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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顏依依]不良嬌妻[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5 00:55:16     標題: [顏依依]不良嬌妻[全文完]

不良嬌妻 作者:顏依依

這女人夠不良了,
居然霸佔停車位跟人家收取費用,
甚至還把別人好心讓給她的傘轉手變賣!
見她N次跟不同男人喝咖啡,
又接獲密告她出賣胴體換取保險合約,
莫名的,他很不爽,
然在世伯家庭聚會上巧遇,
他卻下意識訓了頓對她出言不遜的乾妹,
堅決送她回家;不料才剛下車,
這愛錢女竟為了救名婦人差點丟掉小命,
劫後餘生,見她呆愣望著蛋糕店櫥窗,
才知她生日,可人家生日不都開開心心,
她怎會哭得淅瀝嘩啦說切蛋糕要有勇氣?
眼眸隱藏的悲傷讓他心裡泛疼,
此時老哥提出先結婚者能得總裁豁免權,
嗯,和他來個假結婚的第一人選就是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5 00:55:51

 第一章

  微厚的雲層困縛住驕陽,徐風輕吹,空氣裡難得的透著早秋的沁涼。

  可惜九點二十五分的台北街頭呈現一片緊湊忙碌的車來人往,沒人有那閒情逸致注意天氣的細微變化,唯獨正由一棟高級辦公大樓跨步而出的兩個俊挺男人,臉上的閒適從容與週遭人們的庸碌急迫,恰成對比。

  「托你的福,輕輕鬆鬆就和「帝亞」簽下台約。」戴副銀邊眼鏡的單擢安笑笑的說。

  他身邊那位比他高出半個頭,少去他的斯文氣息,但添了抹酷酷味道的帥哥,沒跟他客氣的回睨一記傭懶中夾雜不以為然的眼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拖我出來的,『副總裁』。」

  「哎呀呀,被你識破啦!『總經理』。」聽似不妙的語氣,唇邊卻咧著惡作劇的笑意。

  「真想扁你。」慵懶的眼神瞇過一簇銳利。「喂,我是你大哥。」這沒大沒小的傢伙。

  「我還以為你是路人甲。」迅速擲還一道回馬槍,單靖揚在自個兄長微現錯愕之際輕勾嘴角,瀟灑的往停車處邁步。

  別人若聽見他們的對話,大概會認為兩兄弟有嫌隙,但其實他們的感情好得很,好到別家手足為爭家產不惜上演兄弟閱牆的戲碼,兩人卻偏都不想接掌自家百貨廣場負責人,要他們老爸別急著由總裁職位退休,兩人再以三戰兩勝的猜拳方式,輸的人當副總裁,贏的人即可當輕鬆自由許多的總經理,期限為半年。

  他很幸運,這一年皆穩坐總經理寶座,於是他的副總裁大哥心有不服,有時談公事便拖在公司納涼的他出來陪他一塊忙,就像今天跟帝亞珠寶社簽合約即是如此,他還想在口頭上佔他便宜?門都沒有。

  「這小子真不可愛。」

  單擢安搖頭低啐著跟上已走遠的挺拔身影。說他是路人甲?這個酷哥也不想想老爸其實屬意能力卓絕的他接任總裁,哪曉得他說他還年輕,不願居高位,要老爸把總裁位置交給他這個虛長他兩歲的哥哥。

  拜託,他們單家的「飛揚百貨廣場」堪稱台灣百貨業龍頭,他對於當個壓力大到爆的總裁也沒啥意願好嗎?經過協商的結果,老爸同意再坐鎮些時候,由他們兩兄弟自個去擺平副總裁和總經理的職位。

  猜拳猜輸的他只得認命當副總裁,但可沒忘偶爾以讓老弟增長見聞為由,拖他下水陪他洽公,沒想到每次都沒說什麼隨他出門的酷哥,早看出他不讓他過得那麼逍遙輕鬆的小小心眼。

  不過他今天找他出來完全是以公事為重,帝亞是飛揚珠寶專櫃的承租商,這次對方有意讓其代理的國外珠寶進駐飛揚,借他們的名聲拉抬飾品聲望,他當然要請身兼玩具設計師的老弟出場,鑒定一下對方的設計品味。

  對別人來說,玩具設計師或許和首飾設計搭不上邊,可他這個多家同業極欲挖角的優秀玩具設計師弟弟,對物品的設計感一向比別人敏銳,只要能人他眼的設計品,即使非他專長的領域,也代表它具備值得投資的潛力,他當然要讓他審看帝亞珠寶社提供的樣品。

  他拖他出來可是非常用心良苦哪,這個帥哥也好意思揶揄他是路人……咦?

  一連串嘮叨的思緒忽教前方驟然停住的俊逸身影截斷,他加快腳步向前走去,靖揚走路或開車時從不理一些雜七雜八的情況,發生什麼大事能讓他半路停下?

  俊眸瞇視著斜前方,單靖揚一時弄不懂現在是什麼狀況,而引起他的迷惑的,正是站在他所停銀色轎車旁的一名奇怪女孩——

  一頭削薄的俏麗短髮,發尾微翹的烘托出她雖不美艷,卻透著清新氣息的巴掌大小臉,白襯衫加淺藍色及膝窄裙,凸顯出她身子骨略顯纖細的嬌小身材。她雙手大張,線條完美的雙腿亦張至窄裙繃貼腿上的程度,像在捍衛什麼似,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骨碌碌的左右溜轉,唇畔的笑……像偷腥的貓。

  沒有錯,就是她小嘴高高彎起,得意得如同偷到腥味貓兒的詭笑,讓他不自覺停下腳步,她的身後並無東西可捍衛,她在得意什麼?

  「怎麼了?」趕至他身旁,單擢安不解的問,他沒看見兩車相撞的意外事故,他家老弟為何杵著不動?

  「她在幹麼?」單靖揚暗忖那位古怪女子的腦子是否正常。

  「什麼她在——嘿,是個女孩!」疑問隨著他轉看的視線忽轉為訝然低呼,從不甩女人的靖揚居然會在街上主動注意女孩子……等一下!

  「她在幹麼?」察覺女孩的怪異舉動,他直覺反應的將問題丟回去。

  有型劍眉淺淺挑動半邊,單靖揚沒好氣的道:「我要是是知道她在於麼,問你幹麼?」這個老哥幾時變笨了?

  彷彿回應他像繞口令的回答,一串清亮嗓音蕩入他耳裡——

  「先生,這裡有停車位!」那位手腳齊張的怪女孩說話了,改變站姿身子微向前傾,一手拉背包肩帶,一手用力朝輛黑色轎車招手,笑容可掬。

  「嗯?幫朋友占停車位?」單擢安低語出可能的推測。

  單靖揚不作如此想,有誰會喊自個的朋友「先生」?

  清亮的聲音再次傳來,「你不用跟我道謝,我可以將停車位讓你,但要收費,如果你不願意,很抱歉,要請你繼續找其他停車位。」

  「要收費?!」原本欣喜著終於找到停車位的中年男子問出了單靖揚心底的疑思。

  馬路邊停車哪要收費?單靖揚直覺她的笑容突地變得像有所算計的狐狸。

  這頭,確實打著算計心思的藍澄心胸有成竹的說:「台北街頭的停車位可是一位難求,這個位置是我好不容易占來的,時間就是金錢,我的時間是金錢,先生的也是,那麼我以合理的價格轉讓這個停車位應不為過。當然,倘若你願意花更多時間找停車位,我這個位置就留給別人嘍!」

  放眼望去,視線所及之處就剩她所佔的位置,要再花時間繞得昏頭轉向的找停車位,他也許會抓狂,因而中年男子問:「費用多少?」

  「先生預計停多久?」輕輕柔柔的陷阱。

  「整天。」毫不設防的實話。

  藍澄心笑得燦爛,「相逢即是有緣,給你個優惠價,一千。耶,別吃驚,花個一千能立即停車,不必擔心車子被拖吊,更能安心的做你的事,值得的不是嗎?」

  她本來還想開價一千五百元。

  不敢置信的睜大眼,單靖揚總算弄清楚她的企圖,她簡直就是個活動路霸,存心不良的佔住停車位,等待獵物自動上門,再「大發好心」的轉讓位置。

  時間就是金錢?真是一針見血的捉住人心弱點,令極欲停車的人輕易掉人她的陷阱;合理的價格?以一小時一百的高收費計算,一天若上班八小時也不過八百元,她擺明坑錢斂財!難怪她笑得那樣得意,她光霸佔路邊停車位,就能輕鬆進帳。

  「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麼敢嗎?」他忍不住低聲輕嗤,始終望著藍澄心的雙眸嵌著難以苟同,到底是誰告訴她可以這樣賺錢的?

  「如果你指的是勇敢的話,好像是。杜姐前幾天說她就讀小五的女兒交了個小男友,讓她擔心不已。」單擢安幽默回答,他口中的杜姐是他和靖揚的秘書,在公司服務近十年。他明瞭弟弟所說的「敢」字帶有針砭意味,然而不知是否眼前女孩笑得很坦蕩,他倒覺得她有膽識,敢找停車位賣錢,反而老弟討伐起不相干路人這難得一見的舉動,令他頗為訝異。

  像要測試他還會出現什麼反應,他若無其事的將他往他的座車推進幾步,好更接近那名巧笑倩兮的女孩。

  未察覺自個兄長的別有居心,單靖揚只見黑色轎車裡的中年男子猶豫了一會,隨即掏出張千元大鈔給「活動路霸」。而她笑著道謝,背朝後往他所站處退開.讓對方停車,那名男子趕時間般匆匆下車,跑往對街一棟商業大樓。

  「先生,祝一天愉快,下次若再遇見我,我給你打八折。」

  打八折!蹙眉盯著就在他跟前的黑色小腦袋,單靖揚發現他有股想伸手敲它的衝動,敢情她是在廣結供她斂財的善緣不成?

  「呵呵,今天運氣不錯,已經賺了——」喜孜孜的低語隨著她愉悅的轉身,突地中斷在撞到的一堵結實硬物上。

  抬起頭,藍澄心霎時有些恍惚,映人她眼簾的是一張十分好看的男性臉龐,五官立體,酷得很協調。她想也沒想的伸手摸向他的臉——

  「做什麼?!」冷冷的低喝在她的手觸碰到他前沒有溫度的落下。

  「耶,不是活動看板?」她張大眼,以為是誰在路旁擺了尊真人大小的偶像看板。

  單擢安噗哧一笑,前半刻他正詫異這名正面看起來更顯清秀的女孩居然那麼大膽想摸靖揚,豈知下半秒她會進出這麼令人莞爾的話。原來她並非教靖揚出眾的外表迷昏頭,而是誤認他是廣告看板,有趣。

  聽見笑聲,藍澄心才發現酷酷的帥哥左後方還有位斯文、同樣好看的男子,她微窘的往後退,繃著俊臉似乎比剛才更緊繃的帥哥道:「我沒有藐視你的意思,只是直覺聯想到看板……啊!」

  右臂冷不防被用力一扯,還未說完話的她整個人驚呼的撞入他懷裡,耳際飆過一串刺耳駭人的引擎呼嘯聲。

  「你做什麼?,好痛。」她揉著撞疼的鼻子仰頭瞠視他。這人幹麼亂拉她?

  「你要是被抓去修理,才會痛死你。」他本來不想說話的,慍惱的薄責卻硬是自動滑出他的口。她先前說什麼?賺了兩去義丫?也就是她一早已經用之前的路霸方式坑走兩人的錢?她就不怕遇到看不慣她惡質行徑的人動粗教訓她?還將活生生的他當活動看板,這若不叫藐視就是她本來就目中無人嘍!

  「抓去修理?」澄亮雙眸困惑的眨了眨,發覺這男人突兀的行為與說話方式不大好懂。

  「他的意思是你差點被疾馳而過的機車擦撞到,那恐怕不只皮肉傷而已。」見老弟大有當街揭穿、痛罵她另類賺錢方法的意圖,單擢安趕緊插話,免得今天正義感突然大發的他當眾給人難堪。

  藍澄心登時記起那串刺耳的引擎呼嘯聲。「原來你是好心拉我。」

  「你以為我想?」在他大腦傳達指令前,他的手已雞婆的拉過她。

  意外的回答嗆得藍澄心又是一愣,難道他本來打算見死不救?!

  單擢安再次插話,「他是指我們正要開車離開,沒料到會遇到突發狀況。」怕她不信他硬拗的解釋,他伸指比向身旁的車子。

  她眸心倏亮,「你們要離開了?」

  她晶燦眼裡如火花般跳閃的不良企圖,單靖揚輕易便看出,懶懶的,他頎長身子往車頭一靠,雙手抱胸,挑釁的睇睨她,「我突然想到要等一位朋友,不走了。」

  見狀,單擢安驚訝的望向他,很明白他是故意跟這女孩唱反調,可記憶中他不記得他曾這樣浪費時問的槓上任何女人,這小子今兒個格外心血來潮嗎?

  「你要等多久?」她要多久才能再賺得另一筆外快?

  「看你能在這裡耗多久。」他奉陪到底。

  想佔用他停車的位置再向人揩油,她休想!

  「什麼意思啊?」這回藍澄心自動的望向單擢安,再一次發現單靖揚的話很難懂,他等朋友跟她能在這裡耗多久有啥關係?他又怎麼知道她有在這裡耗的打算?

  「我們這位朋友沒什麼時間觀念。」一記「你敢說實話我就踹你」的威脅眼神斜射而來,單擢安只得扯唇淡笑,隨口胡扯。

  「這樣啊。」好可惜,她還想說馬上能再小賺一筆。

  正當她沉思著是否要陪他們一起等時,背包裡的手機忽然響起,她連忙接聽。

  「喂……是我,你到了?好,我馬上過去。」簡短的回應後,她結束通話,惋惜的看向兩人,「本來我想陪你們一起等,可是,唉,真的好可惜。一慨歎著,她微向兩人點頭,轉身小跑步離去。

  「她若留下來陪你等根本不存在的朋友,你真打算和她大眼瞪小眼?看著嬌小身影逐漸跑遠,單擢安好奇的問著身旁酷哥。

  「你以為我會瞪輸她?」瞪就瞪,誰怕誰?

  他恍如研究稀有動物般審視他,「當了你三十年哥哥,我今天才發現你也會衝動的管閒事,是因為我一早拉你出來談生意,你火氣大的緣故嗎?」

  「你說呢?」待眼際那抹令他有意見的人影完全消失,單靖揚慢條斯理的轉頭回他一句。連他都不知自己怎會如此反常的管起與他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的閒事,橫豎這本就是個人騙人的光怪陸離世界,能做到獨善其身已屬難得,他又何需去管誰坑人,誰又被坑?

  問題是,他就是不曉得哪根筋不對勁的管了,大哥想咬他?

  要他說嗎?「你該不是看人家可愛,想引起人家注意——」

  「你想嘗左勾拳或右勾拳?」犀利的問句劈頭砸向他。

  「啐,你愈來愈暴力了。那女孩一雙眼腈水汪汪,笑得又陽光.是很可愛啊。」

  不然你為啥從頭到尾盯著人家看——這句話他識相的吞了回去,以免他那沒大沒小的弟弟先賞他一記手刀。

  「運用她本身有利的特質讓人失去戒心,好達成她貪財的目的,罪加一等。」

  有著一雙澄澈無比的眼睛,卻居心不良的當起斂財的活動路霸,實在不像話。

  「你的口氣好像勿枉勿縱的法官。」他邊看他坐進駕駛座邊說,人家付一千元的車工半聲都沒吭了,這個帥哥倒有想抓收錢的那人大打十大板的感覺。

  「怎麼?現學現賣,你也想等我將車開走好占停車位賺外快?那你可別壞了人家的行情,至少得要價一千。」

  「明白,我這就上車行了吧。」苦笑著,單擢安趕忙繞坐進副駕駛座,可不想被放鴿子。有點沒天理呵,讓他跟這個老讓他佔下了便宜的人當兄弟。

  駕駛座上,單靖揚為好不容易終於停下令他莫名有意見的「問題人物」的相關話題輕吁口氣,俐落的發動引擎,駕車離去。

  就在經過十字路口,他打轉方向盤拐往寬廣馬路的瞬間,他不經意瞥見不久前離開的那個問題人物,正在街角一家咖啡館裡和一位年輕男子相對而坐,笑得好刺眼……

  

  安心保險公司業務二科職員室內,藍澄心和同事曾佩晨正悠閒的享用乍餐,其他同事借跑外務之便順道在外用餐,偌大的辦公室裡有著難得的安靜。

  「厲害哦澄心,這個月我們業務二科又是你榮登超級業務員第一名。」曾佩晨用手指向門外,表示走廊公佈欄有張貼這項告示。

  「第幾名不重要,獎金多點才要緊。」抽張面紙擦嘴,她毫不避諱的說,她努力跑業績可不是為了搶當好聽的叫OH超級業務員,可觀的獎金與豐厚的分紅才是她的目標。

  「你說的還真實際。」一般人被稱讚多少會客套的謙虛幾句,印象中這個比她晚進公司半年的同事好友,言談間從不掩飾自己愛錢的個性。

  藍澄心大方點頭,「只有實際的大鈔才能填飽肚子,如果你喜歡超級業務員的加冕頭銜,我賣你。」左手在她面前攤開,「五百就好。」

  「喂!一她好氣又好笑,她買個不是實至名歸的頭銜幹什麼?

  「太貴?好吧,念在我們姐妹海的交情,跳樓大拍賣算你兩百

  曾佩晨莞爾的反駁尚未出口,一道尖酸刻薄的嘲諷凌空劃來

  「什麼都能賣,想必你這個月高人一等的業績也是在床上賣來的吧!」

  無需轉看來者,藍澄心即清楚出言不遜的是誰。

  「胡媚,你別老說難聽話譭謗澄心。」曾佩晨忍不住仗義執言,在他們業務二科就數胡媚看澄心最不順眼,因為她的業績總是屈居第二。

  她的眼神倨傲又不屑,「當事人都默認了,你替人家喊什麼冤?」

  藍澄心無所謂的一笑,不卑不亢的迎視她如女王的睥睨,「倘若真是這樣,也是我厲害,做我們這一行的本就各憑本事拉抬業績,勝者為王不是?」

  「你!竟然敢反諷她敗者為寇?氣得她一時罵不出話。

  「澄心——」曾佩晨的低喊裡透露著不認同,不明白面對胡媚時而有之的貶損詆毀,為何她從不正面辯解自己的清白,惹得她這個好友有時也難免要動搖對她的信任,懷疑她真為了業績出賣靈肉尊嚴,此時她還間接承認胡媚的指控,她到底在想什麼?

  巴掌大的俏臉上仍是那抹無所謂的淡笑。「我想胡媚不會喜歡聽我的解釋。」

  「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再多的狡辯都只是欲蓋彌彰,乾脆恬不知恥的承認自個下流的手段。」總算找回伶牙俐齒,胡媚極盡所能挖苦她。

  藍澄心向曾佩晨微微聳肩,「看吧,話都被她說完了,你要我解釋什麼?」她像個沒事人抓過桌上便當附贈的養樂多啜飲。

  此舉令胡媚險些氣翻的大喝她的名字,「藍澄心!」她胡大美女在跟這個沒啥姿色的投機份子講話,她竟連正眼都沒瞧她,如同往常一樣,半點怒氣均未被她激發,反是向她尋釁的她被嘔得半死。

  隨著她一句高八度的斥喝,藍澄心事不關己的眼神終於調向她,「還有事……

  啊!我差點忘了。」問話未完,她抓過一旁的背包,由裡頭拿出兩張禮券湊向她,「這是客戶送我的圖書禮券,面額一千,我只向你折現五百,你要不要。」

  胡媚只差沒吐血!客戶送她的禮券她居然跟她折現?!「送我都不要!」

  狠撂下一句,她決走出去透透氣,以免剛享用完大餐的她被那個什麼都能賣的沒格調女人氣得嚴重消化不良。

  「耳根終於清靜了。」望見她扭腰擺臀的忿懣背影消失辦公室門外,藍澄心吁吐口氣。

  曾佩晨笑著調侃,「不走難道真跟你買客戶送你的禮券?」

  「為什麼不?一千元的禮券賣她五百,她淨賺一半,這種划算生意她哪裡找?」

  還說呢,真正不花半毛錢大獲實質利益的是她吧。「喂,你別打我主意哦!」

  見她賊兮兮的揚著禮券彎向她,曾佩晨連忙說道。

  藍澄心腦中的算盤打得可響了。「一千賣你四百五,不買可惜喲。」

  「才不要。」

  賊笑咧得更深,「我記得昨天你好像說念高中的弟弟要買本參考書,但他還在考慮,因為他不想跟家人伸手要錢。」

  呃,對厚,她那個節儉貼心的弟弟即使要買書也不隨便拿家裡的錢,有圖書禮券他應該就能放心去買他想買的書。那就……「三百,再多就沒了。」

  「一句話,三百二十,要就成交,不要拉倒。」

  「死澄心,連二十塊也要,好啦!成交。」

  一手收錢一手交禮券,藍澄心笑瞇了眼。數目雖然少,總也是一筆進帳,下次要記得跟她的客戶多A幾張圖書禮券來賣。

  話說回來,提到進帳,她不免想起今早的損失,若非與客戶有約,她就能陪那兩個各有特色的好看男人等他們的朋友,等他們離開,再站在停車位上和下一位有緣人完成停車交易,想來就覺得扼腕。

  「看你能在這裡耗多久。」憶及那位稜角格外分明,俊中帶酷的養眼帥哥所說的話,她柳眉不覺輕蹙,總覺得他的語意似乎不像另一位斯文溫和許多的大哥解釋的那樣——他們的朋友沒什麼時間觀念。

  那雙深邃的黑眸裡彷彿隱隱跳動著對她的不滿,為什麼?因為她誤以為他是沒生命的廣告看板而生氣?若是如此,他又怎會拉開她免遭車撞?

  猜不透原因,她微搖頭想甩去腦海裡過份清晰的俊顏,猛地想到她忘記遞名片了!依兩人身上難掩的優質貴氣來看,勢必買得起高額保險,真是大意呀她。

  不知他們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如果有,她一定要記得跟他們拉保險,一定要。

  

  下班時間塞車,對平時車流量大的台北市而言,早成家常便飯。然因結束一天的公務煩擾,單靖揚的心情很輕鬆,對時進時停的磨人速度並不怎麼在意。

  「不好意思,還麻煩你花時間繞道送我。」杜曼麗微感歉意的望向在公司是她的上司,私底下兩人有如姐弟的單靖揚,她要離開公司剛好遇見他也要下班,推托不掉他的好意,遂坐上他的車。

  「杜姐若真過意下去,以後我哥有公事找我就說我沒空吧。」他沉穩的駕著車,似真還假的提議。

  「你以為擢安會信?」她直覺好笑。她在飛揚總公司待那麼多年,跟單家的交情不錯,自然清楚兩兄弟互推擔任副總裁的事,尤其是靖揚,老總裁有意將公司交給他掌理,他卻意興闌珊的一口回絕。

  「可見那傢伙果真是修練有成的狡猾狐狸。」

  她輕笑出聲,「我現在總算相信擢安說的,你比他更有當老大的架式。」仍在公司忙的擢安若曉得靖揚這麼說他,大概會想盡辦法抓他回去幫他處理公務。

  性感薄唇揚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可惜我排行比他小,不然就可以——」

  試試扁他的滋味的戲謔句子忽因又塞起車的狀況停住,他炯亮有神的雙眸瞇出一道犀利光芒,瞟向左前方路旁一家精緻咖啡屋內,那道靠窗而坐的纖影。

  是她,那個早上讓他撞見不良斂財行徑的活動路霸!銳眸瞇得更細,他清清楚楚瞧見她小臉上燦爛得過火的明媚笑容,不是她是誰?

  「不然你就可以怎樣?」杜曼麗好奇追問他只說了一半的話,很想知道他會說出什麼「友愛兄長一的話。

  「跟不同的男人喝咖啡可以斂財嗎?」

  「啥?」他把話題跳到哪裡去了?

  眉峰暗蹙,「否則一個女孩子幹麼老是在咖啡廳和男人喝咖啡?」

  他沒看錯,早上那個男的較年輕,約莫三十上下,現在這個應該四十好幾,頭有點禿。不同的時間於不同的咖啡屋和不同的男人喝咖啡,對人家笑得同樣甜美嬌媚,她到底在做什麼?

  「最簡單的情形就是約會嘍。」隨他跳視車外的視線望去,杜曼麗看見一家賓客滿座的咖啡屋,大都是成雙成對的顧客,她沒作多想的回答。

  然而聽人單靖揚耳裡,他的眉心愈蹙愈緊,映人他眼簾的笑顏以及她和對方不時湊近交談,狀似調情的舉動,確實像極兩人正在約會,而一天之內讓他連見她和兩個男人約會,豈不彰顯出她的男友不只一人的事實?

  真是不像話!不像話到令他有股衝動想下車揪她出來,押她回家。

  「你看見認識的朋友在咖啡店?」總算思及他剛才的問句有些古怪,杜曼麗轉望向仍定視車窗外的他。

  車後傳來催促的喇叭聲,單靖揚這才察覺阻塞不動的車陣已恢復流動,他暗惱的拉回注意力,重新開車上路。

  當車身和咖啡屋交錯而過之際,他瞥眼照後鏡那道一閃而逝,依稀笑意飛揚的身影,嗓音微繃的說:「沒有,我只是看到咖啡店,隨便問問而已。」

  沒注意杜曼麗一副服了他的好笑神情,他腦子裡想的淨是——那個看起來無害的小女人,品行果然有問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5 00:56:23

  第二章

  單靖揚專注的在辦公桌前構思最新的玩具設計圖,內線電話響起,他隨手按下通活鍵——

  「總經理,有位匿名小姐聲稱有重要的事要找公司負責人,副總裁出外應酬,你要接聽這通電話嗎?」工作時杜曼麗一律以職銜稱呼兩位上司。老總裁單博逸已很少到公司,副總裁又不在,負責人當然就是這位單家二少。

  「匿名小姐?」他不由得對這詭異的稱呼挑眉。

  「她堅持不透露身份,並說是為了飛揚的聲譽著想才打電話來。」

  這麼嚴重?「把電話轉進來。」他倒要聽聽何事能損及飛揚向來屹立不搖的卓越信譽。

  須臾,電話擴音器傳來一道陌生女聲,「請問是單總經理嗎?」

  「我是,請講重點。」他暗示對方廢話少說,不排除這電話可能是想纏賴他和老哥的某名花癡要的拙劣伎倆,若是,在她下一句言不及義的勾引話出口時,他絕對馬上掛電話。

  電話彼端的人似乎因他過於冷淡的回答,而有片刻的錯愕停頓。「我知道單總公事繁忙,以下所講保證是重點中的重點。就我所得到的可靠消息,今天會有位任職於安心保險公司的業務員到貴公司洽談員工團保事宜,單總無論如何別給對方商談的機會。」

  「理由?」他記得公司員工團保是跟另一家保險公司買的,這人怎會提到安心保險公司,又唐突的要他別給對方拉保險的機會?

  「那名業務員名叫藍澄心,據聞她都足以出賣胴體的不良方式取得男性客戶的保險,累積業績。飛揚百貨是台灣百貨的第一把交椅,若和這位不自愛的業務員談成保險生意,難免留給外人遐思猜疑的把柄,到時勢必有損貴公司,甚至單總或其他與她接洽主管的名聲。」

  「你是誰?提供這些消息的目的是什麼?」雙手交握輕抵下顎,他睨視話機的眸底佈滿質疑。

  「我不過是個受過藍澄心迫害的可憐人,看不慣她的卑劣行為,得知她要上飛揚拉保險,好心給個忠告罷了。單總別忘記那名保險員的名字,藍色的藍,澄清的澄,心臟的心,不論她如何要狐媚,千萬別向她下訂單。打擾了,拜拜。一恍如怕再被追問下去會露出破綻,陌生女子話說完便倉卒的掛斷電話。

  單靖揚胸中疑竇盤旋,懷疑這通通風報信電話的真假。

  藍澄心?相當透明澄澈的名字,它的主人會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電話裡的女人自稱她是受過迫害的可憐人,意指她的情人曾因藍澄心而出軌?又或者她是與她有嫌隙的同事,抑或另家保險公司的職員,故意來電譭謗對手,以坐收最後的漁翁之利?

  混沌的突發狀況,任何一種臆測皆有可能,而不管哪種情形,他都不需理會,公司保險的事自有大哥決定。但也不知怎地,他突地動起見見那位藍澄心的念頭。

  於是,他按下內線電話,「杜姐,今天若有位藍小姐來公司,麻煩請她進總經理室。」

  

  曾經有人說一磚一瓦可以是身份權勢的最佳表徵,踏進飛揚百貨廣場總公司辦公大樓的藍澄心,不得不佩服這句話的精闢。

  輝煌高級的巍峨大樓,雅致高貴的建築設計,加上細膩優雅的裝潢擺設,每經一處,入眼所及皆代表飛揚不凡拔卓的氣勢,它會成為百貨業中的翹楚,實非浪得虛名。

  若非科長臨時授命她來找飛揚的負責人,爭取他們下一季的團保訂單,她大概也沒機會來這尊貴的地方。不曉得這裡的負責人會是怎樣與眾不同的人物?

  經過接待小姐的通報,在副總裁兼總經理秘書的指點下,她來到掛有工整「總經理室」字樣的白金大門前,敲門的同時忍不住想,剛才那位精明幹練中不失和藹,身兼公司兩大高階王管的杜秘書,一個月的薪水不知有沒有十萬?

  「請進。」

  厚實的嗓音隔著門扉飄人她耳裡,她微整心神推門而人,瞧見一張寬闊的檜木辦公桌,但瞧不清端坐其後,被一份卷宗遮住的臉龐。「單總經理你好,很抱歉打攪你——」

  這聲音……末待她說完話,單靖揚放下卷宗。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咦!是你!」

  兩相照面,藍澄心幾乎與他同時訝然驚呼。

  「你是飛揚百貨的總經理?」像要確定她一星期前偶遇的酷哥真擁有這了不得的職銜,她很快又補問一句。

  未料惹來他略顯不悅的反問:「你在暗指我不夠資格?」

  哪有啊?她只是覺得不可思議,她是曾想過若有機會再見他,一定要向他拉保險,怎麼知道會心想事成得這麼戲劇性。正想解釋她沒貶損他的意思,就見他已按下午然作響的內線電話。

  「總經理.我有事走不開,就讓藍澄心小姐自個過去找你了。」這是杜曼麗抽空打的知會電話,即使此時講電話,她另一隻手仍忙碌的整理稍晚要交給各部門的會議資料。

  「你是藍澄心?!」單靖揚的驚訝非同小可。

  她就是一個小時前有人向他密告她行為不檢的那個藍澄心?

  她一直都是呀,為何他的語氣和眼神像極她不該是?迷惑間她只能點頭回答他莫名的質問。

  秘書室的杜曼麗則因夾在脖子的話筒下滑,只隱約聽見上司似回問藍澄心三個字,她拿正話筒道:「對,安心保險公司的藍小姐,應該是你今天指示過的藍小姐。等會我馬上送兩杯咖啡過去。」

  「不用,咖啡她喝得夠多了。」聽見咖啡兩字,他腦海裡自動浮現她與不同男人於咖啡店約會的情形,微快的語句就這麼衝口而出,順手結束內線電話。

  藍澄心聞言又是一愕,他怎麼知道她今天已喝過三杯咖啡?

  「怎麼?你想喝?」迎望她狐疑瞅視的雙瞳,單靖揚管不住直衝的語氣又道。

  一想到這禮拜她不知又和多少個男人相約喝咖啡,胸中便有簇無由的火苗在冒。

  「是不是上周你拉我一把,我沒跟你道謝,你才生我的氣?」想來想去,她僅想得到這個令他對她不太友善的原因,畢竟他們才第二次見面,她不記得有哪裡惹到他。

  「誰跟你說我在生氣?」他壓根不介意那日她沒向他道謝,怎奈她的話硬讓他想起她霸佔停車位賣錢的不良行徑,心中的快氣又添加幾許。但他怎麼也不承認自己的氣悶,即便她的行為再不良也與他無關,他沒道理去跟人家發什麼火。

  「可是你不讓我喝咖啡。」這該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他剛才的語氣卻宛如她是他的仇人,連杯白開水她都別想沾碰似的。

  該死,「既然你那麼想喝,我馬上叫秘書煮一壺來。」

  「等等,我沒那個意思……」

  叩、叩——

  「噢,好痛!」

  「你到底在幹什麼?」單靖揚想也沒想的離開座位,急繞至辦公桌前扶住彎腰喊疼的莽撞傢伙。「我的辦公桌結實得很,你以為你撞得壞?」

  他剛要順她的意按內線電話請秘書煮咖啡,孰料就見她衝過來拍他的手阻止他,同時也傳來她撞到桌子的叩撞聲。

  「什麼啊,我是想叫你別麻煩你的秘書煮咖啡。」當她腦筋不正常,撞他那的確硬得跟石頭有得拼的辦公桌玩?

  「你不是很想喝?」他不由分說的將她按坐人皮椅。

  「才沒有。」還說他沒生氣,繃繃的語氣和臉色擺明他不高興……「哎呀,痛——」她撫著右膝蓋的手不知何時被他移開,他的大掌往她膝上按壓,惹來她一陣低呼。

  「活該。」

  他說活該?!藍澄心圓睜雙眸瞅他,一個有身份地位的總經理會說出這麼不厚道的話?他……「哦,你輕點,我怕痛。」

  「怕痛就小心點,別莽莽撞撞的。」幸好僅局部泛紅瘀青,否則看她怎麼辦。

  「什麼莽莽撞撞,我說過我是想叫——赫!」不服的回駁忽轉為一聲抽氣聲,她半句話也說不出來,赧然的快速撥回不知幾時教他撩至膝上的長褲褲管。她只顧驚愣他出口粗氣的話,竟沒注意自個的褲管被撩起,半隻腿就這麼裸裎在他面前,更讓他觸壓許久,著實令人難為情。

  抱胸倚站桌緣,單靖揚不禁教她靦腆的反應與頰畔淺泛的羞紅引出一縷疑思,若那通密報電話是真,她怎會有如此慌窘的神情?還是這是她刻意的假裝?但用撞傷自己這招勾引男人也未免太笨了吧。

  「呃,那個,我們可以談正事了吧。」腳已經不那麼疼,藍澄心揚唇淺笑,要自己忽略方才尷尬的肌膚之親。

  「什麼正事?」他裝傻,存心看她如何拉保險。

  她急忙由包包裡拿出一張名片給他,「我是安心保險公司的業務員——」才說了句,她忽地想到,「你知道我今天要來?之前你的秘書好像提到你告訴她有位藍小姐會來。」

  「那不是你。」他一口否決,未能確定匿名電話所言真假是原因之一,另外,太快打車驚蛇他如何看清她真正本性。

  「喔。」她不疑有他。不好意思他站她坐,她想站起來,他一句「坐好,我辦公室的椅子不會咬你」的直霸語句逼得她又坐回椅中。

  你擔心我的膝蓋?她很想這樣問,可她的第六感告訴她,最好不要問出口,不然對她好像特別有意見的他,很可能會要她賠撞到他高級辦公桌的毀損費。

  還是談生意要緊。「我們科長打聽到貴公司的員工團體保險再三個月就要換下一期的新約,因此派我來向貴公司介紹安心保險的優惠團保方案。」

  「為什麼派你?」他直指問題核心,飛揚的任何一項團保對保險公司均是利益豐厚的大餅,保險公司的主管親自上門來談生意是常有的事,為何她的公司派她出馬?

  「大概我們科長覺得我笑起來比較親切吧!」她心無城府的笑答。

  保持爽朗笑容、真心為客戶解說最適合的保險方案,是她一貫秉持的原則,當科長交代她飛揚百貨這件大Case,她也很訝異,但科長要她保持平常心,像往常那樣拉保險就好。

  「是嗎?」絲毫未掩懷疑的低問回擲給她。

  沒料到他會這樣質問,藍澄心困惑的迎望他如海幽深的瞳眸,「單總是指我笑起來很虛偽?」

  「很刺眼。」他毫不隱瞞的糾正。她笑起來確實不虛偽,縱使她佔住停車位,打著向人坑錢的不軌企圖,她燦爛笑容裡藏含的算計也很真,在咖啡館對不同男人展露的笑顏亦未見矯揉造作。但,就是讓他感覺刺眼,毫無道理的覺得雙瞳清澄如水的她不該那樣粲笑的訛詐他人,更不該對不相干的男人展現過於清甜的笑靨,若非這樣,他會大方承認,剛剛她微笑輕綴的模樣很嬌憨。

  他的刺眼是討厭的同義詞吧?因為討厭,所以對她的態度始終有點夾槍帶棍。

  胸中掠過一抹說不出原由的低落,她唇邊仍漾出了然笑意,「看來是我浪費你的時間,如果知道你是飛揚百貨的總經理,打從第一次見面就討厭我,今天我不會接下這個任務來打擾你。」

  「我說過任何討厭你的字眼嗎?」單靖揚蹙眉看著站起身的她,他是對她的品行很有話說,可何時講過討厭她?她做啥隨意安他罪名。奇怪的是他幹麼跟她解釋自己並不厭惡她?因她唇際的笑令他讀出略帶酸澀的自嘲意味?

  他是眼花外加感覺神經出岔不成?

  「我以為你那句很刺眼是——」聳肩一笑帶過,梗在她胸口那縷莫名的低落。奇異的散化了。

  「單憑你的以為就足夠讓人懷疑你身為保險業務員的專業,無論客戶對你的態度如何,你都應想辦法讓對方對你產生信服,聽你的保險解說才對。」

  專業被藐視,不上訴怎麼行。「我一直都是像你所說的那樣面對客戶,但是你——」她話尚未說完就被繞回辦公座位的他打斷。

  「我沒要你罰站,你大可坐下再發表高論。」站起來到現在她已經摸碰右膝蓋兩次,腳仍不適還逞強站著,要他頒發勇氣可嘉獎?

  愣了下,藍澄心這才坐回皮椅,老實說,右膝還有點痛,坐著舒服多了。

  她繼續捍衛她的專業,接續中斷的話道:「但是你不同,你身上雖透著股傭懶氣質,卻潛藏著一股比一般人強烈,不容撼動的氣息,簡言之就是固執、頑固的因子比別人重,不是個好說話的人。更何況你不好懂,跟你拉保險想必很累人,倘若我半途放棄那也無關專業與否,而是利弊衡量的抉擇。」

  「哦?都敢當面評論我固執、頑固,你還說我不好懂?真謙虛呀。」單靖揚說得咬牙切齒,他都沒指責她斂財的不良品行,這小女人竟敢明褒暗貶他固執,又指他不好懂!他倒要聽聽她又會說出什麼氣人的話。

  怎料她回答,「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用嘴巴說。隨便一開口就長篇大論的人好意思說不知道怎麼說,你的舌頭被貓叼走了嗎?」

  過份!腮幫子一鼓,左腳一蹬,藍澄心將椅子滑近他,小手不甘示弱的按向桌面,「你別講得好像我在狡辯,我說的是實話,打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不懂你呀,你的話好像都有另一層含意,好幾次都是你身旁那位眼鏡大哥幫我解釋的,你忘了?還有今天,你說你沒生氣,可是你的語氣分明就帶火,不是難懂是什麼?我的舌頭要是被貓叼定,那只罪魁禍『貓』一定是你家的。」

  「你確定?」性感嘴角似笑非笑。

  「確定。」除了他,她不曾遇見這樣難懂的人。

  「嗯哼,忘了告訴你,我們家沒養貓。」

  厚,他是故意的!「告訴你,我們家連狗也沒養,噢,我在說什麼呀?」不服的回嗆急轉為撫額低吟,因而錯過他唇畔難得勾揚的一道莞爾笑痕。

  她是怎麼啦,不但破天荒跟自個的客戶,且是個超級大客戶大聲嚷嚷,更被激得衝口而出肯定被取笑的幼稚話,這下生意還做得成嗎?

  「我們算扯平了,我家剛好也沒養狗。」

  「藍澄心猛地抬起頭,只見對面的俊臉仍舊酷酷的,未帶任何嘲諷。「我可以將你的話解讀成,我尚有向你拉保險的商談空間嗎?」

  無意識的把玩她的名片,單靖揚沒正面回答,別有用意的學著她的語句問:

  「我可以將你的話解讀成,你暗喻你向客戶拉保險都是一次就0K嗎?」

  「我沒那個意思,但是我拉保險的確大部份是一次就談成。」

  他雙眸微瞇,「怎麼談?」

  「約客戶到咖啡廳,詳細解說方案,順利就多項業績,不順利就再找時間進行第二次約談。」厚著臉皮死纏爛打就對了。

  「一樣在咖啡廳?」他意有所指,再次憶及她與不同男子相對談笑的畫面。

  未聽出他的話中有話,她單就事實輕點螓首,「我喜歡在那裡談生意,氣氛輕鬆許多。」

  喝過咖啡之後上哪兒去?單靖揚若有所思的凝視她薄施脂粉的清新小臉,在心裡掙扎著這道疑問,看她的模樣,實在不像會不自愛的出賣自己的身體,可是那通匿名電話……

  「有什麼問題嗎?」見他凝眉不語,她納悶的問。

  「有問題的是你,老是沒節制的喝咖啡,小心哪天胃潰瘍。」他終究沒提出心底的猜疑。無視她面露錯愕,他再道:「今天我們就淡到這兒,我還有事忙。」

  他是真有事要忙,另外,他的逐客令也是有意測試她到底會如何向他拉保險的緩兵之計,好借此證實那通密報電話的真假。

  藍澄心的錯愕不減反增,「你不聽我為你解說幾項員工團保的選擇方案?」半個保險方案都沒提他就要她回去,那她今天是來和他針鋒相對練嘴皮子啊?

  「沒人規定第一次見面就得聽保險方案的詳細內容吧。」揚睫,他眼底的精銳教漫不經心的閒散遮蔽住。

  「是這樣沒錯,但認真說起來,今天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對他們保險業務員而言,初次見面就想辦法爭得保險合約是極為平常的事。

  「你確定?」他見她可不只兩次。

  她被問住,他的意思是除了上次和今天,他們曾見過?怎麼她沒半點印象?

  「我臉上有宇?」他真的很懷疑,一個會出賣胴體的女人會像她這樣有點呆、有點傻的愣望他?

  藍澄心連忙搖頭,沒敢問他為何看她的眼神彷彿帶著其他深意,像批判又像審查,怕她一問,他會直接表明飛揚不買他們公司的保險。

  「你忙,下次我再來拜訪你。」她站起來說。無法一氣呵成的案子,只好採取以退為進的方法,慢慢來。

  頗令他意外的回答,他以為她會卯足勁纏他。附和的點頭,他別有用意的拿過名片寫下私人的電話,遞給她。「你可以打我的手機,我應該不會掛你電話。」

  「謝謝,我會提醒自己機伶些,在你想掛電話前甩上話筒。」話一說完,她就懊悔的咬住唇瓣,怎麼又忍不住衝動的反唇相譏了!

  只見他有型劍眉明顯向上挑揚,低道了聲,「很好。」

  什麼東西很好?這人講話就不能說得清楚明白些?而且她發現不知是不是今天連趕幾個案子,累了,面對他她的反應不若平時順溜,她還是先離開,等養精蓄銳後再來跟他拉保險。「不打攪你一工作,我先走了。」

  「等一下。」他突然喊住她。

  心想著他改變主意,決定聽她解說保險方案,卻見他打開抽屜翻找,取出一條細長藥膏走至她跟前,將藥塞進她手心裡。

  「這藥擦瘀青很有效。」

  再一次的,藍澄心只能傻傻的呆望他,前一刻眉眼間隱含對她不滿的人,下一刻竟好心的給她藥膏!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啊?

  

  在外結束大半天的應酬忙碌,單擢安沒回單家別墅,直奔弟弟位於市區的公寓住處。靖揚說自個住比較有設計靈感,爸媽也就沒反對他住外面。

  「你要是來跟我談公事,可以直接回家了。」應門的單靖揚一見他,個性的丟出兩句,逕自坐回客廳地毯上,整理桌上的構圖手稿。

  單擢安當然明白酷老弟下班之後,除玩具設計外不理公事的不成文規定。「我要談的應該算私事,我很好奇那個女孩是誰。」他率性的跟著席地而坐。

  「沒頭沒腦的,鬼才知道你在說誰。」

  「藍澄心。」

  收整設計圖稿的大手忽地一頓,不用猜也曉得是誰告訴他藍澄心今天到過公司。「杜姐果真是個盡責的秘書。」大大小小該記的事絕不會有遺漏,也難怪爸媽要指派她當兩人的秘書。

  「英雄所見略同。不過現在的重點是這個女孩是誰?」

  「原來杜姐也有交代不清的時候。」

  單擢安白他一眼,「你知道我的意思,打從進公司你從未插手員工保險的事,今天卻破例讓安心保險公司的業務員進你辦公室,還給她超過五分鐘的時間。杜姐說她長得很清秀,但不算美女,若非有特殊之處,你怎會跟她耗這麼久?」

  他從容以對,「我今天才知道你這個副總裁簽員工保險合同,是看哪家公司專員最美就給誰。」

  這小子當他是色慾薰心之徒啊!「別耍嘴皮子,杜姐告訴我你好像跟那個藍澄心認識,她要泡咖啡到你辦公室,你竟然回說她喝得夠多了。」盯看他的眸子好奇的興味更濃,「你要是不認識人家,怎麼曉得人家咖啡喝得多不多?」

  從容的俊顏微微斂起,單靖揚沒想到杜姐連他不經意間脫口而出的話也向大哥稟告。

  嘿,沒反駁哪。「你們真的認識?這就奇怪了,藍澄心,會找人打賭的保險業務員?我好像沒聽你提過這個人。」

  「什麼叫會找人打賭?」單靖揚全副心思全教這句古怪句子攫住。

  他呵笑出聲,「她離開公司前找杜姐打賭我這個副總裁有沒有隨身攜帶手帕,我在王董那兒接到杜姐詢問的電話時愣住好半會,等說出將手帕忘在辦公室,還被杜姐抱怨我怎麼可以忘記,害她白白輸掉一百塊,回到公司才知道她打賭賭輸的經過。」

  「天啊,她連這也能跟人家賭!」他的腦海裡自動浮現那張巴掌大小臉笑得有點賊,拈著她贏來的賭金揚搖的影像。她對自個的賭運就這麼有把握?

  「你說杜姐?她知道我有帶手帕的習慣,可惜我剛好忘在桌上,倒是那個藍澄心告訴杜姐,她的第六感很準,一猜便猜我沒帶手帕出門,還說今天早上她也贏同事兩百塊,因為昨天她賭今天不.會下雨,而她賭贏了。」說到這兒,他忍不住又呵笑兩聲,「她似乎滿厲害的。」

  「厲害?我看她根本是個賭徒。」單靖揚不覺又動起莫名的肝火,一個女孩家四處找人打賭?若口頭說說就算了,她偏全以新台幣當賭金,即使下注金額不多,但只要牽涉到金錢,與賭徒何異?她今天才見到杜姐吧!這樣一面之緣的對象,她也能憑自以為很準的第六感跟人打賭?

  她是怎樣?坑錢、斂財不夠,再加上打賭營利,手頭很緊是嗎?

  「你看起來不大高興,語氣聽起來跟人家很熟一樣。」單擢安研究的瞅著他。

  「我要是跟她很熟,你就是她大哥。」他沒好氣的抨擊回去,不明瞭聽見藍澄心比起常人明顯偏差的品行,自個在惱火什麼。

  單擢安一臉迷茫,「我幾時多了個小妹?」

  「那個霸佔停車位賣錢的丫頭。」

  怔住半晌,他恍然,「你是說,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就是藍澄心?」

  「錯,她半點都不可愛。」下次她若再來向他拉保險,他非得唸唸她不良的品行,免得屆時她找飛揚所有職員下手,大賺賭金之餘更教壞他們,讓他們有樣學樣,玩起「大家賭一賭」這不勞而獲的遊戲。而他居然腦筋短路的拿退瘀藥膏給她擦撞到的膝蓋,早知道她一出他的辦公室便找杜姐賭起來,他就不給她藥,痛死她好了。

  看他繃著俊臉,粗魯的將一張畫壞的設計圖揉成團,準確的扔進垃圾桶,單擢安很認真的猜想——靖揚不會私下跟藍澄心打賭輸了好幾千元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5 00:56:55

  第三章

  天氣陰陰暗暗,像隨時會落下雨滴。

  單靖揚正視察完一家隸屬飛揚百貨的購物商場,往停車場走去,不期然教前方一道嬌小身影截去注意力。

  他並不驚詫再次巧遇藍澄心,反正從初次相見起,已不知又偶遇多少次。此刻令他停下腳步的是她唇畔那抹,也曾看過,像小狐狸的笑容。

  她在算計什麼?購物商場所屬的停車場一可是免費的,她那麼大膽想重施故技,充當活動路霸詐財?

  倘若他夠理智,便該轉頭就走,他有預感再待下去,絕對會教她惹得情緒莫名起伏,怎奈體內的質疑因子偏頑強抬頭,就這麼靜站一旁留意她的舉動。

  沒發現身後有人注視她,藍澄心閃亮的晶眸全定在路邊一位約莫三歲的女娃兒身上,隨後眼明手快的擋至一位路過的中年男子身前,笑咪咪的問:「先生,要不要跟我打個賭?賭注一百元。」

  聞言,單靖揚不敢相信的瞠直眼,三天前他由大哥那兒知道她喜歡和人打賭,未料她當街拉個陌生男人便能賭!這丫頭究竟想玩什麼花樣?

  「賭什麼?」中年男子很快問出他的疑惑。

  纖指比向她右前方的女娃兒,「我賭那位小妹妹有穿小內褲,如何?賭嗎?」

  天啊,他該不該昏倒?她居然連個三歲娃兒有沒有穿內褲都可以隨便抓個人來賭,她就不怕別人當她是個腦筋有問題的女人?

  果然就見被她攔下的男子呆愕了下,旋即像遇見瘋子般搖頭,急急走開。

  「喂,才一百塊,賭一下又不會怎樣。」藍澄心失望的在他後頭喊。人家她有很強的直覺她會贏耶!現在那位小妹妹跟她媽媽離開了,她如何再找人打賭?

  單靖揚委實佩服自己還能立在原地,沒走到她身邊給她一個響頭,聽她惋惜得宛若千年賭徒,難道她就不介意別人對她的異樣眼光?

  陰霾的天空突地下起雨,驟落的雨一滴比一滴大,站在騎樓下的他正想上前拉那個手上資料什麼時候下掉,偏於下雨時笨手笨腳掉滿地,趕忙蹲下身撿紙張的賭徒避雨,一位好心路人將手上的雨傘塞給她,自個匆匆跑開。

  他緩了口氣,還好她運氣不錯,有人願意送她傘撐。然而下半刻,他赫然發現她轉手問竟向倉皇躲雨的路人兜售起手中的傘

  「先生,這支傘賣你一百二十塊,你要不要?」她堆著無害的笑容說道。

  雨勢轉趨綿密,不要的是傻瓜。年輕男子未有猶豫的買走她的傘,慇勤的替身旁女伴遮雨,兩人連袂離去。

  淋雨的人瞬間變成她,而她還有時間在雨中傻笑!

  「該死的你,腦袋秀逗嗎?」無由的火氣直冒,單靖揚疾衝向前扣住她就往停車場走。

  「呀啊——」被突來的抓扣嚇到,她慌亂的反抗掙扎。

  「安靜!我沒興趣綁架你。」因她的推阻掙扎,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單、單總經理?!」藍澄心這下總算瞧清對方是誰。

  單靖揚直對著她被雨滴打濕的小臉皺眉頭,抬手胡亂抹去上頭的雨漬,「該死的你真的很教人生氣。」

  沒時間讓她問明白她哪裡犯到他,一件西裝外套兜頭罩下,她在有力的手臂環攬與一聲不容辯駁的「用跑的」命令下,被動的任他帶著跑開……

  

  現在是哪門子狀況啊?車裡的氣氛凝窒得讓她不敢隨便亂動,被突然挾持上車已夠心驚,帶她上車的人又一句話都不說?四周只剩大雨敲打車頂、地面的咱答嘩啦聲,直聽得人心慌又無措。

  微微轉頭,藍澄心偷偷覷向駕駛座繃著冷臉的酷哥,瞥見他額際的黑髮淌著濕滌滌的水珠,她想也沒想便伸手撩碰他的髮——

  「做什麼?!」她的指尖才碰觸到他,單靖揚滿腔的慍火捺不住的衝出,大手即刻抓住她的小手低喝,轉過臉氣睨她,她不知道他正努力平息胸中成團的怒火嗎?

  她滿臉無辜,「你的頭髮在滴水,我……」她忽然停住話,微窘的抽回被他抓握的手,遲鈍的想到自己的舉動過於親暱。

  為掩飾自己未經大腦的舉止,她慌忙由皮包裡拿出手帕遞向他,順便緩和自個奇異跳岔半拍的心跳。

  「這全拜你所賜。」粗氣的抓過她摺疊方正的淺紫碎花手帕擦拭臉上水珠,手帕上清淡的幽香飄入他鼻息間,很好聞,無奈撫平不了他的火氣。

  「我又沒要你借我外套。」她小聲低噥,下意識抱緊懷裡已被雨水打濕一大片的鐵灰色西裝外套。她沒想到會在街上遇見他,更沒想到他會脫下外套替她擋雨,雨勢愈下愈大,短短的距離他全身已淋得半濕。

  「對,都是我雞婆,應該讓你這個轉眼間就賣掉別人好心送你的雨傘,大賺不義之財的傢伙在雨中淋雨淋到感冒發燒!」他低斥著,胸中不知名的火氣有部份是氣嘔自己的多管閒事,他該在看見她的當下掉頭就走,為何非要插手管起她的事?

  好了,現在被嫌了吧,而這讓他心中更覺不舒坦,有點惡劣的想趕她下車,讓她淋雨淋個夠,可偏又狠不下心。

  「你看見了?」看見她賣傘?

  「瞧得一清二楚,你辜負別人的好心,還騙了人一百二十塊。」

  她上訴,「我不覺得我辜負別人的好心,是他自個送我傘的,再說買賣本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對方如果不願意可以不買我的傘,怎麼能說我騙他錢?」「強辭奪理,今天你若是賣傘的商家,搬出銀貨兩訖這套或許說得過去,但你不是,一般人不會像你這樣賣傘圖利好嗎?」

  抿唇,她無法理直氣壯反駁他,一般人是不會像她這樣賣別人送的傘。「好嘛,那一百二十塊我分你一半嘛。」見者有份,這樣他應該就沒話苛責她了。

  「藍、澄、心!」單靖揚險些氣炸。這小女人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人?

  她張大眼,「不會吧,五五拆帳你還嫌少?」他是有錢的總經理耶,連這點小錢也要跟她搶?

  「你要是再胡言亂語半句,我就把你扔出去淋雨。」警告得咬牙切齒。五五拆帳?她當現在是在分贓?火得他一把搖下車窗透氣。

  什麼跟什麼啊,若要她淋雨,剛剛幹麼理她?可惜這些咕噥她只敢藏在心裡,外面雨不得好大,被扔出去實在不大好玩。

  「那我跟你介紹我們公司關於企業員工團保的優惠方案好不好?」假使這是他想聽的正經話題的話。

  「你最好不要!」深邃眼眸酷酷的睞向她,這時候誰有心情聽她拉雜那些有的沒的保險方案。

  意即她若向他提團保的事,一樣會被扔出去?這算不算繼三天前她想向他拉保險出師不利後,第二度慘遭滑鐵盧?那他那天做啥還給她名片、電話,這幾天她之所以沒和他聯絡,就是想挑個黃道吉日再跟不好懂的他談生意,豈料今天不期而遇,她擇期不如撞日的要向他拉保險,又被他一口回絕。

  既然如此,「請問我可以說什麼?」想她可是個優秀的超級業務員,遇到這位總經理也不知怎地,硬是無法順利發揮長才,說出去八成會被笑死。

  「你很缺錢?」

  「啥?」

  「沒人會拿三歲娃兒有沒有穿內褲跟人家打賭。」真想剖開她的小腦袋,看她是受什麼教育長大的。

  她愕然,「連我跟人家打賭你也看到了!」

  「敢做還怕人家看。」單靖揚依然沒好口氣,將擦過水漬的濕冷手帕整個壓蓋上她的小臉當作懲罰,「你就這麼確定你會贏?」

  隨手抓下手帕,儘管被說得有點糗,她仍要表達她的小不服,「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三歲女生已經是個小小淑女,出門在外加件小褲褲很正常,更少我們家茵茵就都有穿。」

  哪個?是誰?

  微頓,她垂下眼臉,低聲淡答,「我外孫女。」

  他敏感的瞇起眼,她垂睫的剎那,他彷彿捕捉到她眼裡一絲忽閃即逝的哀傷。

  像要證實是否自己眼花,他未作多想的輕扣她滑細下巴,要她的臉面對他。

  「你——」

  「你的意思是你確實很缺錢?」搶白截斷她的話,他仔細注意她水靈柔眸中的情緒,驚愕中夾雜些許慌窘,唯獨不見之前那抹哀傷,難道真是他錯看了?

  「拜託你要問問題就直接問,別不說一聲的動手動腳,人嚇人會嚇死人耶。」

  毫無預警突地面對他放大的俊顏,她的心沒有防備的跳了好大一下。瞧他好看的濃眉在她的抱怨裡逐漸收攏,她連忙再道:「好,我知道.回答問題是吧?對,我很缺錢,前一天領的薪水常常隔天就花光。」

  單靖揚不想咋舌都難,聽聽她說什麼?前一天領的薪水常常隔天就花光?!你是把錢花到哪裡去?」

  「恩——」她狀似回想的低頭摺玩腿上的濕手帕,低聲輕道:「你知道的,現在的物價很高,名牌服飾更貴,不小心奢侈一下,微薄薪水就沒了。」

  換言之就是她花錢如流水就對了,也因而缺錢的不惜當活動路霸斂財、處處跟人打賭賺錢、賣掉別人好心相贈的雨傘,甚至出賣靈肉……

  「該死!」懷疑她清白的念頭一起,他不禁咬牙低啐,討厭自己對她的這道猜想,那莫名的令他整個胸口緊窒得難受。

  煩躁的爬抓濕發,他嚴厲的數落重話,「就算要當敗家女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錢你知不知道?」

  「知道。」回應的聲音乾脆又雲淡風輕。

  他像要吃人般瞪她,「知道你的行為還這麼不良?你實在是——」

  欠教訓。

  無奈他又不能將她吊起來打屁股,「你要到哪兒?」只好先送走她,免得他控制不住自己想教訓她的衝動。

  「嗄?哦,我要回公司。」正困惑的思索自己有哪些行為不良,藍澄心慢半拍才回答。

  發動引擎,他迅速將車駛離停車場,加入大雨滂沱中的車水馬龍。

  偏頭覦望他繃得死緊的側臉稜線,藍澄心一句進到喉口的「你現在要去哪裡」的問句,硬生生吞回肚裡,怎麼也想不通這位酷酷總經理到底在氣什麼?

  

  「嘩!你不是開車嗎?怎麼淋得這麼濕?」

  單靖揚一進辦公室,一道驚訝的女聲大刺刺的拋向他,聲音的主人是與他們單家交好的顏世伯的女兒顏築,他回公司杜曼麗即告訴他她在他辦公室裡。

  「你以為我都像你一樣,開著車進各大樓辦事,下冰雹也不會有事?」回話不見半點客套。他朝隨他前來,半分鐘前像大姐般叮

  「杜姐,麻煩幫我泡杯熱茶,我先進休息室換衣服。」

  「真是的,這個酷哥講話還是一貫的尖銳,我是關心才問他,竟然揶揄我都直接將車子開入所有大樓辦事。」當她是專門替人拆大樓的拆除大隊呀!顏築忍不住望著關上門的休息室頻頻搖頭,搞不懂同樣是單家出產的帥哥,單大哥說話溫和婉轉,這個單家老二卻常常兜頭賞人冷水。

  杜曼麗一笑,「總經理說話就是這個調調,副總裁也常抱怨他沒大沒小。」

  顏築會心而笑,單靖揚賞人冷水向來不管遠近親疏,單伯母就曾開玩笑,說這個性子沒她和單伯父溫和的酷小子,搞不好是在醫院跟人抱錯了。

  「我去泡茶,你要不要也來一杯?」杜曼麗跟顏築亦頗為熟稔。

  「不了,我剛才已經喝了杯咖啡。」

  她點頭離去,單靖揚恰巧由休息室出來,襯衫自然垂落腰間,擦發的毛巾就垂掛脖子上。

  「你這個樣子實在讓人懷疑你真是飛揚百貨的總經理。」顏築笑譫,沒見過比他率性又隨性的總經理。

  「你這個顏氏企業的財務主任還真閒,上班時間晃到這裡來。」他無所謂的回她兩句風涼話。

  她走至他辦公桌前坐下,「不要說得我專門在浪費我爸給的薪水,我是到銀行辦事,順道來跟你和單大哥打聲招呼。嚴格說起來是你耽誤我的時間哩,單大哥說你去視察飛揚旗下商場的營運情形,很快就回來,誰曉得你讓我等那麼久。」

  「我怎麼知道會遇見她。」

  他?「誰?」

  藍澄心,可他跟顏築提這個令他想生氣的丫頭幹麼。他滑溜的岔開自己的一時口快,「跟你說了你也不認識,總之我可沒叫你等我,別把自個偷懶的理由牽拖到我身上。」

  「啊,被你看出來了。」她大方承認自己的摸魚心思,「我每天要看一堆財務資料容易頭昏腦脹,出外辦事當然要趁機偷懶透透氣,不過——」她又將問題繞回自個感興趣的地方,「你那個說了我也不認識的朋友到底是誰?你提到他眉頭皺得有點可疑。」

  她話落,他有型眉峰馬上又皺給她看,誰說他跟那個讓他從頭有意見到底的小女人是朋友的。

  見狀,顏築還想追問,正巧杜曼麗端來薰衣玫瑰花茶,打斷了她的問話。

  「如果我沒記錯,總經理手上拿的應該是退瘀藥膏,你擦撞到哪裡嗎?」將茶端放他桌上,杜曼麗問。她曾見過他用那藥膏擦手腕上的瘀青。

  經她一提,顏築這才發現他從剛剛好像就一直轉玩這條大約十公分長的藥膏。

  「你不會出車禍吧?」

  「少詛咒我,這藥是我回公司前別人還我的。」

  事實上與其說還,不如說是他賭氣搶回來的。就在二十分鐘前,當他載藍澄心回她公司,她突地由皮包裡拿出三天前他給她的藥膏要還他,他也才記起她笨笨的撞傷膝蓋的事——

  「腳不會痛了吧?」當時他心裡尚在氣她明知花錢如流水的行為不對,卻放任自己揮霍無度,也不知為何關心的話就這麼問出口。

  藍澄心像也沒料到他會有此一間,愣了下才說道:「不痛了,瘀青已經全退,你這藥很有效,哪裡買的?貴不貴?」

  「幹麼,你想買來再以三倍價錢轉賣別人?」她的不良前科太多,他嗆問有理。

  誰知她竟煞有其事的點頭,「這個主意不錯。」

  「你休想!」氣得他有把搶過原打算送她以備丕時之需的藥膏。

  另外,他也沒忘恫嚇披著他的西裝外套下車的她,不許把那外套賣給別人,否則就殺到她公司掐昏她。

  「哪個別人?」顏築又發現奇怪之處,能讓他出借私人物品,想必跟他有一定的交情,怎麼他不說朋友,反而微帶快氣的用別人兩字?

  「一個麻煩的問題人物。」

  赫,怎麼愈回答愈玄?她不禁轉望杜曼麗,以眼神詢問她聽懂他口中的問題人物是哪號人物沒?可惜得到她同樣在狀況外的聳肩回答,離開忙她的去。

  「喂,講話別像打啞謎行不行。」她只好再望回辦公桌前的男主角。

  「別說我沒提醒你,你偷懶得夠久了,再不回公司小心惹來一堆閒言閒語。」

  心情難得平靜些,他無意再提起有足夠能耐令他情緒大起波動的藍澄心,而且再說下去,包準引來顏築不必要的臆測,說不定更纏著他帶她去找她,那還得了。

  雖然想抗議,但這年頭在自家公司若混得太凶,的確會讓人說閒話。「算你說得有理,可不是我愛說,跟單大哥一比,你實在沒半點溫柔情人的樣子,就不曉得小箏怎會暗戀你,拿你當白馬王子崇拜。」

  小箏是她妹妹,今年高三,十八歲。

  單靖揚眸光一凜,「我當顏箏是小妹,你回去記得提醒她,別奢望從我這裡獲得男女情誼,否則我隨時可以將她當陌生人。」

  顏箏對他明顯的少女戀慕,他心知肚明,這些重話他也告訴過她,更挑明哥哥或陌生人她只能選一樣,顏箏自是嘟嘴聲明拿他當哥哥看。

  「你不覺得你無情?」瞭解他的磊落,顏築嘴上猶想損損他。

  他不以為然,「有時無情最是真情,何況當無情之人總比濫情的花心蘿蔔好。」

  「那你對我有沒有情?」眨眨眼,她似真還假的問.彎身傾近他。

  「大門在那兒,不送。」迷人深眸懶懶的朝大門斜瞥,他自顧享受起香氣輕溢的花茶。

  「夠狠,果然是你會給的回答。」沒有動怒,顏築失笑搖頭,這就是她認識的單靖揚,兩人像朋友像兄妹,但_從來就不是情人,就連開玩笑,他也不會模糊兩人的關係。即使人家都稱讚她是個美人胚子,雙方家長甚至有意將兩人湊成對,他對她的態度始終一如往常單純。

  幸好她沒愛上這個渾身奇異的揉合時酷時傭懶的氣質,格外具有魅力,情心卻難得一動的男人,要不她有得抱棉被痛哭了。

  「老實說,我很好奇將來能讓你心動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孩。」臨離去前,她像個八卦記者又像戲棚底下等看戲的觀眾,丟出這麼串話給他。

  白金大門打開又合上,偌大的辦公室終於恢復只有一人的寂靜。

  啜飲著香醇的薰衣玫瑰花茶,單靖揚耳裡仍迴旋著顏築說的話。能讓他心動的女孩嗎?

  「反正不會是藍澄心就是了。」許久,他自言自語的下著結論。

  

  七點,安心保險公司業務二科辦公室內,只剩藍澄心一人。

  她本來早該下班的,臨時受要帶身體不適的母親到醫院檢查的佩晨拜託,幫她等和她約好,會於下班順路來繳這期保費的客戶,遂仍在公司等人。佩晨留了那位客戶的資料給她,可她沒看,心思全在不經意間跑到單靖揚身上。

  她發誓,他還是很難懂。他會幫她查看不小心撞到的膝蓋,會給她退瘀藥,會脫外套讓她遮雨,還會憑著她所給名片上的住址送她回公司,態度雖不是普通的霸道,但也難掩他是個相當細心之人的事實。

  可是,他幹麼總是凶巴巴的對她?因為她找他拉保險?

  沒必要啊,他只要告訴她無意和她談保險,直接拒絕她不就好了。倘若他真看不慣她找人打賭,轉賣別人相贈雨傘賺外快的行徑,他大可別理她,何需拖她上車躲雨,還載她回公司。

  那她到底是哪裡惹到他?直到此刻,她仍思索不出答案。

  她是有在想,也許他們兩個的磁場不對盤,當初科長若將飛揚團保的cA交給極有意願的胡媚負責,或許這筆生意很快便搞定,奈何科長硬要欽點她負責,她有什麼辦法。

  想她一個業績彪炳的超級業務員一遇到他,三番兩次均落得無法隨心所欲宣傳保險的境地,嘔的人是她耶,為何反倒是他表現出被她嘔得很嚴重的樣子?

  還有,她不過要問他那條退瘀效果神速的藥膏哪裡買的,她好買來送母親和外孫女,當她們不小心跌撞到時能有良藥塗抹,是他自個說什麼她要拿去賣,她隨口應和那是個好主意,他就繃緊一張好看的俊臉,並厲聲警告她別想賣掉他的西裝外套,要不就掐昏她。

  會恐嚇人的奇怪男人,那麼伯衣服被她獨吞轉賣的話,做啥非要她披著下車?

  想想,白天她將衣服拿至公司附近的洗衣店送洗,似乎不是明智之舉,應該真把那件摸起來舒服極的高級外套賣掉,小賺一筆。現在問題來啦,這筆送洗費用她要不要向他索討?或者念在他載她一程的份上,這筆費用就一人一半……

  「抱歉,請問曾佩晨小姐在嗎?」門口忽然傳來的聲音喚回她遠揚的思緒。

  由辦公座位轉過頭,藍澄心瞧見一位面貌姣好的美女。

  怪了,她怎麼覺得眼前的美女好像似曾相識?

  「我是曾小姐的客戶,有事耽擱來晚了,她回去了嗎?」見這位短髮的清秀佳人一逕呆望她,顏築很快再補充說道。都怪下午她在單靖揚那兒摸魚摸太久,回公司一堆事情等她忙,稍不注意就錯過與保險業務員的約,遲到快一個小時。

  「顏築?你是顏築對吧?!」一聲乍然驚呼擲向她。

  咦?「你認識我?」她努力揪抓記憶裡是否有這張清純小臉。

  站起身,藍澄心笑得靦腆,「我是你高中同學,藍澄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5 00:57:26

  第四章

  有個美女同學,即使多年未見,偶然相逢認出她極為平常,但藍澄心沒想到顏築會記得她這個平凡的高中同學,更在她們重連互留電話的隔天,來電邀她上她家烤肉。

  雖是假日,可她並無意赴約,畢竟這是人家的家庭聚會,她一個外人貿然加入總不妥當,怎奈顏築無視她的婉拒,熱情的說要問曾佩晨她家的地址,開車過來接她。

  結果,不想麻煩人家專程來載她,她只好問了她家住址,自個搭車上顏家。

  然而她萬萬料想不到,當顏家管家帶她至寬敞的庭院找顏築時,她赫然發現單靖揚也在場。

  「藍澄心!你怎麼會在這裡?」就在她瞧見他的同時,單靖揚也看見她,站在距她兩步遠的地方,先一步問出他的疑問。

  「你們兩個認識?」

  「嗨,又見面了。」

  「你是靖揚哥的誰?」

  藍澄心尚未回半句話,另三道各異的聲音不約而同朝她擲來,就見顏築,上回在馬路邊遇見的斯文眼鏡兄,以及一位很年輕的女孩均停下手邊工作走向她。

  下意識退後一步,她很自然的將視線調向單靖揚,「我跟顏築是高中同學,她邀我過來的。」

  「你跟顏築是高中同學?」他的語氣十足驚訝。

  顏築接話,「是啊,好幾年不見,昨天才碰面。知道我媽今天安排我們兩家聚會,我順道請澄心過來敘敘舊,想不到這麼巧,你和單大哥也認識她。」

  藍澄心微看向單擢安,聽顏築的語意,他和單靖揚是兄弟?

  看出她的疑惑,單擢安笑道:「我是靖揚的大哥,這位是顏築的妹妹。」伸手比向顏箏,繼而再向兩姐妹說明,「我和靖揚曾在街上與藍小姐有過一面之緣,最近因公司員工團體保險的事,藍小姐和靖揚再度在公司碰面。」

  「原來是個賣保險的,她今天來只怕也是想跟我們家拉保險吧!」

  「小箏,你怎麼這麼失禮。」顏築微板起臉低責話語充滿輕視奚落的妹妹。

  「呃,沒關係,我本來就是賣保險的,不過我並不是來找你家人拉保險。」藍澄心沒放在心上的笑笑,可不想人家歡樂的聚會因她弄凝氣氛。

  「說的好聽,如果不是別有企圖,哪有人昨天才跟我姐碰面,今天就厚臉皮的跑來,這是我家跟靖揚哥家的私人聚會,你一個不相干的外人來插什麼花……」

  「你胡鬧夠了沒有!」

  一句冷然大喝陡地喊斷顏箏連串的數落,同時令在場其他三人怔住。

  不僅藍澄心和顏築,就連單擢安都相當驚詫,當靖揚的哥哥這麼久,他幾時見過他在大庭廣眾下這樣大吼,對像還是他一向視為妹妹的顏箏。

  「我哪、哪有胡鬧。」顏箏被吼得瑟縮了下脖子,她的靖揚哥從不曾這麼大聲凶她,她有點被嚇到。

  「沒胡鬧你擺什麼任性的高姿態?她好歹是你姐姐的同學,更遑論請她來的是你姐,不尊重她這位客人等於不尊重你自己的姐姐,連這種道理你都不明白?」

  「我——」她無話可說,入耳的指責句句屬實,再怎麼說藍澄心都是姐姐請來的,她對她不客氣,是丟姐姐的臉。

  見氣氛一片僵凝,藍澄心尷尬的望向繃著臉的單靖揚,「你別怪她,我來是有點像插花。」

  「不必你假好心幫我說話!」面子掛不住,顏箏出口又沒好話。

  「小箏,你今天到底怎麼了?」顏築扯扯一再失態的妹妹手臂,以往她的朋友來訪,她皆笑臉迎人,為何對藍澄心這樣沒禮貌?

  噘著嘴,顏箏不作回答。她哪有怎麼了,不過嫉妒心作祟罷了。誰教這個藍澄心一出現,他們所有人均末發現她,靖揚哥已經注意到她,而當姐姐、單大哥和她同時間她話,她投注視線的對象竟然不是姐姐,而是靖揚哥!這讓她心裡覺得不是滋味,總感覺藍澄心和靖揚哥的交情比她還要好。

  她沒忘記靖揚哥表示過只拿她當妹妹看,可她就是壓抑不住胸中的醋意,對藍澄心開炮,這些小心眼要她如何當著眾人面前坦白。

  「顏築,其實我還有客戶要接洽,只是過來謝謝你的邀約,這就告辭了,改天再請你吃個便飯,到時我們再好好敘舊。」眼見自己的出現破壞一群人聚會的雅興,藍澄心再不聰明也明瞭她該立刻消失。

  顏築正要開口,單靖揚的話先她而落——

  「我送你。」

  「你送我?」藍澄心一臉吃驚,這個平常對她不是挺友善的帥哥,之前會訓斥顏箏對她的態度已夠敦她訝異,現在竟還要送她?

  沒理會身旁同樣訝望他的三人,他泰然自若的走向她,「你那是什麼表情,你忘了你要接洽的客戶是我?」

  他?!「我什——」

  「再多嘴,等會就收你一千元便車費。」成功的拿話堵住她傻傻的辯駁,單靖揚轉向他大哥道:「幫我跟爸媽及顏伯父,顏伯母說我有事出去,沒辦法參加今天的聚會了。」他父母與顏世伯兩夫妻在屋裡聊天。

  再向顏築點個頭,他未假思索的伸手攬過肯定還在為他開價一千元便車費而瞠目結舌的小女人,不由分說的帶她走往他的座車。

  「靖揚哥居然摟她的腰耶!」直到銀色轎車朝庭園大門駛去,顏箏方從錯愕中回神,哇啦大叫。那個藍澄心又不是靖揚哥的女朋友,他怎麼可以摟她!

  顏築同樣震撼,昨天她調侃靖揚不知能令他心動的是什麼樣的女孩時,他並沒說自己有女朋友,怎麼他對澄心親暱得那樣自然?「單大哥,靖揚和澄心是一對?」

  單擢安將視線由失去弟弟座車蹤影的大門調回來,嘴角噙滿玩味的笑,「我沒聽他提過。」含笑的眼眸別有深意的望向氣鼓雙頰的顏箏.「就算藍澄心不是靖揚的女朋友,他也會有其他女友,你說是吧,小箏?」

  少女情懷總是詩,顏箏會拿帥氣迷人的靖揚當自馬王子仰慕沒什麼,只是明知這是場終究成空的夢幻,她還是早點面對現實的好。

  有趣的是,他發現靖揚只要一遇上藍澄心便會出現耐人尋味的反應。像剛才,不但出聲維護她,更主動送人家,他可沒聽他說今天要跟藍澄心談團保,尤其那隻大掌實在攬人家攬得佔有味十足。

  嗯……他唇邊的玩味笑弧又揚深幾許,腦中忽有個念頭閃動——讓靖揚跟藍澄心發展,好像挺不錯的!

  這頭,顏箏嘟嘴嘟得更不情願了,單大哥說的是事實,縱使藍澄心不是靖揚哥的女朋友,他也會有其他女友。問題是那個藍澄心該不會剛好就是他女友吧?她比她醜,靖揚哥的眼光沒那麼差吧!

  

  「你把車停在路邊,我自己搭公車回去就好了。」覦望駕駛座上從離開顏家即不發一語的酷哥無數次,藍澄心總算提起勇氣開口,無奈的發現第二次被挾持進他的車裡,她的壓力如同昨天一樣大,不曉得自個又觸犯他什麼禁忌。

  沒答腔也末停車,單靖揚仍一逕專注開著車。

  她只好再說:「你就這樣跑掉,你家人和顏築的父母也許會怪我。」依兩家聚會聯誼的情形,這兩家人交情必定匪淺。

  「那你幹麼答應顏築的邀約,別去不就什麼事都沒有。」單靖揚終於吐出沒好氣的回話,她若沒到顏家,就不會受顏箏奚落,他也無需替她抱不平,更不願她繼續在那兒忍受難堪的場面,借口他們要談保險,帶她離開。

  令他耿耿於懷的是,他確實不滿顏箏任性得近乎無理取鬧的行為,可這個坑錢斂財、佔人便宜樣樣都來的品行不良傢伙,也沒讓他滿意到哪裡去,為何他毅然決然的維護起她,為她解圍?

  上車後他靜默無語便是在思索這個問題,可惜車子已遠離顏家好一段距離,他仍未有答案,只知從遇見這個麻煩丫頭開始,他的情緒即多次出現反常波動。

  果然,問題全在她。有點不想理她,偏她非要提及之前在顏家的事,讓他忍不住想說說她。

  聞言,藍澄心心裡無由的滑過一縷低落,他在怪她貿然赴約,將單、顏兩家才開始的聚會搞得烏煙瘴氣,更連累他因為她,和那個不知為何對她存有敵意的顏箏惡言相向?

  「對不起。」眼臉低垂,她輕吐歉意。

  「沒事幹麼道歉。」他皺眉,不喜歡聽她教人感覺胸口沉窒的對不起。

  「我沒想要赴顏築的約,奈何拒絕不了她的熱絡,所以——」忽地想起這時的任何解釋皆可能成為矯情的馬後炮,她自我解嘲的撇唇,抬眼跳向窗外,「算了,說起來我還要感謝顏築的妹妹不歡迎我,要不到時看見你們兩家人和樂相處,失態的可能是我。」

  一家人幸福的相守,這輩子對她而言注定是個遙不可及的泡影……

  「什麼意思?」她最後一句低細得猶如夢囈,但耳尖的他聽見了,疑惑頓生,為何看見他們兩家人相處和樂,她會失態?

  藍澄心恍若未聞他的詢問,兀自沉緬自己的思緒中。

  她原本也能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誰知父親在她出生不久,便失足墜落建築工地過世。她的大伯母暗諷她是掃把星轉世,會克親人,媽雖斥為無稽之談,但在她十歲時卻也被重物壓斷左腿。

  媽說那純粹是意外,和她的命底好壞無關,怎料後來她又罹患腎病,需長年洗腎。即使媽仍堅稱那是她向來就體弱多病的關係。然她會克害親人的陰影已深植她心底,加上三年前姐姐與姐夫發生車禍,雙雙身亡,留不肯們襁褓中的女兒,她更認定自己是個命底不良的掃把星,專克親人,只會為他們招來不幸。

  自此,她明瞭自己必須遠離所有的親人,久久才容許自己見他們一面。她努力賺錢,拿給不嫌棄母親跛腳又有腎病,仍執意娶她、照顧她的正煌叔,作為母親的洗腎費用,同時也將另一部份錢匯給好心收養外孫女,對她視如己出的表姐,作為外孫女將來的教育基金。

  幸福的家,對她來說是個充滿沉重罪惡感的代名詞……

  「喂!我在問你話你聽見沒有?」許久未得她的回應,單靖揚索性將車停靠路邊,伸手扳過她的身子面對他,不意卻教她眼底一層濃濃的哀傷怔住,猛然憶及就在昨天,他依稀也曾捕捉到她眸中一閃即逝的感傷。

  「你說什麼?」藍澄心很快拉回不小心飄遠的思緒,連帶迅速眨去眼裡的異樣情緒。在外人面前,她一向是堅強開朗的藍澄心。

  然而她靈亮眸底那片朦朧的哀傷隱去得太快,快得令他起疑。她有心事?

  「為什麼你說看見我們家跟顏築家兩家人和樂相處,你可能會失態?」她的不對勁似乎是吐訴這些話之後才出現,他刻意重複先前的疑問,旁敲她的心事。

  呃,糟糕,她有這樣講嗎?

  不自在的挪動身子,她強作鎮定的找話搪塞,「因、因為聚會的氣氛太好,我很可能忍不住犯職業病,像顏築的妹妹說的那樣,向你爸媽還有她父母拉保險。」

  「是嗎?」頗合理的理由,但也僅能解釋她的可能失態,至於半刻前浮現她眼底,他肯定不會錯看的哀戚呢?她是愛錢,可他不信沒做成飛揚的保險生意會讓她顯現教人震懾的悲傷。

  「當然是呀!我們科長說飛揚是你們單家的事業,你是總經理,你爸應該是總裁吧?我如果跟他談團保,說不定一次就OK,所以我若在顏築家待下來,絕對會跟你爸拉保險,這豈不是很失態。」只要能轉移他彷彿看穿她的謊言,大有執意追究到底的打算,就算不是也要掰成是。

  她若跟爸談團保,說不定一次就OK?「你指桑罵槐暗喻我難溝通?」

  「你是不怎麼好溝通……我是說,呃,我請你喝咖啡。」她誠實的有問必答在他凜銳的瞇睨下倏轉為慌亂急語,在心底暗啐一碰上他,她身為業務員的機伶總會出錯,犯起要命的小迷糊。

  隨她比指的纖指望向路邊的精緻咖啡館,單靖揚雙眸不覺又是一瞇,「你要請我喝咖啡?」

  「是你說我今天要接洽的客戶是你呀,到咖啡館談保險不好嗎?」

  她其實沒要和誰接洽保險業務,怎奈再在車裡和他獨處下去,她怕他又要追問她難以啟齒、剛才發愣出神的原因。到人多的咖啡館,或許可借其他美女引開他的注意力,反正她的背包裡隨身攜帶著保險資料,隨時可跟他談保險。

  「很好,我就看看你都是怎麼工作的。」看她和男客戶喝過咖啡後是如何好聚好散,徹底驗證那通匿名電話密報的真假。『沒聽出他的話中有話,藍澄心如釋重負的暗吁口氣,「我工作很認真。」下車關上車門,她望向正下車的他道:「你的西裝外套我拿去送洗了,等拿回來再還你。」

  他挑眉回望她,「哦?我還以為已經被你賣掉了。」

  「我可不想被掐昏。」假如告訴他她想請他付一半送洗費用,會不會被掐?

  「你有這麼乖嗎?」會把他的威脅當一回事。

  什麼話!「我一直都很……天啊!危險——」

  低頭關上車門之際,單靖揚只聽她發出驚聲呼喊,奇怪的抬頭再看向她.赫然見她倉皇的奔進大馬路。而後是教他駭然心驚的刺耳煞車聲……

  

  如果突發狀況能嚇死人,單靖揚相信自己已死過一回,而那個嚇死他的罪魁禍首就是——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樣莽撞。」他身旁忽傳來一道低低怯怯的聲音。

  他頓時橫眼厲視她。就是她!那個讓他在不久前猶如死過一回的罪魁禍首,就是現在這個跟他講話的笨丫頭。

  「我沒想那麼多,看見有人有危險,腦裡只想到要救她,所以——「所以就不要命的衝進大馬路撲開那位險些被車撞的婦人,自己卻差點閃避不及的被車輾過,成為車下亡魂?該死的你存心嚇死我引」

  她足當真差一點就成為車輪下的冤魂,幸好及時滾了開去,而那樣的驚險畫面駭得他的心臟有片刻停止跳動,直到疾奔向她,扶攬她入懷,確定她仍有呼吸,他才再次感受到他胸膛如擂鼓的心跳。她該死的就算跟他有仇,也別用這種方法嚇他!

  藍澄心被吼得小腦袋連連低垂,這些話早在事故現場他便在她耳朵旁吼罵過,沒想到此刻他們已由一家私人診所出來,他又重罵一次。

  怎奈她無話可說。她是出手相救得太過衝動,所幸那位婦人毫髮未傷,她也沒啥大礙,否則即使她救了人,自個反遭被輾斃的橫禍,那位向她道過謝離去的婦人,恐怕會一輩子難安,他也會感到內疚吧!畢竟是他強要載她離開顏家,她若出事,他難免會覺得他也有責任。

  「我沒事。下次救人時會小心點。」這樣他應該可以比較心安了。

  「下次?!」這丫頭以為他的心臟有多強壯,能承受她再一次如同今天的可怕驚嚇?

  氣不過的,他伸指微帶力道的壓向她左手背上的0K繃,惹來她的痛呼——

  「你做什麼,會痛。」拍開他的手,她搗住那道擦傷瞠瞪他。

  「知道自己怕痛,連讓醫生檢查身上的傷都能疼得呼天搶地,你還希望有下次像今天的意外?不怕到時疼死你!」這小女人當自己是福星轉世,每次都能像剛才那樣只受皮肉傷?

  「亂講,我哪有疼得呼天搶地。」臉上偏偏不爭氣的映現沒說服力的紅雲。

  「是啊,你只是哎哎叫得讓那位女醫生以為她壓斷你的骨頭,讓我以為她準備拿你當解剖的活體實驗教材。」

  三十分鐘前,當她說她沒事,僅手腳幾處擦傷,他無論如何就是不放心的送她到醫院做詳細檢查,怎知這丫頭的呼痛聲淒慘無比,令他再次被嚇得衝進診療室,就見醫師如遇救兵的要他幫忙制住她,好讓她治療她確實只有擦傷的傷勢。這個丫頭實在是……很丟臉。

  藍澄心被糗得小臉更加羞紅。「我跟你說過沒事,誰教你硬要我看醫生。」結果她的腰和大半個肩膀全教他看光,她都沒向他討遮羞費,他還好意思取笑她。

  「怕失面子,你別理我就好啦,理了又要訓人家。一哼,沒同情心的傢伙,雖然她身上多處的擦傷瘀腫不算很嚴重,但她總是個傷患,一般人對傷患都嘛輕聲細語,哪有人像他對她這樣大吼大叫,半點都不溫柔體貼。

  單靖揚直聽得眉心逐漸兜攏,並非惱火她的不馴回嘴,而是突然想到,他的確沒理由從頭理她到尾,可他不只硬帶她上醫院,當她大聲喊疼時沒請醫生替她注射麻醉劑迷昏吵死人的她,反而小心將她環抱在懷裡制住她的掙動,軟言低語的哄她別怕痛,讓醫生順利為她上藥。

  見鬼了,他嫌自個的時間多是嗎?

  還有個他這時才思及的重點,依她處處佔人便宜的劣根性,竟然會連命都不要的見義勇為,她忽然轉性了?另外,當他堅持送她上醫院,她則堅持選女醫生看診,問她為什麼,她劈頭便回答她是女生啊。

  廢話,她不是女的難道他才是,令他疑竇暗生的是,倘若她真如那邇匿名電話所述那樣不愛惜自己,何必扭捏介意男醫生為她看診?

  她曾評論他難懂,他卻覺得今天不好懂的是她。不過他此際無意再探究她任何一項反常的原因,免得被這個不知好歹嫌他多管閒事的妮子氣死。

  「你呀,需要人家訓的地方多得是。記住,以後無法保證自己平安無事,不准你像今天這樣不要命的救人,不然我會在你的傷口撒鹽巴,痛死你。在這裡等著,我去開車。」

  驚愕得小嘴微啟,藍澄心不敢相信她聽見什麼。敢情他將她當不良少女,居然說她多得是需要人教訓的地方,更當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要她有把握安然無恙才能見死相救?上次想掐昏她,這次換恐嚇要在她的傷口撒鹽巴?

  厚,霸道,泯滅人性、有虐待狂的暴力份子!

  開闔的小嘴無聲的對背對她,欲過馬路到停車處開車的俊拔身影嘀咕一長串,她決定轉身觀賞四周賞心悅目的商店櫥窗,平息她想拿包包砸向那個每次都威脅她的酷男人的衝動。不經意瞥見一家蛋糕店,她微怔,緩緩的走近它,愣愣的站定在透明櫥窗」剛……

  擔心被他獨留下來的她又會發生什麼嚇人的意外狀況,臨時改變主意,回身打算帶她一起到停車處取車的單靖揚看見這一幕,心想,她不會真又出什麼狀況吧?

  他加快步伐走向她。「你幹麼?為何發愣的站在蛋糕店前?」

  「今下天是不是十二號?」沒回頭,她輕聲回應身旁的熟悉嗓音。

  「是十二號。有事?」

  細緻唇畔有道幾乎看不見的澀然紋路,「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微訝,「這麼巧。你多老?」

  他的話終於惹來她一記瞪視,「二十三,絕對不會比你老。」

  「嗯,以你處事總欠思量的個性,是看不出有二十三歲。」他輕鬆的挖苦她不夠成熟,將回一軍,在她反駁前再道:「想買蛋糕就進去,杵在這裡發什麼呆。」

  眸心一顫,藍澄心轉過身子背對著蛋糕店,狀似不在意的說:「我只是看看,沒有要買,我沒過生日的習慣。」如果二十三年前她沒來到這世上,她的父母和姊姊,想必到現在都過得健康又幸福。

  說不上來,單靖揚直覺得她的話裡有所隱瞞,總感覺她轉身轉得有些狼狽且無奈。因為她花錢如流水的不良習慣使她這個月辦不起狂歡生日派對,乾脆連蛋糕也甭買了?

  「走吧,你的車呢?你不是去——」

  「等我一下。」沒讓她將話說完,他低道一聲,也不知哪來的衝動,毫不猶豫的走進蛋糕店,選了個典雅精緻的栗子慕斯蛋糕,要了代表她年齡的生日蠟燭,等店員包裝好後,再欐然的邁步而出。

  「你——」仰望停站她跟前的俊朗身影,藍澄心只問得出這個單音。她由落地窗外瞧見他向店員拿了生日蠟燭,他手上的蛋糕是特地買來為她慶生的?或他想起有朋友也是今天生日?

  他提動一下手上蛋糕,「念在你今天經歷一場馬路驚魂,身體又受傷,這個蛋糕算替你過生日,順便為你壓壓驚。」

  十足意外,但她沒忘搖頭婉拒,「不用,我真的沒過生日的習慣。」

  他直當她的拒絕是擔心他向她收蛋糕錢。「放心,這個蛋糕我請,你不必出半毛錢。」

  「嘎?你誤會了,我——」

  「再囉唆,我不介意按照古老的習俗,當街打你這個壽星幾下屁股。」

  威嚇方落,單靖揚成功的堵住她再發出隻字半語,大手一撈就牽起愕然瞠眼的她,朝他的座車走去,心底也沒閒著的滾著咕噥——為何每次要她上車,不是靠蠻力就得靠威脅?這丫頭果然是個麻煩傢伙。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5 00:57:59

  第五章

  「單、顏兩家的聚會仍然溫馨的進行著,顏築回屋裡準備拿幾瓶飲料,湊巧接到清亮響起的電話。

  「靖揚!你現在在哪裡?跟澄心談完保險沒?我那個跟你家也很熟的小阿姨剛到,直說想見你呢。」一聽是單靖揚的來電,她劈哩咱啦的落下一串話。

  「今口訴翠姨改天我再專程去拜訪她。我有事問你,方便嗎?」對於她的提問他只擇一回答,旋即反丟問題給她。

  「方便啊,一群人全在屋外,只有我在廳裡。你有什麼疑難雜症請教我?」背對廳門落坐沙發,她很好奇他有啥事特地打電話給她。

  「藍澄心是個怎樣的人?」

  「嗄?!」

  「你跟她是高中同學,對她應該有所瞭解才是。」沒管她的詫愕,他像談天氣般說道。

  「你這樣講我會汗顏,我們雖同窗兩年,但不是無話不談的死黨,且我爸媽管得嚴,我每天下課都要趕補習,能有印象她笑起來總是很開朗燦爛,就很了不起了,哪談得上什麼瞭解。」儘管訝異他莫名其妙問起藍澄心,她仍實話實說。

  他眉心隱現摺痕,「那你幹麼邀她上你家,一副跟她熟到不行的樣子?」

  耶,這語氣聽起來怎麼好像在怪她。「難得偶遇多年不見的同學,我很單純就邀她一敘啦。你有點奇怪哦,你跟澄心不是很熟?做啥突然問我她是怎樣的人?」

  有點拐彎抹角探問他和藍澄心是否是一對的意圖。因為拿不確定的問題直接問他,九成九被這位酷哥刮得很慘。

  「胡言亂語的是你,我幾時跟藍澄心很熟,她想賣飛揚保險,我當然得評估她的為人,再決定是否跟她做這筆生意,或換人接洽,哪裡曉得你只對人家的笑容有印象。」看來從顏築這裡問不出任何他想知道的事。

  「所以我剛說我感到汗顏呀。」對於他所討伐的最後一點,她倒坦承得乾脆。

  而聽他公事公辦的口氣,他和藍澄心的關係似乎並非她猜想的那樣。

  只是,有個關鍵重點需要釐清,「你若跟澄心不熟,幹麼攬她的腰?」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攬她?」聽她說得彷彿他和藍澄心搞什麼曖昧,他和那個小女人可是清白得很。

  顏築暗翻白眼,「兩隻都有看到,單大哥和小箏也都看得一清二楚,你要帶她離開時是摟著人家的腰坐上你的車。」

  原來是那時候。「可見你們幾個的眼睛都有問題。」

  基本上那根本不算摟,是挾持。

  「你喝醉會怎麼樣?」他緊接著拋出一句。

  「幫幫忙酷哥,就算不給我抗議的機會,也別扯得這麼遠。」問她會說什麼夢話豈非更勁爆。

  豈料他又砸來一句,「會不會安安靜靜的掉淚?」

  語不驚人死不休,這位仁兄就是要挖她醉酒的糗態就對了!「你沒聽過女人發起酒瘋很恐怖?沒大叫大笑也要大吼大鬧,若真哭起來,你想有可能不驚天動地?」

  「和我想的差不多,只是……抱歉,我有事,拜。」

  「等一下,靖揚,喂——」顏築傻眼的望著斷線的電話。

  「靖揚打的?」單擢安的低問響自她耳畔。

  她朝他點頭,放回話筒。「也不曉得他在忙什麼,話還沒說完,也沒說他現在在哪裡,就掛電話。」

  他一臉興味的笑。「剛才我好像聽你跟靖揚聊到藍澄心。」他進屋欲幫她拿飲料,看見她在講電話,一聽她的談話內容,即猜出是他家老弟打的。

  「那個酷哥怪我當人家高中同學當得失敗,對澄心瞭解不夠,無法告訴他她是怎樣的人,還說看見他攬澄心腰的我、你和小箏眼睛有問題耶!」她由沙發站起來,敏感的問:「單大哥有沒有覺得靖揚今天怪怪的?」

  老實說,光是他大聲斥喝小箏這點,便令她跌破眼鏡。小箏今天對藍澄心是無禮了些,可靖揚與小箏之間的情誼,怎麼說都比找他談保險生意的澄心深厚得多吧!他對她的怒氣好像嚴厲得有些過火,總令她感覺哪裡怪怪的。

  「你也這麼覺得?等聚會結束,我們再來好好商量商量。」

  顏築困惑,「商量什麼?」

  「先拿飲料出去,晚點再告訴你。」咧深唇邊笑弧,他莫測高深的回答。

  

  正當單擢安與顏築在顏家談話的同一時刻,單靖揚的住處內,他正坐在臥房床邊,確定枕中的人兒仍沉沉醉睡著,放心的輕吁口氣。

  就在剛才,他跟顏築講電話講到一半,由房門口瞥見睡臥他床上的藍澄心翻動身子,以為她醒來,又要像睡著前那樣掉淚,他急忙結束通話,匆匆走進臥房,還好她只是翻個身,沒有醒。

  藍澄心睡在他的床上,而且哭過?

  對,這全是一杯香檳惹的禍——

  一個小時前他也不知哪根筋不對,買了個生日蛋糕給她,誰知她直說沒過生日的習慣,要他把蛋糕拿去送人。豈有此理,看不起他買的蛋糕啊?心裡怎麼就是無法舒坦,他帶她回他的住處,將她按坐客廳沙發上,為她點燃生日蠟燭。

  「喏,許個願吧。」落坐她身旁,他帶點挑釁意味要她許願,這下看她如何叫他把蛋糕拿去送人。

  她錯愕的迎望他,「你都是這樣逼別人過生日的?」

  「我連自己的生日都會忘記,哪來閒工夫管別人過不過生日。」話一說完,他忍不住在心底咕噥——見鬼,他是哪來的美國時間管她要不要過生日。

  「那你——」

  「許願沒人眼睛睜這麼大,或者你要我幫你許?」單靖揚霸氣的截斷她的話,明白她要問什麼,橫豎他就是押她回來過生日了,她想怎樣?

  藍澄心挫敗的歎氣,將小臉轉向桌上的栗子慕斯蛋糕,靜靜盯視灼灼燃燒的蠟燭,就在他想問她許個願有這麼困難,需要盯看蛋糕想那麼久嗎?總算聽見她輕細的低語,「你這裡有沒有酒?能不能請我一杯?」

  他本想反駁女孩子跟人家喝什麼酒,可繼而一想,今天她是壽星最大,遂勉強倒杯朋友所送,他一直擺放櫥櫃裡的陳年葡萄香檳酒給她。

  結果,她緩緩搖動高腳杯內的紫紅液體,仰頭一口氣喝光它。

  「你是酒國女英雄?這樣灌酒。」他頗有微辭,以為她只想淺嘗兩口。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彷彿看見她唇邊浮現一絲苦澀的笑,由她小嘴逸出的聲音飄飄忽忽,「我需要勇氣過生日。」

  「才二十三歲你就怕老。」直覺認為她的需要勇氣是指女人對年齡的介意,他下以為然的輕嗤,收走她手中杯子,沒打算再給她第二杯酒。

  當他由廚房回到廳裡,蛋糕上的蠟燭已吹熄。

  「許好願了?」坐回位子,他問。

  「嗯。」

  「那就切蛋糕吧。」他抽定蠟燭。

  「嗯。」

  「怎麼光動口不動手,刀子在你右……」

  「嗯。」

  入耳的仍是她沒變化的低細輕應,且他話尚未說完即發出,單靖揚開始感到不對勁,這才發現她一直呆望著蛋糕,神情恍惚。「你不會喝醉了吧?」輕扳對她的小臉,與他對望的是雙迷茫渙散的眼。

  不是吧,她當真喝醉了,因為一杯香檳?!

  「認得我嗎?記不記得今天是你幾歲生日?」他輕拍她小臉,她宛若沒看見他的縹緲眼神令他莫名感到不安。

  「生……日……」她囈語般低喃,水靈雙眼毫無預警的湧現一片迷濛水霧,滾落豆大淚珠。

  他委實震愕,「怎麼突然哭了?」

  沒有回答,她只是睜著迷離朦朧的眼,眼淚由一滴、兩滴,很快變成三滴、四滴,然後成串淌落。

  他胸口緊緊一窒,才為她抹去順頰而落的淚珠,手背上馬上滴下另一串滾燙的淚水。「老天,你到底怎麼回事?說話呀!」

  怎奈她恍若未聞他著慌的問語,半句回應也沒,依舊安安靜靜、恍恍惚惚的掉她的淚,直讓他胸口的緊窒愈來愈難受。

  「藍澄心,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沒?你——」抓扳她雙肩輕搖,想將她搖清醒的大掌忽隨著她又眨落的一串晶瑩淚珠停住,心臟緊揪的反扳為抱,摟她人懷,不自覺放柔語氣,「別哭,生日要高高興興的,我又沒打你屁股,有什麼好哭。就算喝醉也沒人會像你這樣嚇死人的掉淚,如果聽得見我說話,趕快把眼淚收回去……」

  他不記得自己說了多少沒經過大腦思考的傻話,只知道懷裡的她顯然沒聽見他的叨叨絮絮,因為他的衣襟很快便教她的眼淚濡濕一大片,他只得繼續摟著她,像哄小孩那樣拍撫她的背,反反覆覆低勸她別哭。

  直到發現她在他懷裡睡著。

  好吧,他自首,抱她到他的床鋪時,他偷偷施力壓了下她手背上貼著OK繃那道擦傷,一向怕痛的她不但沒大呼小叫疼醒,連眉問也沒皺半下,讓他相信了個事實——她確實醉了。

  可喝杯香檳就醉已經夠誇張,女人發酒瘋不都吵得讓人受不了,怎她卻不發一語,安安靜靜掉淚到令人揪心無措的地步。前不久才在大馬路上嚇得他心臟差點停止跳動,這會又出狀況嚇得他心慌意亂,她跟他有仇嗎?

  奈何顏築對她的瞭解有限得可以,他無法得知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但顏築不也以女人的立場說女人發起酒瘋很恐怖,唯獨沒安安靜靜掉淚這項?然事實擺在眼前,藍澄心就恰恰好有這項奇特酒瘋,難不成品行不良的麻煩女人喝醉酒的反應本來就異於常人?

  凝眉低望著已然醉睡一個多小時的她,單靖揚腦裡突竄入她身上像有什麼謎的奇異想法,但她不就是個轉賣他人相贈的雨傘也覺得理所當然,專走旁門左道A錢的丫頭,有什麼謎?

  甩甩頭,他輕輕替她拉妥下滑的薄被,決定不再自找罪受壓搾自個的腦神經,淨想有關她的問題,卻在跨走兩步準備離開房間時,猛然思及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幹麼對這丫頭這麼好,借她床睡啊!」沒喝酒的他,也醉了嗎?

  

  一覺醒來,藍澄心腦袋有點沉,思緒空空白白,一時間弄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揉揉略感緊繃的太陽穴,她緩步走出以藍、白色系為主,溫馨不失陽剛味的房間,經過潔淨的走道,下意識往左拐個彎,她看見一道席地而坐的熟悉身影。

  「單總?」她訝喊,空白的思緒開始興起回溯的波動。

  正描繪著玩具設計稿的單靖揚聞聲轉過頭,很訝異的發現嬌小的她站在他的屋子中央,挺搭軋的。「總算認識我了。」他淡淡的調侃。

  「怎麼這麼說,我一直認識你呀。」走向他,她一屁股在他身旁坐下。

  他直挑眉睨她,這小女人隨性自在得彷彿她是這屋子的半個主人,落坐得這樣自動自發。

  「對了,這是你的住處,你硬帶我回來過生日,我向你要了杯酒喝,然後——」回溯的記憶中斷一大片,她凝眉搔搔鬢髮,「奇怪,我怎麼會睡著?」

  「喝酒之後的事你不記得了?」比起討伐她那句令他難以苟同的「你硬帶我回來過生日」,這個問題更引他注意。她不記得自己曾經哭過?

  藍澄心轉頭迎望他,「我不會喝醉了吧?」這是她想到的唯一可能。

  「沒半點酒量就別跟人家學喝酒。」他的回答夾帶火苗,只因他霍地想到,今天若換作別人,她怕早已落人魔爪,失身無數回,或者……她根本不擔心慘遭狼吻,如此一來她正好能以此作為達成保險交易的籌碼?

  「該死!」他著實厭惡自己這種輕蔑的想法。

  「你的該死是什麼意思?」難道酒醉的她做了什麼恐怖的事惹他生氣?

  她不問還好,這一問將他胸口莫名積聚的慍火全引發出來,語氣直衝的吐出心底的不滿,「不會喝酒就別喝,那麼沒警覺心的醉倒男人面前,你就不擔心被怎樣?還是這種情形對你而言已經司空見慣、習以為常?!」厚,什麼跟什麼呀!「別誹謗我,我從不喝酒的,是你硬要我過生日,不想過的我只好跟你要杯酒……壯膽啊!哪裡曉得會醉倒。什麼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你當我是專門勾引男人的狐狸精,還是不擇手段以自己為誘餌賣保險的女人?」

  「你不是?」

  「單靖揚!」她氣得連名帶姓喊他,這男人真以為她那麼沒節操!

  靜視她靈亮眼中跳閃的怒火,他胸口那道不知名的介意疙瘩,瞬間散化了。他不曉得前些日子那通匿名電話所為何來,此時此刻.他相信她,相信她並非會出賣靈肉的不自愛女子。

  「敢這麼大膽的吼自己客戶的名字,握緊拳頭想揍昏他,我想你要當狐狸精是還差得遠。」心裡選擇相信,嘴上可不輕易饒人,也只有她有膽量當他的面這樣大聲吼他。這個笨丫頭到底有沒有搞懂她現在在誰的屋簷下?

  還有,他曾幾何時聽過過生日要喝酒壯膽,這丫頭真那麼怕老?她那顆小腦袋都裝些什麼古怪邏輯?

  微怔,藍澄心發現自個輕擱腿上的手確實握得緊緊的,她一肚子的氣陡地全隨一聲輕歎呼出,連拳頭也無力的鬆開。拜他所賜,她氣得都忘記他是個超級大客戶,糊里糊塗就跟他吵嚷,什麼客戶至上、戒急用忍的業務員信條,全拋到腦後,不過她懷疑那些工作守則對這個難懂又難溝通的男人管用。

  唉。「你知道嗎?我終於深刻體會到什麼叫遇人不淑。」

  「藍、澄,心!」這回換他吼她。遇人不淑?她拿他當惡貫滿盈的殺人犯嗎?

  雙重標準,他吼得她耳膜快破掉就可以,她吼他卻不行。無奈這些話她沒敢嘀咕出來,怕被扭斷小脖子。「好嘛,算我說錯話。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喝醉有沒有做出什麼失態的行為?」剛剛才想到,自己不會在他面前洩露出她難堪的不良命底吧?!

  「你完全沒印象?」像要再次求證,單靖揚不答反問。

  她的心一縮,抱緊雙膝,「聽你的口氣,好像……很糟糕。」她從未向外人提及的「秘密」極有可能全向他說了,他會如何看待她?她又是否該立刻羞愧的奪門而逃?為何她覺得渾身由心開始,迅速變得沉重,動不了。

  瞧她的樣子,她對自己酒醉落淚的事全無印象,然他沒打算據實以告,不願冒險引來她另一波教他窒悶無措的決堤淚水。「是很糟糕,你大唱五音不全的歌,吵死人了,直到唱累才醉睡過去。」

  她直張水眸消化他的話,「騙人!我唱歌很好聽耶,怎麼可能五音不全。」佩晨就曾說她沒去當歌星有夠可惜。

  他的不敢恭維勝過質疑,「你是夜郎嗎?」這麼自大又不知謙虛。

  「你才門縫裡看人哩。」那樣瞧不起她。

  「口說無憑。」

  也就是要她以歌聲證明她的歌喉當真具備職業水準?「要我唱可以,不過一首五百塊喔。」

  「你說什麼?!」單靖揚難以置信的瞇眼睨她,她連唱個歌也能斂財!

  「不是有條公平互惠原則?要我唱歌當然就是聽歌的人付費,不然我給你點優待,一首算你四百八……呀啊——」還未說完她給的優惠,便被他一把扯過,嚇得她低呼出聲。

  用力環扎她的腰,單靖揚一句「該死的你幾時才能改掉處處斂財的壞習慣」都還未出口,就教她軟伏他胸懷的抽氣悶吟聲驚得心臟倏然一緊,「你怎麼了?」問話的同時環扣她腰上的大掌亦因緊張而收緊力道。

  「噢,你別用力,好……痛。」

  她的呼痛聲終於讓他記起今天她為了救人而受的傷,立刻鬆開對她的箝扣,他輕掀她的襯衫衣擺,果然見到自己壓迫到她左腰上最大片的那處擦傷瘀青。

  胸口滑過一縷不忍,他薄責的語氣下覺放緩下來,「你要是不說些惹人生氣的話,就不必白受這頓皮肉痛。」

  「有沒有搞錯,又是我的錯?」撐起身子,抬起無辜的臉,藍澄心正要追問她究竟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惹他生氣,忽見自己的雙手好巧不巧的就按在他的胸部上,她忙說聲抱歉,窘促的縮回手,結果——

  「哎唷!」失去支撐的她身子往他栽跌,額頭敲到他硬實肩膀,毫不淑女的發出另一聲痛呼。

  「你這麼笨,怎麼能長這麼大。」單靖揚不知該氣該笑,除卻她愛坑人錢與佔人便宜的不良品行,他已經不只一次見她冒冒失失、莽莽撞撞,她能長這麼大,真是奇跡。

  她哪裡笨啊!撫著碰疼的額頭,她死命瞪他,沒發覺他的小心翼翼,伯再弄疼她腰際擦傷的將她抱起來,再輕放落地。她是不好意思吃他豆腐,反射性放開手才會撞到他的肩膀,他竟然說她笨,難不成他那麼愛讓人襲胸?

  一串音樂聲打斷她起勁的瞪視。

  他拿過桌上手機,瞥眼上頭的來電顯示,沒立即接聽,轉向她道:「把包包拿進房間裡,將腰上的傷再擦一次藥。」醫生開給她的藥膏在她的包包裡。

  「噢。」想她在場,他不方便接電話,她順從的拿過沙發上的包包,轉身走往醒來的那間臥房。不過奇怪了,她幹麼聽罵她笨的人的話?

  客廳裡,單靖揚打開手機盒蓋,接起恍如非催到他的魂否則誓不罷休的電話,開口即犀利落話,「我不記得有欠你錢,你就非得讓電話響個過癮才要掛。」

  「你又在畫設計稿?」不意外他的直來直往,單擢安笑著回問,他這個老弟只要埋首設計玩具,有時電話響翻天也懶得理。

  「有靈感當然就設計。」只是藍澄心一醒來就中斷他的工作。他踱至窗邊再道:「如果是媽要你打的電話,你告訴她下次的聚會我再全程奉陪,今天我不過去顏伯父家了。」

  一回到家他就想賴在自個的窩裡,何況他住處還有個麻煩丫頭在,不曉得進房裡的她有沒有聽話的擦藥,會不會又睡著……總之,他現在沒時間趕到顏家。

  「爸媽沒怪你提前離開,也沒要你趕回顏伯父那兒,他們和翠姨聊得很開心,不理我提醒他們已叨擾人家夠久,要我先走,說他們晚點再回家。」他此時在單家,他自己的臥房裡。

  「那你打電話來幹麼?」

  嘖,這個老弟果然不可愛。「想跟你打個賭。」

  邃眸倏凜,「你被藍澄心傳染啦?沒事打電話找我打賭!」

  單擢安眼底掠過一簇精亮,唇邊斜噙著饒富興味,靖揚對藍澄心的印象出奇的深刻哪。「我可不是閒來無事找你玩,這個賭約的賭注我想是你我都想獲得的。」

  「什麼?」

  「飛揚百貨廣場總裁的豁免權。」

  單靖揚一愕,直覺有哪裡不對勁。「講清楚,你到底什麼意思?」

  不愧是他敏銳的弟弟,沒聽到誘人的賭注便盲目的說他賭了。「我的意思很簡單,我們兩個總有一個必須接下飛揚總裁的職位,在這天到來之前每半年都要想辦法決勝負由誰當副總裁挺麻煩的,十天後輪到我提出決定下半年副總裁與總經理的方式,我不打算再用猜拳的。」因為每次他都輸。「我想到個一勞永逸的方法,賭贏的負責輕鬆輔佐公司,賭輸的便認命當總裁,責無旁貸的掌理公司。」

  「何種方法?」

  「看誰先結婚誰就贏。」

  他像被雷劈中般呆住兩秒,嘩然反彈,「你要我啊!知道我抱持不婚主義,居然跟我賭這個。」狡猾!

  「我沒有耍你哦。」單擢安平靜以對,嘴角仍噙著他看不見的詭笑,「你也知道我和爸媽都反對你的不婚主義,就算我提的賭約要點小心機,也是為你好。」

  「見鬼的為我好,別以為我不曉得你紅粉知己一大堆,要結婚隨便拉一個馬上就能結,你擺明要將接掌公司的重責大任扔給我,你真的欠扁。」

  「哎,你又沒大沒小了。」老想扁他。「你當結婚是玩辦家家酒,我隨便找個人結來交差,贏你之後就離婚?這個賭約有但書,結婚至少半年才能鬧婚變,否則就換他接任總裁,因此我要從一堆紅粉知己中挑一個能走半年的也不容易,0K?」

  「至少你馬上有可以挑的現成人選。」單靖揚哼出一鼻子氣,不平等的起點,他如何跟他賭?

  「你也有現成的人選啊,顏築、顏箏不是?」他壞心的提點。

  「神經,她們只是妹妹。」他和顏家姐妹僅有兄妹情誼,大哥又不是不清楚,還故意瞎攪和。他要是在這裡,他肯定一腳踹向他。

  「那也不成問題,你大概忘了你多有魅力,往馬路邊一站,自動靠過來願意當你老婆的起碼好幾打,這個賭約誰輸誰贏還很難說。」肖想當靖揚老婆的人難以計數,是這個酷哥心如磐石,至今沒給任何人機會而已。

  死老哥,隨隨便便靠過來的花癡能娶來當老婆?「我對這個賭約沒興趣,你換別的賭。」

  「這怎麼行,這個一勞永逸的方法是我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非賭不可。別說我這個大哥存心欺負你,我多當兩天副總裁,也就是我禮讓你十二天找老婆的時間,這十二天內任何一天只要你找到人結婚,都算你贏,我會跟爸說由我接下公司負責人的重擔。就這樣了,我掛電話的同時,賭約也開始嘍!拜拜。」

  卡嚓一聲,單靖揚壓根來不及阻止,他已掛斷電話。

  「可惡!」他咱一聲重重合上手機蓋子。

  大哥是來真的,可他沒料到他會拿彼此的婚約來賭,他開始懷疑爸媽是不是也參與這項賭約,借此逼沒結婚打算的他在娶妻與接掌公司間作出抉擇。

  臭大哥說什麼來著?禮讓他十二天找老婆?他八成早內定好老婆人選,也敢說得如此大方。

  想算計他,門都沒有!大不了找個假妻子來演戲,贏得這項賭注,問題就在他有怪癖,不熟的女人休想到他的住處,更遑論或許得因應演戲需要而讓她睡他的床,他要如何在這麼倉卒的時間裡找到個能容忍她在他的屋子活動,也不介意她睡他床的妻子……

  苦想的思緒於瞟向臥房門時停頓住,靈光乍現,他煩惱的人選屋子裡不正好有一個?雖然他對她意見多多,可她待在他屋裡,他沒有絲毫的不悅反感,就連床鋪也大方的借她睡好幾個小時。

  嗯,就是她了!

  「藥擦了沒?」果斷的走進房門微敝的房間,他低問。

  坐在他書桌前的藍澄心聽見他突來的聲音,微慌的跳站起來,「擦了。」見他的視線定在書桌上那兩個正搖晃著,隨著身體擺動會各自輕吐「哈羅」與「你好」的不倒翁娃娃,她尷尬自首,「我不是故意動你的東西,突然看見它們,覺得很可愛就拿來玩一下。」

  她沒想到他房裡會擺這麼可愛的小玩意,她未經同意亂動他的東西,他不會又要生氣罵人吧?

  連單靖揚自己都意外的,瞧見她擅自動他所設計的玩具,他並無半點不快,這個發現讓他更確定他要的「新娘」確實就是這個小女人。

  「好玩嗎?」他緩步走向她。

  「呃,不錯。」她好喜歡。可是,站定她跟前的他準備吼她了嗎?

  「有個忙想請你幫。」

  「耶?」請她幫忙?

  「我要你當我的假妻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5 00:58:35

  第六章

  他要她當他的假妻子?

  如此震撼的提議,藍澄心直至回到家仍有種單靖揚說錯,或她聽差的錯覺,唯獨他說過的字字句句,清晰無比的在她腦裡盤旋

  「我無意接掌自家百貨廣場當總裁,而我哥向我下了個賭約,我們兩個誰先結婚誰就享有總裁豁免權。由於時間倉卒,我身邊現成的新娘人選只有你,所以我要你當我的假妻子,期限更少半年,報酬隨你開價,只要合理,我立刻開支票給你。

  你回去考慮考慮,明天給我答覆。」

  姑且不論他沒興趣接掌總裁高位的舉止,極可能被追求功名利祿者評為傻子,這項交易對她來說的確相當誘人,只要她點頭,將有一筆為數不小的進帳。

  然而破天荒的,她不僅沒想過可以趁機敲詐多少意外之財,反而滿腹疑惑他為何挑她當假妻子。

  憑他出眾的外貌,手指頭一勾,還怕沒有女人前仆後繼搶當他的新娘,哪可能身邊只有她一個現成的新娘人選。而且有誰會找一個他常想掐昏,又常惹他叨念,八字不太合的女人當假新娘?

  「依你死愛錢的個性,我相信你會將交易和感情劃分得很清楚,不會對我有任何不必要的糾纏。」她在他住處提出心裡的疑問時,他給了這實際得不得了的回答。

  她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懂他得預防找來的假妻子最後趕不走的巴賴上俊帥多金的他,妄想當他的正牌老婆。可他話就不能講好聽點,什麼依她死愛錢的個性?

  那個死字拿掉不是婉轉順耳多子?

  然而有一點他倒說對了,她確實不會和他,不,應該說不會和誰有男女感情的牽扯。

  抱緊曲起的雙膝往沙發椅背縮進些,她唇角有抹自嘲的苦笑。

  她是個具有克親命底的人,跟所愛之人共組家庭這屬於每個女人憧憬的美夢,她,不敢想。

  孑然一身是她很早以前即有的認知與篤定心意,也因此長這麼大,她從未談過戀愛,或者該說,她早已封閉自己的情心,這一世都不會為誰動心陷情。

  突地,一道心念劃人她腦際,既然這輩子她注定與戀情、婚姻、家庭無緣,何不借這次假結婚的機會,過過結婚的癮,體會夫妻兩人相處的生活?畢竟假結婚僅是演戲,她和單靖揚並非真正的夫妻、真正的親人,她不良的命底克下了他,她也能當當直至終老都沒法成為的老婆角色。

  「嗯,這主意好像不錯。」點頭低喃,沒多久,她不由蹙起細緻柳眉,「主意是不錯,但妥當嗎?」

  即便是假老公,她也希望是個會疼老婆的假老公,而單靖揚有些難溝通,有時又霸道,更常愛威脅她,怎麼可能疼她?無奈套句他說的話,目前她身旁也只有他這個現成老公人選呀。

  所以咧?要不要將就一下,答應他的提議?

  叮咚!門鈴忽響,她的心驚跳了下,單靖揚允諾過明天再給他答覆,不會她回來不到半小時,他就來追討她的決定吧!人家她還在考慮。

  響亮的鈴聲持續迴盪屋內,藍澄心只好硬著頭皮應門。

  「顏築?!」未在預料中的訪客,令她驚訝。

  顏築嫣然巧笑,「我打電話問你的同事曾佩晨,才曉得你家的住址。她說你不久前才送了個蛋糕到她那裡,我若早個十分鐘,就能跟你通上電話。」

  藍澄心淡笑的請她進廳裡,唯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笑裡藏著尷尬。她是送了蛋糕給佩晨,且是單靖揚買的那個——

  當單靖揚向她提出要她當他假妻子,她實在需要一個人好好想想,遂婉拒他送她回家的好意,這次他沒堅持非要載她,卻把保存冰箱、買來為她慶生的蛋糕交給她,要她拿回家慢慢吃。明白拒絕無用,她提著蛋糕離開,但她真的伯過生日,怕一個人在家面對生日蛋糕,情緒會潰決。

  於是她到佩晨家,謊稱朋友買了兩個蛋糕送她,一個免費送她。千真萬確免費哦,實在不符合自己的作風!猜想單靖揚若得知她不但將他買的蛋糕拿去給人,還開價賣掉賺錢,包準大發雷霆吼她,所以她壓根沒想到要把蛋糕折價賣給佩晨。

  即使如此,聽顏築無意間提起這事,她仍舊微感彆扭。

  「不好意思,我們家很簡陋,請坐,我去泡杯咖啡。」避免她繼續聊起她怎會送好友蛋糕,自己掰不出完美理由,她連忙把話題引開。

  顏築連忙喊住她,「澄心,別忙了,我來是有重要事拜託你。」

  她疑惑的坐王她對面,「你有重要事拜託我?」

  她點頭,「不過我得先為我妹早上對你的無禮道歉,小箏今天讓你看笑話了。」

  「別這麼說,是我不得你妹的緣。」

  「她一直把靖揚當白馬王子仰慕,八成以為你是他的情人,因而對你表現出敵意。」顏築開始挖陷阱讓她跳。

  微怔,她臉皮微泛紅,頭手齊搖,「你妹誤會了,我跟單總不是她想的那種關係。」情人?拜託,他們全身上下有哪點像情人?

  「你們不是親密愛人?」連她也猜錯?

  「真的不是。」藍澄心含笑強調,很納悶她到底對單靖揚做了啥引人遐思的舉動,竟連顏築也懷疑她。

  「這樣啊,那這件事拜託你再適合不過了。」

  「能講明白點嗎?」她完全摸不著頭緒。

  顏築神秘一笑,傾身向前,跟她說起悄悄話,「不瞞你說,我愛靖揚。」

  眸心一顫,藍澄心胸口無端收束,詭異的刺疼了下。「你、你愛單總?」

  她坐正身子,雙手捧臉,狀似嬌羞,「我喜歡他很久了,我們的感情始終像朋友又像兄妹融洽,我若向他坦白愛他,我想他也會以真情回應。只是——」

  「只是?」下意識重複她停下的話尾,她不明白聽見她對單靖揚愛的告白,心口為何沉沉悶悶,又隱隱泛疼?莫非是今天喝的那杯香檳仍在她體內放肆揮發的副作用?

  顏築掩嘴輕笑,十足小女人的嫵媚嬌態。「我不想那麼早結婚,擔心若坦白愛意,靖揚會馬上娶我。可是今天我無意間聽見單大哥要跟靖揚打賭,兩人誰先結婚就不必當飛揚總裁,我猜比單大哥更無意繼任飛揚負責人的靖揚也許會找人充當他老婆,所以只好拜託你,萬一他清你幫這個忙,你一定要答應,替我保住單太太的位置,我想再給找大約半年的時間做心理調適,應該會想結婚吧。」

  藍澄心著實佩服顏築料得到為了贏得總裁豁免權,單靖揚會找人充當他老婆。

  但單靖揚交代過她,無淪她答不答應當他的假新娘,這事不能跟第三人說,因此她很自然隱瞞住他已向她提過假結婚一事。

  有一點她卻忍不住好奇,「你怎能肯定單總會請我幫忙?」

  「不是肯定,只是猜測。你們認識,又剛好有保險生意要談,所以——」她俏皮的吐下舌頭,「在商言商做個生意交換,彼此幫個忙很正常。你可別生氣,我沒任何貶低你的意思,僅就現實層面推論,很多工作本身即是一種手段,但求清白正當,對得起自個良心就好。」

  「我明白。」她毫無芥蒂的笑笑,明瞭顏築說的現實層面,可惜她猜錯了,她和單靖揚誰也沒提到以飛揚團保作為假結婚答應與否的交換條件。

  「這麼說你答應幫我這個小忙嘍!」顏築雙眼發亮的抓住她雙手。

  「這——」基本上她尚在考慮,可這要她如何坦白?

  「澄心,為了我的幸福著想,倘若靖揚真找你當他老婆,你一定要答應。我只相信你這個高中同學,要是其他女人,絕對會千方百計誘惑他、主動獻身給他,到時他若愛上別人,我會欲哭無淚,痛不欲生的。」

  那你就乾脆嫁給他呀!她很想這麼建議,卻不知是瞧見她一臉快哭的表情還是其他不知名的原因,終究沒吐出這句話。

  「是不是我長得一點都不漂亮,對你沒有丁點威脅,所以你第一個想到找我幫你保住單太太的寶座?」沒話找話的消遣完自己,她同時想到單靖揚找她當假新娘,有部份原因恐怕也是因她跟美女沾不上邊,他不必擔心會受她所惑,發生不該發生的事吧。

  這麼一想,她竟莫名感覺有點小失落,沒道理的是她失落個什麼勁啊!她暗暗告訴自己,下回就算有機會再喝酒,也絕不碰單靖揚家的香檳半滴,以免喝過後感覺神經變得怪怪的。

  「啐,怎麼這樣貶低自己,你身上自然流露的清新氣息,可沒幾個人及得上。」她的美相當乾淨純粹,只有懂得欣賞的人才發掘得到。

  「呵,謝謝。」她客套道謝,心裡想的是另一回事——她要是把顏築的應酬讚美告訴單靖揚,九成十笑掉他的大牙。

  「不必跟我道謝,只要記得無論如何都要幫我的忙,不過我拜託你的事要請你守口如瓶,就連靖揚也不能吐露半句,否則他若怪我亂出餿主意而討厭我,屆時我會哭死。總之我一生的幸福全靠你了,我家還有客人,先走了。」

  窈窕的身影落下一大串話,拍拍她的肩膀以茲鼓勱後,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即像只彩蝶翩然離去,留下藍澄心獨自一人呆望大門。

  她還沒做不決定答應顏築耶,怎她竟要她負責她一生的幸福!借問一下,她現在該怎麼辦啊?

  

  夜裡九點四十,單靖揚到公司取拿一份忘在辦公室,過兩天需生產製作,必須作最後確定的玩具設計稿,正準備回自個的住處。

  四周閃爍的七彩霓虹代表著台北夜生活的多彩多姿,卻獨獨引不起他的戀棧,車子一路平穩前行。

  或許是他骨子裡傭懶因子居多,除了感興趣的工作,對於放縱玩樂他向來不怎麼起勁,寧可窩進自己的小窩,坐擁滿屋的寧靜愜意。

  放緩車速,打算於前方的十字路口右轉,一道驟然問映入眼簾的人影讓他直覺反應的將車拐停路邊,在腦袋下達命令前他已下車,走向那個這時候不該出現街頭的丫頭。

  「你在這裡幹什麼壞事?」劈頭就是一句不客氣的質問。

  低頭盯看手機的藍澄心,沒有防備的被耳邊驟落的聲音嚇掉手上電話。

  他眼明手快伸手接住她的手機。「這麼容易就被嚇到,你真又幹壞事了?」

  單手環抱住險些也被嚇掉的提袋,她另一隻手猛拍心臟狂跳的胸口,無暇驚詫她和這熟得不能再熟的聲音主人的再次巧遇,抬起頭狠狠瞪向他,「你才吃飽撐著,像個鬼魅蹦出來嚇人,我要是有心臟病,早就被你嚇死了。」

  「還能這樣伶牙俐齒,足見你的心臟強壯得可以。」見她心有餘悸,單靖揚心底浮泛不忍,出口卻照常犀利,早上他因她而受的驚嚇程度遠遠超過她,且這麼晚她一個女孩子仍在街上晃蕩,實在不像話。

  記起之前她直盯手機似乎想打電話,他舉起接握住的手機,直接查看她想打給誰,螢幕上未撥出的赫然是他的手機號碼。

  「你剛剛要打電話給我?」他訝問。

  藍澄心困窘的搶過手機,將懷中的提袋遞向他,「你的西裝外套,還你。」

  「別告訴我你這麼晚要打電話叫我來拿外套,除非你承認自己笨笨的,不曉得這樣沒誠意的行為會讓我想罵人,我就考慮相信你。」

  這個損人不帶髒字的男人,什麼他會想罵人,她若真打電話叫他來拿衣服,他肯定會罵她。知道辯不過他,她硬著頭皮說實話。

  「我忘記拿回替你送洗的外套,特地過來拿,順便打電話告訴你——一暗吸口氣,抱緊他沒接過的衣服,她豁出去的說:「我答應當你的假妻子。「你確定?」他有些意外她今晚就給答覆。

  小腦袋重重一點,這是她連想好幾個小時才做下的決定。

  「你要多少報酬?」這個有花錢不知節制惡習的丫頭會藉機索要何種天價?

  「半毛都不要。」

  他唯恐聽錯的問:「再說一次,你說什麼?」

  「我不會拿你的錢。」

  「也就是要鑽石、金飾、珍珠或瑪瑙?總值多少?」

  「你胡說什麼呀!」藍澄心忍不住跺腳,她幾時說要那些珠寶。見他又要開口,她搶先落話,「別再抬出房子、車子什麼的,我說過我半毛都不要。我會答應你假結婚只是因為我這輩子都不會結婚,所以剛好趁這個機會體會一下當人老婆的感覺,感受一下夫妻相處之道,亦即我將這場假風虛凰當作我人生中唯一會有的婚姻經歷,不想讓它跟金錢交易畫上等號,這樣你明白嗎?」

  她承認,答應當他假妻子的決定她反覆猶豫許多次,雖然顏築的請托推了她一把,但她很清楚促使她不定決心接受他提議的最大關鍵,是自己的私心。無法擁有家庭的她,真的想體會夫妻相處的情形,而能滿足她這個奢望的,也只有眼前這場假結婚的戲。

  然而這種可笑的心態即使她說了他又如何能懂?更別提他已經見過她跟人打賭賺錢、賣別人相贈雨傘換錢的錢鬼行徑,豈可能相信她會放棄可以海削一筆的大好機會,半毛都不要。

  「算了,當我沒說,你找別人當你的新娘吧。」趕緊逃開,或許能避免被他奚落的難堪。

  豈料他伸臂一扯,她踅開的身子煞車不及的撞人他懷裡。

  「你——」才抬頭,他的問話已落。

  「你也是不婚主義者?」

  「沒人規定得結婚。」想他拉回她是企圖取笑她之前的由衷言論,藍澄心沒注意他用了也字,總算想起的將提袋推往他陶前,「衣服還你,我要回家了。」

  「我不會給你反悔的機會。」雙臂環攬,單靖揚將有落跑意圖的她連人加提袋困鎖在他的懷抱裡。他是訝異年紀輕輕的她竟也抱持獨身主義,但這無所謂,只要她確定答應充當他的妻子,讓他贏得飛揚總裁的豁免權就好。

  「你明白我剛剛說的那些話?」不會笑她?全副心思全在這意外發展上,藍澄心沒察覺兩人此刻的姿勢既親密又暖昧。

  「不就是你要當我老婆嗎?」

  呃……她的心隨著他簡化過頭的老婆兩字,跳撞好大一聲,她要不要提醒他,假老婆少掉一個假字,聽起來令人怪彆扭的。

  「走吧,我的車在那裡。」大手轉抵她的背,輕推她往他的座車之.今晚的秋風大了些,久站街頭她恐捱不住沁涼寒意。

  「那個,我剛剛說的想體會當老婆的感覺,不包括、包括跟你上床哦。」很讓人臉紅心跳的申明,可她有必要跟他說清楚。

  「該死的你把我當色狼還是種馬!」單靖揚沒好氣的橫睨她,若非顧忌她腰有瘀傷,他已經用力掐緊她。

  出乎他預料的,她沒不馴的回駁,唇邊反而綻露出令他愣眼的清甜笑靨。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就算早知道平凡得可以的自己,絕非他喜歡的類型,但假扮夫妻,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對女方總是比較沒保障,現在有他其實不算保證的一句氣吼,她明瞭自己可以完全信賴他。

  「笨蛋。」他伸手胡亂揉亂她一頭極適合她的俏麗短髮。

  基本上即便是君子,男人亦隨時能變身大野狼,她居然因為他隨口一句抗議就對他放心,這個笨丫頭根本不懂男人,他委實想像不出她能勝任勾引男人的重責大任,那通抹黑她的匿名電話,究竟是什麼人打的?

  然他無法否認,她宛若山間百合的清新笑容,在夜裡看來別具迷人韻味,讓他一不小心恍了神。下次得提醒她沒他在身旁,不行對別的男人笑得這樣甜美,以免其他男人想佔她便宜。

  無端被扣上笨蛋的帽子,藍澄心正想申訴,單靖揚已將她按坐進車子裡,拋出另一句問話——

  「你家人同意你和男人同居嗎?」結婚雖假,兩人住在一起是必然。

  未料到他有此一間,她神情一僵,連忙藉著低頭收攏懷抱的提袋,掩飾起伏心情,力持平靜回答,「我爸不在了,媽媽也改嫁,不會干涉我的生活。」

  「你一個人住?」因為夜色的遮蔽,他沒看出她努力隱藏唇角的僵澀弧度,心裡卻因聽見她獨自一人,生起不捨情懷。

  「嗯。」她只敢低聲輕應,怕多說個只宇片語,會洩露太多藏匿的情緒。

  「OK,就這麼決定了。」他猛然進出一句,替她關上車門,由車頭繞坐人駕駛座。

  她不解的看他,「決定什麼?」

  「我載你回家收拾行李,今晚就住到我那兒去。」

  

  事情的發展完全超乎她的想像。人家結婚至少也有半個月的準備工作吧?雖是假結婚,但從他提出、要她當他假妻子開始不到七小時,她就被迫打包行李住進他住處,這樣的快速未免太驚人。

  「單總——」藍澄心才想開口,話就被攔斷。

  「你見過哪個妻子喊她老公生疏的職銜?」單靖揚雙手環胸,姿態優雅的倚站臥房門前,望向她的眼神透著不敢恭維,都已經告訴過她住進他的住處,兩人假夫妻的關係即刻展開,所有互動都要假得像、假得沒有破綻,她一開口就破功了。

  她微咬紅唇,「我還不習慣喊你的名字呀。」

  靖揚,回來的路上她在心裡練習喊過,可每喊一次,也不知為何心臟老是古怪的跳快好幾拍。

  「所以才要你今晚就搬來,我們兩個必須盡快習慣彼此的存在,不能讓人一眼就看出我們的關係是假的,否則我找你假結婚就沒意義了。」

  她明白,倘若讓他大哥看出兩人之間僅是作戲,他會被逼接下總裁職位。「可是我怕我會搞砸。」到時他會不會宰了她?

  見她愁凝小臉,單靖揚走近她,雙手鼓舞的輕拍她的臉,「放輕鬆,你不是想體會夫妻的相處之道?那就自我催眠我們是一對剛結婚的新婚夫妻,正要開始新的生活,跟著感覺走就對了。」

  「跟著感覺走?」奇異的,她的擔憂好似在他低柔的安撫中逐漸退去。

  他輕輕頷首,「一看就知道你沒演戲天份,要你走完美路線是有些強人所難,定自然風反而能取信於人。」

  哦,過份。這分明是明褒暗貶嘛!「說到底你就是嫌我這個老婆不夠完美,那你幹麼找我假結婚?」去找顏築下就得了。可惜顏築叮囑過不能透露她喜歡他,想找最佳時機再向他表白心意,她硬是忍著沒將這句話說出口。

  「不錯,現在有精神多了,給你個獎賞。」伸指就彈向她柔嫩耳垂。

  坦白講,他也想過可以上演員培訓機構請人充當他的妻,然也只是想想,絲毫沒這個意願。說不上來的,他就是覺得眼前這個小女人是最適合的人選,或許他相信她全身上下那股渾然天成的自然清新氣息,比他人完美但容易過於矯情的演技,更令人產生信服的說服力吧!

  「喂!會痛耶,你——」

  「我去洗澡,你將帶來的衣物放進衣櫃裡,有缺什麼明天再帶你去買。」說著他由上衣口袋內拿出不久前到公司自然而然帶回來的退瘀藥膏,「這藥膏的退瘀效果應該比今天醫生開給你的顯著,等會記得上點藥。」

  手握藥膏,直至他進入浴室,藍澄心的心窩仍暖暖的,唇畔有笑。

  其實,他是個心思細膩的男人。嘴巴壞的貶損她,只為鬆懈她怕假扮下來他妻子的緊張心情,更貼心的給她上回那條療效奇佳的退瘀藥膏。突然發覺,她此刻的心情很平靜,心裡的緊張惶怕早已不翼而飛。

  跟著感覺走,自然的做她自己就好嗎?她想,她應該做得到。

  當她準備整理帶來的衣服時,她忽然想到有通電話必須打

  「表姐,是我。」電話接通時,她對著手機低聲說道。

  「澄心!真的是你?」電話裡的聲音驚喜中含帶一絲不確定。

  「真的是你表妹我。」她含笑坐到床邊,「抱歉,這麼晚還打電話吵你。」

  「說什麼傻話,你知道我恨不得你每天都能上我家來吵我,偏偏你冥頑不靈,堅持至少三個月才能跟你母親、我,還有茵茵見面,連打電話都規定半個月才能聯絡一次。今天我本來想帶茵茵殺到你家幫你過生日,不過終究伯你怪我破壞約定,接連好幾個月不見我和茵茵而作罷,你總算有良心自動打電話來了。」

  迭串的叨念裡全是李虹瑜的心疼與不捨。

  她和舅媽不只一次跟澄心說過家裡的一切變故和她的命底無關,怎奈她執意將克親的枷鎖往自己身上套,擔心太親近會連累他們,逼自己許久許久才和他們見上一面,甚至電話也不太敢打,擔怕會間接連累他們,更有一輩子不結婚的打算。她這是何苦呢?

  「只要不再有人因我發生不幸,一切都值得的。」幽澀的語氣裡固執依舊。

  「澄心——」

  「表姐,我們別談這個,我是想告訴你我現在住朋友這兒,以後你要聯絡我直接撥我的手機,免得我沒接到。」

  「你住朋友那兒?哪個朋友?」李虹瑜好奇的問。

  「呃——」糟糕,要扯哪個朋友出來?

  「你交男朋友了?!」電話裡陡然傳來十足興奮的猜測。

  手上的手機險些滑落,藍澄心窘促的抓穩手機正想解釋,表姐雀躍的聲音再次飄人她耳裡。

  「謝天謝地,你終於肯交男友了。這樣就對了,不要顧忌太多、想太多,好好享受戀愛的甜蜜,我跟舅媽都很期待你幸福的走上紅毯。」

  「表姐!」她無奈低喊,想太多的根本是她。

  李虹瑜當她害羞,一逕笑道:「別害臊,我是替你高興,沒取笑你的意思。茵茵已經睡了,你別忘記過陣於是你們見面的日子,她幾乎天天都問我什麼時候可以見你呢!我就不耽擱你跟男朋友談情說愛的時間,改天你再帶他讓我跟舅媽看看。

  拜啦,晚安。」

  表姐說拜就拜,藍澄心無法不莞爾搖頭。

  算了,反正她也不知如何跟表姐說她跟單靖揚的關係,就這麼讓她誤會也好,她現在要做的是盡量放鬆心情投入假妻子的角色,從中體會所謂的婚姻生活,填補她今生無法真正嫁人,擁有自個家庭的缺憾。

  於是,當晚她和單靖揚為盡快增加兩人的熟悉度,協議今晚便同床而眠,她拚命要自己壓下忸怩困窘,心跳快速的躺臥他身邊。

  在屋裡的氛圍靜得有點暖昧詭異,她連作數個深呼吸之後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她小聲的開口。

  「什麼?一單靖揚微微轉頭,很訝異的發現自己很習慣她睡在身邊,彷彿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因為他很入戲,她現在本來就是他「老婆」嗎?

  側身面對他,她頰上淺淺泛紅,「當老婆的是不是可以窩在老公的懷裡睡?」

  「要不難道窩在情夫懷裡?」這小女人問這什麼爛問題。

  這酷哥的回答有夠犀利。可是……「那,你的胸膛能不能借我窩睡一下?」鼓起所有勇氣,她道出心中所想。

  他明顯被她的話怔住.沒想到她會說出如此大膽的話。

  見狀,她頓覺也許該咬掉自個的舌頭,他大概認為她想勾引他吧!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往後挪退,急急解釋,「你別誤會,我說過想體會當老婆的感覺,別人的老婆既然能窩在老公懷裡睡覺,我也想試試看,所以……沒關係,算我沒說……呀啊——」

  他冷不防伸手拉過她,嚇得她驚叫出聲。

  「早上才受傷,你想滾下床再摔破腦袋?」感覺背上_緊,單靖揚微快的低渾嗓音劃入她耳裡。

  連眨兩下眼,她才意識到先前自己邊解釋邊退的舉動。原來他是怕她跌下床才拉她,可是兩人現在幾乎相貼在一起,她窘促得不知如何是好。

  「閉上眼睛。」他猛地拋出一句。

  「為什麼?」她呆呆的問。

  「睡覺!你不是要借我的胸膛窩?都已經借你了,你不睡覺想幹麼?」難不成要他唱催眠曲給她聽。

  「哦,謝謝。」弄懂他的話,她傻傻的道謝,埋首偎人他胸懷。一股清爽的皂香味和隱隱的陽剛氣息飄人她鼻伺,心跳微微加快的同時,藍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僵繃的身子慢慢放鬆,小手輕輕環上他的腰。

  她今天終於知道,原來老公的懷抱這樣溫暖。

  「晚安。」輕闔起眼,她放心的任由意識往困意裡墜。

  沒有回道晚安,單靖揚的心思仍在她小手環抱他時,他心底似乎有絲異樣感覺上頭,偏他說不出那確切的感覺,決定把它晾在一旁.不再費神思索。

  低下頭,發覺懷裡的人兒短短的時間內就睡著,他著實佩服,卻不明白自己做啥依她的,她說借他的懷抱窩,他二話不說就借她。

  罷了,念在她肯和他假結婚的份上,他偶爾對她大方也無妨。而且說實話,這個假嬌妻雖然品行仍有不良之處,睡著倒挺可愛的,抱起來的感覺,很舒服。

  但願這個不良嬌妻不會穿他的幫。這是單靖揚沒多久跟著沉入夢鄉前,腦海浮現的最後祈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5 00:59:08

  第七章

  很難得的,單靖揚發現他竟然能和藍澄心相安無事的度過一整天。

  她住進他住處的翌日恰逢週末假的第二天,兩人哪兒也沒去,就待在公寓裡。

  看著她嬌小的身影在他屋裡或整理或打掃的忙進忙出,單靖揚再一次確定,他十分習慣她的進駐,猶如房子本來就有她的存在,她的呼息是這個家的一部份。

  如同一早醒來見她仍恬然酣睡他懷裡,他莫名的有著這種溫馨畫面也該是很久前便該伴隨他的錯覺。

  她跟他住處的磁場很搭,因此他這個屋主連帶亦視她的存在為理所當然——這是經過昨夜,他第二度摟著那個睡著睡著,將他當暖爐,迷迷糊糊偎進他懷裡的假妻子,再度一覺到天亮後所得到的結論。

  這算不算天助他也?他們之間相處愈融洽,就愈能瞞過他的狐狸老哥,看不透他們的假夫妻關係,讓他順利賭贏兩人的賭約。

  總而言之,他們兩人目前的相處守則首推順其自然就好。

  而他確實也順其自然得很上手,此時他正準備出門上班,極順口的便喚向在廚房檢視冰箱裡缺哪些食物的她,「澄心,我要出門了。」

  「噢。啊!等一下——」她急奔到他所在的玄關處,卻因跑太快,腳步打滑,身子踉蹌的往前絆倒。

  他及時扶住她。「該死的你就只能安份一天?就算你這個迷糊蟲記錯時間,今天必須搭我的便車,喊一聲我會等你,危險的沖這麼快做什麼?」

  稍早他問她是否要搭他的車上班,她說晚點才跟客戶有約,不必那麼早出門,現在又怕他偷溜似的橫衝直撞要攔住他,是嫌她身上的傷已經好許多,想再跌撞新的傷痕?

  「不是啦!」藍澄心扶抓他的手臂道:「我是想幫你調整領帶……咦,你的領帶咧?」她張大眼指向他未打領帶的藍色襯衫。

  「我沒打領帶的習慣。」討厭它的束縛感。「你沒事想幫我調整什麼領帶?」

  「電視上演的啊,老公要出門前,老婆會細心的替他調弄歪掉的領帶。」

  所以想體驗如何當老婆的她也想如法炮製一番?他好笑的輕推她飽滿秀額,「看電視看到走火人魔?以為所有當老公的出門都得西裝革履打領帶。」

  「不然當你的老婆在你出門時能做什麼?」巴掌大的小臉掛著不服,是他自個懶得打領帶,不讓她過過幫老公調整領帶的癮,還好意思戲譫她。

  一眨不眨的靜視她,單靖揚一時間被問住,如果是他,早上出門上班前會和妻子有何種互動?

  「為什麼不說……」未完的句子乍停在印上她唇瓣的溫熱柔軟裡,怔愕的瞠目結舌。他、他居然吻她!

  「我在回答你的問題。」他好心的替呆掉的她作解答,心裡也相當震訝目己親吻她的舉動。前半刻他仍在思考他會於出門前和妻子的互動,瞥見她開開闔闔朝他問話的櫻桃小嘴,下半刻雙唇已印上她的。

  莫非吻她正是他潛意識裡會和妻子的互動?

  「你搞錯了吧!我又不是你真的老婆,你怎麼可以吻我。」她終於找回聲音,頰上羞紅一片。

  他蹙眉,「你忘了我叮囑過不能將我們假鳳虛凰的身份掛在嘴邊?」這裡若有第三人在,她那句不是他真的老婆豈非讓事情穿幫。

  「可是我這個妻子本來就是假的,你——唔……」

  沒讓她抗議完,他的唇瓣密密實實的疊上她的,在她猶想張口出聲時將她纖細身了摟進懷裡,伸舌撬開她的貝齒,靈舌勾纏住她的丁香小舌,懲罰的輕嚙。

  已經耳提面命告訴她得小心隱藏兩人的關係,她淨一再唱反調,該懲!

  藍澄心身軀一顫,對於男女間初次的唇舌親暱碰觸,完全無招架能力,背脊隨著舌尖像觸電般的酥麻發軟無力,身不由己的軟倚向他。

  本能的摟緊她,本該結束對她小小懲罰的他,情難自禁的改嚙為吮,放肆卻也溫柔的品嚐她的生澀柔嫩,細細攫取她每一寸動人的香甜滋味……

  腦袋一片空白,雙眼不由自主的合上,她只能輕顫的抓著他的衣服,心悸的承受他迷魅惑人的掠奪。

  直到他終於撤去燙人的唇舌,她仍虛軟的偎著他,嬌喘迭連。

  一以後別冒冒失失的不打自招你不是我老婆,知道嗎?」輕擁著她,單靖揚努力平復紊亂的呼吸與體內的渴望騷動,暗惱都是她的錯,令他糊里糊塗失控的吻得欲罷不能。

  什麼混蛋話!是他先吻她的,竟然怪她冒失。藍澄心喘得只能在心底啐罵他。

  「不回答是希望我現在就吻昏你嗎?」

  真是夠了哦他!紅通通的小臉倏地仰起瞪視他,「你別太超過哦,不說一聲就吻人,我喘得說不出話你還威脅我?該聽好的是你,要是你敢再亂來,我就反悔不當你的假……你的老婆。」

  無丁點被頂撞的火氣,單靖揚唇邊反揚起一道笑弧,發現他這個冒牌嬌妻除了睡著時可愛,現下「義正詞嚴」回堵他的酡紅嬌顏也很可愛。有誰會像這傻丫頭這樣坦白被吻得喘得說不出話,要威脅他卻顧忌再被他以吻懲罰,慌張的將到口_的假老婆去掉假字,半點威脅的氣勢都沒有。

  「現在比較不喘了吧,還抱著我.的——老婆。」存心逗弄她,他壞笑調侃,沒想到那句老婆喊起來如此順他的口,感覺……出奇的好。

  「你!」她連耳朵都紅了,「你以為我喜歡抱你啊,我是因為、因為——」老天,這難以啟齒的原因要她如何開口?

  「因為你腿軟。」

  天哪,他怎麼知道、知道她被他吻得到現在腿仍有些發軟?!「你——」

  「嗯?」心知肚明她想問什麼,他偏裝傻,壞心又眷戀的欣賞她連頸間肌膚均染上羞紅的迷人嬌態,胸臆問有股說不出所以然的滿足。他很清楚剛剛那是她的初次深吻,全然生澀無措的反應,證明她從未和男人有過親密接觸。

  羞死人了!她敢發誓他一定知道他奪走的是她的初吻,奈何該找地洞鑽的她僅能埋首抵向他胸膛,挫敗的歎嚷,「對啦,你說的都對,再借我抱一下啦!」

  該死的為何接吻腿會無力發軟啊?!

  單靖揚忍不住逸出一串低渾笑聲,原來有老婆的早晨能令人格外開心,難怪有那麼多人嚮往結婚。

  他懷裡的藍澄心臉燙得足以煎蛋,要是曉得當他老婆會被吻得必須抱著他才不會跌坐在地,打死她也不答應他的假結婚提議。

  等到她感覺雙腿不麻、不乏力,她慌忙挪離他的懷抱,趕他去上班。

  他硬要再對她嘮嘮叨叨,「記著,跟客戶談生意別喝那麼多咖啡:小心自己的安全;不准隨便跟人打賭,不准任意賣掉別人轉送給你的東西——」

  「連這你也要管?」她愣瞅他。

  「別忘了你是我老婆。」不趁機逼她改掉一堆不良品行怎麼行。「我又不是——好、好,我會牢豐記住你的話。」一句我又不是你真的老婆尚未說完,就見他又欺近她,大有言出必行吻昏她的意圖,她只得識相改口。

  「有事直接打我手機,我走了。」想也沒想的俯身在她小嘴上吻印一下,他這才開門離去。

  屋裡,藍澄心仲指輕碰留有他餘溫的唇瓣,紅雲末退盡的臉上又增添另一抹嫣紅,心跳怦然的在心底提醒自己,以後這個不需要

  她調整領帶,但會亂吻人的假老公要上班時,她要記得離他遠一點。

  

  「早啊,總經理。」大刺刺走進自家手足的辦公室,單擢安笑容滿面的打招呼。

  辦公桌前的酷哥抬起頭,深邃眼裡的眸光慵懶又危險。「你要不是我老哥,我一定對你開扁,揍掉你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的礙眼笑容。」一早來公司不進副總裁室卻晃來他的辦公室,想也知道他居心叵測。

  「怎麼這麼說,昨天你沒回別墅,我是特地來跟你問個好。」斯文笑臉不變的靠坐他辦公桌緣,不怕死的補一句,「順便關心一下你找妻子的進度。」

  「那還真是謝謝你的關心了,總裁。」

  總裁?「小子,你的意思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從容閒適的笑意換到單靖揚性感的唇邊,將一旁的「證據」挪到他面前,涼涼的回擊,「你說呢?」

  赫,不是吧,「結婚證書?!」視線調向新娘簽章處,再度大驚一吃,「藍澄心?!」

  「你對我老婆有意見是嗎?」

  「你老婆?」吃驚的目光由證書上咻地移到他俊酷臉上,這小子的語氣怎麼如此順溜自然。

  單靖揚受下了的瞠睞他,「新娘是澄心簽的名,她不是我老婆難道是你的。一那張結婚證書是假的,是他請一位律師好友幫忙偽造兼當證婚人,加上假新郎與假新娘的親筆簽名、蓋章,即成為他人眼中如假包換的結婚證書。

  昨晚他拿給澄心簽名時,她好奇的拈著它觀看,直呼原來結婚證書長成這樣的舉動,他能理解,他也是昨天才瞧見結婚證書的原貌。可他家老哥的反應真可笑,澄心娟秀漂亮的字跡清晰的靜躺證書上,與他洋灑剛勁的簽名並列,除非不識字,否則任何人見了都該曉得她是他的妻。

  單擢安胸中的震驚隨他親暱的「澄心」兩字低喚,又往上堆高一層,然這次他冷靜的在心中消化老弟突如其來砸給他的連串震撼。

  事實上,靖揚給的結婚消息,正是他大膽預料極可能發生的結果。當他發現向來對女人淡然以對的手足面對藍澄心時,情緒稀奇的活絡許多,他猜這女孩對他是特別的,只是當事人未察覺而已。那日見靖揚在顏家維護的攬著她離開,他興起撮和這兩人的念頭,以飛揚總裁的豁免權為誘因,逼他結婚。

  依他對自家兄弟的瞭解,他大膽假設靖揚會找人假結婚,但絕不會隨隨便便找人充當他的新娘,如果藍澄心對他而言真是特別的,他應該會找的新娘人選極可能就是她。

  這是把不確定的賭注,但若能讓不想結婚的弟弟因為和他自個選的「新娘」日久生情,真將她娶回家,倒值得一賭。至於他自己,已有個心儀的女友,當苦命副總裁也習慣了,賭贏賭輸,要結婚或晉級更苦命的總裁,他都OK。

  於是他跟顏築商量,以他的假設為藍圖,要她拜託藍澄心,假使靖揚真找她假結婚,非得答應不可。現在看來,情節似乎按照他的預想發展。

  只是太快了,距他跟靖揚提起賭約不過第三天,這酷哥竟連結婚證書都簽了,提到他「老婆」的神情語氣坦然自在得跟真的沒兩樣。

  難道他和藍澄心不是假結婚,對她早已投入真感情?

  「你來真的?」狐疑的當下,單擢安已問出心中所想。

  明瞭他的意有所指,單靖揚單手支額,輕鬆應對,「從前晚開始。澄心就住我那兒,跟我同房,你說我來真的假的?」

  夠私密驚人的八卦,可假使藍澄心是因為顏築的請托當靖揚的假妻子,沒必要跟他同房呀。「你不會已經答應將我們公司下一季的團保,賣給澄心他們保險公司吧?」

  聞言,單靖揚沉下臉,端正坐姿,語氣異常森冷,「你聽好了,澄心從頭到尾都未將這樁保險生意扯進我們的結婚裡,她很自愛,沒有你以為的利益交換。我今天正打算告訴你不再插手團保的事,你要是再敢說一次侮辱澄心的話,就算你是我大哥,我也會賞你拳頭。」

  他明白兄長的懷疑情有可原,接到密告澄心出賣胴體拉保險的匿名電話之初,他也曾懷疑她的清白。不過她生日那天激動的反駁他挑明的質疑,他已相信她的潔身自愛,今早意外獲奪她的初吻,她的純真無瑕更只有他知道。

  這兩天她雖末跟他提及飛揚團保的事,但他就是相信她不會再向他拉保險,她連可以直接向他開高價,賺取假結婚報酬的機會都放棄了,又怎會再以談妥這筆保險生意做為當他妻子的交換籌碼。

  那丫頭的心思很單純,她是真想借這次假結婚體會當老婆的感覺,別無所圖。

  因此即使她確有其他待改進的不良品行,他也不希望大哥看輕她!

  「哎,表情別這麼嚇人,我沒有詆毀澄心的意思,再怎麼說才兩天,抱持不婚主義的你就搞定自己的終身大事,娶的老婆又是你曾說過一點都不可愛的對象,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你的動機。」

  而看靖揚不惜為了藍澄心,對他撂下縱使他是他大哥也會賞他拳頭的重活,他真對她動了心?藍澄心是否亦對他動了情?

  「我能有什麼動機,不就是接下你的賭約好贏得總裁豁免權。至於澄心,我現在覺得她很可愛不行嗎?」

  不是不行,而是更令他對他的感情狀況感到興趣。

  他敲敲結婚證書邊緣,有意無意的說:「既然婚都結了,今天帶你老婆回家讓爸媽看看吧,我想這事瞞不了他們,也沒必要瞞是吧。」

  「當然,不過你得負責說服爸媽,別一見澄心就提要替我們辦婚宴,否則到時要是嚇跑她,很抱歉,接任公司總裁的人仍然是你。」

  「為何爸媽要替你們辦婚宴,你老婆會被嚇跑?」單擢安不放鬆的問。既然沒反對他要他帶新娘回去見爸媽,試探兩人是否真是一對的測試,又何需加限制條件?

  「以我們家的身份地位,你以為婚宴只請兩,三桌?別看澄心是交際廣闊的業務員,對於感情,她面皮薄得很,爸媽如果沒給她一段時間調適,馬上想辦婚禮,難保不會把她嚇跑,反悔不當我的妻子。」

  這是事實,他從沒跟澄心提過得回家見他父母的事,他可以想一見今晚她若得知需跟他回家見「公婆」,包準嚇得渾身打顫。要是爸媽再提要替他們辦婚事,那個小女人不駭得當場說出他們假結婚一事,逃之天天才怪。

  並非錯覺,單擢安發覺自家老弟每每提到藍澄心,語氣格外溫柔、袒護,對兩人撲朔迷離的關係不禁更加好奇。

  然而仔細想想,他似乎沒必要急著探究兩人結婚的真假,他會設下賭局,無非希望靖揚能和藍澄心有所發展,不論現在兩人情感的真相如何,起碼他們已住在一起,至少有半年培養感情的時間。

  只不過他還是很想瞧瞧小倆口的互動。「沒問題,我會負責說服爸媽將你們的婚事緩幾個月。今晚,你就負責帶你的嬌妻回家吧。」

  

  安心保險公司

  曾佩晨將藍澄心拉出有其他同事在的辦公室,進人走廊轉角的茶水問。

  「澄心,你說真的假的,你跟科長反應要退出飛揚百貨廣場的團保案子?」剛才澄心由科長室出來便丟給她這個消息,她只好拖她出來問清楚。

  「真的啊。你拉我出來就是要問這個?」給她一個你嘛幫幫忙的歎笑眼神。

  「你還笑得出來!」曾佩晨還她個大白眼,「胡媚自從曉得科長派你負責飛揚團保的CASE,就常在同事面前譏刺你這次一定會栽跟頭,談不成生意,那個大嘴巴一心三思等看你的笑話,你現在退出這個案子豈非稱了她的心,讓她得意到太平洋去。」

  「你管她,就算她要得意到印度洋去也是她的事。」

  傻住眼,曾佩晨不由氣餒的歎氣,澄心仍是老樣子,每次她這個旁觀者皆忍不住被胡亂放話嘲諷她的胡媚氣到想抓狂,她這個當事人猶能氣定神閒,真不知該誇她修養高或罵她呆,受人譏誚訕笑也不懂得要張牙舞爪為自己討公道。

  「真是敗給你了。」轉身跟她一起倚靠流理台,「不說討人厭的胡媚,你倒說說看,為何突然要退出手上的大案子,前陣子你不是說那個單總答應給雙方商談的空間?」

  腦海浮現單靖揚俊逸軒昂的身影,她的心莫名一悸,微感不自在的說:「這事和他……呃,單總無關,是我覺得和那樣知名的大公司拉保險需花費更多心神,不如把一再往返商談的時間拿來跑其他小案子,輕鬆許多。」

  這亦是她向科長請求退出負責飛揚團保案的委婉說詞,縱使是假婚姻,她也不希望它扯上任何利益交換,因而不想再跟單靖揚談保險。

  她的小謊聽在挨靠微敞門邊偷聽的胡媚耳裡,嗤哼連連——聽她在蓋,分明是飛揚的總經理早經由她胡媚的通報,知道她是個不擇手段出賣靈肉拉保險的女人,有先見之明的將她列為拒絕往來戶,也敢在那兒掰得冠冕堂皇。

  說她告密?胡媚才不承認自己是曾佩晨口中批評的大嘴巴,在職場上踩著別人往上爬算什麼?瞧她翻身的良機這不就來了,藍澄心要放棄手頭的大好案子,她當然要再文科長那兒毛遂自薦一番,等她成功搞定飛揚的團保案,別說業務二科的紅牌超級業務員非她莫屬,她或許還能升宮呢!到時看藍澄心的鋒芒如何再蓋過她。

  茶水問裡的兩人渾然未察胡媚的來了又去,依然繼續她們的交談。

  「科長答應你的請求了?」曾佩晨問。

  藍澄心搖頭,「不算完全答應,科長允諾會再衡量有無其他適合的專員,暫時讓我由這個案子脫手一陣子,之後希望我卯起勁爭取這宗生意。」

  「乾脆請科長提供一筆事前獎金給你,讓你有足夠的動力往前衝,一舉獲得這筆保險生意,氣死胡媚。」爭取大公司的龐大保險有時挺磨人又麻煩,難怪一向幹勁十足的澄心也有倦勤的時候。

  「這次不管什麼事前、事後獎金對我都起不了誘惑。」她已打算這件任務能脫手多久算多久,到時若閃不過,大不了請她的假老公跟科長談一談。

  曾佩晨正想問她是不是染上職業倦怠症,怎連她平日最愛的鈔票都對她起不了誘惑,她已接起口袋裡乍然響起的手機。

  「你好,我是藍澄心。」猜是某個客戶打的,藍澄心拿起手機便接應。

  「下午五點過後你和客戶有約嗎?」

  入耳的熟悉嗓音令她的芳心沒來由的怦快半拍,沒想到片刻前才憶及的人會打電話來。瞟眼同事好友,她微向旁邊背過身,低聲輕應,「目前還沒有,你怎會這麼問我?」

  「晚上我們有個約會,五點你在前晚那個巷口等我,我去接你。」單靖揚不疾不徐的交代。

  「約會?」心再次跳岔節拍,他是什麼意思啊?

  「你現在在做什麼?」他天外飛來一句,發現自己對於只能聽見她聲音的情況心有不滿,有股想立刻見她的衝動。為什麼?難道是之前被大哥鬧場的後遺症?

  疑惑他倏轉的話鋒,她仍照實回答,「我正跟同事在談事情。」

  他八成真被大哥鬧得神經出錯,竟羨慕又嫉妒起此時能跟她面對面說話的同事。甩甩頭,他將話繞回正題,「記得五點以後你的時間都是我的,我會準時去接你,到時見。你去忙吧。」

  「等等,靖——」沒來得及阻止他掛電話,但她及時煞住對他的喚喊,佩晨聽她提過他的名字,她這一喊出口,準會引起她不必要的猜想。

  「你什麼時候偷交男朋友,我怎麼不知道。」

  近在耳畔的問語嚇她.一跳,轉過頭,就見好友不知何時已湊近她身邊。「胡說什麼,我哪有偷交男朋友。」

  「他呀!」曾佩晨一副罪證確鑿的指向她手裡的手機,「我剛剛聽見是個男的打的,你還提到約會兩個字。你不夠意思哦,談戀愛連我都瞞得那麼緊。」

  她小臉微燙,「你誤會了,他不是我男友,只是一位客戶啦!」

  「客戶?」是這樣嗎?

  難道要她坦白是她老公……唔,假老公。「就一位下午和我有約的客戶咩。.走吧,我們摸魚摸得夠久了。」為杜絕她再發問,藍澄心毫不猶豫的拉她回辦公室。

  她沒說謊喲,靖揚真的不是她的男朋友,佩晨若繼續談他,她的心跳又要不對勁的亂跳。只是,下午五點,他究竟要約她去哪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5 00:59:41

  第八章

  當答案終於揭曉,藍澄心只想逃,她怎麼也沒料到單靖揚會帶她回單家。

  「我要回去。」單家歐式建築的雅致別墅近在眼前,無奈她沒心情細賞,轉身就要進車裡。

  「澄心——」單靖揚一把拉住她,明白她會緊張,可想不到她會這樣激動的掉頭就想走。

  「你騙我!」她仰起小臉控訴,「你明知道我會緊張,卻等到這裡、到下車才告訴我這是單家。」什麼約會,他根本是擄人、綁架。

  平靜以對她的指控,他輕柔但不容反抗的攬過她,「說實話,如果我事先告訴你回來見爸媽,你會答應嗎?」

  她當然不會。直到來這裡之前,她壓根未思及與他假結婚,她勢必得面對他父母的問題,一逕當這場假結婚是他和他大哥的私人賭局,傻傻的只管投人老婆的角色扮演,說起來是她自己不機伶,現在又如何怪他。

  「你不會是吧。」輕輕拂開她含咬的紅唇,他代她回答。

  單靖揚沒察覺到的是,他父母與先他返回家裡的大哥發現他回來,連袂走出屋外,恰好將他親暱拂碰佳人柔唇的一幕盡收眼底。

  無暇細究他的碰觸為何讓她心跳加速,藍澄心有些不服的回嘴,「至少你該先坦白回單家的事,讓我有心理準備,你這樣教我怎麼見你的爸媽?」

  「喂,是『我們的爸媽』。」他低聲糾正。

  她跺腳,「我知道,可是我沒見過他們,會怕。」

  「沒什麼好怕,他們很好相處,對我挑的新娘也不會有意見,你不必擔心他們會刁難你。」爸媽只擔怕他不結婚。「放輕鬆,別自己嚇自己。」

  小臉仍舊愁苦兮兮。「你說的好容易,現在當老婆的是我又不是你。靖揚,我們先落跑,下次再來好不……」

  話未說完,她所有惶亂的迭串絮語,霍地全消失在他倏然封印的雙唇裡。

  她太緊張,不試著轉移她的注意力,等會直言要兩人先落跑的她說不定會自曝他們的假鳳虛凰關係。

  趁著她驚愕問探入她小巧檀口,摟緊她萬分契合自己的嬌軀,他溫柔的吻她,細細吮嘗他記憶中未曾或忘的絕美甘甜。

  無力反抗他突來的襲吻,她輕易軟化在他熾熱燙人的吻裡,不由自主的闔眼環抱他的腰,生澀本能的回應他。

  這親密纏綿的一幕,教別墅門前的三名旁觀者先是一愣,唇角各自噙著逐漸上揚的弧度。

  單博逸與妻子不覺得小倆口的行徑過於開放,反倒打從心底喜歡那個要靖揚帶她落跑的可愛媳婦。當大兒子說靖揚已經結婚,他們直當他在開玩笑,現在親眼目睹小倆口的恩愛,總算眼見為憑了。而對於能讓他們抱持獨身主義的兒子改變心意,自動跳入婚姻裡,這個媳婦他們怎麼可能不喜歡。

  單擢安嘴邊的笑紋咧得比他父母深,長這麼大,這可是他第一次瞧見他們家的酷哥如此大膽的在屋外就忘情與佳人擁吻,若非真動心,他不認為這位君於酷哥會做戲做得這樣逼真,跟人家吻得難分難捨。

  庭園中央,恍如吻了一世紀的兩人,終於喘息著分開彼此的唇舌相纏。

  「怎麼……會這樣?」摟著懷中的嬌軟身子,單靖揚呼息紊亂的嘎啞呢噥,胸中翻湧著教自己震撼的浪濤。就在剛剛,他由再次令自己欲罷不能的親吻裡赫然驚覺,他似乎愛上懷裡的人兒!

  愛上她?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對,怎麼會這樣,他莫名其妙吻她,她居然迷迷糊糊回應他……噢,藍澄心從沒有一刻感到這樣難為情,而他現在是在問她怎會回應他嗎?她哪裡曉得呀!

  「都是你!明知吻我我會腿軟,又不說一聲就吻人家,討厭,人家站不住啦!」羞窘的想推開他,怎奈兩腳無力,她僅能紅著臉挫敗又無措的偎靠他,任他有力的環抱支撐她虛軟的身子。

  尚未理清胸口乍然翻騰的情潮是否當真是愛,聽到她傻氣嬌憨的埋怨,單靖揚忍不住揚唇而笑,輕憐的攔腰抱起她,帶著寵意取笑,「你呀,真遜。」

  「是哦,就你這個色狼大情聖最厲害。」反射性摟住他的頸子,她微鼓小臉嬌嗔,她也不過和他吻過兩次,他要她這方面多高竿?

  「伶牙俐齒,你以為我是花花公子?是你我才吻好嗎?」

  話落,四目凝睇,四周的一切彷彿全靜止在他最後一句話裡。

  是她他才吻?他這句話有特別的含意嗎?為何他深邃迷人的瞳眸像有魔力般教人移不開眼。

  而凝視著她,單靖揚心中再次滾動悸動的疑問,難道自己真的對她……

  「咳、咳——」兩聲不大不小的干擾聲陡然岔人兩人的無語對望。

  轉過頭,藍澄心看見一對慈藹溫和的中年夫婦,以及單擢安,三人全笑咪咪的注視著他們這頭。

  單擢安含帶曖昧的眼神跳向單靖揚,促狹的道:「很抱歉打攪你們小倆口的含情脈脈,不過你們在門外待得夠久了,我想還是先進屋裡再繼續吧。」

  藍澄心不由倒抽口氣,這位斯文大哥言下之意是她和靖揚適才那一吻,全被看光了?天,那對站在他旁邊的夫婦莫非是靖揚的父母?!

  只覺環在她腰際的大掌像安撫她的不安似收緊力道,鎮靜如常的聲音在她耳畔徐徐落下——

  「爸、媽,這位就是我的妻子,藍澄心。」

  

  「真的假的?靖揚很寶貝澄心?!」

  顏築的臥房裡忽響起她揚高八度的嚷嚷,她剛接到單擢安的來電,聽他描述單靖揚帶他的老婆、她的高中同學回家的情形。

  早在今天早上,她就由單擢安那兒得知靖揚和澄心結婚的驚人消息,她正佩服事情真被單大哥料中,靖揚真找澄心假結婚,孰料單大哥又爆料兩人結婚未必是假,因為靖揚言談間對澄心流露的憐惜護衛情懷,逼真如實,不似喬裝。

  當時她好奇得直想衝到新郎酷哥那裡追問實情,怎奈單大哥說她一跑去八卦,萬一讓酷哥惱羞成怒,與新娘閃電離婚,他的賭局豈不白搭。

  怕壞人好事,她也只能強忍不好奇因子,答應今晚也不會跑去單家湊熱鬧,噍看靖揚如何對待他以兩天的神速娶進門的老婆。夜幕已深降許久的此刻終於接到「目擊者」的電話,她的情緒激昂可見一斑。

  「怎麼個寶貝法,單大哥要作實況報導呀!」未等電話裡傳來回話,她已像個戲迷催討情節發展。

  單擢安莞爾一笑,據實相告,「澄心第一次跟我爸媽見面,看得出她很緊張,靖揚或摟或攬,很貼心的安撫她,大手幾乎整晚都牽著她的小手,有他在,澄心明顯放鬆許多,跟我爸媽相處也不再那麼拘束。」

  「你確定酷哥不是趁機吃我高中同學豆腐?」

  「如果吃豆腐的人是那樣溫柔似水的話。」

  「啐,靖揚不損人就謝天謝地了,哪來的溫柔似水。」天下紅雨看有沒有可能。

  「是嗎?他幫澄心剝蝦殼。」他開始報導酷哥的溫柔事跡。

  嘿!「怎麼我們一起吃飯他從沒幫我剝過?」

  「他還幫澄心挑魚刺,一根都不放過。」溫柔事跡二,當時連他都看傻了。

  嘩嘩!「他半根都沒替我挑過,那A差這麼多!」

  單擢安呵笑出聲,「那還用說,你又不是他老婆。」

  顏築拍桌子抗議,「好歹我跟他可是相交多年,情同兄妹的朋友耶!等一下,單大哥的意思是靖揚跟澄心的感情是搏真的?」

  「你要是看見他們兩個吻得難分難捨,就不會這麼問了。」

  怔了下,她像聽見天下奇聞,由梳妝台前跳站起來,「你說靖揚吻澄心吻得難分難捨……赫,還唯美至極?!」

  「嗚……哇啊——」一串嚎啕哭聲陡地透過聽筒傳人單擢安耳裡。

  「這是——小箏?」他問。

  顏築無奈的轉頭望向在她床上哭得很難看的妹妹,「就是她,我告訴她靖揚跟澄心結婚時她已經哭過一次,剛剛在旁邊聽我講電話,又開始扁嘴……」

  她話還在嘴邊,顏箏的哭喊聲不顧形象的插入,「騙人!靖揚哥哪可能娶比我醜的藍澄心當老婆,還吻她吻得一場糊塗!嗚……騙人啦——」

  「拜託,你哭小聲點,人家單大哥都看見靖揚吻澄心了,你還不接受事實。」

  竟說澄心比她醜,這妮子的眼光有待加強。

  「其實看見靖揚小倆口深情擁吻的,還有我爸媽。」單擢安笑笑的作補充。幻滅是成長的開始,小箏的確得接受她的白馬王子愛別人的事實。

  顏築如他所料轉述狀況,「連伯父、伯母也瞧見靖揚吻澄心!」耳邊傳來妹妹又一聲不信的哇哭聲,她掏掏耳朵,繼續說:「我到今天才知道酷哥這麼熱情,可惜沒能親眼目睹那唯美的纏綿。話說回來,這兩個人真不夠意思,早就來電還將我們蒙在鼓裡。」

  「嗚……那個藍澄心一定是因為想跟靖揚哥拉保險才嫁他的啦!」白馬王子轉眼間變成別人的老公,顏箏忍不住又哭嚷出她的不甘心。

  聽見她的嗚咽控訴,單擢安慎重的提醒顏築,「你記得告訴小箏,千萬別在靖揚面前這麼說,早上我不過當他的面問出同樣的質疑,就差點挨他的拳頭,而且事實並非小箏想的那樣,若讓靖揚聽見她的嚷嚷,很可能再也不理她。」他家酷老弟對澄心的呵護程度,小箏絕對想像不到。

  「聽單大哥這麼說,那個平時懶得動心的帥哥這回是徹底的栽進愛情海了。」

  他跟澄心,嗯,愈想愈速配。

  「哇啊,騙人啦!嗚嗚——」有人又開始唱哀歌了。

  單擢安直覺好笑,「你不安慰一下小箏?」小妮子失戀嘍。

  顏築瞥望正在擤鼻涕「包水餃」的妹妹,搖搖頭,「讓她哭一哭發洩也好,她總該學著長大。」

  彷彿聽進自個姐姐的話,顏箏的啜泣聲逐漸減小。就算心裡不服,可她的靖揚哥原本就只把她當妹妹,她能怎樣?人家不是說下一個男人會更好,那,下一個白馬王子應該也更優吧!

  「小箏很聰明,想必很快就能走出這段幻滅暗戀。對了,你可別跑去找靖揚揶揄他這麼快娶澄心,他若像我早上說的那樣惱羞成怒,來記閃電離婚的回馬槍,你自己跟我爸媽交代。」他父母可是很喜歡澄心這個兒媳婦。

  「什麼?我正想明天找他,好好消遣他一頓說。且既然他只要澄心當他的妻,哪可能來單大哥說的那記回馬槍。」

  「任何事都有意外,小心一點好。」

  然而有個問題單擢安到現在仍想不透,今晚爸媽問靖揚何時可以為他和澄心補辦婚禮,他沒給個大約的時間,反而回了句古怪的「等時機成熟再說」。

  什麼時機?等他老婆懷了他的娃娃時,再來個雙喜臨門嗎?

  

  夜,靜得只聽見屋外秋風吻碰窗戶的輕微聲響。

  當懷裡不若前兩夜有他熟悉的馨香身子依賴的偎著他,令他輾轉反側仍了無睡意,單靖揚再也無法否認,他確確實實愛上了她——他的假妻子。

  很震撼,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對個讓他有意見到底的丫頭動心。究竟是何時對她情牽意動的?一開始的挑剔便已情陷,或逐次的相處教她悄悄偷去了心?

  沒有答案,只曉得自己千真萬確的愛了。

  抬頭望向床頭櫃的小鬧鐘,他濃眉微凝,都已經十一點五十二分,他那個前兩天早窩進他懷裡睡翻的不良嬌妻人呢?躲起來偷偷生他今天未知會她就帶她回去見爸媽,害她彆扭一整晚的悶氣,或不夠意思的把他這個老公晾在一旁,獨自欣賞某部精彩片子?

  添上外套,他走出臥室,於和室書房外看見靜坐書桌前的纖柔身影,他毫未猶疑的跨步而入。

  「這麼晚在忙什麼?」怕嚇到她,他問得低柔。

  循聲轉頭,藍澄心訝然的看著他瀟灑迷人的走向她,在她身旁的塌塌米坐下。

  「你不是睡了?」輕問著,她才平靜不久的心湖又有紊亂的跡象。

  「沒有你在我懷裡,我睡不著。」他直覺脫口。

  她的心怦咚一跳,「什麼意思?」為何讓她覺得有點曖昧,有些難為情。

  黑眸定定凝視她素雅容顏,他沒打算坦白戀上了她。是不甘心的心理作祟吧,他不知不覺間整顆心都愛上,她卻只當他是讓她體會當老婆有何感覺的「道具老公」,委實有辱他的男子尊嚴,非得等拐到她的心,讓她也情繫於他,才要向她坦訴情衷。

  「電視上不都這麼演?恩愛夫妻每天都要抱在一起睡。」隨口胡謅,他長臂一攬,將她抱坐他大腿上。

  「電視上演的?」她呆傻瞅他,忘記掙扎他們過份親近的距離。他是指他也像她投入老婆角色一樣,融入老公的身份,抱著她這個偶妻子才能人眠?

  「嗯哼。」滑溜的將問題繞回來,「這麼晚不睡你忙什麼?」瞥見桌上一本有著密密麻麻黑字的本子,他伸手取過它,「這是?」

  上頭的字跡是她的,可這看來像某種經文的一大頁文字是什麼?

  「般若波羅蜜心經。」藍澄心尷尬的接過他手中本子。

  單靖揚一愕,「般若波羅蜜心經?金剛經裡的一種心經?這篇是你默寫的?」

  他聽母親提過她有位朋友會默寫能靜化心性的金剛經,可沒聽過一個二十三歲的丫頭對它也有接觸。

  她微赧的點頭,「默寫心經能沉澱浮躁的心情,我偶爾會寫。」

  「你今天做了什麼壞事讓心情浮躁?」

  水靈瞳眸朝他瞪去,「你還好意思冤枉我,今天的兇手是你耶。」

  「兇手?」他危險的瞇起眼,他是殺了哪個人或放了哪家火?

  對呀,害她一整晚心跳失序的罪魁禍首。藍澄心也不知自個是怎麼回事,自從他在單家庭院裡再次吻她之後,他的陪伴雖安撫她面對他父母的緊張不安,可他每一次的體貼相待,親暱靠近,總讓她一顆心擺盪著不知名的悸動節拍,直至回到他的住處,偶然不經意的與他眼神交會,她的心跳頻律仍會出錯。

  揪抓不出自己失常的原因,她試著默寫往常心情低落時,用來安定情緒的金剛心經,好不容易終於靜下浮動一晚的心,哪曉得他一出現,又輕易擾亂她的心湖。

  這些連她都弄不明白的怪異現象若告訴他,恐怕會被他笑掉大牙。

  她只好另外找話,「你突然拐我回單家呀!還讓你家人看見、看見你吻我,這事一想起來就很糗。」真的糗斃了。

  「所以你就默寫心經讓自己不那麼糗?」她害臊,他倒一派坦蕩,唇角帶笑。

  那個吻雖屬意外,卻也令爸媽和狡猾大哥當他們是真正的夫妻.未起半點懷疑。

  「你還說!」可惡的笑得那麼好看,分明故意糗她。「放開我,脾氣不是挺好的你趕快去抄寫心經啦!」

  總算遲鈍的發覺自己被攬坐他大腿上,她正要扳開他環抱的手,他施力一摟,她整個人貼近他胸膛,手上拿的默寫本子掉落一旁。

  「我的脾氣不是挺好?」質問暗藏怒氣的味道。

  「是不大好啊,你現在不就在威脅我。」有點不甘心,她想也沒想的回話。

  「我哪裡威脅你?!」為何他會愛上這個總有本事讓他想發火的小女人。

  「還說沒有,你凶凶的眼神、口氣是威脅,你用力箝制的手臂也是威脅,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他不憐香惜玉?環住她纖腰的大掌忍不住帶氣的收束,「要不是曉得你腰上的擦傷已無大礙,你以為我會攬得這麼粗魯。」

  藍澄心頰上一熱,憶起這幾天他沒有一日不詢問她因衝到大馬路救人而受的傷,今早更執意翻掀她的衣服,查看她腰上的擦傷,確定瘀腫幾已全褪,他才放心。

  他的細膩確實令人窩心,可是——「就算我的傷好了,你也不該這麼凶,好男人本來就應該事事禮讓女人……呀啊——」

  她的意見尚未發表完,他的俊顏不由分說的朝她俯近,直接以吻封緘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嚇得她驚呼的抱住他的頸子,困窘的將小臉埋向他頸邊。

  「是、是,你的脾氣最好,從不亂威脅人家,你不用抄寫金剛心經,你只要背念白衣大士神咒就好了。」嗚,她怎麼這樣可憐,老是拿他沒轍,怕又被吻得心悸腿軟,更得稱證這個霸道壞男人脾氣最好,她的鼻子會不會變長?

  薄唇微勾,單靖揚胸中的不滿快氣,全教她傻氣的撲抱舉動散化殆盡。貪婪的嗅聞她發上、身上的淡雅幽香,他不忘低問疑惑,「你說白衣大士神咒?」她怎會又扯出另一項經文?

  不曉得被吻的危機是否解除,她依然緊抱著他。「背念白衣大士神咒可以替親朋好友祈福,有時間的話我會虔誠的背頌,冥想也行。」

  虔誠?好莊嚴的用詞。他打趣的道:「一會金剛經,一會白衣大士神咒,你不會做了什麼虧心事,拿它們安定心靈吧。」

  背脊一僵,她無言以對,她會克害親人的不良命底對親人的不幸牽累,不正是她這輩子永遠無法彌補的虧心事?

  「怎麼不說話?冷嗎?」感覺懷裡的身子微顫了下,他微扳開她問。

  搖頭,她微垂眼臉找話搪塞,「我只是在想……你講話有點毒。」

  難得的未跟她計較她不中聽的評語,他托起她滑細下巴,讓她面對他,「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我?」他已經很久沒再見過她眼裡浮掠莫名哀傷,方纔她垂睫之際,他似乎又瞟見那縷黯然幽淒。

  難道他看出什麼端倪?藍澄心一陣心驚,強自鎮定,「我哪有什麼事瞞你。」

  單靖揚想起一件早想問的事,「你不是說你很奢侈,常買名牌,為何你帶來的衣物用品,沒有一樣是名牌貨?」

  當真一樣都沒有。衣服、鞋子、皮包,簡單幾罐保養品,全都是很平價的平民用品,甚至她身上僅有一隻普通腕表,無任何多餘飾品,她花錢如流水的惡習是花到哪裡去?

  天啊,他怎麼連這種細節都注意。「那是因為……我在改變自己,你對我的奢侈很感冒不是?我現在的身份是你的妻子,如果再那麼不知節制,所用皆名牌,你不天天罵人才怪!」這個借口應付得過去吧?

  「是嗎?」這丫頭有這麼乖,這麼快就變節儉?

  為免穿幫,小腦袋用力頷點,順便岔開話題引開他的注意力,「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

  纖纖玉手比向桌上一整排玩具,眼睛閃閃發亮,「那些呀,會發聲的不倒翁、可以當出氣桶的捏塑娃娃、南瓜小馬車,還有飛機、水舞仙女等都好特別好可愛,你能不能送我幾個?」

  住進這裡後她才知道,他不但是飛揚的總經理,更是優秀的玩具設計師,房子到處擺放他親手設計的玩具。很難想像一個酷酷的大男人有顆如此細膩的赤子之心,心思靈巧的設計出如此多變的小玩意,讓對玩具從來沒啥特別感覺的她,唯獨對他的每樣設計作品愛不釋手,每天皆會碰碰這個、玩玩那樣。

  聞言,單靖揚濃眉頓蹙,伸手扳過她的小臉,「你想拿它們去賣錢?!該死的剛剛是誰說她已經在改變自己?你——」

  你字驟然中斷,他睜大眼,她居然搗住他的嘴不讓他說話!

  「別瞪,你至少聽我把話說完再決定我該不該罵。」

  見她一臉無辜委屈,他忍住氣抓下她的手,「說吧,我在聽。」

  「我沒有要拿你的玩具去賣,只是想送我小外孫女玩。」茵茵一定也會很喜歡那些玩具。

  他微訝,「不是要拿去轉賣斂財?」

  換她瞪他,「講那麼難聽,什麼斂財。」當她是詐騙集團不成。

  「別忘了你有不良前科。」

  就她賣傘那次?她辯解無用的垮下肩膀,「我真的只想送我外孫女。不然念在我現在是你老婆的份上,那些玩具算我半價行吧?」不能A,拗個對折也好。

  他縱容的輕捏她鼻尖,「我沒那麼小氣,若是要給你外孫女,你想拿什麼儘管拿。」

  「真的?!」藍澄心的眼睛又亮了起來,甜甜笑道:「說了就算哦!」

  「不准將屋子裡的玩具全部搜括走。」愛戀的賞看她嬌甜笑靨,他沒忘跟她說清楚,以免她趁他同意送她外孫女玩具的當下,劣根性再犯的把屋裡其他玩具拿去賣。

  「我知道,到時我會向你報備拿了哪幾樣。」心裡高興有免費的玩具A,她沒發現她腰上的大掌佔有的雙手交扣,將她牢牢鎖在他懷抱裡,一逕說道:「我有個玩具的設計點於,你要不要聽?」

  「什麼樣的點子?」他有些好奇。

  她雀躍的開始比手畫腳,「以滑降翼的原理為基準,設計當它在空中飛行張開羽翼時,會從裡頭垂掛出代表幸福、快樂、健康、財富、戀情等等各色水晶球,水晶球可以收放自如,可以依個人喜愛讓願望懸吊,或者貪心的全部展開,無論如何它都能當美麗的吊飾。」

  說著說著,她咯咯嬌笑,「我好像有點異想天開哦?」

  靜靜聆聽的黑眸閃過一簇驚艷光芒,他淡應,「知道就好。」

  她沒反駁的又呵笑幾聲,「不過擁有一個這樣的願望滑降翼好像也不錯。」

  「你的那一個最好一打開就有真的大鈔飄下來,這樣就更不錯了是吧!」

  藍澄心連連點頭,腦中已浮現無數千元大鈔由精緻小巧的玩具滑降翼不斷飄墜而落的畫面。

  單靖揚搖首笑歎,重重吻她咧著傻笑的小嘴一下,輕攬她站起身,牽著她往臥房邁步。「白日夢明天再去作,現在已經很晚,該睡覺了。」

  「噢。」嫩頰因為他的凋侃,更因他又不說一聲的吻她,臉上一片嫣紅。

  望著那雙執拗包覆她小手的寬厚大掌,猶末頓悟自己早已對他情絲深種的她,不禁在心裡恍惚的想——假使能當他一輩子的假妻子永遠讓他溫暖的大手牽握著,不知有多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5 01:00:15

  第九章

  不曉得是不是適應能力強,藍澄心發現她一日比一日習慣與單靖揚的假婚姻生活,老婆的角色愈當愈上手。

  每天,她會親手為他準備早餐,滿足的看他捧場的吃光它;也會細心為他燙整衣褲,讓他儀容颯爽的迎接一天的忙碌工作;更會趕在他下班前回家作羹湯,好讓他一進家門便能聞到飯菜香,繼而於用餐問跟他叨絮一天的瑣碎小事。

  再來,他會隨她窩坐客廳,陪她看新聞或其他她想看的節目;再更晚,她會依賴的偎進他所提供,溫暖舒服得沒話說的懷抱,整夜好眠。

  表姐曾說她與表姐夫的婚姻生活平凡但溫馨,有小爭吵卻也不失甜蜜,那麼她算也從這場假結婚裡體會到真實婚姻裡會有的感覺吧,因為她和靖揚的相處亦是平淡中有溫馨,拌嘴問夾雜某種說不出的甜蜜。

  只是有一點,她有點納悶,妻子面對老公心臟會莫名其妙跳亂節拍嗎?怎她這幾日來面對靖揚,心湖老是輕悸著不知名的漣漪?

  另外,夫妻問的溫存親暱很正常,可她和靖揚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假鳳虛凰,為何他可以常常吻她?早安吻、上班前的道別吻、下班的見面吻、晚安吻,加上無數次的偷襲親吻,這幾天他簡直吻她吻上了癮,每日都要親她好幾回。

  就像昨晚,他又不說一聲便吻得她腿軟。

  她抗議他又吻她,他卻說:「老公本來就有親吻老婆的權利。」

  一句我們又不是真夫妻的反駁,她硬是沒敢進出口。儘管他父母和大哥相信他們是真結婚,也未在兩人身邊,然任何有關可能洩露他們假夫妻關係的語句,在他們談定的半年期限內,仍是個禁忌,她若貿然開口,肯定像前晚下小心提及那樣,惹來他更火熱、更令人臉紅心跳的懲罰之吻。

  沒騙人,真的令人臉紅心跳,他的大掌彷彿帶火的在她腰背上游移,燙得她渾身燥熱又虛軟無力,當她由他的熾烈擁吻裡稍微回過神,赫然發覺衣扣不知何時被解開兩顆。

  「以後再說錯話,後果你自己負責。」當時他粗喘的替她拙回衣扣,迷魅深瞳灼熱炙人,眉問似隱忍著什麼痛苦,嘎啞的警告她。

  意思是下次若她再迷糊的提到他們的假關係,她被解開的扣子將不止兩顆?

  她羞赧得質問不出他怎能這樣對她,更思索不透他如此腧矩的冒犯她,為何她沒有半點怒火,不論前晚或昨夜,依舊放心的在他懷裡沉入夢鄉。

  猜想自己入戲太深,連假老公的親暱冒犯都照單全收,心裡又有道聲音告訴她,除了靖揚,她不會讓其他假老公吻她、碰她。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獨獨允許靖揚的親密碰觸?

  如此皺眉苦想時,藍澄心正佇立自家小院子前。下午她要和外孫女見面,談完兩筆保險生意後她便回家打掃屋子,只是當她將地毯拿到屋外曬太陽,她的思緒不由自主的就飄到靖揚身上,一想就停不下來,連呆杵屋外許久均未發覺。

  「澄心,你怎麼在那裡發呆?」

  突來的詢問聲終於喚回她遠揚的神思,她轉過頭,驚喜的喊,「謝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是謝奐庭,她家斜對面的鄰居,前陣子到新加坡出差。

  他笑著走進她家小院子。「昨天夜裡回來的,晚上又要跟總經理飛新加坡,再出半個月的差。你呢?怎麼在這裡發呆?」保險業務員的工作有其自由彈性,但他以前從未見過她上班時間於自家屋前發呆。

  藍澄心搔搔臉頰,尷尬的笑,「我在想事情。」總不能要她坦白她在想她的假老公。

  謝奐庭沒錯過她頰上微現的可疑紅霞,直覺的問:「你有喜歡的人了?」

  她被問得愣住,「我?喜歡的人?」

  「一個能讓你時時惦在心底,無時無刻想他、念他,會為他閃神、心跳的人。」

  入耳的話語宛若暮鼓晨鐘撞擊她的心。「時時將他惦在心底,無時無刻想他、念他,為他閃神,心跳……這是喜歡一個人的心情?!」

  他含笑點頭,「你對這人的想念愈深刻愈頻繁,代表你對他的愛戀愈強烈。依你剛才發呆失神的程度,應該很喜歡你想的那個人吧。」

  無絲毫取笑之意,謝奐庭全然一副兄長開導妹妹的關懷態度。他由澄心母親那裡聽過她受大伯母影響,認為自己有克親命底的事,也明白她打算一輩子下談感情、不嫁人。倘若她真有喜歡的人,他自足要鼓勵她拋開心裡的束縛,好好去談場戀愛。

  「這怎麼可能?」她仍如夢囈般低喃,如果謝大哥所述真是喜歡上一個人的心情,她豈非喜歡上單靖揚?!

  不,不可能,她早就斷情封愛,不能也沒資格愛人,不可能會對靖揚動心,她只是太投入靖揚假妻子的角色,只是投入,並非喜歡

  一隻寬厚大掌親切的輕壓她發頂,「澄心,假使真喜歡上,就勇敢去愛,更何況你的顧忌根本是多餘。」他知道她瞭解他口中的顧忌是什麼。

  恍若未聞他由衷的規勸,藍澄心一心在說服自己並未喜歡上單靖揚上頭,直至空氣中劃人一道冷凜低喝——

  「你們在幹什麼!」

  「靖揚?!」她驚詫的望向驀然映人眼簾的俊朗人影,心跳怦然的見他繃著臉走向她。

  好個瀟灑俊逸的男子!謝奐庭不由得在心底驚歎這位忽來乍到男子出眾的外貌,可他渾身透射的懾人氣勢委實迫人,且好似全針對他而來。他正想問澄心他是誰,他已一把攬過她,姿態佔有至極。

  「你是誰?」單靖揚冷冷詰問。未經過他的允許,這個看起來頗正派的男人也敢胡亂碰他的澄心,欠揍嗎?

  「靖揚,他是我的鄰居謝大哥,你別對他這麼凶。」沒空管胸中仍糾結的紊亂思緒,藍澄心將他推退一步,不明白突然出現的他怎一臉想扁謝大哥的樣子。

  他滿懷的氣快頓時飆巨頂點,緊扣她的腰,無法好聲好氣,「我對他凶?!你倒是解釋清楚,說要打掃房子的你為何跟你的鄰居在屋前打情罵俏?」

  大約四十分鐘前,他心血來潮撥電話給她,想約她到餐廳午餐,她說她回家整理屋子,時間上會耽擱,他遂打消與她共進午餐的念頭。然而掛掉電話,他還是忍不住想見她的渴望,猶豫會,他決定前來找她,先幫她清理屋子,再請她下廚,讓他品嚐她早已令他戀上的廚藝。

  豈料他興匆匆趕來,競瞧見她和個男的親暱站在屋前,那男的更將手放在她頭上,一副呵護疼惜的模樣,險些沒將他氣爆!

  她是他的,怎麼能背著他跟其他男人幽會?!

  「你胡說什麼,我幾時跟謝大哥打情罵俏?」她是記起稍早跟他通過電話,可他的指控未免太離譜,她和謝大哥又不是情人,能打什麼情罵什麼俏。

  「剛剛!」他氣吼,「你們站得很親近,你還讓他碰你。」更維護她這位鬼鄰居大哥,要他別凶他,可惡!莫非她喜歡他?

  呃,有嗎?怎麼她沒印象謝大哥有碰她。

  始終找不到插話空隙,靜看兩人耐人尋味互動的謝奐庭,總算有機會問出他的疑惑,「先生,恕我冒昧一間,你和澄心是什麼關係?」

  有禮的低問聽在有氣的單靖揚耳裡,成了存心挑釁。他犀利的迎視他,給他最勁爆的答案,「我是她老公!」

  赫,澄心的老公?謝奐庭震愕的視線迅速調往他懷裡的人兒,「你結婚了?」

  「對,呃,不是,這事有點複雜——」小腦袋忙碌的點了又搖,一時不知如何表達她與單靖揚的關係。

  而單靖揚顯然也不想給她解說的機會,朝謝奐庭丟出一句,「我跟我老婆有事要談!」便頭也不回的挾攬她進屋裡。

  謝奐庭既錯愕又迷惑,澄心與這位無論言行舉止均對她萬般在乎的軒昂男子,究竟結婚沒?

  

  進到屋裡,廳門被只大掌粗魯甩上。

  藍澄心不解的抬望不知為何冷冷斂繃的俊顏,「幹麼告訴謝大哥你是我老公?

  我們的假結婚關係沒必要跟外人說不是?你……唔——」

  沒讓她把話說完,兩片溫熱唇瓣帶氣的欺上她的,吻得霸道狂烈。

  該死的有誰見心愛的女人和其他男人調笑,能大方的無動於哀!他今天才知道對她放下的感情遠比自己以為的深濃太多,以致像個毛頭小伙子吃起滿缸的醋,這小女人還搞不清楚狀況,一再想為她那天殺的鄰居大哥說話,存心氣死他?

  天知道他每天得多麼努力壓抑不想愛她的渴望,他是否該改變等她自然愛上他的計劃,現在就徹底的要了她,讓她只能是他的,只能想他?

  「嗯……」承受不了他唇舌蠻橫熾熱的索吻撩纏,她嬌喘嚶嚀,雙腿無力的往下滑,一個沒站穩,他隨她絆跌在地。

  「我不管你有多少個鄰居大哥,你只能喜歡我!」像怕她不屬於他,他緊摟住她,濁喘的在她耳畔拋落霸氣宣言。

  闔眼偎著他,藍澄心小腦袋一片迷亂,如走馬燈不斷交相閃映著喜歡他、不能喜歡他、她應該未喜歡他的混沌意念。「我的頭……好暈。」

  「你!唉。」聽見她的話,單靖揚原欲出口的生氣責難,全化為一聲不知該拿她怎麼辦的低歎。他幾乎天天吻她,這純情的稚嫩丫頭依然天天腿軟,方纔他夾帶慍火吻得格外激烈,她會頭暈,很正常。

  耐心的等兩人的呼息歸於平緩,他逼自己忍住心底的介意,放低嗓音道:「告訴我,你那個鄰居大哥是你的意中人嗎?」

  這回,藍澄心清楚的聽進他的問話,睜開眼仰望他,「你想到哪裡去?謝大哥就像我的哥哥一樣,什麼意中人。」他眸中一亮,「你發誓?」

  「我發誓。」她和謝大哥本來就只有兄妹感情。

  一聽,橫梗他胸口的所有鬱悶疙瘩霎時煙消雲散,臉上的線條柔化,眸底滲.人溫柔,伸手輕拂她皙嫩頰畔,「聽著,你是我的妻子,只能喜歡我。」

  他未了的那句喜歡,令她心頭再次興起先前於屋外的慌亂波紋,但她無暇釐清它,只顧拉不肯拂碰的手,避開他讓人心跳失序的凝視。

  「你當老公當得是不是太投入了?」胡亂誤會謝大哥是她的情人,更霸道的要她只能喜歡他,活像她是他名副其實的妻。

  輕佻她下顎,他執拗的與她視線相纏,「我的投入全因為你。」

  「你這話,什麼意思?」怎地令她的心弦更加顫悸。

  那句「我愛你」他猶未準備跟她說。「中午你要煮什麼給我吃?」

  「嗄?」水靈大眼連眨兩下,他把話轉到哪裡去?

  「我想吃你做的菜。」

  她傻眼,腦裡繞轉的一堆困惑全變為不可思議,他從公司跑來這裡找她就只為吃她做的午餐?正想問他,門鈴忽響。

  「澄心,是我。」謝奐庭的聲音由門外傳來。

  她尚未出聲,單靖揚已蹙眉將她由地上扶站起來,攬著她上前應門。

  「有何貴事?」語氣不甚友善的擲向門外。澄心是拿這個鄰居當哥哥,他呢?

  莫非想打他小女人的主意?

  「靖揚。」藍澄心輕扯他衣袖,都告訴他她和謝大哥如同兄妹,這個假老公怎還如此人戲的對人家凶。

  謝奐庭無所謂的朝單靖揚笑道:「我猜你大概誤會我和澄心的關係,覺得親自向你解釋比較妥當。我當澄心是妹妹,你可別因為我起不必要的誤會。」怎麼看都覺得他們是一對戀人,他有向男主角釋疑的必要。

  藍澄心很想說對她和靖揚起誤會的是他,怎奈實情坦白不得。她偷偷覷向一旁始終攬著她的人,不知他會如何回答。

  只聽他難得的放緩語氣,「抱歉,我為之前對你的無禮道歉,然而有句話我得說在前頭,即使你真當澄心是妹妹,我也不許你隨便碰她,否則難保下次我不會情緒失控的賞你拳頭。」

  她愣直雙眼,他說要賞謝大哥拳頭吃耶!天啊,他怎能威脅別人威脅得這麼理直氣壯又理所當然?

  點點頭,謝奐庭對他霸氣坦然的佔有警告相當欣賞。能於洞悉事情原委後立即向對方道歉,可不是愛面子的男人能輕易做到,這男人無論外貌、魄力與氣度,在在優於一般人,澄心眼光不錯,挑了這麼個……晤,情人或老公?

  「你們什麼時候結的婚?我沒聽我媽提過。」他問向藍澄心,她若結婚,媽不可能沒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我——」糟糕,她該如何作答?

  摟緊她些,單靖揚從容接話,「在我家人眼裡,我和澄心已經是夫妻,雖還未舉行婚禮,但這天遲早會到來,因為我的妻子除了她,不會有別人。」

  「澄心,恭喜你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等你結婚我一定包個大紅包給你。」謝奐庭打從心底欣慰她能走出命底不良的自我禁錮,找到個這樣愛她的男人。

  除了靦腆含笑,藍澄心吐不出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這樣。瞥眼身旁神情自若的帥哥,她不禁為他擔心起來——未經考慮便撒不肯的妻子除了她不會有別人這種漫天大謊,他要是被雷公劈,怎麼辦?

  

  下午三點一刻,單靖揚又蹺班了。

  中午他在藍家滿足的享用澄心所煮、簡單但格外勾動他味蕾的午餐,原本想待在那兒陪她,可惜公司兩點有會要開,他只好趕回飛揚。等開完會回辦公室,無意問瞟見玻璃櫃內,他住處同樣也有一組,澄心平時最喜歡的發聲不倒翁娃娃,他的腦海又被她的倩影佔滿。

  下午她要和外孫女見面,當他說想見見她口中的小美女,她直說忙公事要緊,催他趕緊回公司,下次再介紹小美女給他認識。當時他未覺有何不對,可後來想想,那時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為難,又好像有些害怕他跟她外孫女相見。

  愈想愈覺事有蹊蹺,於是他告訴杜姐有事要辦,駕車前往藍家。沿路上下時想著,澄心究竟有什麼事瞞他?

  意外的,他在她家附近的公園瞧見她,此時他正將車子停靠公園旁,下車朝她走去,疑思暫拋,胸中因見到她而一片柔軟。

  她不是令人驚艷的美人,可就是有股獨特的清新氣質,讓人百看不厭。如同此刻,她含笑靜坐雕花長椅上,俏麗短髮被微風拂吹得有點亂,卻恍如一幅最自然的圖畫,教人捨不得眨眼。

  性感唇畔勾著笑,單靖揚沒有喊她,停下腳步,隨她專注凝望的視線跳去,他看見一個綁著兩條小辮子的漂亮女娃兒,正認真注視草地上的玩具——他再熟悉不過的設計作品,南瓜小馬車。

  她就是澄心的外孫女?

  「小媽咪,南瓜馬車裡有漂漂的公主!」

  小美女突來的喊聲嚷他愣住,她叫澄心小媽咪?!

  「真的啊?小媽咪看看。」只見長椅上的小女人配合的走向她,蹲至她跟前,寵愛的和她玩起玩具。

  單靖揚的震愕非同小可,那個該是澄心外孫女的娃兒,難不成是品行不良的她一時荒唐所留下的拖油瓶?問題是她的初吻對象是他,情慾的反應宛如處於生澀又稚嫩,怎麼會……已經生過小孩?!

  該死的這到底怎麼回事?

  「先生,請問你認識澄心嗎?」一道突落的問語止住他欲上前質問意中人的腳步。

  他困惑的望向身側的陌生女子,「我是認識澄心,你是?」

  「我是她表姐。」李虹瑜微點頭回答。她由澄心家出來,想看在公園的一大一小玩得如何,就見一位外表出眾到不行的帥哥直盯著表妹,未見半點登徒子樣,反而好像和她極為熟稔,遂過來問他。「你是澄心的保險客戶,還是——」

  「她老公。」見她一臉驚愕,他略作修正,「她未來的老公。」

  李虹瑜腦裡飛快作出聯想,「你是澄心搬過去同住的那個男朋友?」

  同居男友?原來澄心是這麼向她表姐介紹他。挑眼望向不遠處與小美女玩得開心,末察覺兩人的小女人,他沒否認的頷首,繼而濃眉兜皺,努力問得平靜,「澄心說要和外孫女見面,為何那孩子喊她小媽咪?」

  李虹瑜慈愛的看向視線那頭的小小身影,「她是茵茵的乾媽。」

  乾媽?「怎麼她從來沒跟我提過這事?」讓他以為她真是小美女的媽。

  「澄心什麼都沒跟你提?」她詫異的轉望他。

  他敏感的回視,「聽你的語意,她有事瞞我?」他的直覺果真不假?

  「這——」她略感猶豫,倘若道出一切,會不會嚇走澄心的男朋友?

  「表姐,我對澄心是真心的,無論她有什麼事,我都想知道。」

  一句真誠的表姐,加上磊然的眼神、坦蕩的語氣,李虹瑜忽有所感,表妹心裡的結,或許只有他能解。

  就告訴他吧。「澄心始終認為自己是個會克親人的不祥之人……」

  

  入夜。

  依依不捨的送走外孫女,藍澄心回到單靖揚的住處,竟沒來由的感到情怯,再次想起白天翻湧胸臆問的混沌迷霧——她喜歡上靖揚嗎?

  走進臥室,浴室裡傳來的嘩啦水聲讓她心頭一跳,靖揚回來了,他正在沐浴。

  深吸口氣壓下莫名的心悸,她像催眠般告訴自己,地僅止單純將他當假老公,並未喜歡他。有著不良命底的她不可能談情說愛,喜歡上別人。

  走近床鋪,她將從家裡帶來的東西由袋子裡拿出來,幾套簡便的家居服,還有深藍色毛線。冬天的腳步近了,她打算從今晚開始,找時間替靖揚打件毛衣,她織毛衣的技術不錯,且親手為他打毛衣,也代表她的心……意?!

  思緒轟然乍斷,她渾身輕顫的怔看著由她手中松落床上的毛線球,胸臆問的混沌迷霧瞬間全退,她終於瞧清自己最赤裸的心。

  從以前到現在,她只幫母親和茵茵織毛衣,一針一線都是她對她們無法言喻的愛,今天她竟然也想為靖揚打毛衣!她根本不只

  喜歡他,而是愛上他!

  老天,她怎麼這樣遲鈍?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不能也不可能為誰動心,她完全沒察覺對靖揚的淪陷,甚至自欺欺人的想說服自己僅是單純當他是假老公,藉機體會當人老婆的感覺而已。

  「天啊,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喃喃細語,她無助的環抱住自己。

  她不能愛呀!怎地唯獨對靖揚傾心?

  身後浴室傳來開門的卡嗒聲響,她的背脊一顫。

  「澄心,回來啦!」渾厚磁性的嗓音隨之輕擲向她。

  「嗯,剛回來。」想逃已來不及,她極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回話的同時彎身撿拾散落一床的毛線球,沒有轉頭看他。

  單靖揚已走至她身旁,深深的凝視她,心裡晃漾著只有他知道的心疼憐惜,語氣盡量放輕鬆的隨口說道:「這麼多毛線,你想為我這個老公打毛衣?」

  手上撿起的毛線球因他的話又顫落滾回床上,她的心又苦又澀,慌亂間急急點頭,找話應對,「我的技術不錯,應該能讓你刮目相看,我媽和茵茵都很喜歡我織的毛衣——哎呀!」

  他冷不防輕扯她手臂,她低呼的撲人他懷裡。

  「靖揚,你——」

  「苦了你了。」密密實實的摟住她,單靖揚的語氣滿含疼惜。

  今天,他終於知道她隱瞞他什麼事。傻呵,她,淨將家人的意外遭遇歸咎於她的不良命底,獨自承受沉重的心理折磨。

  難怪她生日那天會落淚得令他揪心,她始終認為她若沒來到這世上,她父親和姐姐如今猶能安然活著,母親亦能擁有健康的身體,生日對她來說不值得慶祝,僅有難過自責可言;她眼裡曾經浮現的悲傷、會默寫金剛經與背念白衣大士神咒,以及幾近斂財行徑的賺錢方式,所有所有的一切,全因她看不破的心繭,全因她摯愛卻又不敢靠近的親人。

  白天聽李虹瑜陳述完一切,他激動得直想街上前擁抱令他萬般心憐的傻丫頭,但終究因不想打擾她和外孫女的相聚而作罷,悄悄返回公司。

  適才見到她,猜想她的心情或多或少因為與親人相見而跌入回憶裡,他刻意不提問她與外孫女相見一事,然而聽見她脫口提到她母親與外孫女,他再也抑不住心疼,一把摟她人懷。

  這些年,真的苦了她了!

  「你在說什麼?」他剛沭浴完的清爽皂香味令她心悸,掙不開他的環抱,只能在他懷裡發問疑惑。

  他輕柔的滑撫她的背,「凡事別太鑽牛角尖,很多時候想太多,累的是自己,懂嗎?」擔怕他直接提她硬加諸自個身上的克親枷鎖,會惹來她潰決的淚水,他雲淡風輕卻語重心長的勸道,暗忖再找時間解開她的心結。

  藍澄心懂他的句意,但不懂他的用心。她微仰小臉,「怎麼突然跟我說這些?」

  他滿眸憐惜,溫柔低語,「記著,以後無論遇上什麼難過、不開心的事,我的肩膀我的懷抱,都是你最好的依靠。」

  眸心顫動,她依舊不明白他為何這樣說,只覺心湖盈滿撼動漣漪,似乎又更愛他了。

  胸口緊緊一束,她埋首偎進他懷裡,除了一聲細若蚊蚋的「謝謝」,再不知該說什麼,任滿腔傾吐不出的無措愁苦在胸口煨熬著她——不能愛卻深深的戀上,她該怎麼辦?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5 01:00:56

  第十章

  由朦朧惺忪的睡意醒來,床頭的時鐘已指著七點十分,單靖揚翻身而起,視線落向枕畔的空位。除非假日,澄心通常會於七點叫醒他,要他嘗她為他準備的早餐,怎地今早沒喊他?心思微疑的下床盥洗,他隨即走出房間,這些日子他早已習慣一早便看見她。

  「澄心——」屋裡安安靜靜,沒有他期待的清脆聲音回應他。心頭詭異的滑過一縷不安,他揚聲再喚,「澄心?」

  依舊未聞她的回應,不見她的纖影,唯獨廚房餐桌上擺放著她準備好的清粥小菜。他心中的不安加深一層,澄心從未曾像今天這樣一聲不響的出門,怎麼……

  思緒忽隨眼角瞥見壓放瓷碗下的白紙頓住,他刷地抽走它,冷不防因映人眼簾的娟秀字跡怔在那兒——

  早安,靖揚:

  老婆有離家出走的權利對不對?我……想試試。

  很高興能認識你,和你相處的這些日子,很快樂。不用找我,我不回去了,若因而對你造成困擾,我只能跟你說抱歉。衷心希望你一切如意。

  澄心

  這是什麼突發狀況?該與他一起共進早餐的人兒居然留書出走?!

  有沒有搞錯?老婆要離家出走也該有個原因,哪有人像她這樣試來玩的。

  「該死的什麼又叫她下回來了?」為何他有種她想離他遠遠的感覺?

  捏皺手中紙條,單靖揚疾步走進廳裡打電話,非得聽那個莫名其妙說離家出走就出走的不良嬌妻在搞啥名堂。

  豈料她的手機沒開,家裡的電話響半天也沒人接。

  「可惡。」他用力掛上話筒,抓過茶几上的車鑰匙便往門口跨步,電話找不到人,他直接到她家逮人總可以吧!

  突地,門鈴響起。

  直覺認為是無故蹺家令他擔心,該抓來打屁股的伊人去而復返,他一個箭步上前拉開門,劈頭便道:「一大早就讓我找不到人,你存心讓我急讓我氣……怎麼是你們?」微快的薄責忽轉為一句訝問,他詫看站在門外的兩人。

  「聽單大哥說你和澄心結婚了,我特地找他陪我來請你們夫妻吃早餐,跟你們道聲恭喜。」顏築巧笑倩兮,話裡有所隱瞞,實情為這陣子答應單大哥不貿然打攪這對新婚夫妻的她,很想瞧瞧靖揚如何疼寵他的妻子,今天終於忍不住好奇致電單大哥,硬要他陪她來一探究竟。

  銳利的黑眸不客氣的睞向自家大哥,「你不曉得我有下床氣?」他的心已經夠煩亂,老大什麼時候不挑,偏挑這時與顏築來湊熱鬧吵他。

  單擢安唇邊有抹很冤枉的苦笑,微瞄瞪一旁偷偷吐舌頭的二元兇」,若非顏築堅持他若下陪她來,她就自個登門瞧靖揚跟澄心如何相親相愛,他擔心她徒添事端,否則何需吃力不討好的跟著一同前來。不過他記得自家老弟是酷了點,好像並沒有下床氣。

  「你開門時的嚷嚷是說澄心嗎?她出去了?」他狡猾的抬出澄心引開他對兩人唐突來訪的苛責,同時也問出心裡的疑問,能令靖揚有下床氣的,除了他的寶貝妻子,應該沒有別人。

  「對呀,你說什麼一大早就讓你找不到人,讓你急讓你氣的,澄心不在家嗎?」顏築自動進人屋裡,她就是為看高中同學和靖揚的相處情形才來,女主角沒在場怎麼行。

  「澄心——」

  「她不在。」單靖揚硬聲截去她的喚喊,陶中因見不到心上人的焦急浮躁,因為兩人相繼提及她的名字而更顯浮動。

  「不在?去買早餐?」顏築猜測。

  隨後進屋的單擢安不作這麼想。「發生什麼事?你的臉色不大對勁。」

  經他一提,顏築總算注意到單靖揚濃眉幾欲打結。腦袋一溜,她驚呼,「你不會是和澄心吵架,把她氣走吧?」

  「我沒有!」他疼她、憐惜她尚且不及,怎捨得氣她。

  「那她人呢?」瞧見他的激動,單擢安愈發覺得事情古怪。

  「我怎麼知道,我一醒來她就不見了。」

  「耶?」顏築睜大眼,這算哪門子回答。

  單擢安眼尖的瞟見他手中握著白紙,直覺那是解開謎題的關鍵,趁他下備抓住他的手搶過它,攤開被捏得皺巴巴的紙看個仔細——「赫!離家出走?」

  「什麼東西?」顏築先單靖揚一步抓下白紙看,而後換她錯愕嘩嚷,「澄心離家出走?!」

  「該死的你們非得一個叫得比一個大聲。」怕他的心不夠亂是嗎?

  「無緣無故澄心怎會說她想試離家出走的權利?」單擢安隨他瞠視的問。

  顏築亦不畏他冷熱交雜的逼人視線,一逕接話,「她還說她不回來了,這是什麼意思?單大哥說你們感情很好,怎麼我才來恭喜你們,新娘子竟離家出走,你欺負她厚?」

  「別冤枉我,昨晚澄心就像往常一樣偎在我懷裡睡,我們連半句架都沒吵,今天她也替我煮了早餐,哪裡曉得她會留書出走。」單靖揚心煩意亂的爬抓頭髮,昨夜的晚安吻澄心比以往的任何一次回應都要溫馴熱情,讓他險些把持不住的要了她,他委實想不透為何一覺醒來,她會離家。

  豈有此理的問題究竟出在哪兒?

  單擢安與顏築面面相靦,小倆口整夜相擁而眠,情感之深可想而知,然而為何澄心突然離家出走?他正想叫老弟仔細回想有伺可疑之處,忽見他像記起什麼似的衝進臥房,他和顏築隨後跟上。

  進房裡的單靖揚迅速由衣架上的西裝口袋內掏出一張紙,拿起手機按照昨天李虹瑜留給他的聯絡電話撥號。也許澄心在她那裡。

  「表姐嗎?我是單靖揚,澄心有沒有過去找你?」電話一接通,他問得急切。

  來到門口的單擢安微微挑眉,靖揚是打給哪個表姐,還跟澄心很熟。

  只聽難掩惶亂的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的他再道:「她沒去找你?可是她一早留言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電話裡傳來單靖揚預料得到的揚聲高呼。

  他耐著性子解釋,「我們沒吵架,昨天也沒告訴她與你碰面的事,但我一早起來就不見她的人影,她的手機沒開,家裡的電話也沒人接。」

  李虹瑜納悶,「這就怪了,你們沒吵嘴,她也和你同居,顯見她很愛你——」

  「她沒說過這句話。」

  她愣住,「你是說,澄心不愛你?」如果不愛怎會與他住在一起。

  「我不知道。」在窗前停下踅踱的步伐,挑看窗外的深眸透著不安.「我的真心日月可鑒,但是她……或許有所保留。」斟酌了下,沒打算供出兩人假結婚的他給了模稜兩可的答案,而那句有所保留,亦是對自己的安撫。

  經過多目的相處,他可以感覺澄心是在乎他的,多少有些喜歡他,然他無法確定,這是否僅止自己情心深陷的錯覺,也許她不過當他是假老公,丁點也未受他吸引。

  門邊的單擢安與顏築聽見他的話雙雙一愕,靖揚是指他的新娘不若他愛她那樣喜歡他?

  「就算如此,澄心也沒有離家出走的必要,你仔細想想,昨天她有沒有什麼與平日不同的地方?」李虹瑜直覺表妹的出走太突兀,似另有隱情。

  「一切正常,她還帶回毛線說要為我織毛衣。」

  「澄心要為你織毛衣?!」

  「她說她的技術不錯,我一定會對她的手藝刮目相看,哪裡曉得她毛線都還沒打,人就跑不見。」她真的是……急死他了。

  李虹瑜頓時綻出一道瞭然的笑,「靖揚,澄心愛你。」

  怔住,他不確定的抓緊手機問:「你說什麼?」

  「澄心只親手為她母親和茵茵打毛衣,她們是她最愛的兩個人,若不是也深愛你,不會要替你織毛衣。而因為愛你,怕她的不祥命底牽累你,她自是要像遠離她母親和茵茵那樣離開你,我想這正是她昨天頓悟出對你的情感,今天匆促離家的原因,她並非不愛你,而是太愛你呀。」

  成串驚人分析聽得單靖揚欣喜不已,原來他戀上的小女人也對他動了心?!

  最好是這樣,不然就算天涯海角,他也要抓她回來,軟禁到她愛上他為止。

  結束與李虹瑜的通話,他轉身走向門邊的兩人,惶亂退去大半,眼裡添人熠熠的篤走神采。「大哥,澄心離家的事先別告訴爸媽;顏築,回去找你的高中通訊錄給我,或許用得到,我要先到澄心家看看她在不在那裡。」

  說著他大跨步越過兩人,往廳裡定,此時沒有任何事比押回他的逃妻重要。「等一下靖揚,你剛剛撥電話給哪一個表姐?」單擢安追上他問,知道是哪個表姐,他好去問她整件事的經過。

  「她是澄心的表姐。」話落,頤長身影跟著消失門外。

  單擢安只有傻眼的份,他又不認識澄心的表姐,如何找她問發生什麼事。

  他身後的顏築同樣傻眼,她到哪裡去變出早八百年前就扔掉的高中通訊錄,給那個說走就走的酷哥啊?

  

  安心保險公司裡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只因有位俊酷到令人不注意也難的帥哥大駕光臨,一路往業務二科走去。

  明瞭自己引起的騷動,但單靖揚無暇理會不時指著他,像看見啥大明星喳呼的仰慕聲響,他急著找曾佩晨,問她澄心的下落。

  一個小時前他趕到藍家,門鈴按到快爆了也沒人應門,不得已,他打算問謝奐庭澄心是否再找過他,未料他昨晚已經到新加坡出差。為免解釋不清,他以澄心保險客戶的身份詢問謝母她的去處,結果得到她前陣子搬去和朋友住的回答。

  想她會不會在她母親那兒,可惜稍晚李虹瑜致電告訴他,她到澄心母親改嫁的丁家找她,澄心並未到過那裡。

  兩處希望兩處落空,他無佳人專科的同學錄,只能寄望由顏築的高中通訊錄逐一探尋,看她是否去拜訪某位至今仍友好的朋友,怎知顏築竟把通訊錄扔了。

  「你怎麼不早說!」他對著電話吼。

  「拜託,在你家你根本沒讓我有機會說好不好?」不想又被吼,顏築急搬救兵,「不如去找澄心的同事曾佩晨,她們兩個感情不錯,澄心搞不好在她家。」

  無計可施又尋不到人,他也只能依顏築給的地址,來安心保險公司一趟,運氣好的話,或許能當面逮到離家但未蹺班的佳人。

  來到業務二科辦公室門前,單靖揚還未開口,一位身材妖嬈的女子笑得過份嬌媚的迎向他。

  「先生你好,請問有什麼事?」胡媚擺出最嬌柔的神情問,適才她眼尖的發現有個俊帥得教人屏息的訪客,當然要跑第一接待他。

  耳力一向極敏銳的他,眉頭輕蹙,這女子的聲音像極那位譭謗澄心清白的密告者。慎重起見,他想再多聽幾句求證,「我找澄心,她在公司嗎?」

  胡媚心中打了個突,這個帥哥怎會喊她死對頭的名字喊得這樣熱。「她還沒來公司。」真正想說的是那女人不知混到哪裡去。「你是她的客戶?我可以為你解決任何保險疑問。」趁機搶走他當自己客戶,讓藍澄心嘔死。

  「你果然是那個密告者。」他冷冷的進出一句。

  不僅胡媚,辦公室內其他正陶醉欣賞難得一見帥哥的女業務員,以及剛傳真完一份資料,準備回座位,發現胡媚正跟個養眼到極點的酷哥說話的曾佩晨,全教他突落的句子呆愣住。

  「你在說什麼?」胡媚皺眉回問,下意識退後一步,這帥哥瞬間冷凝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單靖揚氣勢迫人的跨進辦公室,「一個月前你打電話到飛揚百貨廣場,「好心」的提醒藍澄心是個出賣胴體,不擇手段向人拉保險的人不是嗎?」

  曾佩晨倒抽冷氣。胡媚竟然做這種事?!

  「你是飛揚百貨的總經理!」胡媚驚呼,難怪直覺他低渾的嗓音似曾聽過。這陣子她曾到飛揚百貨想找單副總裁談團保,奈何他每天的行程都滿檔,排不出時間見她,至今她仍未見到人談這筆她頗有企圖心的案子,沒想到當初接她告密電話的總經理會跑到公司來。

  「胡媚,你怎麼這麼過份!」曾佩晨凍未條的跳到她面前罵人,「你常在公司說些有的沒的渾話貶損澄心就算了,居然卑劣的打電話向澄心的客戶亂嚼舌根造謠,你不怕遭天打雷劈?」

  這時再為自己的不打自招狡辯已是多餘,但胡媚可沒那麼容易認輸,「你又知道我是造謠?藍澄心從未對我的指控反駁過。」

  「那是因為跟你這種人解釋是浪費唇舌。」

  「說得好聽,事情擺在眼前,如果她不是這回色誘失敗,會跟科長表示不再負責飛揚團保這個大案子?」

  「你最好別再吐出半句侮辱澄心的話,要不我會告你惡意譭謗。」森冷的語句字字如冰,單靖揚不敢保證這女人若繼續出言不遜的污蔑澄心,他不會衝動的甩她耳光。

  教他寒凜如刀的眸光掃射得背脊打顫,胡媚仍嘴硬的嗆話,「你憑什麼?」

  「憑我是澄心的老公,她是我單靖揚的老婆,你說我有沒有資格對付找她碴的人?」

  嘩……辦公室裡頓時響起此起彼落的鼓噪嘩然,誰也沒料到會聽見藍澄心是飛揚百貨廣場總經理老婆這嚇死人的號外八卦。

  曾佩晨一張嘴張成O字,澄心不但秘密結婚,竟還是單靖揚的老婆?!

  「開、開什麼玩笑,根本沒聽藍澄心說她結婚了,她若是你老婆,幹麼退出飛揚的保險案?」胡媚同樣被突來的勁爆消息炸得頭昏,但仍緊咬著疑點不放。

  單靖揚從容答腔,「就是因為她已成為我的妻子,不想外人多作無謂的猜疑聯想,才不再與飛揚談保險。我們的婚禮即將舉行,你可以不信,但倘若你再找她麻煩,依我們單家的力量,我想把你逼得在台北無立足之地,輕而易舉。一臉上刷白一片,胡媚的心全涼了,依單家的權貴地位,逼得她在台灣無立足之地是易如反掌。

  明白她把他的警告聽進去,單靖揚轉頭望向十足維護澄心,正滿臉難以置信呆瞅他的女子,「你應該是曾佩晨吧?請借一步到外頭說話,我有事麻煩你。

  

  曾家客房裡,藍澄心靜坐沙發,專注的打著毛衣。

  經過一夜的掙扎,她決定離開她情難自禁愛上的男人。縱使靖揚只把她當能幫他贏得飛揚總裁豁免權的假妻於,她卻害怕自己對他勝過摯愛親人的愛,會為他招來下幸。遠離他,是她所能想到保他安然無恙的唯一方法。

  佩晨的父母回東部老家度假,她弟弟也於今日去為期四天三夜的畢業旅行,於是她跑來叨擾同事好友,佯稱她工作太累,想請幾天假借住她家,享受不被人打擾的寧靜,好躲避靖揚的找尋。

  生平第一次愛上,卻得被迫放棄所愛,心,很痛。然而誰教她擁有駭人命底,為了保護所愛之人,萬般的苦果也僅能咬牙獨自飲嘗。

  只是沒人告訴她相思這樣難熬,她的腦海裡全是靖揚的俊灑身影,極力要自己別想他,思念偏如絲如籐纏滿她整顆心。

  索性,她拿出帶出來的毛線,一針一線的勾織原本就要打給他的毛衣。任如潮思念將她淹沒個徹底。也因為太專注勾打毛衣,她絲毫未察曾家大門被人打開又闔上,穩健輕巧的腳步逐漸向她靠近,一隻大掌悄悄旋開客房門把……

  「為我織毛衣非得離家出走才能織嗎?」

  空氣中陡然落不過份壓抑激動的低啞嗓音,她雙手一頓,迅速抬起頭——

  「靖……揚?」她猶如看見幻影般顫然低喚。

  雙瞳緊鎖她的眼,單靖揚逐步走向她,「你欠我一個解釋,為什麼不告而別?」

  不,不是幻影,是他!慌亂的站起來,她沒管腿上毛線、針線棒半掉半掛椅上,迭步後退。「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從他手上亮出一串鑰匙,「你的同事曾佩晨給我的。」

  佩晨?「怎麼會?」他是怎麼找上她的好友,曉得她不想被人打擾的佩晨又怎會將家裡的鑰匙交給他?

  得知他是澄心的老公,又瞧見他給胡媚下了馬威,曾佩晨毫未懷疑他婉轉相告澄心因誤會離家的說辭,立即將她家的住址和鑰匙交給他,不過這些不是這時該討論的重點。

  「你該回答的是你為何不告而別。」收起鑰匙,他沒停止向她欺近的步伐。

  「我——」

  「別告訴我你想試老婆離家出走的權利,我不會信,我只接受實話,好端端的你為何說走就走?」出言咄咄,他執意逼她親口說愛。

  藍澄心慌了,眼中淚意浮泛,要她如何向他坦白教自己難堪的實話?

  被她眸中氤氳的淚光惹得胸口緊緊一窒,他停下進逼的腳步,握緊雙拳忍下擁她人懷的衝動,橫下心逼她到底,「你至少得按照約定當我的妻子半年,為何莫名其妙的離開?」

  他就非要她說出部份實話嚇他,才願意找別人當他的假新娘?停下踉蹌後退的身子,她咬牙低道:「好,我說,因為我這個假妻子對你動了真感情,不想狼狽的被你轟趕,所以有自知之明的離開,這樣你聽清楚了嗎?」

  抹黑自己成妄想巴住他不放的花癡女,他會避她唯恐不及的掉頭走開了吧!

  誰知他一動未動,「沒聽清楚,你說得不夠明白。」

  滿盈的淚水無助的奪眶而出,「不夠明白?OK,你聽仔細了,我愛你,我愛上你了!」這樣夠明白、夠嚇跑他沒?

  長臂一勾拉過她,他緊緊將她擁人懷裡。「很好,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你……什麼意思?」因他奇怪的反應與回答呆住,她完全未思及掙開他的摟攬,抬起淚眼瞅他。

  單靖揚憐疼的拭去她頰上淚痕,不再隱藏他的情意,「就是我早就愛上你的意思。」

  心頭重重一悸,好半晌她才吐得出話,「你早就愛上我?」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時常摟你又吻你,看見你跟別的男人親近的站在一起,會發那麼大的火?之所以一直沒向你坦白情意,無非是想等你也喜歡上我。」

  這怎麼可能?她那麼平凡,他豈會愛上她?

  恍如洞悉她想說什麼,修長食指輕壓她微啟的唇瓣,「不許你懷疑我的真心,我絕不會拿自己的感情開玩笑。我愛你,聽清楚了嗎?」

  悅耳動人的愛語,她清清楚楚的聽人耳裡,心湖是前所未有的悸蕩。兩情相悅是否就像他們這樣,有絲甜蜜有點羞澀,隱隱約約感覺幸……幸福?!

  背脊僵顫,她總算記起現實的殘酷,使力推開他,再次驚惶的往後迭退,淚意又襲湧而上。「不,你不能愛我,不能愛……」

  「因為你相信你大伯母說的,始終認為你的命底不良,愛上你,跟你當夫妻,不幸就會降臨我身上?」

  雙腳像被釘子釘在原地,她整個人僵直住,「你怎麼知道、知道這事?」

  走至她跟前,他心疼的將她攬回懷裡。「昨天我在你家附近的公園旁遇見你表姐,她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一切?包括她一出生就剋死自己的父親,包括她害母親摔斷左腿又得腎病,包括她姐姐和姐夫也因她的不祥牽累,出車禍命喪黃泉?

  難堪、自責、傷心……一堆負面情緒排山倒海向她衝擊而來,她的淚水像斷線珍珠漣漣滾落,在他懷裡激烈掙動,「既然你什麼都知道,還敢愛我、接近我?放開我,我不想連累你——」

  「那全是你大伯母胡言亂語,沒什麼克親命底,你也不是什麼不祥之人。」任由她粉拳直落他胸前,他緊摟著她,無放開她的打算。

  「我是!我就是那麼不吉利的人,要不爸媽還有姐姐他們都不會有事。」

  「你要自我折磨到什麼時候?你爸會跌落建築工地是鷹架搭建不牢靠的工地意外,你媽的腿傷是地震時不小心被倒下的櫃子壓到所致,腎臟出問題更不是你的錯。至於你姐姐夫婦的車禍事故是因你姐夫酒駕導致憾事發生,與你何干?」

  是,這些媽和表姐都告訴過她,可是……

  「難道要我去找你大伯母,痛罵她一頓,要她當你的面收回當年的口無遮攔,你才肯相信自己不是個不祥之人?」

  「不,別去,你不能這麼做。」藍澄心驚慌的揪住他的衣襟,生怕他真跑去找大伯母算帳。

  「那就拋開你心中無謂的心繭,坦然的愛我,開開心心的過日子。」憐惜的拂去她滿頰清淚,他柔聲安撫。.

  咬著唇,她楚楚可憐的含淚相對。她何嘗不想坦然愛他,可要她拋開心裡的束縛顧忌談何容易,她無法承受他有丁點的萬一呀!

  知她如他,豈會不曉得她心裡在想什麼。無意讓她困囚無意義的心結中,他神色微凜的道:「今天倘若你真有克親的命底,伯母恐怕早就不在世上了。」

  「靖揚!」她駭然大喝,他怎能詛咒她母親。

  他磊然望進她盈淚的眸底,「別怪我說重話,我只是順著你的心結就事論事,伯母是生你之人,和你最親,假使你真會克害親人,那樣不祥,你以為伯母能活到現在?再說連你姐夫都出事,你又以為你的盡量遠離便能讓你的外孫女、表姐及其他親人相安無事?」

  唇瓣掀了又閉,藍澄心無語回應,難以否認他說得有理,她若真具克親命底,即使她逃得再遠,與她有過接觸的親人,只怕早全遭遇不測。

  「澄心,人生在世本來就有旦夕禍福,從事保險業的你應該更懂得這道理不是嗎?你並非神祇更非撒旦,能掌控的只有讓自己努力認真的過每一天,珍惜和每位親人,朋友的感情,而不是把自己逼入絕境,讓愛你的人也跟著痛苦。」

  可不是?她的執意疏遠讓疼她的母親偷偷拭過多少淚水,茵茵又因為無法跟她相聚而哭鬧過多少回?她在自歎悲憐的心繭裡掙扎的同時,不也令她深愛的親人陷入痛苦深淵中,難道這就是她給她們的愛?

  低頭吮去她墜落眼角的淚珠,單靖揚溫柔又執拗的道:「我不管你沖不沖得破心裡的迷障,我要的妻子,就是你。」

  滿懷撼動,她不知該說什麼。

  他突地將兩掌伸至她面前。

  她一臉茫然,「幹麼?」

  「我是個雙手具有罕見斷掌手相的人,命底特硬,就算你仍堅持將會克親的枷鎖加諸身上,你這個傻妻無論如何都由我接收定了。」

  字字句句淨是他不打算放開她的固執,藍澄心忍不住動容的環抱住他,小臉依戀的貼埋他胸口,瘠痖呢喃,「你才傻,我下值得你這樣對我。」

  他愛憐的回摟她,「值得,我說過我要的妻子就是你,所以別想逃,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抓回來。」微扳開她,與她四目相對,「試著把你心中不該存有的顧忌踢開,等著嫁我,當我真正的妻子就好,嗯?」奇異的,糾纏她多年的克親迷信,一點一滴由她心底蒸發,小腦袋就要嬌羞的頷點,冷不防的,她腦裡像閃電劃過劈人一道人影,微揚的淺笑僵在唇邊。

  「怎麼了?」察覺她的異樣,他急急追問,他才在她眼裡捕捉到釋懷,怎下半刻她又變了臉色。

  明白這事瞞不過他,她愀然低語,「顏築、顏築很愛你。」

  「你在說啥鬼話?」這小女人沒事扯顏築出來做啥?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湧現眼眶,「不是鬼話,是顏築親口告訴我的實話,她說她好愛你,還說你也一定會喜歡她,會娶她……」她哽咽得無法自己,她竟忘記顏築曾說過的話,傻傻的愛上他,現在,怎麼辦?

  見佳人又婆娑淚流,單靖揚直想宰了顏築,她發哪門子神經跟澄心亂放話?她最好給他個交代,否則他肯定真宰了她!

  

  「啊!冤枉哪!我不是故意那樣說的。」

  顏氏企業財務主任室內,傳來顏築的驚聲尖叫,她正高興靖揚找到離家出走的老婆,帶她來串門子,豈料酷哥一張駭人的撲克臉,開口就詰問她為何對他老婆說她愛他、他會娶她的混蛋話,大有一掌劈昏她的意圖,嚇得她尖叫著躲到辦公桌後。

  「靖揚,你嚇到顏築了。」儘管心中一團無措紊亂,藍澄心依舊上前拉住想掐昏顏築的他。

  「她該死的想挑撥我們的感情,你要我如何和顏悅色對她?!」火眼金睛直射向顏築。氣死人了,他是哪裡惹到她,竟胡扯他會娶她,差點害他已要嘗試走出克親心結的心上人因為她放棄他!

  天啊,「就跟你說冤枉了咩,這事都要怪單大哥……」頭皮發麻的以為自己是造成澄心離家出走的第三者,顏築連忙把單擢安找她幫忙,拖澄心當他假新娘的事,一五一十全盤托出,免得被愛妻心切的酷哥殺了。

  單靖揚眉頭直挑,沒想到老哥這麼瞭解他,大膽的臆測他會因為他提的賭約找人假結婚,且設定對象是澄心。啐,就說他果真是只笑面狐狸,而念在他意外因這場賭局發現他想一輩子珍愛的佳人,他可以勉強原諒他的胡亂獻計,不找他兄弟哄牆。

  「你……真的不愛靖揚?」聽完顏築的解釋,藍澄心小聲的問,擔心自己才是介入兩人的第三者。

  「我發誓,我跟靖揚之間只有兄妹之情。」顏築像運動員舉起右手宣誓,心裡直打OS要澄心別再問了,她可不想被冷臉酷哥由窗口扔到十二樓下。

  「你不信?」問話的是單靖揚,他不會呆到嗅不出他的小女人話裡的惶惑。

  這要她怎麼說?「我只是……覺得你們很登對。」

  顏築暗抽冷氣,澄心這樣講是想置她於死地,真被扔下樓喔?

  但見酷哥郁快的摟過她,「言下之意是要我稱讚你跟謝奐庭很匹配,要我成全你跟他是嗎?」

  藍澄心大驚,「你怎麼這樣說,你知道我跟謝大哥沒什麼。」

  「就跟你的情形一樣,我跟顏築也沒什麼,我自始至終都當她是妹妹。」

  不曉得謝奐庭是哪號人物,顏築只管點頭如搗蒜,現在不管提到誰都不重要,讓她解除被宰的危機才要緊。

  「我知道了,你小聲點。」藍澄心困窘的扯他衣服,他這麼大聲,等會引來其他看戲的人很丟人。

  「那就說你願意嫁給我,當我的妻子。」他一眨不眨的凝視她。

  顏築有點小困惑,這小倆口已經登記結婚,為何靖揚還要澄心允諾嫁給他?難道兩人公證結婚得太倉卒,新娘忘記說「我願意」三個字嗎?

  藍澄心羞赧的輕咬柔唇,沒料到他會當著外人的面這樣逼婚。

  看見她頰上的羞紅,單靖揚唇邊勾起淺淺的釋懷紋路,眼裡僅有她的存在,俊顏緩緩俯向她,「不說就用吻的回答我。」

  沒給她任何反抗機會,溫熱的雙唇已疊上她的,伸舌輕輕拂開她含咬的紅唇,深深的吻住她,讓她只能軟化在他懷裡,溫馴的回應他。等會他會打電話給爸,要他和媽盡快幫他們舉行婚禮,讓她早點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

  哇,哇、哇!一旁的顏築無聲的在心底大聲高呼,沒有迴避,死命的張大眼瞪看眼前百年難得一見的親暱鏡頭,嘴角的笑弧咧得老高。

  原來他們的靖颼酷哥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且是澄心專享的柔情。等一下她一定要致電告訴單大哥,這小倆口的擁吻——唯美斃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5 01:01:17

  尾聲

  因為有親親老公的愛,藍澄心已完全掙脫克親的心繭,這三個月來每天都過得再快樂不過。

  現在只要有空她便會去探望母親,媽常笑說是她滿意得不得了的女婿幫她得回她這個女兒。令人高興的是,下個月和媽各項身體檢測比對都相符的阿姨,決定捐出一個腎給媽,以後媽就不用再忍受洗腎的折騰了。

  茵茵也好喜歡她的帥爹地,有時黏他比黏她這個小媽咪緊。

  好友佩晨替她開心嫁了個優秀老公,但偶爾總愛拿她秘密戀愛的事糗她。

  至於胡媚,已請調至業務一科,沒再找過她的碴,可見她的酷老公當初上公司擺的冷臉有多嚇人,才能讓胡媚對她畏而遠之,能閃多遠就閃多遠。

  最後飛揚的團保是不是跟安心公司簽?沒有。大哥和爸是有將團保交給她負責的意思,可她覺得公私分明的好,建議他們跟原保險公司續約即可。

  靖揚很贊成她的決定,她的科長也很明理,並未因她成為單家媳婦,便要她非得拿到飛揚的保險,她現在仍是個工作得隨心所欲的超級業務員。

  另外還有一件教她感動至極的事,靖揚將她曾經提過,被他笑為作白日夢的玩具設計點子,製作成真實的玩具——願望滑降翼。

  「這個製作全靠手工,很繁瑣複雜,暫時只有三個完成品,如果你還要,下次再做給你。」一個月前她收到那會垂掛出將近十個質地精緻特殊,裡頭會浮現各色代表各種幸福願望字樣的透明小水晶球,精巧漂亮的滑降翼時,他這麼說。

  那是他親手為她做的玩具!

  直到現在她每每望著懸吊他們臥房的滑降翼,心裡的感動仍久久無法自己。即使他沒說,她也知道他清楚她一定會送給媽和茵茵,因而特地多做兩個給她。

  她何德何能,能幸運的擁有如此寵她的老公。因為他,她深刻的體會到幸福的感受,每一天對她而言,都是燦爛瑰麗的。

  思緒裡全是她親愛的老公,她沒發覺自己正站在路邊的停車應上,亦沒發覺她想的人正和人談完生意,走出對街的商業大樓。

  這頭,單靖揚正欲走向他的座車,不期然的望見斜對面的人兒,寵愛的笑意輕綻他嘴角,卻在看清她所站之處,臉綠了一半。

  這個霸佔住停車位的小女人又想斂財?!

  「你在幹什麼?」快步走向她,他聲音微繃。

  「咦!靖揚,你怎麼在這裡?」藍澄心欣喜的挽住他的手臂。

  「我正想問你呢!你答應過改掉所有不良的賺錢習性,為何會佔住停車位?」

  要自己別對她一向讓他戀棧的甜柔笑靨心軟,他板臉質問。岳母開刀換腎的費用無需她擔心,這個有坑錢斂財前科的小妻子現在在幹麼?

  被他一間,藍澄心低頭一看,訝然低呼,「真的是停車位耶。」

  「該死的你——」

  「別生氣。」柔荑搗住他快然的低斥,臉帶無辜,「我滿腦子都在想你,大概是看見停車位很自然就拐進來,沒有要做什麼。」她很聽話,已經很久沒跟人家打賭,沒轉賣別人東西,也沒占停車位向人收費了。

  話說回來,當她知道靖揚與她初次相遇即見過她佔停車位賺外快,她很訝異,想想,她幹的「好事」好像一樣也沒逃過他的眼睛。

  單靖揚得承認,那句她滿腦子都在想他,令他的胸口暖暖輕悸,可她接下來那句看見停車位很自然就拐進來便讓他有意見了。他微蹙眉抓下她的手,「假使有找車位的車子停在你面前,你是不是也會很自然的向他開價收費?」

  「應該吧。」她呆呆的回答。

  「你說什麼?!」他直瞇起眼環扣住她的腰,當他的妻子這麼久,她還是有辦法輕易使他的情緒起波動。

  「沒有啦,人家開玩笑的啦。」總算意識到自己又不機伶的說錯話,她忙拍他的胸脯撒嬌。手上的滑柔觸感引起她的注意,撇低視線,她溫柔淺笑,「你知道嗎?這件毛衣打好時,其實我很擔心你不喜歡。」

  「別轉移話題。」他在糾正她不小心再犯的不良習性,而非談他身上這件令他愛不釋手的藍色毛衣。

  她卻仰起小臉,毫不掩飾依戀的凝望他,「老公,我今天跟你說過愛你了嗎?」

  「你——」胸口一熱,眸色因她迷醉的凝視危險的轉濃。

  她猶未發覺,一逕傾吐盈懷的柔情蜜意,「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心湖漣漪蕩漾,顧不得兩人在大馬路邊,俯下頭,他深情的吻上她,纏綿的回應她的愛。

  藍天白雲為證,這個對自己的魅力毫無所覺,傻傻的當街誘惑他的不良嬌妻,他,愛慘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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