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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秋]鼠膽討債女【討愛三浪女之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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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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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0-2 00:13:55
標題:
[寄秋]鼠膽討債女【討愛三浪女之三】[全文完]
鼠膽討債女
(討愛三浪女之三)作者:寄秋
野心、企圖心、上進心,她一項也沒有,
天生她就是看來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喂!這時候腳別發抖,這樣要債很難看耶!
她可真算是討債界的奇葩一姝;
日子雖然在淚度過海中倒也死不了人,
誰知外公竟叫她去要回傳家寶,
媽媽咪呀!呃……她媽叫她自求多福,
這個、這個好好看的人好凶唷,
看準她只有鼠膽一咪咪,
怕鬼怕狗怕沒好料的可以看,
袒胸赤體要釣她這條小色魚,
嗚,姜太公釣魚還得願者上鉤,
哪有像她被強迫中獎的啦……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0-2 00:14:28
年終許願
寄秋
每年都有新年新希望,可是卻從來沒有一件實現過,是阿秋仔要求太高嗎?
其實人家也不是很貪心啦!只要一楝前有庭、後有院雙車庫花園別墅,然後再買輛紅色休旅車,(雖然美麗秋分不清什麼是油門和煞車,尚未開過四個輪子的車子。)最後是存個一千萬在銀行生利息,雇個菲傭打掃和煮一餐,再來兩百萬旅遊基金,如此而已。
看吧!不很難呀!小說裡隨便搖兩下筆就有上百億進帳,要多少有多少,拿來生火當柴燒綽綽有餘,為何現實世界這麼辛苦還達不到百億後的小點點呢?
太奇怪了,人家真的願望很「小」嘛!好歹撿個神燈來用用,不然下一陣鈔票雨,善良秋絕對會落實「垃圾不落地」政策,一張一張接個正著絕不沾塵。
瞧,胖得很有格調的天使秋已經準備好十個臉盆、二十三隻水桶,白羽翅蓄勢待發地等著衝上天和上帝套交情,多多少少撈個一、兩千張千元大鈔。
還有愈來愈「乖巧」的惡魔秋多善解人意,東、南、西、北布好網,叫鈔票統統入網來。
可是……唉!
為什麼鈔票不只長腳還長翅膀呢?見了二等貧民就怕得直往上飄,飄呀飄進有錢人的口袋,派出千手觀音都抓不住一張又輕又薄的小綠紙。
難道汪定窮要窮到底,連翻翻身都不被允許?!
以前有刮刮彩券時,投機秋可是每期必買,最少五張,至多十張,有買有希望唄!搞不好沒偏財運的倒楣秋會時來運轉成為千萬富翁。
「哈哈哈!你別作白日夢了,認真一點寫稿說不定還能達成。」
嗚……清純秋交到損友,那個敗家的金阿萱害我也跟著敗家,她死不承認是罪人,但人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一起來討伐她的惡行,屆時阿秋仔一定會美夢成真。
瞪她,一張死鳥鴉嘴,風水十年照輪,早晚幸運會降臨。
哼!彩券停辦沒關係,還有電腦版,不死心秋會再接再厲朝億萬富翁之路邁進,只要給我中次頭獎,車子、房子和菲傭還不手到擒來,幸福秋會從此快樂地笑著遇一生。
借錢免談。
錢吶!你給老娘跑慢些,乖乖地入我口袋來否則……
壤心秋打你屁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0-2 00:14:49
楔子
「杜小眉,你是只小老鼠呀!幹麼畏畏縮縮地像見不得人似,我們杜家為什麼有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冷漠至極的刻薄話聽到耳裡著實不中聽,可是眼淚硬含在眼眶中的怯生女孩只是縮了一下肩,不敢回嘴的垂下頭,嬌弱見憐。
她不想哭的,但是不聽話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滑落,即使她早已習慣這種被排斥的生活,不代表她就無動於衷。
身為私生女並非她願意呀!儘管她名義上是杜家千金,人人口中的天之驕女,可她心裡十分明白,自己不過是個虛有其表的富家女,因為她的個性太軟弱了。
野心、企圖心、上進心她一樣都沒有,而這是杜家人所要求的基本性格,所以她被忽視是理所當然。
一顆顆晶瑩淚珠滴在地下一張微縐的報紙上,淚眼迷濛中,她似乎看到一則求職版的廣告內容——
不怕你不要,怕你要不來!
黑新討債公司,誠徵討債界第一高手。
性別不拘,胖瘦不限,年齡沒關係。
薪優、假多、很自由……
討債?
那是什麼行業,可以訓練膽子嗎?
考慮良久,在連哭了三天之後,她決定把膽子練大些,不想再被杜家其他人瞧不起,她要讓媽媽和她一起抬得起頭做人。
於是……
「請問……你們這……這裡缺……啊——有熊,救命……」
她一副小白兔模樣的怯弱眼神令人心疼,楚楚可憐的怕生表情叫人不得不憐惜,簡直天生的討債瞼。
杜小眉那一雙發顫的白皙小腳還來不及逃脫,熊……呃!長得像熊的大男人一把拎住她後領,熊一般的笑聲驚天動地,幾乎暈厥前,她聽到一句改變往後命運的話。
「就是你了,歡迎你加入「黑新討債互助協會經紀公司」。」
啊!她又想哭了。
該不會進入賊窟了?
他到底是人還是熊,或是會說人話的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0-2 00:15:22
第一章
「阿山哥,我也不想為難你呀!可是……你也知道人家的老闆好凶,我好怕吶!你不會讓我被老闆打死吧?人家膽子真的好小好小哦!」
一副我見猶憐的小臉蛋怖滿憂慮,顰起的眉窩都快擠出苦水了,炫淚欲泣地嬌柔樣叫人心生不忍,鐵漢見了也會化成一攤水。
不需要矯揉造作,少了威言恫嚇,女人天生是水做的,兩滴眼淚就能收買男人心。
注定是吃這行飯似,別的本事沒學會半招,光是撒嬌和哭功就夠軟了磐石,使韌草全爛了根,一一甘為繞指柔放柔聲音。
舉凡惡聲惡氣的過氣老大,放狗咬人的孤僻老頭,左手拿刀右手持酒瓶的流浪漢老闆,以及穿著光鮮亮麗的小白臉,很少有人敢在她面前粗言狂語。
原因無他,只因她太惹人憐愛,天真無邪再加上瑟縮的模樣,令人不由自主心生保護欲,恨不得把心呀肝的全掏出給她,期望得到她羞怯的展顏一笑。
男人的弱點是需要被需要,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或是混跡市井的小混混,誰能敵得過以淚織成的夭羅地網無不束手就擒、低聲輕哄。
她,杜小眉,今年二十歲,號稱是公司業績第二名的狠角色,但她只想歎氣。
老闆不算一共三名員工,第一和第二好像沒什麼差別,最主要的是能完成任務,在她工作了六個月又七天的今天,必須把老闆交代的工作做完,不然她會領不
到薪水。
「你也知道我們黑老闆心很黑的,要是人家……」眼眶一紅她抽抽鼻子,「人家真的會被打死,嗚……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哎呀!你別哭嘛!我又沒說不給,最近手頭緊,等過些時日我一定親自送上門。」一時無措的陳山慌了手腳,滿瞼侷促。
一聽,輕泣聲壓抑得連肩都微微顫動。「阿……阿山哥,人家……嗚……人家……」
「經濟不景氣你是知道的,生意不好做,我……我……乖,別哭,阿山哥曉得你的難處,我也不好過呀!」
心疼吶!怎麼可以讓這麼可愛的小妹妹哭得眼淚汪汪,他真是十大惡人之首。
「沒關係……嗚……反正老闆的拳頭不是很大……嗚……」好可怕,為什麼有人欠債總不還。
「別別別……」一咬牙!陳山的良心跳出來說話,「你等等,我進去掀老本。」
「可是會不會很對不起你?我絕對無意要你難過。」杜小眉邊說邊抽噎的怯望著他。
打腫臉也要充好漢,他根本狠不下心不去管那張小可憐似的臉。「不為難、不為難,我老早就準備好一筆錢要還債,你剛好來取而已。」
「真的?!」懷疑的眼神猶是怯生生,像是怕他跑了又不敢上前阻上。
「真的,我陳山是何許人也,哪會騙人。你乖乖坐好喝飲料,太熱記得開冷氣,別跟我客氣。」
「好。」一杯冰可樂正好補充流失的水份,她的神情仍是怯弱的。
害羞、膽怯是她的天性,即使她討過無數回債,可是膽子老是磨不大,一見到長相兇惡的債務人她就想哭,一發不可收拾。
不知幾時才學得會堅強?她不想繼續再哭下去了。
不過,債還是要討。
「來,你數數看,十萬八千九百一十一元,我連利息都算上去了。」
嘎?!老闆只叫我收十萬呀!那剩下的八千九百二十一元……「阿山哥,謝謝你喔!你人真的好好的,我好感動哦!」
破涕為笑的明亮燦光讓陳山閃了一下神,內心驀地浮起一股虛榮感,叫他笑咧了嘴。「沒什麼啦!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瞧你哭得一塌糊塗。」
「你是好人,天下最好的好人,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好。」收好錢,她露出害羞的微笑。
古人有一笑傾心,再笑傾城,三笑傾國而她的笑容宛如破雲而出的霞光,一時間染醉陳山的心,只想好好的保護她不受傷害。
因此,他還特地送她回公司,怕她冷著餓著的噓寒問暖外加買了一個便當,一再叮囑她要好好照顧自己,未了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他完全忘了給了杜小眉的錢裡,有五萬多塊是這個月的房貸和生活費,直到他打算買包煙抽抽,才赫然發現口袋沒有半毛錢。
此時,他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懊惱萬分又不好意思找小妹妹要回錢,生怕她哭得肝腸寸斷,他豈不真成了罪人。
罷了,算他走霉運,再找門路賺錢去,總不好跟個小可憐計較吧!
☆☆☆☆☆
「八千九百二十一元耶!你腦袋壞了才繳回公司,這是小費你懂不懂?小費是
私人財產用不著歸公,你怎麼會蠢到和錢過不去,入生以數錢為第一目的……」
說得口沫橫飛的凶悍女孩叉著腰,喋喋不休的數落著眼前害羞女孩不知鈔票的偉大,彷彿八千九百二十一元是她的心頭肉,割得她直泛疼。
超愛數錢是夏尹藍的小小嗜好,看到別人有錢不會中飽私囊就非常生氣,為什麼這種要五十給一百的好康事輪不到她,是不是也要去哭兩聲才有「小費」好拿?!
只是喔!她天生一副潑辣相,怎麼裝也裝不來某人的楚楚可憐,反而東施效顰叫人笑話。
幸好她姿色不賴,要債的功夫一流,隨便拋兩個媚眼就手到錢來,月月業績第一名,自然獎金……嘿!嘿!老闆不敢不加薪。
有錢好說話,沒錢路邊站,她絕對不會多看一眼,數錢的樂趣比當神仙還快活。
「夏姊,你別老是念她,小眉都快舔自己的腳指頭了。」正義大使秦芷晴在一旁取笑著。
「嗟!真沒用,我不過嗓門大了些,瞧你就像受虐小媳婦似的頭低低不敢見人,我是凶神惡煞還是索命夜叉來著?」害她都想檢討自己的面目是否可憎。
偷偷的一靦,杜小眉笑得靦然。「人家是在反省我的膽子為什麼那麼小,沒有你和小晴的勇敢。」
打小她就是姥姥不疼、爺爺不愛的,要不是外婆心疼媽媽的身體孱弱!硬是留下她,不然她早成了一抹嬰靈四處遊蕩去,不知幾時才能投胎再出世。
可是自從外婆過世以後,未婚懷孕的母親更顯孤單,原本就不得寵的千金小姐顥得多餘,連帶著她也跟著被忽略。
在外人眼中,她是生性羞怯的富家女,其實在杜家,她一點地位也沒有,除了日常所需不虞匱乏外,她一向沒什麼朋友,更別提血濃於水的親人之情,她對杜家
人而言和外人沒差別,而她只求平安度日就好。
「膽子不大討得到債就好,我就學不會你那我見猶憐的表情,否則我早發了。」
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是我好想像你一樣大聲說話,見了人不至於畏畏縮縮的怕東怕西。」她覺得人都好可怕。
「這樣有什麼不好,讓人老想著要呵護你,捨不得對你大小聲。」她簡直是男人們手掌心的甜霜,稍微一使勁就化了。
她就是不想再當一株備受呵憐的小含羞草嘛!「夏姊,利息真的不用拿給老闆嗎?」
「哎呀!誰理他,借據上明明白白寫著十萬元整,多出來的錢當然是走路工,你別傻得肥了那頭黑羊。」老闆的黑心錢賺得夠多了。
老闆姓黑,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叫他黑羊是名副其實,收了債和債權人五五分帳,她們頂多底薪加獎金罷了,還真A不到什麼錢。
要叫債務人心甘情願的吐出鈔票是何其辛苦,有時還得用上美色,坐享其利的老闆根本不體恤「民情」,她們得自行開發財源。
「你說誰是黑羊呀?」
冷不防冒出來的聲音讓三人都嚇了一跳,門外活像有鬼似地飄出一顆四角頭。
「啊!熊……呃,老闆。」杜小眉好怕好伯,心臟差點跳出來。
方頭大耳的黑老闆一臉凶相,但是心地善良——他自己說的,員工們沒人承認。
「小眉呀!我哪里長得像熊?」他盡量裝出和善可親的笑臉。
只是,龜殼花改變不了背上的花紋,依然令人心驚膽戰,不寒而慄。
她笑得有點怯意,「老闆不像熊,是可惡的熊長得像老闆。」
此言一出,其他兩人眼一膛地捧腹大笑,老闆橫豎和熊是同祖宗。
有些哭笑不得的黑新故做哀怨地一歎,「熊有我這麼帥嗎?」
「嘎?!」社小眉登時傻眼,看不出老闆和熊誰此較帥,在她眼裡他們同屬兇惡一族。
當初她來應徵是憑一股傻氣,沒多想地一腳踏進氣勢雄偉的討債公司,一看到老闆本人本想打退堂鼓的一走了之。
可是……她怕熊呀!黑新一掌往她背上一拍她就定住了,硬著頭皮當起討債的。
相處了一段時日,儘管老闆「和氣」得像個老好人,但是她還是無法不怕他,他長得太像大黑熊了,厚重的大掌具有一百分的威脅性。
而且聽說老闆混黑的出身,怕惡是人之常情,她多多少少給他怕一點點啦!
算是尊重。
「你懷疑我不帥?!」眼神一惡,他只差沒擺出大哥相。
「帥。」杜小眉沒二話的點頭。
「乖,小眉真是有眼光。」自鳴得意的黑老闆撫撫下巴,一副我最帥的模樣。
瞧他的欺善樣就有人忍不住吐槽。
「和熊比當然帥,原來我們的老闆是一頭熊帥哥呀!可憐的老闆娘所嫁非人吶!」半夜一翻身怎沒嚇死?
這小妮子……「小藍藍耶!老闆待你不薄吧!數錢的工作可全交給你負責。」
拿起隨手攜帶的小鏡子一照,他還是一樣瀟灑風流,一表人才吶!除了小腹不大聽話地向外擴展,中年男子的魅力逼人,小女孩不懂欣賞。
「唉!過路財神而已,數到手酸還不是別人的,老闆又不加薪。」她意有所指的揚揚秀眉。
「你還嫌少呀!最近經濟不景氣……」調了好幾次薪尚不知足。
夏尹藍精得很,順口一接,「就因為經濟不景氣我們才有生意呀!老闆不會打算奴役我們吧!」
沒錢才欠債嘛!一欠債自然需要「專業人士」去催討,她們的存在是造福人群,使其貨幣暢通不堵塞,老闆陣前的挖債戰士。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要債的等於替天行道,維護正義,所以要有實質上的獎勵,譬如人人的好朋友——鈔票。
「怎麼會,我準備讓你們吃香喝辣的,明天起每人手中的工作加倍,好鼓勵各位員工的辛勞。」薑是老的辣。
「什麼?!」
「我的天呀!不要吧!」
「我會怕……」
黑新賊笑的一睨表情各異的討債高手們,「多討回一筆債獎金三千,你們的能力可是深受肯定。」
「老闆,你別忘了我的原則。」秦芷晴趕緊發言,賭債她不討,高利貸亦然,她只是來打工而已。
雖然最後還是成了正式員工,業績倒數第一。
「沒關係,反正你可以兼做法律顧問,我會排符合你原則的債讓你去討。」人盡其用,法律系學生正好用來鑽法律漏洞。
多省事,一兼二職,只要一份薪水。
「我得上課,你知道我們法律系的課業很重,時間上會有衝突。」她只想打工賺學費。
「我瞭解,我瞭解,所以我沒限定時間和件數,隨你幾時有空才去討債,按件計酬嘛!」他笑得像彌勒佛,很好商量似的。
啊!好奸詐,幾句話就堵住她的嘴。這次意外落敗,鬥不過口才愈練愈精的老狐狸,秦芷晴只好認命,至少老闆在薪水方面很大方,她下次再扳回一城。
「對了,小眉……」
杜小眉聞聲立即背脊挺直的喚了一聲熊……「呃!老闆,人家很努力要債喔!
我沒有偷懶。」
「別緊張、別緊張,晌午你媽媽打了通電話來要你早點回家。」唔,他長得真像熊嗎?
黑新再一次打量自己的長相,五官是橫了一些,但不至於似熊吧!
「有什麼事呢?」喃喃自語,杜小眉想不出母親為何要找她。
工作了大半年,媽不曾打過半通電話來找她,她一直不太敢讓家裡的人知道她在討債公司上班,怕人家笑話她拿不動鋤頭還犁田,蠢到把麻雀當大鵬鳥用。
不受重視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別人不會去關心她工作的內容,也就少了一些諷刺的話語。
她告訴自己要堅強,不要因他人無心的蔑視而感到受傷,她要保護自己和守護母親,她們是杜家兩縷飄浮的遊魂,沒人有空會分神注意她們好不好。
但是,努力好像沒什麼用,她討債的對象都好好哦!只要一看到她快哭的表情就趕緊湊錢還債,有時還送菜送水果要她多補補,害她討債討得怪不好意思。
有一回抓了兩隻土雞差點坐不上車,司機伯伯人好善良,一腳踩油門一腳幫她踩雞背免得雞飛了,時連維持在二十五公里居然沒人破口大罵耶!
欽!為什麼世界上有這麼多好心的人呢?讓她老是無法自立自強改變要不得的怕生個性。
好人真多。
當社小眉陷入深思,一旁的夏尹藍和秦芷晴已準備出門要債了。
而老闆大人正在照鏡子,拚命找出不像熊的證據,他一定要洗刷不名譽的稱謂,他明明很帥嘛!哪有一絲熊的影子。
天底下找不出幾個比他帥的熊了……唉他在想什麼,他是人。
是人!
☆☆☆☆☆
「琥珀觀音?!」
那是什麼束西?聽都沒聽過,真的有攸關家族存亡的重要性嗎?
眼中懷著忐忑和驚懼,手腳發冷的杜小眉像只受驚的小白兔縮成一團,動也不動的僵直身子猛吞口水,神情惶恐不知所措。
一股威嚴的氣流流竄,害她連大氣都不敢亂喘,每一張看起來都好嚴肅的臉令人繃緊神經,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大事嗎?怎麼家裡的人都全員到齊了?
大舅、二舅、三舅分別住在大宅左右兩側,五個大小舅媽仰起鼻孔一嗤,平時好爭地位的她們現在倒是安靜了許多,只是眼神仍然充滿叫人不舒服的排斥。
她知道他們是怎麼看她和媽媽的,說好聽點她是表小姐,其實是吃閒飯的寄居蟹,大家巴不得她們母女快點離開,免得多分一份遺產。
當年外婆去世前曾為她和母親設立信託基金,並留下不少有價證券和土地以免她們被趕出去,而且外婆的遺言是希望外公及所謂的親人能好好照顧她們母女倆,
所以她們一直住在杜家不曾離開。
在物質上她們是富有的,外婆的信託基金是她多年積蓄所得,為數不少足以支付她們母女倆生活到年老,甚至大肆揮霍。
外婆的眷愛因此引來了眾人的眼紅,嫉妒她們不事生產卻能享受富人的生活,私底下千方百計的想取消信託基金好獨吞。
母親是外婆惟一的女兒,就算當初愛錯了人有了孩子,仍不改初衷的疼愛小么女,想盡辦法即使不在人世間了,仍能照顧到女兒和孫女。
她們母女倆都是不好爭強逞惡的性情,在群狼環伺的杜家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信託基金的成立是確保有人看管她們的財產,不至於在多年以後,淪落眾人爭食的大餅而貧乏一生。
她的外婆是一位有遠見的睿智之人,生前所作的安排果然是最正確的做法,的確保全飽受冷落的兩人過安穩的日子,不致流落於外。
眼前一字排開的陣容讓杜小眉好想縮回房裡,她自認沒做錯或做出有違杜家門風的事,應該不會有事吧!
可是她好害怕怎麼辦,大家的眼神都銳利地盯著她瞧,難道她討債討出問題來,人家上門反索債不成?!她該不該一問三不知的裝糊塗呢?
她真的很喜歡目前的工作,雖然還沒學會堅強卻結識了許多好朋友,她相信朋友勝過財富,總有一天她會揚眉吐氣地大聲說話,不再怯著性子像只沒人要的小貓只敢小聲的喵喵叫。
會成功的,她必須相信自己。
「小眉。」
嚇,剛要立志壯膽的杜小眉頓時一吶。「外……外公,你……你找我有……有事嗎?」
「有元氣些,我聽不見你的聲音。」聲如宏鐘的杜家老太爺杜觀峰面色一沉的將枴杖擊地一聲。
「我……我是說外公找……找我有事嗎?」她顫著聲帶出聲,聽來仍是有氣無力。
天生膽小加上後天環境影響,她很難不心生畏懼,面前的人都讓她有種深沉的恐懼感,她就是怕他們面無表情的冷厲相,像是隨時要咬她一口似。
不是她不想對他們友愛付出,而是他們從來不曾重視過她,叫她想拉近彼此的生疏都無能為力。
何況是慎重地叫她立於各位長輩跟前,不只她會膽怯,身旁的母親也一臉謹慎,擔心眾人會出難題為難她們母女倆。
「嗯!坐下,我有話要問你。」語氣一緩,杜觀峰不滿意但尚可忍受。
「是。」正襟危坐,杜小眉雙手藏在襯衫底下互絞,頭低低地不敢直視任何人。
「抬起頭,看著我。」
一聲令下,她猶帶羞澀地挪高頭部的角度。
好可怕,外公的眼睛像是兩道鬼火。「我可不可以回房去?」
「不行。」這娃兒怎麼還是這麼不長進,一副好欺負的模樣。
小的時候是這副寒酸的小家子氣,都二十歲了仍是不見大家閨秀的儀態,將來準是上不了檯面,沒法子光耀杜家門楣。
「噢!」她不自覺地滑落頸部高度,看向自己絞在一起的手指。
「杜小眉,我在和你說話聽見了沒,誰叫你又把頭低下去,你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他斥責聲一響,她嚇得差點推翻一旁的花瓶。
「有……有啦!我頭抬得很高。」她的聲音還是小得像花貓叫。
嗚!她好想哭哦!
杜觀峰的眉心一緊,導入正題,「聽說你在一間討債公司工作。」
「呃!是的。」她太老實了,不是說謊的料,人家一問就不敢隱瞞。
不會真有人上門討回東西吧!她可不包辦退款手續,全是他們自願還債的不關她的事。
「你的討債能力很好?」他不甚相信地投以懷疑目光,認為調查報告有假。
第二名算是好還是不好?「我不知道好不好啦!到目前為……為上,還沒討不回的債。」
大家都很合作,自動自發地把錢掏出來給她。
「是這樣……」他沉吟地望著向來不親的外孫女,思忖著這項任務該不該由她來執行。
以她的外表來看算是靈秀清妍,柳眉星目好個小玉人兒,楚楚動人的古典氣質和畫裡頭的人兒一般脫俗,叫人油然而生的憐惜感盡傾於她。
可惜生在杜家卻是一大敗筆,沒有上進心好逸惡勞,生性無主見沒個人作為,要拿來當聯姻的棋餌都覺得丟臉,她那個性不是普通彆扭。
身在強勢家庭就該懂得爭權奪利,有企圖心,不該安於現狀老是見不得人似的縮頭縮尾。
杜家是何等大戶人家,豈能容許她小老鼠天性,眾多子孫中她算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一朵小牆花,無技無求的生活觀委實不濟,他都羞於承認她是杜家人。
惟一的女兒沒教育好已是遺憾,多了個同樣軟弱的外孫女更是一種悲哀,若沒有杜家的餘蔭遺風游兩,她們怎能活在這人吃人的現實社會中?
「小眉……」
他話未出,她先嚇掉了一身膽。「是,外公,我沒……發呆。」
歎了一口氣,杜觀峰抽了口煙絲。「外公不會害你,你到底在怕什麼?」
他不記得曾凶過她,除了少了些關心和在意。
「我……」她也說不上來,大概天生膽子沒長齊,不由自主的先怕了再說。
「別再支支吾吾地說不齊一句話,我有件事要你去辦。」碰碰運氣也行,傻人通常有傻福。
若是不成再另想辦法,不一定要全靠她。
「我?!」她驚訝的比比自己,以為聽錯了。
「沒錯,就是你。」自家人去辦較妥當,省得一堆流言流語。
「外……外公,我不行啦!我怕辦不好。」怕怕呀!她膽子真的很小。
「要債是你的專長吧?」口氣一硬,他擺出長者的嚴肅表情。
「是。」她會要債。
「我要你去討回杜家流落在外多年的琥珀觀音。」那是杜家的傳家寶呀!
琥珀觀音?「琥珀觀音長什麼樣?」
「那是一尊天然琥珀自然凝結而成的觀音,高約兩尺,遍體通紅猶帶著紫光……」他大約形容一下琥珀觀音的外觀。
可是聽在社小眉心底是沉重無比,感覺兩肩快垂落地了,她不接可不可以?
「總之一句話,你必須把杜家的寶物帶回來,不惜一切代價。」
不惜一切代價?地上有沒有洞,她要躲起來。「外公,我們公司有更優秀的討債人才,我可以幫你介紹,她一出馬一定成功。」
她不行啦!她肯定做不來,那寶物光是用抬得都抬不動還要什麼債,絕對會死得很難看,讓大家笑得牙掉光光。
「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攸關我們杜家的面子問題。」他怎能說這是已逝老婆借給舊情人避災之用,流言要傳了出去,他還要不要在商場上做人?
「嘎?!這……」苦著一張快哭的臉,杜小眉看向母親想求援。
但是一向弱勢的母親柔弱的一點頭要她爭口氣,「不過是一尊琥珀觀音罷了。」
罷了!
媽她說得真輕鬆,要債的人可不是她,她當然能置身事外地說風涼話,討債不是玩翹翹板耶!一人一邊就能忽高忽低。
怕死了,萬一沒將外公的東西要回來,他會不會一怒之下舉起枴杖打死她?
愈想愈怕,誰來救救她,她不要去討債啦!
嗚!一顆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頭一低偷偷的拭去,真希望外公能繼續漠視她,不受重視的日子又死不了人,她還是習慣當只小老鼠啦!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0-2 00:15:52
第二章
好一幅繽紛的紅桌巾向日葵,印象派的彩虹色系和破色調以及輪廓分光派的技法,畫出一幅莫內的成名作品,幾可與梵谷的向日葵媲美。
瞧那光線和氣氛的表達,對氣候、節令的變化是多麼敏感,在艷陽下作畫好捕抓自然的強光,畫風鮮明而高明度,令人不由得心旌神搖、愛不釋手。
燈光照射下更顯出價值感,值得收藏家好好收藏,光是木框的質材就是一項好投資。
身為藝術家的眼光是稍微嚴苛了些,畫作上沾了些灰塵便減了幾分價值,不知前一任畫作主人是怎麼糟蹋這幅名家畫作,沒加以珍惜還任其染污。
價格是開高了,不過還是能壓低價錢,不是每一個人都識貨,他的一句話足以決定藝術品的價值。
搓著下顎,一派狂野的年輕男子在畫作前流連忘返,時而顰眉時而瞇眼,似不滿意地一瞧再瞧,非要挑出個毛病似。
藝術家的怪癖,狂妄不羈而略帶些風流味道,喜歡一切美的事物,討厭瑕疵。
他不好色,因為到目前為止他還沒發現所謂的極品,偶爾的逢場作戲只為紆解性慾,來去的女人雖多卻沒有一個人得到他的真心。
對女人他很挑剔,他可以和身體絕美的女人上床卻不交心,無法達到靈肉合一是他看淡男女關係的主因。
甚至他不認為男女之間會有雋永的愛情,茫茫人海中哪能輕易尋到生命裡的那根肋骨,不得根骨刺已屬萬幸,女人可是一件麻煩的移動物品。
諸如他眼前頻頻送秋波的次等美女,波大不代表臉蛋同樣地叫人驚艷,一看就知是人工雕塑的假貨,她好意思東晃西晃地想吸引人注意,真是沒腦汁的蠢貨。
像他這等高貴的靈魂不屑與之為伍,若不是看在她和畫作主人有一腿的份上,他早就當場翻臉走入,哪容得了她放肆挑逗。
「江先生,你意下如何?莫內的作品國內可不多見,而且是真品。」
暗自冷笑的江牧風故做考慮狀。「我的收藏品夠多了,怕沒地方擺。」
「你客氣了,誰不知道江先生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收藏家,你那若擺不下,當真沒人敢開口要這幅畫。」手頭緊,賈大富不得不矮人一截出賣名畫。
「要這幅畫是不成問題,可是價格方面就得商量商量。」他不當冤大頭任人敲詐。
賈大富哈腰的笑道「就這個價合理吧!」很多人搶著要我都不理睬,只等著真正有眼光的行家出手。」
「既然那麼搶手我就讓賢好了,好畫共欣賞才不失了雅味。」一身銅臭味的商賈不配擁有它。
當他是粗淺不分的收藏家嗎?所提的價格根本高出市價許多,一幅好畫雖值得珍藏也要瞧瞧有無染上市儈之氣,家財萬貫也不需要當水灑,花得其所才是聰明之道。
看得出他急於脫手,股票被套牢的大戶不在少數,若是他能少了貪心說出適當的數字,多買幅畫對自已來講不算什麼。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明明缺錢用還故意吊高價,以為他是糊塗人漫天開價,硬把畫作喊俗了,明眼人會不知那幅畫的真正價值嗎?
小看他的代價可不輕,心底的底價是一路滑落,買不買全在他一念之間。
「哎呀!江先生別急著走嘛!我可以再降一點,保證你不吃虧。」金主怎麼能走呢?他還有一張票子要軋。
緩下腳步的江牧風以批評的口氣道:「畫作保養不當有生潮現象,膠紙已有些磨損損害畫作的價值,在下方的簽名像是蒙了一層灰看不清楚,我猜八成還有蛀洞,這幅畫已失去昔日的光彩……」
賈大富愈聽愈心驚,額頭的汗水直冒,以眼神暗示情婦下點功夫,看能不能迷住買主的心好抬高價錢。
不過她一靠近,江牧風馬上掩著口鼻像要咳嗽的避開,不快的神色明顯浮在眼底,有一搭沒一搭的敷衍了事,活似趕著要離開沒空理會。
「如果你捨不得易主大可留著,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他作勢要往外走。
「江先生,你等一等,開個價吧!我忍痛割愛。」他痛的是鈔票的厚薄問題。
他假笑地佯裝為難,「不好吧!我看你挺中意這幅畫,君子不奪人所好。」
「我……嘿!我是個粗鄙的商人,不懂得照顧好畫,你是名家當然要好畫相贈。」賈大富暗地裡咬牙。
「贈是不用付錢嘍?」附庸風雅的俗人。
有錢的時候盡量擺闊,隨人買些價值不菲的藝術品回家擺飾,這下吃苦頭了,藝術品若不懂得保養形同廢物一般,久了會失去本身的光彩。
他一向瞧不起胸無點墨卻自以為風雅之人,收集美的事物來炫耀身家,愚不可及的行為令人髮指。
藝術品是該好好珍惜,而非往牆上一掛了事,簡直是褻瀆藝術家的心血,商人的財大氣粗扼殺了藝術品的精髓,使得它淪為一件擺飾不再震撼人心。
「江先生好生風趣,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就隨你高興來個方便。」踢到鐵板的賈大富只好忍氣吞聲地求人家開價。
「就這個數吧!大家日後好做朋友。」江牧風開的價錢根本是與口不合,存心訛人。
什麼?!攔腰斬了一半。「呃,江先生,好歹添個數,莫內的作品不好找……」
「一口價不二議,你若認為不合理大可找別人談去,我約了人談事情。」不信你不低頭。
「等等,我!我賣了。」一咬牙根,賈大富忍著少賺一筆的心痛,賣了莫內的名畫。
江牧風笑笑地取出支票填上數字。「麻煩你把畫送到我居所。」
「算你狠,我是認了栽。」他苦笑的收下支票,篇上頭的數字大歎世道炎涼,什麼黑心錢都敢賺。
「豈敢、豈敢。」他是滿面春風。
一走出賈大富的豪宅,一名氣質高雅的美麗女子款款的迎上前,笑容可掬地遞出跑車鑰匙,不用猜也知他又多了一件收藏品。
她是最瞭解他的人,因為她是他第一個女人,也是他藝術品買賣中心旗下的經紀人,兩人的關係可追溯到上一代的交情,真是標準版的青梅竹馬。
只不過妹有意、郎無心,曖昧不明地牽絲攀籐,看誰撐得久,兩家的父母早有心湊合這一對,只差沒把禮堂佈置好直接送他們入洞房。
「牧風,你能不能少點得意,你這樣子叫人很想海扁你一頓。」開著玩笑的耿秋桑上前為他整整衣領。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裝了追蹤器不成?」他的語氣不冷不熱的斜睨空無一物的停車位。
「我有通天眼能觀天文地理,眼角一瞄就能知你方位。」她不透露私人秘密。
「車呢?」連同司機都不見了,肯定是她搞的鬼。
她淡笑不答這個問題地勾起他手臂,「走吧!請我吃頓飯。」
「吃頓飯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吧!一通電話我隨時奉陪。」他有意拉開兩人的距離。
並非討厭她或是故意排斥,他們太熟了,熟到清楚的知道彼此的一舉一動,他不想害她愈陷愈深,他很清楚自己對她只有肉體上的喜愛而非愛她。
偶爾為之的情慾遊戲並不帶真心,他們都過了迷惑的時期,看清了真實才知是朋友,要成為愛侶不可能,他對她沒有心動的感覺。
就女人而言,她算是內外皆完美的極品,修長的身段婀娜多姿,豐胸纖腰非常養眼,亮麗的五官和床上的表現是男人深陷的銷魂處。
豐富的涵養,兼具知性美的聰明女子,能談天說地亦是風趣幽默的說笑好手,不會讓人感到枯燥乏味。
可是他就是動不了心,無法回報她的癡心守候。
為了不耽誤她,他盡量不再與她有肉體上的接觸,很多事能私下解決就絕不麻煩她,慢慢冷卻她的熱情,希冀兩人能回復往日的友誼。
傷她非他所願,他們曾經是親密的「朋友」,他會保留一處空間來容納她,但不包括她的盲戀。
「你呀!比大明星還難找,自己看看我留了幾通留言。」手機不開機帶著好玩嗎?
江牧風笑笑地揉揉她的頭。「耿大小姐是要債吁不忘A我一頓。」
「哼!真要討債你一輩子也還不清,情債難還。」她似假似真的輕嗔,不輕易流露出真意。
正因為瞭解他,所以不點破兩人目前的關係不躁進,她在賭一份真心,用著不說出口的愛來網住他這只愛挑剔的翔鷹。
成與敗,得與失,她相信自己能承受得起後果,女人通常是等愛的一方,要是未走到最後一步先行放棄,她會瞧不起自己所謂的愛。
花豈能無心,只待有緣人摘取。
江牧風裝做沒聽兒的上了駕駛座。「希望我的車和司機不會平空消失。」
有些澀,她一如往常的輕笑,「我看來像心狠手辣的殺手嗎?他們安然無恙的回到江公館。」
耿秋桑以調侃的語氣化解車內的鬱悶,她不想因自己的心情造成他的負擔。
「誰料得到,女人心是海裡的沙,說翻臉就翻臉,男人到死都猜不透那粒沙是兇手。」他回以輕快的揶揄。
「你才是兇手,殺死愛情的兇手。」她似笑非笑地埋怨他的不解風情。
「愛情是殺不死的,只要找到對的那一人。」何其難呀!
兩個人兩樣心思,一是不忍傷情,一是不忍傷心,看似交集的軌道其實是並排而行,些微的差距之後漸行漸遠,無法再跨越。
他們都不想傷害及受傷,但是上天老愛捉弄人,硬是把變數攪和進來,一道傷痕自然形成。
債,還是要討的。
拿心來還。
☆☆☆☆☆
「討債?!」
一間雅致透著浪漫氣氛的高級餐館,忽然傳出震耳欲聾的吼聲,像是不可置信地飽含一絲怨氣,想活活掐死某個不知死活的討債鬼。
除了收藏家和藝術家的名義外,舉凡是人都有一個正當且能養活自己的工作,江牧風也不例外的擁有全球性藝術品買賣中心,每年淨收營利在上億美元之譜,所以他富有得買得起任何一件他看上眼的藝術品。
也因此他不可能欠債,而且也沒人敢不怕死地當他的面要債,尤其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美麗女孩。
好吧!他承認她美得宛如挽紗仙子不帶一絲塵氣,澄淨的雙眸明亮無垢,彷彿是生來享福的純白天使,不該有人刻意去玷污她的羽衣,呵寵她是人的義務。
可是,沒大腦的仙子就讓人冒火,他幾時欠下債沒還,得麻煩她來收帳?
應該說誰有本事讓他欠下債務,至少他有記憶以來還不曾向人借貸過,這筆無中生有的債從何而來,他倒是納悶得很需要解答。
而她居然在他一吼後跳得老遠,泫淚欲滴地活似他是噬人惡鬼的直打顫,叫人看了好像他真欺負她很多似,四周指責的眼神蜂擁而來。
包括他身邊的同伴。
「牧風,你小聲點,別嚇壞了人家小姐。」耿秋桑聲音溫柔地朝蜷著身子瑟縮的杜小眉一笑。
「是她打擾我用餐的興致才是,不知從哪冒出的蠢蛋。」他邊說邊往一臉畏怯的倩影望去。
真是的,他看來像豺狼虎豹嗎?她抖個什麼勁,他也不過發出兩個音而已,瞧她避他如鬼魅的神情還敢來討債,她的父母是怎麼養她的,用恐怖片養大的呀!
沒用的女人,光長一張好皮相不長腦,他會吃了她不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只想博取同情。
但,令人意外的,他竟不忍地心生一絲心疼,想好好地擁著她呵護,不讓她受半點傷害,要討債儘管拿去,他連本帶利一併奉上。
見鬼了,她身上有帶符嗎?怎麼心頭怪怪的,老想偏向她。
「人……人家才不是蠢蛋,我是黑新討債互助協會經紀公司的員工。」他好過份,她只是有一咪咪膽小。
至於欠債還債是為人處事的基本原則,他不可以賴帳。
「討債公司就討債公司,幹麼冠上互助協會經紀這幾個可笑的字眼,你有本事要得到債嗎?」一陣風就足以吹倒她。
懾著小膽的社小眉蚊鳴似的抗議。「我……我們公司是正派經營,你不可以……瞧不起討債公司的……小本經營。」
「小本經營?」原本他要發出冷諷聲,一見到她畏縮的態度就忍不住低吼。
「你躲那麼遠幹什麼?那邊有黃金可撿呀!」
真不可愛,明明他該發火灼她一頓,怎麼一口火氣燒到喉嚨口反而自然熄滅,像點不著的臘燭陰陰沉沉的。
「我……我在這邊比較安全,不打擾你的吃飯……呃……時間。」按著胸口,她努力保持安全距離。
他不可怕、不可怕……可怕呀!
好想打退堂鼓跟外公說她能力不足,另派杜家其他人來交涉,也許成事機率較大,她真的很害怕與人太過接近,尤其他看來很凶的樣子。
是不是好人大多聞得出來,以往黑老闆給她的要債對象都是非常良善的大好人,不像他給人危險的警燈,讓她由腳底怕起。
可是為了母親在家族的地位得以提升,她就算怕到膽汁流盡也得拚著嚇死的可能性來要債。
訓練,磨練,她要堅強,只要雙腳不打顫地往前挪移個一寸……
安全?「你在說什麼鬼話,我像是會當眾行兇的惡徒嗎?」
而且她的出現已經影響了他用餐的情緒。
會。但她不敢明目張膽的坦白。「你……你們先吃飯呀!我等你。」
慢慢來,不急。她在心中吐氣、吸氣,吐氣、吸氣,試圖安定不安的膽怯感。
「你給我過來。」他真的看不下去了,她到底有什麼毛病?
「我……我可不可以不要過去,這裡的空調很舒服。」她笑得和哭差不多,死命的抓著胸口。
「我數到三你還不過來,別怪我少了君子風度。」意思是他會親自抓她過來。
一、二……「我來了,你不用喊了。」
天生沒膽怕狗咬,她三步並兩步地往他跟前一站,不過她小心瞄好逃生路線,以便在第一時機逃出生天。
嗯!完美的作品。「坐下。」
「我站……站著就好,你不必刻意招呼我。」口水一吞,她猶豫的表情明顯寫在臉上。
不是天真的表惰,而是想逃的思緒表露無遺,叫人不禁懷疑起自身是否萬惡不赦才會驚嚇到她。
至少此時五味雜陳的江牧風是如此問著自己。
「坐。」
咬出的冷音讓她軟了腳連忙入座。「我不餓,一杯白開水就……」
「閉嘴,我管你餓不餓。」嘴上說得寡情,他仍是狠不下心地為她叫了一客龍蝦。
她根本生來要債的,一副你不憐惜我就是大壞人,憤世嫉俗的摧花魔手樣。
「謝……謝謝,我會自己付帳。」她曉得吃人嘴軟的道理,怕要不到債。
「吃我一頓窮不死,我還沒讓女人付錢過。」不知是火上加油或是滅火,他大口的飲了半杯紅酒。
表情生硬的社小眉顯得侷促難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非親非故不好讓你破費。」
「那你還敢坐下!」並非惡意的一瞪,他幾乎看到她差點要拔腿狂奔的動作。
只是她沒膽子跑,大氣不敢吭一聲的白著瞼,活似見了鬼地縮縮兩肩。
「我……我還是離開好了,明天再登門拜訪。」腳軟了,走不動。
江牧風手中的叉子指向她,「你敢走試試,我保證街上多一具無名女屍。」
看了心煩,一聽見她要走又心焦,矛盾極了。江牧風快被自已搞到精神分裂,她不過是個長得靈氣卻沒大腦的草包美女,他幹麼牽牽掛掛捨不得她走?
嗟!他才是見鬼了。
「你……」壤……壞人。
「牧風,你今兒個是怎麼回事,何必嚇唬這位膽……單純的小姐。」她本想說膽小的小姐,臨時改了口。
「我高興,瞧她一副欠人教訓的白癡表惰就火大。」他口不對心的抽起煙,表示他心情非常槽。
平時他是不抽煙,只有煩悶、鬱結的時候才會點支煙抽兩口。
耿秋桑好笑的按按他的手,「我知道你是開玩笑,可人家小姐是會當真的。」
「我管她怎麼想,最好別當我是說假話。」他不著痕跡地抽回手,怕是讓人誤會。
但是,誰會誤會呢?除了坐在他面前的白癡女孩。
「你喔!何必計較這種小事,人家都快被你嚇哭了。」她對杜小眉投以抱歉的眼光。
微微一抽鼻腔,杜小眉怯生生地瞄了一眼紅灼的煙頭。「我氣管不好,你可不可以……呃!少抽一口。」
她不敢叫他不要抽煙,可憐兮兮的掩著口鼻請求,讓人自覺罪惡深重。
「你……你氣管不好關我屁事。」可惡,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口出不雅之詞,全是她引起的。
兩眼一瞪,他的手像有自我意識的自行捻熄煙頭,口噁心軟,無力感深深籠罩著他。
「你真是個好人,我先前誤解你了。」杜小眉巧笑的吐吐丁香舌,模樣煞是可愛。
一股悸動如箭般忽地射穿他的心,他想吻她。「別隨便對男人笑,早晚失身。」
表面上江牧風是氣惱她的亂放電,可心底的聲音卻是催促他擁她入懷,狠狠的吻上那張看起來可口的紅唇,肯定多汁甜美。
礙於秋桑在場,輕狂的舉止硬是壓了下來,不得所願的他擺出兇惡的表情好阻止自己的掠奪行徑。
「嘎?!」杜小眉怔仲的微張唇瓣,嬌憨的模樣輕易撩起男人的保護欲。
要命,他快克制不住吻她的衝動。「你找我的原因是要債?」
「呃!我……是的。」他幹麼瞪她,她不是一開始就說過是來要債的?
「你確定是我欠債?」他倒想知道欠了她什麼,需不需要拿身體來償?
她是一道上等的可口美食,相信他會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是上癮成癖,如果少了她忸怩的個性更好。
杜小眉低頭在皮包內翻找一張發黃的借據。「立據人是令祖父,而他的債務已移轉到你身上。」
「我祖父……」她在討陳年老債?
「你都不曉得你有多難找,我足足花了三天才有好心人告訴我你的下落,人家找得好心急哦!」杜小眉語氣嬌軟,聽起來就像是撒嬌。
這話聽在男人耳中十分受用,江牧風整個人輕飄飄的,尤其是那一句「人家找得好心急哦!」明明是急著討債卻像是情人間的呢喃細語,一下子化了他鋼硬的心房。
「誰告訴你的?我自個都不知道會到什麼地方。」這句話是自嘲,他今天的行程中可沒有陪秋桑用餐這一條。
她打亂了他的行程表,但他感謝她。
「你的司機呀!他人好好哦!」她頓了一下,向上菜的服務生微笑言謝。
不是滋味的江牧風像是打翻了一缸酷。「你花癡呀誰叫你隨便對別人笑。」
「啊!人家……人家不能笑嗎?」他怎麼又變臉了?奇怪的男人。「他是好人。」
「在你眼中有誰是壞人?出賣主子的司機是好人,端菜上桌的服務生是好人,撿垃圾的乞丐也是好人嘍!」除了他是壞人。
她的眼睛是這麼寫著。
「我……好人很多嘛!你不希望……世界和平嗎?」她戰戰兢兢的切著龍蝦肉。
去他的狗屎。「我沒那麼偉大……秋桑,你不用緊張的壓著我的手,她還不值得我動手謀殺。」
耿秋桑的笑容中有一絲慌亂,她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正由手中飛走,再也回不來空虛的心。「你太激動了。」
不知風雲變色的清麗小臉不住的點頭!十分贊同地添了一句,「是很激動。」
紅酒都灑了。
「吃你的龍蝦少開口,信不信我把龍蝦殼塞進你嘴巴。」好誘人的小口,他真會把持不住。
信。她一向最怕惡人,他說的話她絕對不敢有異議。
不再看他的杜小眉反而惹得江牧風一肚子不快,認為她冷落了他,存心和他唱反調。
「我長得像鬼嗎?你幹麼不看我!」他要反省一下該不該換一張臉。
呃!她吃得倍感辛苦,怯怯的一笑,「你……你很好看,很帥,比我們公司的熊……老闆好看一百倍。」
真心話,人是比熊好看。
「嗯!算你有眼光。」他心情一好大啖盤中食,「你們老闆姓熊?」
「不……不是。」她會不會被殺啊?門口有保全應該不致發生兇殺案。
「咦?那他姓什麼?」他分明聽見她喚熊老闆。
「黑。」奇怪,龍蝦肉怎麼變苦了?
黑和熊相距甚遠。「你們老闆長得如何?」
「像熊。」一出口杜小眉恨不得咬掉舌頭,滿臉驚懼地捂著嘴。
「你拿我和一頭熊比?!」咆哮聲可謂是驚天動地,不難發現某個膽小之徒已跌下地。
「牧風,你別吼了成不成,這裡是高級餐廳。」耿秋桑優雅地扶起跌坐在地的杜小眉。
他一手拍開她的手搶過令人發火的主凶。「我先和她算算帳,你準備替她收屍。」
其實,他是痛恨秋桑碰了她,好像自己的私有品被人染指了,他必須奮力地奪回好珍藏在私人空間,不許任何人的髒手污了一絲一毫的美肌玉膚。
那全都是屬於他的,他的個人收藏品。
人亦然。
「牧風,你輕點,她不太禁得起你嚇。」耿秋桑為眼前的女孩憂心。
同時,她的心裡似乎閃過一道模糊的警訊,只是快得讓她無法捕抓,錯過一瞬間的訊息。
「哼!宰了她再棄屍,我看她也用不著有反應了。」該死,她敢給我暈倒試試看。
軟綿綿的身軀幾乎整個壓向他證明她的確快暈倒了,她很想不省人事地逃過一死。
至少不會痛到下地府。
「先生,你不要欺負這位小姐。」正義之士挺身而出。
正義之聲接著此起彼落。
「對啦!人家看起來好可憐,你就放過她一馬。」
「我看她快喘不過氣來,你好心地饒她一回,殺人是有罪的……」
「瞧她多害怕,你……」
江牧風心裡比他們更緊張,真怕她斷氣。「我和女朋友鬧點小脾氣與你們何關,她就是喜歡我吼她。」
不不不……你們別相信他,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啦!
暗自垂淚的杜小眉來不及等眾人伸張正義,雙腳離地的躺在江牧風的胸前,她真想暈倒算了,好怕喲!他到底想幹什麼?
嗚……誰來救救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0-2 00:16:18
第三章
「你哭夠了沒有,台灣的水淹得還不夠多嗎?不需要你再製造一場人為水災。」
淚淹太平洋算不算是世界奇觀?反正滴滴晶液都是鹹的。
八七水災、納莉颱風歸咎於天災人禍,眼前抽噎的泣聲足以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多年建立的好形象毀於一旦。
如果他有形象可言。
頭皮發麻的江牧風真是拿她沒轍,頭一回見人哭泣能哭得令人心生愧疚,彷彿對方做了不可饒恕的錯事,哭得天地人神一致譴責其惡行。
並非嚎啕大哭引人側目,而是細細碎碎的掩唇輕泣,像是受了無盡的委屈不敢聲張,忍著傷心暗自流淚不讓別人為難,強顏歡笑偽裝一切如常,似乎眼底的淚水全是透明的薄霧一般。
要命的是他什麼也沒做,只不過挾帶她出餐廳而已,她有必要讓他成為民族罪人嗎?
梨花一枝春帶雨,翠幃深處可憐生,桃花不染秋顏色,勾勒萬點柔情。她就是溺娜地惹人憐愛,讓人難以控制地想去哄哄她。
八百年前失蹤的心疼洞游而至,一向是女人纏著他不放,幾時要他放低身段要女人別哭,反常的心態讓他不得不自惡。
一個貌如秋水之姿的女人罷了,何來惹得他煩心,獨立自主的都會女子是他向來的選擇,怎麼叫她擾亂了正常心緒?
她到底還要哭多久?路人鄙夷的目光已叫他沒臉見人,那一雙雙過往的憐惜眼眸更讓他怒氣橫生,他們還不夠資格憐惜她。
最精緻的藝術品該由行家收藏,即使她看起來沒腦又軟弱,只會哭得像易碎的水晶娃娃。
「你有完沒完,人家在看笑話了,你確定沒在我的襯衫上吐口水?」他無奈的拍拍她的背,笨拙中不由自主的寵溺著她。
若是叫熟人瞧見他此刻的窘狀,八成會跌破眼鏡大呼認錯人,在狂妄的他身上是找不到一絲溫柔,尤其是呵護女人。
哭得停不下來的社小眉輕輕聳動柔弱雙肩,「你……你……誣蔑我。」
她才沒那麼髒朝人亂吐口水。
「把眼淚收起來再說話,鬼才聽得見你在含糊什麼。」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什麼,有鬼?!」她手腳可快的連忙爬上他身體緊緊抱著不放手,抖得厲害。
人生有五怕,怕貓怕狗怕跳蚤,人排第二鬼第一。
嘴角上揚,江牧風趁機將美女抱滿懷。「滿街是鬼魅,斷頭斷腳的一大堆呢!」
不是他小人佔她便宜,是她巴著他不放喔!有點小小不完美倒是不壞,人呆一點好調教。
「真……真的嗎?七月還沒到。」她嚇得不敢張眼,將臉埋在他頸窩。
眼不見為淨,免得嚇死。
「七月早過了,這年頭死人多,地震、水災往生的孤魂野鬼滿街走,你瞧左邊有個吐舌頭的老人……」
「啊——不要啦!不要來找我,不是我害死你們的。」嗚……她要回家啦!
尹藍、小晴,你們在哪裡?我被鬼包圍了,我一定會死得很慘,你們快來救救我。
「尹藍、小晴是誰?」他不高興的問道!不滿她的求救對象是別人。
原來她嚇得喊出她們的名字。「對我很好很好的人,我的……」好朋友。
「你的情人?!」他像是善妒的丈夫勒緊她的腰,口氣充滿質詢意味。
「不……」她們是女的怎會是她的情人。
「以後不許叫別人叫得那麼親熱,有事找我。」他要他的名字成為她口中的惟一,沒有其他拉拉雜雜的閒人。
「可是我們不熟呀!」她只知道他的名字和債務,找他好像不太妥當。
「誰說我們不熟,我……你叫什麼名字?」真該死,被她搞得神智有些不清。
她怯畏的眨眨淚眼,「杜小眉。」
「眉毛的眉,大小的小?」人如其名,膽小眉細像是寵物名。
「嗯!」咦,他怎麼還抱著她?
一想到此,她飛紅的臉蛋倏地發燙,手足無措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還沒男人抱過她呢!他會不會覺得她很輕浮,行要債之名非常不要臉地賴上他。
真羞人,她要頭戴紙袋出門了。
「我是江牧風,江行牧野的狂風,你記牢了。」這個名將跟隨她很長的一段時間。
她記得很牢呀!因為債還沒要到。「江……江先生,你可以放我下來了。」
「叫我牧風或風,再讓我聽見一句江先生就讓鬼把你抓走。」他很惡劣,一手輕拍她後腦當是懲罰。
「風……」她一臉苦兮兮,本想放手的柔荑反而抓得更緊。
人生誰不怕鬼,她只是發揚光大,表現到淋漓盡致以示尊敬。
「你真的很怕鬼。」他笑得很賊,趁機用唇摩挲她光滑如脂的細頰。
偷香的確比較香。
呃!他是不是偷親了她一下?!「江先……風,我是來要債的。」
「我不欠債。」不安份,她在亂動個什麼勁,有他抱著不舒服嗎?
「是令祖父的借據啦,我剛剛就要拿給你看。」她小小聲地道,睜開一條細縫看看四周是否有鬼。
大白天她是不怕鬼,可現在是晚上九點半耶!通常「他們」會早起散步,她不想帶一、兩隻回家作伴啦!她有冷氣機了。
江牧風好笑地瞧她偷偷摸摸的小心樣。「先祖父仙逝已久,你要到下面要債嗎?」
「不……」她冷抽了口氣死命抱住他脖子。「是遺物啦!他留給你的琥珀觀音是我家的傳家寶。」
「琥珀觀音?!」傳言能帶來好運及財富的觀音像,自然天成不帶半分人工雕琢痕跡。
琥珀觀音高約兩尺重達十來斤,大約一般嬰兒大小,祥和的紫光佈滿紅色佛身,看似聖潔散發出一股悲天憫人的神韻。
神奇的是她手持荷葉,葉中盛著甘露水數滴,時有增減地活像真的神水,用以普渡眾生,救苦救難。
赤足的菩薩腳踩一尾白色神龍,惟妙惟肖讓人歎為驚奇地直道鬼斧神工。
靈不靈驗他不知情,但是有件事他不能否認,自從從祖父手中接過琥珀觀音後,他的事業一帆風順有如神助,想要的藝術品一一成為他的收藏。
且聽說祖父那一代家貧如洗,不知怎麼地宛如奇跡一夕發達,連傳三代皆是有福之人,錢財、名聲滾滾而來,不需費心便能獲得難得的好運。
莫非琥珀觀音真有神力?
「我知道事隔多年才來索討有些不近人情,但人雖已逝債可不能一筆勾銷,該還的債還是避不了。」她囁嚅地咬著下唇偷覦他。
他為什麼要還?琥珀觀音已是他的收藏品之一。「你別動來動去,除非你喜歡臭水溝的味道。」
「我……呃,男女授受不親,我們這樣……不好看。」非常丟臉。
「你不怕鬼了嗎?」他故意在她耳邊吹氣,發出類似鬼的低嗚聲。
怕,很怕,超級伯。「可是我沒看到一隻鬼呀!只有一群飆車少年。」
沒看見代表不存在,不存在就用不著怕,反倒他比較可怕,無緣無故地甘做她的尤加利樹任其攀爬,其心定不良。
她不笨,只是膽子小了一點,不像尹藍的凶悍罵得人家狗血淋頭,也沒有小晴的伶牙俐齒能把死人說得活靈活現,猶如再世為人。
鬼可怕,人也一樣可怕,他害她心臟枰枰地跳個不停,像是百米賽跑老跑不到終點,輕輕地偷喘氣。
「刀子砍在皮內的痛感嘗過沒?飆車惡少會要了你的命。」他就是捨不得放開她,軟軟的身子有嬰兒香。
聞言縮了一下的杜小眉更加偎近他,「我怕疼。」
「還要不要下來?生命是你自己的,別怪我袖手旁觀。」四周安全得連蒼蠅都不敢為亂,第三分局在對面。
她先是搖頭的抱緊他,後覺不對的又鬆開手。「我要學會不依賴別人,江先生……風,麻煩你找個人多的地方將我放下。」
「我是別人?」反覆無常是藝術家的癖性,只見他臉一沉有動大怒的跡象。
「你當然是別人……」她不解地眨眨淚洗過的明眸,冷不防一道黑幕蓋了下來。
無語。
因為她被吻了。
比他想像中的醉人,她有一張適合被吻的唇。「還是別人嗎?」
「我……」好噁心,她碰到他的舌頭了。
可是,有一點點酥麻像是觸電的感覺,她心跳得好快,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以後不許再說我是別人,還有你的個性要改一改。」叫人受不了的毛病。
沒有理由,江牧風無法理解自己對她無端竄出頭的保護欲,很自然地將她納入私人羽翼下,彷彿兩人是相識已久的情侶,霸道的下命令要她服從。
但他沒有想到是莫名的情愫作祟,一味當她是私有品使喚。
惟獨她的個性令人吃不消,怕東怕西又愛哭成性,完全配不上目空一切的他,畏縮、怯弱的模樣實在帶不出場,可憐無比的眼神很容易勾動他人的側隱之心,他不想老被當惡人看待。
尚未察覺自己的心意,他已先入為主的設想好一切,不管她是否有相同回應。
「對不起,我可不可以說一句話?」腳不著地的感覺好心慌。
「說。」他以寬容的口氣注視她濕潤的嘴巴,一心想再嘗一口。
「我們好像沒什麼關係……」她不敢再說下去,因為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針一般的現實刺入他的理智中,他神色複雜的一睨,「關係是非常方便造成。」
只要給他一夜。
「嘎?!」他說的話她怎麼聽不懂。
「你有多想討回家傳物?」小白兔般的眼神叫他下不了「毒手」。
他要她心甘情願地當他的收藏品。
燦爛一笑的社小眉硬是搶了星子的光芒。「你要還我琥珀觀音呀!」
真美。
他略微失神地盯著她動人笑靨,幾乎無法言語。「一個條件。」
「沒問題,十個條件都可以。」她毫無防人之心地連忙點頭。
她自認無財無色,沒人有時間會去算計她,信託基金一個月最多只能領十五萬,要買房子、車子之類必須有五名以上聯合律師詳細審核過才放行。
殊不知在勢利之徒眼中,她是一條活跳生鮮的大肥魚,人人垂涎。
「你不考慮清楚,萬一我要你殺人放火呢?」太過爽快他反而心生暗氣,猜想她是不是曾經出賣色相好討債。
對喔!好像有點道理。「那我們可不可以商量一下,我很怕見血。」
「你有什麼是不怕的?!」他咕噥地仰望一片無雲的星空。
她是無所不怕。
杜小眉乾笑地挪挪手臂。「睡覺不怕。」
眼睛一合上立即進入夢鄉,她是那種一覺到天明的好眠者,惡夢從來都不會找上她。
「天真。」他用額頭輕敲她的玉首,一臉忍耐的表情,說出那所謂的條件,「我要你當我的收藏品。」
「嘎?那是什麼意思?」放在展覽館嗎?還是像秦俑擺在櫃子裡?
他笑得十分邪氣地咬上她的鼻子。「就是任我擺怖,搓圓搓扁。」
「唔,能不能換個條件?我大概……呃,不能勝任。」她略帶嬌態的揉揉鼻頭。
他的牙很利,她可能會死無全屍。
「嗯——你敢拒絕?」凶臉一擺,他露出豺狼般的精光一瞪。
「我……我不敢……」她不敢不答應,她好怕懷人。
「很好,從現在起你是我的私人物品,我說的話你不可以不聽。」射將先射馬。
物品?!我能反悔嗎?「那我家的琥珀觀音你幾時要還我?」
「一個月後。」他對完美收藏品的興趣不超過一個月,如同他短暫的露水才情。
「搞什麼,我外公急著要吶!」她不能讓媽媽失望,琥珀觀音關係著她們母女倆日後揚眉吐氣的機會。
「因為……」他露齒一笑,眼神嘲謔,「我還不想還。」
☆☆☆☆☆
這人好壞心,明明欠了她家的東西還賴皮不還,硬要限定還債日期,當她是寵物規定束規定西,十大條不可為的戒律條條都讓她好頭大。
一、不可隨便對人笑。
二、不可和陌生人交談。
三、不可一個人隨意走動。
凹、不可單獨與男人見面。
五、不可動不動掉淚。
六、不可輕易相信別人。
七、不可違背他的意思。
八、不可膽小懦弱。
九、不可低頭數螞蟻。
十、不可穿著暴露。
天哪!這怎麼可能?不與人交談表示誠意怎要得到債,而不笑多難呀!
她是人又不是物件,哪能一板一眼遵循十不可,平常已經夠溫吞了,兩位好姊妹總是嫌她不夠落落大方,要如何才能做到他要求的標準?
十不可除了最後一項她能遵守外,其他九點等於白說一場,活在群體社會哪能不接觸人群,不然她找誰要債,寄討債信函可不成,誰鳥她呀!
雖然老闆口口聲聲是正派經營,可是她發覺暗地有黑社會份子在身後保護,好像什麼百龍幫黑龍幫的,有個黑道大哥常會找老闆「聊天」,感情滿好的,每次
關起門來聊個老半天。
世上當然有壞人啦!不過好人也不少,總不能要她時時懷疑別人的動機,相信人性本惡說法,那多不好意思,而且她也沒膽子去問人家是好人、壤人。
十不可……唉!要做到比登天還難。
「你在歎什麼氣,沒揍你一頓覺得遺憾是吧!」江牧風輕叩的指關節隨話尾一落。
笑得僵硬的杜小眉慌亂地搖搖頭,「你不必專程送我回家,我認識路。」
腳好酸,他是名副其實的送她回家,兩人整整走了兩個小時的路,即使有一半的時間他展現了驚人臂力,直到她實在受不了路人的眼光,他才讓她從人力轎上卸下。
坐計程車不好嗎?她絕對不會嘲笑他沒車因為她少了半顆膽子。她不算高的高跟鞋走起路來也是一種負擔。
早知道會碰上瘋子,她會改穿平底涼鞋好少受些罪。
「我看你的表情像是埋怨,有空多運動有益身心。」年紀輕輕卻有一副老太婆的殘骨,走沒兩步路就喊累。
背她又不肯,一跳倒是跳得老遠要他伸直手臂去撈,累死她活該。
有力氣逃開他,沒體力走完全程,她是命太好欠缺人來操,他不介意擔任惹人嫌的角色,看她下回敢逃到哪裡去。
他的懷抱才是她惟一選擇。
「我沒有,我是心懷感激。」還好快到家了,苦難即將結束。
「你的臉學不會說謊,明明白白的寫著:我要回房間懺悔,我做錯一件事。」
結識他是正確不過的事,她休想逃避。
心顫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發抖。「沒……沒啦!人家好困哦!」
她要回去對鏡子做表情,絕不讓他猜到心裡的想法,他太可怕了,會看面相,那不表示什麼事都逃不過他的耳目?
「少撒嬌,睡覺時要記得夢見我。」他嚴格規定她夢中的世界。
啊!!太強人所難吧!「可是我很少作夢……」
「從現在起你必須天天作夢,而且裡面一定要有我。」他強硬地拉過她吻個痛快。
惡夢也成嗎?「我盡量。」
根本做不到好不好,誰能控制夢的內容。
「嗯——我的小收藏品,你敢不聽話?」他不許她敷衍他。
「人家……人家「一定」會拜託夢神讓我夢見你。」二十歲香消玉殞算不算早夭。
江牧風滿意地托高她下顎輕啄,「乖,明天我來接你。」
「明天?!」她要上班了吶!老闆說要按件計酬。
她是不缺錢,可是債還是要討,半途而廢很沒志氣,她要發憤圖強做個有上進心的新時代女王峰,叮得別人滿頭包。
雖然她的立志宣言常常落空,膽子硬是和老鼠同等大小。
「有意見?」
「我要上班……唔、唔……」
怎麼會這樣?他是不是吻上癮了,他們真的沒關係啦!他幹麼老當她是接吻機器,今晚她臉紅的次數多到數不清,沒人會吻收藏品吧!
唉!她渾身發軟沒力,整個人都癱在他身上,他把她的氧氣全吸光了,天上的星星好像在跳舞,近到她頭頂上轉圈圈。
不行啦!她要爭取人身自由,他不可以動不動就隨便吻她,他們又不是一對情侶,他太過份了。
但是,好美妙的感覺,她快要飛起來了……咦?誰的手鑽進我衣服底下,酥酥癢癢的腫漲感打哪來,她想要……要什麼呢?
兩道強光打過來,低咒出聲的江牧風將一臉迷醉的嬌人兒壓向幽暗的牆邊,以高大的身軀擋住她一身衣衫不整,懊惱挑錯尋歡地點。
車內走出一位高眺、艷麗的女子,伸手做了個飛吻送給男伴,眼角銳利地發現有人在她家門口胡來。
「你們在幹什麼?杜家可不是隨便人都能靠近。」她怒目橫視地打算招來警衛。
「千……千佳,是我啦!我們沒有做壞事。」杜小眉臉紅心跳地不打自招。
此地無銀三百兩。
「杜小眉?!」居然是她!
☆☆☆☆☆
人真不可貌相,憑她畏頭畏尾的個性居然還有人喜歡她,甚至傷風敗俗的公然在大門口調情熱吻,她忘了高處的三台監視器嗎?
不會叫的狗咬得狠,乖乖女杜小眉一向十點過後上床睡覺,時間規律得像格林威治標準時刻,誰會料到她會三更半夜還在外溜躂,快一點了才由情人送回家。
那男人長得不錯,看得她頗為心動很想橫刀奪愛,不過依杜小眉的個性怕是過了這村沒下村,她好心點不奪人所愛,免得她到死都還嫁不出去浪費杜家米糧。
只是,她想不通怎麼會有人偏愛小老鼠呢?是為了她的長相或是貪圖她的錢?
「千佳,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和他沒什麼關係,我們是今天才認識,我和他不熟。」真的啦!非常不熟,只有交換口水。
杜千佳以蔑然的眼神一睨,「你當我是白癡呀!不熟還吻得如癡如醉,差點在門口大演成人秀。」
「我……我是被迫的,他很凶……」一句話就洩了本性,膽小怕事只好屈服於淫威。
「你是笨蛋不成,好歹長些見識好不好,有人肯要你就該半夜偷笑了。」騙人沒戀愛經驗,被迫的還一副陶醉不已的模樣猛舔著唇。
嫉妒呀!那人的技巧一定好得沒話說,瞧杜小眉意猶未盡的神情叫人心猿意馬,害她心口一陣騷癢難以平復,也想「被迫」個幾十回。
睜眼說瞎話。
嗚!為什麼千佳不相信她迫於無奈。「我們不是那種關係啦!」
「我才不管你在外的一切行為,反正我不承認你是杜家的人。」私生女不配擁有杜姓。
神色微黯的杜小眉為之一吶,「我答應外公找回家傳寶物,你們不能對我好一點嗎?」
她很想有一個正常的家庭,表姊妹們和睦相處,血濃於水的血緣畢竟是事實,一家人和和氣氣多好。
「等你找回琥珀觀音再說,爺爺的委任怕是病急亂投醫找錯人。」她不看好生性怯懦的杜家廢人。
「不會的,我一定把琥珀觀音拿回來,剛才那人就是江牧風。」
「什麼,他是江牧風?!」不可能吧!傳聞他是個眼高於頂的狂放男子,從不主動接近女人。
可是看他剛才的火熱舉止,若非她適時的出現打散一場男歡女愛,小白兔早失身大野狼口中,明年杜家八成又多了個私生子。
「真的,他答應我一個月歸還杜家的傳家寶。」這樣她算不算是為杜家爭回面子?
不太信服的杜千佳抱持懷疑態度,「他有那麼好說話,說還就還?」
「呃!他……他要我答應他一個條件。」她不知是好是壞,總覺得自己答應得太隨便。
會讓人瞧不起。
「他要什麼?」杜小眉身上有什麼值得他挖掘嗎?他本身十分富有又不缺乏美女投懷送抱。
「我。」她小聲地盯著鞋頭說話。
杜千佳沒聽清楚的挖挖耳朵,「你再說一遍,我大概聽糊塗了。」
「他說……他要我當他的收藏品,為期一個月,然後他才把……」
沒等她說完,翻白眼的杜千佳兩指一擰的揪住她耳朵,「你真是笨到無藥可救,他根本耍著你玩,你像是當情婦的料嗎?」
「是收藏品不是情婦,我不會自甘墮落讓你們蒙羞。」杜小眉義正辭嚴的聲音柔膩而不具說服力。
清純、靈性是她的本錢。
她冷笑的一戳,「那你幹麼和他吻得天昏地暗,欲罷不能?他不想跟你上床才有鬼。」
「我……」她難過得說不出話,眼淚凝聚成霧。
「喏!拿去,別說我見死不救,你自己要見機行事,少傻呼呼的被騙。」她拿出兩把「糖果」一塞。
「這是什麼?」看來好眼熟,可以吃嗎?
「這一排是避孕藥,二十八天排卵日記得服用,另外這兩包是保險套,愛滋病會要人命的。」
「我用不著……」她還沒說完,杜千佳已扭頭離開。
歎!會用上嗎?
她自己也不清楚,只知愈來愈困了,她要上床睡覺。
晚安,月娘。
一夜好眠。
無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0-2 00:16:49
第四章
「哇!我們公司要開花展嗎?怎麼一堆玫瑰、向日葵和小雛菊?」
一進公司大門,眼花撩亂的杜小眉就陷入一陣花海,撲鼻而來的花香味叫她猛打噴嚏,雜陳的味道太濃烈反而失去原味。
嬌艷的玫瑰就像渾身是刺的夏尹藍,一火起來刺得人一身傷痕纍纍,送花的人真懂得她的個性。
向日葵的樂觀上進正是秦芷晴的寫照,不像她只能如同一朵小雛菊窩在角落不起眼,暗自綻著小小花蕊,不與百花爭艷。
「喜歡嗎?待會一人抱一把回去,便宜貨就隨便送,愛拿多少是多少。」老闆要跳樓了。
「啊!熊……」拍拍胸口,杜小眉餘悸猶存地喘了一口氣,「老闆,你不要每次都無聲無息站在人家身後啦!人嚇人會嚇死人。」
「我是在訓練你的膽量,別老是大驚小怪的鬼吼鬼叫。」可惡的小妮子,又傷了他的男性自尊。
中年帥哥的魅力不懂得欣賞,開口閉口先衝著他驚喊一句熊,然後才想到他是老闆,真是不識貨。
「人家哪有,是你長得太嚇人。」一天嚇上好幾回,收驚的阿婆都熟得要她趁早改行。
「你說什麼!有膽再給我說一遍。」他不用裝就很「威武」,叫人打心底發寒。
她就是沒膽呀!才來磨膽。「人家說黑老闆英明神武、風度翩翩,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領導人物。」
「嗯!不錯、不錯,再多說幾句讓我開開心。」他渾身輕飄飄地好不快樂。
誰說女人愛聽讚美詞,上了年紀的老頭……呃,到了更年期的中年男子也很虛榮,說好聽話用不著繳稅,每日一句當是日行一善。
何況她很怕熊,撒個嬌甜言兩句熊才不會翻臉,不然她無處可躲,到處是花。
「老闆心黑人不黑,帥得一塌糊塗,迷得年輕女孩淅瀝嘩啦……呃,你是……
超級大帥哥。」她不擅長說謊呀!這樣行得通嗎?
黑大老闆抓抓頭一臉霧水,「怎麼聽起來怪奇怪的,好像哪裡不對?」
「人家真的很辛苦擠出一堆廢話,總之老闆以後別再莫名其妙地冒出來嚇人。」
她只有一顆很容易受驚嚇的心臟。
「廢話?!」虎眼一瞪,那雙熊爪發出卡噠卡噠的聲響逼近她。
杜小眉害怕地朝剛進門的秦芷晴身後一躲,「小晴,救命啊!熊要吃我。」
氣呼呼的黑新真想吃了她,可惜他不是熊。
「老闆,你不要淨挑軟柿子下手,小眉禁不起你熊聲一吼。」真是的,嫌日子太平靜嗎?
嘩!怎麼一室的花,老闆吃錯了藥呀!
「連你也說我像熊,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想當年他可是威嚇黑幫的大哥大吶!名號鏗鏘擲地有聲。
現在的小女生眼睛都長斜了,只會迷戀沒半點本事的小白臉,像什麼A5、F4的,一大堆數字打人海戰術取勝。
酒是愈沉愈香,他是愈老愈有味道,渾身散發的男子氣概無人能敵,她們還小不懂得什麼叫做正港男子漢。
「老闆,哪間花店倒了,你一口氣全包了?」還怕人家不知道他財大氣粗。
「咕!小孩子亂講話,我是特地訂了一屋子花好美化環境。」光是三朵花不夠看,人家說他小氣。
本家討債公司的三朵名花:夏尹藍、杜小眉、秦芷晴。
「說的也對,公司有頭大熊來回走動的確不雅觀,要籍花來遮醜。」秦芷晴中肯的道。
「芷晴,你……」去他的,早晚被這群死小孩氣死。「我不是熊。」
「我們知道呀!可是你長相兇惡是事實。」長得醜不是錯,出來嚇人就一定不對。
瞧!小眉一天嚇個三回嚇得快送醫急救,上門來委託討債的債權人通常也以為走進黑社會總部,全是因為他那張「無以倫比」的臉。
她和夏尹藍算是大膽二人組,不在意他一臉橫肉,但是旁人可不定有她們超強的心臟。
可要債嘛!不長得凶一點怎麼成,老闆的長相剛好是活廣告,叫人看了信心滿滿,不怕有債討不回來,因為他夠狠。
所以天生有才必有用,老闆不用太自卑,公司的生意蒸蒸日上全仰賴他那張瞼。
「哎呀!誰家死了人送花來,全擋住路叫人從哪兒進門?」大嗓門的夏尹藍一路盤算這些花浪費了多少錢。
黑新真的黑了一張臉,「你在詛咒我早登極樂世界嗎?」
「老闆,你錢太多我很樂意幫你花,何必弄這些花花草草來觸霉頭。」遠望還真像靈堂門口。
嘖!還有菊花,這不是送葬用。
「你在說什麼鬼話,我難得開心一回,你們當是我不久人世呀!」可恨吶!口沒遮攔的小鬼。
「保重,老闆,我們還不想開除老闆另尋出路。」夏尹藍朝其他兩人使使眼色,一副他重病已久的姿態。
病入膏肓就別救了。
「好樣的,你的一億元收齊了沒?」讓她數到手斷掉,夠厚道了吧!
「呃,這個嘛!快收到了,我出馬萬事OK.」只是她臉上有可疑的紅暈。
「是嗎?」他看向杜小眉,「你呢?最近好像少要了幾筆債。」
「我…我……我會努力的。」她怯笑地不敢說出她其實是忙於私事。
「芷晴你……」
正義感十足的秦芷晴先搶白,「你別指望我太多,我會去找那人談判。」
孤兒院的土地誰都不能動,她非把黑心肝的地主找出來談談禮義廉恥,孤兒不是好欺負的。
「喔!辛苦了。」咦!他幹麼,他是老闆吶!怎能縱容員工不務正事。「你們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星期三。」
「宜嫁娶。」
「發薪日。」
三人三個答案,相互一笑地看向頭頂冒煙的大老闆。
「枉費我平日對你們照顧有加,你們一點都不知感恩圖報,我真是白疼你們了。」他像孤軍老人似地發牢騷。
杜小眉不安地扯扯夏尹藍的手,「你看老闆是不是又要捉弄人了?」
她就怕他老拿她當箭靶,三不五時練練手氣,只因她是公司內惟一不敢申訴的受害者,不像其他兩人還會反擊回去。
「不太像,他嘴角沒往上揚。」夏尹藍露出賊笑。
「今天日子很重要嗎?日曆上沒有懸掛國旗呀!」與國家大事無關。
「笨小眉,老闆像是做大事的人嗎?他又不競選流氓立委。」如果黑道侵入國會殿堂,他鐵定能高票當選。
可惜他無意於政治,不然收賄、綁票、污國家的預算、關說和介入不法行業,油水肯定撈得此要債多,下輩子不用愁坐不上金馬桶。
「也對。」不過他的舉止古怪,讓人定不下心。
秦芷晴睿智的發言,「直接問老闆好了,省得我們瞎猜。」
人家是竊竊私語,她們三人是光明正大地當面討論臉色由黑髮青轉白的老闆,無視他一臉熊臉像踩了大便一樣臭得想找人開刀。
昔日的黑道大哥,今日的大老闆還怕擺不平這三個毛剛長齊的黃毛丫頭嗎?
「咳!你們三個有事要問我是吧!」他裝出和善長者的嘴臉。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地首推年紀最長的夏尹藍上場。
「老闆呀!你拉鏈沒拉。」本來她不好意思開口,誰叫他自行湊上來出醜。
他臉上一僵,隨即滿臉豆花地轉身一立。「還有事要問嗎?」
「沒有了,反正你愛花嘛!我們曾守口如瓶為你保守秘密。」她在嘴上做了個縫合的動作。
花的意義等於花心,社小眉眉彎眼瞇的偷笑,秦芷晴悄悄地朝夏尹藍豎起大拇指。
「你…你們真是存心減我壽命。」啊!今天不能亂說話,忌言、禁言。
黑新氣到額頭冒出三條黑線,可又不好明白的表示今天是什麼重要日子,好像他臉皮厚得似熊要人家一句恭賀好詞。
花是夠鮮夠艷了,可眼前這三朵花分明是來討債的,他都做得這麼明顯還不能領悟,她們是真傻還是裝笨,難不成要他把身份證往桌上一擲讓她們瞧個分明?!
唉!聰明人怎麼也有不聰明的一刻,她們是來折騰他一把老骨頭的。
「杜小眉,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呀!我說過要你乖乖在家裡等我……哈啾!誰擺了一堆死人花,用花圈不是比較方便。
憋著氣不敢笑出聲的女孩們看向臉一沉的老闆,很同情這個翻花山越菊嶺的俊偉男子,他正好來領受老闆發不出的怒氣。
而杜小眉這當事人心虛的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並默念佛祖保佑,她祈禱那個人能留半條命把琥珀觀音還給她,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害死他的。
一切是無心之過,願真主寬恕。
「小眉,他來尋仇的是吧?」很好,黑新捲起袖子等人來送死。
「呃!不……」不過看他來勢洶洶的模樣,和尋仇沒兩樣。
「男朋友?」眉一挑,那也許他會下手輕一點,見面三分情。
她支吾地咬著下唇,害怕的藏頭縮尾。「我們不是很熟。」
「你敢再說一句我們不熟,我非扭斷你可惡的小脖子不可。」該死!台北市的花全集中在此了嗎?
黑大老闆隱藏多年的暴力一舉發揮。「誰都不許傷害我可愛的員工。」
一拳揮出,拳風和哀嚎聲並起。
見鬼了,迎向他的怎麼會是一記又快又狠的拳頭,他的鼻子八成歪了,一股血腥味沁入他牙縫間,激起他嗜血的本性予以還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當前的形勢未免暴力些,這個老頭在搞什麼鬼?拳頭硬得要命全往他身上送,當他是宿世仇敵來宰呀!
正好,江牧風的火氣也不小,小眉的不聽話讓他積了一肚子的火藥,有個較勁的對象省得他憋不住氣掐死小收藏品,她膽小得禁不起他一吼。
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傢伙自個活膩了休怪他出招狠厲,幾屆的武術冠軍可不是拿假的,他想死還怕沒棺材裝嗎?先宰了老的再來教訓小的。
誰叫她敢放他鴿子,這筆帳有得好算了。
「好壯烈哦!」
不知是誰發出幸災樂禍的聲音,一室殘枝破花慘不忍睹,漫天飛舞的花瓣像是哀悼自己的早夭,怪他們魯莽不憐花。
拳來腳往的兩人激戰十分熱烈,不管痛楚地問候對方的身體,實力相當地打得非常快意。
較技嘛!只為一紆心中郁氣,真要拚個你死我活可就太嚴重了,黑老闆的眼中有激賞,上了年紀還真不耐動兩下,骨頭都在抗議了。
神情冷傲的江牧風似乎察覺到什麼,慢慢地緩下動作不攻他左肩,逐漸退讓的結束這場無妄之災。
「夏姊,怎麼辦?他肯定會殺了我熬湯。」手腳發冷的杜小眉直偎向溫暖的一方。
殊不知她的舉動看在佔有慾強烈的江牧風眼中是件多不可饒恕的事,她居然違背他的規定靠近別人,即使是一個女人。
「別怕、別怕,有老闆在不用愁,殺人是要償命的。」身手真好,他來要債肯定沒人敢賴。
「他們好像打完了,我要先溜了。」她顫著身子往後門退去。
只是她的運氣不好,溜的時機不湊巧,絆到電話線跌了一跤自投羅網,硬生生地抱住來救難的人柱還直呼好險。
「小收藏品,你很不樂意見到我嗎?」要是沒他及時一攬,她不跌個鼻青臉腫才怪。
敢逃,嫌白米吃多了想改吃香燭嗎?
嚇!好近的聲音,像在頭頂。「我在作夢,我沒睡醒。」
當鴕馬吧!
「把頭往上抬兩寸,我的鞋子不值得研究。」他說過的話她全忘得一乾二淨,不可低頭的毛病老是改不過來。
「我的脖子扭到了,抬……抬不高啦!」頸部以上都僵化了。
「需要幫忙嗎?」輕柔地長指游移在白皙玉頸,不重不輕像在愛撫。
看似溫柔她心卻跳得快停上,屏住呼吸玩著他胸前的扣子。
「我回家推推疏筋精油,我們可不可以過幾天……」啊!他掐她耳朵,好疼哦!
江牧風故意擰疼她左耳好懲罰她的不乖。「我們不熟呵!」
「呃!熟啦!我們很熟,熟到我快脫皮了。」她發出貓似的嗚咽聲,不敢看他發怒的臉。
她不是有意要怕他,天性使然。
「你沒在家裡等我。」罪名一條,緩刑十分鐘。
「我來工……工作啦!我有說……」可是你沒聽進去。杜小眉氣弱游絲的解釋。
她是當真忘了和他的約定,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地吃著母親準備的早點,心裡做好建設地想著今天該向誰要債,要坐什麼交通工具。
不會開車當然別指望晉身為有車階級,杜家的車子雖多卻不是給她這個私生女使用的,司機只為服務幾位長輩而存在,她頂多看看,休想有專車司機接送。
身份不同就要有自知之明,想提升在家裡的地位非把傳家之物抱回來不可,否則她和母親永遠是別人眼中的寄生蟲,杜家剪不掉的枯枝。
不過她有些氣餒,他和家裡頭那些人一樣強勢,不知道會不會如千佳所言,他純粹是戲弄她,無心歸還杜家物。
一個月的期限說短不短,膽小如鼠的她可不敢挑戰大野狼,一口吞了還被嫌塞不滿牙縫,外公和舅舅們會更看不起她們母女倆。
哭給他看妥當嗎?
好像每回一遇上這招,債務人都會二話不說地掏錢還債,用在他身上應該不算太差。
「你在給我哭嗎?」想裝兇惡的江牧風看到她的眼淚就狠不起來,不自覺的放柔音調。
有效耶!「沒…沒有,我在聞你……你的味道。」
淡淡的古龍水不嗆鼻,混雜著他個人的體味,聞起來很舒服,她自覺像花癡,恬不知恥愈靠他愈近。
「小眉,坦誠罪行可以減刑,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討好我是沒有用的。」即使他眼中已泛著身為男人的得意神采。
喔!要命,得意過了頭,腥甜的紅液順著地心引力往下滾落,他流鼻血了。
那老頭趁火打劫呀!出奇不意的送上一拳,讓他在劈花斬葉之際沒留心有怪拳接近,冷不防地以正面迎接,才會造成重大傷害。
年紀一大把了身手倒不弱,出手的架式十分有黑道作風,霸、狂、不要命,非贏不可。
心頭微微惶然的社小眉緊抓他胸前衣服,「人家……人家腦容量小嘛!老是裝不下太多的金科玉律。」
「你是說我太嚴格地約束你的一舉一動,所以你乾脆全忘了省事?」哼!他根本懷疑她沒腦。
「我膽子小沒敢忘……啊!這是什麼?」血吶!大白天也會有靈異現象?
背一僵,她動也不動地盯著手背上鮮紅血液發怔,呼吸幾乎停滯。
「不許暈倒,你給我瞧仔細。」他箝制她下顎使力向上抬。
嚇!鬼呀!「你…你要不要先把血擦掉,我有萬金油。」
不怕,不怕,他是江牧風不是惡鬼,他只是臉稍微變形,我不能歧視顏面傷殘患者,那有失道德,他還是一樣的好看。
可是,那兩管鼻血真的很難看,刺目的瘀青實在叫人無從忽視,怎麼會剛好打在鼻樑上呢?老闆太神了。
不過眼角瞄去,老闆的情形好像也很慘,額頭腫了一大塊,下唇似乎黑了一片,今天八成是黑煞日,難怪老闆一大早直提醒,買來一堆花沖煞。
她該不該慚愧一、兩秒鐘以示負責?一切皆由她而起,她是禍水。
「我還沒聽過萬金油能止血,你打算讓我痛個徹底是吧!」萬金油是用以提神,她腦子裡到底是不是空的?
「呃,人家是好心嘛!」怕他出去嚇人。
眉兒彎彎,眼兒上揚,胸口直冒笑氣的杜小眉不但不覺有錯,反而笑彎眉眼偷摸他臉上的瘀青,心情大好地沒去想他可能會秋後算帳。
分心等於分散專注力,自然少了庸人自擾的因素,此刻她是開懷的忘憂草,忘卻小小的怯生個性。
「小眉,幫你的他上藥吧!別滴得到處都是血很難清。」夏尹藍出聲道,她的手是用來數錢的,不做清潔工作。
「他不……他和我……我們不是那種……關係……」社小眉吞吞吐吐的羞紅臉,有欲蓋彌彰之嫌。
實際上,她還是認為兩人沒什麼交集,頂多發生幾個令人窒息的吻,除此他們和陌生人沒兩樣,沒理由為他心動。
這點,她很理智。
或許是母親未婚生女的因素,她不太敢與人交心,和人相處總會先往壞處想去,單純的朋友往來她求之不得,但是超過朋友界限她就會很害怕,趕緊退到安全範圍當她畏頭畏尾的小老鼠。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擋,萬一高個子手軟想坐下來休息呢?中等身材的她一定會被壓扁。
做最壞的打算以防萬一,人心是身體最脆弱的部位,碎了可是不易縫合,她當然要好好看守以免有人來偷,雖然它不值錢。
「她是我的收藏品。」
江牧風驚人之語一出,全場為之靜默三秒鐘,然後他發現懷中的人兒不見了。
「小眉,你到哪找的中古男人?口氣狂得像口蹄疫末期的病豬。」嗥嗥狂叫吵死人。
「我……」
他上前一抓,將所有物拉回懷裡。「你別碰她,她屬於我。」
「放你的狗……呃!狗吠,我天天碰、時時碰,你管得著嗎?」這男人有病。
手往杜小眉腰上一放的夏尹藍企圖「搶救」淪落狼口的小紅帽。
「她已經標上私人專屬,你的雞爪子給我拿遠些。」他一副要獨佔的霸勢,眼神是氣死人的蔑然。
像是天下惟我獨尊,睥睨群雄,他說了算。
自大。「小眉,你過來,我和老闆給你靠。」
「你敢?!」鷹目赤赤,他半瞇起眼威脅懷中想溜的人兒。
「小眉,你別怕他,台灣是有法治的國家,大不了再叫老闆和他過過招,我們坐收漁翁之利……哎!老闆,你打錯人了,敵人在的方一公尺處。」
這妮子分明推我送死。「你巴不得我早日躺平呀!一把老骨頭還叫我拚命。」
「老闆,我是瞧得起你耶!你有一代大俠的風範。」但現在成了軟腳蝦了。
為黑新上著跌打損傷藥的秦芷晴朝夏尹藍努努下巴,「敵人」不戰而逃了。
「喂!你別想把人帶走……」嗟!走得真快,真怕他對小眉有不明意圖。「老闆,你怎麼眼睜睜看人走掉,你很不負責任哦!」
黑新齜牙咧嘴的賊笑,「你不認為他們很合適嗎?大男人配小女人。」
「是大野狼和小白兔,兔入狼口屍骨無存。」
小眉只是膽子小了一點,又不是沒脾氣,兔子也有兩顆大門牙。
現成武器。
「看人甜甜蜜蜜你眼紅是不是?趕快找個人來愛。」噢!還真疼,骨頭都快散了。
甜蜜個鬼啦!她才不自找苦吃……咦!腦海中怎麼浮起一張賴皮的臉呢?「老闆,你慢慢作大頭夢,我要去要債了。」夏尹藍拍拍屁股走人。
「嘿!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小沒良心的討債兒。他轉過頭來,臉企盼地望著收拾藥箱的秦芷晴。
「老闆,你好好守著辦公室別偷懶,我約了人談判,再見。」開什麼玩笑,她不走人難不成要留下來整理一地的花屍?!
自私是人的天性,各自保重。
風一般身影迅速消失在眼前,留不住人的黑大老闆肩垂,長吁短歎地埋怨員工不貼心,想當年他多威風,每年到這一天兄弟們爭著朝他磕頭呢!
時不我予,好漢不提當年勇呀!
驀地,兩道黑影站在他面前。
眼皮一抬,他欣慰地勾起嘴角,「你們來了。」
「黑老,你受傷了。」
「不礙事,和年輕人玩兩下。」證實他寶刀未老。
一隻素手往他左肩一按。「爸,「他」又來找你麻煩?」
「玫兒……」黑新眉頭一皺的訕笑,什麼事都瞞不過學心理的女兒。
「讓南哥去處理吧!老處於挨打地位是一種縱容。」她一向不贊成冤冤相報這種論調。
當年的事純屬意外,不該怪到父親頭上。
「是啊!黑老,錯不在你,適當的還擊是必然的措施,我會斟酌點。」南傑同樣的一臉憂心。
黑新笑了笑,「讓「他」來吧!欠債總要還,拖太久了。」
生死他早已實之度外,左肩的刀傷不算什麼,芒草小口罷了,真的……不、礙、事。
疼呀!
「爸——」
「黑老。」
他舉起手故意扯開話題,「你們不會像我那三個不肖的員工,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吧?」
兩人對望一眼,無可奈何的一喟,都什麼節骨眼了還惦著那件事。
「爸生日快樂。」
「黑老,祝你壽比南山。」
「呵呵……好,好,還是你們懂事。」他樂得直笑,不住的點頭。
是的,今日十分重要,是黑新的小生日,他一早就等著小輩來拜壽,昔日的鋪張已是過眼雲煙,他沒大張旗鼓開席宴客是為試試這些小輩的良心。
結果他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呀!一個個只會討債不關心大老闆的破蛋日。
好在女兒窩心,接班人不忘本,大日子送上祝福。
如果少了嘮叨更好。
江湖恩怨江湖了,他絕不逃避。
「黑老,兄弟們在忠義堂設了個宴想幫你熱鬧熱鬧,沾沾壽星的喜氣,就等您老了。」
「嗯!大家有心了。」兄弟們夠義氣,不枉費相交一場。
快意恩仇,是是非非盡付一笑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0-2 00:17:16
第五章
「小收藏品你趁機報仇呀!你把整瓶藥酒都往我身上倒了是不是?!」
好濃的藥酒味瀰漫一室,久久不散令人皺鼻。
光裸著上身的男子肌理分明,古銅色的皮膚泛著油光和藥酒味,透進屋內的陽光一照,讓他頓時散發屬於男性的吸引力,身材健壯小腹平坦無半分贅肉。
不像一般肌肉男腫著一塊一塊的二頭肌、六塊肌,他的體格均勻似一頭優雅的美洲豹,給人視覺上的美感而不帶一絲肉慾。
擁有太陽神的光芒四射,燦爛奪目,俊逸非凡的江牧風卓爾而立,迎風的身體充滿力與美的感覺。
其實,他更像一座雕塑雋美的無瑕藝術品,只不過多了幾道顏色。
「你太高了,我擦不到你的肩膀啦!」手的長度是夠,可是看不到瘀青在哪。
近看才知他真的很好看,平平的胸膛叫人好想摸一把,觸覺不會感到粗糙,毛毛地好好玩。
他到底是做什麼運動保養,彈性更好,按下去的肌肉會彈回來耶!
「口水擦一擦,別調戲我。」接過她手中所剩無幾的藥酒,江牧風面無表情地往她頭頂輕叩。
「我哪有……啊!你騙我。」她幹麼傻呼呼地往嘴角一拭,明擺著垂涎……
不、不,是欣賞啦!
她是沒有什麼藝術細胞啦!但對好看的東西總會多瞄兩眼,管他是人是物,她絕對沒有私心哦!只有一根羊毛般細的小心動。
輕如綿絮。
眼底泅著薄笑,他自個上著藥,「做賊心虛,該不會愛上我了吧!」
「愛?!」她一臉困惑的眨眨蝶般睫翼。「你不是有女朋友了?」
她才不當第三者呢!
「誰說我有女朋友,說你自己嗎?」嗯!這個主意不錯,他怎麼沒想到。
收藏品改為展覽品,只有他一人能碰,其他人是乾瞪眼的份,像今天遇到那個潑辣女就沒立場和他搶人,她全是他一個人所有。
他的女人,聽來就踏實,不用擔心隨時有人在一旁虎視耽耽,她太容易引起男人的保護欲了。
杜小眉的耳根一熱嗔視著他,「你不要瞎說啦!人家膽子很小,橫刀奪愛的事做不來,而且我又不愛你……」
最後一句她說得很小聲,因為他的眼神變得很奇怪,好像在瞪她。
「人要珍……珍惜當下,你的女朋友漂亮又高雅,人好得沒話說,你千萬別……想得太多,我絕對不會……」不會愛上你。
「不會什麼,給我說下去。」她還敢閃躲,窩在石膏雕像後探頭。
他在生什麼氣!她有說錯嗎?「不會產生超出債務人與債權人之外的不正常想法。」
一口氣說出,她隨即合上眼掩住耳朵一蹲,標準地躲防空動作,防上炸彈空投炸得她血肉模糊。
「小眉,你要不要喝果汁?」辛苦呀!他很久沒見人做出這番滑稽的自我奉獻狀。
目不視、耳不聞,若是慣於採花的人肯定不放過眼的上等誘餌。
咦!怎麼平靜的反常?「我可不可以喝花果茶,養顏美容……嚇!好大的臉。」
杜小眉嚇得往後一跌,猛拍胸口大力呼吸。
「怕什麼,我是鬼嗎?」伸手一扶,他考慮要不要收回原意。
她的外在條件是不錯,說一不敢說二,品性純良不虛華,黛眉如波眸似杏,美氅羽扇一掀一掀地叫人心生愛憐,秀美的唇瓣像是裹了罌粟花蜜,一嘗就上癮,化不開的濃蜜是理智的淪喪。
但是她萬般的美好就缺一角,麻煩的個性始終甩不掉,無時無刻的尾隨其後,讓人在憐惜之餘不免皺起眉頭。
老天也太狡猾了吧!給了她今人喜愛的一面又添加了變數,叫人無法擇其一的照單全收,九十九分的完美就壞在那一分的破壞,形成破局。
可是,她膽怯的模樣也挺可愛,他漸漸地也習慣那一分不完美,至少他不用期待麻雀變鳳凰,她本就是少了金冠的天鵝公主,不會隨便向男人拋媚眼。
出身不一定重要,她有一顆純淨的心不設防,足以彌補那百分之一,云云眾生中,擦身而過的過客不知凡幾,偏偏怯生生的她勾起他的注意力,進而有心動的感覺,他似乎已沒有選擇的權利。
「就是她」的呼聲呼之欲出,淹沒了其他聲音。
海妖的歌聲奪去無數水手的生命,而他八成是自願犧牲的船長,一躍而下地栽入她怯弱、害羞的水眸中,她需要他的保護,否則淚水過多的她早晚淹死自己。
他真是在積功德,解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她該感激他,而不是動不動追討杜家的傳家寶。
「你是人。」鬼沒有下巴和影子。
他冷笑地蹲低平視她的眼,「你還要特意捏捏我才能確定我是否有溫度嗎?」
她就是這點叫人氣惱,吻了她好多回還這麼遲鈍,不相信自己,還連帶著否定他。
「我……」她笑得很勉強地改捏為撫。「你知道鬼會變幻人形,所以…保險些。」
「我這樣子和鬼差不多吧!」他故意貼近她臉一獰,訓練她的應變能力。
杜小眉冷抽了口氣差點點頭,「你比鬼帥……帥多了,真的。」
加重的語氣表示絕無虛言,不過她吞口水的動作剛好做了另一番詮釋真的很可怕。
「你給我睜大眼睛瞧仔細,我臉上的傷是你的傑作。」還好鼻樑沒斷,不然她逃命都嫌腿短。
「是老闆打的,我又沒出手。」她異常心虛地閃爍眼神,聲音細得低不可聞。
她只是沒阻上而已。
「舌頭沒被貓叼走吧!你敢坐視我挨揍卻像沒事人一樣看熱鬧就該死。」他稍微施點力將她拉起,表情怖滿陰暗色彩。
「我……」我希望舌頭真被貓叼走。
「還有沒有話要申訴,我給你一次機會。」自首的機會。
鬆了一口氣,她調皮的吐吐粉舌,「人家是弱女子嘛男人打架要躲遠些,以免造成你們的負擔。」
「嗯!有點道理,再來。」拳腳無眼,她是該閃遠些,豆腐紮起的嫩身子不堪一擊。
這個理由他能接受,男人較勁沒她的事,即使對方是個快進棺材的臭老頭。
還有?「呃,人家來不及警告你嘛!老闆的手腳太快了,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深藏不露。」
老而不死謂之賊,誰能預料賊手賊腳何時伸出,平常很少看見老闆打太極,所以不知者無罪,是老闆太賊了,他是小人。
「哼!死老鬼的拳頭的確很硬,不挨上兩下還不曉得老薑的滋味。」使那偷襲的賤招才讓他一開始落了下風。
「風,你沒事吧?」看他傷成這樣她著實有一絲絲內疚,對他的恐懼減輕了不少。因為他實在傷得好好笑,鼻頭都腫了,像聖誕節前夕的麋鹿,頂著凍腫的鼻子幫聖誕老人送禮物。
「現在問這句話是不是太遲了,你得彌補我。」他湊上前要吻住十個小時未碰觸的櫻唇。
大餐前的開胃菜。
玉手一擋的杜小眉臉蛋紅撲撲像顆多汁蜜桃。「你……你不能再欺負我啦!你是有女朋友的人。」
「見鬼的我哪來女朋友,你給我說清楚!」他不悅地硬是奪下一吻。
「不行不行,你的女朋友好優雅哦!我不可以偷她的權利。」心口酸酸的,大概喝多了楊桃汁。
千佳的話猶在耳際,她要把持住原則絕不亂來,儘管她在杜家是可有可無的小角色,該有的道德感拋卻不得,有辱門風的事得禁上,她不想再讓外公看不起。
而且他的女朋友是好人,一看就知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千金小姐,兩人站在一起好相襯,王子與公主的畫面唯美得令人落淚。
像她就不行,功課差到自己想放棄,勉強念個私立五專還得走後門,年年捐款買張上得了檯面的畢業證書,想想自己都汗顏不已。
要不是好面子的外公支付龐大學費,光靠外婆每個月有額度限制的信託基金,學校肯定會提早發她一張通知單請她轉學。
並非她智力太差,只是每回課堂上老師的講解內容她不甚明瞭時,不敢舉手發問的後果就是她愈來愈不懂,日積月累造成書一翻開全部不懂的情況,於是她全靠獨自摸索,得來一知半解的知識。
談得來的朋友沒幾個,同學間只有在需要她幫助的時候才會突然出現,大部份時間是她懾於與人親近,一個人窩在角落感慨自己不夠大膽。
有時她會偷偷的哭,沒人發覺頂樓孤單的身影是她。
「杜小眉,你不要惹我生氣,我幾時有個自己都不知情的女朋友。」他從不交女朋友。
親近的女人群中,他只分可上床及不可上床兩種,無關感情因素。
「有啦!在餐廳那位美麗小姐呀!她看你的眼神好深情。」她一副夢幻的表情閩著手說。
「你該去配副眼鏡矯正視力,她是我藝術品買賣中心的仲介經紀人。」上過床的普通朋友。
「騙人,我的視力很好,她明明很愛你的樣子。」不知怎麼了,她很不高興他的無所謂。
誰都看得出他們是一對,他幹麼還欺她膽子小地不予承認,想必料準她不敢大聲地指著鼻子罵他是薄情郎、負心漢,她只是一隻小小老鼠。
鼠膽一咪咪,沒片指甲大。
江牧風掌一倒往她頭頂覆。「別人要喜歡我是別人的事,我沒必要回應。」
「可是…我看你們相處很融洽。」口好乾,他怎麼一直靠過來。
好引人犯罪的上半身,他一定會發現她猛吞口水啦!
「工作夥伴又不是世仇,你要我拿一張臭臉用餐嗎?」他不想告訴她他和秋桑的關係,她太愛胡思亂想。
基於私心吧!
他希望她保持單純的心態看待兩人的關係,不願加入過去式的佚事打翻調味料,五味雜陳地吃不出真正的好味道。
她還不大開竅,思想停頓在幼兒期,不給她一個乾淨的開始,以她愛鑽牛角尖的個性準會出事,人家凶她,馬上打退堂鼓說人不是我殺的。
膽小、怕事、沒心機,她比一張白紙還白,沒人捨得在上面染著七彩顏色除了他。
「她真的不是你女刖友?」不可能呀!他們一看就是關係不單純的樣子。
「你再懷疑一次我就脫光你的衣服。」他最想做的一件事。
雙手抱胸,杜小眉「啊」的一聲鑽過他腋-逃到另一邊。「是你的司機說的嘛!」
「他已經被我開除了。」他大步走向她,眼瞳深沉地一黯。
認不清僱主的人都不值得留下,領他的薪水卻做出背叛的行為,私下將他的行蹤洩露給他人,難保哪一天不會成為外人的開門犬,一舉搬光他的收藏品。
小眉令人難以抗拒的柔弱表現他是見識過,司機的過失他尚能原諒,只是司機不該老是在他面前談論她,一副非常喜愛她、想追求她的模樣雙眼發亮。
他的女人也敢妄想,不長眼的傢伙早該開除,誰叫他看不清誰才是她的擁有者。
「風,你穿上衣服好不好?我會長針眼。」暴露狂,害她心頭小鹿亂撞。
嗚!她不是色女啦!因為他的上半身實在太好看了,她才會一時春心大發的偷瞄他幾眼,然後視線就黏住了,拔不開。
杜小眉可以向老天發誓對他絕無不良意圖,人家還是豆蔻年華的純情少女,沒見過養眼的裸體,口水真的會不小心地滴下來,好想啃一口。
不……不行,她不可以侵犯男人,那是有罪的,屬於心理層面的囚牢,她會一輩子抬不起頭見人。
猛搖頭的社小眉面紅耳赤,笑得很僵硬地避開他,想看的兩眼又克制不住地多瞧一下,左右為難地細著聲音請他挽救她抽筋的眼。
一身的瘀痕無損江牧風的俊美,天神般陽剛的線條閃閃發光,她想沒幾個女孩不羨慕她的好眼福。
尤其在他承認沒女朋友之後,不該亂動的心好像有點飄浮,一點一滴地慢慢往他飄去,眼眸中凝聚成心形的水網搜括著他身體的秘密。
哎呀!討厭啦!她一定會變成大色女,只為貪看俊美無儔的健美身軀。
唔,他在笑了,鐵定在嘲笑她好色。
「光著上身涼爽,你要不要試一試?」應該先拐她去游泳池大現春光。
呵!他存心不良。「人家是女孩子耶!你不可以佔我便宜。」
「幾時變成貞節烈女啦?你這張嘴的便宜我不知佔過幾回了。」一說完,他無預警地攬過她的腰來一吻。
這下子她臉紅得更厲害,幾乎不敢看他的裸胸,因此用摸的。
「千佳說你不能吻我啦!我們是債權人和債務人的關係,你吻我是不對的行為。」好曖昧!哦她都被搞暈了。
眉頭一斂的江牧風輕狂一嗤,「千佳是什麼鬼,一堆屁話。」
去他的債權人和債務人關係,惹得他不痛快,杜家這輩子休想再見到傳家寶,他寧可砸了它。
「你別說髒話,千佳是我表姊,她說的話都是為我好。」她難免為自己人說好話,即使千佳對她不好。
「你在反駁我的話,膽子磨大了嗎?」哼!表姊再親也不准比他親,她只能聽他的話。
一遇上她,他的獨佔欲莫名的無限擴散,包羅她頂上的一片天都歸他管。
她縮了一下,要哭不哭地盯著他胸前小黑點。「人家……人家實話實說嘛!」
「嗯——」音一沉,他嚼咬她頸邊一口。
「風,你把上衣穿上啦!人家不習慣……」呼!好熱,她怎麼冒汗了?
寫實的半裸俊男近在眼前,對二十歲剛成年的女孩是一大誘惑,她的心臟快要不能負荷,撲通撲通地像只瘋青蛙狂跳。
他根本有心引誘她犯罪,故意袒胸赤體地釣她這條小色魚。
「看久了自然會習慣,早晚你要適應它。」他氣息不穩地按住她置於胸前不安份的小手。
這丫頭大概不曉得男人也很敏感,禁不起她一再地撫弄。
嘎?!「我為什麼要適應它?那是你的身體耶!」
非禮勿動。
呃!她是無心碰到他身體,誰叫他老做出叫人臉紅的舉動,動不動就抱著她又親又咬,害她想保持距離都沒辦法。
江牧風邪笑地貼近她耳畔,「因為你很喜歡我的身體。」
「喝!」杜小眉杏眼圓睜,根本逃不開的只能身子往後仰,橫在後腰的手霸勁十足。
「剛好我也很喜歡你的身體。」他故意以下身的憤起摩擦她最柔軟的部位。
頓時她臉色一變,刷地失去血色。「你講的不會是我所想的那件事吧!」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你不說出口我怎知是哪件事。」他存心逗她,勾引出她臉上更多的紅潮。
他覺得自己像變態狂,貪戀她粉霞染頰的神采,猶如對待心愛的藝術品,企圖找出她每一個美的角度,無可自拔的細細觀賞。
美不單單是外在,由內散發的自然光暈是一種極致的美,心美的她有種旁人看不見的靈氣,淡淡地形成光圈包圍住她。
每回他都以為看遍了她各種美早該生厭,可是一回身又乍見她的萬種風情,各種看似微小的變化都逃不過他這雙藝術家敏銳的眼。
她是一顆未經琢磨的原鑽,擁有多面的風貌,只等他一一雕琢。
只是,他太沉迷了,看不盡她的美怕已然年老,再也無力一刀一刀磨刻出鑽石的稜面。
美,是他追求的境界。
「我才不要說出來讓你笑話,你這個人很壞心。」她噘起嘴撒嬌道。
心弦一動,他抑制不住內心的狂魔低頭吮吻。
許久之後,兩唇分離。
「眉,你怎麼能這麼可愛,純真中的嫵媚像一味毒藥,完全的沁入我心中。」
即便有毒,他甘之如飴!
「討……討厭啦!人家哪是毒藥,你胡說。」微醺的心口一蕩,她似羞似嗔的發出抗議聲。
誰要當毒藥嘛!那是害人的東西。
他不自覺地微泛柔情,撫摸她及肩髮絲,「你是毒藥,亦是解藥。」
「你說得好玄哦!我一句話都聽不懂。」她氣餒地變回無助的模樣。
代溝、代溝,他們有代溝,一個人怎麼可能是毒藥又是解藥,那吃下去是生還是死,她可不要當人家的藥引割肉獻血,她很怕痛的。
低笑的江牧風很難對她發火,她生來讓人疼愛。「我懂就好。」
「不管啦!你不能拿我不懂的事欺負我,不公平。」無心地,她不小心越過那條自限的界線,得寸進尺。
「眉,你好像不怕我了。」好現象,有長進。
「咦?」體內某處咚地一下,似乎長了一點膽。
「好好保持下去,我會有獎賞。」他的人和一夜熱情。
可她的想法是一直線。她突然抱住他脖子大叫,「你要把傳家寶還給我了!」
「哼!你想得美,一個月的期限還沒到。」滿腦子只有傳家寶,置他於何地?
他偏不給,在她心目中他必須是第一位,其他人或物都閃一邊涼快去。
「快到了嘛!你不要跟我計較。」外公一直催她,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取回。
「小姐,你用的是哪一國的日曆,十天還不到你就急著要過年。」應了那句「歲月如梭」。
她乾笑的舌尖滑過上門牙,「我的日子過得比較快,你先把琥珀觀音還我。」
「作夢。」如意算盤一向由他撥弄,沒她的份。
誰曉得她會不會拿了傳家寶就翻臉不認人,一口咬定和他沒關係,沿襲舊例一句「不熟」自毀承諾,他不自找麻煩的滿街跑為抓人。
膽子小的人通常不會坐以待斃,逃跑和躲藏的功夫一流,她真要閃他怕是難以尋獲,老鼠的洞挖得可深了。
「風,你最好了,你是天下第一好人,你一定會成全我的孝心。」杜小眉星眸半仰,一股柔媚的嬌憐自然而今。
好大的考驗,她是他的魔障。「你好美。」
「嘎?!」什麼跟什麼?「我要琥珀觀音。」
「我要你。」得到她是他此刻唯一的意念。
她一陣錯愕的趁他撫上她臉頰之際跳開。
「過來,我要吻你。」她驚惶的表情令他大為光火,手心朝她一彎。
「不要,我怕你吻一吻會吻到床上。」她拿起皮包擋在胸前,抵死不從。
聰明,他怎會以為她腦袋空空。「你忘了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嗎?」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你不能強迫我。」她矢志保護貞操。
狼人現身了。
「我不當君子很久了,反正你遲早是我的人。」他故意以裸胸引誘她放棄掙扎。
他從不否認自己很卑鄙,由她發直的眼中他看到成果,食色性也可不只局限於男人。
「失身事小,失節事大,我怎麼…可能是你的人……」好過份,他讓她口乾舌燥想舔他一口止渴。
上好的梅子汁。
「失身和失節有什麼不同,都是同等意義。」江牧風失笑地撩起她一撮頭髮輕嗅。
「失身是少了一層薄膜,而失節的節代表氣節,也就是骨氣,所以人可以失身不可以沒有志氣。」啊!她是不是準備使身了?
他笑得十分詭異,「眉,你就失身吧!我會讓你保留骨氣。」
他雙手快如閃電的攫住她,熟練地扯掉她五分裙的腰帶,拉出不透光的襯衫,傾身吻上她發顫的喉間,以身體壓向她,兩人重疊地倒向身後沙發。
游移的手像盲目的蛇纏般穿梭,探入她腰腹間輕揉重撫,不給她半點拒絕的餘地覆住微啟的口,翻攪她舌峰風光地勾吮入自己口中。
是激情,也是柔意。
半刻鐘,白兔般任人宰割的社小眉口逸嚶嚀,春光大洩地解開一顆扣子,積織合度的椒乳包藏在粉色胸罩內,若隱若現地只差他卸除武裝。
新手和老手的差別在於誰擁有控制權,技巧的純熟往往是致勝的一方。
呻吟聲悄悄的揚起,杜小眉放於茶几上的皮包被踢落,沒扣緊的皮包開口忽地彈開,筆記本和筆之類的零星雜物一古腦地全掉落在地。
突然,一樣醒目的小盒子引起江牧風的注意,伸手一撥發現另一件讓他火氣直升的物件。
「眉,你還是處女嗎?」
有些迷亂,她舔舔乾澀的唇瓣,「應該是吧!我不會騎腳踏車。」
是不是處女她會不清楚!「這是什麼?」
「我看一下……」啊!她立即清醒地推開他,拉攏好身上衣物。「那是千佳給我的東西。」
又是千佳。「你用過幾次?」
「人家又不會用,千佳說我一定會失身,所以……」有備無患。
「你用過幾次?」他的臉色該用鐵青來形容。
「一次……」
「一次?!」
她一臉怯懦地縮縮脖子,「一次也沒用啦!我又沒有男朋友。」
「那我算什麼?」哼!最好是事實,不然他會宰了「使用」過的男人。
「債……債務人……」不對嗎?他的眼睛睜得好大、好嚇人。
「再說一次。」他冷著音地瞪視她。
「債……債務…。」好伯,他好像快冒出火了。
「看來不讓你成為我的女人,你是學不會改口。」換他來要債。
「你的……女人……」口水直咽,她退無可退。
到底是失身重要,還是失節重要?
她要不要大聲求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0-2 00:17:43
第六章
「你們在幹什麼?」
這算不算是救身之音呢?
突如其來的驚喊聲分開了糾纏不休的兩人,打斷了一場溫度正高的淋漓歡愛,在進入高潮點前被硬生生的出聲喊停,最痛苦的莫過於那位下身腫脹的「施暴者」。
衣衫不整的兩人連忙滿地找衣服,動作極快的找齊女用貼身衣物穿戴上身……
不要誤會,是獨佔欲超強的大收藏家替心愛的藝術品穿上衣服,江牧風不許任何一雙眼睛瞧見杜小眉美麗的胴體,和脫一樣敏捷的為她扣上胸罩後扣,撈起他的上衣就往吻痕點點的香肩一披,將她整個包裹在寬大布料內不見半絲春光。
為她著裝完畢後,他若無其事的起身,慢條斯理地套上長褲,隨手拿起昨天待洗的羊毛衫一套,態度從容沒有被活逮的窘態。
他的表現很平常,吃飯喝水似地摟著滿臉通紅的小逃兵往沙發一坐,一副遭人打擾的不耐狀,腳一蹺冷視著意外的闖入者。
沒有一個慾求不滿的男人會歡迎不速之客,因此他臉上的怒氣是值得體諒,尤其是他正要驅龍入雲道,進了一半還得咬牙退出,那種難受非常人能體會。
明明就抵住那層薄膜,下一秒鐘就要衝鋒陷陣攻入敵軍要塞,誰知他的憐惜竟成了英雄折腰,因為怕她會痛得受不了才緩下推進的速度,沒想到現下痛的是他。
人生有幾次落馬的機會,他的第一次就毀在不該出現的人手中。
難不成他開始要走霉運,只因要歸還杜家的傳家寶?
「下回要上門前請先打通電話告知,我好開大門盛裝迎接。」嘲諷的聲音出自怒氣正熾的江牧風口中。
「你…你把女人帶回家。」是震驚,也是心疼,還有更多的無措。
「這是我家,我帶誰進門不需要你允許吧!」快快離開是善舉,大家日後見面還是朋友。
下身的小龍還活躍得很,直喊著要搗龍穴取蜜什,快意馳騁,那一瞬間的結合簡直是天堂,可惜他只是「路過」卻未深入。
可恨吶!耿秋桑就不能晚來個十幾二十分鐘,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她帶給他前所未有的快感,能撐上十分鐘就該偷笑。
籍著彼此的交纏,他又發現她另一樣極美好的優點,她的纖柔身軀是專為他打造的極品,完美地與他合為一體。
「牧風,我是太驚訝了,你一向不隨便帶無關緊要的女人進門。」極力穩住內心的絞痛,女人家的嫉妒還是讓耿秋桑說了令人難堪的妒語。
「她不是無關緊要的女人,她是我要的女人。」他特別加重「我要」兩字的語音。
身形微微晃動的耿秋桑逼回奪眶欲出的水光,「不必急著確認,你還可以慢慢找嘛!十全十美的極品可不多見。」
「九全十美湊和著也算是極致藝術品,你該恭喜我。」他表情一柔地拍拍愛當鴕鳥的懷中人,她服膺鴕鳥習性將頭埋在他肩窩死也不抬頭。
害羞了,這個小處女,她準會三天不打算見人,關在房裡等臉上的紅潮退了才敢出門。
耿秋桑說不出口。「別逼我言不由衷,誰曉得你又要玩多久,女人對你而言不過是無聊時的調劑品。」
他怎麼能如此殘忍地要她說句恭喜,她對他的心意他豈會不知,多年來斷斷續續的肉體關係不就明白的告訴他,她在等他。
面帶微笑心泣血,她要用多大的意志控制才不會崩潰,戲謔的調侃句句是無形箭,她要射向他呵寵的女人,先一步以口舌之鋒重創其自信心。
沒有女人甘為被玩弄的對象,識趣的人會主動求去,他仍是她的。
愛情是女人的全部,聰穎如她仍不可自拔的陷入老套窠臼中,違背自己寬懷的氣度使小手段,失了做人的原則。
她一向都能坦然地面對他的多段露水姻緣,惟獨此次她大感驚駭,因為不小心應付,極有可能輸了這場她堅持已久的耐力戰。
愛他是不由自主、沒有理由,彷彿是呼吸一般天經地義。
說服自己他口中的「要」只是一句玩笑話,女人之於他的價值,無異是一件可買賣的藝術品,他的用意不過是要她少些堅持,不再執念於他身上,另尋春天。
自欺是女人的可憐處,而她必須淪為自己最痛恨的角色,否則她不知為誰而活。
「秋桑,你幾時染上尖酸刻薄的壞習性,不要讓自己的心變醜陋。」警告的意味大過昔日情誼。
她笑得風平浪靜,看不出心中的波濤洶湧。「我是擔心又有一個無辜女子慘死在你的柔情下,你向來愛風流。」
慘……慘死?!聳動的字眼讓杜小眉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有意離開這個「摧花惡魔」。
「別再造謠生事了,她膽子很小。」真是的,毛毛蟲似的扭個不停。
他輕嚼懷中杜小眉的後頸,威脅她安份些,不然有她好受了。
果然。
老鼠膽的杜小眉立刻不敢動,乖乖地趴伏在他身上,像只溫馴的寵物任他撫弄秀髮,害羞的小臉始終藏著怕見人,一副小鳥依人的乖巧樣。
「怎能說是謠言呢!這些年來你有過的女人可不少,你敢說你沒練就千人斬的功力?」耿秋桑故意唱反調的渲染事實,眼底有一抹苦笑。
他的態度傷了她。
一個意外介入的女人竟然能得到他片刻憐惜,叫她這從未體會他一絲溫柔的人,情何以堪?
「秋桑,你今天是來搬弄是非的嗎?一點都不像平時處事明快的你,別讓我有理由趕你出去。」對她,他沒有愧疚。
男歡女愛本是常事,他已不只一次以行動要她死心,自己不看開沒人幫得了她。
耿秋桑震了一下,再度有受傷的感覺。他居然為了那個女人對她下逐客令,實在太殘忍了。「介紹一下吧!」
「沒那必要,以後有得是機會見面,你會嚇到她。」他可不想這小收藏品想岔了,反悔要將他「還」給某人。
眉的思想邏輯和常人不同,太過善良的個性往往流於自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淡週遭的人、事、物,道德感過重的人最麻煩。
說不定她會搬出不橫刀奪愛、不當第三者之類的藉口腳底抹油溜了,絲毫不眷戀迷戀她的他。
她不只膽小而且笨,要債時楚楚可憐,一遇上感情事畏畏縮縮,名副其實的討債鬼,專門索討別人欠她的前世債,一點都不馬虎。
而他大概欠債最多,不得不一筆筆的還。
「嚇?」耿秋桑輕笑的往他對面落坐,舉上優雅的凝胰著令人妒恨的對象。
「我看來像張牙舞爪的母老虎嗎?」
第一次聽見的大笑話,她有嚇人的隱性特質。
「收起你的精明能幹,她不是你的對手,她只會要債。」江牧風用寵溺的口氣說著懷中人。
「哪有。」小小聲的抗議如蚊鳴般輕逸出口,杜小眉不承認自己只會要債,她還會摺各種可愛的紙花娃娃。
「閉嘴,你還敢有意見。」連頭都不敢抬,她的咕噥聲缺乏說服力。
「我…我要回……回家。」回家面壁思過,她變成壞女孩了。
他低笑的輕柔一扯她耳垂,「你敢穿著我的衣服走出去?」
轟地!她耳根全紅了,下意識拉緊身上寬大的男人衣物。
「牧風,你該不會玩上未成年少女吧!看她活像未開苞的小處女。」不想泛酸,可是耿秋桑一開口滿是酸味。
「她是處女沒錯,你沒看走眼。」至於是不是未成年少女,待會再問她。
嘎?!耿秋桑訝異地微瞠雙眼,「這年頭處女不多,你就手下留情別糟蹋了。」
真處女?說不定是造假的,當今社會找不出幾個婚前守貞的處女,為了巴上富貴一生的好對象,人工再造也不無可能。
現在的女孩一心向錢看,身體已經變成籌碼,只要有利可圖不惜販售純真肉體供人狎玩。
「她是我的。」江牧風擲地有聲的宣示杜小眉是他的專利,也決定兩個女人的未來。
耿秋桑臉色微變地故做鎮靜。「別小氣!我保證不嚇到她,你好歹引見一面,大家都是朋友嘛!」
朋友是配合他的想法,她的定位是情人,可是此時此刻不宜提出。
「我得問問看。」他低下頭朝杜小眉耳後吹氣,「眉,可以見人了嗎?」
「不…不要,給我紙袋。」杜小眉語氣一顫,聽來可憐兮兮。
好可愛,她的耳下有顆小痣。「乖一點,她不會咬人,先前你不是誇她是大好人。」
「呃!是你的女朋友……噢!」又敲她後腦,她一定會變笨。
「工作上的朋友,別亂冠名詞讓人家不自在。」他堅決將事情簡單化。
「還有世交兼床伴,你別過河拆橋嘛!我們在床上可是如魚得水,配合得天衣無縫。」一句朋友讓她大受刺激,忍不住以玩笑口吻輕描淡寫道,公開兩人曾有的親密。
「秋桑,玩笑話適可而止,她沒什麼幽默感會當真的。」眼神凌厲的一射,他保留台階讓她下。
昔日的種種是年少放蕩,以他對美的欣賞和愛挑剔的個性,秋桑她無疑是美的女神,眾裡尋她千百度的極品美人,肉體會受吸引是必然的事。
兩人的確有一段美好的時光如果她不愛上他造成困擾的話,或許他不會這麼冷情。
她是他第一個女人,而他卻不是她第一個男人——早在他之前,她曾經迷戀上一個鄉村歌手,交往了一陣子發現對方有妻室才黯然退讓。
在她失戀的那段時間,由於兩家一向往來密切,他常去走動,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和她發生了肉體關係,一直持續到彼此的父母誤解他們相愛而有意訂下婚約。
那時他赫然頓悟自己並不愛她,單純地只為享受性愛快樂而和她在一起,他不願讓兩人陷入錯誤的婚姻泥淖,因此他把事業重心由美國移回台灣。
爸媽以為他定下心全力衝刺事業,推波助瀾地要她「夫唱婦隨」投入藝術品買賣的市場,隨他回國共創事業的高峰。
而她的圓滑手腕確實給了他不少助益,在不破壞過往的交情下,他允許她的靠近。
只不過兩人的關係一直搖擺不定,他有其他的女人排遣慾望,而她睜一眼閉一眼的縱容,一味地認定兩人會有未來,不時地主動找他上床。
男人是感官動物,當有極品美女輕卸羅衫極力誘惑時,能保持得住不動搖的沒幾人,因此他動搖了幾次,十次的拒絕有七次在激烈的性愛中結束,她非常擅長撩撥他的慾望。
但慾望不能構成愛的基礎,近半年來,他已能逐漸對抗她的誘惑,將需求降到最低或找其他女人先行熱身一番,免得再失去立場,無法狠心的拒絕她。
她不屬於他,正如他不屬於她。
折翼的鳥兒該有復元的一天,她的天空不是他,他必須認真的斬斷兩人牽扯不清的連繫,放她自由。
眉的出現是大轉機,如今秋桑她得自行啄羽療傷,他的懷抱已沒有她依偎的空間,獨自飛行是她日後該走的路,他無心,也無意成為她人生旅程的終點。
「看來你很護著她,當著舊愛的面哄起新歡了。」強顏歡笑,耿秋桑將苦澀藏在眼眸深處。
他不予理會其舊愛新歡之說。「她的確需要呵護,她是我捧在手心的寶貝。」
才怪,你一直欺壓我。內心不平的社小眉只敢在心裡反駁。
「另一件收藏品?」耿秋桑完全將她物化好平衡心裡的衝突。
愛他難,不愛他更難。
「一開始是如此,現在我改變了原意。」收藏品哪及得上她帶給他的滿足感。
耿秋桑若無其事地點起一支煙掩飾難受的心痛。「你打算出售了不成?」
「出售?!」杜小眉僵直了雙肩,略微仰頭一視頂上江牧風的神情。
他半惱半笑的安撫一揉她後頸,要她放鬆。「我像是會賣女朋友的人嗎?」
「女朋友……」
「她?!」
兩道不相信的尖銳女音同時響起,驚愕萬分的看向神情自若的男人,心慌和心焦佔據了兩個女入的意識,表情空白的問道。
可能嗎?
他在開玩笑吧!
女朋友是多麼重要的角色,豈能隨意找個人填上,而且是由一向眼高於頂的他口中說出。
亂,是此刻的形容詞。
☆☆☆☆☆
是她?!
驚慌、無措、惶恐的情緒快速的閃過,當日的不安如影隨形的在眼前印證,那一幕棄她而別擇的背影深印在記憶中,時時啃蝕著她的堅定。
耿秋桑無法忘懷數日前餐廳內的短暫插曲,原本平和的用膳氣氛因她的闖入而大為失味,甚至他匆忙的抱著她離開留下怔愕的自己。
那時心中已有不祥的預感,彷彿有什麼無力阻止的事情即將發生。
只是剛好有一批藝術品由英國運來台灣,忙於處理裝卸之事及聯絡客戶之故,讓她有好幾天都抽不空來走動,這件事便不了了之的拋諸腦後不以為意,當是自己多心。
沒想到短短的數日他們進展得這麼快,叫她措手不及地迎接一室的火熱,兩人幾近赤裸相對的一幕像鍋熱油住她頭上淋下,當場讓她體無完膚、痛徹心扉。
她知道他追求極品佳人的肉體快感,也曉得不少堪稱極品的女人曾與他過從甚密,多金成功的男人是免不了風花雪月的陪襯。
但是,她沒忘了他的原則是好聚好散,有需要時才會接受主動邀約的美女提供一夕歡愛,通常維持不了多久就有新的對象遞補,他不是專一的男人,因此也從不帶滿分的女人回家過夜。
套句他狂妄的說詞因為對方還不夠資格讓他愛戀。
從以前到現在,她是少數能進入他房子的「朋友」,她一直認為自己是無可替代的,遲早有天他會膩了再尋筧百分百的極品伴侶而和她廝守一生,她的自傲讓她如此充滿信心地相信著。
信心直到這一刻有了龜裂現象,「唯一」不代表永遠不變,私人殿堂有了入傾者,可她卻沒有權利驅逐。
多可笑的自信,早在餐廳時她就該看出一些蛛絲馬跡,聰明如她也有判斷錯誤的一天,這一跤跌得又重又沉,她懷疑得花多少時間才能修補。
落花有意隨波去,江浪一翻飛上岸。
枉然一片多情,視而不見的冷落是一湖冰池,凍結了心冷了四肢,她覺得惶然、失意,任悲傷冰封住甘為他守候的靈魂。
癡字好應不好受,她竟也成為愚人之列,蘭中自縛掙不開。
笑話紅塵,紅塵笑話,抹自嘲排不盡千秋古事,沾愛的男女皆同。
苦酒半杯入不了喉,只因溘上了舌尖。
「我見過你,你是追著牧風要債的女孩。」債償了吧?
一位我見猶憐的怯弱女子,不是對手,可她卻敗得沒有理由。
眼神嬌怯的社小眉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吶吶地吐出一句話,「對不起。」
「你向我說對不起?」很意外,耿秋桑竟生不出一絲怨恨,只想揚唇苦笑。
對方純淨羞澀的水眸映照出她的庸俗,叫人自慚形穢一身紅塵味,俗不可耐。
她有些明白他的選擇,可是傲氣叫她不甘認輸。
「我……對不起。」杜小眉還是覺得對不起人,深深的愧疚糾纏不去。
「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太唐突了。」淡然的一笑,她表現出良好的風度。
不叫囂、不使潑,聰明的女人是拉攏敵人而非製造敵人,愈是平靜愈能理智的分化敵人,吵吵鬧鬧是最不入流的招式。
藝術界的怪人特多,她若不能平心靜氣掌握人心,哪能順利的立足於藝術品買賣世界,她靠得是圓滑的手腕和耐心。
「我……呃,我……」哎呀!都是他不好,害她尷尬不已。
「我不趕時間,你慢慢說不要急。」軟化是一種分化,女人間的友誼建立在敵我不分。
她人真好,好有氣質哦!「你好漂亮哦!沒跟風湊成一對真是可惜。」
「嗯——你說什麼?」才認為她有腦又馬上把大腦掏空,她該列為空殼動物關在籠子裡保護。
「沒……沒有啦!我是覺得她好高雅,像個真正的淑女。」在陽傘下啜著花茶笑談時間。
人此人真是沒得比,她絕對做不到氣定神閒的安然樣,悠然自得地微笑以待,實在太厲害了,值得學習。
「你也是俗女,俗氣的女人。」江牧風故意捏緊她的鼻子讓她不能呼吸。
嗚!俗女就俗女,他不要老是欺負她嘛!「我要回家啦!」
「不行。」一遇事就怕事,她要逃到幾時?
「可是…你們好像有事要商量,我不方便在場。」她要上廟裡求平安符,最近楣事特多。
「你給我乖乖的待著,我沒叫你動不准動。」沒瞧見他忍得很辛苦,息兵的大將軍有大張旗鼓之勢。
人生有三大不能忍,慾望、火氣、尿意,性排在第一位。
「我……」要債要到賠上自己不太划得來。
「牧風,你別亂發脾氣,你那牛性子沒人消受得起。」耿秋桑不樂見他兇惡口氣下的溫柔,太危險了。
那讓他們兩人的未來,岌岌可危。
「她會習慣的。」他不想多談,眼神注視著杜小眉變化萬千的小臉。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靈美才敢拋頭露面,傻愣楞地當只野狼群中的小白兔,不知死活。
「我是耿秋桑,秋天的桑植,你呢?」她問的是羞怯的人兒。
但回答的是男聲。「杜小眉。」
「牧風,我不是在問你,你讓她自己回話,別當人家是禁臠。」他語氣輕柔,隱含著一股埋怨。
江牧風嗤哼了一聲,「你用不著和她攀交情,我要的女人誰也趕不走。」
是警告,也是一種暗示,要她少打歪主意。
旁人或許不清楚她的為人輕易讓她蒙過去,可是他的雙利眼精得很,豈會不懂她的企圖,醬油瓶裡裝的絕不是醬油。
她自詡瞭解他,同樣地他對她的行事作風也不陌生,蟹螯碰不著就由軟腹下手。
「不是你的也留不住,她和你處在不同的世界。」煙霧瀰漫,耿秋桑夾著香煙的手微微打滑一下。
傷感的一笑,她總是自找苦吃,好好的平坦路不走偏爬崎嶇山道,活該嘛!
「如果你能找回禮貌,她早是我的人了。」他不免話重了幾分。
她優雅的微笑顫了幾下,睫毛半垂。「看來是我的不對,壞了你的好事。」
能嫉妒嗎?她比誰都清楚他的執拗,從不理旁人的風言風語,愛怎麼做就橫著去做,誰敢多說一句就是和他結下仇。
這麼多年看他身旁的女人來來去去,頭一回她起了不確定的恐慌,不自覺地說出連自己都唾棄的荒誕話,可會這樣都是因為她在害怕呀!
希望落空的果肯定苦澀不已,她不知道自己吞不吞得下?
「秋桑,我不反對你常來我家,不過今天我不適合招待客人。」他看了一眼鼻頭微皺的清麗佳人,明瞭她對煙味的不適應。
人家明擺著不歡迎,她還能賴著不走嗎?「我是過來跟你說一聲,這次的藝術品頗有收藏價值,有空你先去挑兩樣。」
煙頭一按,她準備離去。
「你要走了嗎?」她也好想走。楚楚可憐的杜小眉露出乞求的目光叫人生憐。
耿秋桑是哭笑不得,不認為自已夠寬大去包容。「你想走?問過牧風了嗎?」
「人家……不敢啦!」她哪敢多瞧他一眼,他絕對不會讓她走的。
這人好霸道,她說不要他非要,弄得她好疼還一身青青紫紫,她都不曉得要怎麼遮掩。
「牧風,你不介意我帶走你的極品吧?」隨口一問,她知道他不可能同意。
「我介意。」還用得著問嗎?
耿秋桑對社小眉投以莫可奈何的眼神。「抱歉了,杜小姐,你的牢頭不放人。」
「可是…」她不想失身。
「我走了,你多保重。」這句話同樣也適用在自已身上。
走要走得灑脫,她怕自已會克制不住的淚流滿面。
「啊!你別走呀,帶我一起……」杜小眉著急得往前一傾,腰間的鐵臂當真不鬆手地往後拉。
「你想跟別人走?!」嗯哼,她向天借了膽不成?
「她不是別人!」別靠那麼近,她心快跳出來了。
一個爆栗子落下。「你的小腦袋瓜子只能裝我一人,我以外的人全歸類閒雜人等。」
「嘎?!」哪有人這樣,尹藍、小晴還有熊……老闆都算嗎?
她可不可以陽奉陰違,因為他們都對她很好。
小小的違抗就好,她絕對絕對不會告訴他,真的,她發誓。
「腦子裡的廢料都給我清乾淨,你是我一個人的,不許作怪。」
杜小眉偷偷揚起的眉頭頓時一垮。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0-2 00:18:10
第七章
「坐呀!就當自己家裡別拘束,盡情的放開心懷暢所欲言。」
柔和的淡藍色空間,一組看來很舒服的米色沙發椅,拉平抬高是沙發床,粉色的文件櫃一高一低,幾盆綠色植物或掛或放的裝飾著,純白的海芋綴點著水晶瓶子,這房間給人的感覺十分宜人。
辦公桌是半弧形的木質材料,原木顏色看來清爽溫暖,給人一種回到家的安全感。
這是一間診療室,高雅的裝潢看來所費不貲,門上掛著個人名牌,門外往來的人們大都穿著白袍,必須預約掛號才能進入這道門。
不過杜小眉是例外,擁有「特權」和裡面的人會面,不需要排定時間等候。
名牌上字跡清晰的寫著:心理醫師黑玫兒。
「玫姊,我很困擾,我昨天晚上失眠了。」睡不著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她從來沒有過的經驗。
「喔!的確很嚴重,沒煩惱的小白兔也到了人生的化蛹期。」她取笑地倒了一杯薰衣草茶給「病人」。
薰衣草具有鎮定、放鬆神經的效用,可以用來治療失眠和頭痛。
「玫姊,你別笑話人家,我真的很苦惱,不知要怎麼辦才好。」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
因為沒辦法解開,她才來求助於專業。
「好啦!不開你玩笑,我們導人正題,你為什麼睡不著呢?」凡事總有個因。
「我……我……好像…呃…」杜小眉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
「好吧!我問你來回答,有不懂的地方再發問。」面對她這個案例必須採循規誘導的方式。
「好。」
「最近要債的工作沉重嗎?」據她所知是清淡了許多,有人在扯後腿。
「還好,老闆說要放假。」真好,她剛好可以安心地辦私事。
歇業還差不多,討債公司不是正大光明的行業。「家人給你的壓力?」
「還好,大家還是一樣不太理我。」她是有一點難過,不過習慣了。
「吃太飽或吃壤肚子?」
「還好,我的胃很強壯。」她還沒拉過肚子,健康寶寶第一名。
「被人嚇到了?」
可沒等她回答,黑玫兒好笑的接道:「還好,我有去收驚。」
「玫……玫姊,你好神,你怎麼知道我要說這句話?」她露出崇拜的眼光。
她連拜了七間廟,連注生娘娘都拜了,人家說有燒香就有保佑,她每尊神都很虔誠的上香膜拜,甚至桌子底下的虎爺也趴下去跪了好久。
收驚的阿婆說她再收也沒用,三天兩頭光顧不是辦法,要她多燒香多求神,也許會少嚇一些。
所以她真的很認真的四處拜神,還捐錢給世屏展望會希望能積點福,昨天她有幫人家掃街。
只是有一點很奇怪,為什麼一群人會前面放鞭炮後面拿著掃把拚命掃,還有換上花花綠綠的背心逢人就比五,順便加兩句拜託拜託。
好事做多的人應該有福報,可是她的福神走得好慢,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她都要懷疑神拿了她燒的銀紙卻不辦事,不知跑到哪偷懶了。
「小眉,你脖子上的香火袋會不會太重了?」叫人一目瞭然。
「不會啦!神明隨侍左右才會趕走楣運,我還嫌太少了。」想一想還有什麼神沒拜到?
「有效嗎?」一、二、三、四、五……起碼有十口香火袋。
她哂然一訕地笑得生硬,「神明很忙,大概還在路上走。」
「求神拜佛只為求個心安,你掛再多的平安符都徒勞無功。」黑玫兒動手取。
她頸上的累贅。
「那要怎麼辦,睡不著很痛苦吶!」她指指自己臉上遮瑕膏下的黑眼圈,醜得像受虐婦女。
黑玫兒微微一笑的彈彈手指,「讓我來猜猜,是不是和男人有關?」
「嚇!」好準。
「那個男人讓你坐立難安,鬼一般的無所不在,令你無處可逃。」她的症狀輕得不需要診斷。
「對呀、對呀!他好恐怖哦!我和小晴講一句話都不可以,尹藍不小心碰了我一下還被吼,他好像不用工作每天無所事事的盯緊我……」
杜小眉滔滔不絕地報告著近半個月來的大小瑣事,無所不說的描述自己「可憐」
的際遇,彷彿灰姑娘的故事降臨在她身上。
積壓多時的委屈統統爆發,鉅細靡遣地一件件攤開來說,舉凡如何受迫害、慘遭凌虐,一五一十沒有隱瞞地全然傾洩而出。
只不過她沒發覺自己的態度像是抱怨情人的無狀,時高時低的音量不具半點羞怯,明亮的雙眼特別興奮,好像能出口怨氣是件多麼高興的事。
她的「病症」很簡單,會心一笑的黑玫兒在心裡寫下病因——
戀愛症候群。
「……玫姊,我是不是很可憐,我都不能隨便跟人家講話,一出門就會碰上他,要是偷跑他會很生氣的敲我腦袋。」她的頭都快成了木魚。
「嗯!你的問題的確很嚴重。」雙手交叉一疊,她深思的凝了表情。
「嘎?!我會不會死得很慘?」她不放心地往門望去,生怕它會突然被人撞開。
黑玫兒發噱的輕笑,「你想太多了,你的他應該不至於要你的命。」
小眉她本來就膽小怕事,再遇上霸氣、自我的情人,日子不好過是必然的事,不過她倒是樂見其成,兩個互補的人才好牽起一段巧姻緣。
「什麼我的他,他才不是我的。」微嘟著嘴,她柔中帶媚赧紅了雙頰。
「好吧!玫姊問你,你們牽過小手了嗎?」黑玫兒興味十足的問道。
「呃,是他硬要牽的,我甩不掉。」正確說法是她不敢甩。
「親過小嘴了吧!」
她的表情變得更加燦紅,「我……我都說不要了,可是他還是照親不誤。」
很沮喪,她根本躲不開,而心裡還偷偷地雀躍,希冀他會吻久一點,她都變成大色女了。
「上床了?」她仔細觀察杜小眉的神色。
「啊!沒有,我可以發誓,我們真的沒上床。」她像做賊心虛的跳了起來,慌亂的腦袋瓜子直搖。
喔!做了。「做了防護措施了沒有?」
「什麼防護措施?」她一時不察地冒出這一句。
「避孕。」
「啊!啊!啊!玫姊,我不是說了沒上床……」社小眉都快哭了,極力澄清。
「你太小題大做了,飲食男女少不了性,你這年齡差不多也該交男朋友了。」
做愛不一定要有床。
廚房、客廳、浴室、陽台,無處不春風,不特定是床才可以歡愛一番,車子也是極佳的辦事地點。
開放一點的男女甚至在公共場所運動一下,野外的鴛鴦不在少數,如果詩情畫意的情侶會選擇沙灘或游泳池畔偷情。
人要性致一起,隨處都可恣情,現代人的性愛觀念千奇百怪,見慣不怪才能順應潮流。
「他不算我的男朋友啦!我們……呃,只是走得比較近。」嗚!玫姊怎麼看出她失身了,她走路很奇怪嗎?
她有抵抗過,可是他實在太壞了,脫了衣服就不准人穿上,兩隻手像會變魔術似地又搓又揉,一再低喊她是極品中的極品,一要再要地害她也跟著很想要,整個人變得好色要他不要停。
「是嗎?」近到無空隙。
她苦惱地咬咬手指頭,「他有說過我是他的女朋友,可是我總覺得怪怪的。」
「哪裡怪?」愛情使人歇斯底里。
「我感覺不出來他是不是真心,他老是管東管西就是不許我管他,而且他……」
杜小眉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
「他怎樣?」沒安全感?
「他身邊有個氣質很好,人又美得沒話說的女性朋友,他們看起來好相配。」
像一對相守多年的情侶。
「他的前任女友嗎?」三角關係等於不定時炸彈,會影響正在交往的戀人。
隱憂。
「看起來像,耿小姐說他們上過床是舊愛,但是風說她是開玩笑的,兩人是工作上的夥伴兼多年朋友。」她不想當新歡。
好像偷了人家什麼似,心裡很不安。
「依你看呢!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男人呀!沾了腥老是不認帳。
像某人弄大人家的肚子卻不負責,事隔六年想吃回頭草!這種人該千刀萬剮死不足惜。
杜小眉不假思索的道:「假話。」
「小眉,你心底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你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他。」愛情不能有質疑。
「我不懂。」她苦惱地想不通原因。
「他說過愛你嗎?」女人都很天真,不管擁有多少知識,「我愛你」三個字足以消滅一切無形的敵人。
「沒有。」低落的語氣洩露她失眠的真正主因。
黑玫兒拿了一根棒棒糖給她。「知道你為什麼會睡不著嗎?」
她搖搖頭,無意識地拆開包裝紙,含起葡萄口味的棒棒糖。
「因為你愛上他。」
轟然!閃電打雷兼下冰雹。
為之一震的杜小眉瞠大眼,口含棒棒糖不能言語,完全失去行為能力地無法思考,呆若木雞地直視前方,難以接受這項惡耗。
回不了神,她就這樣坐著發呆,動也不動地像個木頭娃娃,直到黑玫兒走到外面泡了一杯咖啡回來,又看完一本短篇散文為上。
總要給她適應的時間,衝擊太大難免會產生自律神經暫時失控,這是人之常情。
多震驚幾次會習慣的。
「鵝怎摸回哎裳踏?」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假的,玫姊騙人。
聽不清楚的黑玫兒抽出她口中的棒棒糖。「你在說什麼?」
「我怎麼可能愛上他,他是……他是……」大色狼。
「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否則你如何解釋老想著他的事實?」不愛不會把有關他的芝麻蒜皮小事記得一清一楚,宛如他是她的世界中心。
「可是他很壞,以前有過很多女人。」想著他就是愛上他嗎?
眼前浮現他帶笑的俊顏,老是兇惡的吼她的口氣裡卻有一絲寵溺的笑意,時而溫柔時而教訓地要她聽話,巴不得她寸步不離的黏著他。
就算她不乖他也不會真的動手打她,頂多咬她兩下或叩叩她腦袋瓜子,她一蓄淚他馬上什麼都答應地逗她開心。
其實說來他並不壞,只是愛凶她而已,誰叫她膽子只有咪咪,看不下去的他才會忍不住要加點膽子給她。
會愛上他好像也沒那麼難,難道她真是撞邪了?
「以前是以前,人要向前看,他現在心裡有你就不會有別人。」沒有一個男人能受得住她的我見猶憐、纖弱無助。
「人心隔肚皮,我怎麼知道他只有我。」她說得一口酸吶!秀肩微攏地拈酸沾醋。
「玫姊教你一個辦法,包管制得他死死的。」她必須承認心理醫生當久了會有種倦怠感,偶爾一惡是為調劑身心。
「什麼辦法?」杜小眉興致勃勃地眨著明媚水眸,心急地屏著呼吸等著聽下文。
「我要你一見到他就撲上前,用最熱情的聲音說:我愛你。」男人和女人一樣虛榮。
先開口不代表是輸家,攻心為上策。
「嘎?!」她不敢啦!
☆☆☆☆☆
「發什麼神經看心理醫生,你有病呀?」
就是有病才看心理醫生,沒病幹麼到醫院來。不過沒人敢說出口。
診療室的大門遭粗蠻男子一腳踢開,夾帶著大量風雨席捲而來,只差沒拆下那塊門板當柴燒,燙金的名牌倒是歪了一邊。
一般人的想法會看心理醫師的人一定心裡有病,然後聯想到歐斯底裡、反覆無常,接著是精神病、瘋了,再來是住進精神病院當一陣子真瘋子,沒人會去探究精神病是一種文明病,有藥物可以控制。
所以杜小眉去看心理醫生的事,被某某人的某某人傳給某某人,某某人不經意地說漏嘴讓某某人知情,那個脾氣不好的某某人就火大地準備拆醫院。
因為他的愛人沒有病,她非常正常,正常的讓他抓狂,而心理醫師會讓正常人不正常。
為了保護沒大腦的愛人,江牧風十萬火急趕來,可是她居然安然無事的舔著棒棒糖,當他的面咬下最後一口糖心,然後將木棒丟進垃圾桶。
澆油的舉動叫人更加生氣,他筆直的走向她,臉上的怒氣足以燒死十個社小眉。
「風,我愛你。」冷不防的,杜小眉突然起身喊出這句話。
江牧風聞言當場傻眼,大火全消的擁住忽然飛撲而來的蝶影,「你…你再說一遍。」
「我愛你。」她眼神清明,柔得能穿透硬石。
「呵呵……你當然是愛我的,你怎麼可能不愛我,我的眉愛我吶。」他笑得傻呼呼的,嘴都闔不攏。
實驗成功,戀愛中的男人果然都是傻子,朝小眉使那一下眼角,再推了她一把的確有效。含笑看戲的黑玫兒再一次證實她的理論適用於臨床實驗。
「風,你愛不愛我?」杜小眉語氣甜膩的撒著嬌,嬌不勝羞地深情凝望。
這一望把江牧風骨頭都望酥了,情不自禁地說出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心意。
「不愛你還能愛誰,你是我的寶貝。」咦!愛?!
瞬間柔和的黑眸載滿無限深情,亙到此刻他才明瞭自己有多愛她,深到漲滿他整個胸膛。
當她說出我愛你時,他內心的狂喜無法以言語來形容,只能抱起她向全世界狂吼,他的眉愛他,他的眉愛他,他的眉……
是他的。
「只愛我一人嗎?」她問得很嬌憨,臉上帶著羞怯和不確定。
「對,就你一人,旁的我都不要。」有了她他還求什麼,光她一個就夠他頭痛了。
「你會愛我很久很久嗎?」心口一陣甜滋滋的,比棒棒糖還甜。
「一生一世夠不夠?」不在乎有顆電燈泡在一旁,他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
愛情,真的會讓人盲目。
玫姊的法子好好用哦!「那你順便把琥珀觀音還給我,因為我好愛你。」
「好……」他暈了頭一口答應,輕輕的低笑聲讓他清醒。「等等,杜小眉你太得寸進尺了。」
可惜,功虧一簣。「玫姊,你幹麼笑?」
「不是我,你認清犯人的嘴臉。」她有笑,但是沒那人大聲。
素手一指,門口倚著位穿白袍的風流醫師。
「美麗的小姐,可否賜我一個賠罪的機會,共享浪漫的法國大賽好襯托出你的甜美。」
「關醫生……」杜小眉話才溜出一半,頭頂的冷音已然開火。
「別覬覦別人的女人,去找那些野花野草湊合湊合,想長命百歲就把眼睛睜大。」他的女人也敢招惹。
輕佻的關子熙笑得可賊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人都有機會嘛!不比較比較怎知誰是多情人。」
「是多情浪子吧!關大醫生,你的老婆孩子還沒要回來呢。」黑玫兒口氣是不屑。
「黑妹妹真是掃興,你別在美人面前捅我一刀,難看呀!」他是自由的風,不愛拘束。
「怕難看就負起責任,人家幫你養孩子可是很辛苦的,要記得回報。」這棵爛桃花早晚有報應。
他訕然一笑,「那也等把人要回來再說,小眉妹妹……」
「她不是你妹妹。」江牧風不悅的怒目一橫,緊摟著心愛人兒不讓人越雷池一步。
「嘿嘿嘿老兄,別緊張,我只不過要拜託她幫我要一筆債。」討債公司的第二把交椅。
「我?」杜小眉困惑的比此自己。
「對啦!幫我把小孩和孩子的媽要回來。」
「不行啦!不行啦!對象是女的我就沒辦法,你找尹藍去試試。」她的討債對像一向限定是男人。
男人有「同情心」嘛!
「我找過了。」關子熙無奈的擺擺手。
尹藍說她只對錢感興趣,只會要錢不會要人,叫他自己認命些去找塊豆腐撞死,省得繼續危害女性同胞,如果自宮,她願意借他把菜刀。
而正義感十足,和學弟歐陽走得極近的秦芷晴只丟出一句活該,表示不齒與他為伍,認為他是斯文敗類,女人的公敵,人人得以誅之。
會認識這三位超級討價員也源自多年前他曾救過一個男人,最近才知那人不巧正是她們的老闆,也就是他的忘年之交,因此彼此還算熟稔。
只是依茵的事一爆發,他當下成了負心漢的最佳代言人,三人共同唾棄的不肖公害,沒人肯幫他忙。
「吃了閉門羹吧!有本事自已出馬別找打手,自己的種自已認。」一尾小小精子後患無窮,看他能風流到幾時。
「黑玫兒,你存心找我抬槓呀!因為我沒燭光美酒請你一頓嗎?」不愧是風流種,惱怒之餘還能順便調情。
「哪邊涼快哪邊待,你沒瞧見有人打算宰了你。」她斜睨著怒氣沖沖的江牧風。
只因關子熙順手碰了杜小眉的外套。
「不會吧!我記得沒招惹他。」好可怕的眼神,口頭上佔佔便宜不致死吧!
「你碰了眉的東西。」他一把搶過淡綠色外套,一手拎起她的小包包不許任何人碰。
「乖乖,你的佔有慾也未免太強了,輕輕碰一下會死呀!」他又不是故意的。
「你不妨試試斷頸的死法,反正醫院有太平間好躺。」省事又不佔床位。
江牧風面對他是一張臉,頭一低又是一張臉,由盛怒轉為款款柔情,令人佩服他的變臉功夫一流,能在短短一秒鐘內喜怒兼具。
「嘩!狠毒。」關子熙偏過頭乾笑,「現成的心理醫師在此,治治你的獨佔欲吧!」
「你敢說我有病……」本想上前給他一拳,可顧及膽小的懷中人而忍下氣。
「風,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我不怕的,有你我就會很勇敢。」杜小眉淨純的眼底有抹惡作劇光芒。
她是怯懦、怕事沒錯,但是在討債公司這幾個月的薰陶下,看熱鬧成了她一種休閒,反正又不用她挨揍還可在一旁加油打氣,何不順水推舟。
何況關醫生真的該揍,風流男人和壞男人一樣可惡,人人都該為民除害。
只要不是她出手。
江牧風不上當地敲了她前額,「少給我使心眼,你還沒長腦。」
「嗚!你又打我,你一點都不愛我。」豆大的淚珠就這麼滾出來。
「哎呀!你哭什麼,我打得又不重。」他心一慌地連忙低頭輕哄。
「人家很怕痛嘛!你很輕的一下也會痛吶!」嗚……她要把長城哭倒。
「好了,你別哭了,我帶你上關渡烤小鳥。」保育類侯鳥好像不少……呃!不能烤。
「我要逛淡水老街,吃阿婆鐵蛋。」眼眶噙著晶瑩淚光,她抽抽搭搭地道。
「好!都依你。」只要她別哭。
她不怕死的順著竿子往上爬。「乾脆你把傳家寶也拿給我。」
「眉——」聲音一沉,他抓著她往外走。
「好不好嘛!風,我最愛你了……」嬌聲漸遠。
完全遭漠視的兩人一臉平靜,隱約聽見男人的低吼聲傳來,像是在威脅愛人不准靠近醫院,尤其不許和變態的心理醫生再講上一句話。
黑玫兒的臉上出現一道黑線,不相信有人佔有慾強到這種地步,居然將大功臣看成變態。
「我應該酌收他三倍的診療費。」人帶走也就罷了,竟然忘了付費。
「等他拆了你的辦公室再開收費單,反正你家裡是開討債公司,不怕討不回來。」揚揚手,關子熙走向他的辦公室。
淨空。
無人的空間顯得孤寂,冷冷清清的缺乏人聲,黑玫兒苦笑的坐迴旋轉椅,想起那個誓言血債血還的男子,他到底想玩到什麼地步?
討債公司成了人家討債的目標是否可笑,他會傷害到公司其他人嗎?
也許,該是她出面的時候,雖然不興父債子償,但他似乎是衝著她而來,想利用她讓父親承受和他一般的痛苦。
小眉和心愛男子歡天喜地的走了,他們能幸福吧!
仇恨還要持續多久?
就由她來化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0-2 00:18:36
第八章
「杜小眉,爺爺找你。」
外公找我?!
懷著戰戰兢兢的心情社小眉有些疑惑,好些天過得平靜,外公怎麼忽然要見她,而且挑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快要上床睡覺了。
有事不能在大白天講嗎?非要在靜悄悄的夜晚召見,他不知道她怕黑又怕鬼,晚上有很多的妖魔鬼怪出沒,護身符不曉得派不派得上用場。
「你在磨蹭個什麼勁,萬一爺爺等得不耐煩怪罪我怎麼辦,還不快去。」真是討厭,吃力不討好的工作還真費事。
杜小眉吶吶的一笑,「千……千佳,外公找我有什麼事,你可不可以先透露一下。」
「我哪曉得,一回到家就被逮個正著當傳話筒,我可倒楣了。」真不想和她說話,拉低了自己的等級。
「你真的不知道是什麼事,我很怕他……」外公好嚴肅,老闆著一張臉怪嚇人的。
「你有哪個東西不怕的,陰天怕雨晴天怕太陽,走在路上怕狗追,乘車怕暈車,坐飛機怕遇上拉登,搭船怕搭到鐵達尼二號……」
杜千佳洋洋灑灑地數落了三十幾條「罪名」,中途不用換氣一路衝到底,聽得社小眉一愣一愣的插不上話,雙眸愈睜愈大,牛銅鈐似的。
原來她那麼不濟呀!連猴子上樹的動作都會以為它要攻擊人,嚇得臉發白的跌坐在地,久久起不了身。
「千佳,你好瞭解我哦!過去我一直誤會你不關心我。」她感動地紅了眼眶。
雙頰漲紅,她是氣得想殺人。「你把手給我放開,誰會關心你這個沒用的傢伙。」
白癡事做多了,她想視若無睹都不可能,同在一個屋簷下難免會碰上頭,打小她就避無可避地忍受一道畏畏縮縮的影子在一旁偷泣。
愈是想不在意愈是容易遇上,大概兩人年紀相當的緣故,每回敏感的回過頭一看,一雙小白兔似的怯生生眼眸就在不遠處,害她老是交不到男朋友。
一些自以為能撐起一片天的男孩子,一瞧見杜小眉可憐兮兮的模樣,體內英雄主義的細胞就會快速發酵,不由自主憐惜起她來,繼而想當救世主保護她。
所以她最討厭她了,老扮柔弱引人注意,沒個性的叫人打心底瞧不起。
她會關心偶像,關心戰爭打不打,就是不屑關心社小眉,她根本是杜家的毒瘤,要人家不去留意一隻躡手躡足的小老鼠真的很難,尤其是她的小心翼翼和畏怯
眼神,死人都會從墳墓裡爬起來要她滾遠些。
「你別不好意思啦!我曉得你是害羞的人不擅言語,對我的關懷全放在心裡。
她是面惡心善的人。杜小眉興奮地直衝著她笑。
真會被她氣死。「我像是害羞、不擅言語的人嗎?你瘋夠了沒?」
「千佳,你好謙虛哦!為善不欲人知,我要向你學習。」世界真美好,好人特別多。
「瘋了,你瘋了,最近你變大膽了,是不是和那個姓江的男人有關?」奇了,她看起來容光煥發,非常有精神,還敢直視人的眼睛。
「我……呃……他叫江牧風啦!我們……嗯!他對我很好。」一提到心上人,杜小眉臉紅心跳的流露出一副含情脈脈。
而且是好得沒話說,凡事都順著她,幾乎要將她寵上天了。
雖然他偶爾還是會凶凶她,可只要她撒嬌地說一句好愛你,他發怒的臉奇跡似地立刻變得好溫柔,眉開眼笑地撫弄她的頭髮。
愛這個字比護身符還好用,神奇得令人想大叫傑克,不過他肯定臉色大變的追問傑克是誰,風火輪一騎就想去砍了人家。
怪噁心的,她在發春。「給你的避孕藥和保險套用了沒?別再冒出個父不詳的小孩。」
「啊!」被他丟了。
看她的表惰,杜千佳有不好的預感。「我不管你了,反正你有奶奶的遺產可養孩子。」
「孩子?」她下意識的摸摸平坦小腹,似憂似喜的擾亂了思緒。
「糟糕,淨顧著應付這個笨蛋差點忘了爺爺的交代。你還不去!」想害她不成。
用力一推,杜千佳趕緊往房裡一閃,聖旨傳到就沒有她的事,關緊門戶好夢周公去,閒事莫理。
砰地大響的甩門聲讓杜小眉如夢初醒,拖著遲疑的腳步往書房走去,胸膛內那顆浮沉的心鼓噪得厲害,像是怕見貓的小老鼠提心吊膽,七上八下的拖延著赴死的時刻。
走到門外,重重的咳嗽聲驚得她反射性的往後一跳,走廊上的花瓶不禁撞的鏗榔一聲,發冷的脖子驟然一緊地輕顫著。
「進來。」
嘎!是叫我嗎?
大大的吸一口氣,杜小眉硬著頭皮鼓起一絲勇氣推開門,頭低低地看著地板,像做錯事的小孩怕大人責罵,始終不發一語。
「把頭抬起來,地上沒有黃金可拾。」這畏縮的個性幾時能改?
她怯生生的抬頭一望,笑得羞澀,「外……外公,你找我有事?」
「嗯!傳家寶呢?」疏遠的聲音帶著嚴厲,他直接導入正題。
「我……我就快要回來了,再過幾天。」一個月日期屆滿。
「你的幾天還要多久,我能指望你長進嗎?」或許該換個人上門索討。
「外公,人家一定會拿回來啦!風他不會騙我的。」玫姊說要相信自己所愛的人,她的話絕對沒有錯。
「風?!」杜觀峰精目一爍,銳利如芒的瞇起一直線冷視著。
「他是好人待我極好,我保證不讓你失望。」她現在說起話的音量顯然比以往有力了許多。
他冷嗤一聲,「待你好就是好人嗎?你媽的借鏡還看不透。」
「風不一樣,他不像我爸爸……」一提起那末謀面的生父,明顯的失落便浮於她不掩飾的臉上。
「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個沒有用的男人,敢做不敢當只想要錢。」他寧可賣女兒也不把錢倒進無底洞。
「是嗎?媽說他是好人。」不是她要質疑外公的話,她看得出母親很愛失了約的父親。
這些年來她們母女倆相依為命,母親傳述她和父親相愛時的模樣,就像個懷春少女,臉紅紅的陷入回憶的時空隧道,一點一滴描述千金小姐愛上窮學生的故事。
當年的民風保守,門當戶對是極為重要的觀念,尤其是大戶人家更是希望兒女都成龍鳳,沒人肯找個窮親戚讓人看笑話,所以他們愛得很辛苦,偷偷摸摸地背著
家人約會。
後來外公得知這件事非常震怒,私下為母親談了一門婚事,打算將她嫁給地方上的名門世家。
可是個性軟弱的母親卻有著一顆傳統的心,一旦認定了父親就絕無二意,透過奶奶的幫助和父親聯絡上,兩人相約私奔去。
只不過天未亮就出門的母親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日洛西邊還不見父親的到來,憂心他的安危和整日未進米食,她竟暈倒在相約地點。
是愛女心切的外婆差人找到了母親並接回家,但是來家裡看病的老醫生宣怖一件更驚人的事實,母親懷孕了。
這件事可大可小,在外公的掩飾下和外婆的護航,母親解除了婚約並順利生下她,對外偽稱母親嫁到外地,其實是足不出戶地養育新生兒。
一晃眼二十年過去、外人一直不知道杜家還有個未出嫁的女兒。
她相信母親還在等著父親信守誓約而來,因此不管外公如何地促成她和他人的親事,她仍不改初衷,躲在房裡就是不肯出門。
年屆四十的母親依舊風姿綽約,細緻的肌膚宛如少女般柔嫩,感覺上像是她姊姊而不是母親。
「什麼好人,根本是偽君子,背地裡搶公司的生意……」驚覺失言,杜觀峰連忙打住話頭斂下雙眉。
她不笨,大概的聽出一絲端倪。「外公,琥珀觀音真能帶來好運和財富嗎?」
「你問這些幹什麼?我只要你把東西拿回來,盡快。」他多餘的添了一句,顯得急迫。
「外公,公司快撐不下去了嗎?」也許她可以和律師團商量,允許她動用名下資產。
「不許胡說,杜家的事業不會敗在我手中,沒人可以扳倒我。」老人家氣急敗壤地揮舞著枴杖。
差點被打到的杜小眉拍拍胸口直呼好險,不經意的小女兒嬌態顯得俏皮可愛,令人感覺到正常家庭的溫馨,一幕久遠的記憶回溯眼前。
杜觀峰的眼神柔了幾分!彷彿看到年輕時代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情景,小女兒的誕生曾帶給他多大的愉忱。
溫柔的妻子一路深情相伴打拚事業,愈來愈龐大的企業體系使他忽略了兒女的成長,汲汲於功利的他逐漸少了笑容,神色一天天的嚴厲。
為了維持不墜的事業,他遺忘了自己也曾熱愛過,由好友手中搶過心愛的女人,年輕的抱負和理想已然沉寂,妻子甚至等不到他履行同游世界的心願,早早辭世而游西天去了。
人老了才曉得有遺憾,很多事來不及也彌補不了,子子孫孫的到來催促他學會放手。
時日無多了,還求什麼求。
「秀媚……」他的妻呀!
「外公,你很想外婆是不是?」她也好想外婆,眼眶都多了淚光。
杜觀峰回神的正正色,不想在小輩面前失了威嚴。「去去去,小孩子懂什麼。」
「我當然懂了,外婆很疼我的,我常常想著想著就哭了。」杜小眉當真流下兩行淚。
「她是個難得的好女人……」咦?幹麼和小孩子說這些。「別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你要是有外婆一半的能幹就好了,我也用不著煩心。」
抹抹淚,她語氣堅定的道:「外公,你不要擔心,明天我就把琥珀觀音拿回來給你。」
「真的?!」他不相信的挑佻眉。
「嗯!」風要是不還就哭給他看,哭到他沒轍。
他面露深思地注視著這個一直遭忽視的外孫女。「別學你母親做出糊塗事,做不到就放棄,沒人會怪罪你。」
「不…不會的,我會讓外公以我為榮。」她信心滿滿地掄起右臂。
杜小眉的天真令人想笑。
「去睡吧!養足了精神去要債。」小孩子的大話。
唉!真的老了。
☆☆☆☆☆
「眉兒,怎麼眼眶紅紅的,外公罵你了?」杜婉君為人母親的心情表露無遺。
不睡的美麗婦人等在門口,如玉的面容有著淡淡的憂愁,心疼女兒的勞累卻幫不上忙,只能在精神上支持她別無他法。
習慣了平靜無求的日子,她甘做杜家無聲的影子徘徊在時光走道上,不知外界的風風雨雨已掀起巨浪,猶自等待著情郎依約前來。
這一生惟一虧欠的是女兒,不僅不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讓她淪為私生子,還無法為她爭取一席平等的地位,想想都汗顏。
主動提出代杜家索回傳家寶,用意不過是希望父兄能注意到她的女兒已然長大,期盼能多點關心窩在角落的她,畢竟女孩大了終該有個歸宿。
但是她似乎強求了,女兒反而更累了,常常三更半夜才回家,母女倆幾乎找不到談天的時間。
不盼望女兒能成為人中之鳳,只願她平平安安的就好,此願足矣。
「沒有啦!媽,我們聊到外婆,我一時忍不住就哭了。」鼻子一抽,她聲音略顯沙啞。
「外公沒責難你吧!要是辦不到就別逞強,反正都要了半世紀,要不回來也沒關係。」傳不傳家在於個人,物的存在與否不打緊。
人最重要,還有心意。
「媽,我沒事的,身為討債公司的超級討債員,我怎會討不回自家的傳家寶,你等著看我為你爭一口氣。」她要媽媽龍抬得起頭來做人,正大光明的走出杜家門。
她們會是杜家的榮耀而非杜家之恥。
「你有這份孝心就好,媽媽不忍心看你失望。」她們母女倆的處境向來不為人所重視,用不著雪上加霜。
杜小眉搖搖頭,朝母親綻放出朵美麗的笑容。「我們會被家人接納的,我向你保證。」
「你喔!就愛逗我開心。」杜婉君欣慰地一笑,女兒不變壞就是為人父母的福氣。
「媽,你是不是還在等爸爸?」她小心的問道,生怕觸痛母親的傷心。
玉眸微黯,杜婉君笑得沉重,「等不等都二十年了,還說這些事有什麼用。」
「如果……他回來了,你要不要見他一面?」父親長相她一直想知道。
「見了又如河,人家說不定已經娶妻生子另有家庭。」想歸想,她不致志了現實的一面。
男人哪能不成家立業,她由青春年少等到這個年紀,為的只是他句話,到底她的付出值不值得,她自己也不確定。
等,是安慰的藉口,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希望,她不願所愛非人,當年的誓言她謹記在心,她必須相信自己沒有愛錯人,才能給女兒一個交代。
「媽——」
「好了,別再說了,他要有心會找得到我的,若是無意便是我錯愛了,人生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嘛!」再難過也得過下去。
望著母親黯然轉身離去的背影,杜小眉瞧見她偷偷的抬手拭去眼角的淚,顯得孤寥寂寞。
等了二十年的愛能輕易忘懷嗎?她不知道。
☆☆☆☆☆
「風,你就答應人家嘛!不過是小小的要求,反正你早晚都得做的,早兩天和晚幾天有什麼差別。」
一整晚,杜小眉纏著心上人要東西,毫不死心地跟前眼後,一反平常的老嫌煩,又說愛來又獻吻,主動的令人頭大。
不是江牧風不領情或是成了聖人,能忍耐得住小情人在身上磨磨蹭蹭,慾火中燒的他,只想把她拉到暗處撩高她的禮服,舉劍一頭衝進惡龍巢穴。
但是眼前的情景讓他走不開,身為宴會的主人肩負重任,豈能丟下一室的藝術界的人士獨自走開,只為滿足一己之私?!
偏偏杜小眉看準了時機要債,嬌柔似水的依偎左右,用一雙澄淨無波的水眸凝視著他,多少英雄骨氣都會為之一折。
現在開始她才真正的發揮要債本事,泫淚欲泣外加撒嬌功夫,嗔憨的表情叫人只想擁她入懷,天上的星星都要為她一把抓下來好送到她面前。
現場已有不少事業有成的男人盯上她,視她為需要保護的弱質女孩,金屋一座已在心裡盤算,就等嬌客落單好趁機「解救」她。
所以宴會進行不到半個小時,一臉屎樣的江牧風臉色是愈來愈難看,但礙於藝術品鑒賞的行程尚未結束,他只好繼續臭著一張臉警告閒人莫近。
我的,我的,我的女人你們誰都不准碰。凌厲的劍目如此說道。
「風,人家最愛你了,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好人,我知道你最心疼的人是我,你一定捨不得我哭死。」
「閉嘴,你敢掉一滴淚我就把某人的傳家寶砸碎。」煩,她的個性不但沒改還變得更會利用,簡直是吃定他。
眼淚迅速地往回眨掉。「我沒哭,真的,你不能砸掉琥珀觀音。」
「哼!看我高興,從現在起你不准隨便亂笑。」狼人比藝術家多。
看什麼看,沒看過極品美人嗎?他都把她包得密不透風,再看也看不見她底下的料,那是他獨享的權利。
「好嘛!好嘛!你把琥珀觀音還給我就不笑。」可是好難哦!
她瞧見一位還了債的債務人朝她笑,她怎好失禮地不微笑回應,人家當時還送-她一箱進口水果和上萬的香水呢。
呃,笑一下就好,別讓他瞧見。
「杜、小、眉,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該死,他應該先掐死誰。
剛一說完就不守婦道,膽大包天。
「人家的琥珀觀音啦!」她又不小心地笑了一笑,因為對方是她五專的美術老師,而且性別女。
她真敢。「你愈來愈不怕我了,是我太過縱容,還是你養大了老鼠膽?」
「琥珀觀音……」她用迷路小狗的可憐眼神望著他,叫他氣不起來。
江牧風抹抹臉,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好好好,明天就給你。」
本來他打算拖久點,此時看來是無謂的掙扎,她不要到手鐵定逼瘋他。
「真的,不食言?」太過順利她反而遲疑,擔心他只是在口頭上敷衍她。
「物歸原主你還便秘著一張臉,懷疑我的信用?」他一手繞過她的脖子做勒頸狀。
可現場響起小小的抽氣聲,以為他欺負她。
「討厭啦!便秘很難聽吶!人家哪有懷疑你,只是想確定一下。」誰叫他的個性老是反反覆覆的。
「確定都不行,你只能相信我,我放個屁你都得說香。」他蠻橫地鎖定她的眼不讓她左瞟右瞄,胡亂對外人笑。
好霸道哦,可是她喜歡他管她,因為這是他愛的表現。「好嘛!很香很香,你放個屁來聞聞。」
「眉…」低額一貼,可一道意外的男聲中斷了他的訓示記。
「牧風,又換新女伴了,你怎麼捨得讓秋桑難過?」來者見著江牧風身邊的杜小眉,頓時眼睛一亮,是個極品。
難怪他會棄舊愛換新人,可不知這次能撐上幾天?
曲勝新是耿秋桑的男伴,他們大學時代的社團主席,三人交情頗佳,此次是應邀來鑒定剛購入的藝術品價值,好標上價格送全世界的藝術品買賣中心。
當然,其中不乏大手筆的收藏家,若是看上眼可以當場標下藝術品,以買入的價錢加兩成轉售,通常是一筆不算小的利潤。
藉宴會之名行標價之舉,順便就地買賣是耿秋桑的意見,眼前的熱絡證明她的成功,以實際的行動向江牧風傳達他絕少不了她的訊息,要他正視兩人情感的未來。
只是她少算了一著棋,沒料到他會帶著生性怯弱的杜小眉出席宴會,這像是打了她一巴掌嘲笑她自作多情,讓她笑在臉上刀切心頭肉,無處喊痛。
「秋桑見過,就是她了。」很淡的一句話,但裡面的意義叫人驚訝。
意思是:就是她了,我未來的伴侶。
曲勝新暗暗藏起訝色看了身邊的耿秋桑一眼,「會不會決定得太匆促了,我一直以為早晚會喝到你和秋桑的喜酒。」
直到現在他還是這麼認為,他是最瞭解他們的人,一個愛挑剔、追求完美,一個獨立包容、有主見,他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以為代表自作聰明,要喝喜酒去訂幾桌,改明兒我帶她去亮亮相。」他一擰心愛女子的鼻頭,眼露濃濃的愛意。
自作聰明是說給她聽的吧!指甲掐入掌心的耿秋桑裝做沒事地微笑,她就是自以為是的人。
「你玩真的?」可能嗎?這女子看似極品但能比秋桑優秀,甚至可以打理他的一切?
他心裡是打上問號。
「勝新,你說話斟酌些,既然選定了就不是玩,我的眉會想歪了。」是就是,沒有真假之分。
人家才不會想歪呢,他和耿小姐分明有一腿,不過是過去式,所以她不予計較。
杜小眉抱緊她的心上人,雖然心裡有點抱歉,但是愛情是不能退讓,這是玫姊說的。
「你的眉?!」還是妹?
「杜小眉,他目前的新歡。」不到最後關頭,耿秋桑決定不輕言放棄。
「秋桑,你不介意?」她還笑得出來?真是佩服她的好修養。
耿秋桑優雅地搖搖手中的紅酒,「反正又不是第一個,我早習慣了。」
她的話中暗示這杜小眉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她有大老婆的度量,允許他短暫出軌。
「大大的包容吶!錯過了可惜。」曲勝新半開玩笑半認真地以肘頂頂好友。
臉色微沉的江牧風一把扭住他的手腕,「你碰到她了。」
「誰?」他在發什麼神經?他不過稍微握到杜小眉腕上的鑽石手鏈罷了。
「我的女人。」
曲勝新使勁地抽回自己的手,「你能不能清醒點,我沒有碰她。」
「有。」鐵青著臉,他堅持親眼所見。
「好吧!就算有又怎樣,我又不是故意的。」碰一下會山崩地裂嗎?揉揉手他不太認真的道,可他沒料到江牧風的獨佔欲已強到近乎變態,下一秒鐘,猛地揮來的一拳害他差點咬到舌頭。
「這次就算了,再有下一次連朋友都沒得做。」為了杜小眉,江牧風可得罪不少朋友了。
「你……你在鬧著玩吧?」瞠大了眼,曲勝新無法置信耳中所聽見的話是出自多年相交的好友。
「字字純金,她是我的。」假不了。
他的佔有慾讓曲勝新錯愕不已,當下有了領會地看向他懷中的極品美人,然後再瞟向依然笑著的耿秋桑,身為朋友的同情不由升起。
等待落空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可她怎麼還能若無其事地展露歡顏?
女人,是一門難以研究的學問。
他永遠也不瞭解她們,尤其是眼前這個獨立的女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0-2 00:19:03
第九章
「婉君?!」
是誰叫媽媽的名字?
似懷疑,似驚喜!還有一點點不確定和不敢相信,抬頭看進一雙滿含複雜情感的黑瞳,心裡有一絲困惑的杜小眉覺得怪怪的,好像她應該認識他。
但是她很明白二十年的歲月中,她的生命裡並未有他的存在,只是有一股莫名的親切感讓她看了他兩眼,然後有想哭的衝動。
不過身邊的男人已升起保護網,拉開防備的警戒線,一手環搭著她的肩,一手像是準備要揍人。
如果他再靠近三步。
很好看的男人,不比風差到哪去,除了鬢間的髮有些斑白顯現了年紀,外表看來並不老,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成熟男性魅力。
真該叫老闆來慚愧慚愧,什麼叫中年帥哥,他根本連人家一條魚尾紋都比不上,熊還是適合住在深山裡,他一定會成為最帥的熊。
「不許看!你沒看過男人呀?」吃味的江牧風一手擋住她的視線,要看她也只能看他。
她板開他的指縫偷瞧,「沒看過比你帥的。」
風老了以後不知會不會和他一樣好看?
「那你還看,小心你晚上沒得睡。」心裡因她的話而得意著,他不自覺地流露出神氣。
「你……你威脅我。」好討厭,明知道她喜歡做「運動」,還拿這件事來當武器,晚上她不能不回家,媽媽會擔心的。
杜小眉的臉微微泛紅,可是並不像以往紅得嚇人,像顆熟透了的蘋果。
「不,我不威脅,我只付諸行動。」他調笑地咬咬她耳朵,忽輕忽重地勾起她的慾望。
這是她的性感帶。
她能不能哭呀!他又欺負人。「人家覺得他似曾相識嘛!說不定是我失散已久的叔叔伯伯。」
「你哪來的叔叔伯伯,你母親又沒嫁人……」他忽地住口,心疼地撫著她的瞼。「你有我就好,我會愛你一輩子。」
近來她總是帶著幸福的笑臉,他差點要忘了她是私生女的身份。
「風,你真好。」她偷偷拭掉眼角的淚水揚起笑容,「我不會在意的,因為有你。」
愛上他是她這一生最大的幸福,她會好好地抓住他,抓住這份幸福的。
「我也不許你在意,我愛的女人只准想著我,其他一概不准飛進你芝麻大的腦子裡。」他故做兇惡狀,可眼底含著無盡的憐惜是掩飾不了的。
「霸道,人家的腦子哪有那麼小。」她不依地舉起小手輕槌了他兩下。
他往她腦門叩了叩。「我說的話你敢反駁,太久沒閃電打雷不知怕。」
「說好不打人家腦袋的,你又犯規。」她一定會變笨的。
拉著他的手揉揉腦門,她仍克制不住好奇心地看向一臉傷心的中年帥男人,心裡猜想他在難過什麼,因為媽媽嗎?
「眉,你想要一副眼罩嗎?」到底有什麼好看,他可不比那個老男人差。
「要眼罩幹什麼,我沒有失眠了。」自從玫姊開導後,她又像以往一樣一覺到天明,無夢也無魘。
他沒好氣的啄啄她眼皮,「遮住美麗的靈動雙眸,它屬於我。」
「小氣鬼,偶爾還給我行不行,你不是最愛欣賞美的事物,人家也被你傳染了。」她調皮的扮鬼臉吐舌頭。
「膽小鬼變大膽眉,我寵壤你了。」他眉眼淨是深情,微笑地低頭一吻。
愛情很簡單嘛!不過是你愛我,我愛你,兩情相悅不要砂子,不必在意外界的眼光,因為他們相愛。
「對不起,我父親差我來問一聲,你是不是琥珀觀音的擁有者?」一位妙齡女子走過來,眼中有著愛慕之色。
正和愛人調情的江牧風不悅的側目一視,「是或不是與你無關。」
「絕對有關,家父想買下你手中的琥珀觀音!價錢由你決定。」沒人不愛錢的。
「風,你不准賣哦!不然我不理你。」杜小眉緊張的掐住他的手。
她的確愈來愈大膽了,全拜江牧風所賜,所以他是自作自受,寵出個牙利的小老鼠。
「你算是什麼東西,這裡沒有你插嘴的餘地。」趾高氣昂的關靜月有著富家千金的刁蠻和驕縱。
縮了縮脖子往溫柔的臂彎鑽,怯生的社小眉一臉委屈地噙著淚,叫人我見猶憐地升起保護欲。
因此第一個有資格呵護的男子當場沉下臉。
「你才是什麼東西,我的女人由得你叫囂嗎?次級品最好回去照照鏡子,別豬狗不如學人穿衣走路。」暗諷畜生的話一出,引來全場一陣訕笑。
面子掛不住的關靜月羞惱地一跺腳,走開找父兄訴苦。
不一會兒,一對狀似父子的男人挽著她過來,其中年長的那位正是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杜小眉的男人,似乎透過她在尋找某個神似的人。
看得忘神,實不知有人已打翻醋桶,怒氣亙線上揚,直要衝過臨界點。
「你看夠了沒!年紀一大把別想染指別人的寶貝。」真是吃夠了年糕,不想活。
中年男子微地一愕,隨即木然地移開視線,「我姓關!關山河。」
江牧風還沒開口發飆,銀鈴般的笑聲先行響起。
「好好玩哦!他叫關山河耶,山河何其廣大,怎麼可能關得住。」江山無限,綠川昇平。
忽而斂下層的關山河有片刻怔仲,彷彿由她的言談中看到位愛笑的年輕女孩,身著碎花的小洋裝飛舞在陽光底下,好像是一隻剛化成的粉色小蝶,優遊花叢間。
第一次的邂逅,她便是如此取笑他的名字,不在乎他是貧窮小子與之來往,甚至相愛。
而這女孩笑起來的眉眼多像她,彎彎的月兒都含羞地飛到她臉上,有著春天的氣息。
「眉,笑小聲點,嘲笑別人的名字是不禮貌的事,即使真的很好笑。」名在教訓,實則加油點火。
「爸,他取笑你的名字,你不能饒過他。」受挫的關靜月借題發揮,想要扳回面子。
「月兒,別胡鬧,小丫頭的話意並無惡意,你要學習克制脾氣。」他將他聽成她。
一向受寵的關靜月認為父親偏袒外人。「爸!我說的是那個男人,他剛才羞辱我。」
「是嗎?」關山河看向狂肆不羈的男子,暗讚他的好品貌。「我女兒若有不是,我在此向你賠禮。」
「爸——」她不平的一喊。
「大人講話別插嘴,一旁站去。」眼神一轉成嚴厲,她乖乖地站至兄長關靜海身邊。
她仍心有不甘,扯扯無血緣的哥哥手指,要他幫忙教訓「外人」,但他不為所動地望著令父親失神的女孩,心湖為之一動。
好精緻的女孩。
沒人瞧出向來沉穩的他正悄悄愛上不該愛的女人,注定要受傷。
「教女不嚴,讓你笑話了。」關山河有著泱泱長者的氣度。
教不嚴就別帶出來丟人現眼。「關先生客氣了,家大業大難免出不肖子孫。」
恨得牙癢癢的關靜月收起對江牧風的愛慕之意,很想摑他兩巴掌出氣。
「呃,的確是我管教不當。」關山河自覺慚愧,沒把人家的女兒教好。「不過我是出自一片誠心想買下你的琥珀觀音,望請割愛。」
「不賣。」杜小眉著急地喊。
他和善的一笑,「小女孩,為什麼不賣?」
「不能賣,而且人家都二十歲了,不算小。」賣了她怎麼向外公交代?
「不能賣的理由說來聽聽,我開出的價錢可不低。」可愛的小女孩,若是他的女兒該有多好。
算算時間,當年他和她若能在一起,孩子也是這般大。
皺著眉的杜小眉抱著愛人的手撒嬌,「風,你很有錢哦,不缺這一點錢對吧!」
「你也不窮呀!小富婆小姐。」他取笑地給予肯定,不會失信於她。
「先生,風他不賣,琥珀觀音是我的,再多的錢我們也不賣。」理由是不賣。
關山河失笑的一搓額上的傷疤,「那我向你買,條件由你開如何?」
「不行,琥珀觀音是我們杜家的傳家寶,外公不會讓你買的。」他想都別想。
杜?!「你是杜家的人?」
他慈祥的面容一變猙獰,關山河幾乎要衝上前搖散她雙肩。
猶記當年他和婉君相約在法院門口相見,他等了大半天卻只等來她凶狠的兄長,三人家見了仇人似帶了一群下人喊打喊殺的,最後將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他丟上破舊漁船,一路開往南洋。
所幸他命大,輾轉到了新加坡,而後去了美國發展,縮衣節食的存下一筆積蓄和人投資石油業,一夕之間他成了億萬富翁。
也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此後他一帆風順地擁有私人的企業,事業擴充到全美,目前正準備進軍歐洲大陸。
這些年他曾不斷托友人打聽婉君的下落,可千篇一律的回答皆是她遠嫁外地,失去了聯絡,沒人知道她去向何處,他心痛於她的背棄誓約。
因此在籌備多年,他計劃對杜家行報復之舉,以自身的財力和勢力搶他們的生意,暗中收買廠商不出貨給杜家名下的各大企業行號,逼得他們必須向銀行借貸才能暫渡難關。
而他最後的目標是買下杜家的傳家寶,要他們悔恨當年錯待了他,甚至讓他失去所愛抱憾終身。
杜家欠他的可謂是一筆筆數不清的債,他們瞧不起的窮酸小子也有風光的一天,他要帶著琥珀觀音上門嘲弄,將昔日受到的羞辱和輕蔑全丟回去讓他們自食其果。
可是,眼前神情肖似婉君的女孩為何是杜家的人?她竟也是他的報復對像之一!
「風,他好可怕。」她好怕哦!這人怎麼一下子由菩薩變夜叉?
「乖,我保護你。」江牧風環緊愛人怒視他,「你嚇到她了。」
他捨不得吼、捨不得罵的寶貝可不容人欺上她,只有他能欺負她。
關山河沉下氣的問道:「你姓杜?」
「我……我叫杜小眉。」她快快地探頭出來小聲地回應後又縮了回去。
「你指的外公又是誰?」她是杜家哪個兄弟的女兒?
她囁嚅的吞吞口水,「我外公是杜觀峰,你沒聽過他的名字嗎?」
「杜觀峰…」他默念這個拆散他愛情的名字,驀然……「你為什麼姓杜?」
「我從母姓呀!」有什麼不對,大家都曉得她是杜家的私生女。
外公?母姓?「杜家只有一個女兒,你母親又是誰?」
他神情恐怖的瞪著她,像是等著宣判死刑的受刑人,要找個人來替死。
「我……我媽媽是……杜婉君…」啊!他怎麼了,幹麼情緒激動得像要哭?
「婉君…婉君她不是嫁人了?」她是婉君的女兒,他的小婉君……
「沒有呀!我媽一直在等我爸爸……啊!我什麼都沒說,你當沒聽見,不然外公會生氣的。」他會說家醜不可外揚。
「你的父親是不是姓關?」她是他的女兒嗎?
杜小眉沒心機的睜大眼睛,「咦!你怎麼知道?你好厲害……」
不太高興的江牧風聽出一些端倪,但他可不想她冷落他淨忙著杜家的事,或許又多了關家的事。
「眉,你話真多,要不要去拿琥珀觀音?」先引開她,他討厭姓關的這一家人。
男的古怪,女的刁蠻,沒一個好貨。
「要要要,我們馬上去拿。」她興奮地圈住他的脖子跳上跳下,像是穿禮服的野猴子。
「嗯。」瞧她頑皮的,哪像個千金小姐。他憐愛地托高她的腰,攪她入懷中,讓她省得走路。
但是急於知道真相的關山河擋在他們面前,一臉痛苦的神色望著可能是他女兒的女孩……不,一定是他女兒,她二十歲了不是嗎?
而且加上她母親未嫁生子,種種跡象皆顯示她是他的女兒!他和婉君生的女兒,婉君並未背棄愛情,她還在等他履行約定。
他的婉君,他的摯愛呀!
「告訴我,婉君現在住在哪裡?」先找到她才能解開多年的誤會。
他未娶,她未嫁,兩人仍信守當年的誓言,這段情路他們走得好辛苦,足足走了二十年,讓他絕望的以為終身無愛,收養了一雙兒女以確保後繼有人。
可原來他還有個親生的女兒,婉君拚命為他生下的女兒,她身子骨一向不好。
杜小眉心裡難受地看著他眼中的淚,「當然在杜家呀!媽媽姓杜嘛!」
☆☆☆☆☆
很奇怪,昨天那個讓她一整晚惦念的叔叔居然在她家門口徘徊,為什麼守門的警衛不讓他進來,他看來很體面不像做賊的。
杜小眉偷偷地朝他丟石子,比比一旁的小門,意思是門沒關。
「你要出去嗎?小眉。」他的女兒長這麼大了,他錯過了參與她成長的機會。
咦?他今天變親切了。「朋友約我有事談,你來找我媽媽是嗎?」
「嗯!」他想多看女兒的嬌容,但他的一顆心已飛到另一個人身上。
「你向左轉沿著牆走到盡頭,那裡有座小花房,我媽常常待在裡面養蘭。」不知為何,她就是想幫他。
「你很乖巧,若是我的女兒該有多好。」父女連心,親情是斬不斷的。
何況她娉婷婉約、清靈動人,宛如一朵清晨的鈐蘭花沾滿露水,叫人由衷的喜歡。
「你不是有一個女兒了,幹麼要貪心?」她有自己的父母,才不做人家的小孩。
「你挺投我緣的。」他應該更貪,如果當年不和婉君分開,他可能不只她一個親生女。
她故做惶恐的搖搖頭,「你女兒好凶哦!我不喜歡她。」
「你……」她和月兒不和?
「哎呀!時間要來不及了,我得走了。」她匆匆忙忙的離開。
一陣風似的身影掠過他的身側,心裡感慨萬千的關山河有些吁,她都長這麼大了。
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花房,他熟悉地越過花牆,走過碎石鋪成的步道,近鄉情怯的不敢推開那扇透明的玻璃,癡癡地看著一道美麗的背影正對著花兒發呆。
他的愛人……
自有意識的手微微顫動地往前一推,門軸發出咿吁的聲音驚動了裡頭的人兒,溫柔的女音如沐春風般傳來。
「小眉,你還沒出門呀!瞧瞧我的文心蘭開得多活躍,每一朵都是我的心血。」
通常只有女兒會來花房。
他哽咽了,眼前一片淚霧,「對不起,我來遲了。」
杜婉君的身子一搖,不敢相信的閉上眼睛,是思念過度產生幻覺嗎?怎麼可能會是他?她在作夢。
「是我回來了,回來接你和女兒一家團聚。」走上前,他激動萬分地將手往她肩上輕放。
「山……山河……」搗住嘴怕哭出聲,杜婉君緩緩的轉過身。
「婉君,我來了。」她還是一樣美麗,少了稚氣多了成熟的風情。
她伸出微顫的手撫上他的臉,「你來了。」
「我信守承諾來接你了。」他輕覆住久違的玉手,不敢愛撫怕是夢。
「你老了,發也白了。」兩行清淚滑下她的頰。
「你還愛我嗎?」他像懷春的少男緊張得不敢呼吸。
「地老天荒,深情不變,你看不出我在等你嗎?」怎能不愛,他是她的血液,深入骨子裡。
四目相望,無盡的愛意盡在不言中,淚水是唯一的語言,他們就這樣靜靜地凝望著,彷彿瞬間已成了永恆。
站在門外的老者驀然濕了眼眶,他的愚昧幾乎毀了女兒的一生。
幾乎。
他還能彌補。
☆☆☆☆☆
「哇!耿小姐,你住的地方好有品味,佈置得好像樣品屋……呃!是和時尚雜志的裝演差不多的高雅啦!」
杜小眉孩子氣的一吐舌頭,二十歲的女孩其實還滿稚氣的,揉合著天真與嫵媚,有著成熟女子的纖柔體態顧盼生姿,亦含著少女純真、憨嬌的俏麗神情。
羞怯的靈性是絕美無瑕,宛如精緻細膩的藝術品活了過來,迷路天使般的清澄眼神叫人不由得心疼,憐惜之心自然而然的湧上心頭。
她,杜小眉,是個讓人捨不得傷害的女孩,一個老讓人覺得需要保護的絕塵仙子。
原本她今夭要去要一筆巨萬的債務但是在半路上遇到身體不適的耿秋桑,因此一時善心大發地舉手做環保。
呃!舉手做善事,幫助需要幫肋的人。
「叫我秋桑姊吧!我大你沒幾歲。」才二十四歲,她竟覺得自己蒼老無比。
是心態吧!她為愛情耗擲太多精神了。
「嗯!秋桑姊,你家好漂亮,一個人住呀?」給人的感覺是單身女子的住所。
「偶爾牧風也會來過夜。」她飄忽的一笑,「我是指在你出現以前。」
那時是憂傷的,正如此刻的憂傷,看不透愛情的女人總是在心傷,為愛情找無數的藉口,然後偷偷的抹鹽,證明自己還會痛。
傷口不結痂,心哪能癒合?留著傷告訴自己活得好辛苦,大笑自誤的聰明人選擇了最笨的路子走,不知死心。
杜小眉有幾秒鐘的愧疚,「秋……秋桑姊,你會不會怪我奪人所愛?」
笑,竟也憂傷。
「就算不是你也會是別人,我能不習慣他的多情嗎?」她說話的語氣像是無奈的妻子,管不住丈夫的風流。
說實在話,她這種手段用在敏感的女人身上或許管用,但是涉世未深的杜小眉向來怕事,因此她絕對不會深入去思考,只希望閒事別來靠近她。
單純是她的優點之一,而且單蠢,情感神經粗得無法量,拐彎抹角的暗示她是聽不出。
「風不多情啦!他很專情,而且很疼我,你一定不瞭解他。」他才不多情呢!
整天管她管得死死的。
不瞭解?!她的幸福表情讓一向不妒恨的耿秋桑起了怨懟之心。「天底下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他身體的每一部份我都知之甚詳。」
「秋桑姊?」她好像不太對勁。
「我們最喜歡在水床上做愛,他最愛舔撫我全身最敏感之處,挑逗我到無法自己……你曉得他有多壞嗎?老像頭野獸般抓著我的腰嘶吼衝刺……」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像是一部老舊的紀錄片,她不斷重複地述說昔日的點點滴滴,宛如杜小眉不存在似的低聲呢語。
擅使心機是不得已的選擇,她半是清醒半是夢囈,細說著從前和他的恩愛,忽喜忽憂的維持冷靜,平和地讓人感受不到一絲威脅。
但是,她的「演出」並未受到喝彩,老套地跳不出舊有的窠臼,隨便挑一本市售的言情小說都比她說的還露骨。
因此不捧場的客人打了個哈欠……
「你覺得乏味枯燥?」
杜小眉真性情的點了一下頭,隨即訕然的猛搖頭,「不是啦!我的意思是過去就讓它過去,人要向前看,緬懷以往只會徒增傷悲。」
以她私生女的身份常常受人白眼,而且她又不太敢瞪回去,遭人欺凌是常有的事,她哪能一件件記掛在心,豈不是自尋煩惱。
尤其是她小學那一段時期,看似天真的小孩子其實很殘忍,不懂得修飾言詞心直口快,往往不經意的一句話傷得人自信心大失,讓小小眉從此封閉了自我不敢輕易踏出第一步。
不過她是個還算認命的人,既然無法改變既定的身份就只好接受,至少她生活富裕不愁缺衣短食,又有愛她的媽媽相伴左右,人生就別貪求了。
知足常樂,惜福的人才有福氣,這是一位老師父送給她的話。
「你一點都不在乎牧風在你之前有過的女人,包括我在內?」耿秋桑不相信的輕問!是女人就免不了有妒心。
杜小眉不解地睜大清瞳,「為什麼要在意?人都有過去,總不能一筆抹去吧!」
又不是小學生寫字,寫錯了用橡皮擦擦去,沒有過去的人還算是個人嗎?就算是機器人也會明白地記錄著出廠日期。
「你真豁達……」她短促的一笑。
她起身泡了一壺咖啡,為兩人各添一杯,然後取出白色的「奶精」舀了一小撮調味。
「秋桑姊,風雖然很好卻只有一個,我不能還給你。」她才不豁達,還是有一點點貪心。
一抹異光閃過她眼底。「如果我硬要「物歸原主」呢?你該不會和我拚命吧!」
「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想到那麼遠……喔!謝謝。」杜小眉接過咖啡啜了一口,覺得味道怪怪的,比以往苦。
大概沒加方糖,勉強入口還可以,總不好拒絕人家的好意。
「打小我就和牧風走得近,及長更成為知交好友,兩家的父母早已籌備我們的婚禮,你能介入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0-2 00:19:25
第十章
「你要離開台灣?!」
說不出是如釋重負或是感到意外,江牧風總覺得不太尋常,宛如風雨欲來的前夕特別平靜,令人察覺不到一絲異常的氣流。
生性驕傲、自負的女人是不能忍受失敗的,由這些年她的表現看來,除非有重大事故發生,否則一個人的性情是不可能變化太大。
枝頭野雞難為鳳凰,牆頭野花不成幽蘭,各有各的命數和生長環境,難以變化立場。
風是無形的,所以捉摸不定。
「你那是什麼表情,好家鬆了一大口氣,生怕我冥頑不化的纏死你是不?!」她有那麼可怕嗎?
籐生樹死纏到死,樹生籐死死也纏,耿秋桑自問沒那份閒情逸致,為對面山頭放烽火。
他如入自家客廳地來去自如,黑眸蒙上一層透視鏡。「打算幾時離開?我去送你。」
「怎麼,擔心我只是說說而已呀!急著要把我丟上飛機。」送禍。
想笑,她的眼角卻有些濕意,他的急迫挺傷人的。
「畢竟朋友一場,我不想傷你太深,離開也好。」省得留下來看他和小眉卿卿我我更加傷感。
「你心裡一定在慶幸,少了我的攪和日子會太平些,反正我並非不可取代。」
在工作、在床上、在愛情,她都是可有可無的遞補品,聊勝於無。
江牧風斂凝雙眉,「別看輕自己,我一向認為你是百分之百的極品,你的出色無人可取代。」
於內於外,她都是光芒四射的聚光水晶,否則以他挑剔的眼光不會要她當人生第一個性啟蒙者,她是少見的紫晶玫瑰。
優雅、高貴,帶一絲神秘,不具備人的七情六慾,她太冷靜了。
即使放錯了感情也不吵不鬧,淡然得像一杯水,劇烈震動之後仍是一杯水,透明無顏色。
「包括社小眉?」她尖銳的看向他,目光是淬了毒的鋒芒。
「她不完美,但是我為她心動,你該知道我是個情緒化的人,一向憑感覺做事,「是她」的脈衝一下子衝進我的軀殼。」他發出低沉的笑聲,「我被自己打倒
了。」
能不愛就不算完整的人,他忠於自己的感覺,奮力抓住眼前的一道流光並妥為收藏,幸運必須自己爭取。
他的飛揚神采是她心頭的痛。「你違反了自已的原則。我不行嗎?」
一瞬間的脆弱讓她顯得人性化,有了生命。
但,不再吸引他。
「別讓我為難,秋桑,我們不是今天才認識。」皺起黑眉,他表情冷淡地像她說了句傻話。
是呀!她多傻。她暗笑自己的癡傻。「要喝一杯嗎?當是為我餞行,我討厭送別。」
「我很想如你所願,不過待會我得去接眉,她怕酒味。」肩一聳,他笑得十分陶然。
心之所繫,惟愛而已。
耿秋桑拿酒杯的手頓了一下,「你真寵她,不怕她爬到你頭上撒野?」
搖著一杯微散麝香味的蜜思嘉葡萄酒,粉紅的色調搖曳生姿,她兩指輕夾散發動人的風情,以引誘者的姿態朝他走去,眼露性的邀請坐上他大腿。
勾引是女人的天賦,由兩人無數次的交歡中,她不難挑撥他最敏感的性感帶,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若他青髭新冒的下顎,一滴葡萄酒滴落胸前,清涼地滑入乳溝。
愛情如果能夠背叛,就由她開始。
「秋桑,別讓我瞧不起你。」江牧風一手箝制住往下撫去的柔荑,他的眼倏地冷沉。
她像醉了的女人咯咯大笑,無賴地往他的唇吻去,完全不顧形象地在他唇上落下無數的吻,企圖引起他狂肆的熱情。
酒液溢出嘴角,讓她看來性感而迷人,自動滑落的罩衫酥胸微露,相信沒有一個男人能躲得開如此的誘惑。
那是極致的美,一種不流於俗氣的胴體美,骨肉勻稱不見一絲瑕疵,她還故意撩高下擺展露美腿,他一向抗拒不了。
「要我吧!牧風,你不是最愛吻我的?我的人全是你的。」她要為他所擁有。
她的呼吸中微帶酒味,叫人不飲也醉。
「別作踐自己,你讓自已淪為不堪的女人。」他顧念著多年交情拉開她——」
躍而起地抹去她留下的口紅印。
不可否認她的肉體令人沉迷,他會有欲動純粹是生理反應,無關他要不要,理智清明的他知道不可一錯再錯,否則後果會不可收拾。
不愛她就不能給她希望,並非他有所謂的貞操觀念,另一個女人更能引發他潛在的欲求。
「我還能保有什麼呢?就當是離別禮物吧!要我,最後一次。」她已經拋卻自尊,拉下身段的求他。
他的眼中有猶豫,最後毅然決然地推開她。「愛你自己吧!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牧風,你太殘忍了,連最後的回憶都不肯留給我。」難道她注定要失敗?!
「建設前有必要的破壞,殘忍反而是一種仁慈。」幫助她解脫。
她憤怒地將酒杯擲向酒櫃玻璃門。「去你的仁慈,我為你付出的還不夠多嗎?
你怎能無視我的深情。」
「冷靜點,你有些歇斯底里。」他眼神很冷,剛硬地不生憐惜。
他的憐愛與疼惜已讓另一人佔據,再無多惰分給她,殘忍往往是新生的開始。
「我為什麼要冷靜,是我先愛上你的,所以你狠得下心傷害我,你負了我,你負了我呀!」她大吼的扯著頭髮。
「秋桑,你去照照鏡子,看你還認不認識自己。」他毫不留情地推她到鏡子前面,讓她看清自己憤世的醜陋嘴臉。
披頭散髮、眼神呆滯,紅絲密佈黑白分明的杏瞳,那是她嗎?
滑坐在地的耿秋桑抱著膝痛哭失聲,引以為傲的自製迅速崩潰,絕望的哭聲令人動容,恍若受傷的小動物獨自哀嗚。
流水無情呀!無奈花兒飄零,她敗得很慘,不值得一哂。
「不想讓人家同情就擦乾淚,你是全球藝術界的女王,何必為愛傷神。」她是極品,無人可否認。
「牧風……」抬起頭,她滿臉淚花仍美得不可思議。
江牧風語氣轉柔,「不是你不好,而是愛情由不得人選擇,我上輩子八成欠了那隻小老鼠的債。」
因此她來要債的。
「是呀!由不得人…」若能選擇,她也不想愛得這麼苦。
「你自己要想開……咦!這是什麼?」好熟悉的手鏈,似乎在哪裡見過……
「小眉?!」
「有。」
驀然的應答聲叫客廳中的兩人傻眼,一個忘了哭泣一個忘了說教,同時看向臥室門後一顆探頭探腦的頭顱。
「你怎麼會在這裡?」難怪他覺得這條在沙發上的銀手鏈很眼熟,那是他硬套上她腕上的水星之戀。
「我……我睡著了。」杜小眉傻笑地伸出一隻手打招呼,人還在門後只露出一顆腦袋。
「去你的睡……」他看向一臉驚愕的耿秋桑,「是你把她帶來的?」
「不可能呀!她明明應該睡上一個小時。」藥效減退了嗎?
「應該是什麼意思,別告訴我你把主意打向她。」江牧風陰沉著臉,將畏畏縮縮的情人抓出來。
躲個什麼勁,他是外人嗎?她渾身上下他哪裡沒看過,也全都摸透了。
耿秋桑苦笑地撩挽頭髮,「我在咖啡裡下安眠藥,夠她睡到我們辦完事。」
「你下藥?!」他的表情刷地鐵青。
「真的嗎?我怎麼不知道。」哇!好厲害哦!
「因為你是白癡,人家拿毒蘋果給你吃,你還向人家道謝。」他仔細地察看她有無不適。
人家又不是白雪公主。杜小眉不敢頂嘴地任由他摟得內臟快碎了。
「「奶精」是磨碎的安眠藥,我常因失眠服用而有抗藥性,但你……」她怎麼可能沒效?
「我一向好吃好睡,睡飽了自然就不想睡,要不是你們吵得要命,我還打算把你床頭的小說看完。」好可惜只看了一半。
「小說?!」
「吵——」
「對了,你們到底在吵什麼?又是摔杯子的又是吼來吼去,月經不順嗎?」她不知死活的道。
「杜小眉,我真想掐死你。」早晚被這個大腦沒料的空殼女人氣死。
坐在地板的耿秋桑先是一怔,接著開心的放聲大笑,瞧她做了什麼傻事,故意引誘江牧風,然後等社小眉醒來好造成分手的引線,沒想到百般算計卻砸到自己的腳。
她真該死心了,杜小眉的膽怯和天真根本就是最天然的保護殼,她不看世界也不讓世界看她,單純的活在純白的空間等人來愛。
人不用太聰明,有時憨一點反而是一種福氣。
「牧風,我祝你幸福。」真心的,不帶虛偽。
他不感激的怒視她,好像她非常該死。「是你抱她進房的?」
「呃!她很輕,不難……」她忽地膛大眼,不敢相信他一腳踹破了酒櫃的實心檜木板。
「耿秋桑,你趕快給我死回美國,這輩子都別再出現我眼前。」否則難保他不出手揍人。
「牧風?!」他在發什麼火?
他咆哮的丟下一句,「誰准你碰我的女人」
嘎?!太誇張了吧!他的佔有慾未免太強了。
耿秋桑吃驚地看向一臉可憐兮兮的杜小眉,心裡生起同情,被這種偏執狂愛上肯定不好過,她該不該卑鄙地慶幸逃過一劫?
不過,看他們倒是自得其樂,一個鍋子一個蓋。
一抹釋然浮上了她的眼底。
☆☆☆☆☆
通常故事的結局是公主和王子從此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可是公主去了美
國,王子成了噴火怪獸,而怪獸愛上膽小的小白兔,故事還是很完美。
只見我們的男主角整天憋張屎臉臭死左鄰右舍,不時的噴火咆哮揮拳頭,死守著四行倉庫……呃,說錯了,是死守著他的小情人。
話說那一天杜小眉頭一次幫助好看的中年叔叔「偷渡」入杜家,然後她回家後,突然發現自己身價大漲,成了最富有的私生女,而且多了個爸爸。
原因無他,原來是外公和父親都想彌補錯過的親情,沒什麼經驗的兩人只會拿錢來砸,所以一夕之間,她的戶頭多了十億美金。
人一有錢就會有很多的蒼蠅圍繞,趕都趕不走直用掉了一百多瓶的噴效。
一噴還不見得生效哦!總有不怕死的跳蚤跳過來跳過去,大喊著噴不到、噴不到,它就是愛吸富家女的新鮮血液。
抓蒼蠅、打跳蚤忙得快瘋的江牧風,最氣的還是她背後那一群自稱「親人」的吸血鬼兵團。
「你夠了沒?!老狐狸,杜家的傳家寶都還給你了,你幹麼和我搶女人!」江牧風氣呼呼地再也忍不下去了。
杜觀峰掃了他一眼,「什麼女人,叫得真難聽,我想多留她兩年不成嗎?」小眉現在可是他的寶貝外孫女。
「留就留你別碰她,小心爛手。」真可恨!偏偏他是長輩打不得。
既然漠視就漠視一輩子好了,幹啥良心發現要來拉攏人心,早知道就不把琥珀觀音還給杜家,她也不會一夜間成了「偉人」。
「還有你,姓關的,抱好你的女人少來拐騙我的女人,什麼父女天性全是一堆狗屎。」
關山河不悅的一瞪,「年輕人說話客氣些,我的女兒可不是你能玩弄的對象,你最好少接近她。」
「我幾時玩弄過她,你別血口噴人。」他疼她都來不及。
關山河冷笑地一望,「等眉兒結婚時,歡迎你來喝一杯喜酒。」
「我喝你的一身黑血,眉只會嫁給我,其他人都可以下地獄等著。」他更加憤怒的摟緊他的「債權人」。
「你求婚了嗎?」
「不需要求婚,眉知道她是我的,我們會黏在一起看你入士。」可惡!幹麼冒出個討人厭的父親,他還是不能開扁。
「我不同意你就休想娶到她,肥水不落外人田……」他看向關靜海。
好不容易獲得的女兒為何要送人,他還沒過足父親的癮,誰都不許帶走他寶貝的女兒。
關山河有意湊和義子和女兒的婚事,這樣她一樣可以留在身邊讓他寵,另一方面可以順水推舟地幫海兒一把,將暗戀明朗化成為事實。
「儘管作你的大頭夢了,我要帶你的女兒上法院。」中年變態男。
怒氣沖沖的江牧風一腳踢倒價值百萬的仿古秦俑,狂妄地夾帶人家的手中寶往外走,還非常沒風度地趁機朝關靜海腹部送上一拐子。
老的不能打就打小的出氣,當年關老頭在法院門口等不到愛人那是他沒用,這會兒咱們法院見。
我們結、婚、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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