著。
“我是外人嗎?”
“你不算是,但這件事實在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是一件陳年往事,哪天有空,我再告訴你吧。”想了想,她回頭瞪著言敘亞。“我不知道你到這裡來的主要目的到底是什麼?但是我警告你,別太靠近若能,要是讓她回想起什麼,我是絕對不可能原諒你的。”
她可不想再看見若能每夜在惡夢中驚醒,不斷放聲大哭的情景了。
能夠讓向來樂天的若能遺忘那段記憶,可見得那段記憶對她而言造成了多大的殺傷力。
忘了就忘了,一輩子都別再想起來,免得造成二度傷害。
“我知道。”言敘亞兀自沉吟了會兒,便打算回三樓,卻見於若能從廚房鑽了出來。
“言敘亞,還有沒有什麼要洗的?”
“我明天再處理。”他轉身上三樓。
“今日事、今日畢,干麼拖到明天啊?”於若能一把拖住他,一身蠻力地把他扯到廚房去。“烤箱要怎麼洗?”
“不怎麼髒,拿微濕的抹布擦。”他淡淡地答。
“怎麼擦?”她順手拿來半濕的抹布。
言敘亞睇她一眼,索性接過她手中的抹布。“你去休息吧。”
“不要。”她想也不想地道。
不要?不要是什麼意思?
他略微無奈地睨她一眼,發覺她剔亮無塵的瞳眸幾乎是眨也不眨地瞅著自己。
“廚房不是很大,不要站在這裡礙手礙腳。”他不客氣地下達逐客令,盡管這裡不是他的住所。
“才不會。”她潛步游移,像只貓般。
言敘亞輕瞇起細長的眸子。“我跟你很熟嗎?”
“還可以吧,好歹也認識了一年多,我的肚子也蒙你照顧了幾餐。”要說他們是毫無關系的陌生人,太說不過去了吧。
“不用客氣,那是總裁的意思。”歎口氣,無奈她聽不懂他的諷刺。不理她,他開始動手擦拭著烤箱。
“嗯,我想也是,但還是該謝謝你。”
“不用。”話說完,沒再聽見她的聲音,以為她已經自知無趣地離開,豈料在他專心地擦拭完烤箱後,一轉頭——“你怎麼還在?”
“我不能在這裡嗎?”於若能眨眨大眼,—臉不解。
他深吸口氣。這丫頭非但聽不懂他的嘲諷,也聽不出他的冷漠,說她笨,但卻又一臉精明樣……
“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他斂眼,一臉淡漠,雙手環胸問著。
“嗄?”
“要不然,你老黏著我做什麼?”怎麼反應只是這樣子?她應該要大罵著他胡思亂想,然後狂笑幾聲離場的,不是嗎?
於若能聞言,煞有其事地認真思考著。“你不說,我倒也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她喃喃自語著。
對了,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當然啦,會刻意地纏著一個人纏這麼久,絕對不是討厭嘛,既然不是討厭,那就是喜歡嘍。
“有可能!”她突然說。
“什麼東西?”言敘亞渾身無力地瞪著她。
這女人的腦袋到底是什麼構造?為什麼她可以把他晾在一旁逕自神游?他在激她啊,她為什麼聽不懂?!是於家父母的教育出問題了,還是十幾年前的凶殺案連帶地影響了她的腦袋發育?
“我可能真的是喜歡你吧。”她煞有其事地道。
“嗄?”
不只是他,就連趕到廚房准備拉人的於用和和伊凡都錯愕出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1 00:17:15
第三章
“志曦,你說,我這麼說,有什麼不對?”於若能抱著話筒躺在客廳沙發裡怒吼著,像是要把一肚子的委屈傾洩出去似的。
大姊像是見鬼似地把她一路拖回房裡,並立即要言敘亞速速回到三樓。
可憐一對鴛鴦,就這樣被人打散了。
哦不,不是鴛鴦,根本就連八字都還沒一撇,她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沒事那麼認真干麼?
“你,三更半夜打電話給我,只是想告訴我這一件事?”電話那頭隱隱約約感覺有座活火山在醞釀著。
“志曦,你是我的知己,你是我的姊妹,我除了告訴你,還能告訴誰?”嗚嗚,她好可憐,唯一的貼心好友離她好遠好遠。
想當年,她們一起在松鼠班認識,至今也已經有二十年的交情了,天啊,人的一生能有幾個二十年?這二十年的友情是多麼的難能可貴啊。
盡管她也曾經把志曦給忘了,但志曦還是天天來找她,雖說喚不醒她的記憶,卻成了真正的知心好友。
“這是哪門子的屁事?你活膩啦?你不知道女人最重要的就是美容覺嗎?你不知道我現在正在當實習老師,被一群小鬼頭折騰得快要殺人了嗎?你真有種,居然敢打斷我的美容覺!”電話那頭傳來顏志曦連珠炮的怒吼。“你沒事對一個人這麼耿耿於懷干麼?很閒啊!我很忙的!”
“志曦,我也很忙啊,我現在是犧牲我的睡眠時間跟你聊電話的。”她扁起嘴,很委屈地小聲抗議著。
雖說大姊已經睡了,但難保聲量一大,不會把貪睡的孕婦吵醒。
“你可以不用那麼犧牲!”
“志曦,沒辦法啊,誰要他讓我覺得很熟悉?”她很哀怨地在沙發上滾來滾去。“志曦,你有沒有聽過言敘亞這個名字?”
“沒有。”她想也沒想地回答。
“真的沒有?”
“你不覺得你直接去問你姊比較快?”雖說她跟她的孽緣已長達二十年,但可不代表她會知道她所有的人事物。
“我姊她們都好神秘。”真的不是她的錯覺,大姊和二姊似乎都會以眼神交會,暗自討論著不想讓她知道的秘密,而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不讓她接近言敘亞,只要他在客廳,她就得回房,就連工作的時候,只要她在吧台,他絕對不出外場。
這是什麼狀況啊?
雖說由於他的加入,店裡的生意確實是火速好轉,而她也忙得沒時間接近他,但她總是感覺得到她和他之間像是被人設下了結界,不對,說結界還不夠貼切,感覺兩人像是磁鐵的同一極,她只要一走近他,他便會自動飄遠。
同極相斥啊……是因為她說錯話嗎?不用那麼認真看待那句話吧?
就算她是說真的,他的態度也不用那麼傷人啊!干麼老是要看著姊姊們的眼神做事咧?
“反正也沒什麼事,你干麼老是胡思亂想?”顏志曦有一搭沒一搭地喃著,感覺像是要進入夢鄉。
“我又沒胡思亂想,我是真的覺得姊姊她們有事瞞我,事情有種說不出的古怪。”真的不是她的錯覺,“而且,我真的認為言敘亞很眼熟,有時看他,會有種很親切的感覺,但不知道為什麼,偶爾看見他的時候,會覺得有點害怕,我是不是哪裡有問題啊?”
總覺得她一定在什麼時候看過他,但她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是失去的那一段記憶嗎?
不對,要是她小時候見過他,那她記得的也該是小時候的他,不可能是現在的模樣啊。
啊啊,到底是哪裡有問題哩?
“確實,你的腦袋有問題。”顏志曦毫不客氣地殺她一刀。“委屈完了,可以睡了吧?”
“志曦,你到底記不記得我六歲時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於若能仍然不放棄地追問。
她從來不覺得失去的記憶有多珍貴,但是空白了一段,總是覺得生命不完整。
“……你以為一個六歲的孩子能夠記住什麼?”顏志曦啐了她一口。“你沒事又想到那時候的事做什麼啦?你很煩耶。”
“言敘亞長得很像貓。”她的思緒天馬行空地飛著。
“什麼跟什麼?”
“他的眼細細長長,有時候卻又圓圓的,黑色的眸瞳像是無時無刻在捕捉著什麼,雖然他不喜歡我接近他,總是故意和我保持距離,但是我知道他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打轉,像是在注意著我什麼……”一切都是她的錯覺嗎?可是,她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逐漸在成形了,只是她還沒有辦法掌握住一切。
“喂?喂!於若能?!”顏志曦在電話那頭喊著。“豬頭,你居然給我睡著了,你看我回去之後怎麼報復!”
可惡!把人家從睡夢中挖醒,她自顧自地講完想講的話,居然連一聲再見都沒說就自動入夢鄉,看她回去之後怎麼找她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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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眼,下意識地看著窗外不算太亮的天色,長臂自床頭櫃上撈起了鬧鍾,確定時間是早上五點,他隨即又閉上眼。
時間還太早,他可以再睡一下,只是,實在是有點渴。
猶豫了下,他翻坐起身,赤裸著上身走到外頭的客廳,才發覺開飲機裡並沒有開水,回頭瞪了另一個方向的房間。
那家伙,把水喝完了也不知道要補給嗎?
不悅地擰起濃眉,考慮了一下,他決定下樓,反正這個時間,她們應該都還沒起床才對。
想了下,他隨即下樓,透著陽台淡淡的光線轉進廚房,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正想要拐上三樓時,卻瞥見客廳沙發上頭似乎有抹人影。
狐疑地走向前去,意外瞧見熟睡的於若能。
怎麼會在這裡睡著了?
太沒防備了吧?要上三樓非得要經過二樓的客廳不可,她居然粗線條到在客廳裡睡著了?!
言敘亞看她手裡還握著話筒,猜想她大概是跟人講電話講到一半就睡著了吧。
想了下,把茶杯往茶幾一擱,他隨即轉進她的房裡,替她拿來涼被,輕輕地替她蓋上,再拿起話筒擱好。
原本打算要上三樓,但身體卻動不了。
忍不住,想要多看她一眼。
她,沒什麼改變,盡管已經大學畢業了,依舊不脫稚氣,說起話來依舊直率得嚇死人。
較時下女子微濃的眉揚飛著,她有著極深的雙眼皮,配上濃密的長睫,像是上了層自然的眼線,讓她的眼變得更加深邃而剔亮,看似慵懶的眼神,卻又是無比精銳,像是隨時能夠看穿他的心思。
明明是帶著傻氣的人,為什麼偶現的眼光卻會令他如此地心驚?
還有這一張厚薄適中的唇,偶爾說些逗趣的傻話,卻又偶爾說出震憾他心扉的話語。
想著,他不由得笑了,笑意蔓延在近日不茍言笑的俊臉上,整個線條柔和了不少,但笑意在瞬間斂去,只因身旁的於若能像是睡得極不安穩,渾身不自覺地顫栗了起來,口中念著模糊的囈語。
見狀,他忙俯近她,輕拍著她的肩頭。“若能?”
“不要、不要……”她仿佛呼吸困難般地抽搐著,伸出雙臂在半空中掙扎揮舞著,粉顏瞬間布滿了細碎冷汗,清秀的五官痛苦地扭曲糾結著。
言敘亞擒住她無措的雙手,湊近她的耳朵,低喊著,“若能,若能,給我醒來!”
瞬間,她哈了一口氣,恍若梗在胸口上吞不下的氣教她給吐了出來,痛苦的感覺在瞬間消失無蹤。
“若能,知道我是誰嗎?”言敘亞精厲的眸子直瞅著她。
無神的眼緩緩地對焦,瞪著眼前的男人,大眼圓瞠,眸底滿是凍入心間的恐懼,她驀地推開他,雙眼眨也不眨地瞪著他。
為什麼要殺她的人會從她的夢裡闖進現實?
他是弗來迪嗎?不對,弗來迪只會在夢中……難道她還在作夢?
微怔,她瞬間往自己的大腿狠狠掐了一把。
痛!好痛!
不是夢,那麼眼前的人是誰?!
“你在干什麼?”他繃緊了臉部線條,注視著她臉部的表情。
於若能怔愣地直瞪著他,猶豫了一下。“言敘亞?”
“很榮幸認識你。”他冷哂著,卻打從心底暗松口氣。
“是你哦,說話嘛,干麼不吭聲?”客廳又沒開燈,只有陽台窗簾透出淡淡的光線,她才剛睡醒,哪看得清楚他是誰?
“作惡夢了?”言敘亞顧左右而言他。
“嗯。”她點點頭,才發現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
好累,為什麼才過了幾天,這個混蛋惡夢又來纏她了?
糟,周期怎麼會變得這麼短?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她往後豈不是要變成每日一惡夢了?天啊,她哪受得了這種日子啊?
或許她應該去找心理醫生才對,免得哪天被惡夢糾纏得發狂。
“常常這樣嗎?”他抽了幾張面紙遞給她。
“還好,只是這一陣子不知道怎麼搞的,老是作惡夢。”面紙一擱上臉,於若能才發覺一臉冰涼的冷汗把面紙給吞噬了。
“什麼樣的惡夢?”他狀似漫不經心地隨口問著。
“不知道,很難形容,反正只要我一出現在一間房子裡頭,我就知道這是個惡夢。”無奈的是,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夢境走向。“每回只要夢到那間沒有燈光的房子,就會出現一個人要殺我,不管我怎麼逃,就是逃不了,很恐怖。”
即使是現在,她的手腳依舊冰冷微顫,就連心跳都無法安穩。
“……只是個夢而已。”他的手掌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我知道啊,所以醒來就算了。”她知道會醒來,所以基本上,醒來之後,她就不怕了。
“真的不怕了?”
於若能聞言,沖著他一笑。“不怕,有你在嘛。”她笑得艷光四射,略顯蒼白的粉顏亮了起來,恍若乍現的恐懼全只是黎明前的幻覺。
言敘亞無語,只是搖頭低笑了一聲。
“怎麼了?”她鑽進他的懷裡,抬眼瞧著他的反應。“為什麼用這種眼光看我?”
“我用什麼眼光看你了?”他聲音粗嘎地問。
“很心疼的眼光。”她認真道。
她一直都知道的,他不喜歡她接近,但是有時候,總能夠感覺到他在遠處偷偷地瞧她,用那種很心疼、很不捨的目光,要她不發現都難。
“你看錯了。”他輕輕推開她,站起身,拿著茶杯准備回三樓。“以後別在客廳睡著,要記得樓上有房客。”
“那有什麼關系?”於若能不解地問。
他回頭冷睨一眼。“想被侵犯嗎?”
“你嗎?”無塵的眸子發亮。
聞言,言敘亞搖搖頭,一路苦笑上樓,留下她坐在沙發上發呆。
“如果是你,我可以接受的唷。”她喃喃自語著,准備要起身回房,卻發覺身上有被子。
欸,誰幫她蓋的?
大姊?不對,要是大姊的話,她鐵定會把她踢進房裡,要是二姊的話……二姊不會在半夜醒來的,那麼,是他嘍?
下意識地睇向通往三樓的樓梯,看著看著,笑了,傻傻的,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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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寶貝屋
忙,好忙,忙死人了!
調配出最後一壺冷飲,由於用和送到客人面前之後,於若能宣告無力地趴在吧台底下。
今天是怎麼了?從哪裡跑出這麼多人?
忙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不過,她可以趁這個時候偷閒一下吧。
已經快三點了,這一批人潮也差不多快要過了吧。
抬眼睇著外場幾乎客滿的榮景,她不由佩服起言敘亞,他真的是太強了,居然能夠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裡,用廚藝收買了這麼多人的心。
效果比以往找人當門面啦,還是設置網路外送都還要來得有用。
想必,他的廚藝肯定不錯,遺憾的是,她吃不出味道,不過,看起來就覺得應該滿好吃的才對。
但他人哩?
他的工作應該已經告一段落了吧,為什麼他不到外場吹吹冷氣呢?
廚房很熱的。
下意識地盯向和廚房相隔的那扇門,心思不由得又飛向凌晨五點多的那一幕。
顯而易見的,他很擔心她,也很關心她,既然如此,平常的相處中,他又為什麼老是要和她劃下界限?
感覺上不只是大姊和二姊的關系,而是他決定要這麼做的。
為什麼?
太矛盾了吧?如果要對她冷淡,就不要老是偷偷看她嘛,既然擔心她,就大方一點說嘛,干麼這麼迂回?
是因為她隨意的告白嚇到他了嗎?
不過是說說而已,干麼認真啊?
唉!言敘亞喜不喜歡她,她是不知道,但如果再這樣發展下去,她喜歡上他的機率可是會大大提升的,就好比現在,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他。
正想著,瞥見大姊閃進廚房裡,門開的瞬間……噢,怎麼沒看到他?
該不會是跑到後院賞花去了吧?
拜托,都什麼時候了?花期早就過了。
不悅地想著,卻突地聽見大門上頭懸掛的清脆風鈴聲,於若能抬眼望去,歡迎光臨含在嘴中尚未說出,便發覺上門的不是客人。
但就算上門的不是客人,大姊現在又不在外場,那麼她這個小當家勢必上陣。
“你好,請問你……”
“老板,你好,我們這個是愛心筆,是為了籌募偏遠山區沒有營養午餐的學童的餐費,請你發揮你的愛心。”上門的人,身穿黃底紅邊的背心,手裡捧著一盒愛心捐款箱,而外頭擺了幾支不怎麼起眼的筆。
看起來,就覺得不像是愛心募款。
“一支筆多少?”她輕問著。
“一支五百元。”
“五百啊?”她輕吟著。
“老板,愛心捐款,一點都不貴的。”見笨魚上鉤,來者鼓起舌根決定與之廝殺一場。“你所捐的每一分錢都能夠讓偏遠地區的學童有營養午餐可以吃,是功德一件呢,你會好心有好報的。”
“也對。”如果真的幫得了人,五百元確實是不貴。“你等我一下。”
她回頭趁著於用和沒守著櫃台,逕自從收銀機裡頭抓了幾張大鈔,全數丟進愛心捐款箱裡。
透明的箱子裡突然多了幾張顯眼的千元鈔,不只店裡的客人眼睛發亮,就連上門拐騙的人都眼泛淚光。
“給我六支筆就好。”算了算,總共有六個人,所以啦,一人一支剛剛好。
“謝謝、謝謝。”大魚上鉤,收回網子,捕魚者立即撤退。
於若能才拿著筆往回走,便瞧見兩個姊姊和言敘亞站在廚房那扇門邊,她正想過去現寶,卻見他一臉不悅地對她招了招手。
“你看!”她拿著手上六支看似粗糙的鋼珠筆。
“這是什麼東西?”言敘亞把她拉進廚房裡。
“愛心捐款筆啊。”她才剛做了善事,心情超好,不過,善事不是只有她做,是人人有份哦。“這是你的。”
他接過手,把玩著筆。“這一支多少?”
“五百。”
“五百?!”發出怒吼的人不是言敘亞,而是身後的大姊、二姊。
“不貴啊,我們是在做善事耶。”為什麼做了善事還要被吼?天底下有這種道理嗎?“我給了她五千元,才拿了六支筆耶。”
“你白癡啊!”於用和張牙舞爪地沖向前去。
言敘亞的手一舉,示意她暫停發言。“用和,外頭沒人,你先到外頭一下。”
等她離開,他隨即又把於若能拉到一旁。
“這支筆會唱歌嗎?”
“呃,應該不會吧。”她對文具不是很有興趣,但現在應該還沒有會唱歌的筆吧。“不過,也許附上功能,再加上MP3,就會唱歌啦。”現在的科技進步如此神速,或說哪天會唱歌了也說不定。
“再附上軟體,它就會跳舞了呢。”他冷哂著。
“款,有可能。”這個主意不錯。
有腦袋,不愧是爺爺最倚重的機要秘書。
“你白癡啊!”言敘亞突地低吼一聲。“不到五十元的一支筆,你居然以十倍的價錢買下,還說你在做善事?!”
“我……”
“你告訴我,這一支筆是憑什麼可以賣到五百元?”
“是愛心啊。”她理直氣壯地說著,但是閃爍的目光顯得她很孬。
“沒知識也要有常識,你是不知道有些愛心捐款是會騙人的嗎?”淡漠的眸子怒得有些翻紅。“不是不准你做善事,而是既然要做,我們就要做得正確一點,不要錢拿出去,卻沒讓真正需要的人使用到,知不知道?”
“不用這麼生氣吧。”她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
才在高興他今天不閃著她,原來只是想要訓她一頓而已。
“我不是在氣捐款的事,是氣你沒有防人之心。”要是今天上門的人不是愛心捐款的人,而是他所擔憂的那個人,那她豈不是……天,他沒勇氣再往下去想。
“可是上門就是客人,我干麼要防?”
她一回話,他才驀然發覺自己說得過頭了,就連後頭的於至可都感覺出他的不對勁。
“你沒看新聞嗎?你不知道近來精神異常的人很多嗎?甚至問個路也會潑人鹽酸,這種新聞你沒聽過?”言敘亞閉上眼,緩和自己有些脫軌的心律。
“可又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這樣的,也許是他們有仇吧。”雖說她是有點脫線,但她想,自己應該沒有得罪過會什麼人吧。
“也有人隨機行動的。”該精明的時候可以麻煩她精明一點嗎?
“但如果要這麼想的話,那就什麼事都不用做了。”於若能聳了聳肩,一臉無奈。“店也別開了,人也別出門了,就把自己關在房裡最安全了。”
“這個方法,聽起來不錯。”他訕笑著。
要是真能這麼做的話,他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膽了。
“拜托,不要當真,好嗎?”要她把自己關在家裡,她遲早會發瘋。“像你這種觀念,要是有一天讓你當了人家的父母,你的孩子會很可憐;接觸社會本來就有風險,但是除了風險,還是有利可圖的,所謂的利不見得是錢,而是可能結交了好友,有了新的人際關系,有新的人生觀,新的人生方向,你干麼把事情想得那麼嚴重啊?這樣日子還要不要過?”
真看不出來他是有類強迫症的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代表著他對她保護過度,嗯,為什麼他會這麼對她?
喜歡她?似乎不太像,但他們非親非故,他又何必為了她這麼做?
言敘亞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她兩光的腦袋居然也能有一番見解。
“沒事了,你可以出去了。”他隨即朝後門走去。
反正,他從沒想過她會無條件配合他,他所能做的,就是努力盯緊她一點就對了。
於若能睇他一眼,抿了抿唇,反省了下,軟聲道:“好嘛,我以後會多點防人之心,你就別生氣了嘛。”要是有人問路,她就閃,要是有人借車錢,她也閃,要是有人要愛心捐款,她二話不說回頭狂跑,總可以了吧。
言敘亞回頭,緊繃的線條扯出淡淡的笑。“最好能做到。”
她見狀,心頭微微震動了下,一種莫名的酸麻流竄全身。
啊啊,莫非這就是……
“言敘亞,外頭有人找你。”於用和推門而入,大拇指指著外頭。
他聞言,眉頭微攏,像是早已猜中來者是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1 00:17:41
第四章
“真是教人不敢相信。”
時間已經接近下午四點,原本滿座的人潮也散掉了大半,一方面是因為早已飽餐一頓,而另一方面是因為店裡出現了個嚴重影響食欲的不速之客。
“天啊,真沒想到於爺爺說的都是真的。”女子一下子抬眼瞪他,一下子又捶胸頓足,恍若她受了多大的委屈。“我原本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呢!言敘亞,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放著機要秘書的工作不做,跑來這裡當大廚?要是我的朋友發現你在這裡打工,你知道我會有多丟臉嗎?”
“就說了,只是暫時性而已。”他淡漠地回答,好似不把女子撒潑的怒火看在眼裡。
“暫時也不可以啊,我很丟臉耶!”梁安萱氣得跺腳。
“安萱,只是一個月的時間而已。”他不著痕跡地輕歎口氣,試著得到她的諒解。
“不要,你馬上給我回廣全集團。”她執拗道,傲氣逼人的臉直瞅著他。
“我已經請了一個月的年假了。”
“無所謂,那你就跟我一道出國旅游,絕對不准待在這種地方。”梁安萱漂亮的臉蛋透著絕不妥協的逼迫。“我告訴你,依你一個機要秘書能夠攀上我就該偷笑了,要是你不懂得珍惜,我可是不會陪你耗下去。”
言敘亞正思忖著要怎麼安撫她,卻突地聽到——
“喂,什麼叫做這種地方?”挾帶怒火的聲音自身旁進現,他有些意外於若能競闖入了兩人之間。
“你是誰啊?”梁安萱上下打量著她。
“你管我是誰?!”於若能毫不客氣地吼著。“能不能麻煩你先跟我解釋,何謂這種地方?”
“你到底是誰啊?”
“我才要問你到底是誰?跟人講話的態度這麼差,你爸媽沒教你別在公共場合說話這麼囂張嗎?”於若能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什麼叫做丟臉,什麼叫做這種地方?你要是瞧不起,你可以走啊,腳在你身上,誰能攔你?!”
真是氣死她了!說那是哪門子的鬼話?
態度囂張、口吻高傲,她是怎樣?王親貴族嗎?她也不過是個人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說話非得這麼不客氣嗎?把所有人都貶得低低的,好突顯自己的身價嗎?
“你是什麼態度啊?”梁安萱瞧見了她身上的圍裙。“不過是個服務生而已,竟敢這樣對我說話?這家店的老板在哪裡?”
“安萱。”言敘亞略微不耐地想要阻止她。
“我就是老板。”於若能雙手環胸地瞪著她。
說她是老板,有點太過,但是她也有三分之一的經營權,當然也是老板啊。
不過說也奇怪,大姊怎麼吞得下這口氣?要是以往的話,她老早就沖出來,直接把這個囂張女人丟到街上了。
唉,八成是懷孕的關系,才讓大姊的行為舉止出了差錯。
“這是什麼店啊?!”梁安置站起身來怒瞪她。“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那當然是看什麼人嘍,是客人才有待客之道。”對於這種沒禮貌的人,她不需要客氣。
“你!”梁安萱轉頭,往言敘亞的胸口捶了兩下。“你是瞎了嗎?沒看見我被人欺負?”
“安萱,好了,你先回去。”他輕拍著她的肩,以最柔的語氣哄她。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護著她?你說,你跟她到底是什麼關系?”她的動作引來店裡客人的側目,她卻壓根不在意。
“安置,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別說了。”言敘亞牽著她往外走。
“你給我說清楚!”她甩開他,盤好的發掉落了幾縷,顯得有些狼狽。
“安萱!”他突地低吼一聲,向來慵懶的眸子閃過—絲惱意。
瞬間,外場寂靜了下來,就連交頭接耳的客人們也停止了竊竊私語。
“你凶我?”梁安萱一臉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給我記住!”
撂下狠話,她轉頭就走。
言敘亞見狀立刻追到外頭,於若能緊追在後,出了店門,才發覺外頭早已下起滂沱大雨,而他跟在那女人的身後,盡管全身瞬間被雨水吞噬,盡管那女人逕自上了車,他仍輕拍著車門,像是要對她解釋什麼。
不一會,女人開了車門,他毫不猶豫地坐上車,而她站在騎樓底下,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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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回店裡時,已經是晚上九點,接近打佯時間了。
他和於用和說了幾句話,隨即進入廚房,看似准備要上三樓;於若能見狀,逮住時機,跟著他的身後走。
言敘亞一回到房間,才剛要拉開衣眼,卻突地發覺背後有人。
“若能?”
“你去哪了?”她扁著嘴問。
“那是我的私事。”
“你的私事影響了公事,你不認為你應該跟我解釋一下嗎?”看在她也是老板的份上,尊重她一點,可不可以?
“我已經跟用和說過了。”
“也應該跟我說一下吧。”
“要不要我干脆寫一份悔過書?”他雙手環胸倚在衣櫥上。
“你可以直接用講的。”她沒有耐心等他把悔過書打完。
“我要換衣服了,可以請你出去嗎?”
“你的衣服還是半濕的,那個女人沒讓你換衣服嗎?”於若能哼道,語氣卻是酸溜溜的。
“你會不會過問太多了?”言敘亞斂眼瞅著她,淡漠的臉龐毫不客氣地在兩人之間劃下界限。
“會嗎?”既然他這麼認為,那麼她就多問一點,“那個女人是誰?”
“……我的未婚妻。”他頓了頓才道。
“嗄?”轟……腦袋劇烈耳鳴著,讓她無法思考。
“我的未婚妻,你滿意了嗎?”言敘亞推著她僵硬的身軀往外走,當著她的臉把門關上。
於若能呆若木雞地瞪著門板。
未婚妻?未婚妻!
那個傲氣逼人且潑辣跋扈的女人,居然會是他的未婚妻?!
一股火氣沒來由地沖上腦門,教她一把推開門,正要質問他的瞬間,卻瞥見了他背上一道自右肩劃到左腰的腥紅傷痕。
傷痕並不丑陋,但是卻攫住了她的視線,讓她轉不開眼,眼前的畫面卻從一道傷痕往後延伸,有一種時空逆轉的扭曲和重疊感,乍現在她眼前的畫面,有個男人從黑暗之中竄出,她看不清楚面貌,但覺得似曾相識。
突地,意識被緊緊地攫住往後拉扯,進入了某個她熟悉又陌生的殘破記憶片段裡頭,她掉進了時空的洞窟裡。
“誰准你進來的?!”言敘亞微惱地吼道,回頭准備要趕她出房,卻發覺她雙眼無神地瞪著前方。“若能?若能!”
在碰到她的瞬間,她雙眼緊閉,渾身一軟,倒進他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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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片漆黑。
糟,又是惡夢。
於若能心裡大喊不妙,想要逃,卻不知道該往哪裡逃。
可惡、可惡,只要出現這個場景,她就知道惡夢再次找上她,可問題是,不夢到底,她是鐵定醒不了。
煩死了,到底是想要告訴她什麼?!
怕,她好怕,可是人被逼到絕境的時候,也會抓狂的。
想了下,她回頭瞪著每回總會出現鬼魅的角落,等著那個看不到臉的男人,不一會,人影果然乍現。
這夢境的模式,還真是十幾年不變耶,感覺上就像是電影畫面般不斷地重播,唯一不同的是,她已經長大了,雖說心裡還是覺得怕,但不爽的感覺在此時此刻凌駕在恐懼之上。
她眼眨也不眨地瞪著那抹逐漸逼近的影子,這一次,她不逃了,她要看清楚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她等著,等著他自黑暗走到她的面前,驀地,外頭青白色的光線寸寸吞噬他臉上的黑暗,她定睛一瞧,不由得一愣——言敘亞?!
這是怎麼回事?困擾她十幾年的夢魘怎麼會是言敘亞?
但,不對,言敘亞的眼神不會流露這麼駭人的殺氣,他不會拿著刀面對她,他不會……啊!銀亮的光痕自他手上的刀鋒劃出,恍若落在她身上,嚇得她不由自主地尖叫出聲。
不痛、不痛,因為是夢,所以一點都不痛,但都到這種地步了,為什麼她的夢還不醒?
難道她真的要被夢境給吃了嗎?
她駭懼地瞪著酷似言敘亞的男人,打從心底地害怕,那種悚懼讓她四肢發軟,渾身顫栗不止。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不會是真的要殺了她吧?在夢中殺她有什麼樂趣?他又不是佛萊迪,干麼這樣騷擾她?
他為什麼會這麼像言敘亞啦!難怪她有時看見言敘亞都會覺得有點怕怕的!
只是,在她想事情的時候,他可不可以暫停一下,不要一直靠過來啦,她都已經跌坐在地上了,他還想怎樣啦?不過是夢魘而已,不要太囂張了。
想是這樣想,但是她沒勇氣吼出口,只能看著他愈逼愈近、愈逼愈近,刀子再次伸高,劃下——
啊!啊!啊!為什麼還不醒?通常這個時候應該就要嚇醒了吧,別再考驗她心髒的強度了,她會發瘋的啦!
“若能,快逃!”
咦?她不解地回頭,看見居然有個小孩趴在她的身上,結實地替她挨了一刀,還直推著她趕快走。
這小孩是誰啊,好眼熟,她到底是在哪裡見過的?
是她的同學嗎?還是……等等,他的背上有血,有好多好多的血不斷湧出,救命啊,快救人啊!
“快走!”男孩低吼著,推她一把。
瞬間,眼前的畫面登時消失,她再次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直到她張眼——眼前有數張極為擔憂的臉。
“發生什麼事了?”於若能眨了眨眼,疑惑地問。
呃,怎麼大家都擠到她的房間?看看時間,哇,都已經凌晨了。
怪了,她什麼時候睡著的?
真是的,為什麼一睡著,她又作惡夢了?周期真的是愈來愈短了,詭異的是,她像是夢到續集,總算看清楚了老是纏著她不放的鬼魅面孔。
哇咧,怎麼會那麼像言敘亞?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可不對啊,她的夢境裡還有個她很眼熟的男孩哩,他是怎麼闖進她的夢裡的?
與其說是夢,倒不如說是一段記憶還來得貼切一點。
“你……還好嗎?”於用和小心翼翼地探問。
於若能蹙緊眉頭。“我沒事啊,大姊,你怎麼啦?”干麼突然間圍在她身旁,這感覺好像她快要不久於人世,而她們趕著見她最後一面。
不過,大姊二姊都在,就連言敘亞也在,感覺上她好像是個受寵的柔弱公主,這感覺還挺不賴的。
“你還敢問?!”於用和深吸一口氣,猛地在她耳邊吼著。“你根本就不是林黛玉,別學人家搞柔弱,裝什麼暈啊?!你明明就是陽光美少女,你就給我陽光一點,不要動不動就給我昏倒!”
於若能搗著耳朵,痛苦地低吟,“大姊,你可以不用那麼大聲,我雖然沒有味覺,但是我的聽覺一直都很好。”不要這麼大聲啦,耳朵很痛耶。
“不要我太大聲,你就給我清醒一點!”於用和氣急敗壞地吼著。
“我一直都很清醒啊!”她頂多是有點迷糊而已。
“哦,是嗎?告訴我,你為什麼昏倒了?”於用和又吸了口氣。
“我昏倒?”她皺緊眉頭,想了又想。“我不知道耶。”
她為什麼會昏倒?她可是出了名的健康寶寶耶。
“那你記不記得,你先前有到言敘亞的房間?”於至可溫聲問著。
“我?”於若能一愣,擠眉弄眼地努力回想著,突地——“啊,我想起來了!言敘亞說那個態度很差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好爛,眼光爛到不行!
氣死她了,她敢說,自己絕對比那女人好上千百倍!
“你跟人家激動什麼?人家的未婚妻,人家都不計較了,你激動個屁!”見她能夠回想起昏倒前發生的事,於用和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氣。“你該不會是聽他說,他有未婚妻,你才氣得昏倒的?”
“……不是。”思緒緩慢流轉著,讓她想起,她瞧見了言敘亞背後的傷痕。
不知道為什麼,那道傷痕讓她很在意,甚至會讓她的思緒不受控制地想著,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傷?是什麼東西造成的?又是在什麼情況下造成的?她很想知道,但眼前實在不是問的時機。
“是嗎?那麼……就算我現在告訴你,他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你也不會很在意了?”於用和壞心眼地道。
斂下的眼突地瞠圓,緊瞅著在姊姊們身後始終不發一語的他。
他要結婚了?
跟那種女人?
靠,女人都死光啦?!
“你的眼光會不會太差了一點?!”她拿起身後的枕頭往言敘亞身上丟去。“我討厭你,出去!”
“若能?”於至可不解地望著她。
於若能含怨挾怒地瞪了他一眼,隨即拉緊被子把自己卷起來。“我要睡了,你們都出去吧。”
“你不是剛睡醒?”
“我還很想睡,不行嗎?”
於至可看她一眼。“我們都出去吧,別打擾她了。”
言敘亞走出房門之前,意味深長地瞅了她一眼,隨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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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麼?”
於若能無神大眼緩慢地向右移動,停在大姊清麗的面容上,稍嫌呆滯而遲緩地道:“吃飯啊。”
看不出來嗎?
“你確定?”於用和瞪著她的盤子。
“嗯。”不然呢?
於用和突地瞇眼打量她。“怎麼才吃了一點點?”要是她沒記錯,這才是第一盤而已耶。
依照小妹的用餐習慣,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連嗑了三盤才對,哪可能才一盤就卡住?
於若能依舊遲緩地轉移目光,停留在她的羅勒鮭魚炒飯上頭。“我吃不下。”
“你吃不下?!”於用和驚訝極了。
“嗯。”她無力地點點頭,索性把湯匙擱到一旁。
於用和連退數步,注視著這個天才大胃王,難以置信她竟然告訴她——她吃不下?!急忙睇著窗外,看著外頭風雨交加的街景。
果然出現了異象。
她在搞什麼鬼?
雖說若能沒有味覺,可是一直以來無礙她吃東西的欲望,她貪吃愛吃,壓根不挑食,只要能吃的都豪氣地往嘴裡塞,有時狂掃個八盤十盤炒飯都是常事,但如今她卻眼神呆滯,恍若失魂落魄般地告訴她,她吃不下。
她唯一能夠聯想到的,就是她……失戀了!
因為她得知言敘亞下個月要結婚了,所以才變得倀然若失、渾渾噩噩。
“干麼這樣盯著我?”感覺到她的目光,於若能懶懶地抬眼。“是人都會有不想吃的時候吧。”
干麼那麼大驚小怪的?呿。
“快點吃,你以為今天客人比較少,你就可以偷閒嗎?”於用和瞇眼瞪她,看著她再次拿起湯匙,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才轉進廚房裡。
“有客人點單嗎?”坐在廚房一隅的言敘亞懶懶抬眼。
“這種天氣,會有客人嗎?”她指著後門上頭的玻璃窗。
“那麼是有事找至可嘍。”他很識相地起身,打算先到二樓避一下。
“我找的是你。”
於用和一開口,就連在一旁處理香草莢的於至可都抬眼了。
“有事?”
“廢話。”不都說了嗎?“喂,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為什麼非要住進三樓?”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要盯著季軍烈啊。”他挑起眉笑道。
“那種話,拿去騙三歲小孩吧。”於用和拉了張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季軍烈是記者,能待在家裡的時間不可能太長,況且,爺爺要是真的對季軍烈很感冒,他會直接對他的上級施壓,根本就不需要你在這裡坐鎮。”
“一方面是因為我要結婚了,所以我現在放的是婚假,而且我的房子真的在整修,所以……”
“夠了,言敘亞,我要聽的是真話,少拿那一套來唬弄我。”她目光不善地瞪著他。“爺爺不可能無故放你一個月的年假,你結不結婚都不是重點,況且爺爺怎麼可能讓你住進這裡?他很清楚,只要你待在這裡,若能的記憶就有恢復的可能,要不是有什麼重大的事件,爺爺不會答應你住進這裡的,要是我沒猜錯,肯定是跟若能的人身安全有關,對不?”
言敘亞睇著她,凝在唇角的笑意僵了下,苦笑,“你的觸角依舊靈敏。”
“廢話,我只是懷孕了,又不是殘障了,這麼一點事怎麼可能瞞得過我?”她哼了聲。“原本我也不打算逼問你,但是若能的狀況出了問題,所以,我勢必得要追問個水落石出,說吧。”
他斂下長睫,思忖了下,吐口氣道:“我爸在幾個月前離開療養院了。”
聞言,於家兩姊妹莫不震驚。
“瘋啦,是誰讓你那瘋子老爸出院的?!”於用和咬緊了牙,氣得緊握住拳頭。
“姊。”
“那個人是瘋子,不是嗎?”她瞪紅了眼,“一個意識清楚的人,怎麼可能會對一個六歲的孩子痛下殺手?!”
那簡直是一場惡夢,以為早就夢醒的惡夢,想不到竟然還有續集。
氣氛整個凝滯了起來,他無奈地道:“我也問過院方,院方的意思是說,他的意識已經很清楚,各方面都很正常,所以他們才會批准他出院。”
“哼,當初送他進療養院,根本就是一大錯事,應該直接把他送進監牢裡,判他十個死刑!”想到當年的事,於用和還是止不住地光火。“我問你,你爸現在在哪裡?”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不禁拉高了分貝。“你是他唯一的親人,你會不知道他在哪裡?”
“我要是知道他在哪裡,我就不用千方百計地住進這裡了。”言敘亞不耐地吼著。
“冷靜一點,否則若能會聽見的。”於至可在旁緩和著兩人的情緒。
於用和聞言,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呢?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會讓爺爺要你住進這裡?”
“三個星期前,公司收到了一封威脅信,上頭寫著,他要對若能報復。”他簡短道。
遲早都要說,現在說,也許正是時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1 00:18:09
第五章
“那個瘋子!”於用和咬牙怒道。“都已經過了十幾年,他還想怎樣?也不想想打一開始就是他自己腦袋有病,搞得自己家破人亡,最後竟然還把所有的罪怪在我爸和若能身上,如今,他沒想透這件事,居然還打算報復?好,來啊,這一次,絕對要他徹底消失!”
惡夢,非得連根拔起不可,否則大伙都沒好日子過了!
當年,老爸帶著六歲的若能外出采買,而眼尖的若能瞧見年幼的言敘亞蹲在鐵軌上,告知了老爸,老爸下車救人,才發覺不是單純的小孩子在鐵軌上游玩,而是他的母親要帶著他共赴黃泉。
惡夢就從老爸救了他們之後開始延伸。言敘亞的父親生性多疑,在那個精神官能症還未浮上檯面的年代裡,他已經罹患了躁郁症,而他認為妻子對自己不忠,所以三番兩次對她拳打腳踢,以致他的妻子帶著兒子尋死;她老爸救了他們之後,言敘亞和他的母親便成了店裡的常客,因此更加引起言敘亞他父親嚴重的猜疑。
最後,他找上門來,瘋狂地砸店,甚至對老爸動粗,言敘亞的母親因為受不了這種日子,終於還是選擇了自盡。
原以為言敘亞的父親會因為失去愛妻而恢復平靜,豈料他變本加厲,把拳頭伸到言敘亞身上,最後,綁架了和言敘亞最要好的若能。
那時,若不是言敘亞挺身而出,若能也許早巳經死在那個瘋子的刀下了,基於這一點,她感謝言敘亞,但是她也同樣恨著他,因為就是他,才會掀起這一連串的惡夢。
最可怕的是,他和他的父親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做出來的,一看到他,她便會忍不住回想起那個瘋子。
“所以,總裁才會要我守在這裡。”他歎了口氣。“如果當初總裁提出要你們搬回於家的要求,你們願意配合的話,現在也不會有這麼多的事。”
她瞇緊大眼。“原來如此,就說了,爺爺怎麼會玩這麼迂回的游戲,原來是事出有因,但就算是這樣,也不需要勞駕他,我們的事,我們會自己處理,你可以回去了,不要再打擾我們平靜的生活!”
“不行,我不能丟下若能不管。”
“你待在這裡,又能有什麼用呢?你昨天追著未婚妻往外跑,要是你爸在那時闖進來,你保護得了嗎?”於用和冷嗤了聲。
“從今天開始,我會二十四小時守著她。”一切皆以她為重,要是那門親事因而告吹了,頂多再找一門,說穿了,他的婚姻不過是總裁的一枚棋子罷了,沒了梁安萱,也許下一個會更好。
“好讓若能的記憶恢復?”她瞪著言敘亞。
當年,若能因為驚嚇過度而把之前的記憶全給忘了,那夜夜在惡夢中驚醒的模樣,讓她見了說有多心疼就有多心疼。
人體是種奧妙的組合,當腦部接收到不想要的記憶時,便會選擇自動地遺忘,
那也代表著,那一次的傷害對若能有多大;她不希望她再次想起那段記憶,不希望她再承受那時的痛苦。
一切都過去了,那記憶沒有想起的必要。
“我會保持距離的。”
“你還是離她遠一點吧,當年你爸會綁架若能,不就是因為你?!”於用和惱火的目光如刃掃去。“當初,要不是你把若能的名字掛在嘴邊,你爸會綁架若能?而今,他又怎麼會想要對若能報復?”
他爸根本是瘋了,不希望他的妻兒接觸外界,不希望在他們的心裡有比自己還要重要的存在,就因為這樣,若能成了他開刀的第一個對象。這種說法令人不爽到了極點,可是那瘋子的邏輯又有誰懂?
甚至到現在還把若能給刻在心版上,他到底想怎樣?!
“我爸會想要再找若能,也許是他以為若能搶走了我,也或許是他認為若能破壞了他的家庭,他的邏輯我猜不透,但是我知道,只要我在,他會冷靜一點,畢竟他還是我爸,就算是瘋了,他也會認得我的。”言敘亞緊皎著下唇,表現出他最大的誠意。“用和,我不喜歡悲劇,也不希望再看到悲劇,請讓我留下吧,我會盡我所能地去制止我爸的。”
於用和看他一眼,抿了抿唇,正要回答時,門板被人推開。
“我吃飽了。”於若能端著還留下大半炒飯的盤子。
“怎麼才吃這麼一點?”於至可走向前去。
“吃不下。”把盤子交給二姊,於若能瞅著言敘亞。“大姊,你們怎麼又吵架了?連外頭都聽得到呢。”
“你聽見了?”於用和一顆心懸到喉頭。
“聽不太懂,但就是知道你們在吵架。”那種音量絕對不是在聊天吧。
“好,不吵了,你先到外頭看著,我馬上出來。”話落,於若能點點頭走到外場,於用和才松了口氣,對著言敘亞說:“你要留下就留下,但是絕對不能太靠近若能,你聽見了沒有?”
“我知道。”
這件事,他從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所以,他一直只能夠遠遠地看著,想要守住她臉上燦爛的笑。
為此,就算要他獻上生命,他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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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敘亞的爸爸為什麼要找她?
怪了,她記得曾聽爺爺說過,言敘亞的父母雙亡,他是個孤兒啊,哪裡來的爸爸?就算他的爸爸還在世,她也不認識啊,找她做什麼?
而他又怎麼會說,他不喜歡悲劇?是人都不喜歡的吧,這整件事古怪得讓她想不透。
還有,他背上的傷痕。
以往,她的夢,是不會延伸到這麼後頭的,可是在見過他的傷痕之後,她的夢自動延伸了,而且夢中的畫面,似乎與現實有著吊詭的吻合。
是她想太多了嗎?
要殺她的鬼魅是言敘亞,那麼,那個小孩呢?
於若能在床上滾來滾去,閉上眼回想著那個小孩的臉,發現他還真有點像言敘亞呢。
她驀地張開眼。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為什麼她滿腦子都是他,甚至連夢中的人都與他相似?
她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他了吧?
是這樣子嗎?這是喜歡的感覺嗎?
喜歡?她驀地爬坐起身思忖著。討厭,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但若是喜歡……也許吧,當她聽見他下個月要和那個潑婦結婚時,她實在是氣得很想賞他一巴掌,他的眼光之差,簡直是無人能比。
差勁到不行!
恨恨地想著,又頹喪地垂下眼。暫且先別管這件事了,倒不如先去問問他,他身上的傷痕到底是怎麼來的?
她很想要確定,她的夢是否和現實銜接在一塊,要是真如她所猜想的,也許夢不再是夢,而是她失去的記憶其中一部分。
想好,打定了主意,她隨即跳下床,輕輕地拉開門板,確定大姊已經回房睡覺了,她才躡手躡腳地上三樓。
到了三樓,右轉走到底,握向最底部的那間房的門把,轉了下,如她所料,果然上鎖了,但這難不倒她。
她自口袋裡摸出一支黑發夾,輕輕地插向鑰孔裡,上下撬動了下,卡的一聲,立即開鎖。嘿嘿,這得要感謝老爸,十幾年來從未換過門鎖,讓她得以在這當頭如此輕易入內。
輕推開門,床頭邊投射著微弱的暈黃燈光,她像只貓般地游移到床邊,看著言敘亞側睡的睡臉。
哎呀,才十二點就睡著啦?仔細打量著他,才發覺他似乎睡得很不開心。
這人是怎麼了?怎麼連睡著的時候都緊皺著眉頭?
是有什麼事讓他心煩嗎?跟他下午和大姊說的事有關嗎?唉,為什麼他跟大姊都不願意告訴她呢?
雖說她不怎麼可靠,但至少她很擅於聽人吐露心事啊。
算了算了,先不管那件事,最重要的是,她想要確定他背上的傷痕。
鬼祟地拉開蓋在他身上的被子,很輕很輕地撩起他背心的下端,再很輕很輕地往上拉。
拉到一半,言敘亞動了下,她嚇得趕忙停手躲到床邊,過了一會兒,確定他沒有醒來才再摸上床,進行著偷窺任務。
對不起啊,她絕對不是變態,更不可能是想要侵犯他,她只是想要借看一下他背部的傷痕,只是用看的而已,她絕對不會性騷擾他的。
借看一下,借看一下。
當背心拉到肩頭,靠著暈黃的燈光,她果然瞧見了一條腥紅色的傷痕,從右肩延伸到左腰。
好狠,這根本是要他的命嘛。
不自覺地,手輕覆上去,輕觸著傷痕,由右肩緩緩滑到左腰。
這傷痕,就像是尖銳的刀刃所傷,而且狠狠地往他背上砍下……由指尖傳遞回來的,不只是觸感,還有著他潛藏的痛。
很痛吧,肯定是很痛的,對不?
夢中那個替她擋了一刀的男孩,背上湧出了觸目驚心的血,和眼前的他,有著幾分不謀而合的重疊。
她的腦袋是不是有問題啊?怎麼會把這兩件事給硬兜在一塊?
思忖問,覆在他背上的力道大了些,身下的男人轉過身來,她趕忙躲到床下。
天啊,他要是醒來發現她一直摸著他的背,不知道會不會誤會她對他有什麼意圖呢?
千萬別醒、別醒啊!
抱著頭,像個掩耳盜鈴的笨蛋蹲在床邊,等了一會,床上的人沒有反應,她才又偷偷地探出頭,發覺他平躺著。
哎呀,這樣就看不到傷痕了。
不過,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她應該要趕緊撤兵才對,免得他醒來處境尷尬。
她偷偷摸摸地坐到床畔,看著他的睡臉,和她夢中的那一張臉是截然不同的味道,言敘亞對她再怎麼凶,也不可能產生半點戾氣,罵她時,他的眉是緊皺的,口氣是差的,但眼神卻是柔的,她很清楚,他用他的方式在呵護著她,她懂。
只是,她看起來有那麼柔弱嗎?
話說回來,天底下沒有人會討厭被呵護的吧。
她是很受用啦,不過,依她看,他比她還需要被呵護呢。
仔細看他,他有一張很清秀的臉,俊是比不過展御之,俏是比不過伊凡,但是清秀得很有他自己的味道。
五官很端正,身材也比她想像中要來得結實精壯些;他的背心被她拉高,後頭露出大片裸背,而前頭自然也撩高到胸膛。
哇哇,真的是挺有料的,她一直以為他是文弱書生型的,原來跟她想像的出入極大呢。
視線再往上跑,歎了口氣。唯一可惜的是,他這張嘴在面對她時,總是吐不出什麼好話。
好惡劣的嘴,好傷人、好傷人。
她瞪著他的唇,在心裡暗暗抗議著,卻發覺他的唇像是有無形的魔力在拉扯著她,拉著她貼近、貼近再貼近。
就在她覆上的瞬間——
款,嘴唇的觸感是這樣子的嗎?她狐疑地張開眼,驚覺自己吻的是手,手?誰的?視線往上拉,與她相對的是一雙細長的眼。
“啊!”她驚呼一聲,隨即趕忙搗上嘴。
啊啊啊,他怎麼醒了?
她瞠大眼地瞪著他,想逃,卻已東窗事發,她就算逃了也無濟於事。
怎麼辦?怎麼辦!
言敘亞好整以暇地瞅著她,視線往下溜,停留在自己被掀開的背心上頭。
“不是我!”她昧著良心矢口否認。
“是我自己嘍?”他哼笑問著。
“對,你睡到一半覺得很熱,所以自己拉高的。”不是她、不是她的意識,是她的念力拉起他的背心的,她頂多是有點鬼迷心竅地看著他的肌肉一下子而已。
“我把冷氣定在二十六度。”他冷聲戳破她的謊言。
於若能無力地扁起嘴,頹下肩,垂下頭,而後又憤然抬眼,“是,是我,不行嗎?”怎麼樣,她—人做事—人當,不會卑鄙地把錯推到別人身上。
“為什麼?”他枕起頭問。
“哪有什麼為什麼?想碰就碰嘍。”干麼,鑲鑽的黃金之軀,碰不得啊?
言敘亞抹了抹瞼,一瞼疲憊地瞪著她。“你知不知道,這個時候跑進一個男人的房裡有多危險?”
“多危險?”她又沒試過。
他無力地閉上眼。“男人在半夜被脫著衣服醒來,會做的通常只有一件事。”這丫頭到底又在想什麼了?
“什麼事?”喝茶?
“沒知識也要有常識,你是想被我侵犯嗎?”他惱火地低吼著。
他怎麼也沒料到她居然會半夜摸進他的房裡,甚至對他上下其手,她的小腦袋瓜裡頭到底在想些什麼?
“沒關系啊。”她無所謂地聳肩。
嘴上老是掛著侵犯兩個字嚇她,嘖,他根本連親近她都不肯,怎麼侵犯?哇,隨便說說罷了。
他深吸一口氣。“什麼叫做沒關系?你的腦袋能不能清醒一點?”
“我很清醒,我就是來侵犯你的。”怎樣?
言敘亞看她一眼,拉下背心,拉上被子,倒頭就睡,索性不理她。
“喂,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太可惡了,居然當著她的面睡覺,把她的話當放屁啊!
“回去睡覺,我不跟乳臭未干的女孩玩。”
“我乳臭未干?”她顫聲問著。
於若能難以置信地瞪著他,再看向自己。她可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哪,居然這麼貶低她,真是太太太令人火大了!
要是不扳回一點顏面,她豈不是教他給看扁了?
想著,她撲向前去,發狠地吻著他的唇,像是個長年欲求不滿的狼虎婦女朝他精實迷人的軀體褻逗。
“你在干什麼?”他的雙手制止著她色欲薰心的手,豈料她張口就封住他的唇,青澀卻帶著霸道的丁香舌竄入他的口中,放肆且百般挑逗著他的感官。
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言敘亞想要推開她,卻發覺她柔軟的身軀下斷地摩擦著他最敏感的中心。
“你這個混蛋。”他粗嘎地低喃著,細長的眸飽含欲念折騰。
“你才是混蛋。”明明就老是盯著她瞧,但卻又不靠近她,搞什麼東西啊?玩弄她啊?
感覺她的唇沿著他的頸項滑到耳垂,鼻間嗅聞的全都是她身上沐浴乳的清香,而身上壓覆他的,是令他債張得快要發狂的軀體。
這女人到底要怎麼凌虐他?
趁著一絲理智尚存,他扣住她的雙手,想要將她推開之際,她的唇竟已不知不覺地滑到他的胸膛上,溫熱的濕意像是火焰般放肆地焚燒著,將他薄如羽翼的理智瞬間融化。
該死,她是上哪學的?他看著她十幾年,她的身邊根本沒有出現過男人,不是嗎?
“是你自找的。”他如負傷野獸般地悶哼了聲。
於若能怔愣地睇著他,渾身不自覺地發顫,不是冷、不是懼,而是一種很難言喻的激動。
“現在,你還可以選擇留下或離開。”他粗啞喃著,強抓著最後一絲理智強迫自己正視她的處境。
“不用了。”都什麼時候了,還要她選什麼?
“這個時候,你應該要閃的。”他不悅地吼道。
“為什麼?”干麼,法律規定啊?
“再不走,我就抱你!”言敘亞惡狠狠地威脅,啃著她的唇。
“好啊。”她又不討厭。
他突地抬眼,惡聲道:“你應該要拒絕的。”
“我一定要拒絕嗎?”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哪來這麼多廢話?於若能正要開口笑他孬,突地一陣天旋地轉,她莫名地屈居下位,想要再搶回高點,卻被他強勢的吻,吻得無法呼吸。
啊啊,不同,完全不同,他的吻狂如疾風,亂若驟雨,把她的神志敲打得東倒西歪,完全無法思考。
這跟她剛才的挑逗相較,完全無法比啊。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喂,等等、等等——
“你的動作會不會太快了一點?”她的衣服什麼時候不見的?而他的衣服又是何時失蹤的?
不著贅物相擁的胴體,教她快要迷醉在溫熱的體溫之中,令她發出輕吟。
“會嗎?”他粗嘎哼笑著,擠身在她的雙腿之中。“我還覺得太慢了一點。”
她不解地睇著他,直到一陣難喻的撕裂感扯開她的意識,她才慢半拍地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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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在天雷勾動地火的瞬間,他有種偷嘗禁果的罪惡感。
瞪著身旁睡得極為香甜的於若能,他感慨萬千。
明明是個處子,裝得那麼老練做什麼?害得他誤以為她早嘗過滋味,豈料只是錯覺,嚴重的錯覺。
錯得離譜的是,他竟然如此輕易地上鉤。
他向來引以為傲的理智到底是跑到哪裡去了?
目光往下滑落,停留在她細膩如脂的背上,上頭有著一抹丑陋的傷痕,和他的相同,從右肩滑落到左腰。
她一定不知道她的背後為何有著這麼一條傷痕,更不知道他是抱持著什麼想法待在她的身邊的。
長指輕觸著,她立即轉醒,迷糊地回頭,傻氣地看了他幾眼,再慢半拍地看向窗外,再回頭,大眼眨啊眨的,扁起嘴問:“你怎麼在我房裡?”
“是你在我的房裡。”言敘亞沒好氣地道。
早知道她會睡得這麼迷糊,他會在事後幫她穿好衣服抱回她房裡,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你房裡?”她閉上眼,像是在細想,又像是進入了夢鄉,突地,她抬眼瞪著他。“你你你……”
她想起來了,他昨晚對她“那樣這樣”。
“是你!”言敘亞逕自下床穿衣服,省得她待會看見什麼又莫名其妙地叫個沒完沒了。
“是我?”啊咧,他知道她要問什麼嗎?
“自己想。”穿上長褲,套上背心,他順手撿起了她的衣物丟給她。“趕緊穿好,回你的房間去。”
於若能瞪著被子上的貼身衣物,粉顏燒得通紅。
為什麼她突然有種做壞事的感覺?覺得自己像是背著父母在外頭與男友恩愛一晚,趁著天亮趕快回家的壞孩子?
她的父母早已不在,而她人也不在外頭,就在家裡,只是樓層不同罷了,沒那麼嚴重吧。
“不要,我還要再睡一下。”她像只貓懶懶地在床裡蹭著,蹭到一個好位置,便舒服地窩了起來。
“不行,你要趕快起來,否則……”
“否則怎樣?”她半掩眸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姊姊會把你給殺了嗎?”
大姊氣歸氣,頂多也是趕他走而已。說到這裡,她才驀地想起她昨晚夜襲他的主要用意。
她在搞什麼?該問的沒問,反倒是和他滾了一夜的床。
言敘亞雙手環胸站在床邊。“你要是不起床,我就幫你穿衣服。”話落,他拎起她的底褲。
於若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搶過粉色底褲,嬌俏的臉快要燒出一缸子的火。
“我自己穿!”下流,竟敢拿她的褲褲。
“動作快一點。”他淡漠地下達指令。
“轉過去!”
他轉過身去,冷哂,“我也沒興致看發育不完全的身體。”
啊啊?“那你昨晚干麼抱我這個發育不完全的身體?”太不客氣了吧,那傷人的用語可不可以稍微改一下?換點有人性的說法。
“送到嘴邊的肉,是男人都會吃。”除非吃素。
“你!”她咬了咬牙。“我要跟大姊說你欺負我。”
“我會跟用和說你侵犯我。”言敘亞回頭,乍見她正准備穿上內衣。
“色狼!”她趕緊穿上,隨手拿起枕頭丟他。
他動作飛快地接住。“彼此彼此。”指丁指自己胸口的吻痕。
“你!”於若能惱羞成怒,但卻瞥見他唇角促狹的笑,不知為何,她竟也跟著笑了。
笑著的瞬間,她總算明白,她真的是愛上他了。
什麼時候愛上的?年代久遠,難以查究,但可以確定的是,她現在絕對是愛他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1 00:18:35
第六章
“昨晚,我有聽見你說喜歡我。”
自烤箱裡拿出烤鮭魚的言敘亞睨了她一眼,自顧自地走回料理台,當她不存在。
“我說的是真的。”於若能不死心地跟著他的屁股後頭走。
“那是幻覺。”他忙著料理,隨口回答著,俊逸的臉看不出任何情緒。
“才怪。”她啐他一口。
在一片火熱之中,她明明聽見他附在自己的耳邊低啞地說著。
哼,一覺醒來,就打算翻臉不認人了?太沒良心了吧?哪有人像他這麼卑鄙
的,一直都不正眼看她,好像把她當成細菌病毒似的,細菌病毒有她這麼可愛嗎?
跟在他的身後走來走去,過了好一會,她又道:“言敘亞,你一定是喜歡我,對不對?”
言敘亞盛了幾盤香草鮭魚炒飯,配上幾碟鼠尾草番茄燉裡肌,回頭瞪著她。“你會不會想太多了一點?”隨即繞過她,把午餐擱到廚房的工作台上。
“不是嗎?”她幫忙把飯菜移到桌上。
“不是。”
“不然,我們昨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於若能像是超級跟屁蟲,在他身後強烈黏著。
不要搞得好像一切都是她的幻覺一樣,好嗎?
當事者又不是只有她而已。
把飯菜擺好,他睇了裡頭一圈,確定隔牆無耳。“很簡單,只是一個饑渴的女人碰到一個被挑動的男人,擦槍走火罷了。”
“什麼跟什麼?”她饑渴?
“還有,這個話題可以就此打住了嗎?否則你會讓我覺得你很在意。”他居高臨下睇她一眼。“好了,可以叫你姊姊們進來吃飯了。”
於若能很不死心地抬眼槓上他。“你很怕我會跟大姊說?”
“我不想再談論這種無聊的問題。”他索性率先入座,懶得再睬她。“趁著還沒有客人上門,趕快吃飯。”
下午兩點多,外頭是近乎輕台威力的風雨,以至於截至目前為止,來客量也不過幾桌而已,而且早早撤退,如今的外場早已是一片空蕩蕩,她是趁著二姊到外場和大姊聊天,才偷溜到廚房的。
“你為什麼要抱我?”她死心眼地抓著問題不放。
不要說什麼擦槍走火,她不想聽這一類的說法。
“因為你誘惑我。”他無奈歎口氣。
這丫頭,早跟她說了,出了他的房門,就把這件事給忘了,豈料她非但沒忘,還在他眼前提了不下數十次。
她是打算把這件事公諸於世嗎?
“你就這麼容易被誘惑?”她雙手往桌面一撐,身形略微往前傾,露出胸口的大片凝脂。
言敘亞瞅了一眼。“就說了,嘴邊的肉,是男人沒有不吃的道理。”
“你就不怕我告訴你未婚妻?”可惡,可惡,她才不想聽到這種答案,把昨晚的事說成是他的一時沖動。
更令人深惡痛絕的是,他一臉的後悔。
她不否認,她確實是蓄意誘惑他,但他若不要也可以拒絕的嘛,不要把責任都推到她身上,好像她變成了惡女,明明該是兩情相悅的事,不是嗎?
“你沒有機會告訴她。”
“我會告訴她的。”她就不信梁安萱不會再上門。
“……你到底是在拗什麼?”說了這麼多,繞了這麼大一圈,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我說了這麼久,你還不知道我在干什麼?”於若能不禁翻了個白眼。
他一頭霧水地睇著她。
“你!”
“飯准備好了沒有?”於若能氣得跺腳,話正要翻出舌尖之際,於用和和於至可一前一後進入廚房。“都已經弄好了,怎麼沒叫我們?”
“才剛弄好。”言敘亞淡淡地說著。
於用和點了點頭,見於若能還站在一旁。“吃飯了,在那邊大眼瞪小眼做什麼?”
於若能用力地扁起嘴,重踩著腳步到最旁邊的位子坐下。
“你們都進入廚房,外頭沒人看著,這樣好嗎?”言敘亞睇著門外。
“我放了休息中的牌子,應該不會有人笨得硬要走進來才對。”於用和簡單回答著,立即動手享用中餐。
於若能看著兩個姊姊和那個澆薄的男人都無視她的心情逕自用餐,不由也恨恨地拿起湯匙,用力地挖了一大口飯塞進嘴裡。
哼哼,都沒有人要理她的心情。
對啦,反正她本來就不重要,在爸媽去世之後,她成了被虐的灰姑娘,成了可憐的籠中鳥,有心事也不能對誰吐露。
嗚嗚,志曦啊,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回來咧?
她好可憐啊……
正自怨自艾著,廚房後門突地被打開,瞬間刮進了疾風和狂雨,她還沒抬眼,便聽大姊生氣地吼著,“季軍烈,你在搞什麼鬼?快點把門關起來!”
在大姊的吼聲之中,門板掩去了外頭的暴風雨聲。
“不好意思,我看前頭掛著休息中的牌子,所以我就跑到後門。”季軍烈將雨傘擱在角落,大剌刺地在於若能的身旁坐下。“若能,你昨晚怎麼沒有來找我?”
“我為什麼要去找你?”她哼了聲,不理他,依舊大口吃飯。
“我們早就約好了昨天你下班之後,到電視台附近的夜店等我的啊。”他一臉哀怨地看著她。
於若能聞言,偏著頭想了下。“什麼時候說的?”
“一個星期前,而且我昨天早上要上班之前還說了一次哩。”嗚,她根本就沒把他的話聽進耳裡。
“是嗎?”她晃了晃頭,總覺得自己沒聽見這件事。
“我不管,你要賠我。”他耍賴著。
“怎麼賠?”
“待會陪我看場電影吧。”
“這種天氣?”她指著後門,卻瞥見言敘亞直瞅著自己,在與她四目交接的瞬間,他淡淡地移開眼。
看,又來了吧,不是她的錯覺,不是嗎?
她之所以會追逐著他,是因為他的視線老是纏在她身上。
是他先招惹她的。
想著,又恨恨地吞了口飯……咦?她偏著頭瞪著已經快要吃掉一半的炒飯,隨即又舀了塊裡肌肉放進嘴裡。
她用力地嚼嚼嚼,翻過一面再嚼嚼嚼,直到柔嫩的裡肌肉在她的嘴中消失,她的臉還是維持著一臉難以置信。
“若能,放心吧,雨勢比早上的時候小多了,我保證風雨會愈來愈減弱才對。”
季軍烈壓根兒沒發覺她的異狀,猿臂親熱地勾上她的肩。
於若能呆愣了下,將他一把推開。“姊,這是什麼味道?”她指著鼠尾車番茄燉裡肌。
於至可愣了下。“鹹的。”
“那這個呢?”再次指著炒飯。
“該怎麼說?鮭魚有著淡淡的海鮮味,配上香草之後,帶了點清香,雖說口味最終是鹹的,但是味道卻是很多重,甜的、鹹的、微辣、微……”
“酸!”於若能接著道。
她話一出口,四雙眼睛不約而同地看向她。
“……若能,要不要喝茶?”於用和頓了下,拿起剛才順手帶進廚房的茶,遞到她的面前。
於若能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突地感覺嘴裡漾滿某種難喻的香氣,入喉之後覺得馨香溫潤,還帶了些許的微甜。
“姊,會甜耶。”她興奮地道,一副快要喜極而泣的模樣。
“你的味覺恢復了?!”於用和大吼著。
“好像是耶!”她也開心得快要尖叫。
好像是天亮之後吧,她沒理睬嘴裡多了許多種古怪的感覺,直到現在才發現,所謂的古怪感覺竟是她的味覺恢復了。
“怎麼會突然恢復了?”
“不知道,就是恢復了啊。”她笑著,眼角余光瞥見一臉錯愕的言敘亞,眉頭不由微蹙。
怎麼,她恢復味覺,有那麼怪嗎?
她的主治醫生早就說過了,她的味覺早晚會恢復的,只是會怎麼恢復就不得而知了。
若要說她有什麼特別的行徑,那麼就是昨晚和他滾了一夜的床。嗯,他的錯愕是因為如此嗎?
他肯定是想太多了,她的味覺怎麼可能會和那件事有關?呿。
“那麼,你的記憶呢?”於至可小心翼翼地問著。
“記憶?”她搖了搖頭,“沒,我什麼也沒想起,不過,我想我的味覺會恢復,那麼我的記憶應該也會恢復吧。”
“六歲以前的事,就算恢復了也沒有意義。”於用和在旁潑著冷水。
“沒意義,但也是我的記憶啊。”她小聲抗議著。
“我說啊……”話到一半,突地聽到外場的清脆風鈴聲,於用和不由微惱起身。“是哪個白癡啊?沒瞧見我掛了牌子嗎?”
她不悅地朝外頭定去,不一會兒又踅回。“言敘亞,外找。”
外找?於若能的天線立即打開,馬上猜想到來者到底是誰,跟著要往外跑,卻遲了一步,被季軍烈給拉回。
“趕快把飯吃完,我們去看電影。”
“我不想看!”都什麼時候了,還看什麼電影?
那個趾高氣揚的女人就在外頭,她怎麼可以不去會會她?
“去吧,就當是慶祝你恢復味覺。”於用和在旁鼓勵著,季軍烈立即送了一記感謝的目光。
“可是……”怎麼連大姊都要牽制她?
大姊並不喜歡她和季軍烈太接近,但是現在居然又把她推給他,分明是蓄意不讓她到外場,她的意圖太明顯了。
“不要忘了,是你欠季軍烈一次的。”
什麼嘛,又沒答應他,是他自己說的,她根本就不記得……啊,她要到外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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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若能!”
“你很吵耶。”於若能走了兩步,總算停下腳步,回頭瞪著他。“你就不能再走快一點嗎?”
虎背熊腰只是裝飾用的嗎?
不過是要他幫個忙,提點東西而已,他居然氣喘吁吁地跟不上她的腳步,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季軍烈手上提了五六個大提袋,大略估計,所有的提袋重量接近三十公斤,他已經快步走在濕滑的人行道上將近幾百公尺了,能不喘嗎?
“若能……”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在她身旁停步。
“是你自己說隨我開心,想去哪就去哪的。”她任性地仰起尖細的下巴。
他說只要她想去哪,他都陪著一道去,就算不看電影也沒關系,所以啦,她就趁這個機會抓著他上大賣場,狠狠地買一大堆儲備的民生用品。
“是我說的,但是……我只是想告訴你,停車場不在這邊……”她走的根本是反方向。
“嗄?”是嗎?
她顧著生悶氣,倒也沒想那麼多,仔細看看四周,確實是陌生得可以。
“在那邊。”他指著反方向。
“哦。”於若能垂下臉,為自己的任性感到有一點點的不好意思。
跟在他的身後走著,想著該怎麼跟他道歉,卻發覺身旁的這一棟建築物,竟有某種古怪的熟悉感。
她是個方向癡,迷路是常有的事,能夠讓她覺得熟悉的標的,也只有家的附近,而這個地方,她沒來過,但卻覺得熟悉。
停下腳步隔著及肩的牆看著裡頭,發覺一樓幾乎讓院子裡的雜草籐蔓給吞噬了,加上天色極暗,根本看不清楚房子的外觀。
這房子已經很久沒人住了吧?
她抬眼看著上頭。四樓獨棟的房子外加庭院,這房子不便宜吧,怎麼會放在這裡養蚊子?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記得以前不是這樣的……這念頭沒來由地滑過心頭,教她一愣。
啊咧,她為什麼會這麼想?難不成她在很久以前真的來過這裡?或者是,她曾有同學住在這裡?
不對啊,在她記憶中,自己根本就沒到同學家裡玩過。
“小姐,你喜歡這間房子嗎?”
低沉透著異樣粗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酷似夢中鬼魅的嗓音,恍若他追到現實之中,令她嚇得退了兩步。
“嚇著你了?”上了點年紀的男人問著。
“沒有、沒有。”她笑著搖頭,好笑自己怎麼會反應這麼大。
抬眼睇著他,笑意卻僵在唇角。哎呀,她到底是怎麼搞的?為什麼每一個男人看在她的眼裡,都和言敘亞有幾分相似?
想了下,看向依舊呆呆走在前頭的季軍烈。
他呀,濃眉大眼,怎麼看都和言敘亞沒有半點相似之處,兩人根本就是兩極。
不過,眼前這個伯伯和言敘亞真的有幾分像,透過他,她幾乎可以看見言敘亞年老的模樣。
“伯伯,你住在這裡嗎?”嗯,如果她沒看錯,他好像剛從這扇門出來。
“是啊。”
啊啊,怎麼連嗓音都有八分像?她該不會是中了言敘亞的毒了吧?
“想要到裡頭參觀嗎?”雙鬢早已發白的伯伯看似渙散的眸直瞅著她。
“呃……”這種要求會不會突兀了一點?她又不認識他。“下回吧。”
“選日不如撞日。”他牽起她的手。
不知怎地,一股寒意自腳底板竄起,沿著背脊一路沖上腦門,教於若能沒來由地揮開手。
“小姐?”
她睇著他,渾身止不住地打顫。“我、我……”好怪,說不出的怪,腦袋迸出一道聲音叫她趕快離開。
她是想走啊,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腳就是動不了。
“若能,你在干麼?我不是跟你說了是在那邊嗎?”
她定睛一看,雙手往季軍烈臂上挽著,恍若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若能?”他不解地睇著她,感覺她扣在臂上的掌心一片冰涼。“你是不是會冷?”
連續下了幾天的雨,雖說過了午後雨勢是停了,但是沒有半點陽光滋潤,氣溫是稍嫌涼了些,尤其現在天色都暗了,她會冷似乎是挺正常的。
“我好冷,我們回家吧。”於若能咬著牙,努力忍住侵心蝕骨的駭意。
“我一直在等你回家啊。”季軍烈好笑道,滿足地被她挽著,要不是手上提著幾個大袋,他會騰出一只手摟她的肩的。
跟著他往前走了幾步,才突地想到她沒打一聲招呼就走,似乎有點不太禮貌,所以回頭正准備跟那個陌生的老者道再見,卻發覺冷清的人行道上沒有半個人。
“怎麼了?”季軍烈發覺她的異狀。
她不解地偏著頭想了下,松開了手。“沒事,趕快回家吧。”話落,她快步往前走,把他遠遠地拋在後頭。
“若能,等等我。”嗚,把他利用完了,就踢到一邊嗎?
她怎麼跟她大姊那麼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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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三樓最南邊的房門鎖,在靜寂的夜裡突地喀了一聲,而後緩緩地轉動,門板被人輕輕地推開。
“啊咧,你怎麼還沒睡?”
於若能一推開門,便瞧見言敘亞人就坐在床上,狀似悠閒,等她已久的表情。
“你說呢?”他哼笑著,
“等我嘍。”她嘿嘿笑著。
不然都已經一點多了,還不睡,到底是為哪樁呢?
“你怎麼又來了?”淡漠的口吻藏著一抹歎息。
看來,他有必要在房裡再加上幾道鎖,嚴防眼前這個小女人再次夜襲他。
“當然是有事找你。”
“停住。”言敘亞出聲制止她再靠近。
“干麼?”
“你只能站在那邊。”三更半夜加上孤男寡女,隨便一把火都能夠將兩個人的理智燒光,與其再惹火上身,他寧可一開始就跟她保持距離。
她恍然大悟。“跟你未婚妻見過面之後,就打算想跟我撇清關系?會不會太慢了一點?”
“請你以後別做出太挑釁的動作,安萱有點不太開心。”他指的是她下午拉著季軍烈要出門時,故意走到他旁邊,往他身上緊緊一摟的動作。
“真的嗎?”聞言,她笑瞇了眼,“我會再接再厲的。”
要不是因為大姊也在場,她才不會只用一個擁抱宣示主權。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乏力地歎口氣,見她的腳步又逼近了一些,隨即抬手制止她再前進。
“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雙手一攤,“就是喜歡你啊,木頭,不然你以為我會這麼逗你哦?我又不是每一個人都逗的。”
“你不是在跟季軍烈交往嗎?”言敘亞微愕,沒料到真如他的猜想。
他以為自己只要一直裝作不知情就好,沒想到這個丫頭竟然大膽示愛,而且還存心破壞他跟安萱。
“誰說我在跟他交往?我又不喜歡他。”說著,於若能又不著痕跡地朝床前進了一步,只要一個飛撲,她就可以爬上他的床了。
“但是我已經有未婚妻了。”
“那又怎樣?這個年代結婚都可以離婚了,更何況還沒結婚?況且,你又不喜歡她,她也不怎麼喜歡你,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麼要結婚的?”偷偷的、偷偷的,只差一個腳步她就可以爬上床了。
“你又懂了?”他微惱道。
凡事迷糊的女人,出門會迷路的女人,為什麼會在這個當頭變得這麼精明?她到底是從哪一點看穿他的心思的?
“我當然懂,因為我喜歡你啊。”她回得理直氣壯,一點都不覺得羞。“不過,是你先喜歡我,我才會喜歡上你的。”
是的,如果不是他老盯著自己看,自己也不會老是盯著他,就這樣看啊看的,看出了火花,很合理的,對不對?
言敘亞瞪大眼,張口欲言,然而掙扎了一會,還是吐不出半句話。
“我不會要你承認,但也不允許你撒謊否認,所以你不回答,我當你默認。”
他側眼瞪著她,不知道她何時已爬上他的床。
“若能,那是你的錯覺。”揉了揉酸澀的眉頭,他無奈道。
“我還幻覺哩。”於若能沒好氣地爬到他的面前,捧著他的臉,直視著他深沉的眸瞳。“看著我的眼,再說一次。”
“我沒有話可說,已經很晚了,你應該要出去了。”他不悅地撥開她的手。
“這一次不威脅要侵犯我了?”於若能往他身上一倒。
“若、能,你要我打電話叫用和上來嗎?”他瞪著躺在自己懷裡,看似毫無防備的人兒……不,她根本是蓄意誘惑他。
“好啊,叫她上來,順便讓我知道,那一天你們到底是在廚房裡吵什麼。”問這個問題,才是她今晚的真正來意。
“雞毛蒜皮大的事。”
“哪有那麼簡單?”迷糊不等於笨,好嗎?不滿地瞪著他,瞧他三緘其口,不願多談的模樣,她決定再換個話題。“我能請問你,你背上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傷?”長睫微斂,深沉的瞳眸閃過幾絲光痕,隨即隱沒。“車禍。”
“哪可能?”拜托,請不要把她當成笨蛋好嗎?“那個傷,怎麼看都是刀傷耶。”
“我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也許該去問我爸媽。”言敘亞不想再提到這個問題,畢竟那一天,她看見他背上的傷痕之後立即昏厥,這是—個警訊,在在顯示她的記憶極有可能因為他而恢復,那是他不樂見的。
“你爸媽不是……對了,那天,你怎麼會跟大姊說,你爸要找我?”於若能問道。
驚愕只出現在轉瞬間。“你聽錯了。”他不動聲色地將愕然藏進心裡。
她到底聽進了多少?
“才沒有,我聽得很清楚,而且,我跟你說,我今天跟季軍烈到賣場買東西時,我看見了一個跟你好像的人,不過他年紀比你大多了。”
話在出口的當頭,言敘亞臉色愀變,雙手緊握她的肩頭。“在哪裡看見的?”
“在賣場附近啊。”她怔愣地瞅著他。
發生什麼事了?打從認識他到現在,她還是頭一回看見他將情緒表露在外。
那個伯伯有什麼問題嗎?
疑問,似乎愈來愈多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1 00:19:01
第七章
氣氛愈來愈詭譎了。
大姊待客用的專業笑容已經消失了數天,就算店裡高朋滿座,也沒見她開心;至於二姊,還是跟以往一樣沉默寡言,但是近來愈來愈靜,有的時候甚至是若有所思地發著呆,蛋糕一連烤壞了數個。
唯有言敘亞算是最為正常的異類,依舊是動作俐落地上菜,只是他的房門沒來由地多了幾個鎖,讓她再也無法夜襲,她好痛心。
到底是怎麼搞的?她是觸動了什麼地雷嗎?
誰也不告訴她究竟是怎麼回事,大伙都靜靜的,像是在等待什麼,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悶得她快要發霉。
更荒唐的是,她覺得自己被排擠了。
嗚嗚,他們三個成了小團體,有空時便聚在一起咬耳朵,只要她一接近,他們立即做鳥獸散,分明就是蓄意瞞著她什麼,故意孤立她,完全不把她當成他們的一份子。
天啊,她是按到什麼開關了?為什麼大家要這樣對待她啊?
她不過是看見一個酷似言敘亞的伯伯罷了,這有什麼了不起的?況且,她走沒兩步,一回頭,人就不見了,說不定只是瞧見個鬼魂而已,有什麼好排擠她的?
如果他們也想看,大不了她帶他們一起去嘛。
她要是想不起地方,還可以找季軍烈帶路啊,何必這樣就孤立她?甚至還軟禁她,不准她踏出家門半步。
嗚嗚,她好歹命啊。
“你在吵什麼啊?”
頭上挨了一記,痛得於若能滑進吧台裡,抱頭哀哀叫著。
“大姊,好痛。”干麼這麼暴力,嫌她吵,用說的就好了嘛,干麼動手動腳?
況且,她不過是在心裡吶喊而已,大姊到底是怎麼聽到她的哀嚎聲的?
“大姊不痛,但你要是再鬼叫下去,我會讓你更痛。”於用和靠在吧台邊,惡狠狠地瞪著她。
她無奈地扁起嘴,像是可憐的仙度拉。
做作地抽抽噎噎,爬起身後,又無力地趴在吧台上,看著外頭的燦燦驕陽。
明明是陽光普照啊,為什麼她的心裡卻是下著陰霾冷雨?
嗚嗚,她好可憐,被孤立、被排擠、被遺棄了……
“你到底在干什麼?從剛才就看你在玩臉部喜怒哀樂。”
慵懶的柔軟女音出現,於若能立即抬眼,剔亮的眸子瞬間盈滿熱淚。
“心曦。”她感動到不行。
“乖。”顏志曦摸了摸她的頭。“我這下就回來了嗎?有這麼想我嗎?”
“志曦,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於若能抓著她,將她拉進吧台裡。
“昨天。”顏志曦任由她摟得死緊,當她是個超沒安全感的三歲小孩。“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就沒打電話告訴你。”
“嗚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要是再遲一點的話,也許再也看不到我了。”她唱作俱佳,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告知她連日來的可憐日子。“志曦,你說,我有沒有好可憐?”
“你好無聊。”顏志曦聽了老半天,不客氣地給賞她一記額擊。
“痛痛痛,你怎麼可以說我好無聊?我是好可憐。”嗚嗚,都不知道被排擠的滋味有多難受。
“根本就沒什麼事,你干麼一直發揮你旺盛過頭的想像力?”顏志曦歎口氣。
“哪是啊?”於若能像個三歲小孩跺腳。“真的很怪,我不騙你,他們真的是有事瞞著我,但只要我一問,他們一概當作什麼都沒聽到。”
顏志曦微挑起眉,想了下,倒也想不通。
“志曦,你真的沒聽過言敘亞這個名字?”她突然問。
顏志曦斂眼。“你還在想那件事啊?”不提便罷,一提她便想起,她和自己通電話通到一半逕自入睡。“你少無聊了,我還沒找你算帳呢,打電話給我,自己痛快地說完了就自動進入夢鄉,也不想想我還在電話那一頭等你回應哩。”
“哦,那一次啊。”她太累了嘛,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還是覺得他很特別,總覺得他好像可以牽動我失去的記憶。”
雖說惡夢好一陣子沒來找她,但是那回看見他背部傷痕後,惡夢便延長了,再加上他的背傷,有太多不謀而合的地方,要她不聯想都不行,而且這一陣子他們又神秘兮兮的。
很多事,她想要找到答案,但是卻沒人能夠回答她,讓她只能夠一個人拚命地聯想再聯想。
但無法證實,也只是無意義的聯想。
總覺得,她好悶。
“唉,六歲前的記憶有跟沒有一樣。”顏志曦歎口氣,不懂她的執著。
“是這麼說沒錯,但我總覺得我遺漏的是很重要的記憶。”她也知道自己的執著有點好笑,但還是忍不住會去想,幾乎像是反射神經的一部份,不是她蓄意的,而是很自然的,她就是會這麼想。
“有我重要嗎?”一抹特大號的陰影襲來,
兩人同時抬眼,迎向季軍烈滿臉的笑意。
“他是誰啊?”
“我姊的死黨,不要理他。”
“喂,我是你男朋友耶,你這麼介紹我?”他很委屈地道。
“你什麼時候變成我的男朋友了?”於若能翻了翻白眼。“讓我告訴你吧,我喜歡的是言敘亞,不是你。”
她說的話也許傷人,但在情未放深之前先把話說清楚,是最慈悲的做法了。
“若能……”季軍烈的笑意垮了下來,哀怨透頂。
可憐他在風雨中陪她外出采買,甚至還願意為她提著幾個重死人的大袋,就只是為了取悅她,而她竟說她喜歡的人是言敘亞,這教他情何以堪?
“滾到旁邊去,不要影響我的生意。”於用和從櫃台閃出,冷冷警告之後快速撤回。
季軍烈無奈地朝櫃台移去。
“你說的那個言敘亞?”顏志曦挑起眉,瞧她點點頭。“下回記得介紹給我認識一下,我想看他長得什麼樣子。”
“哪還需要下回?他不就來了。”她指著通往廚房的那一扇門。
顏志曦順著好友指的方向看去,瞬間,笑意僵在唇角,雙眼發直地瞪著眼前與她四目交接的男人。
他不認識她,但她卻記得他!
“你怎麼會在這裡?!”顏志曦脫口質問。
她話一出口,於若能立即傻眼,抓著她。“志曦,你認識他嗎?”
“我不認識他,但是我……”話到一半,她突地噤若寒蟬,只因她瞧見了於用和森冷的目光。
糟!闖禍了。
原來他就是言敘亞,但他怎麼會在這裡,還穿著幸福寶貝屋的圍裙?
“你怎樣?”
“我……頭有點痛,我先回家了。”此時此刻,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不行。”於若能扣住她的手腕。
顏志曦回頭睇著好友微凜的臉,忍不住打從心底憎惡自己,沒事那麼多嘴做什麼?她到底是來干什麼的?
“你為什麼會這麼說?你認識他?”她沉著臉追問。
“沒有。”
“你說謊!”於若能瞇起向來迷糊的眸。“你要是不認識他,剛才為什麼會問他怎麼會在這裡?這表示你認識他,而且你跟他已經很久沒見過了。”
顏志曦咽了咽口水,氣好友沒事才在這當頭變聰明,連那種小小的語病也讓她聽出來。正忖著該怎麼瞞過她,便瞧見於用和走了過來。
“到裡頭講。”於用和將於若能拉向廚房。“軍烈,外場就交給你了。”
“我?!”季軍烈指著自己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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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拖進廚房之後,於若能微惱地撥開於用和的手。
“你們都有事瞞我!”她氣得跺腳。
大姊、二姊、志曦,還有他!居然聯合起來瞞她!
“誰瞞著你了?”於用和大眼一瞠,以氣勢壓過她的惱意。
“不就是你、你、你和他!”她纖指橫掃,廚房裡頭除了她之外的四個人皆被掃射倒地。
“我們瞞了你什麼,讓你在店裡無理取鬧?”於用和再加強氣勢,企圖讓她乖乖閉上嘴,別再做不必要的發問。
“還說沒有瞞我?為什麼志曦會認識言敘亞?而且志曦對他的態度很不好,感覺上不像是毫無瓜葛的人嘛。”她氣得快要發抖。
“那又怎樣?”
“又怎樣?”她氣得翻了翻白眼。“這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我應該認識他吧?他應該在我失去的那一段記憶裡頭吧?”
她拚命地將腦海中關於他的記憶全部掏出來,但是記憶卻總是不完整。
不管她怎麼努力,就是拼不起也湊不來,而她們又一個個在瞞著她,像是背著她在做些什麼,她實在是厭惡透頂。
“那是你自己猜想的。”不管她如何發問,於用和一概用最冰冷的態度應對。
“我自己猜想的?”她要不是大姊,自己一定沖向前去咬她兩口。“不然,你說,你們這幾天瞞著我在討論什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於用和依舊以不變應萬變。
“是因為不能告訴我吧。”於若能幾乎是肯定地道。
於用和抿了抿嘴。
“那一天,我聽見你跟言敘亞在爭吵,還聽到言敘亞說,他的父親要找我,還說什麼悲劇不悲劇的,聽得我一頭霧水。而前幾天,我跟他提到我遇見了一個跟他長得很像的男人,你們像是發生什麼事似的細聲討論,而只要我一接近,你們立即散會。”她一股作氣地道,大眼梭巡著在場四個人,“所以,你們討論的一定是關於我的事,對不對?”
這是合理的推斷和懷疑,只是她不懂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她的一番話出口,大伙便陷入無止境的沉默。
“志曦回來,證明了我的猜想無誤。”她的眼緊盯著始終不發—語的言敘亞。“你身上的傷,跟我有關吧。”
話一出口,驚動四座。
“你想起來了?”顏志曦脫口道。
“顏志曦!”於家兩個姊姊不約而同地朝她瞪去。
糟,又說錯了。“我、我想起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話落,直接從後門逃掉。
顏志曦一走,整個廚房靜寂無聲,凝滯的氛圍令人欲狂。
“事實證明,真的不是我想太多了。”於若能突然歎道,看著沉默不語的三人。“那,誰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嗎?”
“車禍。”於用和簡單說明。
“他身上的傷才不是車禍造成的。”於若能冷聲道。“大姊,那是刀傷,瞎子也摸得出那是刀傷,更何況我還親眼監定過。”
拜托,不要再唬弄她了,好嗎?
迷糊不等於笨!
“你什麼時候親眼監定過了?”於用和瞪向一旁的言敘亞。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有告訴我實話,我要聽實話。”不要再轉開話題了,她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在你很小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腦袋不清楚的男子,他要傷你,卻砍傷了我,而後,你因為過度驚嚇而喪失了那一段記憶。”言敘亞簡單帶過,避開重點。
“那麼,是你救了我?”謎底就是如此?會不會太簡單了點?
言敘亞閉上眼,不予置評。是救嗎?說是救了她,倒不如說是救了自己吧。
“那麼,我們真的認識?”他不回答,她當他害羞不好意思承認。她直勾勾地看著他,“我們應該不是同學吧?”
他長她幾歲,不是同學,又是怎麼認識的?
“不是,我們是因為一些機緣才認識的。”故事太長,他不打算一一說明。
“所以,你才會一直都那麼關心我?”
他輕挑起眉,很輕地點點頭,算是承認了。
“可是……”還是有疑點啊,“那個男的為什麼要傷我,還要砍你?我們跟他有仇嗎?”
這麼一說,豈不是跟她的夢境吻合了?
她這麼一問,言敘亞不禁語塞。
“沒有仇,那只是一個隨機行動的瘋子。”於用和毫不客氣地道,“而且,你不要以為是他救了你,事實上,那個瘋子原本就是要殺他,你不過是被他波及罷了,所以你不要以為他關心你,是因為他喜歡你,事實上他是內疚,懂不懂?”
“內疚?”聞言,心頭為之一震。
“不然你以為呢?”她冷哼著。“就是他愛玩,才會連累你,他現在對你好,是因為他自認罪孽深重,在補償你而已,你可千萬別笨得以為他是喜歡你。”
於若能錯愕地瞪著大姊,難以置信她竟將自己的心思猜得分毫無誤。
而他,那樣深潛在眸底的關懷擔憂,只是起源於內疚?
他對她的所作所為,只是因為內疚?!
“不要忘了,他有未婚妻,就要結婚了,對你好,只是他良心不安,你千萬別誤會了。”於用和再下猛藥,要她徹底死心。
“真的嗎?”於若能顫聲問著。
言敘亞猶豫了下,不語,卻點了點頭。
“既然是這樣,你那晚為什麼要碰我?!”她惱火地拋下這句話,隨即往外跑去。
如果只是內疚,那就說清楚嘛,沒事搞得那麼昧,讓她自作多情做什麼?
他見狀,要跟在她身後追去,卻被於用和制止。
“至可,叫季軍烈看著她。”轉向言敘亞,“剛才若能說的事,你能跟我解釋一下嗎?”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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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要喝、還要喝!”
“好好,我們回家再喝。”
“不要,我要現在就喝!”於若能在季軍烈的懷裡撒潑掙扎著,外加拳打腳踢。
“乖,已經到家了,我們馬上就可以喝了。”他的臉上和肚子各挨了一記,卻還是努力地將她抱上二樓。
一到二樓才發覺燈還亮著,有人在客廳。
“回來了?”言敘亞淡淡問著。
“你你你……”視線努力地對焦,好一會兒才認出他來,“你這個大壞蛋,你怎麼可以坐在這裡?”
“我有事跟你說。”他走向前去,將她抱入懷裡。“她交給我就好,你上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季軍烈原本想再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摸摸鼻子,准備上樓。“她喝了不少酒,最好預防她吐在你身上。”
言敘亞輕輕點頭,隨即將於若能抱入她的房裡。
“你走開、走開,我討厭你!”她死命地踢著他。
“好好睡吧,我把垃圾桶放在旁邊,想吐的話,就吐在垃圾桶裡。”將她輕柔地擱到床上,細心地把垃圾桶備妥,他轉身准備離去。
“就這樣?”於若能猛地起身拉住他的褲管。
“你喝醉了。”就算他現在想跟她談事情,她也不見得聽得進去吧,就算聽進去了,等到明天一早,她依舊什麼事都會忘光。
“就是因為我喝醉了,你更應該要陪我。”一般都是這樣的,不是嗎?
“你不是討厭我了?”他乖乖地在床畔坐下。
“我討厭你對我好,只是因為你內疚。”嗚嗚,去他個內疚,那有什麼好內疚的?“是你救我的耶,應該是我內疚耶,為什麼是你內疚?”
她放棄了褲管,轉而牽著他的大手,撫上她躁熱的臉頰。
哇,好涼啊,好舒服。她閉上眼,發出滿足的低吟聲。
“可是,你是被我連累的啊。”他斂眼瞅著她撒嬌似的甜美模樣,長指由著心念輕觸著她細嫩的臉。
多怕她再一次被他連累,又多怕她一旦恢復記憶,會因害怕而躲著他。
她現在敢親近他,是因為她把他給忘了,要是記起他,也許她會把他和父親的身影重疊在一塊,而二次的精神傷害,可就難以預料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不管是怎樣的後果,他都不樂見。
只要她好,他就好。
而眼前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半步,她和老爸接觸過了,那就代表老爸在這一陣子定會有所動作的。
他絕對不能在這當頭因為私人感情而懈怠了戒備。
“有什麼連累不連累的,你們老是話中有話,為什麼不說清楚一點?”喝了一晚的酒,盡管喝得她雙眼難以對焦,但是腦袋卻是異常的清醒,總覺得被揭曉的謎底依舊蒙上一層影子,沒有十分的真實。
“反正你就乖乖的,什麼都別亂想,往後也不可以再和季軍烈到外頭喝酒喝到這麼晚,知道嗎?”
她張眼看著他。“那你要陪我嗎?”真以為她喜歡季軍烈作陪?
“別和季軍烈走太近,他是記者。”
“你願意陪我嗎?”於若能氣惱地撥開他的手。
“若能,我只是在擔心你。”
“如果你只是因為內疚而擔心我,那你大可不必,那年到底發生什麼事,我根本不知道,你不需要拿那件事當作拒絕我的借口!”話落,斗大的淚水無預警地滑落。
“若能?”他微愕。
“出去!”她踢踹著他,拉起被子往頭上一蓋。“我要睡覺了。”
言敘亞心疼地探出手,卻在被子前停下來,猶豫了下,無聲歎了口氣,起身關了燈,將她蒙被低泣的聲音掩在門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1 00:19:24
第八章
“我會考慮的。”
“別考慮了,答應我吧。”
“你求我啊。”於若能哼笑著。在吧台裡,嘴邊聊著,她的手可沒閒著,順便將和她閒聊的季軍烈當成服務生差遣。“幫我送去二號桌。”
“好。”他勤快得像是從事多年服務業的服務生,臉上還奉送迷人的笑。“我的表現不錯吧。”
“不錯、不錯。”她隨口回答,有些敷衍。
“你能不能再熱情一點?” “我失溫了嗎?”她微愕。
“沒錯。”失溫的不是身體的熱度,而是兩人假裝熱絡的溫度。
於若能垂下臉,想了下,在抬頭的瞬間,臉上漾起不輸門外的燦爛陽光。“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完美。”
“謝謝。”她甜美地漾深笑意。
“喂,干脆就當我的女朋友吧,別再ㄍ一ㄥ了。”季軍烈笑著提議。
她挑起好看的眉,橫過吧台,俯近他一點。“喂,先說好,我只是利用你而已,你可千萬別當真,要是真喜歡上我,我可是不負責的。”
和他裝熱絡,只是故意要氣言敘亞那個混蛋而已。
冷靜之後,她細細地思量了一回,不管她怎麼想,總覺得他對她的關心,不可能只是純粹的內疚所引起。
有種她未知的理由,成為他接近她的最大障礙。
教她不由得聯想到他所說的傷害事件,現在仔細想過之後,才發覺還是疑點叢生。
“是是是,我已經聽了很多次,謹記在心,你可以不用再三強調。”季軍烈耍寶地歎口氣。“就不知道你的眼睛到底是怎麼長的,我這麼一個有型又溫柔的男人不要,偏要挑戰高難度的言敘亞。”
“沒辦法,誰要我這麼死心眼?又是誰要我這麼聰明,發現他或許也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呢?”要她死心,除非她百分之百肯定言敘亞不喜歡她。
“你就這麼有自信?”他不禁苦笑,發現自己竟然完全被她摒除在外。
“那當然,我認識他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的視線追逐著她一年多,要她怎麼沒感覺?
在那種熱烈的視線底下,她會回應,是天經地義的,不是嗎?
“你會不會忘了我在喜歡你?”她會不會把他的告白當玩笑?
“那你可以停止了。”於若能瀟灑地道。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說停止就停止?”啐,人的感情要是那麼容易控制的話,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麼新聞好追蹤的了。
“那我也沒辦法嘍。”她扁起嘴,無奈地聳聳肩,一臉愛莫能助。
“是啊、是啊。”全都是自找的,怪誰?“倒是你,你又是怎麼能夠確定他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你?”
“該怎麼說呢?”除了是一種自覺,還有……“我覺得我姊她們依舊隱瞞了我什麼,而大姊對言敘亞的敵意,也不像她所說的那麼單純。”
“可是,也沒錯啊。”依照他身為記者的邏輯推斷,用和的反應是很合理的。“因為他牽累了你,害你陷入險境,這種想法很正常。”
“問題是,那時被砍的人是他耶,在這種情況底下,應該是我內疚而不是他內疚吧?你不這麼認為嗎?”她左想右想都覺得不對勁。
而且言敘亞的壓抑,真的不只是內疚而已,她打從心底這麼認為。
“嗯。”這麼看來,似乎是少了個某個環節,而這個環節則是真正的重點,也是他們極力隱瞞的事實。
到底是什麼事,讓用和這麼費心地隱瞞?
“而且,他們還不准我外出,感覺上,奸像只要我一出門,就會立即遇到不測。”也許事態並沒有那麼嚴重,但是聽起來就覺得很危言聳聽,帶著很強硬限制的嚴重警告。
季軍烈挑起眉不語。那倒是,就連向來不愛他太靠近若能的用和,都直接拜托他盯著她,在有空閒的時候盡量陪著她,這種做法一點都不像是用和的個性,就如若能說的,好像外頭有著毒蛇猛獸一樣,只要她一踏到外頭,便會被一口吞噬。
“喂,你在想什麼?”
他抬眼,瞧她粉顏湊得很近,嘴往前一湊,輕易地在她的頰上偷了個香吻。
“你干什麼?!”於若能嚇得往後一跳,瞠圓的杏眸含恨瞪著他。
“那邊那邊。”他以視線通知她。
她偷偷地轉動眼珠子,從眼角余光瞥見廚房的門打開了,而言敘亞就站在門邊。
“配合一下吧,這招最有用了。”他咧著大大的笑意,打從心底慶幸自己嘗到了些許甜頭。
“不准再用這一招。”她不喜歡這樣。
“知道了。”唉,甜頭居然只是一記偷襲的吻,他好可憐。“但是,笑一個吧,否則他會發現我們兩個是在假裝的。”
“哼。”於若能哼了聲,努力地勾起笑意,又俯近他一點。“我先警告你,我家的新聞沒什麼搞頭,你不要再亂作文章,知不知道?”
“嘖,我要是有那個意願的話,光只是言敘亞跑到這裡當主廚,這一條新聞就夠我發揮了。”季軍烈含怨瞅著她。“請不要把我想得那麼惡劣。”
再怎麼說,言敘亞可是廣全集團總裁的機要秘書,手中的豐功偉業不少,更是被人評為廣全集團總裁的接班人,這麼樣的一個人,如今莫名其妙跑到幸福寶貝屋充當主廚,這條線要是不追,他真是愧為記者了。
誰都看得出來其中必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原因存在,只是,他答應過用和了,所以,再怎麼有趣的線,他也必須放棄,雖然尋找新聞是記者的天職,但是現在的他會篩選。
“真的?”是挺想要相信他的,但他有前科,曾把二姊和展御之的新聞擾得沸沸揚揚。
“是的,請你從這一刻開始相信我吧。”
“再說吧。”她持保留態度。
“他還在看呢,你要不要再笑一個?”他笑瞇了眼。
“我正在笑啊。”於若能努力地勾彎唇角。
“太生硬了。”
“別要求太多了。”他的視線就纏繞在她身上,她哪有辦法演得逼真?
言敘亞倚在門邊,怎麼也轉不開眼。他們兩個橫看豎看都像是在打情罵俏,仿佛在一瞬間,他們的熱度劇烈上升。
早就警告過她,別太接近季軍烈,為什麼她不聽?
“怎麼了嗎?”於至可走向他。
“沒什麼,只是不懂用和為什麼要讓季軍烈那個記者那麼接近若能。”他臉色凝重地瞪著兩人的互動。
“用和也許是認為他可以隨時保護若能。”
“我也可以啊。”他倚在打開的門板,深邃的瞳眸灼燙地直視兩個人。
於至可見狀,忍不住調侃他。“聽起來,你像是很在意。”
“我當然在意,他是記者耶,能信嗎?”
“不,我說的是你很在意若能跟他要好。”說穿了,根本就是在吃醋嘛。
“……並不是這樣。”言敘亞立即收回視線。
“你現在這麼做,更有欲蓋彌彰的意味了。”她輕笑道。“只要你真的喜歡若能,我並不認為你們不能在一起。”
“我跟她是不可能的。”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但不知何時,這一份感情由歉生憐,由憐生了愛,讓他的視線止不住地在她身上纏繞。
“是因為我爺爺?”她可以理解。
三個孫女裡頭,爺爺最疼的是若能,也許是因為若能在童年時受到極大的傷害,讓他極為心疼,但實際上,若能長得最像爸爸,就連脾氣也一模一樣,所以爺爺最為看重。
正因為如此,爺爺才會徹底地利用最痛恨的言敘亞,甚至拿他的婚姻充當他鞏固集團的棋子。
“不關總裁的事,是我自己這麼想的。”
就算她喜歡他,他也不能接受,要是有一天,她恢復了記憶,想起了一切,她會恨他的,再不然至少也會怕他的。
況且,他也怕,怕自己身上帶著和父親一樣的基因,也許有一天,他也會因愛而妒,因妒而狂,甚至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況下傷害了她。
與其造成那樣的後果,他寧可從這一刻便遏止這一份情感繼續生成。
“可是若能很喜歡你。”
“誤會吧。”言敘亞苦笑著。
他知道她要的是什麼,但是他給不起。
“她要是聽你這麼說,肯定會發火。”於至可眼眸帶笑看著他。“我希望能夠有兩全其美的方法,讓你們可以相處得更好,畢竟當年的事,再怎麼說你也是受害者,你沒有必要為了父親而賠上自己的人生。”
小時候,她一直不懂爺爺為什麼要收養言敘亞,到了長大之後她才知道,爺爺只是想要徹底地利用他,拿他的一生當贖罪而已。
她不喜歡這樣的方式,也認為言敘亞有機會就應該要掙脫這樣的牢籠。
“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父親。”
“要是你父親再一次傷害了若能,你……會怎麼做?”她說的是比如而已,她並不樂見事情發生。
“……我不知道。”他下意識地尋找於若能的身影。“但是,我會盡我所能,絕對不會讓我爸有機可趁。”
他尋找著她,卻發覺她不在吧台,再仔細地搜過一遍,季軍烈在吧台,於用和在櫃台,而她……驀地瞥見她就站在門口與人交談,而那個人——
“該死!”他暗咒了一聲,快步往外沖。
於至可不解地順著視線探去,驚詫地輕呀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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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伯,真是不好意思,那一天沒跟你打聲招呼,我就回家了,真是太沒禮貌了。”於若能站在門外,笑得一臉歉意。
“沒關系。”男人勾起溫和的笑。
“只是,伯伯,你怎麼會來這裡?”她看著他,總覺得愈看愈有親切感,因為他實在太像言敘亞了。“要不要到裡頭坐一下?”
再過個三十年,言敘亞大概就是這個模樣吧。
“不用了,我只是來看你而已。”話落,他遞了張紙條給她。
“這是什麼?”她抬眼笑問著。“伯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她應該沒跟他說過吧,他要是用猜的,那可是太神准了。
“你長得很像我老朋友的孩子,所以我到這裡找,沒想到還真是被我給猜中了。”男人溫柔的笑意閃過一抹噬血光痕。
“真的?伯伯,你認識我爸媽嗎?”
男子輕輕點頭,正准備要再說什麼時,卻見有個人大力地拉開門把,幾乎是沒有任何的停頓,一把將於若能推進門內,隨即擋在兩人之間。
“你怎麼會在這裡?”言敘亞輕顫著音,不是因為喘氣,而是因為來者令他產生難以遏抑的恐懼感。
男人勾起濃濃笑意,“我才要問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言敘亞,你們認識啊?”於若能原本才剛要開罵他的粗魯,然一聽到他們的對話,又蹦跳到兩人面前。
“進去!”言敘亞怒目瞪去。
她不由一愣。
“進去!”瞧她不動,他索性一把將她推進去,而於用和也已來到門邊。“把她帶進去。”
話落,他推著男人往街的另一端走。
“坦、這就是你對待父親的態度?”言秉寅哼笑著。
“爸,你到底想做什麼?”言敘亞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我做了什麼了嗎?”
“你為什麼要和若能接觸?”
“她好像不記得我了。”他輕聲笑著。
“那是因為她喪失記憶了,爸,那是創傷症候群。”可以想見當初她受到了多大的驚嚇,饒是個成年人都不見得能夠承受,更遑論她一個六歲的小孩子。
“哦,是嗎?和我猜想的一樣。”難怪她看見他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否則的話,她應該會很怕你才對,才不可能讓你這麼接近她。”
咬了咬牙,言敘亞瞪著他。“爸,你打算做什麼?你出院之後,為什麼沒跟我聯絡?”
“跟你聯絡什麼呢?”言秉寅冷笑著,“你不是希望我一輩子都別離開療養院?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聯絡你?自討沒趣。”
“那麼,你寄威脅信到公司,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麼淺顯易懂的字,你還不懂嗎?身為兒子的你,難道不應該幫我嗎?”言秉寅側眼瞪著他。“那個丫頭害得我失去了一切,難道她不應該付出代價?而最可恨的是你,你居然成了仇人的走狗。”
“爸,她沒有害你,是你自己放棄一切的!”為什麼事到如今,還要把所有的錯都推到別人身上。“我能夠受高等教育,是因為總裁領養了我、栽培了我,否則,我現在早就不知道流落到哪裡去了。”
“胡說,你有房子,一筆信托基金,還有我戶頭裡的存款,那些夠你花用一輩子。”
“爸,我那時只是個十歲的小孩,沒有監護人的我,什麼事也不能做。”老爸的腦袋根本不清醒,為什麼他會通過療養院的測驗?
“是嗎?”眼窩深凹的眼稍微失焦。
“爸,是你逼得媽自殺的,不要把媽的死都怪到別人身上。”他惱聲吼著,壓根不管自己正處在人來人往的街上。
“是他!根本就是他跟你媽有奸情,你媽怕被我發現,才會畏罪自殺,說穿了,就是被他給逼死的。”言秉寅惱聲吼著。“不過,他也死了,跟他老婆一起外出時死於車禍意外,那是報應!”
“爸!”言敘亞眥目欲裂地瞪著父親,“媽會自殺,是因為你不相信她,你虐待她!”
“我愛你媽,怎麼可能會虐待她?”
“爸,那些事情都過去了,我們不需要再多說,重要的是,這些事跟若能一點關系都沒有,請你放過她吧。”
“不可能,她老頭死了,當然得要由她背,而且就因為她當年逃了,我才會被害得身敗名裂,一無所有,甚至還被強制住進毫無自尊可言的可笑療養院。”他說著,削瘦的身形微微打顫,臉上浮現異樣的笑意和突兀的惱意。“有一半是因為你,要不是你從中阻擾,她也不會逃了!”
“爸!”
“你要是不幫我,就滾遠一點,不要破壞我。”
“爸,殺人是犯法的。”
“那又如何?現在的我,生不如死。”找個墊背似乎也不賴。
“我會向警察申請保護令的。”他會盡己所能地阻止父親,哪怕會引起若能的注意,哪怕會因為刺激過度而誘發她恢復記憶都無妨,能保她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我可是什麼事都沒做,你以為申請得了嗎?”
“我不會讓你傷害若能的。”
“你喜歡她?別傻了,她要是知道你是我兒子,怎麼可能會看上你?沖著你喜歡她,我更不會讓她好過。”言秉寅哼笑著,隱沒在擁擠的人潮之中。
言敘亞瞪著父親的背影,頭一回打從心底地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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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大家的臉色都這麼凝重?
這些問題,她問了一個下午,卻沒有半個人回答她,她像個自問自答的傻子、像個尋找答案,找得快要發狂的鸚鵡。
到底誰才是外人啊?
大姊口口聲聲說言敘亞是外人,要她別太接近他,但她卻和他關起房門不知在討論什麼,直到現在他還沒離開大姊的房間。
什麼跟什麼啊?都已經快十二點了耶。
那個伯伯到底是誰啊?聽他和言敘亞的對話,他們兩個分明認識嘛,若說他是言敘亞的爸爸也說得過去。
但,父子之間會這樣說話嗎?
況且,言敘亞的父母不是已經去世了嗎?
那個伯伯到底是誰啦!瞧姊姊她們的眼神,肯定是認識他,但為何沒人願意給她答案?就連二姊也三緘其口。
於若能在床上滾了幾圈,卻突地發覺褲子口袋裡頭似乎有個東西。
立即翻坐起身,從口袋掏出來,才發覺是張紙條。是那個伯伯塞到她手裡的,她當時隨手住口袋一擱,洗完澡後,順手塞到這條褲子的口袋裡。
啊哈,說不定這張紙條能夠解開她的疑惑。
她快速打開紙條看過一遍,不由發起呆來。
我和小亞有誤會,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請你幫忙,化解我們父子倆的誤會嗎?如果願意,請你到那天遇見我的住所找我,隨時都可以,我都在。
天,他真的是言敘亞的爸爸。
她看完後忍不住輕歎口氣。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言敘亞一看見他,便生出了莫名的火氣,還把火發洩在她身上,扣在她手腕上的力道,甚至都留下淤青的指痕。
到底是什麼樣的誤會?
她該去嗎?
想了下,既然她跟言敘亞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他爸應該也認識她,說不定知道她六歲那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思及此,她立即跳下床,快速地換裝完畢,不忘留了張字條後,便開了門朝客廳偷覷了一下,確定外頭無人,一溜煙地下樓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1 00:20:01
第九章
“不然,就請爺爺派幾個保全過來好了。”
於用和一說出口,言敘亞想了下,點了點頭。“也可以,事到如今,能夠保住若能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只能這樣了。”於至可也點頭同意,“再不然的話,我們就暫時搬到爺爺的住所。”
“那是最後的退路了。”於用和歎了口氣。
“那是最好的選擇,畢竟,我爸要是真的發狂的話,我怕他針對的人可能不只若能而已。”言敘亞認真道。
於用和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我也知道啊。”可是,她實在不太想投靠爺爺。
她至今依舊記得,若能出事躺在醫院時,爺爺對爸媽的態度有多麼的惡劣,一古腦兒地責罵,壓根不知道來龍去脈,便直說這是爸媽私奔的下場。
爺爺的嘴臉,她至今歷歷在目。
所以,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真的不想投靠他。
“先停一下吧,我去倒茶。”於至可起身走到外頭。
走到客廳倒了茶,正准備要再回房,卻發覺於若能的房裡沒有半點光線,不由懷疑地走進她的房裡,一開燈,發覺她竟然沒在房內。
四處看了一下,瞧見她擱在桌上的宇條。
“姊!”她立即跑進於用和的房裡。
“怎麼了?”
“若能不在房裡。”她將字條遞給她。
於用和快速看完。“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去約會?混蛋季軍烈到底是在想什麼?”看了—眼時間,都已經一點了!
言敘亞接過字條一看,臉色凝重了起來。“要不要先打電話給季軍烈?”
“我打。”於用和立即起身,拿起手機撥打。
手機才接通,便聽到房外傳來手機鈴聲,三人聞聲,快步跑向外頭。
才剛上樓梯,從背包裡頭取出手機的季軍烈錯愕地瞪著三個沖到他面前的人。“怎麼了?能不能別這麼嚇人?”還以為有人要搶劫他呢。
“若能呢?”於用和開口便問。
“若能?”他一愣,“我不知道啊。”
“還說不知道!”她把字條丟給他。“若能說,那天爽了你的約會,為了補償你,所以答應你今天的邀約。”
“我沒約她啊,我下午接到電話就外出了,一直到現在才回來,根本就沒再見過若能了啊。”
“那若能呢?”於用和一愣。
言敘亞濃眉緊蹙。“至可,立刻打電話給總裁,要他馬上聯絡警方前往我的舊住所。用和,你趕快打若能的電話。”話落,隨即回房拿了鑰匙,准備要沖下樓。
“你要去哪?”
“回家!”
雖說他不知道她怎麼和老爸聯絡上的,但要是他沒猜錯的話,她人應該是在老家,而老爸……
該死!
四層樓獨棟的荒廢屋子裡傳出清晰的手機鈴聲。
“有人在找你哦。”除了鈴聲,還有男人低啞微帶笑意的嗓音。
“伯伯,你可不可以先放開我?”被鏈在柱子旁的於若能顫著聲,睇向站在陰暗處的他。
她歷盡千辛萬苦,幾番迷路才找到這間房子,想不到事情竟然會演變成這樣。
看著自己腳上的腳鏈和手上的手鏈,她一臉欲哭無淚。
是他說有事要拜托她,她才來的,豈料她才剛進屋子,他便拿著鐵鏈把她給綁了起來。
“不行。”言秉寅笑著,將手上把玩的手機丟到一旁,隨即拿起架子上的打火機,和一把長刀。
於若能抬眼睇著他,一股寒意無邊無際地凍上心間。
“伯伯,你不是說,你跟言敘亞之間有什麼誤會嗎?”她無力地頹坐在地上,被緊緊捆綁在一起的雙手抹上布滿冷汗的粉顏。
不要逗她了,不要這樣耍她,她會怕。
“可不是嗎?”言秉寅站在離她不遠處輕笑著,似乎頗為滿足她臉上的駭懼。“不就是因為你。”
“我?”她的呼吸難以控制地變得短促而無力。
“就因為你,我那個兒子才會背叛我。”他如鬼魅般地游走,來到她的身後。
“伯伯,我不懂。”體內不斷地發起寒顫,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全身的寒毛直立。
“還不懂嗎?”長刀抵在她的背後,輕輕一勾,輕易地割破細薄的布料,露出她背後暗紅色的傷痕。
“伯伯!”她驚喊著,全身蜷縮在一塊。
“你不記得你背上有傷嗎?”他噙著笑問,感覺逗弄她十分有趣。
“我不知道!”於若能抬眼瞪著他。“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她只是因為他長得像言敘亞,所以對他少了幾分戒心,誰知道他竟是個瘋子!
“不是我要這樣對你,是你逼我這樣對你!”言秉寅的臉色突地一沉,逐步逼近她。“要怪,就怪你父親吧,很快的,你就會去到你父親的身旁,到時候你再去問他為什麼吧。”
“你就在我的眼前,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她倔強地瞪著他,盡管臉色因恐懼而變得蒼白。
“聽說你喪失記憶了。”他的表情百變,斂去怒意,笑得教人渾身發冷。“所以你把一切都忘了,把你父親怎麼害得我家破人亡,而你怎麼把我害得進療養院都給忘了。”
於若能艱澀地咽了咽口水。“我爸怎麼會害你?”她的腦袋—片混亂,但是大致上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個人精神有問題,而姊姊們和言敘亞秘密開會,肯定是為了要防他!
她為什麼沒有想到言敘亞說他爸要找她是什麼意思?他都說了會有悲劇的啊,她為什麼沒有聯想在一塊?
“想起什麼了?”瞧她臉色微變,他笑意更濃了。
“你,是不是那個傷了我,又傷了敘亞的人?”她懂了,因為傷她的人是他爸,所以他才會如此的內疚,而他會住進幸福寶貝屋,應該就是為了保護她,為了避免她再一次受到傷害。
遺憾的是,來不及了,她已經掉入他爸的手中了。
她也許沒機會跟他道歉了。
“你喪失了記憶,想不想要恢復?”言秉寅微晃著長刀,透著屋外的水銀燈,在暗沉的空間裡頭刮出幾道銀光。
於若能心頭一凜,駭意直達心間。
是夢?惡夢竟然暴走,堂而皇之地入侵她的現實世界了。
眼前這一幕,儼然是她夢境的翻版,只是現實中的場地,比夢境裡的荒廢老舊許多,到處布滿灰塵,就連鼻息間也充斥著吊詭的汽油味。
這到底是什麼狀況?誰來抓她一把,讓她從惡夢中醒來吧。
“那一年,我把你綁到這房子裡來,原本是要慢慢地將你凌遲到死,可惜的是,我的笨兒子從中作梗,讓我只給了你一刀……”他頓了頓,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思考,走到當初的那一個定位,突地笑了,“就是這裡,我在你背上劃下第一刀,讓你在地上哭著喊著爬著,正當要再給你一刀,我那個笨兒子就沖過來,替你擋下了!”
“啊!”於若能放聲尖叫著。
惡夢深棲在被封印的心版深處,嘶喊鼓噪著要破巢而出。
他的話語像是某種咒語,解開她的封印,喚來惡夢侵襲而來,畫面如他敘述,似幻燈片般在眼前跳躍閃動著。
爸爸開著車載她去采買,她隔著車窗看見了蹲在鐵軌上年幼的言敘亞,畫面不斷地跳動著,兩人之間的交集愈來愈多,愈來愈親密,突地有一天,她被一個人逮住,她哭著喊著,背上好痛……
“想起來了?”
於若能怔愣地抬眼,淚水不知何時爬滿了蒼白的小臉。“你是瘋子……”那似夢似幻的畫面跳動著,記載著她失去的那一段記憶。
正因為是那麼痛苦的記憶,她才會遺忘,既然已經遺忘了,為什麼還要讓她想起來?
在夢中追逐著她的人,原來就是他!
“我是瘋子?”言秉寅說著,失聲笑了,臉色突地一凜,森冷寒騖,“我要是瘋了,也是被你和你老頭給逼瘋的!”
手上的銀光妖詭的閃爍著,映照在她無血色的臉上。
“你想做什麼?”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你說呢?”
“殺人是犯法的。”
“那又怎樣?我早就一無所有了,如今有你陪我上路,我高興都來不及。”
看著他高舉長刀,刀身在暗沉的空間迸裂懾人妖光,她眼也不眨,直直地瞪著他。
“你不怕?”他笑問。
“怕。”
“不求饒?”
“有用嗎?”就算有用,她也不屑求。
言秉寅哼笑著,長臂一揮,眼看就要落下——
“爸!不要!”
身後傳來喊聲,言秉寅的動作不由停了下來。
於若能探出頭,在看見言敘亞的瞬間,整個人嚇得直往身後的柱子貼去。
她本能的反應,看在言敘亞的眼裡,心底是一陣刺痛。
“爸,你放過若能吧。”言敘亞快步走入兩人之間,擋在於若能的前頭。
“我為什麼要放過她?”他瞇起眼。
“根本不關若能的事,你要是真的殺了她,你的下半輩子就注定要在監獄過了。”言敘亞走向前去,目光略微停留在他手中的長刀。“爸,我們可以重新來過,不一定非得要玉石俱焚的。”
“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怎麼重新來過?”言秉寅啞聲失笑。“你知不知道我今年已經幾歲了?”
當年的他在公司擔任要職,是公司的精英份子,他的一生始終一帆風順,他以為人生就應該是這樣子的,然而,當第一個齒輪脫落之後,後頭的齒輪就全都脫軌卡死,他的人生也毀了。
“爸,有我在,我會孝順你的。”言敘亞握緊了汗濕的拳頭,等待時機准備搶下父親手中的刀。
“你會孝順我?”他哼了聲,閃動著長刀,“在她跟我之間,你會選擇我嗎?”
“我……”
“我們就試試看吧。”
言秉寅越過他,走到柱子後頭,把刀丟到一旁,而另一只手上拿著已點上火的打火機,在被暗夜吞噬的房子裡綻放妖魅的火花,猛地,以美麗的拋物線,落在她的身後,轟的一聲,大火將她和言敘亞圍繞,且四處延燒著,舉目所見,皆是一片斑斕而近乎毀滅的火焰。
“爸!”他傻眼地瞪著眼前的火牆。
熊熊大火在剎那間掠奪了空氣,火勢迅速蔓延,就連所有家具也全都付之一炬,整個空間燥熱了起來,就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你可以選擇了,這個時候,你要救她,還是救我?”言秉寅直往通向二樓的樓梯走,恍若無視火苗已經落在他的身上。
“爸!”言敘亞越過火焰瞇眼直望著他,“爸,你下來!”
火勢快速地往二樓竄,那感覺,好像二樓早已灑滿了汽油,他只要一上樓,鐵定無法活著走下來。
“我也不想這麼做的。”言秉寅喃喃自語。“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體內有另一個想要復仇的我。”
離開療養院之後,他的腦袋真的沒多想什麼,但當他一回到這間屋子,所有的恨瞬間襲上心頭,控制著他的思維和行動,讓他一步步錯得更離譜。
也許是這房子裡還殘留著他當年留下的恨,那就讓他放把火,把所有的恩怨情仇全都燒空了吧。
“爸!”言敘亞瞪著在火焰另一端的父親,看著他回頭瞅他一眼,笑了。“爸,你別那麼傻!”
言秉寅不語,轉頭上二樓。
他想要沖過火焰去救父親,但是身旁的咳嗽聲拉回他的神志。
瞪著父親消失在樓梯間的身影。“若能?”他蹲下身,查看她的傷勢。
於若能近乎反射動作地閃避著他的靠近。
他一愣。“你……怕我嗎?”她恢復記憶了?
她聞言愣了下,搖了搖頭。“我不怕,我剛才只是一時混亂了。”因為他和他父親長得太相似了,簡直就像是從惡夢中走出來的年輕言秉寅。
“你等我一下,我把鏈子解開。”他試著想找鏈子的頭,卻發覺鏈子的源頭竟然扣上了鎖頭。
火勢快速蔓延到柱子後方,火舌如浪拍岸,自柱子後頭伸出了觸手,就連鏈子也被烤得燒燙。
該死,這鏈子到底要怎麼解?
“你不去救你爸?”於若能回頭看著他。
“我先救你。”他四處尋找著可以撬開鎖頭的銳物。
“可是,我怕等一下要救他就來不及了。”
“他把你害成這樣,你還替他著想?”言敘亞意外地睇著她。
“但一碼歸一碼,人命是很重要的。”她氣歸氣,但總不能因為氣,就要眼見他父親去死吧。
“你不怕他嗎?”
“怕。”是實話,“但,再討厭一個人,我也不希望他在我面前死去啊,你先去救他啦。”
話落,房子裡頭彌漫的煙霧讓她開始咳了起來。
“我先救你。”整個房子裡頭已是一片艷紅,但吊詭的是,眼前的畫面竟是愈來愈漆黑,幾乎看不清楚四周。
他手中抓的鏈子開始因為熱氣而發燙,可以想見捆綁在她身上的鏈子等於在烙燙著她,可手邊偏是沒有什麼可以撬開鎖頭的……想著,他握著被烤得通紅的鏈於,奮力地想扯開。
“沒有用的。”於若能無力地咳著,閉上雙眼,“要是扯得斷,我就不會掙扎得這麼辛苦了。”
實際上,從她被綁住到現在,一直都使勁地企圖掙斷鏈子,無奈的是,沒能掙脫,反倒是讓她的手腳留下了淤痕。
“一定可以的。”他不放棄地扯著,手拉不開,長腿踩在鏈子一端,拚命地扯。
“你逃吧,你可以逃出去的。”
雖說眼前也是一片火海,但是離大門不遠,只要閉上眼沖過去,就是生機了。
“你說的是什麼傻話?”言敘亞惱火地瞪著她,胸口劇烈起伏著,不是因為熾熱的空間呼吸不到氧氣,而是氣她要自己放棄。
“沒辦法,總不能要我拖累你吧。”一個人留在這裡她也怕啊,但是總不能因為怕,就要拖一個隨行吧。
“我不在乎什麼拖累不拖累的。”他近乎暴吼地說。
“那麼,你也可以不再內疚了嗎?”她突道。
聞言,他怔愣住。
“小亞哥,我很高興你總算成了廚師了呢。”於若能說著,笑了。“很好吃哦。”
“你……恢復記憶了?”他跪在她的身旁,妖詭火焰照亮她半邊疲憊的臉。
“並不完全。”她依舊笑著,“可是,我很高興最後總算讓我想起你,我就說了,我真的對你很熟悉。”
把記憶掏盡,總算也掏出了屬於他的塵封記憶。
“若能……”言敘亞用力地將她摟進懷裡,“我是想要保護你的,我沒要讓事情變得這麼糟的,我沒有想到我爸居然會選擇這麼激烈的手段。”
“我才應該抱歉,我不該這麼粗心大意地赴約,給你添麻煩了。”她將臉舒服地偎在他的頰邊,“但你要記得,你不需要感到內疚,畢竟那時你救了我,不是嗎?”
啊啊,一想到這是最後的擁抱,她就忍不住想哭呢。
“不是這樣的,是因為我老是在爸爸面前提到你的名字,他才會鎖定你為目標的。”因為,她是第一個如此簡單走進他生命裡的女孩,還是拯救了他和母親性命的女孩,他才會如此的念念不忘,在母親去世之後,還是忍不住地想著她,令父親大怒才會將她綁來的,說到底,她會有那麼可怕的遭遇,全都是他害的。
“不要怪我爸,他不是壞人,只是病了,他清醒的時候,人還是很好的,只是,他幾乎不曾清醒過。”
她聽著他低聲的呢喃,感覺自己的面頰一片濕熱,才驚覺掉淚的不是自己。“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你不用再自責,也不需要再痛苦,你趕快走吧,火勢愈來愈大了。”在遺忘他的那一段日子裡,她過得很快樂、很自我,壓根沒想到他一個人掉在痛苦的泥淖裡頭。
言敘亞驀地抬眼,雙手捧起她的小臉。“要走,一起走。”
煙霧濃濃地彌漫著,她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卻瞧見他手心的燙痕。“你受傷了!”
“這點傷不算什麼!”鏈子纏繞在她身上,她的痛楚不亞於他。話落,他脫下衣服遞給她。“搗著口鼻,多少有點幫助。”
“你呢?”於若能回頭望著他,見他依舊死命地扯著鏈子。“那是扯不斷的,你快走!”
“等我扯斷就走。”
她看著模糊的身影,突地笑道:“你就這麼愛我?”
他回頭,也跟著笑了。“是,我確實很愛你。”
“真的?”她錯愕極了,她不過是隨口說說,想要緩和一下氣氛而已。
“真的。”言敘亞悶哼著,氣息微亂。“等我們離開之後,我再好好地告訴你,我有多愛你。”
她聞言,放聲笑著,笑得有點害羞又有點滿足。“太棒了!這下子,真的是死而無憾了。”雖然地點不對,氣氛不太對,但是能夠聽到這些話,還是讓她快樂得快要飛上天了。
“說什麼死而無憾,總會有辦法的!”現在要他丟下她離開,等於要他去死,既然都是死路一條,他倒寧可陪在她身旁,她是路癡,那麼會迷路,他怕到時候她會找不到方向。
這念頭一浮現腦海,言敘亞隨即甩頭。不行,他必須學學若能的樂觀才行,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結局會如何?
至少,絕對要拚到最後一刻。
“哪能有什麼辦法?我們連個工具都沒有,咳咳咳……”於若能痛苦地咳著,恍若要擠盡胸腔裡所有氧氣般劇烈地咳著。
一道靈光閃過,言敘亞輕呀了聲,蹲下身,貼著地面尋找他父親剛才丟下的長刀。
就在身旁不遠處,他撿起之後,努力地砍著早已燒紅的鏈子。
“沒關系的,你先走吧,要是再遲,我怕連你也走不了。”火勢越過了柱子朝她襲來,也燒在他的身側,看得她心驚膽跳。
火,很燙,熏得她眼痛喉干,胸口快要爆裂,她好難過,快要張不開眼,總覺得眼前很黑很黑……
“你不走,我就不走!”他惱聲喊著,一口氣岔上,痛苦地干咳數聲,然而手上的動作卻沒停止的打算,朝同一個地方不斷地砍劈著,驀地,鏘的一聲,鏈子應聲而斷。
“斷了!”他動作飛快地扯掉於若能身上的鏈子,卻見她身子往前一軟。“若能?!”
言敘亞一把撈住她無意識的身子,驚見她已經昏厥。
長指探上她的鼻息,只能感覺到極為微弱的氣息。
“天啊、天啊……”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則她絕對會有生命危險。
他爬著發,看著四周,才發覺火海早已近距離地將他倆包圍,而唯一最近的通道則是他剛才進入的落地窗,但距離至少超過十公尺。
思考只在瞬間,他脫下身上的貼身背心,包住她的雙腿,將原本脫下的輕薄襯衫裹好她的臉,隨即將她扛在肩上,一股作氣地朝外奔去,就在他跨越火牆跳到外頭的庭院雜草堆裡時,屋子裡頭傳出爆炸巨響,在轉眼間,四層樓高的獨棟房子被火舌吞沒。
他雙手環抱於若能,緊緊地將她護在懷裡,直到耳邊傳來警笛聲,他的意識才模糊地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1 00:20:35
第十章
張眼——
眼前是再陌生不過的純白色天花板,視線再慢慢移動,身旁是兩個姊姊。
“有沒有哪裡痛?”於至可柔聲問著。
於若能傻愣地搖了搖頭,閉上眼忖了下,驀地,張眼的瞬間,她彈跳坐起。“小亞哥呢?”
“你想起來了?”一旁的於用和錯愕地盯著她。“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還會覺得害怕嗎?”
看著兩位姊姊戰戰兢兢的舉動,她不由想笑。
“姊,我都二十幾歲了,不是六歲的小孩,沒那麼膽小!”不要以為她永遠不會長大,永遠會被那場惡夢給困擾著。“小亞哥呢?他沒事吧?”想不到他真的帶著她離開那場火海。
“他沒事,死不了。”於用和沒好氣地睨她一眼。“你就只擔心著他,有沒有想過我們也會擔心啊?一聲不響地出門,還敢留字條說你跟季軍烈去約會,你什麼時候開始會對我們撒謊了?”
“是你們有事瞞著我,我才會這麼做的。”她扁起嘴,“直接把事情告訴我不就得了?為什麼要刻意瞞著我?”
“那是因為我們怕你受到二次傷害。”於至可歎口氣道:“你也許不記得了,但當年你受傷住院時一直都很恐懼,只要一入夜就開始哭,只要一看到言敘亞就大哭,直到有一天,你開始會笑的時候,我們才發覺你把之前的事都忘了,我們想,要是讓你想起那時的事,一定會受不了那種痛苦的。”
要是承受得住,她就不會把那一切都給遺忘的,不是嗎?
“可是,你們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會有什麼反應?”她一直都很樂觀的。
“那是因為我們疼你,不忍心再看你被恐懼折磨。”
一句話堵得她無話可說。“那,小亞哥有沒有受傷?”
“多少吧。”於至可簡單說明著。“我們和警方抵達現場時,看見你們昏倒在庭院的雜草堆上,他把你整個人抱得死緊,我們可是費了不少力氣才把你們兩個分開。”
“真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都已經昏倒了,居然還不放手。”於用和也忍不住搖頭,“他全身都有燙傷痕跡,還有一些挫傷和擦傷,不過都不是很嚴重,你不用太擔心。”
“真的?”
“騙你做什麼?”於用和啐了一口。“看在他再次救了你的份上,這件事我會努力不跟他計較。”
“姊,你說錯了吧,他救了我,你應該是要感謝他才對吧。”
“別說笑了,要不是他那個執迷不悟的老頭,你會深陷危險?”說到底,他可是脫不了關系的。
“才不是那樣,那時小亞哥為了救我而放棄救他爸爸,他……他說他愛我。”話到最後化為細軟聲響,蒼白的粉顏不由得發紅發燙。
對了,他說,等離開那個地方之後,他會好好地說明他有多愛她。
“他愛你?”於用和冷哼了聲,“別作夢了,光是爺爺那一關就過不了。”
“關爺爺什麼事?”爺爺又不是他爺爺。
“你不要忘了,在爺爺的主持之下,他可是准備要娶梁安萱的,而且婚期已經逼近了,你以為爺爺會讓他悔婚嗎?”
“那種事情還不簡單?”她可是信心十足,“我都能夠死裡逃生了,還有什麼事是無法阻止的?”
“事情要是有那麼簡單就好。”於用和沒那麼樂觀。
“放心。”於若能跳下床。
“喂,你想要去哪?”
“當然是去看小亞哥啊。”
“不用去了,爺爺在他的病房裡,你現在別去打擾。”於用和輕輕一推,把她推回床上。“你還是乖乖地給我躺好,不要逼我動手。”
“爺爺在剛好啊,我可以順便把事情說清楚。”一次跟兩個人說清楚,不是省事多了?
“閉嘴,順便閉上眼睛,你有吸入性的嗆傷,給我安份一點。”
“我已經睡飽了。”她不覺得有哪裡不舒服啊。
“繼續睡。”
獨裁!於若能偷偷在心底暗罵,但還是乖乖地閉上眼。無所謂,反正已經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往後多得是時間。
她心裡暗暗竊喜著,一會兒,聽見有人入內的聲音,她不由又張開眼。
“好點了嗎?”季軍烈打招呼。
“好極了。”於若能嘿嘿笑著。
“感謝我吧,這一次我只幫忙救災,沒急著要搶頭條。”他抓了張椅子,大剌刺地在病床邊坐下。
“哼,你要是真有種把這件事情外流出去,你遲早丟工作。”於用和皮笑肉不笑地道。“火勢在風的助長下蔓延得那麼快,你要膽敢在那裡拍照而不幫忙救災,我就不要你這個朋友。”
“所以,我很乖啊。”
“火勢有那麼大嗎?”於若能愣愣地問著。
“很大,還發生爆炸呢。”他心有余悸地回答,“我們趕到時看到這一幕,原以為一切都完了,翻圍牆進去,瞧見言敘亞和你昏倒在地,我們才松了一口氣。不過言敘亞那家伙也真是了不起,把衣服脫下包在你身上,所以你身上幾乎沒受什麼傷,反觀他啊,頭發也燒了,燙傷范圍至少占全身二分之一,由此可見,他果然是很喜歡你。”
所以,他徹底失戀,也徹底放手了,決定祝福她。
“姊,你還說他沒什麼事!”於若能抬眼瞪去。
季軍烈說的那些事,她一點印象都沒有,應該是她昏迷之後發生的事吧。
“死不了。”
“姊!’太可惡了,居然誆她。“我要去看他。”
“不准!”於用和冷冷瞪去。
“姊!”
於至可見狀出聲道:“姊,我看可以去幫若能辦出院手續了吧?”
“你去。”
“但是,我待會兒要去爺爺那裡。”
“嘖。”於用和啐了聲。“季軍烈,幫我盯著她。”
“哦。”
於家兩個姊姊一前一後地出門。
“季軍烈,我爺爺是待在哪一間房,你記得嗎?”於至可臨走前,突然轉頭問。
“我知道。”他應了聲,不解她為何多此一問。正忖著,一只小手揪緊了他的衣領。
“帶我去。”於若能不知何時從病床上爬起,惡狠狠地威脅他。
季軍烈瞅她一眼,無奈歎口氣。
他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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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的婚禮依約進行,就這樣說定了。”病房裡傳來於文鮮一貫低調的嗓音。
“可是,敘亞的傷不是還需要再靜養幾天嗎?”梁安萱看著躺在病床上不發一語的男人。
“放心,不過是一度灼傷而已,很快就會好了。”於文鮮說著轉向他。“敘亞,我說得沒錯吧。”
言敘亞只是靜默地直視前方。
“就這樣吧。”
“但是……他不是很喜歡那個他不要命救出來的女孩嗎?”梁安置不滿道。
“你誤會了,那個女孩是我的孫女。”於文鮮笑容可掬地道,“他會到幸福寶貝屋也是我特地拜托他去的,就是要他保護我的孫女,你不用多想。”
“是嗎?”看向病床,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你就放心,先回去吧。”
“那,我先回去了。”看了一眼言敘亞,她隨即拎著包包離去。
她一走,於文鮮臉上的笑意立即消失。“記住,不准在安萱的面前胡說八道。”
“……總裁,我不想擔誤了梁小姐的一生。”
“婚姻沒有什麼擔誤不擔誤的,反正我要你娶,你照辦就對了,別以為你救了若能,我就會感謝你,或者是把以往發生過的事都一筆勾銷,那是你原本就該做的事。”
“我並不是想要討恩情,我只是……”
“我不想聽你多說什麼,你以為我栽培你是為了什麼?我就是要你成為我的棋子。”於文鮮哼道。“我可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人,要我善待仇人的兒子那是不可能的事,但我終究還是將你栽培成我的左右手,在這麼大的恩情底下,你想反抗我?”
“爺爺!”砰的一聲,病房的門被人用力地推開,發出巨響。
於文鮮側眼望去,冷峻的臉瞬間變得溫和。“若能,你可以下床了嗎?”他走向前去,原要牽著她往外走,不料卻被她撥開。
言敘亞聞聲探去,柔柔情意藏在眼底。
“爺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於若能握緊了拳頭瞪著他。
“我做了什麼?”他裝傻。
“做錯事的人不是小亞哥,你為什麼要把錯算在他頭上?”剔亮的明眸眨也不眨地直瞅著他。“冤有頭,債有主,況且,小亞哥的爸爸已經在那一場火災中去世了,這些仇恨也該放下了吧。”
“他讓你二度陷入危險之中,你還要說跟他無關?”於文鮮微惱道。
“就算與他有關,那也是我跟他之間的事,為什麼我沒責怪他,你們卻要徹底地攪亂他的人生!”這種做法實在是令人發指。
她還真以為爺爺極為倚重他,將他視為左右手,想不到爺爺只是在利用他,成為聯姻的一顆棋子罷了。
這樣會不會太超過了一點?
“那是因為你喪失記憶!”
“那麼我現在已經恢復了,我都不生氣,你在氣什麼?”她就算死在那場火海裡,也不會責怪任何人的,畢竟他盡力了,不是嗎?
“你這孩子的脾氣怎麼跟你爸那麼像?”於文鮮無奈地歎口氣。
“因為我是他的女兒。”她瞪他一眼,隨即走到床邊。“小亞哥,你還好吧?”
“我沒事,你呢?”言敘亞掙扎地微坐起身。
“你沒事才怪。”她瞪著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繃帶,“很痛,對吧?”
“還好,你沒事就好。”
哦,要不是他身上有傷,她真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身上有傷,回去躺好。”於文鮮要拉著她起身,再次被她撥開。
“不要,我要在這裡陪小亞哥。”
“就算你在這裡陪,他的傷也不會好得比較快。”
“就算我待在這裡,我的身體也不會馬上變差。”她毫不客氣地堵回去,“爺爺,把小亞哥的婚約取消。”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地道。
“為什麼不可能?”
“婚禮就在一個星期後,現在說取消,你當粱家的人不要面子嗎?”
“哼,根本是你不想放棄利益吧。”她是不知道一場聯姻到底能帶來多少利益啦,但是她很清楚,沒有愛情為基礎的婚約,視同造了一筆孽債。“我喜歡小亞哥,我要跟他在一起,你要是不肯,我就拉著他私奔。”
“你在胡說什麼?”於文鮮氣得快跳腳,“你怎麼跟你爸一樣,老是在忤逆我?”
“那是因為爺爺你冥頑不靈啊。”怪誰哩?
“你要私奔,也要看他願不願意,不是嗎?”於文鮮挑眉睇著她。“從你進門到現在,我可沒聽到敘亞有什麼看法,難道你不需要問一下他嗎?”
“小亞哥……”
“你回去吧。”不等她問出口,言敘亞已經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什麼意思?”於若能眉頭緊蹙。
“我跟你之間是不可能的。”他無力地閉上眼。
“為什麼不可能?”
“我早就有婚約了,你應該知道的,不是嗎?你要是硬生生介入,就成為第三者了。”再張開眼時,他眸底有著異常堅定的光痕。
“那又怎樣?”她執拗地盯著言敘亞,“只要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成為第三者又怎樣?你說過你愛我的,還說過等我們逃離之後,你要好好跟我說你到底有多愛我的,這句話證明了我們兩個是兩情相悅,既然是兩情相悅還要分開,那不是很奇怪嗎?”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找到彼此相愛的人,機率有多少?如此心靈契合,甚至能讓他連命都不要地救她,這一份感情還需要質疑嗎?
“那只是一個話題而已。”
“話題?”
“只是希望能夠讓你保持清醒的一個話題。”細長的眸閃過一絲悲哀、
“你在胡說。”胸口一陣刺痛,痛得教她擰緊了眉。
“與其說是愛,倒不如說是內疚吧。”說出口的瞬間,伴隨著微乎其微的歎息。
“內疚?”這兩個字真是天底下最令人火大的字了。
“是我讓你陷入危險之中的,不是嗎?”他突地笑出來,笑中帶著一抹苦澀,“況且,想殺你的人還是我爸呢,你以為我該用什麼樣的眼光看你?”
於若能聞言,整個人為之一震。“你的意思是說,你捨棄救你爸轉而救我,是因為你不想再增加你爸的罪孽?”是這個意思?
“……可以這麼說。”
“你騙人,你欺騙自己就已經很過份了,你還打算要騙我?!”要不是他受傷,她真想給他一頓拳頭。
“我沒有騙你。”言敘亞沉著聲道。
“是嗎?”她瞇起剔亮的眸。“是因為爺爺的關系吧。”
“你想太多了。”
“你才想太多了。”明明就是個精明干練的人,怎麼腦筋這麼死啊?“你不要忘了,在整件事裡,唯一的受害人只有我,身為受害人的我都沒有責怪你了,其他人更沒有權利拿著雞毛當令箭!”
“你愈是不怪我,我愈是覺得內疚。”這一句話,倒是肺腑之言了。
她愈是不在乎,便愈令他歉疚,要是她願意大罵他,或者是好好地發洩一番,也許自己會覺得舒服一點。
“責怪人,我不會,但是威脅人,我倒還有點把握。”她靠近他,笑得很甜。“要我原諒你,簡單,娶我。”
“若能!”於文鮮氣得快要翻白眼。
於若能壓根不睬他,自顧自地道:“只要你放得下一切,我們就可以一起走,而且我知道你真正想做的是廚師,我們店裡就欠一個廚師。”
“你以為我會讓他待在幸福寶貝屋嗎?”於文鮮沒好氣地道。
“難道我們就不會離開幸福寶貝屋嗎?”拜托,只要有手藝,要另起爐灶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你居然打算挖我的牆角?!”他難以置信地瞪著他最疼愛的孫女。
“小亞哥是你的牆角嗎?你真的看重他了嗎?要是真的看重他,為什麼要脅迫他做他不願意的事?你這麼做,不是和當年對爸爸做的事一模一樣嗎?”她毫不客氣地再三戳他的痛處,“難道,你就不怕再有什麼憾事發生?”
“你在威脅我?”
“並沒有,我只是說我想說的話而已。”誰要他欺負小亞哥?她不過是輕輕地傷他一下而已,比起他對小亞哥所做的事,她算是仁慈了。
“你!”
“若能!”驀地,於用和像陣旋風似地刮進病房裡。
“姊。”嘖,怎麼這麼快就東窗事發了?
“誰要你跑來這裡的?”於用和像只噴火龍似地吼著,一把將她拎起。“跟我回去,我已經幫你辦好出院手續了。”
“我話還沒說完。”她掙扎著。“孕婦不可以太激動,不然我要跟姊夫說。”
“羅唆!”於用和輕易地將她拖起,往門外拽。
“小亞哥,我說的話,你要記得,千萬別屈服於我那個笨蛋爺爺的惡勢力,他最會拿恩情壓人,然後再拿你的痛處逼迫你,你千萬不能屈服,一切有我在,天塌下來都有我扛著,你要是真敢結婚,我就去搶親,我說到做到。”
人都已經被拖到看不見的地方了,但卻依舊還聽得見她的聲音。
言敘亞忍不住笑了,笑中帶著苦澀和突兀的滿足。
“你該不會真的打算毀婚?”於文鮮惱怒地瞪著他。
“不是的,都已經這個當頭了,已經不容許毀婚,我只是……”知道她是如此的愛著他,他很感動。
於文鮮沒打算再追問,看向窗外,表情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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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軍烈,你一定知道婚禮的會場在哪裡,對吧?”
“……不知道。”
“你唬誰啊?你當記者是當假的嗎?”
“若能,我覺得你近來有一點點暴力。”如果知道是這種狀況的話,打死他都絕對不會自投羅網的。
“有什麼辦法呢?事到如今,這已經是下下策,由不得你了。”於若能纖手揪緊他的衣領,而一只手則被她反轉在背。“我從小就練了不少擒拿術,剛好拿你當實驗,看看我的技術是不是退步了。”
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姊姊她們吧。
誰要她們一起隱瞞著她婚禮的場所?
從她出院後,就再也找不到小亞哥,爺爺徹底將他藏起來,存心跟她槓上了,而後,就連姊姊也一起為虎作倀,不走漏半點風聲給她。眼見今天就是他結婚的日子,兩個姊姊更是早早離家,不給她半點機會詢問。
不讓她知道?別傻了,她多得是辦法。
所以啦,她就找上季軍烈了。
“啊!”
“說不說?”反轉在背的手在她的使勁之下,發出喀啦的聲響。
“不是我不說,是不能說。”誰都知道她會搶親,哪還有人敢說啊?“況且,言敘亞都沒跟你聯絡,你不認為他放棄了嗎?”
“他的狀況會逼他放棄,我一點都不意外,所以我當然得要堅強一點啊。”十幾年來,在爺爺的荼毒之下,他已經被內疚兩個字給強烈牽制著,要他說走就走,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
“若能,你真的很樂觀。”了不起,一般女孩子在這個時候應該是埋在棉被裡頭哭才對。
“我只是很清楚彼此的立場。”她偶爾是脫線了點,但她說過很多遍了,迷糊不等於笨。“所以啦,你願意幫我嗎?說不定,你還可以因此拿到獨家呢。”
“獨家?”
“我要是沒記錯,一般媒體是無法進入會場的,但你可以跟我一起進去,也許你還會拍到珍貴的畫面,想不升官都難哦。”威脅無用,那就利誘吧,這一招是跟笨蛋爺爺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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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地點位於郊外一處紅瓦白牆的教室裡,
外頭擠滿了媒體,而裡面重頭戲正在上演。
“你願意發誓在健康或生病時,都願意愛她、尊敬她、扶持她、安慰她,以及在你活著的每一天,你都願意遵從婚姻的約束嗎?”
教堂聖壇上,傳來神父低沉悅耳的聲音,而底下所有的賓客分為兩邊落坐,一片靜寂無聲,正在等待著新人的誓約。
站在聖壇前,梁安萱略帶羞怯地低著頭等言敘亞的承諾,但是等了一會,身旁的人卻沒有半點聲響,她略微抬眼,發覺他低頭不語,淡漠的俊臉上讓人讀不出他的思緒。
等不到新郎的承諾,底下的賓客不由得交頭接耳地低聲談論著,而坐在最前排的於文鮮臉色都快要發黑了。
神父看了一下狀況,想了下,決定再詢問一次。“你願意發誓在……”
話語未完,便聽見外頭傳來騷動,眾人不禁回頭望向那扇緊閉的門板,突地一男一女闖入教堂內——
“全部不許動!”
賓客聞言,全都傻眼。
“若能!”於文鮮頭一個跳出來。
“嗨,爺爺,我來了。”於若能一手拖著季軍烈入內,不忘要他趕緊把門關上。“應該還沒交換戒指吧?”
時間有點趕,所以一路上她連闖了數個紅燈,要是收到罰單,全部都丟給混蛋爺爺。
“你在搞什麼?”
“搶親!”她笑得一臉和善,只是有點喘、
沒辦法,一下車就沖進教堂,為了要突破媒體重圍,她跑得快了一點。
“不、要、玩、了。”於文鮮額上爆青筋,咬牙切齒地道。
“我沒在玩,我很認真,而且,我現在就要……”申明未完,她便瞧見言敘亞朝她走來。咦,跟她預定的狀況,似乎有點不同。“言敘亞,你……啊!”
他大步向前,用力地拉開她牽住季軍烈的手。
“好痛。”
“你怎麼會跟他一起過來?”他臉色微沉地問著。
“沒辦法,我不知道你們是在哪個會場舉辦婚禮,爺爺跟姊姊們都三緘其口,所以我只好找他了。”於若能一臉無奈。
她原本還打算一進門就要大喊,他是她肚裡孩子的爸爸,豈料,這一招還沒派上用場,他便已經走到她的身旁。
“那也沒必要跟他一直手牽手吧。”瞇起的細長美眸直瞪著她柔嫩的小手。
“你生氣了?”剔亮的圓眸審視著他的一舉一動,感受到他微妙的表情變化。
“並沒有,只是有點不太爽快。”話一出口,他不由輕歎口氣。
“嗯?”她瞠圓眼。
“沒事。”輕咳了兩聲,言敘亞別開眼,企圖掩飾臉上的不悅。
“有事。”她牽起他的手。“我們走吧。”
“去哪?”
“私奔啊。”她說得理所當然,“不然,你丟下新娘做什麼?”
現場可是有上百雙眼睛一直盯著他們,不趁著他們還在發呆趕緊離開,等到他們回神,要逃就難了。
“不,我是看到季軍烈牽著你的手不放……”等到他回神時,已經來到她的面前了。“他在干麼?”
他側眼瞪著不斷拍照的季軍烈。
“嗯,他的福利,不用管他,倒是你剛才的意思是……”於若能點點頭,有點懂,又有點不太懂,“你說這句話,意味著你很在意我,但是,又好像是在告訴我,你沒打算要跟我一道走。”
“我要是打算跟你一道走的話,就不會等到現在。”
“我不懂。”她不解地笑著。“你在意我,甚至會嫉妒季軍烈靠近我,既然如此,你還說你不要我?小亞哥,你在想什麼?”
這感覺像是在對她示愛之後又說不愛她耶。
“諸多原因。”言敘亞爬了爬一頭俐落的發。
她睇著他的白色禮服,伸手調整領結。“小亞哥,能責怪你的人只有我,其他人都無權過問我們之間的事,你說,對不對?況且,第一回被綁,是你救了我,第二回再被綁,一樣是你救了我,我真不知道你到底要內疚什麼,真正應該要內疚的人應該是我吧?”
“不只是這件事。”言敘亞輕歎一聲,對自己的心態感而無奈。
明知道婚禮必須繼續進行下去,但是他怎麼也不想再站到那個位置上,更不想放開這一雙柔嫩的小手。
“不然呢?”能不能快點,很多人都在回神之中了,正開始叫囂著,尤其是他的未婚妻,那雙眼就快要噴火了。
“我的獨占欲很強,嫉妒心也很強,只要一看見有男人在你身邊,我就會氣得快要失去理智。”他根本無法忍受她和自己以外的男人在一起。
“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天啊,這是告白吧。
“那是我隱藏得好。”他撇了撇唇,俊目一斂道:“我爸也是這樣,對我母親多疑而猜忌,所以……我怕,有一天我會跟我爸一樣。”
於若能聞言,總算恍然大悟。原來在他心裡最大的症結,並非只是內疚兩個字,而是他害怕他會成為第二個言秉寅。
但這也意味著,他非常地愛她吧,既然愛她,那還有什麼問題?
“聽著,小亞哥,你不是你爸爸,我不是你媽媽,你認為我們會跟他們一樣嗎?我可不這麼認為。”她反握住他的手。“獨占欲強就強吧,嫉妒心強就強吧,我很喜歡啊,這是你愛我的最佳證明了,不是嗎?”
“也許有天你會受不了。”他直瞅著她,心動了。
“可不可以樂觀一點?我們能不能別還沒交往就先想著分手?”她沒好氣地笑道。
“可是……”
“到此為止了。”於文鮮和梁安萱的父親都已來到面前,“言敘亞,你想要讓安萱丟臉嗎?”
言敘亞依舊斂眼不語。場上賓客不少,他當然知道眼前這個舉動會引起多大的問題,況且現場還有個不知死活的記者,像是瘋了般地猛拍照。
“言敘亞,你要是敢離開,往後就別想再回廣全集團。”於文鮮撂下狠話。
“小亞哥,你跟不跟我走?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可是很歡迎你的。別人當你很晦氣,我可認為你是只招財貓呢,所待之處,沒有不賺錢的道理。”她緊握住他的手,手心微泛濕意。“小亞哥,來吧,幸福寶貝屋缺一個主廚呢,替我招點財,你覺得如何?”
他抬眼,突地笑道:“看來,你也不是很有把握嘛。”手心都緊張得出汗了。
“我對我自己是很有把握的。”但是對於他人,怎麼可能掌握?
“那還遲疑什麼?”他緊握住她的手,“走!”
言敘亞牽著她的手往外狂奔。
“耶!”經過季軍烈的身邊時,於若能不忘比了個勝利手勢。
留下了絕美的扉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1 00:20:53
尾聲
半夜,三樓的房間門把被人輕輕轉開,一抹影子鬼祟入內。
“咦,你還沒睡?”
裡頭一片漆黑,窗簾隔開兩個一亮一暗的世界。
“等你啊。”言敘亞坐在床上,漾笑的俊臉滿是濃得化不開的溫柔。
“等我?”於若能微挑起眉,帶上門一把撲上他的床。“知不知道女人在半夜爬上男人的床,是為了什麼?”
“你說呢?”他勾彎了唇。
“當然是……”
“准備讓我抓你回房。”於用和從黑暗一隅跳了出來。
“嗚哇!”於若能嚇得當場跳起。“姊,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當然得在這裡。”於用和雖已大腹便便,但依舊輕易地將她拎起,“要是我不在這裡,豈不是又要讓你騷擾他到天亮?你要搞清楚,他是店裡的大廚,現在絕大部份的業績都是由他扛的,他要是不能上班,我的業績要找誰討?”
“哪有這樣的?”她氣得跳腳。
“不要忘了,這全都是你咎由自取的,誰要你惹惱爺爺,氣得爺爺提高營業額,要是一個月內沒達到目標,他隨時會把房子收回去。”於用和瞇眼瞪著她。“禍是你闖的,你不用負責任嗎?”
“可是,我已經一個月沒能跟他好好地聊天了。”於若能被拎著往外走。
“乖,你白天多得是時間。”
“可是我在吧台,他在廚房,我們怎麼聊?”而且一下班,大姊就把他趕到三樓,根本就是蓄意迫害熱戀中的愛侶嘛。
“中午有休息嘛。”
“但是你們兩個卡在中間……”
兩人一應一答地離開了言敘亞的房間。
他閉目養神約過了幾分鍾,立即跳下床,躡手躡腳地下樓,摸進她的房裡。
“若能?”
“小亞哥!”她驚喜地跳起,一把將他擁入懷裡,“你好聰明,總算學會來找我了。”
別總是她夜襲他嘛,偶爾也要角色互換一下。
“我不就來了?”他輕笑著,摟著她,輕啄著她的唇。
“小亞哥……”於若能嬌聲低喃,由著他加深吻。
突地——
“咳咳!”
瞬間,兩人自動彈跳開,不約而同地朝聲音來源探去,只見於至可滿瞼通紅地從浴室裡走出來。“呃……大姊說,在營業額還不是很穩定的情況下,要我看著你們,盡量別讓你們在—起,免得發生意外。”
“哪有這樣的?”要是不能跟他晨昏共度,那她搶親是搶心酸的哦?
“所以……小亞哥。”於至可指著門外。
言敘亞明白地點了點頭。“若能,早點睡。”話落,無奈地離房。
“啊,我要離家出走!”於若能氣得跳腳,“我要私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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