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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雲]西藏逃妻小子【宋門浪漫傳奇之五】[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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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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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9-17 00:29:56
標題:
[夙雲]西藏逃妻小子【宋門浪漫傳奇之五】[全文完]
西藏逃妻小子
(宋門浪漫傳奇之五)作者:夙雲
誰料到宋騰的三十五歲中秋節,
竟是如此倒楣地渡過—在荒山中車子拋錨,
莫名其妙地「遇上」一個奇怪的西藏女子,
被對方冷嘲熱諷之餘,
還被冠以「人妖」之「美名」,
這簡直把他赫赫有名的院長地位加俊美男子的
「形象」給完全破壞殆盡。
當「美男子」遇上「俊女子」—
看來一場顛龍倒鳳、
錯中錯的戀情就此瘋狂展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7 00:30:31
楔子
宋騰──堂堂騰耀醫院的大院長、宋門三公子,生來即唇紅齒白、聲音嬌滴滴,愛洗玫瑰香精浴,保證是個比女人還像女人的「男人」。
這夜,月黑風高,宋騰的車在山路上拋錨了,像他這種極端女性化的男人,豈會不害怕?突然間,救星來了──一名穿著黃色迦裟的西藏女子自跑車上走下來,笑道:「太棒了!我才到臺灣,就親眼看到人妖,好好玩哦!」宋騰面色鐵青。
「看清楚,我不是人妖!」
「哦,對不起,我誤會了,你是女人,不是人妖……」
宋騰忍無可忍,大吼:「我──是──男──人!」一場顛鸞倒鳳、錯中錯的戀情就此瘋狂展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7 00:30:59
第一章
夜色沈沈,孤燈一盞。
可憐的宋家三公子宋騰,佇立在“前不著街,後不著店”
的山路中,只有他孤家寡人一個。
他心愛的“金龜車”竟挑在這節骨眼上?錨了。
冷風簌簌吹起,在往坪林的山區,路上連只螞蟻都沒有,只有宋騰一台車孤零零地停在那。
他的呼叫器響個不停,都是家人的留電,不斷催宋騰快些回家團圓。
結果,他所在的位置,連個公共電話都沒有。
這就是他三十五歲的中秋佳節嗎?
像他這種極端敏感纖細的男人,豈不怕死了?
的確沒錯!
誰來救我?快來救我呀!他的淚水都快浸濕衣襟了。
突然間,兩道車光由遠而近。他大喜,不顧一切地衝到路中央,雙手用力揮舞著。“救命!救命呀!”他“女性化”地尖叫。
車子還真的停了下來呢!
紅色跑車內,坐著一位穿黃色架裟,風度翩翩的俊美少年。
“兄弟,我的車子……發不動,故障了!”宋騰顫抖著嗓音說。
那名“兄弟”沈默不語,只是一直打量宋騰全身上下……驀地,對方發現清脆的大笑聲。“太棒了,我才到臺灣,就親眼目睹到‘人妖’了!好好玩喔!”
對方竟狂笑好久,就快到無法控制的地步了!
而宋騰青著一張臉,吼叫道:“我不是人妖,兄弟,你看清楚,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堂堂男子漢!”
“堂堂男子漢?”對方又噗哧一笑。“是嗎?”他斜睨宋騰良久,故作恍然大悟的神情。
“對不起,我看錯了!你是女人!不是人妖!”
“我不是女人,我……我……是男人——”宋騰?之氣結,大聲嚷嚷著。“我——是——男——人!”
“是嗎?”俊美少年居然理直氣壯地頂撞。“奇怪!你一點都不像男人啊!別騙人了,分明是個女的!”
“你——太可惡了!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宋騰眼中閃爍著火光;他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譏笑他是”女人“!
包括他的父母親、兄弟姊妹,頂多只敢在背後竊竊私語,不敢明目張膽地嘲笑調侃。
宋騰還來不及教訓這小子,這小子滔滔不絕、自以為是地說:“喔!我看出來了,你還是有一個地方像男人——你的頭髮,你的頭髮是紳士頭,怪怪!為什麼你不留長點呢?害我看錯!”
接著對方的臉龐往車窗外傾前。“唔,這是什麼香水味道?好濃喔!好像是在夜總會跳舞的……哎!你為什麼不穿洋裝,學人家穿得不男不女的。”
“說你是人妖,一點也不?過。”“他”又補上一句。
“你——”眼看宋騰就要發炎,暴跳如雷了。他雙拳緊握,準備將對方揪出車外,好好教訓一番。
誰知,對方好似早已看穿宋騰的心思,老神在在,不疾不徐地說道:“你想打我呀!你的‘粉拳繡足’我才不怕呢!”
對方一副看好戲的輕蔑樣,宋騰恨得牙癢癢的,他還真的想“抓”出自己的心臟,把心律調低些,如此才不會令他氣得暈過去。是的!他是拿“小子”沒轍!“小子”對他的冷嘲熱諷,他也必須要選擇性地“吞”進肚子裏——假使今天的中秋夜他還想回家團圓的話。
“隨你怎?說!”宋騰從齒縫迸出這句話。“我的車子出了問題,你可以幫我看看嗎?”他趾高氣昂道。
對方依然不?所動,輕蔑一笑。“哇!你以為你是誰?你是在求我耶!忘了加個‘請’字了。”
“你——”宋騰?那間明白了,這小子分明是想整他。瞧對方年紀輕輕,卻開著進口跑車,一定是無聊透頂,四處逛逛、跑跑,卻“幸運”地在荒山中碰見他這個被意外事件嚇得魂飛魄散的可憐男人了。
沒關係!宋騰告訴自己,君子“退一步,海闊天空”。為了要回到家,他一定得忍耐這野蠻囂張小子的作?。
於是他咧嘴微笑道:“對不起,小兄弟‘請’您幫我看看車子的毛病,好嗎?我實在很需要你的幫助!謝謝你!”他刻意地諂媚。
那小子竟盯住宋騰,眼神中充滿了譏誚,實在令宋騰想拿刀挖掉小子的雙眸。
黑暗中,只憑孤燈一盞,誰又有清楚地看見彼此?不過,宋騰畢竟是吃虧些,他正站在街燈之下,無怪乎對方將他看得一清二楚。而宋騰呢,卻看不清坐在跑車內“男子”的裝扮。
待對方打開車廂門,下了車,他才發現“他”穿著一身菊黃色的長袍,好像和尚“架裟”,“他”的五官很突出,很道地的男人味,還算長得不錯。廢話!宋騰駁斥自己,“他”本來就是個男人啊!隨即——又發現——“他”竟有一頭長頭髮。
“他”的頭髮直而長,綁著一條細細的辮子,直達腰際。
宋騰驚訝地捂住嘴巴,這……好奇怪的穿著……“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哈哈哈!哈——”宋騰終於忍不住誇張地大笑。“你笑我!你居然笑我!你自己還不是一樣,‘男人中的女人’,你是男人,可是卻還留著長頭髮!真是龜笑謔無尾(台語音)!半斤八兩!”他笑彎了腰,用手指著對方。
誰知那名小子竟捉住宋騰的手,往“他”的胸前一貼。宋騰臉色大變,往後退了幾步。
“啊!你是女人!”宋騰大叫。“你這個無恥的女人,居然隨便讓男人摸你,好可怕!好可怕!”他“女性化”的反應又來了。
那小子毫不在意,反而胸有成竹地坦蕩蕩道:“羨不羡慕,我們有的,你就是沒有!你沒命做女人,就別做女人,勸你乖乖回家,洗去一身的香水脂粉味吧!”
宋騰終於明白。“你根本一開始就知道我是男人,你在玩弄我!”他高亢尖叫。
對方聳聳肩,奸詐賊笑著。“是又如何?不過,我真的沒有見過男人像你這樣的,外表、行為、聲音、舉手投足間,都是女人樣。你媽媽是怎?把你調教成這樣的呢?真是難得。”
片刻間,宋騰與生俱來的男人自尊,全被毀損殆盡,他的心變得與黑夜一樣的漆黑。
可能因為已滿足了自己的“遊戲”,蓉蓉不由得瞧瞧那輛古老的金龜車。
看這輛“小小”車子,蓉蓉又不禁譏笑道:“果真不像是個男人!怎會喜歡這種小車子呢?”蓉蓉覺得臺灣的男人不是這樣的!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這句話,又刺傷了宋騰。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絕——對——不——能——這八個字出現在宋騰的腦袋中。是的,他丟臉也就算了,可是不能連媽媽的臉也一起丟吧!這女子壓根兒就是目中無人,太無法無天了。
“我當然不喜歡這輛車子啊!”他虛心地道。“可是,我沒錢買不起新車,也換不起中古車,所以,只好一直開著台破舊的金龜車。”
實際上,宋騰為了這台金龜車——他生命中的“小可愛”可是花了不少錢。
蓉蓉當然看得出來。來臺灣兩年了,除了中文說得很溜外,對車子,這種現代人的玩意,她特別有興趣,還花了不少時間去研究。
經由她的利眼一瞧,就會知道車子是什麼年分的、什麼性能。不只如此,她對修車,更是有一套。
蓉蓉不理睬這位“花瓶先生”,她的心思全在這台金龜車身上,這台車,板金是新的,椅套也是新的,如果她估算沒錯的話,這輛車應該有百年以上的歷史了。
哇!不得了!這位“花瓶先生”,可是養一台價值不菲的“古董車”呢!他不是“金子”太多,就是“key笑”(臺灣音)!她坐進駕駛座,試著發動車子,踩踩油門,然後發現果真有些不對勁,於是打開前車蓋檢查檢查……不一會兒,她就知道答案了。
“車子沒啥問題,只是電瓶沒電了,我用我的車子幫你充電,足夠你撐回家了,但是,別忘了!你還是最好要找修車廠換個新電瓶。”她說得頭頭是道。
這小妮子果真有一套嗎?她真會修車嗎?
宋騰悶不吭聲,靜觀其變。除非她真有本領把他的寶貝車弄好,否則,宋騰會覺得她只是在“吹氣球”(吹牛之意)。
蓉蓉把跑車開過來,取出她的工具箱,她拿出兩樣電線,接上金龜的電瓶,接著叫宋騰發動引擎。
“喂!‘人妖’!快點!”她頤指氣使,不理宋騰脹紅的臉。
試了幾次,忽然,“轟轟”一聲,車子果真發動了。
“哇!”宋騰不得不佩服得豎起了大拇指,注視著她的臉道:“小子!真有你的。”他脫口而出。
看到她兇惡的目光,宋騰自知又說錯話,急忙捂住嘴巴。
“對不起,誰教你長得這麼像男人。”他暗中嘀咕。
“算了!”蓉蓉輕嗤一聲。“再見!人妖加花瓶、不男不女的異類。”她坐進車裏,疾馳離去。
宋騰坐在車廂內,細細“回味”她的用辭。
好惡毒的女人!
把他赫赫有名的院長地位加俊美男子的“形象”,給完全破壞殆盡。
忽然間,宋騰開始鄙視自己的“女人樣”。他痛恨自己的女人肌膚、女人聲、女人臉蛋、女人香……他快速地飛馳回家,決定不再多想今夜的倒楣事。三十五歲的中秋節,成了他最沒尊嚴的一天。
沿途,月兒遠掛天空,暈黃色的光芒卻有些明,有些暗,曖昧不清,看著昏暗不明的路面,宋騰全身驀地雞皮疙瘩——那名“小子”,一身黃色的架裟……喔!老天,現在,他才覺得可怕呢!
她也許是來自不明空間的“物體”,不!也許她是“狼人”,在月圓之時,她才會出現……宋騰“幻想”著。
否則,現代人,有誰會穿著“黃色的架裟”呢?
這太奇怪了!太無法理解了!
這——老舊的金龜車引擎發出“噗噗”的聲音,宋騰一顆心也七上八下著。
終於回到他“可愛”的家了。正好晚上十點整。
車子一路開進車庫,宋薇大吼大叫的聲音立刻傳來。“三哥,你死去哪啦?大家都在等你回來!”她最會的就是抓人“把柄”,也是最乘機“邀功”。接著她走向宋騰,在他耳際竊竊私語,不知說些什麼話,只見宋騰不但不生氣反而擺出一副“感激得痛哭流涕”的表情。
這全是因為宋薇的“吹噓”。
“爸爸媽媽不太高興呢!說你都不再愛家,不再在乎他們兩老了。你一聲不響地搬走,兩、三個月都不見人影,好不容易,今天是中秋節,大哥和姊從美國回來團聚,我們一直Call你,可是你卻置之不理,爸爸氣得臉色發青,媽媽努著嘴,他們好久好久都不講話,氣氛變得好凝重——”
“然後呢?”宋騰信以為真,他已有點“花容失色”了。
“當然是我救了你啊!”宋薇扯謊絕不變臉。“別忘了,三哥,我是家中的‘開心寶貝’啊!唯有我,能討爸媽的開心!現在,家中氣氛已經融洽多了,爸媽也笑得合不攏嘴喔!你要怎?
謝謝我?“
“真的嗎?”宋騰感動得握住宋薇的手。“你真是我最疼愛的?妹,你要什麼禮物,儘管開出來。”
“禮物?”宋薇狡猾地笑。“三哥,你真厲害,一眼說看穿我,這就對了!幫忙豈有白幫的道理。嗯嗯嗯——”他吊著眼想了一下。“把你所有的香奈兒香水都送我,好不好為何且,也請你以後不要再用這種女人的香水,你用這香水,人家還以為你是人妖呢?”宋薇可沒忘記順道損人的功夫。誰教宋騰讓她餓了一晚呢?
人妖?
今天,真是他的綏日,想不到,一回家,連小薇也不忘大大愚弄他一番。這個小妹壓根兒不把三哥放在眼裏。
幻想一下——宋騰會有何想法及行動?
“宋——薇——”尖八度的女人嗓子。“你不想活了,是——嗎?”宋騰的“粉拳”快揍下去了。
“爸,媽——三哥要揍我——”宋薇的動作比宋騰還快,大叫一聲,一溜煙地跑進大廳,奔到咒凡身旁,佯裝成可憐兮兮的模樣。
宋騰衝進大廳,環顧每個人的都“黑”著一張臉,他反倒先沒轍,自知理虧地道歉。“對不起,車子?錨,又沒公共電話,所以就——”他垂著頭。“爸,媽,不好意思,讓你們餓肚子——”
“宋騰,我不是一直叫你要申請一隻行動電話嗎?這樣,不是比較好找?”宋耀有些不滿。
“宋騰弟弟——”大哥宋淩說話了。“你的車子,不是早就應該要換一部了嗎?那台金龜車,早就該報廢了,你不聽我的話,結果,果真撂得在小路中進退不得吧!”
大姊宋欣加入了戰局。“三弟,你真有夠大牌!你老姊千里迢迢從美國回來過中秋,害我吃不到豐盛大餐也就算了,還讓我肚裏的小孩子一起餓肚子——”
“什麼——”眾人異口同聲大叫。
“欣欣,你有了,我怎?不知道。”方楚好詫異。
“宋欣,你怎沒跟媽媽說呢?”宋欣好緊張。“你這樣餓肚子?唉!早知道,就不等那個不孝子,我們先吃飯算了。”她握住大女兒的手,十分心疼道:“你要不要緊?”
不孝子?這會兒,沒結婚的宋騰,已成了母親眼中的不孝子;最不得寵的三兒子。
宋騰好想大大喊冤,老媽子的偏心,讓他好不平衡,但又沒膽說出來。尤其,又是在他擅自偷搬出家以後。
“我沒關係啊!”宋欣得意洋洋。“方楚,我告訴你,我這胎一定要生個女兒,讓她討你歡欣。我要將她叫作方慈禧,將來做偉大的中國女皇後。”
“求求你,變態的大姊!”宋洋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慈禧是禍國殃民的女皇帝,你還要叫女兒方慈禧,你是不是要你女兒將來再次危害國家呀!換個名字吧!”
“好像說得沒錯——”宋欣偏頭想想。“不過,不管如何,我一定要生女兒,生了三個兒子,沒生到女兒,我就是不甘心。”她裝得信誓旦旦。
宋淩在一旁嘲笑。“老姊,你都幾歲了?你的生?力可真強啊!”他用手指算算。“你已經四十四歲了耶!”
宋耀幫腔道:“顯然,大姊和大姊夫是恩恩愛愛,甜甜蜜蜜嘛!”
“羨不羡慕?”宋欣眨眨眼睛。“宋淩,宋耀,別忘了,要跟大姊、大姊夫多學習喲!”她一語雙關道。
“沒問題。”宋淩、宋耀同聲道,他們都不忘摟著身邊的愛妻。紫和雨涵顯得相當羞澀又滿足。
方楚還在那叨念不休。“你有了,怎?不先告訴我?搞了這麼久的飛機,你的年紀大了,生孩子很危險的——”
好啦!別吵了,來,我們快點開飯吧!今天是中秋節,大家一起去賞月,瞧!天上的月兒多圓!“
“是的,媽媽。”大家道。
場面很熱絡,大夥拿碗拿筷子,夜欣拿出各式各樣的大補湯,給她最心疼的大女兒及另外兩個媳婦。
“欣欣!有孩子了,要多吃,這樣才會對你和孩子好。雨涵,你的身子骨虛,婆婆我幫你配上等中藥。紫,你才剛生完不久,要好好調養身子。”
令三個兒子在一旁看得都有些吃醋呢!
宋咒凡“乘機”遊說兒子。“想討你媽媽歡心很簡單,趕快結婚生孫子讓她抱抱,你們就可以吃到補湯了。”
“這麼簡單?”宋淩噗哧一笑。“那我要趕快仿驀宋欣的方法,加強‘做人’喔!”宋淩摟緊了紫,頗有弦外之音。
“欣欣!”咒凡問。“你們這次回來,打算住多久?”
“我要花比較長的時間,我要媽媽幫我進補,這樣,我才可以生出像小薇那麼可愛聰明的女兒。好不好,媽媽?”宋欣撒嬌著。
夜欣可是樂得沒話說了。“好好!淩兒和欣欣最乖了,沒問題。”她笑得眼睛都迷成一條縫。
宋咒凡高興道:“宋家可是喜事連連哪!”他是指宋耀結婚,宋欣再度懷孕之事。
“喜事連連?”夜欣聞言立即擺出個苦瓜臉。“有嗎?”她把人參燉雞端到餐桌上。
“就是有個兒子,心中沒有我,要他回個家,還得三請四請的,要他找老婆,就跑得不見蹤影,我真是白生了他喲。”
室內立刻鴉雀無聲,目光全聚集在宋騰身上,宋騰垂下雙眼看向地上,一句話都不敢吭。
“宋騰,這是你的人參燉雞和面線。”夜欣將碗放在宋騰面前。“媽媽另外幫你準備的。趕快吃了吧!”
“謝謝媽!”宋騰好感動,媽媽還是沒忘記他,媽媽還是疼他的,只不過是嘴硬罷了。
看大家“紅紅”嫉妒的目光,宋騰咧牙無聲的笑。
“開動!”嶽夜欣一喊,每人舉起筷子便開始大快朵頤。
宋騰吃那一大碗熱騰騰的人參燉“雞”,才發現不太對勁。
為什麼人參“雞”,沒有雞,只有人參?為什麼面線內沒有大腸,卻只有芹菜?
“媽,這——”宋騰莫名其妙。
“你要多吃點菜,如此才能增強你體內的男性荷爾蒙。”
夜欣“保守”地說。
此話立刻引起了一陣哈哈大笑,宋騰臉色鐵青,三十五歲的中秋節是他的祭日嗎?怎?,大夥全尋他開心?
宋咒凡抓住機會開口道:“騰兒,如果你結婚,爸爸會買一棟房子送你,或者蓋一間別墅,爸爸全部出錢——只要你結婚。”
“三哥!了不起!二哥和二嫂買別墅,還不是自己出錢;你看,阿爸最疼你了。”宋薇頻頻說服宋騰。“三哥!你還是快點結婚吧!”
宋耀和宋淩有默契的相視一笑,畢竟,真正的事實,只有他們心知肚明。
有誰知道,男人身,女人心的宋騰,一旦惹毛了他,可是會像女人一樣——一哭,二鬧,三上吊。很難搞的!
他瞪著宋薇,努起嘴,嘴角抽搐著,過了半晌雙眼濡濕,狠瞪著每個人。“為什麼!你們大家要欺侮我?”他想起今夜那個穿黃色架裟的神秘女子,對他也是極盡蹂躪、糟蹋。
“為什麼——”
在場每個人立即手足無措:宋騰哭了,可把大家嚇壞了。
他霍地站起身子,抱怨道:“媽!我也同樣是你生的啊!?
什麼我的待遇就特別差?如果我像女人,你也要付一大半的責任,是你把我生成這樣的。“
“放肆!”咒凡叫?。“你怎?用這種語氣對你母親說話!”
他這輩子,最無法忍受的,就是任何要批評夜欣的不是,更遑論是自己的兒子?“宋騰,你是不是要成為大逆不道的兒子?”
“我——”被父親這樣責備,宋騰的眼眶盈滿淚水,不敢再吭半句,只是用力跺了跺腳,哭哭啼啼地跑上樓去。
大夥面面相覷,夜欣疲憊地開口:“我真的做得過分嗎?我只不過是希望騰兒早日結婚罷了!”她語氣哽咽著。
“媽,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惹三哥的。”宋薇隨機應變的先認錯。“我不該罵三哥是人妖,那時,一定是我昏頭了!”
夜欣對這些話似乎是聽不進去,大顆大顆淚水滑落下來。
“我對不起宋家的祖先,竟然生出這種兒子……”
“夜欣——”咒凡擁住她。“別哭了,這不是你的錯,我也有一半的責任啊!沒有我,她也生不出騰兒呀!”
宋耀見狀,立即衝上二樓,敲打宋騰房間叫道:“宋騰,你最好滾出來,媽媽在哭了,你快去安慰她呀!要不然,我不會輕易饒過你!”
埋在枕頭下的宋騰,一聽見宋耀說媽媽哭了,慌亂地打開門,三步做一步地跳下樓。
“媽!”宋騰抱住夜欣。“不要哭嘛!媽媽!”宋騰難過地說道。“原諒我!媽!”
“我的乖兒子,媽媽對不住你!實在不該那樣開你玩笑,可是——”她可憐兮兮道。“媽媽只是想說你一直沒個伴;老年時無妻無子,是場悲劇呢!”
“媽——”宋騰噘著嘴。“我真的很像女人嗎?我知道我是男人,不是女人,也不是人妖!我是堂堂的男子漢哩!”
這讓夜欣放下心中一顆千金重的石頭。“既然知道自己是個男子漢,就該讓自己成為真正的男人,趕快結婚吧!”
“我不要結婚啊!媽媽。”宋騰哭喪著臉道。
“為什麼?”她實在不明白宋騰腦子裏在想什麼。
“你怕找不到伴嗎?大姊我可以幫你物色啊!”宋欣拍拍胸脯保證。“你要哪種妻子,我一定幫你找到。”
“三哥怎?可能找不到?赫赫有名的權威外科醫生,這種條件,放出去嚇死人啊!”宋薇又在拍馬屁了。
“可是——”宋騰的“柳眉”擠成一團。
“什麼可是為”大家全在聆聽宋騰的“女人情事”。
“有什麼困難呢?”宋薇急著問。
“我——”
“咦——”眾人睜大眼的注視著宋騰。“快點說啊!”他們的臉上寫滿“關切”二字。
“我……怕小孩子啊!生小孩子會很痛的。”
天啊!這——只怕宋家全部人都口吐白沫了。更嚴重的是,夜欣也許就要心臟麻痹了。
她和咒凡,為了這些怪異的兒子、女兒,真的是歷經許多滄桑,內心有著許多無法言喻的“苦”。
當年,宋欣嫁不出去時,夜欣曾哀傷痛哭過。
宋淩在美國被綁架時,她也曾過度驚嚇地昏倒。
為了宋耀與夢雨函,宋咒凡曾過度激動昏倒過。
而這次,宋騰“變態”的話語——真讓夜欣不想活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7 00:31:21
第二章
這一夜的中秋節,當然是泡湯了,不過,宋咒凡在淩晨兩點整,走出寢室,對著每個充滿關懷孝心的兒女們宣佈:“媽媽請大家都先去睡了,賞月改十六,明天早上見!”
說完話,宋咒凡頭也不回,走進房間把門帶上。
兒女們隔著房間,對父母親道安。
等父母親一回房,宋騰理所當然成為眾人責備的對象。他很淒慘,因為,宋耀發飆,把他房間內香奈兒四號香水統統帶走,任宋騰哭也沒用。宋耀毫不留情把香水一滴不剩地倒在水槽內,他甚至揚言:“宋騰,以後,你若再買一瓶,我就倒一瓶,我看你有多少錢買香水——一定要改掉你這種性別不分的怪癖,你一定要成為‘正常’的男子漢!”
宋騰嘴角抽搐,“鳳眼”盈滿淚水,他用著“連花指”揩去面頰上的淚珠,看得宋耀更加火大。
宋淩做事更爽快,當場就開了一張兩百萬的支票,他單刀直入道:“宋騰,金龜車不准你再開了,你買新車的錢,大哥幫你出,明後天,你去換一台大車,你覺得BMW好不好?或者,你喜歡美國車?”
“我——”宋騰梨花帶淚道。“我又不是沒錢換車,我真的很喜歡金龜車,求求你們,讓我繼續開那台車嘛!求求你們!”他可憐兮兮地。
“你——”宋淩心臟一陣緊縮,他真的沒轍了!連他這個“東方之獅”也無法幫助宋騰。
一個人的命運、性情,早已是註定好了,沒法改型嗎?宋騰真的是投錯胎了,他若是女人,是不是會更好!搞不好還會選上“中國小姐”呢?但,偏偏——每個人皆有同感。
看宋騰哭得抽抽噎噎,同樣的反應是——搖搖頭走出房間,真的不忍心再逼他了。
坦白說,宋騰活得也很辛苦,他的“性格”讓他也是很不好受。
一大早,宋咒凡和嶽夜欣便出門了,他們沒有知會兒女們要去哪兒,不過,在中午前他們兩人回家時,臉色頗?凝重。
在用餐時,咒凡語重心長道:“今早,你們的媽媽陪我去了一趟海慧寺。”
兒女們放下筷子,靜聽父親的話。
咒凡繼續道:“你母親許了個願,所以,在未來十個月,她會以吃素來還願的。”
“吃素?為什麼,媽媽?”大家都搞不懂。
“我不方便多說。”咒凡若有所思看宋騰一眼。“可是,我的兒女們,你們很聰明,應該明白為什麼媽媽要吃素。”咒凡識相不再多言。
“好了!大家吃飯吧!”
大夥的眼睛全集中在宋騰臉上,宋騰也心知肚明,他頗困窘,也很不安。迫於無奈,他只好先扯謊道:“媽!我答應您,會找個伴的,但這是需要時間。”反正,他先安撫大家,這才是重點。
能拖一天就算一天,順其自然吧!他在心中打好如意算盤。
“真的?”夜欣好高興。“咒凡,看樣子我今早去許願是對的,你看,騰兒一下就開悟了呢!”
宋淩則較“精明”,宋騰可沒那麼容易唬住大哥。
“二弟,那你的時間要多久?”
“我——”宋騰“媚”眼一瞪。可惡,宋淩看來是看透了他。“這——”他猶豫了好久。
“今年農曆過年前,我們家舉行三弟的婚禮,這樣好不好?”宋欣故意在一旁加油添醋。
“這主意太棒了!”夜欣興奮。“咒凡!只要宋騰能結婚,我吃這十個月齋,絕對值得!”
“這——”宋騰囁嚅著,毀了!毀了!這會兒“玩笑”可開大了!連婚禮的時間都訂好了呢!
咒凡抿嘴微笑,目光犀利地看向宋騰,宋騰被看得好心虛。畢竟,宋咒凡是地道的老狐狸,豈會看不穿兒子的詭計?偏偏夜欣是單純的老媽子,她才管不了這麼多。
咒凡乾脆來個“計中計”。
“騰兒!我說過,只要你結婚,我會給你一棟房子。你自己說好了!你要蓋在山上呢?還是要自己買一棟。”
“爸,我——”老天,他真想臨陣脫逃呢!宋騰心中有個預感,他入壅了,任他如何也逃不出老爸的魔掌。
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夜欣很體諒宋騰,以為宋騰是真的有心要找個終身伴侶,於是站出來?騰兒說句話。“讓宋騰好好想想吧!咒凡,你先不要逼他,現在蓋房子很快的,到農曆年前,一定還來得及。”
“是的,一定還來得及!”宋薇介面,卻話中有話。“三哥!開出去的支票要兌現喔!”
老實說,宋騰發現他將會犯下滔天大罪。但是,要反悔的話,?時已晚。
媽媽,原諒我,我只好對不起您了!宋騰心底默默對夜欣說。
心裏卻盤算著……那一天,是宋家開心的日子,尤其,夜欣又得到了宋騰的允諾,她像呆瓜一樣,以為一切都會海闊天空,只要在年底前,準備好宋騰的婚事就可以了。她心情很好,而孩子們及咒凡,也儘量地討她歡喜。
夜晚,大家到天臺上賞月。夜欣很滿足地看著她的丈夫及孩子、媳婦們……當她的目光落到雨涵身上時,她老人家又開始傷腦筋了——奇怪?這麼久了,二媳婦的肚子怎還沒有消息呢?
是她?雨涵“進補”得不夠嗎?
傷腦筋的不只是夜欣,宋騰也是其一,他強?歡笑著,心底卻好想逃之夭夭。尤其是看到咒凡的一雙利眼,宋騰真的好想拿塊黑布遮住自己……他心虛得不敢面對父親。
向神明許願,如果真有誠心,是否真能達成願望呢?
中秋節過後,宋騰恢復上班。現在,他較常回家了。因為他不敢不回家。他怕他一不回家,他的兄弟姊妹不會再那麼輕易饒過他。所以,他乾脆輪流,一天睡家裏,一天睡醫院……坦白說,他必須如此做,不然,每天面對家人的“盤問”,他不瘋掉才怪!在醫院裏,他起碼還能找回自己的空間;洗玫瑰浴,灑香奈兒香水,他可以做回全方位的自己。
今天,他在醫院內的私人套房內,洗完香噴噴的玫瑰浴,依依不捨地爬起來,在頸子、腋下耳際旁,噴著香奈兒四號香水,圍上一條白浴巾在腰際間,他倏地感到背脊上一陣冰冷。
這是怎?回事?
浴室裏霧氣彌漫,看不清任何事物,不過,腰杆間那一小撮的冰冷,卻是如此的真實。
“別動!子彈是不長眼的。”對方說話了。
“你——”宋騰心思縝密,他能確定了,抵在他腰際上的,正是一把手槍。
他全身一陣戰慄。“你……要做什麼”“差點要屁滾尿流了。”要偷要搶隨你,但是,千萬……別……開槍……“
對方嗤笑了一聲。“偷?搶?你這裏只有爛香水和爛玫瑰,給我,我還不屑呢!”對方居然口出嘲諷。“看你的背部肌膚,我還以為你是女人!若不是你光著上半身——!”
“你偷看我洗澡?”喔!上帝,他全曝光了!
“只有在這時候,你才能全無戒心啊!”對方槍桿子用力一戳,宋騰緊張得身子往前一挺。
“走到外面,快點!”
宋騰戰戰兢兢,赤著腳丫子走到房間內,對方拿了一件白被單丟向宋騰。“給我披上!”他命令道,接著,槍把子用力抵住宋騰。“打開大門,快點!”
“你瘋了——”宋騰嚷著。“我一絲不掛唔——”
“廢話少說!你要命,還是要臉?”對方又一陣譏笑。
宋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怪怪!這笑聲——怎似曾相識?偏偏他全身緊繃,又背對著對方,一時間也想不起來。
“快開門!否則,你連浴巾被單都沒得遮。取出你的手術用具,一起帶走!”
宋騰拎起了醫箱,倏地開門。按下個專用的電梯鈕,不一會兒,他與歹徒已雙雙來到地下室。
地下室的電梯門一開,一輛黑色別克轎車早已蓄勢待發。
“上車!”對方手槍一抵,宋騰乖乖坐上車,對方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一條黑巾遮住他的雙眼。他完全看不見東西。
車子開始動了。
是要走到哪裡呢?
宋騰的內心是烏雲密佈。
這是綁架嗎?
可是——他也只是眼睛看不見而已,雙手雙腳還活動自如。如果他敢的話,搶下槍,然後……“別亂動喔!”對方動不動就威協。“你最好乖乖就範,只要你不抵抗,你就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喔——宋騰只怕快淚灑淡水河了。
對方一副老大的口吻,分明是他被綁架了。
前些日子,我還希望有黑布遮住的雙眼,不要再面對父親。如今,自己一時的“戲言”,竟成了真?
黑布中的一雙鳳眼,忍不住流下兩道淚痕。
“你哭了!”對方不可置信。“赫赫有名的大醫師,想不到這麼愛哭?”
接著,是一陣訕笑。
奇怪!這聲音?實在是很熟!
“老實講,我對你的人、你的身體……實在很感興趣!”對方故意碰觸宋騰的手臂。“哇!多?光滑細緻的雪白肌膚!”
宋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別過來!我是正常人,不是變態——”他身子儘量往外靠。“你要多少錢,才肯放我走!”
“錢?”對方大笑三聲。“我不想要你的錢,我要的是你的腦及兩雙纖細的玉手。”
他們要殺他嗎?他心底升起了一股恐懼。
他有腦筋還轉不過來時,車子已經煞車停了下來。
“到了!”對方喊道。“下車!宋大醫師!”
他們知道了我的身分,這是不是表示他們早已有計劃地要挾持他呢?
宋騰盲目地往前走,上了樓梯,進到一個房間。
黑布卸下了,他的眼睛已能目視一切。
“天——”他驚嚷,眼前的景象是血?斑斑。
“快點!子彈穿進了他的胃,現在,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快點?他開刀,取出子彈!”蓉蓉的手槍指向宋騰的腦門。
“是你?”用槍指著他的,正是那位穿著黃色架裟,開進口
跑車的“渾小子”。
宋騰狠狠瞪“他”一眼。當機立斷的先救人第一,等會兒,他再回頭找這小子算帳。
顧不得身上只披著白被單及浴巾,他脫下白色被單,壓住老人的胃。“快!先止住他的血。”
不一會兒,白被單很快就被染成紅色了。
宋騰取出手術刀,命令“小子”道:“你當我的護士!”看著蓉蓉手裏還拿著手槍,宋騰一把把槍搶過來,丟得好遠。
“先把手洗乾淨!”
憑著他過人的開刀技術,在一個骯髒的豪華起居室內,沒有手術房的消毒及最新設備,也沒有麻醉劑……他好似置身在荒山中,只能依賴古老的開刀法則了。
他朝受傷的老人揮拳,老人立刻被打昏過去了。眼看周圍的一群人槍舉起又指向宋騰時,宋騰不疾不徐道:“你們是要看這老頭痛死嗎?我沒有麻醉劑,只好把他打昏。”
眾人無語,宋騰的手腳十分俐落,叫了一名手下取出火機,拿手術刀在上消毒準備。
手術正式開始。
在場的人表情好似抽筋,畢竟,把胃切開,血淋淋的一片,這比殺豬殺雞還駭人。蓉蓉還想吐呢!
她閉上雙眼,宋騰的譏諷聲卻傳來。“小子,你怕了?你也知道怕啊!你不是道地的‘男子漢’嗎?”
“你——”蓉蓉火冒三丈,這個“花瓶”,怎?每次都當她是男兒身呢?
他不是早就知道她是女人了嗎?
等救活了旺伯後,她鐵定不會放過他的。
宋騰很習慣地在胃裏用夾子翻來複去,找尋一顆子彈。不過,其他人見狀,可是快要將胃給翻過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找到了!”宋騰大叫道。他用夾子挾出一顆彈頭,大夥登時鬆了一口氣。宋騰繼續包紮,縫針……一切終於——大功告成。
他扯下面罩,汗流浹背地,連頭髮也濕透了。宋騰的容貌散發出一種神采;有如救世濟人的活菩薩。
蓉蓉則被他的傲然、容光煥發的臉龐,給震懾住了。
“電話給我!”宋騰充滿威嚴道。
唯有在拯救垂危之人時,宋騰才會顯現出“大丈夫”的模樣!
就只有在這一晌時。
“不!他不能送醫院。”蓉蓉急急回神,快速將無線電話藏住背後。
宋騰完全發揮男兒本色,他的力氣龐大無比,拉住了“小子”,把電話硬搶過來,他厲聲道:“這老頭雖然是無大礙了,但是,我怕他會引起其他的細菌感染,一定得送醫院。”
“你的意思是,他要住院?”
“當然。”宋騰肯定道。
“不行。”蓉蓉拒絕。“他不能住院,會被員警發現。”
這時,宋騰真的生氣了。“我不管你們是做了什麼壞勾當,才會那麼不敢見人。但是,我得告訴你,今天,我醫治了他,他就是我的病人,他一定得住院。我以醫生的人格保證,絕不會出賣他以及你們大家。”宋騰舉起右手。
室內頓時鴉雀無聲,大夥的目光全集中在宋騰身上,尤其是蓉蓉,她直盯著宋騰的下半身,臉不紅氣不喘地不知在欣賞什麼。
宋騰在舉起手一分鐘後,他漸漸發覺——其他人在竊竊私語,而那名“小子”的目光,始終未移開。
奇怪,他“發誓”之後,真的沒有人再阻止他打電話。
“發誓”原來這麼有效啊?
他好奇怪跟著“小子”的眼睛方向,往自己的下體一瞧。
“啊——”一聲尖叫傳出。
他的浴巾……不知何時,掉在地上的。
宋騰跟“小子”是才見過兩次面,沒想到卻給看遍了宋騰每個部位了。
送走了旺伯,宋騰還是落在一群“怪人”的手裏。
現在,宋騰可是沒有時間,好好細瞧打量這群“怪人”。
說他們“怪”,也許還很給面子呢!
他們不單是用“怪”字就足以形容。
每個“怪人”,都是光頭、黃長衫,這長衫還會不時露出半邊肩膀呢!宋騰仔細瞧著他們。
開完刀的宋騰又回復真實生活裏的他,又變成細膩的“女人”模樣。
此刻,他“小女人”怕怕,全身開始打顫。“你們……要怎樣嘛?”他可憐兮兮,細聲細氣地道:“我也救了那老人了。
放我走吧!“
蓉蓉不發一語,心底卻覺得好好笑——宋大醫師,在開刀與不開刀之時,怎?會有如此天壤之別?
他是男人,但是,行為卻像極了女人;除了在開刀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7 00:31:45
第三章
宋騰再次斜睨著眼前的“小子”,他可是一肚子的火。每次見到這“小子”,他總是衰透了。
“小子,你——”
“女人——”蓉蓉也不甘示弱。
“你——”
“怎樣?”
宋騰咬牙切齒,蓉蓉則嘻嘻哈哈。
“住口?你明明知道我是男人,你——”他想說,你不是檢查過了嗎?不過,宋騰可沒膽說出來。
“住口!”蓉蓉故意學宋騰的口吻。“‘你’不是也知道我是女人?可是,我只聽見你叫我‘小子’。”她邪笑道。“是你先亂喊的,得對我道歉!”
“你——”宋騰憋住氣,說不出話。既而想想,也沒錯,每一次看到她的臉,他都直覺以為她是男的。以至於“小子”這兩字,如此順利地脫口而出。
“你這個女人!對我說Sorry!”蓉蓉盛氣淩人。
宋騰翹著紅?欲滴的雙唇,心中實在不平,他是男人,對方是女人,可是,男人一定對女人沒皮條嗎?
“你不說對不起,我是不會放你走的。”她得意地說。
這“小子”……宋騰氣得咬住下唇。
“好!”宋騰為了能脫逃,終於認輸了。“對不起,可愛的女人——”他禮貌道。
“你以為還後叫‘小子’嗎?”蓉蓉仍不死心地追問道。
“不會,絕對不會。我會叫你作‘可愛的小女人’。”宋騰口裏保證道。心裏卻想著:以後?我才不希望再碰到你呢!
“這還差不多。”頗怪異地,聽到宋騰稱呼她的用詞,蓉蓉竟聽得心花怒放。
“好了!那你也不能再叫我女人了。”宋騰也要求她。
蓉蓉正色道:“搞清楚,宋大醫師,現在是你被我挾持,還敢要求我向你道歉,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她得理不饒人。
“你——”宋騰知道又上當了,這女人,真是有夠可惡。
“好!那起碼叫我的名字宋——騰,好嗎?別叫我女人!”宋騰只好改用軟的。
蓉蓉只是裝作“目瞪口呆”的樣子。“我才不要叫你的名字呢,你也沒叫我的名字呀!我看——還是叫你‘宋花瓶’好了!哈哈!宋花瓶!”
宋騰明白了,他是個大花癡,才會栽在這“小子”手裏?對方只會不斷地侮辱他,蹂躪他純潔的心靈。
“隨便你,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吧?”當務之急,先脫險再說。
蓉蓉對這位鼎鼎大名的醫師,可是莫名地升起了一股依依不捨之情,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宋騰又再重複他的話一次:“放我走!”
蓉蓉斜睨他。“宋花瓶,我警告你,今天的事你不准洩漏出去。記住!槍口是不認人的。”她再三囑咐。“我們很容易掌握你的,你逃不掉的。”
宋騰環顧這圍住他身旁的“怪人”,識趣地點點著。“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蓉蓉點頭。“好!那我送你回家吧!”
現在,她真的沒有理由再留下人家了。
宋騰的雙眼又再被捂住,被送進車子裏,急速離去。
恍若作夢一般,唯一不變的是他仍然有件白毛巾圍在腰際。一場膽戰心驚的“綁架”下來,宋騰仍有些驚魂未定,但他清晰地感覺到全身有股涼意。
寒風刺骨著,他好冷啊!
他正襟危坐地以為還有槍桿抵著他的太陽穴。老實講,他實在像女人一樣好騙!蓉蓉心中暗笑著。
說出來沒有人相信,此時,車子裏只有蓉蓉與宋騰而已。
宋騰若有勇氣,黑布一扯,看清楚一切,一定可以反制住蓉蓉。
不過,他膽子好小,還以為車子後座有兩名“怪人”,繼續在盯著他呢!
“膽小鬼!”蓉蓉嗤笑道。“宋花瓶,你是小老鼠!”
“隨你怎?說。”宋騰警告自己,不要再理會她,以免又被整。
“別忘了!可愛的小女人!要送我回醫院喔!”他佯裝溫柔的語氣。
“知道啦!”蓉蓉露出賊賊的笑容。但宋騰看不到。此時車子開往坪林的小路呢!
沿途也許是太無聊了,蓉蓉又開始跟宋騰搭訕。“你欠我一份人情,記得嗎?”到達上次宋騰車子?錨的地點了,蓉蓉有意無意地說。
宋騰知道她在說那件事。“我已經還你的人情啦!今天,我不是救了那老頭嗎?”
“我知道。”蓉蓉輕笑道。“一切只能說你很倒楣!以因果報應來講,你一定是前世欠我的。”
“是嗎?”宋騰不屑地努努嘴道。
“我在檢查你的車時,正好看見你放在車上的名片,我知道你是一名醫生,而且,是很有名的醫院院長!就一直緊記在心,沒想到真的有用上你的地方!”
宋騰還是不太懂。
“你們為什麼不送醫院?”
“宋花瓶就是‘花瓶’,腦子動一動好不好?”無論在何時,蓉蓉總是找機會數落宋騰。“我們當中有人受傷了,又不能明目張膽送他就醫。當時,我有綁架醫生的打算,可是,出擊一定要成功,不能失敗,所以腦中立刻閃過你的影子。”
“為什麼一定要抓我呢?”他很執著這問題。
蓉蓉揶揄的笑聲更大了。“因為你很好抓啊!你是女人嘛!毫無抵抗能力。哈哈!結果不出我所料,在浴缸裏抓到你——”
“你——”宋騰咬牙切齒,沒想到自己的“女人身”,成了弱點害他絕命的原因。怎會這樣呢?還好,他今天遇見的“歹徒”,算是中等好人啦,沒有要他一條小命。不然,也還可能回不到家。
宋騰隱約明白過來,這女人口中的“我們”,實際上是指一個組織,而這組織中成員,就是那些“怪人”。至於那老人怎會中彈呢?是黑道糾紛還是因為債務?他就不得而知了。由此推算起來,這女人也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從今以後,他不要再與她有任何瓜葛了。
他不再說話,因為他覺悟了他再多說一句話,那女人鐵定又會冷嘲熱諷一番。他——可——不——會——再——上——當——了!
蓉蓉見宋騰好安靜,又想捉弄他,突然來個大煞車,將車子停下。“嘿!宋花瓶!你家到了。”
“真的?”宋騰好興奮。“那我可以走了嗎?我可以拆下黑巾了嗎?”
“當然。”蓉蓉點點頭。
宋騰火速地扯下黑巾,定神瞧向前方——醫院的景象怎?全變了樣?成了黑漆漆的一片山林?這裏是——“這裏是哪裡?”
“這是你上次被?棄的地點,你應該很熟的才對呀!蓉蓉故作可憐狀。”我是想送你到家,可是忘了怎?走,你快告訴我吧!“
宋騰氣急敗壞地吼道:“不行!我要回醫院!”老天!他總不能穿這樣回家吧?他用力瞪向這女人,知道她是故意讓他出醜的。
“我無法送你回市區。”蓉蓉挪動一下身子道。“不然,在這下車吧!”
“你——”宋騰氣結,他不經意地瞄到後車位根本沒有人,他恍然大悟。“原來你一直在耍我?”
“是又怎樣?”蓉蓉毫不避諱。“誰教你這麼容易被欺負?”
冷不防地,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宋騰——、你要改變自己,你要莊敬自強,總有一天,你要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何謂真正的男人!
真正的男人,才能征服你這種桀驁不馴的女人。
可以想像,宋騰是如何的淒淒……慘慘地回到宋邸。
下車前,宋騰再次把他的“鳳眼”狠狠地懾住蓉蓉的容?,他對名字發誓:這輩子,絕不忘今天的恥辱。
他要好好記住這名“小子”。
此時,他的“鳳眼”已變成了“手術刀眼”,凜烈地射向蓉蓉的臉上,這一刻,可是成了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大丈夫!
蓉蓉“居然”有些沾沾自喜——不錯,這“女人”已被他改造得用點男人樣了!她的“努力”,總算沒有白廢。
宋騰氣得七竅生煙,以至於忽略了蓉蓉這一次並沒有穿著黃色架裟,今夜,她的打扮是一身現代感的牛子裝束。
雖然,頭髮還是一樣,綁了一條長長的辮子,臉蛋還是深峻的五官,極具個性化,簡直就是張標準和男性臉孔。
“再見!”他?頭挺臉地打開車門出去。
“再見!宋大醫師!”
當然,在走到宋邸朱門前,宋騰還隱約聽見背後一串清脆的笑聲!
蓉蓉一直很喜歡“再見”,這個名詞直覺那應該表示——我們會再見面的。
宋騰原本以為夜深了,大夥一定都已入睡,不會有人發現他的“憋樣”。
孰料,宋邸內還是燈火通明,全家人還精神抖擻地在忙呢!
夢雨涵?夜欣染發,?宋欣燙髮,?宋薇編她從學校學習的新髮型……今天,每個人似乎有徹夜不眠的打算!似乎,都在等待著——宋騰的歸來。
為什麼會這樣呢?
宋騰無語問蒼天!今天,為什麼偏偏是今天——可是他也無法穿著這樣在外頭待整夜呀!
趁著未反悔前,他快速地按下電鈴。
“一定是三哥回來了。”宋薇跳了起來走去開門。“我要給三哥看二嫂幫我編的最新髮型。”
她興奮地打大門。
“三哥——”聲音卻卡在喉嚨裏,發不出來。
此時,宋騰對一切似乎視而不見,挺直腰杆大步走進大廳裏,對大家愕然的神情,佯裝不?所動。
“宋騰——”咒凡搶先開口。
“不——要——問——了——”宋騰用著高八度的嗓音尖聲喊道。接著嗚咽著狂奔上樓,衝進房間,用力鎖上門。
大夥噤口,面面相覷。
夜欣好擔心騰兒,不顧一切地往上走,想問個清楚,但卻被咒凡拉住。
“不要上樓問,留給騰兒一些自尊吧!”咒凡道。
“是的!媽,用頭腦想一想,宋騰應該是被搶劫了吧!”宋耀以他多年當警官的經驗道。
“有這麼簡單嗎?”宋薇最愛想入非非。“搶劫搶到只剩一條浴巾嗎?浴布從哪來的?”她的腦袋想得很“曖昧”。
“這——”大家也好狐疑。
“好了!別吵了。反正,對宋騰而言,他一定受了很大的傷害。”宋淩盯著樓梯說。
因為,樓上的哭泣聲不斷傳出。
令人更不可思議的事,又發生了。
清晨,宋邸的每個人都還在睡夢中。
“真正的男人”卻已在健身房活躍。這健身房是宋耀專屬的,他常利用它們來健身,練就一身強健的體魄。
不過,似乎當個“真正的男人”情況並不很樂觀,因為,當宋騰在舉重時,因力量不夠,反而被壓住了胸膛,令他動彈不得。眼看著就快被壓得透不過氣來。
“救命?!救命?……”宋騰大喊道。
“——爸——媽——哥——喂!救人?!”
還是母子連心,夜欣首先驚醒過來。
“誰?”她跳下床,心臟“撲通”直跳。她開始一間一間地搜尋聲音的來源。
偏偏健身房在地下室,她老人家速度又慢,要輪到地下室還有一段很長的時間呢!
呼喊聲越來越弱,夜欣益發緊張,急忙走到宋騰的房間。
找不到人,她才知事態不好,跑到宋洋的房間,叫醒宋洋。
宋洋睡眼惺忪地走到大廳,還真的聽到救命聲呢!他三步做一步地跑到地下室。果然,發現——“三哥……”他啐嚷。
“快點……我要被壓……死了!”宋騰可憐兮兮地求救著。
“我來幫你——”宋洋要把舉重器抬起來。老天!還真重呢!
結果,他的手臂反而掙脫不出來。
正好夜欣跟來,發現情況不對,連忙跑上樓叫醒宋淩,告訴宋淩這件事。
宋淩急忙大喊大叫。“宋騰,宋欣,紫——快點到地下室來!”
“宋淩,去找宋耀——快點!宋洋快撐不下去了。”母親催著他。
宋淩使命往前跑,衝到另一頭的別墅。“宋耀!宋耀!要出人命了,快起床!快——點!”
宋耀莫然其妙,大清早的,才五點半,又發生了什麼事了?
他爬過沈睡中雨涵的身子,打開房門。
“大哥,什麼事?”他頭昏腦脹的。
“宋耀!快!宋騰被你的舉重,壓得……”宋淩哭喪著臉嚷道。
宋耀一聽,面色如土。
宋耀的舉重器,還非得宋耀本人才能?得起來。他臉色不變地“輕易”就抬起舉重器。
“哇!超人!”宋淩喘著氣道。
“這鐵環,平常可要五個男人才?得起來呢!”宋耀不忘自吹自擂一番。
“宋耀,我……”宋騰跪在地上臉白得像張紙。
“幹?!快起來啊!”宋耀輕鬆自在道。
“我可能站不起來了,我的肘骨,好像斷了。”宋騰憑著醫師的直覺判斷。
“真的?”大夥驚呼。
“大哥——”宋薇的尖叫聲此刻也同時傳來。“爸爸和媽媽……也爬不起來了。”
“快叫醫師過來。”宋騰在痛苦中道,語畢,一陣激烈的痛楚襲來,他立刻失去了知覺。
豪邸籠罩著一層陰影。
經宋騰醫院的黃醫師診斷,夜欣和咒凡因急著跑下樓時摔了一跤,足踝嚴重地扭傷。
而宋騰,真如他所言,肘骨斷裂,所幸不需開刀,但可能宋騰有一陣子要過著“非人”的生活了。
“宋騰,沒事你跑到健身房做什麼?”宋欣好疑惑,開始“逼供”道。
咒凡和夜欣有默契地相視一笑,騰兒改變了嗎?他有點男人味了?夜欣相信這全是因為神明的“應允”。
夜欣滿意地看看三兒子,她相信,騰兒一定會有所轉變的,至少,在農曆年前,應該會辦婚事才對。
老天爺,你一定要保佑宋騰,讓他變成“男人中的男人”,求你達成我這個老媽子的願望吧!夜欣祈禱著。
在年底之前,宋騰因為都在家療傷,以至於在夜欣看來,農曆年前,騰兒應該是無法有任何對象了。
她大大歎口氣,大家看媽媽很失望,都責怪宋騰說:“宋騰啊,時限快到了!你的伴呢?”
不出咒凡所料,宋騰頂天立地:“不是我不去找啊!是我受傷了,怎?尋覓另一半呢?”
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咒凡心底想著。
儘管二老對他失望,但畢竟禍福相依嘛!雖然宋騰娶不到老婆,但大媳婦和二媳婦居然都先後傳出喜訊來。
“喔——太棒了!”夜欣欣喜得“單”腳直跳呢!
咒凡則是“木頭”臉,歡喜在心中。
“老伴!宋家已有三喜臨門了!”夜欣用手指頭數著。“宋欣懷一個,紫又有了,而雨涵也有了——”她差點沒痛哭流涕。
“感謝神明保佑,感謝宋家祖先庇蔭……”
“奇怪!”咒凡不懂。“夜欣,你誠心向神明許願,但他給你的‘回應’,似乎與你的願望不太一樣喔!”他一邊念道,眼睛不住地瞄向宋騰。
咒凡意有所指的話,兒子們全心知肚明。
“好可惜喔!”宋薇道。“如果三哥也結婚的話,宋家就有四喜了。”
“咦!不是我不結婚喔!小薇,別亂扯我後腿。”宋騰洋洋自得的“扯謊”,反正,他能確定,大家現在拿他沒轍,哈哈哈!以受傷?名,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沒關係,宋騰!”宋欣賊頭賊腦道。“一般人都相信氣勢吧!現在宋家算是最旺了,這旺氣也許會影響到你的,我跟你打賭,你很快就會結婚的。”說完大笑。“這是你這些兄弟姊妹帶來的‘念力’。”
“不只是念力。”夜欣插嘴道。“還有老媽我許的願哦!”
“這——”宋騰看著全家人信誓旦旦的臉,他真害怕了。
不行!絕不能稱家人的心意。他對自己說。
他一定要想個辦法。
宋騰在傷好了以後,再次離家出走。
不過,這次出走,可是明目張膽的呢!
因為,他對夜欣及全家人“畫大餅”道:“我想搬出去住,這樣子比較好認識別的女人,我就能快點結婚了,對不對?”
全家人當然義無反顧的贊成!宋騰就大搖大擺地走了。而且,他不是住醫院喔!而是住在大廈中的一層房子。
他又有一個很美的謊言。“爸爸!不用你掏錢,我又不是沒錢,如今,我連房子都買了呢!這完全是要表明我的誠心——我會娶老婆的。”
大夥聽得好感動,夜欣則激動得淚流不止。
“騰兒!你真是媽的心肝,最體貼的兒子。”夜欣道。
實際上呢?
宋騰是怕——家中太忙了,他怕他會被“影響”,搞不好還真如他們所說的:旺到他都會結婚!以至於他得快點搬出來。
他當然不會住在醫院裏,自上一次的綁架事件,他明白,住醫院裏太不安全了。所以另覓新居。
他的計畫果真是天衣無縫,沒有人懷疑他的居心。
偏偏——唉!有時火車也會出軌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7 00:32:12
第四章
“宋大院長,你覺得這間樓中樓如何?”房屋仲介朱先生陪宋騰看著一間豪華大宅,位於十二層樓中的第十一層。
宋騰打開陽臺鋁門窗,他往下望望,又往上猛瞧。嗯,住在十一層,應該很安全吧!他想。
他回首問朱先生:“有大廈管理員嗎?”
“當然有,這裏進中庭,還必須刷卡呢!而且,還有二十四小時的保安。”朱先生介紹得很詳細。
宋騰再次環顧約六十坪的空間,還有樓中樓占地二十坪的挑高設計。“好!”他直點頭,尤其又看到有按摩浴缸,那一股原始的本能——洗玫瑰香浴。又讓宋騰有種心癢癢的感覺,當下滿意得不得了。
“多少錢呢?”宋騰問。
“宋大院長——首先,要跟您說明,這房子是法院拍賣屋。也因為是法院拍賣屋,所以價錢很便宜,比市價便宜三成呢!依行情一千五百萬,但以法院拍賣屋的價錢,只要一千萬。”朱先生拿著電子電腦算給宋騰聽。
這真是太完美的價格了。
“好,我買了。”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我先開張支票給你。”他對朱先生說道。
“宋……”業務員瞠目結舌地,他還沒有見過這麼乾脆的的人呢!“好!宋大院長,既然你這麼爽快,我也坦白對你說,這種法院拍賣屋,雖然在價格上便宜些,不過也需要承擔一點風險。”
宋騰不懂。“什麼風險?”
“就是——也許會遇見‘海蟑螂’?”
“海蟑螂?”這什麼名詞啊!宋騰可從沒聽過。
朱先生很熱心地解釋何謂“海蟑螂”。
“海蟑螂”乃是臺灣的特殊文化,房屋仲介的專用術語,意思是指:有些黑道,當他們得到那些房子要被法院拍賣時,他們會先到這些房子內“瞭解一番”。新的屋主搬進來住時,就方便他們溜進來向屋主“勒索”——小則一、二十萬,大則七位元數字。
一般員警往往對這種事防不勝防,警力畢竟有限,他們不可能終年派個人力來防守;於是屋主的心態往往是息事寧人。
大部分都選擇——給錢消滅。
沒想到宋騰聽完仲介員的解釋後,嗤之以鼻的乾笑。“放心!我相信我不會那麼倒楣的。‘海蟑螂’那麼噁心,我是醫生,一定會記得把家裏全面消毒。”
是嗎?朱先生不以為然。
現在人買法拍屋,十個會有九個都碰到“海蟑螂”。
宋大院長會例外嗎?
宋騰是一家醫院的院長,太多事要他忙的。以致他才看過一次房子,就再也沒有時間去看第二次,把交屋的手續,全都委讬仲介公司。裝潢等問題則丟方楚。
這天,宋騰走進院長辦公室,桌上一束黃色的花吸引的他的目光。
他十分詫異,這是什麼花?他從來沒有見過,是誰送的呢?他好奇地抱起花束瞧著。
一張卡片正好掉了出來,宋騰撿起來翻開,上面寫道:“謝謝你!‘宋花瓶’。”
沒有署名,但宋騰已經知道是誰了。
是那名“小子”。
他揣測,是因為他救了那名老人,“小子”良心發現了,才會以花致謝的。
宋騰腦海靈光一閃,想起了小子欺負他的事情,威風凜凜的男子氣概又再現,他對自己發誓: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否則,我就——要你好看!
房子大功告成後,宋騰挑了個好日子,大大方方地搬進去。
他沒帶任何傢俱,除兩箱的衣物及醫學書籍,以及——塞在箱子裏的玫瑰沐香精和香奈兒四號香水。
他用他心愛的金龜車來載著四隻皮箱,歡天喜地來到新家。他汗流浹背地分四趟把皮箱?到十一樓家門口前。一打開大門,按下電燈開關。
“喔——”他尖叫一聲。
金碧輝煌的耀眼裝潢,宋騰看得眼睛都發直。
他滿足地歎氣。“實在太完美了,真有你的,方大設計師!”他實在愛死方楚?他設計的一切。
“姊夫怎?知道我喜歡金黃色呢?”宋騰佩服。“他還真用金黃色的鋼管傢俱呢!”他邊走邊肆無忌憚地喊:“我最喜歡黃色的黃金了,喔!喔!喔!‘黃’金,黃色的黃金……”
他原本要走上夾層的樓房,不過,當他一見到浴室裏的按摩浴缸時,“芳心”大動。
立刻在澡盆裏放熱水,接著拿出玫瑰香精和香水往浴室跑,打算好好泡一個香噴噴的澡。
玫瑰香味四溢,彌漫在浴室及走道間……直到,他滿足了,才一絲不掛地起身,走回房間。
宋騰搖曳生姿的“倩”影,在暈黃的美術燈下,完全映入另一雙黝黑深邃的眸子裏。
那人,身穿黃色架裟,綁個好長的辮子,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避免自己笑出聲。
宋騰打開臥室的燈,滿意地看看方楚?他設計的銅床,簡直是漂亮得沒話說!
他打開衣櫥,裏頭空無一物,這才記起他的衣服在皮箱裏。隨之,他又釋懷,看著鏡中全裸的自己,哈!這有關係嗎?
這裏,只有一個人還遮什麼?
“人生嘛,自自在在,快快樂樂,只要我喜歡,‘赤裸’又何妨?”今夜,再也沒有任何“束縛”了,他爽快極了,打開音響,開始大跳迪斯可。
他舞著走到大廳,突然間,客廳的燈熄了,漆黑的一片,讓宋騰措手不及。
奇怪,怎?停電了?他疑惑著。
冷風簌簌升起,恐怖的影像,開始在他腦中一一浮現。
他窩到大廳一角,準備打電話給管理員。驀地,一個……女鬼,旋身而出,面對他。她的長髮,長到大腿間。
“啊——”他整個人坐倒在地上,連爬起的力氣都沒有。
“不——別嚇我呀!”他捂住雙眼,不敢直視對方。
“不!別殺我呀!我才搬來這,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求求你,放了我!你去找你的債主……求求你……”宋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全身冒冷汗。
看宋騰的“龜孫”樣,蓉蓉笑彎了腰,直到她真的受不了了。她按下電燈開關。
宋騰張口結舌,驚魂未定,但是——這個他再也熟悉不了的笑聲,讓他慢慢放下了雙手。一看前面站著的人——可惡!被“小子”玩弄了。
他狼狽地爬起來,忍無可忍地使盡他的力氣抓住“小子”
的手臂。“你太過分了!”他拉下了臉。
蓉蓉對宋騰的惱羞成怒很不以為然,仍嘲笑道:“你還真好騙耶!宋花瓶!我只不過拿手電筒從下往上照我的臉,你就嚇成這樣……”蓉蓉口水不小心卡在喉嚨裏,拼命咳了幾聲,笑聲又繼續回蕩在大廳。
“不准再笑了!小子!”宋騰聲嘶力竭地狂吼,雙手用力搖晃蓉蓉。“不准再笑!不准再笑了——”
“你搖啊!用力搖啊!用力搖啊——”蓉蓉不注意道。“我……才不會痛!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哈!”
他發飆了。“住口!我是男人!我——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不准再笑了!我要封住你的唇。”他慌忙中隨口道。
“封?封啊!”蓉蓉笑得更誇張了。“你要怎樣封我的唇呢?”她老神在在,齜牙咧嘴道。
下一秒鐘,宋騰的“櫻唇”已壓在蓉蓉的粉唇上,他的狂叫聲埋沒在蓉蓉的喉中。
這會兒,蓉蓉還真的笑不出來了。
完了!她完了!
沒想到,沒想到,她的初吻……就這樣被搶走了。
這位“宋花瓶”,竟然用這“計”令她住口。
她真的安靜了。
她怎?想也沒料到,宋騰會讓她喪失了初吻。原本想“整人”,卻令自己難堪了。
蓉蓉後悔、懊惱,有說不出的淒慘。
怪怪!這“小子”還真乖馴了。
第一次,宋騰制伏了“他”。心中升起一股男人原始的自傲,男性尊嚴傾囊而出,是的,他是真正男人中的男人。
他盯著“小子”,在“小子”氣急敗壞的瞳孔中,嵌著宋騰得意洋洋的“鳳眼”。倏地間,宋騰哀叫起來——蓉蓉的牙齒正咬住他的上唇,宋騰痛得跳腳。
“可惡!男女授受不親。”蓉蓉怒氣衝衝地叫?著。“你竟敢非禮我?”
“哼——”宋騰玉手捂著唇。“我有嗎?你是女人嗎?我根本沒把你當成女人過。”
“你——宋花瓶——”蓉蓉氣炸了。
“你最好氣死。”宋騰繼續奚落。“反正我沒差嘛!男人是不會吃虧的,女人嘛!唉!可憐喔!被男人玷污了,就——”他有種報復的快感。
“你——”蓉蓉無力反擊,她是真在意這事的,就算只是一個“吻”而已。
不過,她靈光一閃,想到了反擊的方法,於是她換上了迷人的笑面,雙眸不斷眨動著猛?媚眼,用曖昧的語氣道:“算來我也沒有損失,我也看夠了,你的——我——一覽無遺。
宋騰朝身體一看,立即明白了怎?一回事,滿臉通紅,火速地關上電源開關。在玄關的皮箱,隨意抽出一件外套及一件短褲套上,蓉蓉得意的笑聲仍未止。
宋騰已經受夠了。
他旋身,再度打開電燈,擺了個嚴厲的架勢,氣宇軒昂!凜凜地面對著“小子”。
“你最好快滾,這是我的房子,我不想與你有任何瓜葛。
你再不走的話,別怪我不客氣,去叫員警哦!“
蓉蓉原本是嘻皮笑臉的,但見到宋騰這種面對“八世仇人”的德性,要她再擠眉弄眼下去,就沒辦法了。
“我——是不會走的。”她很乾脆道。“除非——”
“除非什麼?”宋騰的呼吸開始沈重了。
有生以來,他感覺到潛藏的“男性氣概”及天生的邪惡因數,快傾巢而出。
“除非——你付我‘遣散費’。”蓉蓉說得問心無愧。
“遣散費?”他失神一聲。
仲介經紀人朱先生的話,此刻在宋騰的腦海中回蕩——“莫非——你是‘海蟑螂’?”宋騰怒目注視。
“別講得這麼難聽嘛!”蓉蓉聳聳肩道。“蟑螂也是一種生物啊!舉凡天生萬物,都有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利啊!”
“講得可真好聽!”宋騰嗤之以鼻。“你是白吃白喝還兼要錢呢!真是無恥的傢夥。”
“別批評我!”蓉蓉恐嚇他。“我們好聚好散哦!你付錢,我走人。不然,我們這些人,可沒那麼好打發喲!我要的不多,五再加五個零。”
宋騰知道“小子”指的正是那一群“怪人”。
“五再加五個零。”宋騰用纖指一算。“這種黑心錢,真是太好賺了嘛!”他諷刺道。
“不好意思啦!”蓉蓉仍保持一張笑臉。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哦!”宋騰身子向前傾,臉離蓉蓉的容?,只有幾公分而已。
他們大眼瞪小眼的。
“你說呢?‘小子’?”宋騰咬牙切齒問。
“沒有,‘花瓶’。”蓉蓉嘻皮笑臉地回答。
“你說沒有的,別忘了你的話。”宋騰頭也不回地往長廊走去。
什麼意思?蓉蓉一時還無法聽懂宋騰的話。
“唉!宋花瓶!付我遣散費啊!”蓉蓉尾隨在宋騰身後,繼續無理的要求。
“我也不會白白付你銀兩的,如果——”宋騰在房門關起來之前,露出猙獰的笑臉。“你不介意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話,我很樂意奉陪,畢竟,倒楣的是你,看是女人的名節重要還是錢重要?”
蓉蓉一咬牙,她這下知道了,宋花瓶打算繼續“抗爭到底”。“你難道不怕惡勢力嗎?”事到如此,她只好拿出這種“背景”來嚇人了。
“沒用的。”宋騰鄙視道。“我是不會向惡勢力低頭的。
就算是十塊錢我也不會給你,我不會怕你們的。倒是你,可要小心點!可愛的女孩,你要擔心的是我,我可是有欲望的男人——“宋騰故意嚇唬她。
“住口!宋花瓶。”蓉蓉聽出宋騰的弦外之音,但仍不理會道:“我才不會怕你的,我會一直住在你這裏,直到你吐出五十萬?止。這年頭,‘笑貧不笑娼’,名節算什麼?錢才是第一。”她假裝不在意。“我——就——要——賴——下——去。”
宋騰沒想到她是這種反應,愣了一下,隨好悶笑道:“好!
美麗可愛的小姑娘,今夜就——“握住蓉蓉的手。”與我同床吧!“他故意裝得很”污穢骯髒“。
“色狼!”蓉蓉用力推開宋騰,往大廳跑。
“哈哈!哈!”宋騰大笑。“真是個青澀的小孩。”
他用力關上門,對著門道:“明天見了。”
蓉蓉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氣得七竅生煙。
這會兒,“宋花瓶”是完全看穿她了。不行!為了綠花花的鈔票,無論如何,她一定要逼宋騰到屈服?止。
宋騰躺在若大的床上,心兒仍在怦怦直跳。
可惡!這會兒,他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竟讓他有些心動。
以前,她都綁個長辮子,好像是個男人,畢竟,她五官線條分明:兩道劍眉,鷹勾鼻,深凹眼,薄巧的雙唇……給人很深刻的印象,像是超級大酷哥。
可是,現在全變了。
剛才,她裝神弄鬼地解開長髮,讓宋騰傻眼了。
細細打量她,他才又發現她的另一種風采,特殊無人能及的“風格”。
坦白說,她的長相,不太像是臺灣人,倒像是……是哪裡人呢?一時間,宋騰也想不起來。
反正,長發配上突出的五官,令她的女性裝扮看起來明媚動人,並略帶有神秘感。
這種“味道”,竟讓宋騰有些動容呢!
博學多聞的宋大院長,飽富盛名的外科權威醫師宋騰,如果問他:女人對他而言,是什麼呢?
他一定會這樣回答——這是眼睛,這是嘴巴,這是牙齒,這是頭髮,這是心臟,這是胃、這是肝……拉拉雜雜一大堆醫學名詞。
那——女人跟男人有何差別呢?
差別?
他也會老實說:“差別說是在器官上有的地方不一樣。”
對他而言,男人與女人是一樣的;同是一種動物,同是人類,生病是要吃藥,必要時要開刀……他根深帝固地認?——人,都是平等,都是相同的。
所以,他對他“女人”樣;不管是肌膚,臉蛋,用香水,泡澡……他一點都不認?奇怪,反而覺得是正常的。
看過很多高矮美醜胖瘦,無法勝數的女人,他?她們診治或開刀,從不帶任何感情,也沒有感覺,就是說他的心跳頻率是一樣的。
不過,這次,宋騰竟發覺,剛剛與“小子”眼對眼的——他的心臟,就好像失控的火車頭一樣,煞車不及。
睡在沙發上,蓉蓉突然驚醒。
宋騰有意令她知難而退。他已把其他三個房間統統鎖起來,包括棉被。
所以,蓉蓉可是只能和衣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現在正是寒流來襲,她望著窗外的迷霧重重,在透明窗上染上了一層好深的霧氣。
令她想起了地勢高峻、崎嶇,氣候嚴寒,空氣稀薄的可愛家鄉。
腦海中家鄉的景象,突然間變成“宋花瓶”一絲不掛的裸體……蓉蓉用力甩甩頭,可惡!才一天,他的身影卻已讓她心蕩神搖了。
她雖百般嘲弄宋騰的“女兒樣”,可是——心底卻不得不承認;他實在是帥得很。
他是“花瓶”沒錯,但卻是上好的、獨一無二的花瓶呢!
他有女人的美,清逸脫俗的美,楚楚可憐的美,風姿綽約的美……又是赫赫有名的大醫師、大院長,憑這條件,真是會有一車子愛慕者送上門才對!
而她,只不過是過客罷了,臺灣不是她的家,她的家鄉,在遙遠的“世界屋脊”。
不想了。她對自己說,趕快想辦法讓宋騰吐出錢來才是正事。
有錢,才是最重要的。
該怎?辦呢?
對!佔用浴室。她?自己想到這點子,而高興地燦爛一笑。
宋騰悠悠醒來,昨夜寒流來襲,他睡在暖綿綿的羽毛被裏,好舒服。
一離開床,他立刻冷得發抖,他套了件睡袍,一抹得意的微笑在他臉頰上滑過,嘻嘻——“小子”沒棉被蓋,搞不好冷得受不了跑掉了,這樣最好,讓她早點打退堂鼓吧!不過,宋騰的嘴角驀地垂下,她若真的走了,他豈不是再也見不到她?失意的心情莫名地升起。
“小子!”宋騰急急地開門。“小子!”他對著長廊喊。
沒有回音。
她……該不會真的走了吧!
“小子!”他又大喊了一次。
只有寂寞的大廳回應他。
宋騰有些後悔了。
他——真的做得太過分了嗎?
“小子!”他巡視四處,有些難過地,他走到餐廳,歎了口
氣。
這聲歎息還未結束之前,他聽到浴室裏傳來簌簌的水聲。
“小子!”他屏息傾聽。“小子!是你嗎?”
“哈哈——”浴室傳出笑聲。“我不會被你擊敗的,我要在浴室好好泡個熱水澡……哇!你的按摩浴缸好棒呢!你的香奈兒在這裏,到你上班前,我是不會出來的。”
失望難過轉?惱羞成怒。“這太過分了!我的按摩浴缸,我的玫瑰香精——你居然敢霸佔我的浴室?”宋騰太陽穴上的青筋暴露,雙拳緊握著。
“什麼是‘海蟑螂’呢?我們就是有本事白吃白住白喝白拿白用。”接著浴室興起一陣訕笑。“哇!上等的玫瑰香精呢!”
蓉蓉在浴槽裏舉起修長的美腿。你服不服輸!快付我遣散費吧!“
“‘白’小姐——”宋騰氣結咬牙的聲音傳來。“我不會那麼好打發的。自古以來,女人都是輸給男人的。”
他轉身走向另外一間浴室。
白小姐?蓉蓉暗笑——她有新的外號了?
宋騰坐在院長辦公室內。
他覺得渾身不自在。因為,今早,他沒有噴香水,缺少了香奈兒香水的味道,他根本無心工作。
可惡!她居然敢用他的按摩浴缸?還不給他香水?
他一定要想個法子,讓她吃不到、用不到、喝不到、撈不到……他腰杆挺得筆直,站起身來,往外走。他要去找鎖匠開門。
他提早下班,皮箱裏,裝著一把能解救他的“萬能鑰匙”。他鬼詐笑著,只要有這些鎖匙,她就沒轍了。
他走進門,不出所料,蓉蓉果真在餐桌上大快朵頤!
“這鮮乳很好喝,還有烤麵包,不錯,沙打醬也很不錯呢!”她意猶未盡地舔舔手指。
看著狼吞虎嚥,扒光了桌上所有食物的蓉蓉,宋騰看得眼睛都快凸出來了。
“好不好吃?”他故意問她。
“好吃好吃。”她燦笑。“而且,電視節目也很好看,你的音響設備更是不同凡響。”
宋騰臉色一變。“你連我的音響也敢碰?”那音響,可是花了他快三十萬呢!
“對啊?”蓉蓉裝傻。“我是土包子,我都不知道怎?使用CD片,我試了好久,還是不會用,我一不小心,手中的CD片,就掉在地上,然後——”她聳聳肩,不再談話。
也不用等她說完,宋騰已衝進他的視聽室。“天!我的CD!”地面上好多音箱,已被破壞了,上面有好多刮痕,被搓了好幾個洞。
“對不起,我沒碰過音響,我很好奇,所以,想拆下來瞧。”蓉蓉說得倒輕鬆。
“沒碰過?”宋騰都快氣炸了。
不能發火,宋騰“警告”自己:若是發火,就中她的計了。你要以智取勝,才會是最後的贏家。
“怎樣,若你不給我錢,我還會繼續破壞,還是乖乖付遣散費吧!”蓉蓉又再逼他。
宋騰嘴角抽搐道:“別以為我會怕你,只不過我是個君子,不會對你非禮,否則,你就死得很難看!”
“你——”蓉蓉不敢吭聲了。
“咱們繼續鬥,我發誓兩個星期內,絕對要你自動投降。”他信誓旦旦。
宋騰把冰箱鏈子鎖起來,讓蓉蓉開不了。
浴室也鎖住。
他想到更惡毒的一計。
要讓蓉蓉過著沒水、沒電、沒食物的原始生活,教她受不了,只好乖乖地打退堂鼓。
所以,只有他在的時候,熱水、自來水才開?,出門上班時,他就用著特製的鎖將所有開關鎖住。
民生第一就是水,沒有水,他相信“小子”鐵定住不下去。
而蓉蓉,卻不知道這是怎?回事。
只要宋騰一走,她似乎就過著黑暗的生活,沒水沒電,只能靠太陽的日光及恩賜的甘霖。
這好像是在家鄉的生活,不同的是:她現在是被關在水泥牆內。
正在此刻,她卻接到了消息。
一群人,已千里迢迢,從家鄉來到臺灣,準備捉她了。
現在,她不是不走,而是不能走;即使過得再艱困,她都得賴在“宋花瓶”家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7 00:32:52
第五章
第三天過去了。
宋騰這天很晚才回到家。
每次回到家都是黑漆漆的室內。直到他打開總電源,光明再現,他都會“欺騙”自己說“小子”已經不在了,你成功了。
不過,他若是真的見到“小子”還在,他心中卻更加狂喜。雄性激素增加,連自己都控制不住心跳的加速。
這一天,他卻見到“小子”站在陽臺。這回她沒穿黃色架裟,她把架裟當披肩一樣,整個綁在脖子上,露出她的酥肩。
“你——”宋騰立刻抿住唇。他原本想開口叫她天氣冷還穿得這樣。隨即,咒?自己!一旦她生病了,不是稱了他的心,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一腳將她踢得遠遠的。
“你回來了?”門聲驚醒了蓉蓉,她回頭,看到宋騰。
原本,以為這“小子”會凶他,沒想到,她竟擺出笑容可掬的臉,這是怎?回事?
宋騰往後退。“別靠近我,你一定很多天沒洗澡,渾身是細菌——”他是個天生的潔癖。
“是的,還包括沒刷牙。”蓉蓉附和道。“以及洗頭髮——我好髒啊!你到底給不給錢?”
宋騰無法置信,她還能耐得住?換成是他,一刻也愛不了。
沒想到原本想逼她走,沒想到竟使她成了“細菌鬼”,在家中亂走。古人說:“害人之心不可有。”的確沒錯!
“不給。”宋騰狐疑道。“你來這裏難道什麼都沒帶嗎?你也不出門買糧食嗎?”
“沒有。”蓉蓉老實說。“我只帶這件架裟而已,我在等你給我錢。”她甩甩手道。別騙我出門,我知道我一離開,你一定會加上重重鎖,那我就再也進不來了。“她心思縝密道。
“我才不會這樣大費周章的呢?我打通電話叫員警來就行了。”宋騰理直氣狀道。
“去叫啊!員警還怕我們黑道人士呢!”這點,蓉蓉相當肯定。“宋花瓶,我是不想來硬的,否則,你就會被槍打成蜂窩了!”她故意嚇他。
實際上,“組織”的人會管她嗎?現在,他們可能都自身難保了。她現在是四面楚歌。
以至於,她非得待在這,足不出戶。
恐嚇話會有成效嗎?
蓉蓉只見宋騰面無表情的臉。
他旋身走回房間,右手拳頭緊握,舉起中指,模仿電視廣告的話:“誰怕誰,誰怕誰!”
“砰”的一聲,將房門關上。
第五天。
宋騰還是晚歸。
蓉蓉一樣站在陽臺上,不知在忙些什麼。
“你回來了!”她還是這句話。
“你——在幹什麼?”連續三天,她都在陽臺邊。
“這裏,我覺得最特別是沒有鐵窗,我看臺北市的房子陽臺都有鐵窗,你這裏卻沒有。為什麼?”
傻小子!宋騰嗤笑。
為了美觀!這大廈規定不能設置鐵窗,另一方面,十一層樓那麼高,歹徒小偷要爬上來難,所以要鐵窗子?!
見宋騰不語,蓉蓉自顧自地說:“我原來就有帶一些種子,打算種在陽臺上,這種花,會沿著牆攀爬喔!很快呀,這陽臺就能變成花園了。”她幻想道。
有人免費?宋騰做園丁,他豈有反對的道理?
“隨便。”停了一下又問:“沒事帶什麼種子?”
他有些涼意,於是走進客廳,關上鋁門窗,就讓“小子”
凍死吧!他打開電暖爐。
蓉蓉卻尾隨他到客廳,念著:“宋花瓶,你不問我種子的名字嗎?”講到花,她的興致可來了。
他不理她。
她重複她的話。“你不剖析我花的名字嗎?”
“你很煩哩!”宋騰受不了。“什麼花?”
“淩霄花?”
“淩霄花?”他皺皺眉。“沒聽過。”
“喔——”宋騰想起來了。那種花,我有印象,好像軟趴趴的,沒有骨氣的樣子。“
“是的,是沒有骨氣。”蓉蓉一語雙關道。
不過,宋騰沒有領悟她話裏的意思,他只是站起來,把電暖器抬起來,走進房裏,鎖上門。
蓉蓉一直注視著他的房門。
第六天。
他也許受夠了,沒見過這麼髒的女人,他遠遠就可以聞到發自那件黃色架裟的臭味了。
什麼樣的人,能一星期不洗澡。
他索性不回家,去聞那股噁心味。
這夜,他睡在醫院裏,也不忘打電話回宋家,問候父母親和家人。
媽媽岳夜欣還是那句老話:“騰兒!你的新娘呢?”
每人都這樣問他。
“宋騰,農曆年快到了,你的‘諾言’是否可以實現?”
沒有人關心過他在外面住得好不好?只一味關懷“無形”的另一半,真是無情的家人啊!
第七天。宋騰的好奇心越來越強。這小子的韌性可真強,他決心瞭解當他不在家時,“小子”究竟在做什麼?在原始沒水沒電的生活中,她是如何度過?
宋騰知道她在種花,那除了種花以外呢?她吃些什麼?用些什麼?怎?生活?
在下午三點鐘,他躡手躡腳地回到家。他赤著腳,手拿皮鞋,小心翼翼地關上鐵門。
他在客廳裏沒見到蓉蓉,在陽臺上也沒有。
其他三個房間都是鎖的,他能確定,她應該在夾層的和室裏。不然,就是——走了。
他輕如貓步的走路,踮著腳上樓,才走到一半就停住了。
因為,這“小子”正在……打坐?
打坐?
是嗎?
宋騰更加細細打量,凝神注視——她盤著腿,雙手放在腹前,挺直身子,雙眼半合,一副入定狀,臉龐散發著置身天堂般的愉悅。
宋騰被吸引注了。
“小子”全身散發一股神奇的魔力神秘。宋騰驀地升起了股敬意,她的莫名感應力,讓宋騰的心平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回過神來,不敢打擾她,偷偷走下樓,走到自己的房間。
他屁股坐到皮椅中,腦中全是蓉蓉打坐的神情及身影。
她——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對這樣的女人感到好困惑啊!
在沈思之間,仿佛聽到了廚房碗盆的敲撞聲,接著是瓦斯爐開火的聲音。
她在做菜煮飯?
對!她一定趁天還沒黑,趕快做飯,否則,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看看手錶,正是下午四點。
他發現自己疏忽了一點:沒有把瓦斯的開關鎖起來。所以,“小子”才能開火填飽自己的肚子。
他的好奇心又來了。那“小子”吃些什麼呢?
她不是足不出戶為何且冰箱也被鎖住,整個房子沒有食物,她拿什麼來吃啊?
一陣噁心的油煙味道傳來,宋騰皺鼻,沒有電開抽油煙機,所以這股怪味傳了過來。
噁心得令他想吐。
她到底在吃什麼?
宋騰實在無法想像。
這時爐火熄了,宋騰揣測,這“小子”應該是在餐桌上吃她的“晚餐”,他既忍無可忍那種怪味道,又好奇八百地想知道是什麼?
如今之計,只好大大方方的走出去,將她抓個正著。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打開房門,衝到餐廳。
蓉蓉愣了一下。你在家?你居然在家?“她還有些喜出望外呢!
“是的,我在家。”他開始逼問她。“你用我的盤子、筷子、瓦斯……不錯嘛!還做了一道菜。”他盯著盤子裏奇形怪狀、黑黑扁扁的“點心”道。
“不好意思。”蓉蓉用手捏了塊“點心”塞入嘴巴。“看到沒,我沒用你的筷子啊!”她表情豐富地吞下了一個“點心”。“很好吃,你要不要嘗一嘗?”她賊笑著。
“這是什麼?”
“先吃了,我再告訴你?”她捏起另一邊的“點心”,與另一邊黑色的形狀不太一樣。
宋騰眼中滿是疑惑,但他還是接過來,咬了一口。
“不難吃吧!”
“是好吃……到底是什麼?”他舔舔嘴道。
“與我的名字相同,你猜猜看?”她興致大起,吐露起過去的歷史。“以前,在家鄉我還吃過老鼠肉、蚱蜢、蜘蛛、空山甲……大概所有能吃的,我都吃過。”
聽她這麼說,宋騰的胃翻攪一下,警覺道:“這到底是什麼?
怎會和你的名字相同?“
“在水管裏常看到的啊!在廚房裏也很多!與我名字一樣,是一種昆蟲——”
“廢話少說!快告訴我!”宋騰開始覺得害怕。
“蟑螂——”
蓉蓉的話語未畢,宋騰已衝到槽邊,大吐特吐一番。
直到他的胃感覺完全被掏光?止。
一個鐘頭後,他怒氣衝天地衝向她。可惡!這女人一定不是“好種”,連蟑螂也敢吃?甚至還騙他吃。
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今天,一定要踢她出門,否則他就不叫宋騰,改名?“宋無能”。
“‘小子’——”他在餐廳對她大吼大叫。“‘小子’,今天一定要你好看,我要向你攤牌——”
怪怪!“小子”竟然不吭聲。
宋騰走近。“‘小子’!”他推推她,誰知,她竟倒在桌子上。
“‘小子’——”宋騰機靈地探向她鼻息,發覺她正口吐白沫,天哪!食物中毒?
他立刻拖著她進浴室施以急救。
“‘小子’,你先前吃了什麼?快點告訴我——”他好不容易把她弄醒。
蓉蓉發不出聲,只是以唇型道:“老——鼠——肉。”
“老鼠肉!你瘋了!都市的老鼠是有毒的,他們亂咬塑膠,亂吃電纜線、金屬……你還敢吃?”
宋騰罵歸罵,雙手卻靈巧地把蓉蓉身體翻過去,臉朝下,用他的玉指伸進她的喉嚨,一?間,胃中的食物就傾瀉而出,吐在馬桶內。
他繼續有力地拍打她的背。“全吐出來,全吐出來!”
“小子”受不了折騰,昏過去了。
宋騰嫌她髒,不敢抱她到床上,只是拖著她躺在地上,?她蓋上一件被單,當然,“小子”蓋過的東西,他一定會把它扔掉。
他讓她好好的休息。轉過身,用鑰匙打開冰箱的鎖鏈,取出蘇打水及蘇打餅乾,放在桌幾上。
他沒叫醒她,開始動手清理消毒家裏,他丟掉炒菜窩、盤子等東西,再刷洗廚房地板、切菜盤……連地板都在刷。
蓉蓉醒來時,就是見到這副景象——一名家庭主婦正跪在地板上擦拭著,頭上還綁了三角巾。
這男人……還是這“女人”……她都快混淆了。
宋騰跪在地上,拼命刷洗,等差不多了,一?頭,與蓉蓉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還好!你還活著。”他仍不忘諷刺道。“幸好你碰見我,否則,你鐵定沒命了。”他以醫師的口吻訓示著。“你以為你有鐵胃啊!吃什麼蟑螂、老鼠……真是‘起瘋’。”
“你要自殺,也不是這種方式啊!”他拿起蘇打水,命令道:“全部喝掉!如果你還要健康的話!”
他的“鳳眼”直勾向蓉蓉,此時,蓉蓉的淚水就像停不住的水龍頭,嘩啦啦的落下。
他驚嚷:“你又哪不舒服了?”
蓉蓉搖頭。“在我……家鄉,老鼠……都是很好吃的。”
她哽咽道。
“你的家鄉?”宋騰覺得她大概“脫線”了。他不相信她。
臺灣的老鼠,只有田鼠可以吃,但現在都在滅鼠,除了自己養的外,誰敢到處亂吃!“好可憐哦!都是毒到中樞神經去了,令你意識不清。”宋騰同情她。“我應該讓你舒服地躺到床上的,可是,你實在太髒!你願不願意好好洗個澡?”他看她仍十分虛弱。“你動得了嗎?”
蓉蓉點頭。老實講,她也快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了。
宋騰扶著她到浴室,關上門前,宋騰又要求她把黃色架裟拿出來洗。
“那件衣服都爛了。”
蓉蓉開門,她只露出一個頭問道:“那我沒有衣服換洗。”
“先穿上我的浴袍吧!”宋騰想了一下說。反正,你那件用快乾機很快就乾了。先忍耐一下!“
蓉蓉點頭帶上門。
她不覺得自己要忍耐啊!能穿上宋騰的浴袍,她高興都來不及呢!
宋騰千叮嚀、萬叮嚀——要她洗得乾乾淨淨的。
所以。她真的洗了足足一個小時,才走出浴室。
這一出來,可是不得了。
她發梢中的水珠,一滴一滴地自背脊上滑落,皮膚用力搓過了,白中泛紅,尤其是雙頰,被熱氣烘托,泛紅得像熟透的萍果。全身還散發著玫瑰香味呢!
像極了無邪的小天使。
“不錯!看來有些人樣了。”宋騰調侃道。“先把頭髮吹乾,我做了些小菜,一起吃吧。”
話雖然說得輕鬆,但蓉蓉的頭髮實在太長了,要把它吹乾,可是要花好久的時間。
而她,大概太久沒吃到白米飯了,一屁股坐上餐桌椅,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像在拼命似的。
還是宋騰?她吹乾秀髮,因為,他不能忍受她的髮水滴到他剛剛才清洗完的地板上。
看她的吃樣,宋騰忍不住揶揄:“你是太久沒吃到飯嗎?”
他原本只是想對她開玩笑。誰知,蓉蓉居然真的點點頭道:“從你斷水斷電的那天起,我就沒吃過飯了。”
“天?!”宋騰無法置信,起先,只想逼起她才這麼做的,沒想到,卻差點害死她。
“那你這些天,都吃些什麼?”
“蟑螂、蚊子——”她才說到這兩種昆蟲,宋騰已制止她再說下去了。
“夠了!夠了!”宋騰聽不下去了,他的憐憫心大起。“我不是人,竟讓你這樣受苦。”
他良心不安道。
“我——”蓉蓉哽咽,淚水抽抽噎噎地傾瀉而下。“你收留我好不好!我已經無家可歸了,我不會再向你要遣散費了!我只求住在這裏——”
這嗜錢如命的“小子”竟變成這種下場?
她會賴著不走,是“組織”不要她嗎?她是因為要不到錢被“組織”掃地出門了嗎?看她哭成這樣,宋騰有些於心不忍。“這樣吧!你先吃飽,再好好睡個覺,等你體力恢復了,我們再談。”
他碰觸她的長髮道:“今夜,你可以睡在客房裏。”他微笑道。“要好好睡喔!”
早晨,宋騰已在餐廳裏等著蓉蓉。桌上擺著熱牛奶烤吐司、荷包蛋。
他打算好好盤問這“小子”的來歷。
他從早上七點,就開始等她。不過,她卻一直睡到十點還沒醒來。
宋騰不忍叫醒她,他乾脆打通電話到醫院請一天假。
他自己並沒發覺,這“小子”第一天見面的情景——他的眼中充滿了她刁蠻俏皮的模樣。
“早安,宋——院長。”蓉蓉不知道何時冒出來,她改變很多,不再叫他“宋花瓶”,而是很尊敬地叫他“宋院長”。
大概,她已知自己“山窮水盡”,不得不諂媚巴結他。
“早安,‘小’——”他噤住口,他原本想叫她“小子”,可是,她稱他“宋院長”,他也應該改口了。
現在她穿著他的短裕袍,長髮披肩,身材婀娜多姿,一雙修長的美腿,在在說明了她是位很美的“女人”,散發十足的女人味。
“我該如何稱呼你呢?我們已經認識有一陣子了,我卻還不知你的名字?”宋騰笑著說,比了個“請坐”的姿勢。
蓉蓉慢慢地坐下。
“吃吧!邊吃邊告訴你的名字。”他催她。
蓉蓉點頭,乖巧地吃完早點,用餐巾紙擦拭乾淨她的櫻唇及小指。然後,若有所思地望著宋騰。
蓉蓉眨了眨眼道:“你要聽真的,還是假的?”
“莫非,你還有兩個名字?他睨著她。”先說真的吧!“
她念了一大串。“巴帝維丹妮•巴布巴。”
“什麼?你再說一次?”宋騰閃過不可思議的神情。
蓉蓉又念一次。
這女人來自哪裡,怎?有這麼奇怪的名字?顯然他不能小看她。
“那你的假名呢?”他又問。
“蘇蓉蓉。”
“蘇蓉蓉?”這不是楚留香裏的“蘇蓉蓉”嗎?她的“假名”倒頗有意思的。
“你是哪裡人?”
“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宋騰有些惱了。“‘小子’,你最好全部老實招來,別跟我賣關子,不然,我把你丟出門。”
“丟出門”這三字,引起了蓉蓉的惶恐,她害怕他真的這麼做。
“我會老老實實、一字不漏地講。”
“好!那就快點!‘小子’。”
蓉蓉面有難色。“宋院長,不管你在何時何地,生氣或快樂的時候,都叫我蓉蓉好嗎?我已不叫你‘宋花瓶’了,你就別再叫我小子了。”
他想想也有道理。“好,那你告訴我,你來自哪裡?”
“我是來自中國西藏。”
“西藏?”他露出驚訝不已的神情。“怪不得!你穿一身黃色的架裟,。這是西藏喇嘛的標幟嘛!”他恨自己沒有早點看出來。
“但我不是喇嘛,這件黃色架裟,是我父親留給我的,所以,我到臺灣時,隨身帶了過來。”
她急著解釋。她的父母雙亡,唯一能留念的,就是這架裟了。
“你來臺灣多久了?”
“快兩年了。”
“那你顯然適應得很好。”宋騰佩服地說。
“謝謝。”她道。
事實上,為了生存,很多潛在的能力都會被激發出來,甚至弱者都會變成強者呢!
“所以,我上次看到一群‘怪人’,全是西藏喇嘛?”他問道。
“是的。”
“那麼那個受傷的老人,他是誰?”
“是道地的臺灣人,我們都叫他旺伯,他幫助我們西藏人很久。”是的,若不是他,蓉蓉也無法到臺灣。
既然是這樣,宋騰大致明為了。
“那你為什麼要做‘海蟑螂’?”
“為了生活啊!”蓉蓉道。“我們西藏人的生活費,也是一筆?數不小的開銷。”
“那麼什麼不待在家鄉,會跑來這裏呢?”宋騰又接著問道。
“我會來臺灣,一半也是政治因素,我們大多是受政治迫害的人;很多人千里迢迢到印度、尼泊爾、不丹……而我,算是比較幸運,利用人脈能到臺灣來,不過——我們也有我們的問題啊!所以我現在必須先暫避風頭,無法回到族人的落腳處。”她欲言又止,說不下去了。
“為什麼?”宋騰並不放過她。
“這可以不回答嗎?除了這問題,其餘的,我一定老實回答。”蓉蓉楚楚可憐道。
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宋騰的惻隱之心大起。“好吧!就依你的。”
“但是我可不可以問你,怎?會找上我?又是怎?進到我房子的?”
“知道你買房子,是很偶然的,記得,你在醫院收到我送的花嗎?無巧不巧,我正好見到代書和業務員找你,於是向他們打聽到你的住址,就這樣,來到這了。”她頓了一下。“至於我進來的方法,就是從二十層的頂樓,用一根繩索就爬到你的陽臺,輕而易舉。”
宋騰聽得張口結舌。“你……不怕摔死?”
“對我而言,這還是雕蟲小技,我的家鄉海拔六千公尺高呢!”
“爬牆?”
對他而言,爬牆是學生時代很遙遠的名詞。
“我很會爬牆喔!生長在寒帶的我,毅力與體力可是高過你們臺灣人好幾倍。”蓉蓉自豪道。
宋騰讚歎不已。
“第一次看你穿黃色架裟,我還嚇一跳呢!你都穿這一身出門嗎?街上的人怎?看你?”
“我很少上街的,我們西藏人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打坐、冥想,我若出門,都會穿上牛仔裝,其實,你會看到穿架裟,偏偏,跟你太有緣了——”蓉蓉說到這忽然停住。
“那這次,你做海蟑螂,是什麼——”
“因為,我想嚇嚇你,我穿架裟,是不是看起來頗怪的,我以為像你這種膽小如鼠的個性,會馬上屈服拿錢出來,想不到——”她為首望著宋騰,充滿著後悔的表情。
宋騰秀眉一揚。“你說我是‘膽小如鼠’?”
“不!當然不是。”蓉蓉趕緊改口。“那是看起來。實際上,你是英雄,勇氣十足。”她這回又說得太過火。
宋騰雖是讀書人,但還是敵不過花言巧語,他一下變得心花怒放。
讚美他是男人中的“男人”,令他有種做男人的驕傲。
有生以來第一次,他以身?男人?榮。
“很好。”他臉龐湧現無限滿足。“對了,蓉蓉,你幾歲?”
“我——”她低著想了半天。“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幾歲?我們西藏人不記這個的,年齡對我們而言,是虛空的,它只不過是代表肉身的象徵罷了,我們重視心靈,重視來生。我們都相信,我們還會再輪回……”
“夠了!不用再說了。”宋騰制止道,畢竟,他是學醫科的,實事求是,不相信那些虛無的事。
“那你現在努力回想一下,你應該算幾歲了?”
蓉蓉思忖一會兒。
“三十歲吧!”
“三十歲吧?”宋騰頗?訝異。以他的醫師及男人的眼光看來,她根本沒有超過二十歲。
“好,現在問最後一個問題,你擅長做什麼?”
“擅長?”蓉蓉偏頭想一想。“打坐。”
“不對,這只是興趣,不是擅長。”宋騰解釋。“我是指,你可以賺錢的專長。”
蓉蓉愣了一下,眼珠子往上吊,思忖了一會兒。“有了!我喜歡現代人的汽車,我對車子很有興趣,我會修車以及開車。”
“修車!”他點頭。“太棒了!以後我的金龜車就歸你管了。”
蓉蓉心悸。“以後?”
“是的。”宋騰佯裝神采飛揚道:“沒辦法,實在是和你太有緣了,甩也甩不掉,,我認了,我們和平相處吧。”
“你的意思是……”蓉蓉成了口吃。
“我沒轍啊!現在不解決你的問題,改明兒,又不知會從哪冒出來整我,所以只好將就嘍!”
“謝謝你——”她鼻頭發酸。
“我先說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我知道,車子包在我身上。”蓉蓉保證。“我也只是暫時住在這兒,我會離開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7 00:33:15
第六章
等架裟曬乾以後,宋騰把它遞給蓉蓉。
“換上吧!”
蓉蓉點頭,走進浴室,套上架裟。
“你……除了這架裟,其餘,你什麼都沒穿?”他見她很快又從浴室走出。
“當然。”蓉蓉搬出她那一套“玄妙”理論。“在我們看來,衣服是累贅,也是一種負擔,人應該要反璞歸真,人在出生時,不也都是一絲不掛?”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聽了快頭昏了。你們西藏人,難道也都不洗澡?”他對這些“神秘”人物,實在有點頭大。
“洗澡?那只會浪費上天的恩賜甘霖,不僅是洗澡,連洗衣服也是,所以呀,我們都儘量‘維持原狀’,我們的肉體要受苦,而我們的心靈是乾淨純潔不受污染的——”
“我先警告你——”宋騰用著命令的口吻道。“在我這,我什麼都不要求,只求你每天都要洗澡、換衣服。”接著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每天也要洗衣服。”
“是可以,可是——”她面有難色。“我沒有其他衣服可以換。”
“那——”他“媚”眼斜睨她,思忖著。
蓉蓉又不是他什麼人;她只是個過客而已。他沒必要?她張羅東、張羅西的,更沒必要掏腰包來?她買衣服。當初會收留她,全是因為他的“女性激素”在作祟,看她可憐。
“我昨天那個浴袍借你穿,以後,一天穿架裟,一天穿浴袍。這樣可以了吧?”他想到,只有這樣最省錢。
她點點頭,完全沒有意見。
“以前,我還在西藏時,首都拉薩有很多很便宜的旅館——”她忽然陷入了沈思,喃喃道。
宋騰聽她說起家鄉的情景,感到很有興趣,於是鼓勵她說下去。
“最便宜的旅館,實際上是——人民浴室。因為,我們西藏人不愛洗澡,很多家公共浴室禁不起長年虧損,遂將一間間的浴室改裝成旅館房間,而這些旅館很有趣的,是用浴缸做床。
上面擱著幾條長木板,再放一張草席,就可以住人了。“
“床墊是不是千年黑垢呢?棉被是不是堅硬如石?”宋騰故意說道。
“是的,你怎?知道為何且,床墊下還有許多一團團、黑黑的糞便呢!”蓉蓉賊笑道。
“‘小子’——宋騰發飆。”若是你敢像以前一樣不洗澡就上床;我就幫你洗澡,順便用刷子刮你的皮,用沸騰的熱水燙你身上的細菌,你會很苦的,知不知道?“
“知道。”蓉蓉果真被他嚇住了。“我會改的,我會每天洗得很乾淨。”她心驚肉跳道。
老實講,宋騰“變臉”時,她還真的有點害怕呢!
為了不落個“白吃白喝”的罪名,蓉蓉接管了宋騰的洗車工作,還負責保養、照顧等等。
到現在,她還不會走出過這棟大樓呢!
連續幾天下來,她覺得這大廈還頗?安全的,因此,她也安心多了,把自己出入的範圍擴大到這整棟大樓上下。?免外人起疑,她出門時絕不穿黃色架裟,而是穿上宋騰的睡袍。睡袍雖是大號尺寸,但蓉蓉穿在身上,還是快長到膝蓋,像是小孩穿大人衣。
宋騰有個“怪癖”,這怪癖不僅在他自己身上可以發現,也在愛車的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
他要求自己全身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同樣也要求他的愛車,隨時隨地,都要保持毫無灰塵,清潔得閃閃發光。
因此他要求:一天要洗兩次車,早上七點和晚上八點。
“奇怪!人一天洗一次澡就夠了,而你的金龜車,卻要洗兩次澡?真是太奢侈,太浪費了!”她聞言拼命搖頭,叨念個不停。“浪費福份!浪費資源,浪費雨水,浪費……”
一直到這幾天,她洗車時,還是不忘念念有辭。
宋騰魂不守舍地在醫院度過一天。
是他自己的心思微妙地改變了?還是,他擔心在家中的蓉蓉呢?
他腦子都是她。
她來臺灣兩年了,難道就沒有人教導她,要穿內衣、內褲嗎?她這兩年來,到底在哪過的?
她居然能裸裎地過了兩年?在臺灣?
“可惡!”他咒?一句,蓉蓉已把他搞得失魂落魄的。
他再也無心辦公,於是想走辦公室,到處巡視一下。才一走出房門,忽瞥見內科大夫林醫生手裏拿著好多朵蕾絲玫瑰花。
“林大夫,這是——”他狐疑地湊過去問。
“宋院長,你好!你好!”林大夫向他打著招呼。
“這是什麼?”宋騰的好奇心全系在蕾絲玫瑰花上。
“是我剛才在百貨公司買的,現在很流行這種花啊!是要送給我的‘女朋友們’的,你難道不知道,明天就是情人節
了——“林大夫叨叨不休,曖昧地笑著。
宋騰的目光放在玫瑰花上。“為什麼不送真花呢!這樣,不是較能打動女人的芳心。”他以“女人”的觀點道。
“拜讬!送真花落伍了,要送這個啦!”林大夫笑他。“你一定不知道這個的涵義,是不是為”
宋騰莫名其妙。“什麼意思?”
“我免費送一朵給院長您,別忘了,要送給您的女友喔!事成之後,不要忘了,要好好謝我!”林大夫笑得很賊,將蕾絲玫瑰花插到宋騰口袋裏。
宋騰把蕾絲玫瑰花拿起來瞧一瞧,卻瞧不出個所以然,只好再放回口袋中,也好!作個順水人情。
由於一顆心全系在蓉蓉身上,他決定提早回家。
七點鐘才剛到,他已回到大廈的地下停車場,將車子停好。他剛走下車,迎面來了一位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
“你好!你是宋醫師吧!”對方問。
“你怎?知道我?”宋騰很敏感道。
“你的金龜車啊!這棟大廈,只有你的車最獨特了。”對方不懷好意地笑著。“我住在六樓,前面那台賓士車是我的。”
“喔——”宋騰偏頭望了他一眼,這老頭是在對他炫耀嗎?
“有什麼事嗎?”他想趕快打發對方。
“最近——”對方淫笑。“好像都有一位年輕的女孩,穿著浴袍,沒穿內衣褲在洗你的車——”
“你在說什麼?”宋騰雙眼有兩道火焰,忽而念頭一轉,想到作弄對方的方法。“喔!我記起來了,你在說小花,她——唉!”他佯裝悲慘。“她是個精神病,我為了醫好她,才把她帶回來,你知道嗎?她是因為殺丈夫才瘋掉的。只要她的病一發作,就會拿刀刺殺男人的要害,真是可憐。”宋騰滔滔不絕地講一大串,語未畢,對方已逃之夭夭。
宋騰得意地大笑,隨即目光一冽,可惡!她的魅力還真不凡,才幾天,一大堆蜜蜂就圍過來。
他甩甩頭,心中卻有甩不去的醋意,手握著蕾絲玫瑰,疾步走進電梯。
他打開門,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她今天過得如何呢?
迎接他的是一片黑暗,他的心倏地緊縮。打開大門,環顧四周。大廳沒人,客房也沒人,他衝上樓中樓的和室,隨即,他鬆了一口氣。
蓉蓉正在打坐。
他不好意思打擾,想轉身上樓,不過,他的眼睛好像被“定位”,再也移不開了。
她不怕冷嗎?她的兩件衣服都在洗衣機嗎?
她居然是全裸——他知道她是個喇嘛,可是在此時,她卻有一種魔力;覺得她像吸吮了他的魂魄般。
莫非她是西藏的妖女?把宋騰的人與心都吸走了。跟“妖女”生活,他還能剩多少自我呢?他胡亂想著。
他想起了她曾經說過的話:“來也空,去也空,人生猶如采花蜂,采得百花成蜜後,到頭來是一場空。”
宋騰有所領悟,怪不得!因為他們相信有來世,因此不斷修來世的福報。
他躡手躡腳走向自己的房間,取出一件厚長袍,經過陽臺時,看到一件架裟及浴袍都掛在欄杆上。唉!他嘴角上揚,叫她使用烘乾機,她卻表示要樸實點才好,於是真的用最原始的方法——曬乾。
他悄悄地走上樓,靜靜放下厚長袍及那朵蕾絲玫瑰花,旋身下樓。
他不知道蓉蓉要打坐到何時,還是做晚餐吧!
當他準備妥當後,正巧蓉蓉也出現在廚房門口,披著他送去的長袍。
“做完功課了?”他微笑道。
看著宋騰圍著圍裙,那種可愛的傻狀,蓉蓉笑出聲。“宋院長,你這樣看起來很像家庭主婦。”
“家庭主婦?”宋騰眨眨眼。“我的好處就是女人會做的我也會,除了生孩子以外!”
蓉蓉被他逗笑,氣氛一下子融洽了許多。
宋騰心中放下一塊大石頭。原本,他很擔心她會在意今早的口角,顯然,她是一點也不在意。
他們在愉快地進餐。吃到一半,蓉蓉笑眯眯地開口道:“謝謝你借我用你的睡袍及玫瑰花。”
“不客氣,睡袍是借給你的,玫瑰花則是送你的。”
她皺皺鼻子道:“為什麼要送我花呢?”
“因為——”他被這一問,當下面紅耳赤。“今早的事,我很抱歉。”他隨口搪塞道。他不想說明,其實是因為情人節快到了。
蓉蓉一副明遼的表情。“原來是這檔事?你放心,這點小事,我不會介意的。”
這番話,反而讓宋騰眼底閃過一絲憂傷。“除了——修行,你還在意什麼?”他問道。
蓉蓉思忖了好一會兒。“好像沒有,哦,不,原來我也挺在乎錢的,現在不會了。”
“你——”宋騰放下筷子,情緒起伏著。
蓉蓉並沒有注意到宋騰心情上的改變,興致勃勃地提出:“西洋人的情人節不是快到了嗎?我今天看到電視上說的,而你正好送我玫瑰花,我好開心!雖然我沒有過情人節,但是卻很樂意嘗嘗過情人節的滋味,我也要送你花。”
宋騰心不在焉,胡亂應了一聲。
“過來——”蓉蓉拉他走到陽臺。“我就送你淩霄花。雖然現在它還沒長大,但是代表了我的心意,相信它們很快就會開花的。”
“你——”他心中一軟,雙目炯炯地望著蓉蓉。
她的長髮在風中飛揚,人顯得更加飄逸,深刻的五官是如此的脫俗。他有一股想把她擁入懷中的衝動,但是——他只是雙拳緊握,感動得嘴角抽搐。
“謝謝你,蓉蓉。”他忍了下來。
“不用客氣。”她的表情饒富趣味,不知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而宋騰百思不解,為什麼每次看到她,他的心跳就會加快,而且血脈噴張呢?
這些天,他似乎無法對她視而不見。
她的長腿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穿著架裟時,她另有一股清朗俊雅、雲淡風輕的氣質。
今天一早,他打開房門,蓉蓉竟然站在門口等他。
“早安!情人節快樂!”她笑吟吟地。
他看看日曆,果然沒錯。“情人節快樂!”他也禮貌地回答她。
“今天,你有約會嗎?”她直言不諱。
這可大大出乎宋騰的意料。通常不都是男人問女人嗎為何這“小子”卻顛覆傳統。
蓉蓉接著又道:“我是說,如果你有女朋友,那就算了,如果你沒有,是不是可以早點回來,我們一起過情人節?”
幸好宋騰瞭解蓉蓉是沒有任何心機的,她只是很單純地想過情人節而已。也許,就像一般外地人一樣,都很想融入當地人的生活、習慣。而蓉蓉,也不例外。
可是,她卻不會知道,過情人節,對宋騰而言,代表多大的意義。
“好!今晚,我會早點回來。”他答應後,步履輕快地走出家門。
蓉蓉關上鐵門後,雀躍萬分。
她衝進她的小房間,撲到床上,抓起那朵蕾絲玫瑰緊緊握在手中。
這是她昨天發現的小秘密——原來玫瑰花是可以拆下來的,當摘下花朵將它展開,竟可以變成一件性感的小內褲。
蓉蓉看得都傻眼了。
她常無意間看電視節目,女人穿的性感小褲褲,一直很想擁有,而今,宋騰真的送她了!
她終於有內褲可穿了,而且看來還非常精緻美麗。
今夜,她一定要好好答謝他。
宋騰回家時,看到蓉蓉正在準備晚餐。
“你回來了!”蓉蓉正好取出冰箱的果汁。
她渾身香奈兒的香味,刺激著宋騰的嗅覺。
之前,蓉蓉可是經過特別精心打扮的;她花時間好好洗個熱水澡,又用香水噴灑全身,然後,再穿上性感小褲褲,再套浴袍,此刻的蓉蓉竟十分撩人。
她把冰箱裏的蛋糕拿出來,放在餐桌上,細心地用刀切成一片一片,再放到可愛的小餐盤裏。一?頭見宋騰沒反應,只是呆愣在原地,她佯裝不耐煩道:“你不要一直站在玄關那好嗎?
快去洗個澡,三分鐘後,我就會打點好一切了!“
他高興極了,立刻照辦。疾步離開。
他心中的欲望越來越強了。
他實在不敢再回頭看她。
宋騰泡在浴缸裏,掬起水來拍打臉部,希望自己能夠清醒些。
他拿起沐浴乳,倒在手掌上,頓覺一陣噁心,奇怪,他慣用的玫瑰香味沐浴乳怎?會開始令他反感了?
放下沐浴精,他?望一眼香奈兒四號香水,想起剛才蓉蓉身上散發的香味,他不禁自嘲道:原來,以前自己身上的味道,竟是如此的女性化?
他決定,要去換瓶古龍水。
他用清水用力沖洗,再看著鏡中迷惘的自己。
自己到底怎?回事?
他好像陷在一個不著邊境的金黃色大海中,這是被媽媽的念力影響,還是喇嘛的神秘力量?說不定正是命中註定。
正在沈思之際,門外一陣敲門聲響起。
“宋院長,你好了嗎?可以出來吃飯了。”
她還叫他宋院長?
宋騰莞爾一笑,回她:“我好了,馬上就來。”
她毫不猶疑地決定就穿這身睡袍出去。顯得更自然。
宋騰突然譏笑自己:他一直在“禮節”上打轉;他是個傳統的守護者,他老以為穿著睡袍吃飯,是件非禮而且不雅的事,如今,卻變了。
是神秘的力量在唆使他嗎?
他打開門,發覺外頭一片黑暗,只有在餐廳有著微弱的燭光。
這“小子”,還想得到要來“燭光晚餐”。
“快點過來!”蓉蓉又叫了。
宋騰快步走過去,在她旁側的椅子上坐下。
燭影搖曳,無形中增添不少羅曼蒂克的氣氛。
“敬你!情人節快樂。”蓉蓉舉起高腳杯道。
“敬蓉蓉!祝你永遠快樂。”宋騰與她碰杯,他喝了一口柳橙汁。
他們一起吃桌上的甜點,蓉蓉好似三天沒吃飯似地,吃得特別多、特別快。宋騰看她的吃相,也覺得很滿足了。
吃到一半,蓉蓉突然?頭,與他四目相對,俏皮一笑,羞赧著道:“不好意思——好像都是我在吃,你都沒有動。”
“沒關係,我可以理解,你在西藏一定沒吃過這種甜點的!”現在,知道她是西藏人,一切的奇怪行為似乎都可以解釋得通了。
蓉蓉忽然停了口,喝口果汁,靠近宋騰,用力吸口氣。
“奇怪!今天,你身上沒有香水味耶。”
宋騰胡扯道:“你自己擦那麼多,我的香水味都被你蓋過了。”
她忸怩笑道。“真不好意思!”
宋騰覺得黑暗中,氣氛太美了,怕他會失去自製。於是對蓉蓉說道:“我們開燈好不好?”
“開燈?”蓉蓉覺得納悶。“你不喜歡這樣嗎?氣氛很好呀!”
“一點都不喜歡。”他厲聲道。其實才怪,他是太喜歡、太愛了——怕無法自拔——所以,反而要趕快適可而止。
“快點開燈!”他突然大叫。
宋騰發火了?
蓉蓉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牆壁邊,把電燈打開。
燈一亮,雙方反而更加清楚地看到對方。宋騰又立刻別過頭去,不敢注視著蓉蓉。
不過,蓉蓉卻因為眼睛一時間還不能適應強光,搖搖晃晃地走向餐桌時,一不小心絆到椅子,跟蹌地跌了一大跤。
宋騰見狀,急忙上前扶她。此時,他卻一眼瞧見了不該看的“東西”。
冷不防,他抓住蓉蓉的手腕,怒聲地逼問道:“說!你身上的那件褲子,是誰給送的?”
“是——”
他的手更用力了,蓉蓉痛得尖叫一聲,說不出話來。
“你是不是有其他的男人?是住這棟大廈的嗎?”妒火在宋騰的胸口燃燒。
她用力在齒縫間迸出一句:“這褲子是你送的玫瑰花啊!打開就是這樣子的嘛!”
他登時啞口無言,原來是他誤會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7 00:33:43
第七章
“你竟然還這麼說!”蓉蓉淚流滿面用力推開他,哭哭啼啼地往房間跑去,關上門後不久,又打開,啐嚷道:“褲子還給你!”將蕾絲內褲朝他臉上丟去。
宋騰蹲下身,撿起褲子,端倪紅色蕾絲的內褲子半晌,林大夫詭異曖昧的眼神,浮現在宋騰的腦海,他恍然大悟,原來——是他誤會蓉蓉了。
他起身,輕輕地敲著門。“對不起,蓉蓉,我——我一定是瞎了眼,分辨不出來這是我送你的玫瑰花,原諒我。”他的身體抵著門板。“開門好嗎?讓我面對面向你道歉。”
“蓉蓉,開門——”宋騰的雙手握住門把。“你開開門好不好!”
他不知道重複說這些話多久了,只聽到房間裏的哭聲漸小,有微弱的聲音傳來。
宋院長,我可以開門……但是你要把……褲子還給我!“
宋騰差點笑出來,她毫不在乎他的無理取鬧,反而在乎褲子。
資本主義就是這樣輕而易舉地入侵世界的嗎?宋騰不置可否。
“當然,我會還給你的,只要你肯開門。”他允諾道。
不一會兒,房門開了,宋騰看到梨花帶淚的蓉蓉。他走到她面前,愛憐地用纖指揩去蓉蓉臉上的淚珠,並把褲子塞到她手中。“還給你。”
他注視著她。
“謝謝你,宋院長。”她破涕?笑。
“別……叫我宋院長,叫我宋騰就好了!”他直爽道。
蓉蓉嘴角微揚。他終於肯讓她喚他的名了。
“宋騰。”她輕?朱唇。
他心中一顫,體內的荷爾蒙又在作祟了;卻只是聽見她喚他的名字而已。
“蓉蓉——”
“別叫我蓉蓉,叫我馬帝維丹妮。”她輕笑。“這是我的真名。”
“馬——帝——維——丹——妮。”他一字一字地念。
“真繞口!”
“會嗎?”她淘氣地嬌笑,對宋騰眨眨眼。“宋——騰,宋——騰!宋——騰……”他一直叫他的名字。不知為何,或許,她覺得這樣很好玩。實際上,她是太高興。
不過,宋騰卻笑不出來,這西藏女人每叫一聲,他的心跳就加快一些,此刻他覺得自己雙頰漸漸燥熱。
誰知,蓉蓉又抱住宋騰,面頰在他胸前磨蹭。
“我一直好想這樣抱住你,你知道嗎?”她喃喃道。“你會送我小褲子,我對自己說:這表示你一定很喜歡我,對不對?”
宋騰心臟緊縮一下,下一秒,他已按捺不住俯下身狂吻她的朱唇,一隻手捧住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緊緊摟住她的腰,毫無保留地傾瀉深藏已久的情愛——不需要言語。她感覺到她被輕輕抱起,放在大床上,她的睡袍被打開,她一直是羞澀的閉著眼睛。
“你是如此的美麗,如此的有女人味。”宋騰粗地呢喃。
“是嗎?”她倏地張開那一雙無邪的眸子。“你不是常常喚我‘小子’!以前你不是差點把我當作男的?”她故意挑釁。
“你不也是一直叫我‘人妖’、‘女人’、‘宋花瓶’……”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不過,現在,我知道,沒有你,我就不是男人。認識你之後,才令我發覺潛在體內真正的男性意識。”
他的雙唇移到她激烈聳立的雙峰,用手不斷搓揉、挑逗……“寶貝!寶貝!”他呼喚著。
蓉蓉一陣痙攣。“你的唇……好燙!”
漸漸地,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意亂情迷中,而她,輕扭著身體回應……他們瘋狂地?彼此奉獻,毫無保留的……她在被窩慢慢地轉醒。
她不敢亂動,怕吵醒了身旁俊美的男子。宋騰的手臂及腿緊緊環住她的嬌軀,她很喜歡這樣子。
她寧可維護原狀——繼續賴床,否則,她真的不知醒來後該如何去面對他。
想起了昨夜,她雙頰嫣紅,?他付出了她的“第一次”。
她的思緒仍停留在那一刻的纏綿繾綣……冷不防地,棉被被掀開了,宋騰的臉龐映在她的深邃眸子。這會兒,他的表情不是柔情蜜意,而是緊張害怕。
“蓉蓉,你還好嗎?你還有呼吸嗎?”他的手在她鼻子的呼吸孔上,試探她的氣息。
她莫名其妙。“有啊!我很正常啊!”
“你——”他大大鬆了口氣。“你這樣一直蜷在棉被裏一整晚,我還以為你窒息了。”
“窒息?”她莞爾一笑。“放心吧!我從小生活在高原,早已習慣空氣稀薄的環境。”
“喔。”宋騰才由安心轉?慍怒。“那你是故意想嚇死我,是不?”
“才不是呢!我幹?嚇死你——”
“我……因為我——”她面紅耳赤。
宋騰得意地笑了。“你是害羞,對不對?”
“我——我才沒有呢!”她嘴硬道。
下一刻,宋騰已緊緊將她摟入懷中,輕撫她細軟的秀髮。
他若有所思道:“男人真的跟女人有很大的不同,我昨天才終於體會到。”
他心滿意足地陷入甜蜜的情境中。
蓉蓉把耳朵貼在宋騰胸前,聆聽他的心跳。“奇怪,你的心臟好像有問題,怎?越跳越快?”
宋騰笑著拍拍她的頭。“相信了吧!你對我的影響,除了心跳外,只要一碰到你,我全身的血液也都會沸騰起來。”
他垂下頭,親吻著她的臉頰、她的五官。“我會變得不是我自己。”他猛一翻身,一腳跨進了她的腿間,壓在她的上方。
接下來,一股熱情,像是乾柴烈火,熊熊燃燒在兩人之間……他們在家裏整整待了一天。
宋騰沒去上班,大概他自己也忘了要去上班吧!
他們抱在一起膩在和室的榻榻米上,東南西北地閒扯。
蓉蓉向宋騰聊到西藏人的生活方式。
“我們西藏喇嘛,什麼肉都吃,就是一種肉不吃。”
“哪種肉?”宋騰道。
“既不是豬肉也不是牛肉,你猜猜看!”蓉蓉把頭枕在宋騰的腿上,她促狹地問。
“不是這兩種肉,那——”宋騰隨即哈哈大笑。“不會是人肉吧?”
“錯!必要時,你的肉我倒可以考慮考慮。”冷不防地她在宋騰的大腿上輕輕咬了一口。“這生肉好好吃!”
“拜讬!”宋騰求饒。“求你放了我,不要吃我。”他逗著她玩。
蓉蓉大笑。“好吧!膽小鬼,我就放你一馬!”
“馬?”宋騰恍然明白。“莫非你們不吃馬肉?”
“沒錯,我們就是不吃馬肉。”
“幸好我不屬馬,不然,就要被你吃了。”宋騰幽她一默。
他們嘻笑成一團,直到夕陽西下。
“你待會兒要吃什麼?”等玩夠了他問道。
蓉蓉搖頭。“吃蟑螂吧!”
“蟑螂——”他高八度地尖嚷。
蓉蓉捂住耳朵。“因為冰箱已經空了。”她真受不了他,連吃“蟑螂”也會大驚小怪。
“你太嫩了!”蓉蓉頂他一句。“等到有一天,鬧饑荒的時候,我看你為了生存,連蚯蚓、樹枝、果蟲都會吃下去呢!遑論是蟑螂了!”
“這——”她的話,又是另一番新見解吧!宋騰從未想過這種攸關生死的問題。他服了她。
“走吧!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吧。”他想帶她去吃法國大餐。
“出以為”蓉蓉直搖頭。“幹?出去吃?買回來煮就好哇!我覺得在家吃很好啊!”
“馬帝維丹妮!你是不是想餓死我,煮飯可還要一段時間呢!”宋騰嚇她。
“餓死?不會啦,還有昆蟲、蟑螂可以吃——”
宋騰堵住她的紅唇,禁止她再講下去——蓉蓉腦中立刻一陣迷眩……接著他在她身際低語著:“陪我去吃飯嘛!新年快到了!順便陪我去添購年貨好嗎?”
蓉蓉細細地打量宋騰的容?,她的玉手觸及他的“粉”頰,一副若有所思狀。
跟他出門?這不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嗎?
可是,看他興高采烈地求著自己,又不忍心拒絕。
“蓉蓉——”宋騰露出楚楚可憐的樣子。“我快餓死了!”
“好吧!”她遲疑道。“可是,我沒衣服穿——”
“喔!”宋騰完全曲解她的意思了。“原來,你是因為沒衣服穿,所以才不跟我出門?”
蓉蓉嫣然一笑。“隨你怎?說!”
宋騰的雙手不安分地在她的胴體上丈量。
“做什麼啦!”她狐疑地問。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他故意賣了個關子。“你先去洗澡,我出去一下,半個鐘頭就回來。”
蓉蓉看著他匆匆套上衣褲,匆忙走出去。
她頗?惆悵地凝視這間房子。
由於住在鬧區,所以宋騰很快就找到一件洋裝。
看到蓉蓉,讓他想起他最熱愛的金黃色,所以,他買了一件鵝黃色的洋裝。
等他回到家時,已經過了一個小時。打開門,蓉蓉正站在陽臺那裏。
“袋子裏是什麼?”她口氣充滿興奮與期待。
光看蓉蓉的眼神,宋騰就不忍賣她關子,坦白道:“我買了衣服給你。”
宋騰把袋子放在沙發上,一件一件不同款式的衣服,呼之欲出。
“哇——”她不斷尖叫。
一件鵝黃色洋裝配上淺棕色的圓帽、一件大厚淺棕色的大外套、一雙咖啡色的高跟鞋,加上金橙橘的口紅……幫蓉蓉打點出自於他天生的細心本性,連配件都不馬虎。
“哇——”蓉蓉真的是看呆了。
“要不要穿穿看?”他催促。
蓉蓉用力點頭,接著又露出一絲煩惱。“我不曉得要怎?穿耶。”她指著地上的高跟鞋。
“別擔心,我來幫你。”他安慰道。
“第一個步驟——”宋騰取出橙紅色的絲質內衣。
“這是——”蓉蓉笑得很不好意思。“你連這也買給我?”
“當然,要不然你怎?出門?”宋騰把這“內衣”展示在她面前。“中文名字你一定知道是什麼,英文叫Bra.”
“Bra.”
“是的,Bra.”宋騰的意圖很明顯。“你第一次穿,一定需要我的幫忙。”
“是嗎?”蓉蓉一下看穿他的心懷不軌,立即大叫一聲:“我不要!”接著往房間裏跑。
宋騰追上前,嘻鬧、尖叫聲都快掀掉屋頂了。
等蓉蓉穿好衣服時,宋騰都快餓死了。為了解決民生問題,他立刻帶她到附近的四川小館用餐。
當然,蓉蓉穿得得體,宋騰也不忘打扮自己,穿得衣裝筆挺,帥氣俊拔的。
第一次穿高跟鞋的蓉蓉,不時搖搖晃晃,一個不小心,就摔得淅瀝嘩啦。
為了防止她跌倒,宋騰一直緊攬她的柳腰,怕她真的在餐廳裏摔個兩腳朝天,那可就難看了!
“別怕!穿高跟鞋時,你要?頭挺胸,眼睛直視前方,縮小腹……”他在她耳朵邊訴說要領。
“奇怪!你怎?這麼懂?你穿過嗎?”蓉蓉好奇問道。
“我說過嘛!我體內有女性的因數啊!”他自我解嘲道。
在餐廳中,儘管宋騰和蓉蓉選個安靜的角落,避免人群的打擾。不過,蓉蓉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她一頭快拖到地的秀髮,披散在椅背上,讓人稱奇不已。
他們成了?所矚目的焦點,餐廳裏每個人都好奇地交頭接耳。
“她的長髮,到底留了多久呢?”
“她是用什麼牌子的洗髮精?”
“她怎?清理這麼長的頭髮呢?”
旁人的竊竊私語,宋騰很敏感地注意到了。不過,蓉蓉可是不聞不問型,一直拼命地吃。
仿佛好多小蜜蜂在叮吮宋騰的心臟,他是又歡喜又生氣,高興別人讚揚蓉蓉的美,卻慍怒別的男人對蓉蓉指指點點。好像要把她吃下去似的。
唯今之計,就是快點帶她走。
宋騰催促她問:“你吃飽了嗎?”
塞在嘴裏的食物太多了,蓉蓉開不了口,但見她點頭示意,可是又舉手制止。
“你到底吃飽了嗎?”看她的憨樣,宋騰憐惜地笑著。
好不容易咽下滿口的佳餚,蓉蓉才滿意地開口:“我是吃飽了,但是,菜還沒吃完,我要把它們吃完才能走。”
“你真麻煩!菜吃不完,才表示有‘餘’啊!”他故意哄她。
“你好浪費,暴殄天物,是會遭天譴!”蓉蓉念道。“等哪一天,你的福氣用完了,你就會像非洲難民一樣挨餓啃樹皮、吃白蟻、吃蝗蟲……”
“夠了!”宋騰對她實在沒轍。
“那我們一起吃,吃完就走,好不好?”
蓉蓉的眼中閃過一絲光采。“好!”她點點頭。
之後,他們一直拼命塞、拼命塞,塞到快滿喉嚨了,才把一桌菜吃光。
“中國人的新年要到了。”他對蓉蓉這麼說。
於是接下來,他便帶蓉蓉到臺北市南北貨最富盛名的迪化街採購年貨。
該處正是人山人海,好不熱鬧,擁擠異常。沿路碰上大堵車,宋騰只好把車停在很遠的地方,和蓉蓉走路過去。
在迪化街,宋騰買了許多新奇的糖果、巧克力全放進了蓉蓉的手提袋裏。
他知道她愛吃糖果,這種對身體百害而無一益的甜食,宋騰平時是絕對不碰的,但是看到蓉蓉興奮的樣子,令他打破慣例。
看她開心得合不攏嘴,宋騰即使買下堆積如山的糖果,也覺得值得。
蓉蓉的一頭長至大腿的秀髮,走在路上,十分受人矚目,但是在人潮中的蓉蓉,心情卻變得凝重,她沒有留意別人對她的眼光。
新年?除夕之夜?
她開始懷念起她的老家。
她相信,新年是家人團聚的日子,宋騰一定會回家過。
到時候,又是她形單影隻了。她感到有些落寞。
這天他們在外酒足飯飽後回到家中。
宋騰潔癖成性,主張在過年前,大肆清潔一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他扔掉許多不想要的小裝飾品、衣服、舊箱等等。不過,他每丟出去一樣,蓉蓉又把它們撿回在大廳的中央處。
“幹什麼?你是撿破爛的嗎?”他忍不住停下來,沒好氣地說。
她有著清脆的嗓音道:“別扔掉它們好不好?它們很可憐的。”
“好不好嘛!宋騰!”她又再嗔一句。
“這——”他歎口氣道:“我怕空間太小,沒有地方擺這些垃圾。”
“這是垃圾嗎?”她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這些是很好的東西,你為什麼要說是垃圾呢?”她抿著嘴。“不會沒有空間的,後面陽臺不是很大嗎?我們把東西擺那裏,好不好?”
“你——”看她的懇求眼神,令宋騰不忍心拒絕。
“好吧!”他沒話說了。“那我們把垃圾搬到後陽臺吧!”
一直忙到深夜,他們才大功告成。宋騰滿足看著這煥然一新的家。
“很乾淨吧!”他對他的“潔癖”很滿足。
“是很乾淨。”蓉蓉看著地上閃閃發光的白地磚,覺得很刺眼。“不過,你好浪費喔!用這麼多洗潔精……”
宋騰堵住她的唇。“別再念了!”他抱起她。“我們去好好洗個澡。”
他抱著她往浴室裏走。
蓉蓉泡著玫瑰浴,而宋騰卻沒有加入。
他表示:“玫瑰是女人使用的,我是個男人,不應該再使用玫瑰香精,要用就用我們男人專用的。”
“是什麼呢?”
“當然是我們男人專用的沐浴用品啊!”他拿著一瓶進口的清潔用品。“這瓶沐浴精百里香混合而有琥珀和麝香味,才是男性專用的,你聞聞看!”他遞給她。
“這味道……還好啦!”她的表情很詭異,事實上,她覺得這種味道好噁心。可是,她不想講出來,故意轉移話題。“這些,好像都不是天然的——”
“為什麼不是純天然?這都是天然植物提煉的啊!”
“不對!不對!”她思忖一會兒道:“它們一定是經過加工的,不然,怎?不會發臭?現在,這瓶沐浴精已經被污染了。”
“你的‘歪論’,真讓人受不了!”
“你當然要服從啦,因為,我講的是真理啊!”她趾高氣昂道。
“稍微讚美你一下,你這神氣活現的!”宋騰皺皺眉,半是憐惜半是揶揄道。
“你本來就是不行嘛!頭腦笨、體力差、身體不好、想法偏激——”蓉蓉說個不停。
“你把我講得一無是處?我可是醫院的大院長哩——我在臺灣,可稱得上是單身貴族呢!”宋騰為首挺胸,展現自己的魅力。
蓉蓉看他一身的“細皮嫩肉”,失望極了。“你如果在西藏,鐵定會被西藏嚴寒、陽光,折騰得不成人形。”
宋騰冷冷的“刀”眼,又直射在蓉蓉的身上,冷不防地,他欲火焚身,抱起水中的蓉蓉蠻恨加激情地,需要她——他狂吻著她。
“好啊!你真是把我看扁了,今夜,我要證明你大錯特錯,看你會不會向我求饒!”
他說到做到。
他們不知怎?從浴槽到床上的。
他的觸摸,激起她極度的敏感,她感到陣陣的快感竄過全身,仿佛全身著了火,他們在彼此胴體的狂喜中融化——他們飄蕩在愉悅的陽光中,搜索著彼此的靈魂,當他們身體相契合時,他帶著她越飛越高……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7 00:34:05
第八章
折騰了一整夜,蓉蓉真的向宋騰投降了。
“你是多?不平凡的男人,你最最最……了不起!”她在他懷中,無限柔情。
仿佛她的“保證”,讓宋騰稱了心意。
“你還服不服輸?”
“我輸了,輸得徹徹底底!”她舉手做道歉狀。“你好厲害……你贏了,你百分之百的勝利,我——可以睡覺了嗎?”她哀求道。
宋騰凝視懷中的“乖寶寶”,道:“很好!你終於被馴服了。好好睡吧!我答應讓你睡了。”
話一講完,蓉蓉已睡得死了,甚至發出微微的鼾聲。
宋騰注視她的臉龐,奇怪地,自己並沒有任何倦意,相反的還精神百倍呢!
他愛憐地擁著她!想起聖經上的話:“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稱她?‘女人’,因為她是從‘男人’身上取出來的。”
感謝上帝賜給他的妻子,在他的將來,她將會伴著他。這才是完整、真正的人生。
宋騰宛如“開悟”了一般,心中的狂喜不可言喻。望了一眼牆上的日曆,驀地發現今天正是除夕夜。
他有一股衝動,想帶蓉蓉回家,讓全家看看她——這個未來的媳婦。
可是——他猶疑了一下。
他已認定了她是他的另一半,而她呢?以她喇嘛的眼光,對他又是什麼樣的一種心態。
但是,他也不可能放心她一個人過除夕夜的,他根本割捨不下。
他當機立斷,做個“有異性沒人性”的決定:今年的除夕夜,他打算不回家過節了,他要陪伴著蓉蓉。
有了這決定,他安心地翻個身,把蓉蓉擁入懷中,先小睡一下,等他醒來時,再通知家裏吧!
等他清醒過來,已是近黃昏。
蓉蓉仍在睡夢中。他小心翼翼地下床,沒吵醒她。
老實說,他連離開她半晌,讓她離開他的視線外,他都不舍呢!所以,他乾脆就坐在寢室的沙發上,目光注視蓉蓉的睡姿,他執起話筒,立即拔電話號碼。
接電話的是爸爸咒凡。宋騰輕聲道:“爸!我是宋騰,告訴媽,今年我不回家過年了,再見!”
“哢!”他火速掛上電話,他不敢面對老爸接下來的反應——咒凡果然氣得七竅生煙。
“算老子沒生過你這個兒子!”他對著話筒大吼咒?。
當然,宋騰是聽不到老爸的叫咒聲。夜欣在那頭忙著安撫咒凡呢!
宋騰閉起雙眼,讓慌亂的心情平靜下來。
他一轉身,被站在他身後的蓉蓉嚇了一大跳。
“你有沒有聽到我打電話?”宋騰急急問道。
蓉蓉點點頭,冷不防地抱住了他,她的手緊摟著他的脖子。
“你竟然為了我,不回家過年——”
宋騰的心就快融化了。他柔情道:“為了你,一切都是值得。”
蓉蓉心跳了一下,她在他的胸前哽咽道:“謝謝你,我還以為……今晚,我會孤獨一個人。”
“不會的,有我陪著你。”他低頭吻她纖細的髮絲,滿含情意道。
蓉蓉感動得流下淚來。
宋騰忙裏忙外,準備讓蓉蓉過一次永生難忘的新年。
他在廚房裏忙著,憑他的“女性特質”,張羅一桌好菜。
而蓉蓉,就只能傻傻地站在那裏——宋騰能幹的背影,讓她看得目瞪口呆,眼中儘是愛慕之情。
恍若感受到蓉蓉的凝視,宋騰回首與她四目相對,兩人有默契地輕撇嘴角,一切盡在不言中。
“快好了。”宋騰用手指著燉鍋。
蓉蓉輕巧地走過去,她佇立在他背後,摟住他的腰。“‘家庭主夫’辛苦你了!辛勞值得嘉獎。”說到這還好,接下去的就要讓宋騰跳腳“我吃過了蟑螂、老鼠、穿山甲……你的‘山珍海味’一定贏過它們的。”她正經道。
“你——居然把我的佳餚與那些噁心的東西相比?”他佯裝慍怒。
不料,蓉蓉竟俏皮地踮起腳尖,第一次主動吻了他。
“別生氣!家庭主夫!”
他不語,以行動來表示,他壓根兒不在意她的話。
新店坪林宋邸。
在除夕夜,宋家一群人心情卻十分凝重。
除夕夜是一家團圓快樂的日子,不過!宋咒凡卻因三兒子宋騰不在而氣得快腦中風了。所以,吃團圓飯時,他的表情真是夠難看的。
大夥看到老爸的“僵屍臉”,一句話都不敢說。
“可惡!”咒凡火冒三丈地罵道。“我怎?會生出這種兒子!”
“哪種兒子?”夜欣受不了家中的氣氛,反駁道。“你不要把你的不滿,傳染給我們,你難道不能假想宋騰與我們一起吃飯嗎?你看,我還特地為了騰兒多擺了一雙碗筷。”
“那是假相,夜欣!‘假相’,這兒子,不結婚也就算了,如今,連家都不要了。”咒凡感歎道。
“爸——”宋薇用討好的語氣說:“你把三哥想像成已經死了,這不就結了。”
“住口!”夜欣斥責。“大過年的,不要講這種不吉利的話,什麼死不死的!”她狠狠瞪了宋薇一眼。
接著又轉向老公道:“咒凡,你在幹??宋騰今天不回家,也許明天就回來了,你又不孤單。你看,兒女成群的,沒有騰兒在,還有其他的兒女伴著我們過年啊!”
“好吧!不再說那臭小子了,我們大家快樂一點!”咒凡終於被她說動了。
“祝新年快樂!”每人都舉杯敬咒凡和夜欣。
“剪刀、石頭、布!”蓉蓉和宋騰正在互相較勁。
“我贏了!宋騰該罰再吃一口。”蓉蓉把肉夾給他。“快點吃!”
“不行!我已經吃不下了。”宋騰舉雙手投降。“我的胃都快撐破了。”他癱在椅子上說。
“誰教你要做這麼多菜?我們只兩個胃呀!這些菜,夠我們吃上了個禮拜了。”她指著一桌的食物道。
宋騰搖搖頭。“沒法度,我真的吃不下去了,明天再繼續比賽誰吃得多,好嗎?”
“這——”蓉蓉眼珠子一轉。“好吧!不過吃太飽要運動,那我們一起去把淩霄花拔掉,順便動一動。”
“你為什麼一定要把淩霄花全拔掉呢?”宋騰不明白地問。
“說種花的是你,現在,要拔掉它的也是你!”
“因為——”她似乎有難言之隱。“我誤會你了。”
“誤會?我們之間有誤會嗎?”宋騰更狐疑了。
“淩霄花是代表……”她說不下去。
“代表什麼?”宋騰的好奇心一發不可收拾。
“是……”蓉蓉的頭越垂越低,不敢一下子講出來。
“是什麼?”
“宋騰!祝你新年快樂。”她霍地舉起杯子。
“別岔開話題,告訴我。”宋騰仍繼續逼供。“你要是不講,我就要生氣了。”他嘟起嘴巴。
“好,好,我說,但你不可以生氣,好嗎?”她終於怕了。
“好吧,我‘儘量’不發火。”宋騰的頭前傾。“蓉蓉,淩霄花代表什麼?”
蓉蓉頗僵硬地站了起來,走向長廊,好似準備隨時要逃走。
“淩霄花的花語是代表——沒有骨氣。”
她說完立刻衝進房間,正要鎖上門時,卻被宋騰及時用腳撐住。
“巴——帝——維——丹——妮——”
“對不起!現在的你,不只有骨氣,還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她縮在床角。
“我知道我錯了!所以,才想把淩霄花拔掉……”看著宋騰橫眉豎眼,她嚇得說不下去。
“好啊!”宋騰瞪視著她。“原來,你一直在暗地裏嘲笑我無能!”
“我一開始是有點這樣想啦!可是現在——”她咬住下唇,偷看他的反應。
“你應該受點懲罰,你知道嗎?”宋騰邪惡地笑著。
“什麼處罰?”她一臉無辜。
“證明我是男子漢的處罰。”宋騰緩緩解開前胸的扣子。
蓉蓉恍然大悟。“你使詐!”
“不使詐,怎?能嚇住你呢!”宋騰一般腦坐到床上擁住她。“你不覺得這種運動比拔花好?”他的手開始不安分。
“那——你不去把花拔掉嗎?”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不!不拔,讓花繼續長大吧!”他低聲道。
“可是——”她又想再說,被宋騰用手捂住嘴制止。
“沒關係。我會當作是一個回憶。”
他們相視而笑,陶醉在彼此心中的小秘密中。
他們並沒有注意,一群穿架裟的“怪人”,正從陽臺上爬進來……一番雲雨之後。宋騰首先打破了沈默。
“肚子餓了吧?”
“是有點餓了。”蓉蓉發覺她的肚子竟吐嚕吐嚕叫個不停。
“這個運動,果真消耗體力。”她羞紅了臉。
宋騰摟住她翻過身。“那要不要繼續吃完剩下的菜?”
“繼續猜拳?”蓉蓉道。“你不怕撐死嗎?”
“走吧!一起努力。”他拉她起床。
兩人嘻鬧著跳下床。此刻是午夜十二點整。
外面鞭炮聲不斷。宋騰一聽到放炮聲,突然將蓉蓉抱起,在空中旋轉,邊叫道:“新年快樂!我又老了一歲了!
直到蓉蓉尖叫,他才放下她。
實際上,他是在高興他三十六歲的新年能與心愛的人共同度過。
“老男人!新年快樂。”蓉蓉氣喘吁吁地道。
他們擁著走出房門。
冷不防,宋騰的後腦中一棒,令他一陣暈眩,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宋騰——”蓉蓉驚慌地要去扶他,卻被一群人架住。
她的心情已跌到谷底;她知道,自己是劫數難逃。
這群男人皆斜系著紅色的架裟。其中一個狠狠地瞪著地上的宋騰。“你既然與他在一起,我們就不能饒過他的——”
“不!”蓉蓉立刻跪在地上,抓住對方的腳。“放了他吧!
求求你,我跟你們走就是。“
那名男子用著犀利的目光望向蓉蓉。“為了他,竟然對我下跪,你的身分地位是何等尊貴,竟然會?他這樣做。”
蓉蓉無所畏懼。“無論如何,我求你,放了他!我會跟你們走的。”
對方猙獰笑道:“顯然,你很重視這個細皮嫩肉的小夥子嘛!”他毫不留情地用腳踹著宋騰。“堂堂的黃教公主?你求情呢!你還真是好命!”
宋騰在模模糊糊間,看到了蓉蓉正跪在地上,以及侵入者嘲笑的言詞。這一刻,他好惡自己,自己真是脆弱,就是無法像二哥宋耀那樣,擁有強壯的體格來保護蓉蓉,還要蓉蓉來?他求情。
蓉蓉,我對不起你。他在心底喚著。
“我可以跟你們走,只要你放過她。”蓉蓉向他們談條件。
對方沈默半晌。“既然是黃教公主的要求,我當然能答應,但是後半段這句話嘛——”他嗤哼一笑。“我不答應。”
“我的回答是——他一定得死,而你要跟我們走。”
“不——”蓉蓉的尖叫聲,哀戚欲絕。
說時遲那時快,宋騰在毫無招架之力的情況下,被他們從十一樓的陽臺,扔了出去。
蓉蓉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頃刻間,淚水決堤落下,忽然眼前一片黑,失去了知覺。
宋騰……夜欣的眼皮跳得很厲害。
她覺得一陣暈眩,手中的碗盤掉落在地上,碎成一地。
“媽,你怎為了?”大夥放下了手中的撲克牌,慌亂地跑到廚房。
“歲歲平安!歲歲平安。”宋薇連忙叫道。
“夜欣,有沒有受傷?”咒凡疼惜地走過去抓起她的手掌。
“大除夕的,幹什麼洗碗?好好休息嘛。”
“是的,媽,這些事我來做就可以了。”雨涵滿是孝心道。
夜欣揮揮手,魂不守舍地道:“騰兒——”
聽到宋騰的名字,咒凡又開始惱火。“除夕夜,別再提那名不孝子——”
“你——”夜欣正想回轉,忽而眼前又一黑。
“夜欣——”咒凡看她這種狀況,憂心不已。
此時電話突然響起,宋薇跑去接電話。
驀地電話自她手中滑落,她嚎啕的聲音自客廳傳出。
“爸!媽!三哥從十一樓摔下去……”
“不!”咒凡受到刺激立刻腦衝血,整個人往牆上倒去。
夜欣也崩潰了,他的一雙眼睛睜得好大,全身止不住的顫抖。“騰兒要離開我了,要離開媽媽了……”她哭啼道。
眾人趕緊扶住兩老。“走!我們快點去醫院。”宋淩指揮著一切。
不到十分鐘,全家人已到了“耀騰醫院”。
第一步先把宋咒凡送醫,接著他便是打聽宋騰的情況。
“宋院長在哪?”宋耀搶先問櫃檯的護士。
“在右手邊的急診室。”護士小姐認得出這群人便是宋院長的家人,因為他們常到這家醫院固定作健診。
大家簇擁著往長廊奔走。
急診室正亮著紅燈。夜欣在長椅上坐下,哭得死去活來。
“騰兒、騰兒,你不能出事,你……要活著……”
宋薇走到夜欣身邊,擁住母親。“媽!三哥不會有事的,他福大命大,媽媽不是在吃齋嗎!上天一定會慈悲化解這次危險的。”
雨涵也坐到夜欣身旁勸道:“媽,等天一亮,我和宋耀趕去廟裏祈求宋騰平安,好不好?”
這時裏頭走出來一名護士,眾人立刻圍了上去。“怎為了?他現在情況如何?”眾人紛紛問道。
“宋院長的手術起碼需要十六個鐘頭,現在才過兩個鐘頭,副院長請你們先到頂樓的貴賓室休息。”
沒有行動,夜欣嗚咽道:“騰兒,他——”
“他是被人從十一樓扔出來——”護士小姐道。
“被人扔下?”宋耀不懂,又再問一句:“不是自己摔下來?”
“是的。”護士又再肯定一次。
在場人士聞言皆震驚不已。
“是誰?誰會這麼狠心?”宋洋不相信,據他所知宋騰有外交朋友一向很單純的。
“那他的情況怎?樣?”
“院長算是相當地幸運,在被人扔下樓時,先跌到咖啡屋的軟雨棚下,然後摔到大廈中間的水池裏。”護士小姐講得十分有條理。
“哎!我可憐的孩子!”夜欣又忍不住哭出來。
夜欣望了一眼,眼前這名美麗的護士,感傷萬分。“騰兒,醫院有這麼多漂亮的護士,你就不會帶一個回家過年,這樣也不會發生意外了……”她淚痕斑駁道。
宋淩拍拍夜欣的肩膀道:“媽,既然護士這麼說,我們還是先上樓去休息嗎!”他囑咐道。
“不!淩兒,我要在這陪騰兒!”夜欣堅持。
“你的身子會撐不住的,媽!”大夥又跟著勸。
“可是,騰兒——他——”夜欣哭嚷著。“他受傷,比我割自己身上一塊肉,還要痛苦呀!”
紫摟住夜欣安慰道:“媽!我們都要堅持地撐下去……以免宋騰都撐過了,我們自己卻不行了!”
夜欣好不容易動容了,於是,一家人簇擁著母親上樓。
然而,宋騰仍是生死未蔔。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7 00:34:36
第九章
大夥幾乎一夜無眠。
天剛破曉,宋家的人就已動身,前往海慧寺祈福,希望佛祖保佑宋騰能平安無事。
之後,他們再趕回醫院,坐在急診室前,看著牆上的鍾,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宋騰,你一定要醒過來,你的靈魂不要走,一定要留在你的肉體裏,你要活過來……”蓉蓉在宋騰的耳旁喃喃念著。
“蓉蓉——是你——你來了——”宋騰好高興,抓住蓉蓉的手想坐起來。
“別起來,你一起來,靈魂就回不去了。”蓉蓉用手壓住他身子。
“我……怎為了?”宋騰一下子記不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忘了?瞧你!連腦波也很微弱呢!”蓉蓉親吻宋騰的唇。
“這也不能怪你,你的肉體正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我——到底是怎為了?”他還是莫名其妙。
“現在不能告訴你,告訴你,你可能真的就被嚇死了。”
“是這樣子的嗎?”宋騰握住蓉蓉的手。“沒關係,我只要你在一旁陪伴我就好了—…”
“不只是有我陪你,你看,你全家人都來了——”蓉蓉的手往外一指。
宋騰果真看到了父母,然後宋淩、宋耀等人……全家全都到齊了。
“他們怎?全都來了?”
“來陪你過新年啊!你不回家,他們只好來了。”
“是這樣啊?”宋騰點點頭。“那他們有沒有看過你?我本來好想帶你回家,可是,我怕你會拒絕,其實我好早就想告訴你——”
“不要說了。”蓉蓉用手制止。“你的媽媽看過我了,她很喜歡我,他們也都知道我。”她哽咽道。
“真的?”宋騰歡喜。“他們接納你了嗎?”
“有,當然有。”她再度摸摸宋騰的面頰。“記住,從現在開始,你都不能動,要乖乖在躺在床上,答應我。”
宋騰拉住蓉蓉的髮。“你就要離開我了嗎?我不要你走。”
她深邃的大眼盯住宋騰。“我不會走。”她緊捏他的手。
蓉蓉再次在他的唇上流連忘返。“我要走到你母親身邊,去向你們家人問好。”蓉蓉向他揮揮手。“記住,千萬別動哦!
累的話,就好好睡個覺。“
宋騰搖頭。“我不要睡覺,我要一直看著你。”
“好!”蓉蓉經過牆,走到夜欣身旁,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她一直握住夜欣的手,看著夜欣。
宋騰望著這幅婆媳相處融洽的景象,腦中浮現許多計畫——娶蓉蓉?妻之後,在家的後山蓋一棟別墅,買好多好多衣服給她——不知不覺,他又失去知覺。
他在有意識時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我願生生世世與你?
伴。
“太好了!宋院長的心跳正常了。”手術房裏的三名醫師及護士們欣喜若狂。
“趕快通知他的家人!”
一位醫師衝出手術房。夜欣及全家人一見到醫師都立刻站起來。
“騰兒,他——”夜欣急著問。
“經過搶救,院長他——”主治大夫用點頭來代替一切言語。
“太棒了!”夜欣高興得流下了眼淚。“感謝老天爺!感謝老天爺!”
“媽!這是奇?!奇?!”宋薇興奮得語調都有些顫抖。
“我們可以去看他了嗎?”宋薇急問著。
“這——”醫師遲疑了一下。
大夥看醫師面有難色,全都鴉雀無聲。
“院長他……四肢骨頭都摔斷了,待會兒必須在全身上鋼架。
“這……”又是個噩耗。“那騰兒會恢復正常嗎?”夜欣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不知道。”醫師老實道。“最起碼我們會盡力不讓院長癱瘓。”
夜欣心裏淌血,只是不中斷點著頭。“謝謝你,大夫!您辛苦了。謝謝您救了騰兒。”
大夫靦腆道:“對不起,我們真的盡力了,不過——一切還是要看院長自身的造化。”
“造化?”夜欣心痛如絞。
“宋院長的病房,我們一樣安排在最頂樓。接下來,我們要安排骨科大夫進行醫治了。”大夫說完,疾步離去。
夜欣淚流滿面。蓉蓉佇立在夜欣的後方,相同地,她的淚水不曾停止過。
雖然,我們西藏人注重靈魂、來世。不過,此時她卻另有一番領悟,沒有了肉體,或是肉體不健康、生病、癱瘓……對身旁的人更是一種無與倫比的痛苦。肉體給心靈的折磨更駭人啊!
“宋騰!你一定要好好的,?我而活——”蓉蓉默禱著。
“也?我肚子裏的孩子……”
三十分鐘後,宋家的人往電梯走,蓉蓉佇足原地,她知道,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望著宋騰全身打著石膏,脖子被鋼架給固定,病體才複元的咒凡看得又要昏過去,不禁老淚縱橫道:“宋騰,不管你要做人妖、做女人、眾人妻,我都答應,只要你醒過來……”
“咒凡——”夜欣握住丈夫的手,互相安慰著。
宋薇好奇地審視著宋騰全身,突然間,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大叫一聲:“你們看!三哥的手裏——”
大家注意一看——是一撮細長的髮絲。
“這——這是打哪來的?”還是宋耀靈敏。“搞不好是宋騰被人扔下來的線索。”
他試著抽出那一團秀髮,偏偏宋騰握得死緊,好似是生命中的一部分:無論宋耀用任何方法就是拔不出來。
此時,護士小姐和主治大夫剛好進來巡視病房。夜欣向他們問道:“護士小姐,你剛才有發現宋騰手裏握著這撮頭髮嗎?”
張護士盯瞧了一下。“沒有耶。”她搖著頭。
那位主治大夫更是疑惑不已。“奇怪!剛剛?院長開刀時,也沒見到他手中握著發絲啊!”他嘗試著抽出那東西,也是徒然無功。
“他右手都骨折了,還能握得這麼緊。”大夫嘖嘖稱奇。
大家討論半天,都沒有結果,最後,大夥的結論是——問宋騰自己吧!
三天後的夜裏,宋騰微微醒來。不過,他喊的第一句卻是——“蓉蓉。”
夜欣是首先發現宋騰有意識的人,她緊握著宋騰的左手。
“騰兒!騰兒!我是媽媽,你要什麼?快告訴我,你要喝水嗎?”
宋騰又呢喃一陣,大夥湊過去,他們傾聽宋騰到底在說什麼?
“蓉蓉,蓉蓉……”
“茸?”
“絨?”
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到底什麼是“蓉”?
“三哥是不是想吃鹿茸?”宋薇皺皺她俏皮的小鼻子。
“蓉蓉,蓉蓉……”
“誰是‘蓉蓉’?”夜欣較敏感些。“是女人的名字嗎?”
“三哥會有女人?”宋薇嘖嘖稱奇。
宋薇的話,引起了大夥的注意。
“別管這些了。”咒凡厲聲道。“是騰兒比較重要,還是他的女人較重要?快去叫醫生來。”
大家被老爸咒凡的話,一棒打醒。
“對對!快叫醫生來!快叫醫生!”
病房內一陣混亂……經過半個小時的診斷,宋騰的意識已經漸漸清醒。說話雖然仍有氣無力,但至少已能與人溝通了,算是撿回一條命。
“媽——”宋騰看到夜欣。
“什麼事?我的心肝!”夜欣淚流滿面地倚在病床前。
“媽,蓉蓉呢?”他輕聲細語道。“她去哪了,我怎沒看到她?她跟我說,她陪著你們的啊!我就看她坐在你身邊,握著你的手,若不是因為我太累致睡著了,不然……”
聽宋騰一席言語,全家個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宋騰在說誰啊?根本沒有這個人啊!“你們——你們真的都不知道?”宋騰看著大夥狐疑的神情。
夜欣小心翼翼地開口。“騰兒,你一定是在作夢,根本沒有這號人物。”
“媽,你——”宋騰不悅了。“你不想承認她嗎?你不喜歡你的媳婦嗎?媽!爸!她一直陪著我的,我捨不得她離去,所以,她還留下她的頭髮給我,她的確有走到你們身旁,陪著大家……”
大夥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心驚膽跳的。因為,宋騰的手中真的握有一撮長髮,偏偏,大家又沒見到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
宋薇趴在病床前,替全家人“申冤”。“哥!求求你正常些!你被人從十一樓扔下來,全身的骨頭幾乎都摔斷了,你該不會連腦神經也摔得脫線了吧!”
宋薇的一番話,令宋騰的記憶一點一滴地回來,愕然瞪大眼睛,淚水不止地滑下。他完全記起來了,蓉蓉被那群喇嘛帶走了。
“蓉蓉離開我了,她棄我而去了……”宋騰哭哭啼啼道。
“孩子——”夜欣對宋騰的話是毫無頭緒。
“媽——”宋騰喚她,夜欣急急握住他的手。“我還來得及告訴她,我愛她,我要娶她……她就是被人抓走了……”宋騰心痛如絞。“媽媽,為什麼上天都不給我機會呢!為什麼?”
“騰兒——”夜欣忽然明白過來,宋騰原來是在說一個女人:“蓉蓉”正是宋騰心愛女人的名字。
那麼說來,宋騰離家在外的日子,一定有了要好的女朋友,宋騰被人從十一樓摔下來,也許和這個女的有關。大夥一點一點地把事情湊在一起想,這……好像是電視上的情節一樣。
“三弟,你——需要我幫你什麼嗎?二哥可是很有找人的經驗哦。”
“不!”宋騰淚眼婆娑道。“沒有用的,二哥,你找不到她的,沒有人可以找到她的。”
他很清楚這些西藏神秘團體,他們來無影、去無蹤地,毫無蛛絲馬?可尋,連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
看宋騰哭得肝腸寸斷,家人心中也跟著難過,尤其是咒凡和夜欣。他們兩老能體會那種刻骨銘心的離別之苦,雖然他們沒見過宋騰口中的“蓉蓉”小姐,但他們直覺得蓉蓉應該是個不錯的女孩才對,不然宋騰不會?她如此牽腸掛肚。
“騰兒——”夜欣想再安慰他。
“沒有用的!”咒凡開口道。“身?宋家人,宋咒凡的兒子,對感情的執著就如同我這個做父親的。再怎樣安撫他,也無法減輕他心中的痛楚,不如就讓他安靜一下吧!”
咒凡吩咐道:“宋洋,你留下來照顧宋騰,其餘的人先暫時在隔壁房休息。”
孩子們依老爸的意思而行,不一會兒,病房內只剩下宋洋與宋騰,頓時安靜下來。
宋洋對宋騰道:“三哥,你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我,你閉上眼睛,我念佛經給你聽,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宋洋很相信佛教的無形力量。
宋騰閉上雙眼。不一會兒,她就陷入沈睡。
宋洋坐在椅子上,盤起雙腿,他念念有辭……西藏青康藏高原。
紅教少主看著一望無際的平原,聆聽著隨從的稟告:“黃教公主巴帝維丹妮,從回來西藏以後,似乎已——入定——”
“入定?”紅教少年主不可思議。可能嗎?
“是的,她眼睛閉上,坐在那,一副成道的模樣,那股神聖的氣蘊,令人震懾——”隨從唯喏道。
紅教少主狠狠瞪了隨從一眼,厲聲道:“別忘了,你是屬於哪一教的?竟然擅自讚美黃教教徒?”他繼續評判著。“巴帝維丹妮不可能是天帝所寵倖的徒兒;因為她在臺灣和一個不男不女的小子廝混,犯了大罪,不守修行者的誡律——”
說完起身,邁開大步離開。
這幾天,紅教少主心中相當惶亂。正因為如此,他更不願去看巴帝維丹妮,他有股說不出的罪惡感,他的自尊趨使沒有詳細追她的近況。
又過了兩個星期。紅教少主終於按捺不住,佯裝冷漠地問隨從:“巴帝維丹妮她——”
“少主,她還是不吃不喝,只是……在打坐。”隨從稟報道。“不過我們檢查過了,她還有呼吸。”
不吃不喝?她還能活?整整快一個月了,難道,她還沒餓死?
這人——紅教少主納罕。他假裝冷硬的口吻道:“那就繼續讓她這樣下去吧!最好,就給她餓死,這就是叛依黃教的懲罰。”
“可是,少主,你別忘了,你必須娶巴帝維丹妮?妻,就像巴帝維丹佛一樣,之後,你要怎?做再說,算是對紅教的交代,你若讓巴帝維丹妮現在就餓死——恐怕難以服?。”
“說得也是。”紅教少主想了一想道。“巴帝維丹妮真的……還未醒過來?”
“是的。”隨從肯定地點頭。“現在離浴佛節還差一個月,最好少主能在浴佛節那天迎娶她。”
紅教少主點首,突然警覺到。“莫非,她想以‘入定’來逃婚?”
他怎沒想過?
“走,現在帶我去見她。”
在關巴帝維丹妮的牢房內。
紅教少主震驚不已,他看得出來,巴帝維丹妮的靈魂已離開肉體,不知去向,連口呼吸都沒有。這實在太神奇了!
旁人不知,所以一時也以為她是在睡覺。
好一個高深的修行者啊!她的層次已達最高、最圓滿的境界。她的心,已能超脫肉體,在這世界上來去自如。
這種修行——為何她能達到?當年,黃教是叛徒啊!可是,?
什麼上天能與她心靈相通?他為什麼就是不行為紅教不是原始的正統宗教?
紅教少主恨恨地想著。如此一來,他留巴帝維丹妮又有何用?老天爺太不公平,她明明觸犯了誡律,為何還能修得如此正果?他雙拳緊握,不行!一定要破壞她的修練,一定要她死,要她與她姊姊巴帝維丹佛的下場一樣。如此紅教與黃教累世的仇恨,才能得以結束。
於是他下令道:“不管她有沒有醒來,浴佛節的那天,我照常迎娶她。”
紅教少主的目光充滿憎惡陰沈。
在婚前這段日子裏,隨從還是小心翼翼地觀察巴帝維丹妮,看她是否清醒了。可是——巴帝維丹妮還是在“入定”中。
然而,她的肉體卻微微起了變化:她變胖了,臉色也有光澤,?生另一種特有的嫵媚外表。
這到底是怎?一回事?少主納悶著。
這段時間,卻是宋家頗?悲慘的日子。
幸好,在宋洋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的念經祈福下,醫生及護士的妥善照顧,宋騰的病情有很大的起色。
而且,宋騰也反常地開始要求要吃素,完全不理會醫師的再三告誡:應該多吃牛奶、豆類、豬肉等等。
醫院頂樓的專用病房,每天總有數不盡的大大小小禮物或是花朵,把他病房圍成一個小小的玫瑰花園。這是醫院上上下下的員工,特地送給宋院長的。當然,其中也不乏乘機大獻殷勤的女護士們。
可惜,宋騰似乎都視而不見,他常常盯著窗外,期待著身著黃色架裟的“小子”能再度降臨。
他告訴自己,她還會再出現的。因為,她竟能在她開刀時,幻化成靈體,給他活下去的勇氣……那麼她也一定會想辦法出現的,一定會——宋騰每天不斷地這樣告訴自己。成為支撐他活下去的力量,一切都是為了等蓉蓉。
雖然,宋騰的身子慢慢地復原了,不過,他的容?卻日益枯槁,成了一張慘白無血色的“病容”。
家人們更是憂心忡忡,在兩老看來,騰兒好似失去了生命力,眼神遙遠得不像是他們所認識的兒子。
春天很快來了,正值梅雨季節,透著一股涼意,宋騰卻仍打開窗,眺望著車水馬龍的城市。不管細雨噴打進來,弄濕了他的衣裳,他依然期待著“奇?”。
宋洋走過去把窗門輕輕關上。“雨勢大了,三哥,你看不清外面的一切,就不要看了。”
宋騰有感而發道:“看不清楚是可以不要看;可是,我明明看清楚了,卻礙於我的懦弱、遲遲不敢開口告訴她,對她的情意,現在,想說也來不及了——”說到這,宋騰又哽咽起來。“早知如此,我該更勇敢地表明。”
“三哥——”宋洋安靜不語。他已是一名在家修持的“出家人”了,對世間的癡嗔情愛,看得很淡,因此也不便多說什麼。
這時有人敲病房門,宋洋正好藉機離開,免除面對三哥落淚的困窘。
“送花的。”一個老年人出現在門口,宋洋開門,宋騰的咒?聲隨之傳來。“我不要收玫瑰花,把花給我扔掉。”
宋騰的話,讓宋洋頗?尷尬在對著那老人苦笑。“對不起,我三哥他心情不好。”
老人揮手制止道:“宋院長,如果你不收玫瑰花,那你收不收淩霄花呢?”
“淩——霄——花?”宋騰驀地回首,踉蹌地起身,差點摔倒在地上。“蓉蓉——”
令他失望的,眼前站著的不是蓉蓉,而是那名老人——宋騰曾私下?他開刀的旺伯。
“三哥——”見宋騰起身,宋洋連忙前去攙扶。
老人的譏誚聲音卻響起。“你的石膏不是早卸下來了嗎?
你為何這般懦弱,難怪你無法保護蓉蓉。“
“住口!”宋騰光火,他現在最恨人家說他懦弱了。“別扶我,我自己來。”他推開宋洋,咬住牙根,痛苦地扶著牆走了兩步,卻已汗水淋漓,氣喘吁吁。
老人見識他的毅力,頗?滿意地點頭。“好吧!花送給你!”
他把一束淩霄花放在宋騰的手中。
宋騰細細地觸摸淩霄花的花瓣,不禁一陣鼻酸。
旺伯歎了一口氣道:“容許我單獨與宋院長談談嗎?”
宋洋看宋騰把那一束淩霄花抱在手心裏,他不禁納罕。
“蓉蓉——”宋騰急著開口,老人卻打斷他。
“你要問的,我都知道。”老人微微一笑。“你救我一命,我一直沒法回報你,蓉蓉的身分一直對你是個”謎“。看在你對她一往情深的分上,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吧!”
旺伯述說著。
“宋院長!你看我凶神惡?般的臉孔,應不難想像我年輕時是在黑道上混的吧!唉!一混就是混過不惑之年,那時,我算是在道上頗有名氣的,大家都叫我旺伯。四十五歲時,我興起了放棄一切,出走大陸的念頭。決定離開臺灣半年,好好思索一下未來的路。所以,我在大陸幾乎都走遍了,甚至遠到神秘的國度——西藏。
“西藏有股莫大的吸引力,一直讓我佇足不肯離去,我總覺得那裏,有人在等著我,冥冥之中,我是負著使命而來的,命運把我牽引至西藏……於是我遇到了蓉蓉;而蓉蓉,正是西藏兩大教派中黃教的公主。”
巴帝維丹妮?她居然是黃教的公主?宋騰處在震驚當中。旺伯不理會他的表情,自顧自地說下去。
“當時該處的兩大教紅教與黃教鬥爭不已。蓉蓉有一個姊姊,叫巴帝維丹佛,黃教以她與紅教的少主聯婚,作?講和的條件——”但是,“老人毫不避諱地坦述,眼神煥發一股神采。
“我一個糟老頭竟愛上了她這位情竇初開的少女,一見鍾情而不能自拔。”
宋騰皺眉。“我不懂,這怎?可能?光是在言語上你們就有隔閡了,又怎?來溝通?”
旺伯輕哼一聲。“宋院長,你太重外表了,誰說人與人之間,只能用言語?我們也可以用心啊!”
“用心?”宋騰更加不可思議了。
“對,就是用心靈來說話。”旺伯侃侃而談。“這也是上天賜給我們人類的恩典。透過眼睛心靈,我們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了。”
宋騰不以為意,嗤之以鼻。
“別不相信,不然,你以為你在開刀時,蓉蓉怎?出現的,正是因為她的靈魂與你合而?一。”
講到蓉蓉,宋騰的神情?之一變,倏地正經八百起來。
“後來呢?”他急於知道一切。
“巴帝維丹佛成了犧牲者。紅教實是想等黃教因此事稍微鬆懈下來時,再致黃教教宗於死地。不幸的是巴帝維丹佛落入了紅教手中,紅教少主無意間得知她已非處女之身,於是以叛教?由,活活燒死了她。”旺伯很沈痛地道出他當時的心情。
“我想救她,可是卻來不及,只能看著她活活被燒死……”
宋騰聽著也感到難過,輕輕地把手放在旺伯的肩上,致上無言的安慰。
旺伯揩去眼角的淚水,他繼續說道:“明白了紅教的企圖後,我義無反顧地出面,答應黃教,將蓉蓉及一些黃教喇麻帶出境,來到臺灣。從此,便一直盡心保護及幫助黃教復興。
“我的受傷,原以為是私人恩怨所造成的,後來才知紅教老早就追來臺灣。也許蓉蓉天生警覺性高,所以才提出來臺北的建議,但是仍敵不過命運,她被那些紅教的人帶走了。”
講到這,宋騰雙眼早已濡濕。“我……我還會再見到她嗎?
她若被帶走,會被帶到哪?紅教的人一樣會放火把她活活燒死嗎?“
“現在只剩下蓉蓉是唯一的黃教公主;自巴帝維丹佛死了以後,紅教少主?合併兩教,求得人心,於是派人來抓蓉蓉回去。”
“該死!”宋騰發狂了。“告訴我,我該怎?救她?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燒死!”
“她會回來的。”老人肯定答道。
宋騰狂喜道:“是……嗎?”
“等浴佛節過後吧!你再等幾個月看看吧!老人意有所指。
“這兩個月內,也夠你準備好一個新家了。”他說完,起身拍拍屁股,頭也不回地走了。
任宋騰怎?喚他,都沒有再回頭。
對宋騰而言,卻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西藏。浴佛節。
人怎?可能在靈魂離開肉體之後,身體還有變化呢?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這是怎?回事?
紅教少主注視著巴帝維丹妮,心田紛擾不安,仰望著藍天,從雲端間射出的七彩光束,仿佛看見了佛祖端正的尊嚴像。他心虛地低下頭,內心益加忐忑不安。
像是心電感應,他能感受到巴帝維丹妮在對他說話——今天是佛祖誕辰紀念日,你——難道還不知反省、懺悔嗎?
“懺悔?”紅教少主嗤之以鼻。“你為何不說你自己呢?巴帝維丹妮,你破了修行者的大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已不是處女身,你才應該懺悔。”
她仍用感應回應。“我知道。但我看到了我們的過去、現在及未來——也更加明白了我們三人之間的因果。”
“你——”紅教少主一陣愕然。
巴帝維丹妮的肉身仍無表情,繼續有心靈和他溝通。“就在浴佛節過後的六十日,我會回到宋騰的身邊,這是命中註定的,誰也改變不了。”
紅教少主臉紅脖子粗地大喝道:“不!我才不會放你走!你會做我的妻子,然後我再把你活活燒死——哈哈——”他笑得很心虛。
“你不會的。”巴帝維丹妮莞爾道。“你會改變你的心,唯獨如此,你才會和我一樣達到如此的修持境界。”
紅教少主相當不平。“為什麼?你為了兒女私情,觸犯修行戒律,和那名男子有了肌膚之親,還能堂堂地面對上天?”
巴帝維丹妮胸有成竹地回答他:“因為我有滿腔的愛,我有一顆純淨的心靈,這就是你所沒有的。”
“住口!”紅教少主咆哮。“你不配這麼說,你自己犯了罪,還敢恬不知恥,冠冕堂皇地責?我?你夠格嗎?”
她話鋒一轉。“請想想我姊姊巴帝維丹佛,她的犧牲,難道還不能換取我們兩教的和平嗎?難道不能平息你所有的怨恨嗎?”
“不行!除非你也死!”少主盛怒大吼道,立即下令:“立刻準備結婚儀式。”卻見隨從惶惶亂亂地奔過來。
“不好了,天空突然下起了冰雹來了。黑雲密佈,大家嚇得都躲進寺廟裏——今天的婚禮,可能無法如期舉行。”
紅教少主一臉鐵青。“巴帝維丹妮——”他回身咒?道,不料巴帝維丹妮的靈魂卻不再回應。
不見了?為什麼?他心中有一萬個疑問。
誰也沒有料到,在浴佛節那天下的冰雹,竟會連續下了足足一個月。
紅教少主氣急敗壞地衝進牢房,憤怒地注視著巴帝維丹妮,而她,還是老樣子,與三個月前一模一樣的姿勢。不同的是,她的小腹已漸漸隆起。
紅教少主敏銳地覺察到是怎?一回事。於是妒火中燒,仰天叫抬起來。
“巴帝維丹妮,你的靈魂給我滾出來,你好無恥!下賤!”
端莊的聲音片刻傳到紅教少主的耳際。“我並沒有走啊!我也不用去找宋騰,宋騰一直都伴著我的!”巴帝維丹妮仍是一副穩如泰山的坐姿。
“你——”少主臉龐脹紅著。“為什麼你的靈魂能來去自如?”
“當然。光明的心是可以看透一切的。”她道。
“你——”少主青黑的臉道。“如果,我不放你走,是不是這冰雹會下個不停?”
“是的。”她肯定著。
“為什麼?”他好不平。“你有這麼大的力量唆使天降冰雹?”
她冷靜地回應:“不,這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
“上天的旨意?”少主杏眼圓睜,訝異萬分。
“這世間有一定的情緣,這情緣就是因果,困果就是定律,我和宋騰的情,一定要了,而你從中作梗,自然就是違背了上天的原則了。所以,冰雹下個不停。因為你引導起天怒了——”
“哼——”少主駁斥道:“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懷孕了,你才是引起天怒的罪魁禍首,也許那冰雹是因你而下的——”
“其實,就算我回到他身邊,也一樣能走修行的路,只不過是方式不同罷了,我相信你會找到修行真正的路。”她平靜道。
“告訴我,我如何能達到你的境界?”少主頹然地抓著頭髮。
“慈悲、博愛的心。”她沈穩道。“要愛人如己。”
少主一?間恍然大悟,輕聲一歎.
“帶著你的骨肉,到臺灣與他相會吧,我們的恩恩怨怨就到此?止。我成全你們,對我而言,何嘗也不是一種福報?”他頓了一下。“你預測得對,我是會改變我的心,會放你走,不知為何,也許是天意吧!這場冰雹,下得我將滿腔的怨恨打散。
從今以後,我盼望會再努力修持,以期能與你一樣達到‘無我’的境界。“
“很高興你這麼說。”她忽然睜開眼,笑了出來。
在少主驚愕得說不出話時,她站了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
“再見了!”她最後說了這句話。
然後,跑出牢房消失無蹤……唉!這不可思議的修行力量。
少主僵在原地,久久無法動彈。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9-17 00:35:49
第十章
四月五日是掃墓節,宋騰不顧家人的反對,執意要出院。
他大幅度的改變,令家人刮目相看,嘖嘖秤奇。
尤其是宋薇,她甚至做暗處的“報馬仔”,把最新情報“傳播”給全家。
宋騰已經習慣了吃齋。
更令大夥震驚的是,宋騰每天早上五點就起床,晨跑三十分鐘,然後,再到地下室的健身房,做健身運動。
他信誓旦旦地告訴宋耀:“總有一天,我一定要練得與你一樣強壯,保護自己的家人一輩子。”
宋耀鼓勵他的決心,嚷道:“你一定做得到的!”即使宋耀覺得這輩子,宋騰是絕對不可能與他一樣。
每個人都有一種命,宋耀自己是屬於太過陽剛、正直,才經常惹得愛妻夢雨涵抱怨個不停:耀哥哥,你為什麼不能有一點點……羅曼蒂克的情調?“
吃早飯的時候,宋騰問起四弟宋洋:“什麼時候是浴佛節?”
他知道宋洋對佛教禮節瞭解得相當透徹。
宋洋立刻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浴佛節的由來,這些,宋騰壓根兒聽不進去,只有最後的數字,他聽得最仔細。
“浴佛節是國曆四月八日。”
“四月八日?”宋騰屈指一算,整個人興奮起來,如果旺伯沒有騙他的話,六月初,蓉蓉就應該會回來了。
他總是對自己說:一定要有信心,蓉蓉會回到他身邊的。
希望——讓宋騰每日不斷地改變自己。
他把香奈兒香水統統送給?妹宋薇,也把玫瑰香精送給大姊宋欣,開始徹頭徹尾改變自己的“女人”形象。他甚至嘗試三天洗一次澡,五天洗一次……現在,他反而變成家中最髒的“異類”了。
他也想把皮膚曬黑,趁著四,五月臺灣的太陽頗溫和,選拔在日正當中,穿著一件短褲,跑到豪邸的頂樓,做日光浴。
連續幾天下來,他的皮膚稍有起色,變成淡淡的褐色。
這些還不打緊,慣穿宋騰日夜勤勞的苦練身體,倒有些肌肉,成了真正雄偉的男人,使得家人們對他刮目相看。
但是他也有一些異常的舉止,令家人望而生畏。
不管何時何地,宋騰二十四小時都會帶著一束秀髮在身上,而且,也還不忘?這束秀髮“洗澡”,?它吹乾,?它綁辮子。
家人看到這種詭異的行為,夜欣更加憂心,不斷冒出白頭發,還得有賴雨涵多花時間?夜欣染發。
今夜,宋家的人聚在一起吃晚餐,變得沈默多了的宋騰,突然開口:“爸爸,你的承諾還算數嗎?”
“承諾!”咒凡不解。“什麼承諾?”
“假如我結婚的話,你會在山后蓋一棟別墅送給我啊!”
“喔——對的!我說過的,沒問題,但是——”
“爸,我已經結婚了,我的妻子是蓉蓉,爸!你要實現自己的承諾。”宋騰要求道。
咒凡聞言,差點嚇得心臟麻痹,大夥也心驚肉跳的宋淩忍不住開口道:“宋騰,你別鬧了,你的妻子在哪?我們都沒見過。況且,你們舉行過婚禮嗎”“
“蓉蓉六月八日到宋家,雖然我們沒有舉行過儀式,但她已是我的老婆了。”宋騰開心道。“奇怪?你們大家不是盼我快結婚嗎?如今我結婚了,你們的表情怎?這麼奇怪?”
“騰兒——”夜欣的淚水又要落下。
“宋騰,清醒些——”宋耀正直的性子早已受不了宋騰自編自導的謊言。
“夠了——”咒凡揮手打斷一切。老人家威嚴啐嚷,餐廳頓時鴉雀無聲。
“騰兒!”咒凡語重心長地開口。“爸爸蓋別墅給你,你就會快樂嗎?”
“當然。”宋騰正經八百道。“蓉蓉也會很高興,公公給了她一棟別墅。”
咒凡心中在嘀血,這個兒子是否瘋了?他老人家忍住內心傷痛道:“好!只要你快樂,爸爸願意這麼做。”
“真的?”宋騰的興奮自然不在話下。“爸爸,我替蓉蓉向你道謝!”
大家皆面色凝重,只有宋騰一人在手舞足蹈的。
“姊夫!我需要你幫我設計,也要金黃色系列,還要在頂樓蓋一間閣樓,四面窗戶……”
看宋騰如此認真,方楚也只好敷衍地點著頭。
五月中,後山的房子開始動土,之前,宋欣以四十五歲的高齡,平安地?下一名千金。
方楚老來得子,興奮得三天三夜睡不好覺。
兩老當然也很高興,全家人陷入一股歡天喜地的氣氛中。
只有宋騰,總是孤零零地坐在客廳角落發呆。
咒凡和夜欣把別墅的頂樓,修改成育嬰室,成天膩在那含飴弄孫,開心極了。
產後的宋欣,仍關心著她三弟,如此心魂不定,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她甚至問方楚,可不可以在裝潢房子時,注意一下風水,看用哪一個方位,能讓愛人重回懷抱。
方楚笑宋欣傻,都是老女人了,還這樣迷信。
當然,他“不小心”說出的“老”字,被罰睡了三個晚上的地板,只見他可憐兮兮地打著地鋪,家人只能對他一掬同情之淚。
五月底,紫也順利生下一名男嬰,全家人更加欣喜若狂。“東方之獅”自豪他可有了後代了,還異想天開,想把孩子的名字取?“宋獅”,幸虧被咒凡阻止,才沒鬧笑話。
六月初,雨涵也接著生下一名女嬰。
宋家一片喜氣洋洋,在熱鬧氣氛中,只要宋騰那張飽受風霜的容?一出現,大家的心情又一下子跌至谷底。
宋欣頗難堪地說:“是不是我們大家太旺了,所以反克到了三弟呢?”
宋薇也抱怨道:“媽媽,你許的是什麼願嘛,還吃齋!結果反而更糟。早知三哥談戀愛、失戀是這副德性,我寧願三哥像從前一樣,脂粉味一身也沒關係。”
夜欣只能歎口氣道:“年紀大了,吃齋也好,反正,吃素的日子也快過了,到六月七日?止,我做的一切,還不都是為了宋騰?”
大家只好噤口。
如果,六月八日蓉蓉還不出現,宋騰會怎?樣呢?
夜欣真不敢想像。
六月初,後山別墅的地基打好了。
宋騰的行為更加奇怪,他自言自語地,在別墅旁走來走去道:“蓉蓉,你喜歡嗎?我打算全用金黃色的,與你的架裟一樣顏色……”
他看看握在手中的那撮長髮,又道:“你看,我幫你特別準備了一間小閣樓,供你打坐用的……”
咒凡和夜欣看騰兒如此瘋癲樣,真的是心碎成千萬片。
六月八日,一大早,宋騰比誰都還早起床。他衣裝筆挺,神采飛揚,老實說,這麼久了,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精神。
今天,是蓉蓉要到來的日子。
他準備了好大一束玫瑰花及一把別墅的鑰匙,外加一把三菱跑車的鎖匙,作?向她求婚的禮物。
他坐在沙發上,回憶起過去的一切,以及未來種種——蓉蓉會喜歡現在的他嗎?
他想蓉蓉,想得出神了。
夜欣起床從樓上走到樓下大廳,便見到騰兒這副颯爽英姿的模樣,目光?之一亮。
騰兒知道今天是她老媽子吃齋一年的日子,要來慶祝的是嗎?
一定是的,她的兒子們,都是很有孝心的,夜欣心花怒放地想著。
於是她緩步來到宋騰面前。
“是嗎?”宋騰對夜欣擠眉弄眼。“我今天看起來很不錯是嗎?”
“當然。你是個完美的孩子,媽媽對你是無話可說呢!”夜欣身?一個母親,孩子對她而言都是獨一無二的。
“太棒了,媽媽!”宋騰霍地欠身,在夜欣臉頰親了一下。
“我還像個弱不禁風的男人嗎?”他為了得到更多的讚美,又再問一次。
“騰兒,你看起來不會弱不禁風了,你現在可是氣宇昂軒,意氣風發的男子漢哦!若有人再說你是‘花瓶’,一拳揮向他吧!”
宋騰歡天喜地的點頭。“媽媽,你會很喜歡蓉蓉的,她……”
一聽這名字,夜欣又開始心慌,原本以為,騰兒應該是清醒了,但是——宋騰自顧自地道:“蓉蓉今天會回來宋家,媽媽,我們要歡迎她成為宋家的一份子,你要煮大餐喔!”
宋騰念個不停,夜欣卻面如土色,呆若木雞地佇立在大廳中間。
騰兒不是為她可以吃肉,而是為了蓉蓉。
“媽!你怎為了?”宋騰輕輕推了夜欣一下。“現在快十點了,你快點去準備午餐,要不然會來不及的。媽——”
夜欣緩緩回過神來,她雙眼濡濕,恍惚地朝廚房走去。
“蓉蓉……她是什麼時候回來……媽媽還在吃素,今天,我們還是吃齋好嗎?”
“好啊!蓉蓉也喜歡吃齋。”宋騰回過身,背著夜欣道:“最遲,她晚餐時一定會回來。”說這話時,宋騰的表情是充滿期待的。
他希望能把時間延長,永遠停留在六月八日這一天,沒有將來,沒有過去,只有今天:他唯一的希望——蓉蓉今天會回來。
中飯時,餐桌上全是素菜,孩子們看見夜欣沈痛的表情,雙眼有些紅腫,大家也識相不語了。
咒凡體貼地把手掌放在夜欣的肩上,輕拍她。
“順其自然吧!”咒凡小聲告訴她。
宋薇總是能記得一些芝麻小事。“說重要也不重要,說不重要也重要,媽——今天不是開戒了嗎!我很愛您的,應該是可以吃肉的呀!”
夜欣目光放在宋騰身上道:“我不打算再吃肉了,我甚至還要大家一起吃齋,吃上一、兩個月——”
“為什麼?”眾人異口同聲道。
她直截了當回道:“為了騰兒。”
“媽——”宋騰放下手中的筷子,苦著臉叫道。
“媽媽希望你清醒些,蓉蓉是不會回來了。媽媽願意一直吃齋,直到你的念頭打消了?止。”
宋騰橫眉豎眼地,有些不悅。“媽媽!你怎?那麼大驚小怪?
蓉蓉今天就會回來了。“
咒凡快氣昏了,火冒三丈地吼道:“如果,今天蓉蓉又沒回來呢?你要怎?辦?”
宋騰怒目瞪視回去。“她會回來的。”他一再重複這句話。
“你——”咒凡下了最後通牒。“騰兒,我只能容許你胡鬧到今天,過了半夜十二點鐘?止。”
宋騰嘴角輕撇。“爸,你說的,到今夜十二點?止,好!”
他轉向夜欣對她道:“媽媽,我可以多要求擺一雙筷子、一個碗嗎?準備好給蓉蓉用。”
宋騰說得理直氣壯,大夥卻已是張口結舌,臉色大變。
黃昏很快就來臨了,宋家的大門仍是沒有電鈴聲。
夜欣太仁慈,不忍傷宋騰的心,所以,她一個下午在廚房忙碌,忙著做豐富的素菜,只有騰兒的心神正常,再怎?辛苦都是值得。
全家人都看不過去了,所以,一個下午,沒有人搭理他。
而宋騰還真能耐得住性子,始終凝視著大門,期待那一個身著黃色架裟的佳人會突然出現。
晚上吃飯的時候是七點,夜欣覺得不太妥當,自動把時間延到八點。
但是,八點過了,大門外還是了無聲息。
夜欣用手肘推推咒凡,咒凡長籲了一口氣。
“吃飯了!宋騰,一起來吃!媽媽有多擺一副碗筷,等蓉蓉一回來就可以用。反正,晚餐過了,還有宵夜嘛!”
“對喲!”宋騰一聽此言,微微笑道:“也許蓉蓉會在吃宵夜時回來呢!”
他篤定的言語,又讓大家快氣得七竅生煙。
晚上十點半,大家吃夜欣特別準備的木耳蓮子湯,每個人都悶不吭聲,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時間十一點整……時鐘響了十一聲……接著十一點三十分,十一點四十五分……宋騰還是坐在餐桌椅上,盯著媽媽?蓉蓉準備的翠玉碗筷。
咒凡見此狀況,無奈地歎了口氣,宣佈道:“大家都去睡覺吧,別留在這兒了。”
他老人家正要往樓上走時,忽然宋騰發瘋似地跳起來,衝到大廳,把咕咕鍾扯下來,用力摔到地上,狂亂地叫道:“這樣,時間就會靜止不動了。
他狂笑著。
“騰兒——”咒凡心亂如麻。
宋騰為首,撇見牆上的另一個大鍾,又衝上去,拳頭一揮,玻璃片四散飛起。宋騰忍著手痛,把時鐘的時針拔除,對自己說——絕不要,絕不要讓時間溜走了。
時光一定要停止。
“三哥,三哥——”宋薇邊哭邊喊著。“你的手流血了,流血了。”
宋騰只是怔怔看著前方,一點知覺都沒有。
大家急忙衝到宋騰身邊,檢查他的傷勢,這時候收音機卻發出了聲音:“中原標準時間,十二點整——”
“不!”宋騰嘶吼,他衝向音響,卻被宋耀緊緊抓住,兩個人扭成一團,宋騰還發狂地要掙脫,宋淩也上前壓住他。
場面一片混亂。
“宋騰,別亂來呀!”夜欣尖叫。
“夠了——”咒凡聲嘶力竭,但卻是這般無力、沮喪。
“求求你,騰兒!?父的求求你,求求你,清醒過來吧!求求你——”咒凡老淚縱橫,甚至想跪在地上,哀求自己的兒子。
“咒凡!”夜欣急忙攙扶他。“騰兒!別再虐待自己及大家了,我們都於心不忍啊!”夜欣也哭泣道。
“蓉——蓉——”宋騰淚水潸潸而下,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你為什麼要騙我,要騙我——”他狂喊著。
聲音是如此淒涼欲絕,令人心酸不已。
“巴帝維丹妮,你是個忘恩負義、薄情的女人。”宋騰仰天長嘯。
“你怎?可以背著我說我的壞話?你好壞喔!宋騰!”一個聲音從天上傳來,大家覺得莫名其妙,?著頭來,天花板上空無一物。
“蓉蓉?”宋騰心中一陣狂喜!他對那聲音是再熟悉不過了。“蓉蓉,你在哪?”
“你家好大喔!大得不得了!我找不到正門,只看到蓮霧樹,我想,乾脆爬上蓮霧樹,先吃吃蓮霧,再跳到牆上,跳過圍牆,到你家,不過——”
“不過,怎樣——”每個人異口同聲道。
大家對這個女子實在好奇,尤其宋騰愛她愛得要死,所以,每個人更對她崇拜不已,什麼樣的女人,可以讓一個脂粉氣息濃厚的男人改型呢?如今,謎底總算快揭曉了。
蓉蓉忽然發出一聲疼痛的呻吟。“我跳到屋頂上,我……受傷了!快來救我呀!宋騰!”她大叫道。
宋騰一聽立刻火速衝到二樓的陽臺,打開窗戶。
“蓉——蓉——”他真的看見她了。這輩子此刻,是宋騰最快樂的日子,永世都難以忘懷。他呼喚著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
全家人都簇擁到陽臺來,目睹這位“只聞樓梯響,未見人影”的“蓉蓉”小姐。每個人的表情極盡誇張,充滿不可置信,因為,在他們眼中,“蓉蓉”的穿著及外形,簡直是現代的奇女子。
她一身黃色架裟,長髮垂到腿上,整個人因為皮膚黑的關係,顯得“黑抹抹”地看不清楚五官。
“三哥,快把她拉過來。”宋薇緊張道。“她坐在屋簷上,一不小心滑下去怎辦?”
“我知道。”宋騰大嚷。“巴——帝——維——丹——妮!
限你現在立即答應我,做我的妻子,做宋家的三媳婦,把這當作你的家——“
見宋騰的“逼”婚術,大夥都掩嘴竊笑。
宋騰口沫橫飛地說道,蓉蓉卻一直不說話,半晌才突然尖叫起來:“死宋騰,你一定要在這節骨眼向我求婚嗎?求婚比較重要,還是你的孩子比較重要?快點!我好像要……”蓉蓉都快昏厥了。“白癡,快點救我!”
“孩子?”宋騰愣住了。
“這是你的小孩,你可別不承認……我好痛喔!”她尖叫了一聲。
天黑烏漆抹黑,蓉蓉又穿著寬大的黃色架裟,以致沒有人看出,她已是大腹便便了呢!
每個人的目光都匪夷所思地投向宋騰,腦中快速地轉動……彈指間,宋騰已跳在屋頂上,小心翼翼地爬過去。
“快……快!”夜欣指揮著。“蓉蓉一定是動了胎氣,快準備房間,燒熱開水……”
她的兩個媳婦與兩個女兒,已火速去準備了。
宋耀也跟著跳到屋頂上,上前幫忙。而大哥宋淩,則在下頭不斷叮嚀著:“小心!小心!太暗了,一切慢慢來……”
宋騰摟住蓉蓉,蓉蓉似乎已經陷入半昏迷中,宋騰摸向她肚子。天啊!他……要做爸爸了嗎?孩子——他居然有孩子了?“
“蓉蓉,撐著點!我會幫助你的。”
“宋花瓶!”蓉蓉突兀地睜眼。“你說……那麼多廢話幹??
等會兒,我……再跟你算帳。“她昏了過去。
宋騰頓時失了方寸,心亂如麻。幸好宋耀前來幫助,他慢慢將他移至陽臺。
宋騰跳下陽臺,再抱起已昏迷中的蓉蓉,往他房間跑。
“快點!”他能感覺身上有鮮血。
雨涵與紫連忙準備熱水及毛巾。宋騰輕輕將蓉蓉放在床上,打算進行安胎動作。
我是一代名醫,不凡的醫術,了不起的醫院院長——但是——他雙手卻顫抖,他好緊張。
夜欣溫柔地握住宋騰的雙手。“騰兒!蓉蓉能給你親自?她檢查,是好多人都求不到的福氣呢!你一定能讓蓉蓉及你的孩子平安無事的,媽媽?你加油。”
看著大家支持的雙眼,宋騰有了強大無比的信心,他頷首,遣走了眾人,關上房門。
他發誓:一定會讓蓉蓉及小孩子平安無事。
清晨,宋家每個人仍擁在房門外,想一窺究竟。
終於,宋騰疲憊地打開門,臉上有著滿意的微笑。“蓉蓉還有孩子都平安,如果沒算錯,五個月後,爸媽你們就可抱孫子了。”
夜欣欣喜得無以形容。“我一下子居然又多了那麼多孫子,實在太棒了!太棒了!”她笑得連嘴都合不攏。
陰霾終於消除,雨過天晴了。
宋騰眉開眼笑道:“有蓉蓉及孩子陪我,人生夫複何求!”
咒凡笑著道:“騰兒的模樣,真是宋家男人的典型寫照——愛家愛子,‘以妻?貴’啊!呵呵!”
“老伴!這麼多年後的今日,你可道出真話了,你是在抱怨我‘妻管嚴’是嗎?”夜欣雙手插腰,故意裝出咄咄逼人的樣子。
“不!不!我怎?敢呢?老婆大人,我疼你、愛你都來不及了,怎?敢抱怨,當年,娶你是娶對了,你看,現在可是兒孫滿堂啊!”咒凡趕緊摟住夜欣巴結諂媚道。
夜欣甜蜜地笑道:“你的嘴巴真甜!看在孫子的分止,先不跟你計較,回房再跟你算帳。”
咒凡那股說不出來的怪異表情,逗得孩子們大笑起來。
宋騰凝視沈睡中的蓉蓉,碰觸她的粉頰,目光充滿愛意。
“奇怪,你的手怎?變得這麼粗糙?這是你嗎?”蓉蓉忽然開口道。
“你醒了?你還好嗎?會不會餓?”一連串的嚕咕又回復他原來“婆婆媽媽”的本性。
蓉蓉睜開迷人的大眼,望宋騰一眼,輕嗤一笑。“你的樣子變好多,不過,剛看你像歐巴桑一樣念個不停,依然還是——‘男兒身,女兒心’,好像是改不了了,認命吧!宋大院長。”
“是嗎?那——”宋騰愁眉苦臉。“那怎?辦呢?你會不會嫌我不夠大男人?不嫁給我了?”
“嫌你?”蓉蓉皺眉頭。“你這種念頭,還真像女人的想法呢!”她摸摸宋騰的大手,翻開來仔仔細細地端倪。“我好像還是比較喜歡你細皮嫩肉的模樣。”她回憶以前的宋騰。“噴香奈兒香水,用玫瑰香精洗澡……”
“是嗎?”宋騰瞧瞧自己,他決定道:“為了你,我會再變成以前的樣子。”全為了討好蓉蓉。
“不行!”蓉蓉阻止道。“以前,你只有一個人,現在,你有了我及孩子。現在的樣子,才像能夠照顧一個家庭的男人,不准再變回以前的女人樣了,知道嗎?”
“蓉蓉——”宋騰感動。“我愛你!直到我被?下樓的那一刻間。我好後悔沒告訴你這一句——做我的妻子。我好愛你,不能沒有你……”他跪在地上,緊握住蓉蓉的手。“答應我,永遠陪著我,不准再回西藏了,把這兒當作你的故鄉……”他怕她會再度消失,所以,一直拼命地說。
“傻瓜,我怎?會不答應呢?我也愛著你啊!不然,我怎會懷你的孩子?我只是習慣用心來表達自己,我愛你,宋騰!”
宋騰倏地?頭,雙眸有淚。“蓉蓉——”淚水久久無法停止。
惹起蓉蓉揶揄了一句:“說你是女人,一點也不錯。看你,哭得涕淚縱橫地。”
“涕淚縱橫?”宋騰蹙起眉。“我有這樣嗎?”
蓉蓉翹著嘴,點了個頭。
“我愛你,騰!”
宋騰為首,深情地迎向妻子的朱唇……舉行風光的結婚儀式後,蓉蓉正式成為宋家的三媳婦。
五個月後,小孩誕生了,與胭脂味濃厚的宋騰有著迥然之別;因為,他的兒子很壯、很陽剛也很靈活。
知道蓉蓉是西藏人後,大家是嘖嘖秤奇,他們並沒有排斥蓉蓉一些迥然不同的生活習慣,反而給她相當大的生活空間,不去叨擾她。
宋騰倒經常對她心懷歉疚。近日,他躺在床上與蓉蓉閑聊。
“蓉蓉,你貴?西藏黃教的公主,卻為了我,再也看不到美麗的高山、原野了……”
“傻瓜!”蓉蓉斜躺在宋騰身上。“我才不會看不到呢!只要用‘心’,就能無所不在。你信不信,你現在走到爸媽那,我留在這裏卻仍可以看到我和你在一起的景象,你懂吧?要不要試一試?”
宋騰恍然大悟道:“原來這就是當我住院時,看到你的原因為”他驚呼出聲。“所以,那時你也陪著我的家人們。”
蓉蓉一個翻身,她拍向宋騰的心口。“沒錯,這些日子來,我都與你在一起呢!”她笑著。“所以,你以後別想在我背後做壞事喔!我會一清二楚的。”
這似乎太難以理解了,現代社會竟還有靈魂出竅這回事。
他陷入沈思。
蓉蓉看到他的表情,無奈地搖頭。“算了!你不會懂的!你只要記得用‘心’去看一切就對了!”她指著宋騰的心,“要用‘心’對待我!”
宋騰仍是如墜雲霧中,心中有許多疑問。“對了,如何能正好在浴佛節過後的第六十六天後回來?”
“這——”蓉蓉猛搖頭。“全是因為我的心與你在一塊兒。
我回西藏後,就好像行屍走肉一般,紅教少主後來也只好成全我了,這對他也是一種福報啊!幸好他自個兒開悟了,放我一馬。一報還一報,永無休止。姊姊的死,希望能夠綹止這一切的恩怨!“
宋騰緊緊擁著愛妻。“你受苦了!以後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身邊了。”
“對了,我幫你準備一間小閣樓,供你打坐用的,還幫你買了好多衣服……甚至連顏色式樣都配好了。”果真是宋騰的“本性”。
“衣服?”蓉蓉輕斥道:“這樣很浪費的,我不要穿——”
“我買這些衣服,是要讓你在外面穿的,統統都是外出服,你總不能在我家人面前還披著黃架裟吧?”他的表情好邪惡。“當然,在這宅子中,你可以一絲不掛——”
“你喔——”蓉蓉沒轍。“我敗給你了!”她貼住宋騰的前胸。“現在你與孩子,是我生命裏最重要的人,你的話我只好聽嘍!”她情意深長道。
蓉蓉突然捂住宋騰的唇道:“孩子醒了,要找媽媽。”她似乎能洞悉孩子的一舉一動。
“不會吧,孩子給媽媽帶得好好的,剛離開時,他還在夢周公呢!”宋騰不以為然道。
不過,蓉蓉不理睬宋騰飛奔下樓,宋騰跟了上去來到嬰兒房。沒想到,孩子真的在哭。
夜欣一見蓉蓉來到。“正好,蓉蓉!孩子正在哭呢!大概要吃奶了。”
看得宋騰目瞪口呆。“蓉蓉,你怎?知道的?”他追問著。
“用‘心’看啊!”她還是那句老話。
“這——”
宋騰對自己說,一輩子,他一定無法瞭解這一點。
這是特異功能嗎?
答案是無解。
但是,沒有關係,反正,他愛她,這就夠了。
終曲蓉蓉還是老樣子。在宋騰的別墅中,依然是一身黃色架裟,用著最傳統的方法做家事,處理日常生活上的一切。
全家人會看得習慣是騙人的。
金龜車現在被擺在後院,真的被當成骨董事了,宋騰決定保存它,是因為若沒有這台車,他可能還無法與蓉蓉相識呢!
咒凡和夜欣答應了蓉蓉去做件事,就是——讓她與旺伯一起成立了“藏胞流亡之家”,幫助一些從西藏逃出的西藏人,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甚至給他們受教育的機會及找工作。
蓉蓉在這其間,體會到了“助人”不僅是快樂之本,更是另一種修行的方式。
宋騰眼見蓉蓉心靈有很大的轉變,十分高興,也更加愛她、疼她。
宋欣看到宋騰已有圓滿的婚姻後,安心、愉悅地和老公、孩子飛回美國了。
“大哥,你回不回美國?”宋耀提出來。“爸爸媽媽,我會照顧的,你可以安心回美國!”他也關心著宋淩在美國的事業。
宋淩悶不吭聲,笑得很邪惡。“話雖如此,不過,我沒看到宋洋有個伴,我總覺得是大哥的錯,怎?辦呢?宋洋。”他望向四弟。
“我?”宋洋神色頗?凝重,語意深長地說:“明天我會給大哥及大家一個交代的。”
“明天?”大家驚愕地望著他。“這麼快?”
“是的,就是明天。”宋洋斬釘截鐵道。
一夜過後——宋洋留了一封信給大哥,信中簡單道:“親愛的大哥:原本,最放心不下的是父母親,不過,看到哥哥跟嫂嫂們都能如此盡孝,我心中的包袱也就減輕不少,爸媽有你們照顧,我就可以放心了。
我一直想走這條路,如今,機緣成熟,我沒什麼好再猶豫了。我決定——出家做和尚這個晴天霹靂的打擊,令宋淩久久不能動彈。
宋洋,你竟然棄家於不顧?
為什麼?這又成了宋家無解的習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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