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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黑色幽默小說/A Black Humor Novel】戲子與A片 — 第五章(民主大法好,九評塔利班) [列印本頁]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1-27 08:28:34     標題: 【黑色幽默小說/A Black Humor Novel】戲子與A片 — 第五章(民主大法好,九評塔利班)

本帖最後由 second_id 於 2014-4-10 10:02 編輯

自序



    我知道有很多人讀過這部小說後會萌生幹掉作者的衝動,但是閣下不必著急,總有人會比你先下手的。

    其實我最初的想法只是寫一部簡單的諷刺明星的小說,然而可能因為我是一個比較傾向於現實主義的作者吧,所以寫著寫著便不能滿足於單一的明星這個主題,繼而轉向去刻畫整個社會的面貌。還有一個轉換主題的原因是我對明星的關注很少,所以可以諷刺的話題很是有限,該諷刺的話在第一章已經說得差不多了。但是明星們也不要這麼快就松一口氣,差不多並不代表全部,別想著這麼容易就蒙混過關哦(如果沒有人想幹掉作者才是怪事咧)。

    抽絲剝繭以後的社會是兒童不宜的,所以共產黨說設置網路防火牆是為了保護青少年的身心健康是有一定道理的。

    彭明輝先生曾說:“猜猜看,這一句話說的是那個時代?「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狼心狗行之輩,滾滾當朝;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蒼生塗炭。」是不是很像今天的臺灣?”

    大陸的社會狀況,我可以負責任地說,並不比彭明輝先生所描寫的要樂觀,甚至是更糟糕。

    至於香港的社會壞境,我相信香港人也冷暖自知。

    目前整個大中華地區都彌漫著的一絲壓迫感與不安感,表面看似平靜,內裏暗流湧動,這和上世紀六十到七十年代的美國是何其相似啊?黑色幽默的文學就是在那動盪不安的時代裏產生的。歷史總是驚人相似的,今日我們輾轉又回到了那樣的年代。這樣的年代如果不能催生一點黑色幽默文學,那才是不可思議的。

    這部小說並不像很多黑色幽默小說一樣只有一個諷刺的主題,它所諷刺的事物包羅萬象,因為它的主旨就是反映出一個最真實的社會。正因如此,它可能會得罪很多人,例如明星(在小說中的昵稱是戲子),(假)共產黨,信徒(其實我的初衷並沒有想諷刺宗教,但是不諷刺一下宗教,Richard Dawkins的書好像就白讀了),華爾街(同上,不諷刺一下華爾街,Joseph Stiglitz的書就白讀了),女生(可能是因為其中一個主角是種馬的關係吧,但是這樣的設定只是為了情節的發展,絕對沒有任何私欲,你看我這麼誠懇的眼神就知道啦),保守主義者,魯迅先生筆下的“正人君子”(也就是偽君子),北大,清華,誠哥,馬英九,李剛,《海賊王》等等。

    列完這麼長的名單後,我不由得萌生起收拾包袱跑路的衝動。

    篩掉這麼多人以後,可見這部小說確實是挺小眾的,可是說不喜歡它的人會覺得慘不忍睹,而喜愛它的人會覺得除了它別的小說都不堪入目。這同時還證明了能把這部小說讀下去的讀者都是十分優秀的。首先,她們/他們不會是共產黨(至少不是假共產黨),也不是像明星一樣的洗腦工具,更不會是偽善偏執的信徒或吸血的銀行家(華爾街),資本家(誠哥)和政治家(馬英九);如果她們是女生的話,那麼她們必然有一定的批判性思考能力(The Capability of Doing Critical Thinking)而不僅是花瓶,同時還擁有海納百川的胸懷;她們/他們是方正不阿,嫉惡如仇,追求個人解放和社會公義的自由主義者(Liberalists),同時智商也較高,不會像保守主義者(Conservatives)的智商一樣往往不太夠用——根據英國《每日郵報》(Daily Mail)刊登的一篇文章,右派(Conservatives)要比左派(Liberalists)的智商低得多(See Rob Waugh, “Right-wingers are less intelligent than left wingers, says study,” The Daily Mail)。

    雖然這部小說囊括的內容比較廣泛,但是我可以概括它為黑色幽默的哲學小說。這裏的哲學是比較廣義的,包括社會科學(Social Science),人文學科(Humanities)和一點哲學的沉思(Philosophical Pondering)吧。

    如果覺得小說還不錯的話,請給個好評哦,親(感覺自己越來越有戲子的模樣了。 Fuck it LoL)。

    2013, 12, 21夜




第一章 我們就是要拍A片(十月十七號完成)
第二章 北大四師徒VS.北大五虎(十二月四號完成)
第三章 被包養的女權主義者(一月六號完成)
第四章 為做太監而讀書(三月二十七號完成)
第五章 民主大法好,九評塔利班(連載中)
雜文/隨筆:
民主之後呢?(二月二十三號)
像大山一樣思考臺灣學運(四月一號)
紀念Vincent君(四月三號)
答網友兼再談臺灣學運(四月十號)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1-27 08:30:22

本帖最後由 second_id 於 2013-11-27 08:31 編輯

第一章 我們就是要拍A片

    “Hi are you a freshman at Peking U?”(你好,你是北大的新生嗎?)
    “Yes I am.”(是的。)
    “Do you have a fucker?”(請問你有性伴侶嗎?)【註1】
    “Do you mean do I have a lover?”(你是問我有沒有愛人?)
    “No I do mean a fucker.”(不,我說的是性伴侶。)
    “You are such a freak.”(你真是一個怪胎。)
    “Yes I am. May I be your fucker?”(是啊。請問我可以成為你的性伴侶嗎?)

    這時女生終於停住了腳步,神情惘然地直立著。一陣突如其來的秋風撲面,撩起了她那過肩的長髮,猶如一面迎風飄揚的旗幟。她用手輕輕地往後梳理下一小撮依依不捨地彌留在她臉龐的黑絲,完全露出她那清秀而白皙的臉蛋。飛揚的劉海下麵是明亮而深邃的眼睛,沒有半點粉黛,如同鬼斧神工。頑皮的疾風逐漸減緩了,她身上那飄動的潔白連衣裙才徐徐落下,再次覆蓋至她那細長的小腿上。秋風過後,她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心曠神怡的淺淺笑容。

    “你臭小子這次竟然用英文把妹?看來你果然每次都有新把戲!”從搭訕的男生背後迎上來的範鳴生丟下了手中拉著和提著的一件件行李,一躍到了男生身旁,猝不及防得用手臂牢牢地箍攏住他的脖子,齒冷道:“快來幫忙提行李!你知不知道剛才那陣風幾乎使我失去平衡?不要每見一個異性都上前搭訕幾句好不好!從中關村北大街到光華樓這裏,我們就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了!”

    “你別這麼小氣嘛,不過就是幫忙提兩件行李而已。我答應等我把北京的第一件勝利品收入囊中後一定請你吃飯作為犒勞。”男生賠笑道,從範鳴生的手臂裏掙脫了出來。

    “難怪你突然丟下行李箱,發了狂似的往前沖去,瞬間便消失在了拐彎處,原來你是發現了美女哦。到底是你的鼻子對異性的氣味特別靈敏,還是你的眼睛能夠看穿圍牆?雖然你每次泡妞的技巧都不落窠臼,我不得不承認你在這方面是有在下真功夫,但是我想你這次的目標可不是那麼容易得手的。”範鳴生似乎完全沒有避諱,直截了當地說。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男生瞥了範鳴生一眼,示意他不要說下去。

    然而範鳴生卻不顧男生的提醒,繼續自說自話:“你看看她手裏握著的可不是蘋果手機,這足以證明她是個特立獨行的人。我們還是尋找下個目標去吧。”

    “這個世界上不用蘋果手機的人恐怕也不少,難道你能說他們都是特立獨行的人嗎?如果真有這麼多特立獨行的人,還有誰會看我們這些戲子的表演啊?”男生似乎在嘲笑範鳴生,又像是在自嘲。

    雖然女生一直平靜地看著兩個男生不顧形象地對話,但是戲子這個刺耳的詞終究是讓她作出反應:“難道你們也是藝術學院的新生嗎?不過我還真從來沒見過其他學習藝術的人會稱呼自己為戲子。為什麼要給自己套上這樣的蔑稱呢?其實除了沒有風骨的戲子,應該還有不少清流般的藝術家吧?”

    “清流般的藝術家該不會是指人體藝術家吧?妙!諷刺得妙啊!”男生看著女生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得前俯後仰地笑道:“不過你說錯了一點:其實以戲子自稱的我並不想學習藝術。我只是陪伴他,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範鳴生,一起來北大上學。我的高考分數剛過北大的招生線,選擇不了什麼好專業,所以只好接受專業調劑來學藝術咯。或許我以後會轉去別的專業,誰知道呢?其實無論學專業都一樣了,因為我們都逃不過成為太監的命運。”

    “誰讓你高考前的晚上還和一群輟學少女出去鬼混?不然你還會淪落到由北大給你分配專業嗎?你這叫自作孽!”範鳴生怏怏地說。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1-27 08:30:51

    “來北大上學不就是為了將來能賺更多的錢嗎?賺錢不就是為了吸引更多貌美的女生來交配嗎?現在你竟然讓我為了考上北大而放棄和女生發生關係的機會?這難道不是捨本逐末嗎?” 男生拋出一連串問題砸向範鳴生。

    見他們的唇槍舌戰終於消停了一會,女生才又插上話說:“你竟然這樣隨心所欲就能考上北大!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跨進美國常青藤的大門。即使你進不了那些頂尖的大學,香港或是新加坡的大學對你來說應該是小菜一碟了。為什麼要屈就北大呢?”

    女生話音剛落,男生立刻發出驚天動地,行雲流水的笑聲。那放肆得誇張的笑聲引得附近數十米內的行人紛紛駐足觀看,甚至有人還隨手拿出了手機,對著男生擺動個不停,閃光燈和快門聲相映成趣。不一會,臨近高樓上的人也陸續探出頭來觀望,更有甚者手握不知從何而來的磚頭向他們三人友好地打著招呼。女生的臉龐不由得迅速漲紅起來,讓她那白淨的肌膚顯得白裏透紅。範鳴生猶抱琵琶半遮臉地埋下頭,轉身邁到男生數米開外,用深沉的眼神盯著遠方的天空出了神。數分鐘過後,興高采烈得舞動著手機的人群才開始漸漸退去,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一直用眼角的餘光瞥著人群的範鳴生注意到即便在他們離開時,還是不斷地撥弄著手中的手機。範鳴生心生狐疑,隨即用手機連通了網路。他頃刻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眼珠像是快要跳出來一樣。他的食指飛快地滑動著手機的螢幕,愈來愈快,愈來愈快。終於,他放棄了無謂的掙扎,像是斷弦一樣停了下來,只是目瞪口呆地盯著手中抖動的手機。女生發現神色不太對的範鳴生,湊過來瞧了瞧他手中的螢幕,也暫態石化了。

    原來在這短短數分鐘內,他們已經上了好幾個網站的頭條新聞,大同小異的標題是:“北大開學當天便有新生因壓力過大發瘋”。然而最讓女生和範鳴生心痛欲絕的是文章的末段:“據提供視頻和圖片的網友透露,發瘋的新生數米以外的還站立著疑似同來北大上學的新生的好朋友。從圖片和視頻中可以看出,長達數分鐘裏,他都保持著同樣的動作,神情漠然,眼神呆滯,似乎和新生一樣也為重大的壓力苦纏,內心接近奔潰的邊緣。至於新生旁邊的疑似為他的女友,眼看著愛人失控不知所措的樣子,實在讓人心生憐憫。試問北大還有多少被壓力擊垮的學子?敢問誰能站出來為他們疾呼?”

    大約又過了幾分鐘,男生才帶著殘留的笑意停了下來。他似乎對剛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若無其事地問道:“你們怎麼了?”

    範鳴生把手機遞到男生面前,一聲不吭,滿臉殺氣。而男生定睛一看,反而再次爆笑起來。範鳴生火冒三丈,再次從背後箍攏住男生的脖子,抓狂地叫道:“你還笑!你還想連累我們是嗎?”

    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圍觀群眾突然從四面八方躥出,再次用手中的手機忠實地記錄下了眼前的一切。範鳴生趕緊刷新了網頁新聞,不出所料,一則新的報導赫然浮現:“網友透露消息被證實,第二個發瘋的北大新生”。標題下麵就是一張一清二楚的他箍攏著男生的照片,只是眼睛部分被打了馬賽克。

    範鳴生瞬間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說:“這若隱若現的馬賽克簡直和沒打一樣。你這新聞編輯不去日本發展簡直是埋沒人才。第一天進北大我就如此聲名狼藉。前途沒了,正妹沒了,全都沒了。”

    人潮再次退去後,女生深深地喘了口氣,不甘心地問道:“剛才你到底在笑什麼?”她似乎迫切地想要得知這個慘像發生的源頭。

    男生終於消停下來,換上了嚴肅的表情說:“我是笑你的話太幼稚了。無論我往哪里去,結局總是一樣的罷。即使我去了美國的常青藤,不也註定要成為華爾街的走狗嗎?即使我去了新加坡的大學,不也要成為李家的太監嗎?即使我去了香港的大學,不也註定要成為誠哥的奴才罷?無論逃到天涯海角,我們終究是逃不過成為太監的命運罷。更何況在祖國最需要我的這個時候,如果我一走了之了,誰還能在這片遼闊的大地上實踐那曠世的道德準則——屌得唔好嘥呢?”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1-27 08:32:12

    男生的話使得女生怒笑不得。女生本以為她心中的憤怒會在男生話畢後迸發而出,然而男生一席風趣又尖刻的話又讓她忍俊不禁。女生深知自己不應該與兩個非正常人聊太多,但是他們那無厘頭,有時甚至讓人聽不太懂的對話著實挺有趣的。大學的時光太漫長了,總得找點樂子來打發。於是女生饒有興致地追問道:“‘屌得唔好嘥’是什麼意思啊?”

    “這話其實是他改編自一句廣東俗語——吃得唔好嘥。”範鳴生像是緩過神來了,不過還是帶有一點不快說:“至於它的意思嘛,你得問它的發明人。”他難得改掉了自己口若懸河的習慣。

    “我知道‘吃得唔好嘥’的意思啊,那是不是‘能吃的就不要浪費’啊?”女生不解地打量著他們,皺著眉頭笑道。

    “沒錯。我想現在你應該知道‘屌得唔好嘥’的意思咯。”男生神情肅然,一本正經地回答。

    女生臉上的笑容頃刻凝結住了。她的眼睛慢慢地睜得大而圓,她的嘴唇也努成一塊,似乎正咬牙切齒。她大約在思索著:“糟糕,我該如何悄悄地擺脫這兩個變態,而又不讓他們起疑心呢?”

    “別搭理那個變態了。第一次見面就問別人‘Do you have a fucker’的哪會是什麼正常人?我們就不要談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啦。想不到剛進北大我們就遇見了同一個學院的新同學,這不能不算是緣分啊。我叫作範鳴生,很高興認識你。”範鳴生和沉默而尷尬的女生套起近乎來,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也被列進了危險人物的名單。

    “我的名字是辛月。”辛月擠出了拘謹的笑容答道。

    “原來你的名字是辛月哦,那是不是象徵著新月呢?”男生也不甘落後,向女生套近乎。

    “那你的名字吳好嘥又象徵著什麼?屌得唔好嘥嗎?”範鳴生狠狠地瞪了男生一眼,又和他鬥起嘴來。

    “請別隨便稱呼別人的外號好嗎?”男生也鬥志昂揚,爭鋒相對地回道:“我的口頭禪和我的名字根本就毫無瓜葛!我的口頭禪是依照哲學家康德(Immanuel Kant)的‘Principal of Universalizability’建立的。根據該原理,“An act is morally acceptable if, and only if, its maxim is universalizable”(假如一個行為是道德的,那麼它的準則是可以被普遍化的)。【註2】那麼怎樣的行為才能被普遍化呢?如同告子所說:‘食色,性也。’吃飯和性愛是兩個最顯而易見的,可以符合‘Principal of Universalizability’的行為。所以按照康德哲學看來,‘屌得唔好嘥’和‘吃得唔好嘥’是兩個千古不易的道德準則。數百年前明代哲學家李贄就提出過相似的道德準則:“吃飯穿衣,即是人倫道德。”【註3】數千年前管仲的“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也有異曲同工之妙。【註4】只可惜‘吃得唔好嘥’在歷史的聚光燈下獲得了太多光環,而‘屌得唔好嘥’卻被埋沒在了歷史的塵埃裏。我只想把這個被遺忘在歷史長河中的道德準則重新拾起,以實際行動來使它在我身上發揚光大,使它在我身上發芽,開花與結果,最終以完美的姿態呈現於世人面前,再次為世人接受。這便是我口頭禪的由來,也是我的一個小小願望。”

    “這個故事實在是太感人了。”辛月的態度頓時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她眼中泛起淡淡的淚光道:“我真想不到你竟有如此深沉的哲學沉思。我最喜歡哲學家了。請問你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是吳廣,在大澤鄉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陳勝吳廣裏的那個吳廣。不如我們交換一下手機號碼吧,這樣方便我們隨時聯繫。你的號碼是……”吳廣一邊朝範鳴生露出勝利的笑容,一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1-27 08:32:39

    辛月念出了她的手機號碼,吳廣一字不漏地輸入了號碼,然後打了過去。繼而吳廣對著辛月俏皮地擠眉弄眼,示意那是他的號碼。一旁的範鳴生也悄悄地用手機記錄下了辛月的號碼。吳廣從地上撿起行李,便和辛月有說有笑地走了,似乎把他的好朋友視作透明。範鳴生忽而愣住了,直到他們兩人離開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讓範鳴生費盡腦汁的是,既然他對吳廣重色輕友的性格是再瞭解不過了,為什麼自己的心中還會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失落感?難道這證明自己並不是為了吳廣的無情,而是為了辛月被搶走而傷感?範鳴生是個敢於進取的青年,他一直刻意地想要擺脫世俗,所以當三角戀這樣俗得不能再俗的狗血劇情浮現在他腦中的時候,真讓他哭笑不得。範鳴生做人的原則讓他果斷地死了這條心,然而他又不甘自己剛才遜斃了的表現讓吳廣出盡風頭。

    “既然這臭小子談理想,我也來談談我的理想,讓辛月看看什麼是小巫見大巫。”範鳴生打算借這個計畫重塑自己的形象,同時也要給吳廣製造點波瀾。現在幻想吳廣抱著他的大腿,苦求他放過自己的場面,範鳴生已經得意洋洋。類似這樣的爭鋒吃醋,小打小鬧在範鳴生和吳廣之間已是家常便飯,其實他們更像一對打情罵俏的情侶。他不再猶豫,提起行李便追了上去。

    吳廣和辛月似乎已經如膠似漆了,一言一語都帶著深深的情意,讓範鳴生直起雞皮疙瘩。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個絕佳的插話機會,當機立斷地脫口而出:“其實哲學這個東西吧,信則有,不信則無。至於耶穌是否真實存在過,還是被捏造出來愚民和騙錢的,那就歸於歷史學的範疇咯。”

    “老兄,你說的是宗教吧?”吳廣故意壓低了聲音,是提示他不要說下去的信號。

    “什麼宗教,什麼哲學,都差不多啦。”範鳴生反倒若無其事地答道:“對了,辛月同學,好像我還沒知道你修讀的專業呢。該不會這麼巧又是影視學吧?”

    “沒錯,就是影視學!”辛月興奮地一蹦一跳,激動得臉泛紅暈說:“真是無巧不成書呢!”

    “既然你那麼喜歡哲學,為什麼要選擇影視學呢?是和吳廣一樣考不上好的專業,還是像我一樣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呢?”範鳴生頓時心生感慨,像是在用吟詩的節湊說:“我那偉大的理想啊,到底何時才能得以實現呢?”他一邊唉聲歎氣,一邊用迷離的眼光直盯著辛月和吳廣。

    雖然辛月聽得懵懂,總感覺範鳴生意猶未盡,木木地等待他接下來的話,但是作為總角之交的吳廣又怎會不明白範鳴生的言下之意呢?他們兩人大眼瞪小眼,足足長達數分鐘之久。最後吳廣還是妥協了,用無奈的語氣問道:“那你的偉大理想到底是什麼啊?”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1-27 08:33:17

    “此事說來話長啊。遙想當年,也就是兩年前,我上網偷偷地看了一部在當時紅極一時的三級片,《肉蒲團之極樂寶鑒》。我的心中不由得萌生起一股對男主角的敬佩之情。雖然我對女主角也有敬佩之情,但是總覺得那是不夠純潔的,只配稱作敬佩之色情。我對男主角的敬佩不外乎兩點:一是他俊朗的外型,二是他能在當今這個做婊子立牌坊的時代挺身而出,‘雖千萬人吾往矣’,頗有李敖先生當年脫衣裸照之磅礴氣勢。沒想到當我更深一步地瞭解男主角之際,卻發現他原來是個日本人!這真讓我心中澎湃的民族自豪感頓時一落千丈。美國有John-John(John Homes),日本有加藤鷹,但是為什麼中國出不了偉大的A片演員?這個深切的反思就如同錢學森之問一樣縈繞著我心中,久久不能散去。【註5】從那時候開始,我便暗下決心以後要成為一名偉大的A片演員。我選擇攝影學的原因,便是希冀終有一天我能夠拍出一部自導自演的偉大A片,為我們的民族揚眉吐氣!記得某位偉人曾經說過‘為做太監而讀書’,【註6】他窮其一生實現了自己的格言。我從善如流,將用餘生去實現我那‘為拍A片而讀書’的理想。”範鳴生用顫抖的聲音立下其鴻鵠之志。

    雖然聽範鳴生侃侃而談其遠大志向已有無數次,然而這次吳廣還是情不自禁地愣住了,因為他注意到辛月的臉色由紅變白,繼而鐵青。雖說咋看起來,這兩位臭味相投的好朋友的理想在驚世駭俗這個方面來講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吳廣以哲學這個賣點贏得了辛月的芳心——即使這主要是走了狗屎運的關係。反觀範鳴生就沒有這麼走運了,受了一頓白眼,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再次拋下自己離去。範鳴生撓破頭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他這樣宏偉的理想非但沒有贏得掌聲,反而遭受白眼呢?無盡的失落感驟時洶湧而來,在他心頭翻起滾滾波濤。

    從範鳴生可以追溯的最早的記憶以來,他一直是個循規蹈矩的孩子,前期是因為他的乖張,後來卻是因為他的消極抵抗。這並非是甘地(Mahatma Gandhi)的啟發,而是由於他的家庭原因。他的父母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如今在政府擔任要職。收入既豐厚,又受人尊敬,這似乎就是他們追求的體面生活,而他們也做到了。範鳴生十分崇敬他的父母,以他們作為自己的奮鬥目標,直到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改變了一切——這對他來說卻是永生難忘的一件事。他記得那是他上小學的第一年。一天放學後,他和平常一樣躺在母親懷裏聽她述說以前的故事。這天母親講到八十年代她還是大學生的時候,曾與志同道合的父親寫文聯合抨擊政府,這也造就了他們相識的契機。後來他們還義憤填膺地發誓終生不仕,然而最後他們還是成為了政府的一員。母親僅是輕描淡寫地把這段經歷一筆帶過,但是這卻像一根鋼針一樣刺向範鳴生的胸膛。

    “既然你們反對政府,為什麼還同流合污!”對於孩子來說,世界從來就是涇渭分明,沒有任何灰色地帶。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1-27 08:33:42

    “這還不是迫於現實的無奈?”母親眯起雙眼微微一笑。在他的印象中,母親的眼角是從這時候開始出現了皺紋。

    這是範鳴生第一次如此真實地接觸現實,也是第一次深深地體會到現實的可怕。原來父母今天的錦衣玉食並非他們所追求的理想生活,而是迫於無奈的妥協。原來他們的笑容並非真心誠意的滿足,而是夢想破滅之後自嘲的苦笑。原來他們人前的風光和尊嚴,是他們向現實卑躬屈膝換來的!原來真實的父母並非他一直崇敬的父母,因為真實的他們竟是如此地不真實。一股莫名的強烈感觸從他心底源源不斷地迸發而出,控訴著他不完整的父母。他們在與現實的鬥爭中背棄了一件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東西,雖然此刻範鳴生還道不出它的名字,還不知道那無以名狀的東西叫作理想。

    範鳴生從小建立起來的價值觀瞬間坍塌了,是那麼迅速與徹底。從此他不再相信任何人的說教,因為他明白了無論多麼天花亂墜的言語也躲不過向現實低頭的命運。他曾一度懷疑自己是否提前進入了叛逆期,但是他卻並不想叛逆。叛逆太累了,還是得過且過吧。雖然他還是那個循規蹈矩的他,但是他的成績開始一落千丈。即使他的老師和家長絞盡腦汁也無法理解這個謎題。他們不知道範鳴生的人生觀已經悄然改變了:從前他的規矩是為了積極的改變,而如今卻是為了消極的抵抗——因為他終於明白在現實面前,自己什麼都改變不了。

    然而紙包不住火,一件事情的發生促使他們揭開了謎題。

    範鳴生還清晰地記得,那天老師在課堂上談論的話題是理想,這個讓他魂牽夢繞的詞語第一次出現在他的生命中。儘管它是如此陌生,卻像個闊別重逢的老朋友,使得範鳴生一見如故。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消沉已久的範鳴生頓時神采煥發,情急之下慌忙地站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問道:“老師,請問你是否實現了你的理想?”

    老師冷不防地愣住了。他迷茫而空洞的雙眼直盯著面前的範鳴生,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的眼睛如同兩個深不見底的無底洞,只是偶爾閃過一絲絲微弱的光芒,那大概是他發現了目標的信號。

    “對啊,每年我都向學生講述這個的話題,卻沒有意識到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早已遺忘掉了年少時的理想。有好幾個月,或許好幾年了吧?不,已經整整十五年了!歲月染成了白鬢,現實磨平了棱角。我從來沒有忘記那個終生不仕的承諾,但是請原諒我不能再作文章了......”老師仿佛完全沉浸在回憶中,難以自拔。

    範鳴生那光芒四射的目光也開始暗淡下來,因為他意識到老師沉默不言的原因。他用近乎絕望的平靜語氣說:“既然我們不能實現理想,為什麼要談論理想?”

    “我們不能實現民主,但是我們也能談論民主啊。談一下又不會死人!”一把低沉而憤怒的聲音從教室後門傳來。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1-27 08:34:09

    眾人紛紛轉過頭去,只見那原來是校長,也就是這個學校的黨委書記。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範鳴生記不太清楚了,唯一確定的是校長大步邁上講臺,取代了老師的位置,然後給我們進行思想教育,當然,它還有另一個更駭人的稱呼——國民教育。當時範鳴生的大腦混沌,耳朵轟鳴。還在為理想這個事情糾纏的他根本無心聆聽一大堆說教。他只記得校長時而指著老師,時而指著自己,唾沫橫飛。範鳴生思索至此,黨委書記那猙獰的臉龐在他的腦海中清晰如故,這或許是自己迄今沒能忘記這個場景的緣由。

    豎日,小道消息開始席捲校園:老師被校長處分了,一說他被罰了工資,一說他他被留職查看。果然是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裏。正當每個人都以為此事會就此告一段落,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情再次發生,老師突然收拾包袱走人了。範鳴生怒不可遏,要找黨委書記理論,抱著不把老師請回來不甘休的決心,但是被母親阻擋住了。

    “‘士可殺不可辱’這六個字足以概括他為人處事的宗旨。他十幾年來從未變過,這次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把他勸回來的。”母親依舊那樣輕描淡寫地說:“只是我沒有想到,原來你一直被這件事情困擾著。”

    這件事情當然指的是父母背棄了理想和原則。

    “母親總是希望孩子好的。我期盼你走上我的路,但是我又不忍心看著你走上我的路。我已經扼殺過一個人生,我不想再扼殺另一個。”不知何時,母親已經潸然淚下:“你的人生就由你自己來決定吧。”

    “鳴生,鳴生!”不知為什麼,母親的聲音忽而發生了改變,還不斷呼喚著他的名字。接著一切開始天旋地轉:家裏的桌椅,電視和別的所有東西不斷向後移去,仿佛被一股強大的魔力吸走;母親的影像也開始變得扭曲,露出及其痛苦的表情;範鳴生伸出雙手,觸及母親的臉龐,卻發現他的手隨著母親的臉龐不停地抖動起來......

    “鳴生!”一陣近乎雷鳴的巨大聲響終於使得範鳴生眼前的景象破裂,大小不一的碎片紛紛掉落,最終融入地面完全消失。他終於從回憶的泥潭中抽離出來,只是他的心跳依舊狂奔,久久不能平復。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吳廣,範鳴生竟有點不知所措,正要開口之際,卻被吳廣捷足先登。

    “你摸夠了沒有?”吳廣握著範鳴生貼在他臉上的手掌,似乎想要把它挪開。

    範鳴生突然臉上泛起紅暈,羞澀道:“好壞,為什麼捉著人家的手摸你的臉?男男授受不親。”

    “是你把手湊過來的。”吳廣壓抑住心頭的怒火說:“而且不要用這麼曖昧的語氣好不?我們絕不可能發生過任何逾越友情的關係。”

    “人家怎麼知道你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範鳴生努著嘴說:“假如你不喜歡人家,中國大地有千萬所學府,為什麼偏要隨我來這裏?”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1-27 08:34:33

    “為了我們的約定。”吳廣那簡潔有力的回答讓範鳴生頃刻停止了玩笑,收起了輕浮的笑臉。無盡的回憶再次翻江倒海而來,不過這次並非是悲傷凝重的,而是激蕩人心的回憶。範鳴生永遠不會忘記兩年前那個和風輕撫,朝日晴熏的早晨,他告訴吳廣自己終於找到了畢生理想——拍A片,想要請求吳廣幫忙寫份劇本。他相信一部偉大的A片必然需要一份石破天驚的劇本,所以他把希望寄託在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吳廣身上。而且最重要的是作為他的死黨,吳廣應該不會狠心拒絕。可是他萬萬想不到單是吳廣的回復就已經很石破天驚。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要做男主角。”吳廣的雙臂趴在教室外走廊的欄杆上,用往常一樣若無其事的神情答道。‘雖千萬人吾往矣’,此刻範鳴生的腦海中只是充斥著這句豪言,他堅信自己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然而他還堅信一山不能藏二虎,一部偉大的A片不能有兩個男主角。但是既然好不容易找到第一個合作夥伴,範鳴生當然不可能拒絕。就讓他當主角吧,到時候只要把所有床戲都安排在自己這個配角身上就好了,喧賓可以奪主。

    看著眼前這個忠實的朋友,範鳴生生怕吳廣會像方才的夢境一樣稍縱即逝,最後化為一地零落的碎片。他牢牢地抓住吳廣的雙肩,用哽咽卻激昂的聲音說:“沒錯,為了我們的約定。從我們立下約定的那天算起,兩年光陰倏然而過。不能再拖了,要做夢就趁現在!北大,這裏就要成為我們實現理想和約定的地方!”

    “沒錯,是時候開始了。高三那年(也就是中學最後一年)在華山的苦行給了我很大的啟發,我想我已經積累了足夠的曆練去著手劇本的創作。”無論多麼激動人心的消息,吳廣也可以若無其事地緩緩道出。

    可是範鳴生早已一蹦三尺,內心的喜悅之情盡流於表:“如此說來,我們偉大的A片編劇已經對劇本有什麼頭緒了?”

    “不要對我用這麼怪的稱呼,還是叫我不世之材,偉大的哲學與思想家吧。”吳廣依舊慢條斯理地說:“從歷史的角度看來,戲子在社會上的角色從來就是阿世媚俗,以娛樂去麻痹人們現實生活中的痛苦,這點和以信仰去麻痹現實痛苦的宗教是異常相似的。如果說宗教是人們的鴉片(‘It[religion] is the opium of the people’),【註7】那麼戲子就是人們的大麻(Superstars are the marijuana of the people)。戲子在歷史上的地位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空前高漲。為什麼?因為統治者們直到今天才明白,給被統治者娛樂是遠遠不夠的,一定要娛樂至死。當然不僅僅戲子娛樂至死,所有的主流媒體亦然。赫爾曼(Edward S. Herman)和瓊斯基(Noam Chomsky)就在其著作《製造共識》(Manufacturing Consent)裏論證過主流媒體不過是被有錢人掌控,與大公司,大銀行還有政府同流合污的丑角(‘They[the dominant media] are controlled by very wealth people or by mangers who are subject to sharp constraints by owners and other market-profit-oriented forces; and they are closely interlocked, and have important common interests, with other major corporations, banks, and government’)。【註8】而戲子不過是被丑角控制的更低等的小丑。”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1-27 08:34:58

    “你簡直把戲子的祖墳都刨開了。幸好這沒有讓辛月聽見,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範鳴生一邊左顧右盼,一邊說:“對了,怎麼不見辛月同學?”

    吳廣似乎沒有聽見範鳴生的話,繼續說:“我一直在思考,我們能不能跳出戲子這個怪圈,不再曲學阿世和娛樂至死。如果我們可以拍出這樣一部A片,它能讓觀眾在觀看的時候不僅會放下手中生殖器,還會在沉思中淚流滿面,最終以他們的人格戰勝自己的生殖器。難道這不能算是一件偉大的藝術品嗎?”

    範鳴生的眼珠霎時定住了,繼而眼眶中升騰起一絲熱氣,嘴角微微翹起,似乎是喜極而泣。

    “你這分明是要挑戰人類的底線啊。”這次他再也沒有一驚一乍,而是用平靜的語氣說。他知道吳廣不是在開玩笑,而且這將是一件任重而道遠的任務。範鳴生此時才深刻地瞭解到非但‘仁以為己任’任重道遠,‘A片以為己任’亦是如此。

    “只有這樣才配得上偉大二字!”吳廣抑揚頓挫的聲音不斷在範鳴生腦中回轉,範鳴生知道自己沒有選錯搭檔,然而他轉念一想,吳廣這句話的意思到底是“只有這樣的A片才配得上偉大二字”,還是“只有這樣的吳廣才配得上偉大二字”。他的骨椎隨則滲透出一股冰涼。

    就在範鳴生髮呆之際,一個冒失的行人撞向他的後背。範鳴生只是彎了彎腰,而那人卻摔在了地上。他的行李箱大概是沒有鎖緊,各式各樣的盜版成人漫畫從他的行李箱裏傾瀉而出。

    “清華的學生為什麼到北大來?”範鳴生看了看地上的漫畫,又看了看地上的男生,皺著眉頭問道。

    “果然清華學生的特徵還是太明顯了,不是嗎?這就是我再也不要做清華人的原因!”他用手臂擦了擦眼眸,帶著哭腔回道,接著憤憤地把地上的漫畫往行李箱裏塞。吳廣和範鳴生也蹲了下去幫忙,同時吳廣還用一本正經的表情說:“可別弄丟了你的寶貝。它們還要陪你度過接下來的四年時光呢。”

    男生終於爆發了,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提著行李朝遠處跑去。

    “真是一個怪人。”吳廣看著他的背影,搖著頭說。他大概是忘記了最怪的兩個人還屹立在原地呢。

    “對了,怎麼不見辛月同學?”範鳴生似乎才又想起了這個問題。

    “小月!她還在報到處等著我們呢!”看來一提起女生,吳廣那若無其事的態度便蕩然無存。他帶領著範鳴生向剛才那男生離開的方向跑去......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1-27 08:36:04

本帖最後由 second_id 於 2013-11-27 08:49 編輯

第一章 註釋

【註1】英文中fucker一詞並無炮友這個含義,請勿誤用。Fucker作為炮友這層意思乃是原創,目的是為了給lover找一個諧音詞。
【註2】Russ Shafer-Landau, The Fundamentals pf Ethics, (New York: Or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2), 157.
【註3】黃仁宇,萬曆十五年,(臺灣:食貨,1985),第七章 李贄——自相衝突的哲學家。
【註4】管仲,“管子-牧民,”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畫,10月21號,2013訪問,http://ctext.org/guanzi/mu-min/zh。然而胡適則推論《管子》並非管仲所作,乃是後人偽造的。參見 胡適,中國哲學史大綱,(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第一篇 導言。
【註5】著名的錢學森之問為:“為什麼我們的學校總是培養不出傑出人才”。參見 “溫家寶:錢學森之問對我是很大刺痛,” 新華網,更新於5月5號,2010,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0-05/05/c_1273985.htm
【註6】改自“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
【註7】Karl Marx, The Marx-Engels Reader, ed. Robert C. Tucker (New York: W. W. Norton & Company, 1978), 54.
【註8】Edward S. Herman, and Noam Chomsky, Manufacturing Consent: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the Mass Media (New York: Pantheon Books, 1988), 14.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1-27 08:37:01

本帖最後由 second_id 於 2013-11-27 08:49 編輯

第二章 北大四師徒VS.北大五虎

    傳說遙遠的東方有一個島國,和這片大陸只有一海之隔,只要經過釣魚島便能到達。正是這看似平平無奇的航路每年都讓無數A片工作者趨之若鶩,然而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被永遠埋葬於海底,因為這遼闊的大海雖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每當你目見身後的地平面消失時,那宛如臺北101大廈般高的驚濤駭浪也便隨之而來,如果沒有至少十幾年性經驗,是很難穿越過去的。雖然這看起來並不困難,但是挑戰者們在旅途中所面臨的最大考驗並非這片大海,而是中國和日本的海監船。能先後躲過中國和日本海監船,最終到達目的地的勇士實在寥寥無幾。

    如果你畏懼這九死一生的冒險,其實你還有最後一個選擇,那就是辦個護照,飛往島國,從北京到東京,往返機票2,999人民幣起,三小時即達,包團只需多加1999,即可入住四星級酒店,同時享受日本五日遊,二十人以上有折扣優惠。組團去拍A片也許會是個永生難忘的嘗試。當你年老得再也走不動,只能躺在搖椅上給子孫述說自己年輕時這段值得驕傲的經歷,那肯定是個催人淚下的場景。

    A片工作者歷盡艱難險阻,用盡千方百計登上島國只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成為A片王!A片王,顧名思義就是為A片王者所設立的最高榮譽。榮登A片王的寶座只有一個非常簡潔明瞭的要求,那就是一個導演要拍出一部首月銷售額滿一億日元的A片。這個要求雖然簡潔,卻一點都不簡單,可以說是“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要知道即使有一個人氣不錯的女優作為女主角,一部A片的平均銷售額也不過一百萬日元而已。【註1】其中的差距一目了然。只有你拍出的A片的銷售額比普通導演的高出一百倍,才有資格成為A片王。第二個難題便是島上聚集了無數來自世界各地的A片大師,他們都躍躍欲試地要爭奪A片王的寶座。也許你拍出的A片不賴,但無奈它就是被更出色的作品給阻擊了,這種情況早已是家常便飯,渺不足道。

    “我一定要成為A片王!”聽完範鳴生的故事,原本全神貫注地端坐著的四眼仔激動得一蹦三尺高,手舞足蹈地大叫道。

    說起來,這個四眼仔也算是個經典人物。他就是那位報到當天撞上範鳴生,卻自己摔倒了的清華學生,然而這位清華新生還是在最後一刻選擇了北大。據他說來,他進北大是為了擺脫清華人那“A片伴終生”的不可磨滅的印記。報到那天他毅然決然地邁進北大報到處,當場把清華的錄取通知書燒成灰燼。這一場景當然是被範鳴生和吳廣目睹了,然而由於他們怪人見得多(其實主要是他們也正常不到哪里去),也就見怪不怪了,但是這並不代表別人也和他們一樣無動於衷。從此四眼仔威震京城,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他甚至代替了民間故事裏大灰狼的角色。每當夜晚有小孩哭泣,母親就會嚇唬他們說:“再哭四眼仔就要來把你叼走咯。”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1-28 09:26:08

    四眼仔出走清華的壯舉讓北大喜出望外,卻讓清華無地自容。當四眼仔把離開清華的個中原因通過媒體公諸於眾的時候,清華更是心急如焚,通過一番明察暗訪,才在校園裏找到寥寥無幾的幾對鴛鴦,把他們作為正面典型於全國宣傳開去,妄圖借此反駁四眼仔的說法。此舉讓很多原本對此事一無所知的人也幡然醒悟。

    這個行為怪異的學生果不其然被北大破格錄取了,然而他仍舊改不了宅男的本性。除了上課和上廁所,每天躲在宿舍裏鑽研A片成了他日常生活的主軸。

    以四眼仔豐富的看片經驗和扎實的理論基礎,他自然成為了範鳴生青睞的目標。當範鳴生講完A片王的故事,四眼仔果然被吸引上了賊船。

    “你們就不要再黑《海賊王》了。”在一旁的書桌前光著身子,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桌上電腦的另一男子不耐煩地喊道。

    “此言差矣。為什麼你會認為A片王的故事對海賊王的故事是一種羞辱呢?”背靠在床頭上的吳廣把那比《大英百科全書》更加厚實的康德的《Correspondence》從自己的臉前移開。大家都屏氣凝神,他們知道吳廣又要口若懸河地開始演講了。雖然吳廣搬進宿舍只有短短幾天,他已經在室友面前進行了不下十次長篇大論的演說,而這些演說又多半夾雜著讓人半懂不懂的艱澀文辭,於是大家便開始稱呼他為師父。當然這個稱呼並非誇獎吳廣知識淵博,而是嘲諷他就像去印度取經的唐憎一樣啰裏啰嗦。從此吳廣以前的外號“吳好嘥”就成為了歷史的一部分。不出所料,吳廣繼續慢悠悠地講道:“你們要知道,A片這個行業在絕大部分國家是合法的,除了北朝鮮等國家,而海賊這個行業則在絕大部分國家是非法的,除了索馬里(Somalia)等國家。為此,海賊王有什麼資格去嘲笑A片王?為什麼即便如此,我們還是潛意識地把A片看作甚至比海賊還要更低一等的洪水猛獸呢?難道我們已經不知不覺地形成了一種不正面談論A片的默契,正如我們形成了不負面談論宗教的默契?”【註2】

    “說得好!”四眼仔早已心有戚戚焉,情不自禁地叫了出來,隨即慷慨激昂地給予吳廣雷鳴般的掌聲,接著範鳴生和另一男子也在目瞪口呆中不由自主地鼓起掌來。這是吳廣首次用他的演講征服了室友們。

    那在眾人面前可以全身一絲不掛的男子此時竟然面紅耳赤起來,支支吾吾地答道:“你說得對。我不應該歧視A片。”

    此男子正是另一位北大的風雲人物,他有一個如雷灌耳的外號叫作裸聊王。

    幾天前,範鳴生和吳廣報到完後,便拿著鑰匙歷盡千辛找到了他們的宿舍,卻萬萬沒有想到進門後的一幕又幾乎嚇得他們奪門而逃。他們只見一個陌生男子赤身裸體,怡然自得地坐在雙層床旁的桌子前,對著電腦談笑風生。他見兩人進門,還若無其事地和他們打著招呼,似乎努力裝作他是一個正常人的樣子。範鳴生和吳廣經歷長途跋涉,終究是失去了所有逃跑的能量和欲望。他們就這樣木立在原地,朝他們面前的男子生硬地招了招手。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1-28 09:27:35

本帖最後由 second_id 於 2013-12-7 09:20 編輯

    能把兩個怪人嚇成這副德性的人當然不是什麼泛泛之輩。裸聊王是個土生土長的北京人,他進北大以前就已經名噪一時,至於其中緣由陳述起來可長可短。簡單地說就是裸聊王從高中開始便開始在網上和別人裸聊,而且喜歡把自己裸聊的視頻錄下來,然後有一天他的電腦壞了,他便拿去給別人修理......

    接著第二天所有情色網站上都充斥著他裸聊的視頻,他一時成為了風靡互聯網的新興巨星,人稱裸聊王。此事的餘波在兩年後的今天依然絲毫沒有泯滅的意思,這在散播速食文化的互聯網上確實是個奇跡。

    裸聊王的社會影響在一個月以前他接到北大的錄取通知書後再次被炒到頂峰。各大媒體爭相採用大同小異的標題報導:“裸聊王進軍北大,百年北大竟成淫穢場所?”在輿論達到高潮的那幾天,清華校門前就赫然懸掛著該標題的橫幅。如此看來北大破格錄取四眼仔似乎是有點要報復清華的意思。然而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北大並沒有迫於社會壓力,“力排眾議”地接收了裸聊王。

    並不能說獨立於民意之外是一件壞事,恰恰相反,“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正是一所大學的靈魂。可悲的是北大能獨立於民意之外,卻不能獨立於共產黨之外。自1949年,江山易幟,北大成為共產北大(Communist Peking U)以後,就再也沒有什麼“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非但“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被閹割,就連它們的提倡者也視作洪水猛獸,被無情地拒之門外:蔡元培先生的墓不能進北大,胡適之先生的銅像也不能進北大。【註3】前段時間北大的死對頭清華屬下的“清華大學校史館”還出了一篇文章專門澄清其校訓裏原本就沒有“獨立精神,自由思想”,所以不存在閹割校訓一說。【註4】但是清華敢光明正大地告知眾人,如今的清華還有民國時的“獨立精神,自由思想”嗎?兩所百年學府如此戰戰兢兢,藏頭露尾,個中原因不言而喻便是那無形卻又無處不在的老大哥(The Big Brother)正在緊盯著呢!

    然而老大哥早已過時了,如今的老大哥又算老幾?無論老大哥多麼厲害,也只不過能自己的領土上專橫,監控自己的人民而已。現在NSA(National Security Agency)則青出於藍,厲害得多了,不僅能監控自己的“公民”,還能把魔爪伸向其他國家的人民呢!【註5】這不能不算是我們人類文明進程中所邁出的一大步。

    由於社會大眾對北大毫無節操一事心照不宣,自然不會相信北大慨然接納裸聊王是為了實現什麼“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所以他們紛紛猜測裸聊王應該掌握著某些北大關鍵人物的裸聊罪證。

    “師父,你真是一個偉大的怪人啊!”裸聊王把電腦關上,提著那對在風中飄搖的鈴鐺徑直走到書桌旁的四眼仔的床邊坐了下來,用緊縮的眉頭凝視著對面床的吳廣,慨然歎道。

    “你想幹什麼?你再靠近我就要尖叫了!”四眼仔頓時慌張起來,嚇得蜷縮到那早已不大的床的更小的角落裏,可是他已經退無可退。

    “不好意思。”裸聊王這才意識到自己依然全身裸露,於是搶過四眼仔緊緊地拽在懷中的被子,遮蓋住了自己的重要部位。

    “你們也不必過於謙虛。如果我是個怪人的話,這裏就沒有一個正常人好吧?”吳廣尷尬地苦笑道。

    “同意。”裸聊王不假思索地回答。

    “完全同意。”四眼仔從角落裏探出頭來,舉起微微顫抖的手表示贊同。

    “我不同意!”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1-30 07:43:50

    範鳴生坐在緊挨在吳廣床頭的書桌前,義憤填膺地表示反對:“難道我也算是怪人嗎?”

    “那麼我們的A片導演打算如何為自己辯護呢?”吳廣面無表情地直盯著範鳴生說。

    “至少......我不會比A片編劇還怪就是了。”範鳴生不由得臉泛紅暈,吞吞吐吐地回道。

    “你們還真是以A片導演和編劇作為自己的奮鬥目標?理論與實踐結合。很好。”裸聊王心悅誠服地點了點頭,以飽經滄桑的口吻說:“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註6】他日你們在日本混出了名堂,千萬不要忘記介紹幾個當紅女優和我裸聊啊!”說到這裏,裸聊王的眼眶中不知為何井噴出滾燙的淚水,仿佛下一秒就要衝破那脆弱的堤岸,氾濫成災。

    範鳴生和四眼仔對眼前這一景象手足無措,吳廣卻仿佛已經洞悉出個中緣由,神情自若地說:“難道你打算就這樣裸聊一輩子嗎?難道你不曾想過觸摸真實女人的肉體嗎?加入我們吧,我們可以一起創造出一部偉大的A片。”

    範鳴生立刻醒悟過來,附和道:“對啊,我們有很多角色都空缺著呢,這些角色還是有床戲的哦。更何況阿廣這個把妹達人就在眼前,你們不用去西天,直接向他取經就好了。有他的指導,認識女生簡直是易如反掌。”

    聽到“把妹達人”四字,裸聊王和四眼仔的眼珠霎時定住了,不約而同地迸射出光芒,那大約是希望。

    “我還一直以為師父你是個只會講經的怪人,萬萬沒有想到師父還是把妹達人。恕我有眼不識泰山。請師父收我為徒!”裸聊王揭開身上的被子,單膝跪在吳廣床前,那對左搖右擺的鈴鐺互相碰撞著,似乎在敲鑼打鼓地為主人歡呼呐喊。

    四眼仔也不甘落後,馬上從床上跌跌撞撞地滾了下來,以和裸聊王相同的姿勢跪在地上,喊道:“請師父收我為徒!”

    “等等,你們可以把師父當作我的外號,但是我從未想過要‘傳道授業解惑’呢。”吳廣一臉為難地說。

    “既然他們這麼有誠意,你又于心何忍拒人千里呢?”範鳴生規勸道:“多一個人接受Principle of Universalizability與為你傳播‘屌得唔好嘥’,你不就離你的理想更近一步嗎?”

    看著四眼仔和裸聊王的汪汪淚眼,吳廣動了惻隱之心道:“想要成為我的徒弟,你們就不能再繼續以前的生活,依舊以A片和裸聊為樂了。你們要擺脫虛擬的世界,到現實中來尋找性愛。假如你們能答應我的要求,現在就拿出行動來證明吧。”

    四眼仔和裸聊王面面相覷,似乎都在思考著自己應當如何證明他們的決心。終於,裸聊王挺身而出,快步走到他的桌子面前,舉起桌上的手提電腦狠狠地往地上一扔。電腦螢幕暫態迸裂開來,碎片在平滑的地板上如洪水般濺射開去。四眼仔看著裸聊王的舉動,嚇得呆若木雞。他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瞥那在角落裏不寒而慄的電腦,牽掛著硬碟裏那從小與他一起成長的藝術片,哪能像裸聊王一樣灑脫?可是為了證明自己洗心革面的決心,他還是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蹣跚地走到自己的書桌前,卻猶豫不決地沉默起來。似曾相識的一幕幕畫面如驚濤駭浪般席捲而來,在他的腦中翻滾奔騰著:麻倉優,波多野結衣,麻美由真,天海翼,橫山美雪,成瀨心美......

    “假的,你們全是假的!”四眼仔突然像發瘋一樣舉起他的筆記本電腦,往他的膝蓋上狠狠一砸,電腦頃刻被撕裂成兩半。他將殘破的電腦往地上一扔,轉過頭來,用堅定的語氣說:“師傅,請收我為徒吧!”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2 08:41:54

本帖最後由 second_id 於 2013-12-7 09:21 編輯

    
    公道地講,北大的宿舍除了小了些和少了獨立衛生間,倒也沒有什麼可挑剔的了。畢竟是到這裏來上學而不是旅遊,就稍微將就一下吧。但是每天都得走到那走廊盡頭的公共衛生間洗澡和上廁所,著實不太方便。

    在這約二十平米的長方形宿舍單間裏,左右分別陳放著一張中等尺寸的雙層床。床的前後兩端都緊挨著一個高高的木質衣櫃,看起來還是嶄新的。衣櫃的另一端則是一張與衣櫃同色的棕色書桌。書桌上還銜接著一個小型的雙層書架,看起來十分精巧與玲瓏。

    除了吳廣的書架上擺滿了林林種種的“名著”和四眼仔的書架上塞滿了各式各樣的“成人名著”,範鳴生和裸聊王的書架上都空無一物,看起來極不協調。範鳴生和吳廣睡在進門後右邊的雙層床,範鳴生在上鋪,吳廣在下鋪,而裸聊王和四眼仔則分別睡在左邊的上下鋪。

    既然談起睡床,就不能不提兩天前發生的一個小風波。開學的第一天,裸聊王便首先佔據了左邊的上鋪。他說因為他是左撇子,所以喜歡一切左的事物。根據先到先得的規矩,範鳴生與吳廣唯有選了右邊的床。而忙著燒錄取通知書的四眼仔姍姍來遲,只能睡在左邊的下鋪。可是通過幾天的相處,心細的裸聊王便洞察出範鳴生和吳廣竟然比自己還左!當然這裏的左指的並非左撇子,也不是中國的政治左派,而是西式的政治左派。他們兩人一個整天想著拍A片,另一個則把“屌得唔好嘥”當作道德準則,還鬼扯一大堆康德,孔子和貞子什麼的。李敖先生到處吹噓胡適先生曾讚揚他“比胡適之更瞭解胡適之”,而範鳴生和吳廣則是比自由主義者更自由主義。如果他們早生幾百年,早就和提倡地球是圓的那些瘋狂的科學家一併被綁起來燒死了。

    裸聊王開始覺得自己對左邊的床位受之有愧,於是主動退位讓賢,提議讓他們兩人搬到左邊的床。誰知吳廣的答復竟讓裸聊王深以為然,因此裸聊王開始逐漸改變對他們的刻板印象,也不再提起讓床一事。

    那天宿舍裏只有吳廣和裸聊王兩個人,裸聊王覺得這是個絕佳的時機,於是向吳廣提出他的意見。聽到裸聊王的提議後,吳廣不動聲色地走到緊閉著的門後,悠悠地說:“如果我們從這裏看,你的床在左邊,然而......”

    吳廣的話戛然而止,大步走到門對面的窗口位置,然後轉身道:“如果我們從這裏看,則我的床在左邊。”

    “觀點與角度決定你如何看待一件事情,這個話題似乎是老生常談了,但是在人文科學領域,它確實是一個十分關鍵的因素。這就是為什麼政治學上有左派與右派之爭;這就是為什麼經濟學上有自由市場與政府調控之爭;這就是為什麼社會學上有責怪受害者(Blame the Victim)與責怪制度(Blame the System)之爭。”吳廣重新坐到床上,裸聊王則坐在四眼仔的床上,眼睛一也不眨地繼續聽著:“也許某些在你眼中是在右邊的人,在別人眼中卻在左邊。就拿一個爭議人物李敖作例子吧:因為他猛烈抨擊國民黨,所以在那些愛國民黨入骨的人眼中,他太左(激進)了,又因為他沒有猛烈抨擊共產黨,所以在那些恨共產黨入骨的人眼中,他太右(保守)了。如此,我們該說他是左派還是右派呢?”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2 08:42:24

    
    裸聊王沉默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這番話刻在了他的大腦中,使他久久不能忘懷。

    此時四人正在宿舍裏促膝長談,這情景不得不讓裸聊王再次思憶起兩天前他和吳廣的單獨談話,心生感慨。

    坐在吳廣床上的範鳴生興致勃勃地說:“裸聊王選擇影視學作為他的專業可以理解,因為他畢竟有這方面的愛好,但是為什麼四眼仔你也學習影視學呢?”

    “我沒有要學習影視學啊,我的專業是電腦科學。這是我報清華時填的專業,所以北大也把我分配到了這個專業。”和裸聊王並肩坐在自己床上的四眼仔激動得幾乎跳了起來,連忙辯解說。

    “我的專業也不是影視學,而是我父母喜歡的商學。”裸聊王被四眼仔嚇了一跳,也解釋道。

    “難怪上課的時候沒有看見你們,我還以為我們只是湊巧沒有選上同樣的課呢!這就怪了。一般只有同系的學生才住同一間宿舍,為什麼我們宿舍混了三個系的學生?”範鳴生皺起了眉頭,百思不得其解地看著同樣百思不得其解的眾人。

    “我聽說在分配宿舍的時候,如果同一個系中有多出來的人,那些人就會被安排到一起。”地頭蛇裸聊王這時才恍然大悟,試著解答大家疑惑。

    “師父您怎麼看?”很快四眼仔便開口閉口都是師父了。

    “很多時候,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是不必過分深究的。裸聊王這個解釋聽起來挺合理的,那麼我們就暫且認為是這麼一回事吧。”吳廣的話讓神經緊繃的大家稍稍放鬆了下來。

    難道這只是一個巧合?

    “既然今天是我們入師門的第一天,我們師徒四人應該去吃一頓入門宴。”四眼仔很快便話鋒一轉,因為他的肚子已經餓得開始打鼓了。

    “沒錯,當然徒弟們是要請客的。”裸聊王附和道。

    “你啊你,少請一天客會死啊。我本來還打算讓師父請客的呢。既然你如此慷慨,就由你來埋單吧。”四眼仔和裸聊王就此相互調侃起來。

    可是範鳴生此時卻無心與他們貧嘴,因為他在琢磨著另一件事情:“四眼仔所說的師徒四人到底是什麼意思?由始至終明明只有他們師徒三人啊!師徒四人?沒錯,這裏確實有四個人。等等,他們該不會把我也算進去了吧?”

    “四眼仔!你給我解釋解釋師徒四人到底是什麼意思!”範鳴生的吼聲使得活蹦亂跳的四眼仔和裸聊王停了下來。

    “大師兄,師徒四人指的當然是師父還有三個徒弟,你,我和裸聊王啊。”四眼仔神情和藹地和範鳴生解釋道。

    “我什麼時候同意拜師了!由始至終只有你們兩個拜師而已好嗎?”範鳴生特意強調了‘兩個’二字,還用手在面前狠狠地比劃了一下。

    “悟空,你就不要調皮了。”吳廣也忍俊不禁地偷笑道:“你剛剛不是才讓我不要忍心拒絕他們嗎?現在你還沒拜師,大家就已經把你當作師門的一分子了,如此盛情難卻,難道你又忍心拒絕嗎?”

    “我堅決不要當那尖耳猴腮,渾身是毛的悟空!”範鳴生雙手抱胸,那生氣的樣子竟真有幾分猴腮狀。

    “大師兄,你算是幸運的了。難為四眼仔還要當那個肥腸滿腦的二師兄呢!”裸聊王說完,大家再次笑成一團,只有四眼仔的臉陰沉了下來。幸好裸聊王馬上護起了裸露在外的重要部位,以防不測。

    “什麼?我才不要當二師兄咧!你有見過這麼瘦弱的二師兄嗎?”四眼仔的掙紮是無謂的,因為大家最後決定採取民主的方式來解決這個爭議。於是三票對一票通過悟空入門的提案,然後三票對一票通過四眼仔當二師兄的提案,事情就此塵埃落定。但是往後的幾個月裏,悟空還念念不忘這是“多數人的暴政”(Tyranny of Majority)。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4 10:39:53

    投票過後,眾人更是饑腸轆轆了。於是大家很快一致通過另一個提案,那就是到北大西門外的食街找點東西充饑。吳廣給辛月發微信,把她也約了出來。得知有機會與美女同台吃飯,四眼仔和裸聊王都開始顯得不太安分起來。全身赤裸的裸聊王立刻一絲不苟地裝扮起來,又是襯衫又是領帶的,單是梳頭就足足用了十多分鐘。四眼仔則手忙腳亂地把他書架上的“經典”都翻了下來,孜孜不倦地翻閱起來,不知這一動作蘊含著什麼。最後範鳴生和吳廣一人拖著四眼仔,一人拉著裸聊王,才勉強把他們揣出了宿舍,接著朝女生宿舍樓行進。

    “大師兄,你走路別蹦蹦跳跳的好不好?怎麼越看你越有猴子的模樣了呢?”走在範鳴生身旁的四眼仔突然捂起嘴來笑道。

    “你走兩步就喘氣的樣子才像是一只死肥豬呢!”範鳴生氣得頭髮全豎了起來,仿佛馬上就要從頭發中抽出金箍棒來把故意找茬的四眼仔狠狠地海扁一頓。

    “這不是肥胖的症狀,而是文弱書生的氣質好嗎?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文弱書生的氣質只有在我這樣手不釋卷的人身上才能展現得淋漓,而對於你來說,這樣氣質大概是可望不可即的罷!”四眼仔扼腕於背,像是瞬間看破紅塵般感歎道。

    “你手不釋卷的恐怕只有塞滿了你書架的那些成人漫畫吧?難道寒窗苦讀成人漫畫也能練就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書生氣質嗎?”範鳴生靈機一動地反諷道。

    四眼仔慌張地把自己那兩根微微顫抖的食指同時堵在嘴唇前,緊咬牙關,仿佛在乞求範鳴生不要繼續說下去。

    “大師兄,二師兄,你們就不要在女生面前出醜了。我們還是討論一下待會兒吃什麼吧。”裸聊王連忙打圓場說。

    “這幾個徒弟還真是有趣呢!”走在範鳴生另一邊的辛月專注地看著兩人話劇般的唇槍舌戰,頓時露出了快活的神情,險些就要激動得鼓起掌來。

    “有趣倒是挺有趣的,可是我不太願意和他們一起走在街上倒也是真的。”吳廣無奈地搖搖頭說:“悟空,悟能,你們就別鬧了。為師認為我們還是依照悟淨的意見,討論一下晚飯吃什麼比較妥當。”

    “師父,天氣開始轉涼了,我覺得吃火鍋最好!那煮得滾燙的半肥瘦五花肉,我想起就已經流口水了。”看來四眼仔這次沒有在開玩笑,因為他的嘴角已經滲出口水來了!

    這次討論竟出奇地和諧,所有人都一致同意了。大概是大家都切身感受到北方秋季的深深寒意罷。眾人繼續在談笑中往西門走去,然而才邁進位於校園西南方向的燕南園,他們便被左手邊昏暗的樹叢裏傳出的呻吟吸引住了。那聽起來並不像是愉悅的吟聲,更像是垂死的低鳴!範鳴生二話不說,立刻竄到了樹叢中去,餘下的四人先是一愣,也立馬跟了上去。繞到樹叢後面,四人才發現範鳴生正與另外兩人對視而立,那兩人腳邊躺著一個似乎傷得很重的人。雖然遠處傳來的燈光十分昏暗,但是那人下顎的血跡依然清晰可辨。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4 10:40:14

    “喂,你們在幹什麼!”對面的兩人非但一點都不慌張,反而惡人先告狀。

    “該是我們問你們在幹什麼才對吧!”範鳴生喝了回去。

    “哈哈,一看就知道毛都沒有長齊的大一新生。”其中一人輕狂地笑道:“竟敢在我們面前撒野?看來你們是不想在北大混下去了!知道我們的老大是誰嗎?北大五虎!連北大五虎都沒有聽過的話就滾回去問問你們的學長再來多管閒事。”

    一直站在眾人後面,小心翼翼地查視的裸聊王頓時面如土色,一個箭步上前拉住範鳴生的右手,宛如驚弓之鳥。他用顫抖的低聲在範鳴生耳旁說:“鳴生,快走。原來他們是北大五虎的人,我們千萬不能惹!”

    從裸聊王嚴肅地稱呼他的本名看來,大大咧咧的範鳴生也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在這百般寂寥的秋夜,哪怕是發絲的遊動都宛若震耳的雷鳴。裸聊王的話自然是竄入了眾人的耳中。

    “北大五虎?明朝末年的太監魏忠賢手下不是也有五虎嗎?這樣算來,即便你們老大的老大也不過是區區一太監而已,那麼你們又算是老幾?”吳廣似乎還嫌氣氛不夠火爆,又添了把火。

    就在眾人目瞪口呆之際,對面那兩人的背後倏然竄出一個高大的身影。沒人看清他到底從哪里溜出來的,也沒人瞭解他是如何躲過眾人目光的,也許只有渾身顫抖的裸聊王的心中藏有答案。一貫冷靜的他用絕望的口吻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模糊的字:“北、北大五虎中最狂野的一只......出現了......”

    “是誰說我們北大五虎的老大是太監的?”一把洪亮卻糅雜著幾分沙啞的聲音響徹雲霄,像極了輪船離岸時發出的強烈低吟聲,很是有東北和山東人那粗獷的氣質。吼聲在這幽靜得瘆人的夜色裏隨風蕩漾起來,仿佛樹枝頭上那已經凋敝得七零八落的焜黃也被震落了好幾片。

    “是我師父說的。怎樣?”四眼仔大概是因師父的從容壯起膽,抬頭挺胸地往前大步邁去,用輕蔑的語氣說:“喂,躲在後面的那個人,別以為你長得高大我就怕了你。你不是北大五虎之一嗎?來咬我啊。”

    四眼仔一邊傲慢地笑著,一邊轉頭想要向眾人打眼色。可是他猛地發現其他人都一動不動地屹立在原地,只有自己向前走出了十多米,就快要觸碰到那斑駁樹影下藏著的北大五虎了!自不必說,四眼仔立馬嚇得渾身顫抖,像逃命一樣拔腿往回跑。躲到了眾人身後,四眼仔才帶著餘悸用哀求的語氣說:“你有看新聞聯播吧?中國是法制社會,你、你可不能亂咬人哦!”

    太晚了,那只高大的老虎不知何時已如疾風般流動到了四眼仔身後,這次依舊沒人能用目光捕獲到他的行動。莫非他是趁四眼仔往回跑時藏在四眼仔身後閃過來的?沒人敢妄自猜測。那人用巨大的手掌牢牢鉗制住四眼仔的雙肩,他的聲音在四眼仔耳邊簡直如同雷鳴:“你的師父是誰?竟敢說我們北大五虎的老大是太監?你知道我們的老大是誰嗎?是北大的黨委書記,比校長還要大呢!算了,沒必要知道你師父是誰,反正我把你們幾個全吃光就好了。這麼晚還沒開飯,我好餓啊!”

    那人張開那比他手掌還大的血盆大口,朝四眼仔的脖子啃去。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7 09:22:04

    
    “住手!”直到老虎突兀的獠牙觸及四眼仔脖子的瞬間,吳廣那急促的吼聲才從他的喉嚨裏迸發而出,只因為老虎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他把自己鋒銳而細長的獸齒從四眼仔顫抖個不停的肌膚表層拔了出來,緩緩地轉過頭去,用折射出異樣光芒的眼睛凝視著不遠處的吳廣,而他的獠牙依然暴露在呼嘯的寒風中。

    “你的目標是我。是我說你們老大是太監的。”吳廣直視著老虎殺氣騰騰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難道我有說錯嗎?太監魏忠賢還敢自封為九千歲呢。即便你們老大北大黨委書記借得十個膽,他敢自稱九千歲嗎?如此看來,你們的老大還不如一個太監呢。”

    眾人還未來得及替吳廣捏一把冷汗,老虎已經隨著風聲倏而來到了吳廣身後。他用震耳欲聾的聲音吼道:“不許你侮辱我們的老大!”

    吳廣已木無表情地閉上雙眼,靜靜等待著致命的一擊。

    “胖虎!”遠處傳來的喝聲宛若鶯啼,讓老虎的獠牙再次在半空中定住:“你怎能傷害這樣的美男子?”眾人循聲望去,那似乎漫無邊際的樹影下不知何時又多出了一個嬌小的身影。晚間的秋風再次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就在樹影搖曳之際,吳廣背後的老虎消融在風移影動中,眨眼間又竄回到樹影的庇護下,屹立在了嬌小的身影旁。

    “智姐姐,胖虎好餓啊。什麼時候才能開飯?”藏在樹影中的老虎咬住他右手的前臂,仿佛借此緩解自己的餓意。此時老虎已然褪掉了渾身獸性,搖身一變成為一只溫順地撒著嬌的小貓。

    “胖虎乖。姐姐過去和他們聊幾句,就和你去吃大餐。”那把柔和而靈動的聲音再次鏗鏘有力地拍打在每個人的心房上,仿佛帶有一股可以侵蝕靈魂的魔力。

    “美男子?”範鳴生轉過頭,用鄙夷的眼神盯著身旁的吳廣,作出嘔狀。

    吳廣的嘴角輕輕上揚,露出神氣的笑容,像是在宣示勝利的樣子。

    範鳴生的表情從輕佻過度到肅然,他雙手握拳,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瞥遠處的大樹:“那棵樹後面到底還藏著多少人?”

    吳廣也收起笑臉,神情茫然地搖了搖頭。

    那個女性的身影朝他們五人步步逼近,讓他們的心弦都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正當眾人屏氣凝神的時候,那身影已經開始從黑暗的樹影中脫離而出,而她那婀娜多姿的體態也漸漸暴露在昏黃的街燈下。這時眾人才看清那原來是個長得十分清秀的女生。她長著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細緻的紅唇,是個標準的美人。然而她又與一般的美人不盡相同,因為她那洞若觀火的眼眸總是熠熠著一縷縷不可名狀的光芒。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部位還得數她豐滿的胸部,一旦目光被吸引住就會一直沉淪其中,無法自拔,更何況她還穿著一件低胸的華貴連衣裙,這大約是趕赴約會的裝扮。她胸前那圓滾滾的肉色球體被很識時務的連衣裙狠狠地擠出了半球的形狀,讓師徒四人的八只眼睛紛紛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7 09:22:30

本帖最後由 second_id 於 2014-5-3 10:27 編輯

    
    然而沒人能分心去注意到一旁的辛月已經氣得鼓起了腮頰。

    “這絕對有36D吧!”吳廣情不自禁地叫了起來,簡直旁若無人,果然一看見美女,吳廣的沉著冷靜就瞬間崩塌掉了。

    “師父,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這次我可不能同意你的說法。”臭味相投的四眼仔也頓時神氣活現起來,仿佛剛才面臨死亡的恐懼早被置之腦後,他帶著自傲的笑容托了托眼鏡說:“作為這方面的專家,任何胸部的尺寸都逃不過我的法眼。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一定是36E。”

    颼颼的寒風中雜糅著一絲突兀的聲響,那大概是辛月狠狠的磨牙聲。

    “太奇怪了。這個女生......為什麼我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她似的?”範鳴生皺起眉頭,認真地凝視著眼前的女生琢磨道。

    “大師兄,虧我還一直以為你很老實呢,想不到你也有色迷心竅的時候。不過用這咸豐年代的把妹技巧,你能把到妹就有鬼咧!”四眼仔就像是個得到新玩具的三歲孩童般興致勃勃地說個不停:“不過經你提醒,我倒也萌生起在哪里見過她的感覺。讓我想想......D盤!AVI格式!不過究竟是制服還是素人呢?難道是野外?讓我再想想......”

    “四眼仔,你再多說一句話我就讓胖虎把你給吃了。”女生平靜的語調如寒氣逼人的利刃一般插進四眼仔的胸膛。

    就在四眼仔愣住的一瞬間,胖虎再次從四眼仔的身後鎖定住了他的雙肩。一團寒氣襲人的液體墜落到四眼仔的左肩上,四眼仔下意識地歪頭瞥視,才發現胖虎的嘴角上懸掛著如瀑布般奔騰而下的透明液體。四眼仔的膝蓋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剛才死裏逃生的驚險一幕又在他的大腦皮層中排山倒海而來。

    “胖虎,現在還不能吃。但是如果他再多嘴,就隨便你怎麼吃吧。”女生依舊輕描淡寫地說,仿佛四眼仔的生命在她眼中根本無足輕重,不過胖虎的眉間倒是閃過一絲失落。

    看見四眼仔禍從口出,眾人皆沉默不言。不過這個時候,往往會有性激素分泌過多的猛士跳出來“敢於直面慘澹的人生”。【註7】

    “大奶妹,”吳廣三兩步邁向前去,用深沉而纏綿的眼神盯著女生,一本正經地說:“Do you have a fucker?”

    當然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因為同樣的梗,吳廣從來不會用第二遍,這就是他能夠成為情場長勝將軍的原因之一。

    “大奶妹,其實有時候你會不會在跌宕起伏中感悟到自己人生的負擔有點沉重,想要找個人來分擔呢?”吳廣抬頭仰望秋高氣爽的星空,情不自禁地感歎道:“加拿大哲學家索爾(John Ralston Saul)引用過哈佛大學(Harvard University)社會心理管理學一教授的話:‘(我們的)學生被教育成為功利主義者與斤斤計較的人,所以他們經常會逃離親密的家庭生活和背棄真實的自我’(“The Professor assigned to this course [of Social Psychology of Management at Harvard] admitted that ‘......Students have been taught to be utilitarians and calculators. [As a result] often they are running away from the intimacy of family life and running away from themselves”)。【註8】雖然我不會為了你背棄真實的自我,但是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每天都把你架在我寬大的背上,往返於接通宿舍與教室的小徑間。如果你在我的肩膀上睡去,那麼我的寶貝,就請你安心地睡吧,在你溫暖的港灣。也許直到你從甜蜜的夢中醒來,才發現那承載著你的人啊!依然奔波在宿舍與教室的小徑間。”

    吳廣那醉人的情詩才念到一半,臉色煞白的辛月已拂袖而去。

    “你是不是瘋了?你怎麼可以在辛月面前說這樣的話!”範鳴生沖上來揪住吳廣的衣領喝道,他緊握的拳頭上暴出縱橫交錯的青筋。

    “難道你是今天才認識我嗎?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就是這樣的人?”吳廣面不改色地回答。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10 12:11:34

    
    “你對那些我不認識的人做這樣的事情,我管不著。但是現在親眼看到你傷害辛月,難道我就可以束手旁觀嗎?你告訴我,你告訴我!”範鳴生的情緒似乎已經失控,他一甩手便把吳廣推了出去。吳廣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上。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就給你一次機會吧。如果你承諾以後只背我一個人的話,我就答應你的要求。”女生嫵媚地笑道,似乎完全沒有在意範鳴生和吳廣的衝突。她雙手抱胸,胸前的球體被擠得更緊了,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跳出來。

    “孔夫子曰:‘仁人志士,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註9】到底什麼才是孔夫子口中的仁?‘屌得唔好嘥’恰恰是仁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如果要我背棄我所扼守的仁義道德,你不如現在就讓這只老虎吃了我吧。”吳廣的語氣急轉直下。看來一旦觸及他的道德準則,無論對於辛月,範鳴生,還是大奶妹,吳廣都不會做出任何妥協。

    “哈哈,我早就聽聞你可以曲解各種形而上學的理論,進而為你的風流成性作冠冕堂皇的辯解,但是我不敢相信你真的把孔子也拖下水了。孔子何辜?”女生眨著似乎能洞察出一切的眼睛,含笑說。

    “有意思,”吳廣的眼中迸發出昂揚的鬥志,那大概是棋逢敵手的感覺:“不過我的推論全是可證的,而你關於我‘曲解理論’這個推論的證據又在哪里呢?蔡元培先生在其文章《我在教育界中的經驗》說過:‘對於公民道德的綱領,揭法國革命時代所標舉的自由、平等、友愛三項,用古義證明說:“......友愛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是也;古者蓋謂之仁。”【註10】這裏的‘友愛’即是今天通譯的‘博愛’(Fraternity or Universal Love),而‘屌得唔好嘥’不正是‘博愛’之精粹嗎?現在到底是我在曲解孔子的仁,還是大奶妹你根本不懂得孔子的仁為何物呢?”

    “哈哈,”女生恬靜的臉龐上浮現起動人的笑意,她微微翹著嘴唇說:“無論你的解釋是多麼冠冕堂皇,我始終覺得那不過是個藉口而已。”

    “你們就繼續在這裏談情說愛吧。”範鳴生實在看不下去了,搖搖頭說:“我去找辛月。”

    “範鳴生,”女生對轉身而去的範鳴生說:“你的直覺沒有錯。你和吳廣確實有可能曾經見過我。但是我不會給你們任何提示,你們再琢磨琢磨吧。”

    範鳴生沒有在聽女生的話,而是徑直離去了。

    女生轉過頭來,用迷離的眼神朝吳廣暗送秋波道:“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不過如果你想追到我,還得加把勁哦。胖虎,我們去吃大餐咯。”

    “哇哈!”胖虎鬆開了手中的獵物,閃到了女生身旁,用右手前臂擦著口水說:“智姐姐,剛才我聽到他們說要去吃火鍋。胖虎也想吃火鍋。”

    “胖虎今天好乖。我就和胖虎去吃火鍋當作獎勵吧。”女生和胖虎就這樣說著閒話揚長而去了。剩下的兩個小弟也只能悻悻地離開,不過其中一人臨走前對腳邊的人放下狠話:“操你媽的,今天算你走運,不過正所謂‘未名湖畔好讀書,燕南園內愛殺頭’。別以為我們北大人只會死讀書,殺人我們也是很在行的。文革期間我們北大人殺了多少人,你數得過來嗎?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小雜種,你給我們小心點。”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10 12:11:55

    
    裸聊王立刻上去查看那受了傷的人,吳廣也跟了上去,但是被嚇得失了魂的四眼仔依舊木立在原地。

    “你沒事吧?”看著嘴角的血已經風乾的不幸者,裸聊王蹲下來問道。

    裸聊王和吳廣同時仔細打量起眼前的人,才意識到他並不比他們大多少,大約二十出頭的樣子,然而他那飽經風霜的臉龐和臉上淩亂的須髯卻容易讓人誤認為他已是個中年人。他那空洞得宛如死水的眼神實在是駭人,折射出任何人都難以承受的深深絕望,讓人難以想像他竟屬於這個歌舞昇平,人人都擁有一個美國夢(American Dream)或“中國夢”的和諧時代。【註11】那人用迷茫的眼神瞥視了一下裸聊王和吳廣,接著用雙手緊緊地抱著雙腿,露出驚駭的表情。

    “不用害怕,我們不是壞人。”吳廣也蹲下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他遲疑了一下,才用顫抖的聲音說:“我、我叫、我叫、傻子。”

    “那你的真實名字是什麼?”四眼仔不知何時站到了裸聊王和吳廣身後,插話道。

    那人埋下了頭,似乎在做著深深的沉思。須臾間,很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他再次激動得渾身抖擻起來。他痛苦地搖著頭,還不斷用拳頭敲打著自己的腦袋,宛若正在做著一場噩夢。

    裸聊王和吳廣分別抓住了他的兩只手,可是他的情緒仍然不能平靜下來。兩人大眼瞪小眼,似乎在思量著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師父,他看起來傷得挺嚴重的,而且情緒又完全失控了。我想我們還是應該把他送到旁邊的校醫院吧。”裸聊王提議道。

    “嗯,就這麼辦吧。”吳廣立馬同意了。他和裸聊王一起攙扶起受傷的人,朝校園的西面走去。四眼仔也只好默默地跟了上來。

    直到把受傷的人架到肩膀上,吳廣才意識到他竟輕盈得如同一根鴻毛,恐怕他那襤褸的衣衫下麵只剩下了幾根白骨罷。在去醫院的路上,那人的情緒似乎好轉了些,也不再拼命地掙紮了。他時而閉上眼睛,像是在享受著迎面而來的清爽的秋風,時而眺望著遠方的星空,若有所思。他乾癟的嘴唇開始一張一合,似乎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最後,他還是用沙啞的聲音吐出一句讓吳廣久久不能忘懷的話來:“近平皇帝真長策,賺得英雄盡白頭......”【註12】

    “這詩我讀過,不過好像不是這樣念的。他念得對嗎,師父?”裸聊王詫異地盯著被他架在肩膀上的人,像是不敢相信這個“傻子”竟也會吟詩,又像是在疑惑為什麼這次他倒沒有結巴。

    “沒錯,他沒有念錯。”吳廣也不由得轉過頭去,用不可置信的目光凝視著身旁的傻子,心中早已卷起了驚濤駭浪......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12 09:13:04

第二章 註釋


【註1】鳳凰週刊,“網路突破禁欲改寫內地色情史 日本傳統AV走向沒落,”鳳凰網,更新於9月9號,2010,http://news.ifeng.com/opinion/me ... /09/2471854_1.shtml
【註2】Richard Dawkins, The God Delusion (Boston: Houghton Mifflin Company, 2006), 20-21.
【註3】李敖,“為胡適討公道(上),”李敖妙語天下,2月17號,30:30-38:30,2009,http://www.youtube.com/watch?v=SPzr3xJpYEk
【註4】劉文淵,“也談清華校訓,”清華大學校史館,12月6號,2013訪問,http://www.tsinghua.edu.cn/publi ... 0401458956188_.html
【註5】See Mirren Gidda, “Edward Snowden and the NSA files – timeline,” The Guardian, Last updated on 26 July, 2013, http://www.theguardian.com/world ... -nsa-files-timeline
【註6】趙翼,論詩。
【註7】魯迅,紀念劉和珍君。
【註8】John Ralston Saul, Voltaire’s Bastards: The Dictatorship of Reason in the West, (Toronto: Penguin Books, 1993), 122.
【註9】孔子,“衛靈公,”論語,http://ctext.org/analects/wei-ling-gong/zh
【註10】蔡元培,“我在教育界中的經驗,”蔡元培全集第七卷,高叔平編(北京:中華書局出版,1989)。
【註11】參見 人民網,“習近平關於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論述,”更新於12月5號,2013,http://theory.people.com.cn/n/2013/1205/c40555-23756883.html
【註12】改自“太宗皇帝真長策,賺得英雄盡白頭”。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12 09:14:05

第三章 被包養的女權主義者

    “難道做愛不正是愛情的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嗎?成年人們反對未成年人做愛與觀看成人影片,卻同意他們讀愛情小說,聽愛情歌曲和看愛情電影,難道這不是矛盾得荒謬而可笑嗎?當我們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成人影片的時候,是否也應該嚴禁未成年人接觸一切愛情小說,愛情歌曲和愛情電影呢?為什麼愛情和做愛明明是一體的,人們卻故意把愛情和做愛分開來,甚至往往把它們歸類為兩個對立的東西:愛情是偉大而美好的而做愛卻是卑鄙而下流的呢?其中的悖論明明是這樣顯而易見,為什麼從來沒有人站出來道出真相呢?難道這不是和《皇帝的新衣》的情節如出一轍嗎?然而與童話故事不同的是,現實中往往不存在敢說真話的小男孩,因為在這個做婊子立牌坊的時代,小男孩早就被扼殺在搖籃之中了。”吳廣坐在床上再次高談闊論起來:“在我八歲,也就是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我就參悟出了其中的奧秘,所以當別人看愛情小說的時候,我已經在看成人影片了;當別人看成人影片的時候,我就已經在做愛了。也正是因為我對愛情與做愛兩者間的關係領悟得透徹,所以我明白要談博愛,總是免不了談及性愛,而要實現博愛,總是免不了做愛。”

    “師父,我們都已經大難臨頭了,你還在這裏講經!我們得罪了北大五虎,這裏我們是混不下去了。趁北大五虎還沒殺人滅口,我們趕緊跑路吧!”四眼仔一邊把床上的東西胡亂塞進行李箱,一邊背對著吳廣說:“我已經訂好了火車票,今天晚上就連夜趕回青島。夫妻本是同林鳥,師徒原來過客情。師父,徒弟我先跑路了,您保重。請原諒我不能再侍奉左右。”

    “四眼仔,不必白費力氣了。”裸聊王冷不防地顫抖起來,仿佛他的靈魂再次被昨天晚上殘餘的恐懼感侵蝕掉了,他吞吞吐吐地說:“我、我只聽說過得罪北、北大五虎的人慘死的故事,卻從、從來不知道有能夠逃脫他們追殺的人。如果我、我們真的成為了他們的目標,無論躲到天涯海角,我們都難逃一死。”

    四眼仔轉過身來,儼然被嚇得面如土色。他口沸目赤地回道:“那我能怎麼辦,難道在這裏坐以待斃嗎?你走不走隨便你,反正我是走定了!真想不到來北大讀書竟是要賠上性命的。我這樣擅自退學,回到家肯定被老爸打死,不過至少能留個全屍。如果繼續留在這裏的話,我還真的不知道我會落得怎樣個死法。你親眼看見了,昨天晚上那只老虎差點就把我吃了。他是瘋的!在現在這個文明社會,人類早已不相互殘食了!但是北大這裏竟餘留下了一個食人族,你讓我怎麼在這裏呆下去?”

    “難道人類真的不再相互殘食了嗎?”吳廣饒有興趣地反問道。

    “師父,現在我沒有興致和你猜啞謎。”四眼仔用雙掌托著他的額頭,無力地搖著頭說:“雖然我知道我不應該這樣說,但是我真的希望當初我沒有拜師,這樣我也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12 09:14:29


    宿舍裏的氣氛瞬間凝結起來,接下來是一陣漫長的沉默。裸聊王轉身凝視著窗外的世界出了神,而四眼仔則埋下頭不敢直視吳廣。在吳廣看來,北大五虎已像一場鬧劇般煙消雲散了,反倒不如那個傻子給他留下的印象深刻,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北大五虎的陰影依舊彌漫在四眼仔和裸聊王的心中,徘徊不去。

    “悟淨,北大五虎究竟是何方神聖?”吳廣終於打破了沉默問道。

    裸聊王沒有立刻反應過來,而是直盯著離他雙眼只有一尺不到的玻璃,仿佛此刻往日的回憶全在這透明的玻璃上倏忽而過,映射到他那遲滯的眼珠上。他大概是在為將要道出的故事做著準備,那肯定不是個三言兩語就能講完的故事吧。

    我只見過北大五虎一面,那是在兩年前的冬天,大約是十二月中旬,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們叫作北大五虎,興許當時他們還沒有這個外號?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記得那是個傍晚,淩冬的天色早已黯淡下來,還在上高中的我到北大來找一個遠房親戚。我一般叫他表哥,但是按照輩份算來,他其實是我表哥的表哥。他家富甲一方且權力通天,只因他爸是北京這裏的一個高官。即使在京城這個大官雲集的地方,他爸也算是排得上號的,至於他的真實身份,在這裏我不便告訴你們。話說回來,那天我找表哥是想讓他幫我把那鬧得沸沸揚揚裸聊門給壓下去,我知道以他家的實力,要操控幾個媒體真是易如反掌。我特意提前來到了北大西門,然而約定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卻遲遲沒不見他的人影。我嘗試撥通他的手機,可是一直沒人接。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吧,我看見四男一女從北大校園裏走了出來。他們站在了校門的另一邊,似乎也在等人。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高亢得近乎誇張的汽車引擎聲,正當我出神之際,一輛沾滿血跡的跑車已經停在了我面前。

    車上的人心急火燎地推開車門,我才看清那原來是表哥,他心不在焉地和我說:“原來你還沒走嗎?現在我自己也惹上了麻煩,可沒空管你了!”

    表哥徑直朝校門另一邊那五個人走去,用憤憤的口吻說:“操他媽的,我怎麼這麼倒楣!這不是我的錯,而是整個制度的錯,你們懂嗎?我只不過是這個統治制度之下的犧牲品而已!作為這個制度的高等人,每當我們看見那一條條遊蕩在街上,洋溢著幸福表情的低等生物就會萌生一股沖上去碾死幾個的衝動,難道這不是很正常嗎?他們爛命一條,早死早超生,可是他們的賤骨頭把我的車刮花了,骯髒的血玷污了我的名車,這筆帳怎麼算?我不讓他們負責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現在反倒要讓我負法律責任?算了,我不想再提這些不快的事。我爸已經同意幫我把這件事情壓下去。只要我到海南島去躲個一頭半個月,回來以後又是一條好漢。不過我還是怕我爸獨木難支。我們怎麼說也是死黨,這次你們一定要幫我啊!”

    看到這裏,我才明白他們原來是和表哥一樣的紈絝子弟。李剛的兒子撞死人不過只判了六年。【註1】表哥他爸的官比李剛高得可不止一丁半點,我完全不懷疑表哥可以輕鬆逃過法律制裁。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14 09:57:43

    講到這裏,裸聊王深深地吸了口氣,以至於他的肩膀也高高地聳立起來,他大概是在整理著接下來的故事思路。

    “既然你談到你表哥逃過法律制裁這件事,我不得不想起諾貝爾經濟學獎(Nobel Prize for Economics)得主斯蒂格萊斯(Joseph E. Stiglitz)就指責過那些在零八年製造了次貸危機,讓兩千萬中國人失業(“A crisis[the financial crisis in 2008] that began in American soon turned global, as tens of millions lost their jobs worldwide - 20 million in China alone - and tens of millions fell into poverty”),【註2】讓兩千四百萬美國人找不到工作(“As of March 2012, some 24 million Americans who would have liked a full-time job couldn’t get one”),讓八百萬美國家庭被迫搬出他們家還有另外數百萬在不遠的將來也會面臨被迫搬家的困境(“Some eight million families had been told to leave their homes, and millions more anticipate seeing foreclosure notices in the not-too-distant future”)的銀行家們不但沒有受到任何法律制裁,反而帶著額外的紅利瀟灑地走掉(“It was rightly perceived to be grossly unfair that many in the financial sector (which, for shorthand, I will often refer to as “the bankers”) walked off with outsize bonuses, while those who suffered from the crisis brought on by those banks went without a job”)。【註3】看來無論在世界的哪個角落,法律總是站在了統治者的那邊。”吳廣一插話果然又是一篇長篇大論。

    “師父,既然你說起了華爾街的銀行家逃過法律制裁這件事,我也不得不提馬英九指揮軍隊‘殘害國人生命’,命令員警‘迫害行使公民權利的良民,學生與學者,拆毀良民的家園,保護強盜、匪徒,和背信說謊的政府’,【註4】但是他的總統位置一樣坐得很安穩,遑論要承擔什麼法律責任了。”裸聊王轉身回道。

    “師弟,想不到你對臺灣的政治也略有研究哦?”四眼仔皺起了眉頭,難以置信地問道。

    “研究你個大頭鬼啊。每天都忙著裸聊,我哪會有空研究什麼政治?你要知道其實裸聊並不是你想像中那麼簡單的。當我遇見美國的女生,就會和她們談一下美國國家安全局(NSA)的棱鏡門;當我遇見冰島和希臘的女生,當然要談一下她們的債務問題;當我遇見南非的女生,談論曼德拉(Nelson Mandela)是必不可少的;當我遇見中東的女生,就會向她們傳猶太教;當我遇見新加坡的女生,就有必要和她們交流一下獨裁的起源與危害;當我遇見香港的女生,會用粵語和她們暢談一下國民教育;當我遇見臺灣的女生,則會用閩南語和她們討論一下洪仲丘和大浦案,然後順水推舟地談到馬英九。如果不懂至少十幾國語言,怎麼可能在裸聊圈混下去!”裸聊王語重心長地講述道,大概是被吳廣講經的風格給感染了罷。

    “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是感同身受,感同身受啊!就像如果不懂至少十幾國語言,怎麼可能在A片圈混下去?”四眼仔抽泣了一下,哽咽地回答。

    “悟淨,我有一點疑惑。如果北大五虎只是和你表哥一樣的紈絝子弟,為什麼他們會給你留下這麼難忘的印象呢?”吳廣托著下巴,滿臉疑惑地問道:“難道北大的紈絝子弟還少嗎?”

    “且聽我娓娓道來。”裸聊王說完,又裝模作樣地扭著屁股轉過身去。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16 07:51:16

    
    北京最近的霧霾是愈來愈嚴重了,整個北大校園常常一整天都籠罩在讓人窒息的霧霾之下。今天卻是難得的好天氣,火紅的太陽一整天都高掛在天空中,這在北國的深秋簡直是不可思議的。猛烈的陽光讓塵霧消散了許多,至少未名湖的水波是越發清晰可辨了。未名湖的湖水看起來異常靜謐,顯現出幾分波瀾不驚的樣子,大概是這糟糕的天氣在它心中抹上了一筆濃厚的壓抑感。然而這沉悶的湖水上卻活躍著幾片焜黃的落葉,它們宛如一艘艘四處漂泊的船隻,只見風起,便要揚帆。它們也許漫無目標,但是又何須目標呢?對於它們而言,生命的意義便在於勃勃的生氣與不息的沖勁。但是這暮氣沉沉的未名湖就像是魯迅先生筆下的“大染缸”,【註5】大多數葉子都被它完全浸染了,然後沉淪至水下,半醉半醒,猶死猶活。它們還活在人間嗎?它們的靈魂早已死去。正如詩言:“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註6】然而總有幾片葉子能有幸逃過這般厄運罷?至於究竟這些特立獨行的葉子是快活的,是痛苦的,是星火燎原的,還是寂寂無聞的,這已無關緊要了,因為對於它們而言,生命的意義只有勃勃的生氣與不息的沖勁。也許正是因為多了它們永不妥協的身影,這譚毫無生機的死水才不至於讓人看起來全然絕望罷。

    “辛月同學,昨天晚上阿廣、阿廣他確實做得很過分,但是我、我知道其實他並不是故意的。”範鳴生和辛月肩並肩走在未名湖畔,他用手撓著後腦勺,擠出吞吞吐吐的話來。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那種‘只認真理,不怕殺身’的人,而‘屌得唔好嘥’不正是他孜孜以求的真理嗎?既然連殺身都不怕,兒女私情又怎可能阻擋得了他前行的腳步呢?很像,他們真的很像......”辛月雙手抱胸,眼睛出神地凝視著身旁的平靜湖面,仿佛陷入了記憶的泥潭中。

    “很像?他們很像?誰是他們?什麼很像?”聽到這裏,範鳴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撓動腦袋的手也明顯加快起來。

    辛月突然停住了腳步,左顧右盼了一下,然後往回走幾步,坐到了湖邊長長的石凳上。直到這一刻,遲鈍的範鳴生才隱約感覺到今天的辛月不太對勁。他只能拔腿追了上去,坐到辛月身旁,但是卻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

    “我是說阿廣他和我哥哥很像。”就在範鳴生絞盡腦汁之際,辛月開口了。

    “你哥哥?怎麼我從來沒有聽你講過你還有個哥哥?”範鳴生歪著頭,看著辛月答道。

    “這就證明你對我的瞭解還不夠啊。”一陣和風迎面吹拂而來,撩起了辛月的長髮,這不得不讓範鳴生想起了他們初次見面的場景;她莞爾一笑道:“看你緊張的樣子。我只不過是和你開一下玩笑啦。我們才認識了多久?你不知道我有個哥哥太正常了。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哥哥呢!”

    “沒有,我沒有哥哥,沒有弟弟,沒有姐姐,沒有妹妹。”範鳴生似乎有點語無倫次:“我、我的意思是我是獨生子。”

    看著範鳴生不知所措的樣子,辛月更是放肆地大笑起來。範鳴生羞得臉通紅起來。他急於打破這尷尬的局面,於是隨便問道:“對了,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聽到這個問題,辛月埋下了頭,臉上的笑容也蕩然無存。她的兩只手掌在大腿上相互搓揉著,這次即便是範鳴生也能看出她的內心正在做著某些掙扎。過了好一會,她才鼓起勇氣抬起頭來,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範鳴生說:“我一直在尋找機會告訴你們,其實我的哥哥叫作陳勝......”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18 10:30:02

本帖最後由 second_id 於 2013-12-18 11:01 編輯

    表哥才說完,那五人中的一個頓時爽朗地大笑起來。他是一個有著幾分英姿颯爽的男生,身披一件陸軍外套,臉龐上爬滿了平整的鬍子。他一個大步邁向前去,用右邊胳膊緊緊地摟住了表哥的肩膀,熱情地笑道:“你啊,有一個毛病,就是膽子太小,不過是遇上雞毛蒜皮點事就誠惶誠恐的。你說得對,像我們這樣的高等人殺點低等人太正常不過了,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二十多年前,我老爸還開著坦克車在天安門前碾人呢。事後他不但被授予了榮譽勳章,還加官進爵呢!所以我說啊,你一點也不必害怕。誰敢找你麻煩,我答應你,我立刻讓我老爸調動一個裝甲師把他們碾成肉醬!”

    當時的情景至今我還歷歷在目。我記得表哥的嘴唇開始僵硬地顫抖起來,絲毫掩飾不住他內心的激動之情。他情不自已地緊握著那男生的手,連連道謝。

    “我什麼都沒有,只有個有錢的爸爸,所以收買媒體,引導輿論的任務就交給我吧。”站在最遠處角落裏的另一個男生托了托眼鏡,不緊不慢地說。

    “好吧,接下來該我表態了。你也知道這個城市是歸誰管的——北京市市委書記,也就是我爸。雖然我不能保證別的城市會出現什麼狀況,但是誰膽敢在北京撒野的話,秦城監獄將會是他們的歸宿。”立在五人中間的男生直視著表哥,一字一頓地說。

    而剩下的兩人,也就是昨天晚上我們遇見的胖虎和大奶妹卻由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當時我還以為他們兩個是那五人中的老大呢,因為老大一般都是在一旁裝酷不說話的。但是後來經我鍥而不捨的調查,才發現他們是五虎中沒有強硬家庭背景的人,所以在外人包括我表哥的眼中,他們應該是最不具發言權的。

    表哥的淚珠霎時從眼眶中傾瀉而出,落在地上綻放出晶瑩剔透的淚花。他把五個人都輪流地擁抱了一遍(其實我十分懷疑他只是借機擁抱大奶妹),然後用哽咽的聲音說:“我果然沒有看錯人。等我回來以後,就把整個天上人間包下來舉辦一場盛宴,到時候吃的喝的嫖的賭的都算我的。一想到又可以盡情蹂躪那些為錢出賣自己肉體的低等人,我現在就已經欲火焚身了,哈哈!可悲的是,那些低等人永遠不會知道為什麼他們要出賣一切可以出賣的東西才能糊口,而我們這些高等人一生下來就有十輩子都花不光的財富。”

    “哈哈哈……”表哥和五虎默契地交換了一下眼色,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我想要請你們幫忙的。”表哥停住了笑聲,忽而臉露難色說。

    “怎麼突然這麼見外了?但說無妨。”中間的男生答道。

    “這次我是真的把我爸氣得火冒三丈。他不但把我的信用卡給取消掉,還安排了一個保鏢陪我去海南島,不允許我把藏身的地方告訴任何人。其實他就是變相把我軟禁起來,希望我不要再惹是生非。但是像我這樣夜夜笙歌的人,一天不碰女人我都會死的。所以我希望你們每天晚上六點都把一個女人送到我的藏身之處,而我自然會把保鏢支開的。”表哥扭扭捏捏地說,好像別人不知道他有這個癖好似的。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情呢!地址拿來!”披著軍衣的男生爽快地回答。

    表哥才吐出海南島三個字,就被大奶妹打斷了:“等等,你還是把地址寫下來吧。隔牆有耳。”

    她說話的時候明顯把視線轉移到了我身上,而我則慌忙地避開了她的目光。

    表哥把地址給了他們以後,便上了跑車,揚長而去。

    “然後呢?”看著裸聊王久久不語,故作神秘,吳廣忍不住問道。

    “然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裸聊王撓了撓光溜溜的屁股,用深沉的語氣說:“因為從此他便人間蒸發了。他爸調動了所有他能調動的人員,發佈了天羅地網般的尋人啟事,都石沉大海,杳無音信。如果連他爸都找不到人,那就證明他是確實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了,包括他的屍體。”

    “原來、你、你表哥就是統戰部副部長的、的公子?”蜷縮成一團的四眼仔早已嚇得面無血色,支支吾吾地吐出話來。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21 10:50:16

    
    “什麼?”裸聊王瞪大了眼睛,轉過身來用質問的口氣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怎麼知道的?”四眼仔突然急得蹦了起來,一邊繼續收拾行李,一邊像落湯雞一樣渾身顫抖地說:“你不是才說他爸發佈了天羅地網般的尋人啟事嗎?兩年前,統戰部副部長唯一的兒子神秘失蹤,各大媒體都爭相報導,可是案件卻一直未能水落石出,所以這場聲勢浩大的尋人活動越演愈烈,持續了整整半年多。這樣震驚全國的大事件誰能不知道呢!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對北大五虎如此戰戰兢兢了,原來他們是軍政商三位一體的混合怪物,這遠遠比我想像中的要可怕千百倍!”

    “四眼仔,你還打算跑路嗎?我已經告訴過你不必做無謂的掙扎了!就連我表哥都逃不過他們的殺戮,難道你還天真地認為你有這樣的本領嗎?”裸聊王情不自禁地喝了出來,然後不斷地喘著粗氣,似乎驚魂未定的樣子。

    “你說什麼?”四眼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停住了雙手,轉身用迷茫的眼神盯著裸聊王,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剛才是說你表哥根本不是失蹤,而是被北大五虎殺掉了?”

    裸聊王緊閉雙唇,無力地點了點頭。

    “你確定嗎?”吳廣顯然也被這離奇曲折的故事給深深地吸引住了,用不可思議的語氣問道:“你剛才說過你曾經對北大五虎做過鍥而不捨的調查,該不會正是因為這件事情吧?”

    裸聊王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他緩緩地走到四眼仔床邊坐了下去,再次搶過四眼仔的被子遮住他的重要部位。這次四眼仔竟無動於衷,因為他已被嚇得失了魂。裸聊王用手肘撐在大腿上,凝視著吳廣說:“師父總是見微知著,似乎什麼事情都逃不過你的雙眼。最初我之所以懷疑北大五虎是因為表哥說過他爸並不允許他把藏身的地方告訴任何人,然而他竟然還是告訴了五虎,所以我們基本上可以判定除了他爸,知道表哥藏身之處的人就只有北大五虎。於是我開始對他們展開調查,帶著一個一直困惑著我的謎團:如果表哥真的死了,為什麼他的屍體會不翼而飛呢?直到我發現五虎中的胖虎是個食人族的時候,這個謎團才霎時明朗起來。”

    “你是說胖虎吃了你表哥?”四眼仔癱坐在地上,牢牢地抓住床沿,仿佛想要躲到床底下去。

    “你的推理確實可以成立,”吳廣一邊皺著眉頭全神貫注地思索著,一邊慢條斯理地說:“但是你表哥他爸有沒有犯案的嫌疑呢?”

    裸聊王深深地歎了口氣,搖著頭說:“他爸的嫌疑可以排除,因為他不存在殺人動機。且不說表哥是他爸最寵愛的獨生子,假如他爸真的打算殺了表哥,他又何必多此一舉,特意安排表哥去避風頭和取消他的信用卡呢?”

    “不過北大五虎也沒有殺害你表哥的動機啊。他們和你表哥不是同一類人嗎?而且他們還是你表哥的死黨呢!”四眼仔連忙為北大五虎澄清,仿佛借此為自己尋找一絲心理安慰。

    “除非,”吳廣忽而揚起了眉頭,眼中明顯迸射出驚詫的光芒,他盡力壓抑住自己澎湃的心潮,大概是因為他自己也不相信這個瘋狂的念頭,轉而用平靜的語氣說:“除非北大五虎的紈絝形象只是一個假像,其實他們的內心是恨極了像悟淨表哥這樣的紈絝子弟。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那麼一切都講得通了。但是為什麼他們要故意製造出這樣的假像呢?”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23 07:48:53


自序已在一樓更新,請各位查收哦。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25 10:44:18

    
    一陣徹骨的寒意頓時從裸聊王和四眼仔的骨髓中湧出,瞬間便把他們整個臉龐都給冰封起來,以至於再也做不出任何表情。他們只能相互大眼瞪小眼,又分別和吳廣大眼瞪小眼。很快,那寒意顯然已經蔓延至他們的脖子了!於是他們時而搖頭,時而點頭,似乎想要借產生的熱量來延遲寒意的擴散。過了一會兒,他們就連自己的脖子也指揮不動了,只能一動不動地呆坐在原地,儼然成了兩個白鎧鎧的雪人。沒有人知道他們這樣呆坐了多久,直到太陽西斜,一縷金色的陽光從窗戶偷偷地潛入,照射在他們身上,他們那冰凍的肢體似乎才逐漸融解開來。

    四眼仔的指頭輕輕跳動了一下,繼而他把雙唇緩緩地張開,欲言又止。明顯那駭人的寒意依舊彌留在他的喉嚨裏,久久不去。他的嘴唇就這樣一張一合,仿佛在經歷著很大的掙扎。最後,他終於從牢籠裏掙脫了出來,用沙啞的聲音問道:“師父,既然北大五虎是嫉惡如仇,為民除害的鬥士,我是不是用不著跑路了?”

    “這只是一個假設而已,我們還不能妄下結論。”吳廣從床上一躍而下,連拖鞋都沒有穿上,便徑直走到了窗邊,竟閉起眼享受落日的餘暉來。

    “說到底還是得死嗎?‘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四眼仔的似乎已經被這沉重的心裏負荷給壓得崩潰了,雙眼通紅地大喝道。

    “什麼意思?你是要改名為陳勝和師父揭竿而起嗎?”裸聊王拍了拍四眼仔顫抖的肩膀,笑著調侃說。

    輕盈的陽光落在了吳廣那俊俏的臉龐,在他的鼻樑上綻放出金黃色的光的花來。裸聊王和四眼仔傻看著吳廣,仿佛他們眼前的是童話故事中睡美人。裸聊王情不自禁地在心裏思索著,如果師父是個女的,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而四眼仔則難以置信地琢磨著,為什麼師父明明是個男的,我也會有一種撲上去的衝動呢?他們同時扇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似乎才稍稍清醒過來。吳廣也同時被驚醒過來,轉過身來盯著尷尬萬分的裸聊王和四眼仔說:“其實北大五虎未必像我們想像中那樣殺人如麻。你們認真想想,如果北大五虎真的想殺掉我們,那麼昨天晚上我們就應該身首異處了。為什麼他們沒有動手呢?悟淨的表哥告訴過五虎他的藏身之處,這個秘密被當時在場的悟淨聽見了。為什麼他們沒有連你一塊殺掉,免除後患呢?”

    “但是,”裸聊王紅著臉吞吞吐吐地說:“據我所知,自五虎進北大到現在兩年多來,已經有數十人死於非命。其中大部分死者都是曾經得罪過五虎的人。不知道是員警真的查不到任何線索還是不敢查,那數十宗命案迄今懸而未決。雖然如此,整個北大校園早已傳遍了五虎是兇手的流言蜚語。可見北大五虎的殺人如麻並不是我個人的猜測,而是幾乎所有北大人的共識。但是迫於五虎的淫威,他們只敢在私下說,而在公共場合則三緘其口。”

    “但是也有小部分死者看起來並沒有得罪過五虎,不是嗎?”吳廣皺起眉頭說:“例如你表哥。”

    裸聊王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看來我們忽略一些很重要的細節。整個事件並非大部分人想像的那樣簡單。”吳廣才說完,便轉過身去,雙手趴在了窗框上,眼睛朝窗外眺望著。

    “哦,現在我們是置身於懸疑劇裏了對不對?福爾摩斯,你不是說你對北大五虎做過調查嗎?你這樣的大偵探怎麼可能忽略重要的細節呢?”四眼仔用蔑視的目光狠狠地瞪著裸聊王說。

    “我一直還以為那是喜劇呢!”裸聊王傻傻地笑道。

    “錯!是悲劇!”四眼仔忽而從地面上跳起來,憤憤地喝道。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27 07:46:55

    我的記憶中從來沒有父親的身影,因為在我很小的時候,他便離開了我們。我不知道為什麼父親要離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只知道從我記事以來,就隔三差五地看見母親躲起來偷偷以淚洗面。然而每當她發現我看見她流淚,弄得我自己也痛哭起來的時候,她總會迅速地抹幹了眼淚,然後奔過來逗我笑。她就是一個寧願自己承受所有痛楚,也要在孩子面前假裝堅強,不願把痛苦傳染給孩子的人。

    我的哥哥像極了媽媽,在別人面前總是相當倔強。自從父親離開了以後,他開始身兼嚴父和慈兄兩職,雖然他比我僅大了三歲。我還記得那時我們家沒有什麼玩具,只有一副舊積木,那大概是哥哥以前的玩具了。我們有事沒事就愛把積木攤開來,一玩起來時常就是半天。我最喜歡和哥哥比賽砌積木,因為如果我贏了,哥哥就會給我講一個精彩的小故事。在我上學以前,哥哥的故事是我瞭解外面世界的一個很重要的途徑,而那時我總以為外面的世界就像哥哥所講述的一樣美好。如果我輸了,哥哥就會把他的課本拿出來,教我認幾個簡單的字。有時候那些字很不簡單,我認了很久都不會,就開始發起脾氣來。而哥哥卻無動於衷,甚至還會告誡我說,如果我不把這些字認全,他就不再和我玩了。於是我只好再次拿起課本,一邊用食指一筆一畫地學著寫字,一邊開口艱難地念起來,常常念得舌頭都打結了。雖然認字不容易,但是每次我完成了任務,哥哥總是比我還高興。有時候如果他身上有零錢,就會跑到街邊的小賣部花五毛錢買上一根長長的脆冰,折成兩段,和我分甘同味。我一直忘不了童年的脆冰的味道,直到現在我還認為它們是人間最好的美味了。

    不久我也開始上學了,而哥哥依舊一絲不苟地教我認字,然而現在他非但教我識字,還成了在學校裏保護我的大英雄。由於老師們的洩密,學校裏認識我或哥哥的人都知道我們的父親丟下我們走了,所以時常會有人來奚落,甚至欺負我們。每當這個時候,哥哥就會挺身而出,像他給我講述的故事裏的大英雄一樣,把壞人通通趕跑。但是哥哥是一個外表堅強,內心柔弱的英雄。有一次放學的時候,我就親眼看見他坐在操場的角落裏,揉著紫青的胳膊,那晶瑩剔透的淚珠從他的眼眶裏氾濫而出。我走過去問他,為什麼英雄要戰鬥?他哭得更凶了,帶著哭腔答道,英雄生來就是為了戰鬥,只有在戰鬥的時候英雄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仍然活著,但是如果有一天英雄停止了戰鬥,他便不再是英雄,也許只能淪落為用英雄外殼來迷惑世人的無恥之徒。

    哥哥向老師們甚至是校長投訴過無數次校園的流氓,但是無不石沉大海,因為在他們眼裏,我們什麼都不是。從此哥哥恨上了老師,認為他們全部是尸位素餐,趨炎附勢的小人,奇怪的是這並不影響他的學習,因為雖然絕大部分學生是為了得到老師的肯定而讀書,但是哥哥明顯是與眾不同的一個。他讀書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弄明白父親為什麼要離開,而父親離開的原因,他堅信它就埋藏在了父親書房裏的書海中。只有讀書他才能揭開那深不可測的謎底。

    在英雄眼裏,讀書的原因也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戰鬥。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29 12:39:18

本帖最後由 second_id 於 2013-12-29 13:18 編輯

今天太累,我想是更不了了。
但是我不會就這樣“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翻開讀書的筆記,發現一段十分有趣的摘錄(這是魯迅先生其中一篇文章下面的註釋,換言之也就是共產黨給作的註釋):
“特別國情” 一九一五年袁世凱陰謀恢復帝制時,他的憲法顧問美國人古德諾(F.J.Goodnow)曾於八月十日北京《亞細亞日報》發表一篇《共和與君主論》,說中國自有“特別國情”,不適宜實行民主政治,應當恢復君主政體。這種“特別國情”的謬論,曾經成為反動派阻撓民主改革和反對進步學說的借口。 

然後我在人民網找到一篇文章,標題為“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符合中國國情”。
昔日的“特別國情”和今日的“中國國情”究竟有什麼區別?
“袁宮保大帝領導的多軍閥合作和南北協商制度符合中國國情"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符合中國國情”有什麼區別?
“大清領導的多民族合作和預備立憲制度符合中國國情”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符合中國國情”又有什麼區別?
魯迅文章下面的註釋多是高級黑。看來非但魯迅的文章沒有過時,就連魯迅文章的註釋也緊跟潮流呢。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3-12-29 12:40:30

本帖最後由 second_id 於 2013-12-29 13:19 編輯


李敖昨天的微博摘錄如下:
做為信仰,共產主義有偉大的遠景,很少主義能夠上比它的理想與瑰麗;做為實踐,共產主義有極高的道德性,它是聖人的試驗品。悲劇發生在聖人不夠,並且老去死去,凡人攀附到它,以俗傷雅、以童子操刀、以壞蛋掌大權、以小孩玩大車,於是你怪罪主義。其實「主義依舊在、幾度夕陽紅」而已。

簡評:
其實把文中的“共產主義”換成“民主”,邏輯也是完全成立的。
民主何嘗不具有“有極高的道德性”,又何嘗不是”聖人“的制度呢?
如果玩民主的人是聖人,那麽民主制度就是“One Person, One Vote”。
相反如果玩民主的人是愚昧的眾生,那麽民主制度就是“One Dollar, One Vote”,那是權貴之間的民主,正如蘇聯和中國的社會主義是權貴之間的社會主義一樣(敢問哪個中國平民是過著“社會主義生活”的)。
民主和共產主義都是十分美好的烏托邦(Utopia),要求超級理性的參與者(Participants)——也就是李敖所說的“聖人”,但是“悲劇發生在聖人不夠”,現實中的大眾總是愚昧無知的(至於這是否是由制度造成的,在短短的簡評裏是談不完的,起碼能寫成一篇博士論文)。但是統治者傾向於使被統治者愚昧無知,以便於他們的統治,這一點是不言而喻的。孔夫子就說過“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其實民主也沒有錯,“「民主依舊在、幾度夕陽紅」而已”。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1-1 14:45:40

    不料這場戰鬥一開始竟持續了近乎十個年頭,這十年裏,哥哥沒有一天不如饑似渴地苦讀著父親書房裏的書。我自問沒有那樣的毅力,也許是因為我沒有哥哥那般堅強的信念,而那信念最終把他從濃濃的迷霧中引領至那個被掩埋起來的真相,那是在父親離開後第十二年的夏天。

    我還清晰地記得,那是暑假裏的一天,日裏異常暑熱,直到夕陽西下,天邊的雲彩被染成緋紅,氣溫才開始稍稍降下來。那個暑假哥哥和往常一樣,在書房一埋頭就是一天,從晨曦初現到星月交輝。而我則負責越過雜亂無章的書堆,把吃的送到書房裏。那天我按時把哥哥的晚飯端到書房,卻發現整個書房黑漆漆的,而哥哥則十分悠然地端坐在書桌前,一邊吹著風扇,一邊全神貫注地翻閱著桌上的書。中午時分,房間明明還是敞亮的,為什麼現在卻黯淡了這麼多?我開始疑惑地四下打量起來,直到看見那閃著微弱光芒的窗簾,才意識到那垂垂老朽般的落日餘暉已經不再是那個夢想把一切黑暗都照亮的向上的青年,因此它輕易就被厚實的窗簾給隔絕住了。

    我摸黑翻過重重書山,把飯放到了書桌上,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到窗前,猛地一下把窗簾拉開了。哥哥像是一個懼光的異物般迅速地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而我則得意地咯咯笑了起來。哥哥想要衝上來把窗簾拉上,卻硬是被盛氣淩人的餘暉給逼了回去。看來“廉頗雖老,尚能飯也”。哥哥慢慢地把眼前的手掌張開,從指縫中凝視著躺在陽光裏的書,竟出了神。突然他捧起桌上的書,興奮地大叫一聲,然後使勁跳了起來,但是誰知道他的膝蓋撞上了書桌,頃刻歡呼成了哀嚎。但是這似乎絲毫不減哥哥心中的喜悅,他還是強忍著疼痛,瞪著腳跳到了窗前,在陽光下把書認真地攤開,再次仔細地打量起來。他宛如一個捕獵者嗅到了獵物的氣息,瞬間動如脫兔,不斷地翻動著手中的書,仿佛他眼前有一只獵物正慌忙逃命。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完全停住了,而他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褪掉了。

    我想我明白父親離開的真相了,哥哥用極其平靜的語氣說。我很難想像歷盡千辛萬苦才找到答案的哥哥為什麼此刻竟然沒有一絲喜悅之情。不是沒有,是消失了。為什麼它消失了?

    為什麼父親會離開,我看著神不守舍的哥哥,懷著複雜的心情問道。

    你終有一天會知道的,哥哥說完,便合上書,端起晚飯離開了書房。

    我緊跟著哥哥穿過走廊,來到飯廳裏。媽媽看見端著飯出來的哥哥,臉上不由得浮現起一絲驚詫。哥哥坐到了飯桌前,看著飯桌對面的媽媽,用剛才一樣淡淡的語調說,父親離開的原因,我弄明白了。

    母親迅速地將目光從哥哥身上游離,埋下頭扒起飯來。

    我要考上北大,看著沉默不言的母親,哥哥轉而抑揚頓挫地說。

    突然母親涔涔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氾濫成災,如一顆顆大豆般全掉落到了她手中的飯碗裏。她用沙啞的哭腔答道,不要去北大,我求求你。我已經失去了你父親,我不想再失去你。

    “吾至愛汝,即此愛汝一念,使吾勇於就死也。吾自遇汝以來,常願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然遍地腥膻,滿街狼犬,稱心快意,幾家能夠?司馬春衫,吾不能學太上之忘情也。語雲:仁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吾充吾愛汝之心,助天下人愛其所愛,所以敢先汝而死,不顧汝也。汝體吾此心,於啼泣之餘,亦以天下人為念,當亦樂犧牲吾身與汝身之福利,為天下人謀永福也。汝其勿悲!”【註7】哥哥念了一大堆使我懵然的東西,然而母親聽完更是不能自已,哭得一塌糊塗。

    十八年前,你問父親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做那些看似與自己無關的事情,而父親給你念了這一段林覺民的《與妻訣別書》,最後獲得了你的諒解。父親把這一切全記錄在了他收藏的《孫中山全集》裏。雖然歲月沖淡了字的痕跡,但是永遠抹不掉其中的思想。我要去北大,完成父親遺落在那裏的夢想。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1-3 14:13:50

    
    你每隔多久會回一趟家?我一邊幫哥哥收拾行李,一邊難過地問道。

    北大離我們家不是很近嗎?才不過一小時的車程。每個週末我都會回來的,但是假如這次我一去不返,你要好好照顧媽媽,哥哥突然停住了收拾行李的雙手,語重心長地囑咐道。

    我不懂為什麼哥哥會說出那樣生離死別的話來,難道他不是去北大讀書而已嗎?難道讀書也會死人?我一直把這個問題埋藏在心裏,直到兩個月後的一個週末,哥哥回家給我過生日,我才忍不住傾吐出心中的疑惑。

    讀書可以發財,也可以死人,這全在讀書的人一念之間。對於抱著曲學阿世的態度讀書的人,讀書是發財之道,而對於抱著只求真理的態度讀書的人,讀書是死亡之旅。魯迅先生就曾斷言,“真正的知識階級是不顧利害的,如想到種種利害,就是假的,冒充的知識階級。”【註8】可見在魯迅眼中,第二類讀書人才是“真正的知識階級”,但是第二類讀書人是近乎絕跡了。他們無不被打壓,被監禁,被殺頭,被趕盡殺絕,只因為他們求的真理和統治者求的欺騙是水火不容的。然而無論多麼殘酷的打壓都不能恐嚇到真正的知識份子,甚至有人還樂在其中,視死如歸。陳獨秀先生就說過,“我們青年要立志出了研究室就入監獄,出了監獄就入研究室,這才是人生最高尚優美的生活。”【註9】這絲毫不遜色於譚嗣同的“死得其所,快哉快哉”。原來為求真理被殺頭,被監禁可以是一種快樂,可以是“人生最高尚優美的生活”。

    我不懂哥哥話中的含義,但是從那時起,我開始暗下決心,要弄懂哥哥的思想,這或許就能解開一切謎題,包括父親離開的真相。

    翌日,哥哥再次和我揮手告別,回到北大。

    這次,他和往常一樣,在離別時肅然地對我說,如果這次我一去不返,你要好好照顧媽媽。我也和往常一樣,深深地點了點頭。

    一個星期以後,警察局打來了電話,告訴我哥哥得了精神病,已經被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療。在治療期間,我們不可以去看望哥哥,也不能和哥哥通電話。聽到這個消息,我全身顫抖而發冷,直到電話的那頭掛線了許久,我還遲遲沒有反應過來。正在廚房裏做飯的媽媽聽到這個噩耗,瞬間癱坐在地上,然後在我的攙扶下才勉強站了起來,一拐一拐地走到飯廳裏,像一團柔軟的液體般坐在了椅子上。

    哥哥不是精神病,而是被精神病,這點媽媽和我都清楚,因為我們家族根本就沒有精神病史,而且哥哥也從未犯過精神病。十一月哥哥被送進精神病院,而後北大立刻就提出“對思想偏激學生進行會商”,【註10】這算是一個佐證,證明了哥哥並不是有精神病,而是犯了“思想偏激罪”。雖然我們千方百計地想要聯繫上哥哥,但是所有努力都落空了,而母親也逐漸抑鬱成疾。

    一年以後,哥哥從精神病院出來,而這次他是真的瘋了。我還記得那天媽媽撲上去緊緊地抱著神情呆滯的哥哥,竟無語凝噎,大概是她的淚早已流幹了。究竟精神病院的圍牆兩邊,哪一邊才是瘋子的世界,我已經分不清了。

    說到這裏,辛月悄然淚流滿面。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1-5 13:55:37


    “辛月同學,別哭了,用紙巾擦一下眼淚吧。”範鳴生從地上撿起一張缺了三個角的紙巾,上面還粘著厚厚的塵土,遞給辛月道。

    辛月瞬間破涕為笑說:“還有像你這樣安慰別人的嗎?我身上有紙巾,所以不必了。你的眼角也有淡淡的淚痕呢,你還是把這張紙巾留給自己吧。”

    範鳴生看著辛月從包裏掏出一包紙巾,立馬把手中那張所謂的紙巾狠狠地扔回原地,強作怒容說:“你有紙巾怎麼不早說?害我捨不得用這很難得才揀到的紙巾,特意把它讓給你呢!現在倒好,你還反過來挖苦我呢!趕緊分我一張紙巾,我的衣袖都快被眼淚全潤濕了。”

    兩人默契地大笑起來,可是一笑,眼淚卻飆得更是厲害了。

    範鳴生一邊擦著眼角的淚珠,一邊盯著辛月認真地問道:“為什麼你會到北大來?莫非你已經讀懂了你哥哥的思想?”

    辛月轉過頭來一字一頓地說:“嗯,完全懂了。我來這裏就是為了完成哥哥和爸爸遺落在這裏的夢想。”

    範鳴生不可置信地搖著頭說:“難道你忘了你的哥哥就是在這裏得了莫須有的罪,然後被迫害致瘋的?為什麼你還要這樣前仆後繼地戰鬥?”

    辛月輕輕地抿了抿唇,然後豁然地笑道:“為什麼?別人不懂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你不可能不懂,因為謎底就是你名字的寓意:‘寧鳴而死,不默而生’。”【註11】

    “不可能!你是說你早就察覺出我的名字所蘊涵的寓意?”範鳴生把兩條眉毛擠成一線,驚慌失措地大叫道。

    “哈哈,果然沒錯。當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把名字告訴我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了。”辛月把嘴角揚得更高了,得意洋洋地笑道。

    “果然是太明顯了嗎?其實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只可惜為我取名的人卻未能恪守這個名字背後的寓意。”範鳴生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失落,無奈地感歎道。

    “但是你可以代替他們去恪守其中的寓意不是嗎?這就是為什麼他們要賦予你這個名字,因為他們把希望寄託在了你身上。”辛月似乎可以洞穿範鳴生的想法,這大概是因為他們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緣故吧。

    範鳴生埋下了頭,用低沉得近乎絕望的聲音吼道:“就連他們自己都背棄這個寓意,憑什麼把它寄託在我身上!我恨他們,因為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理想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我恨我自己,因為我內心的軟弱總是讓我停滯不前。我時常會感到迷失,也會質疑自己。我不相信自己有抗爭的勇氣和能力。”

    辛月想不到範鳴生外表堅強,但是內裏柔弱。她更想不到範鳴生背後也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生于这个时代,几乎每个人背后都有其罄竹难书的故事,身上都被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我相信你。”辛月溫柔地拍了拍範鳴生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

    範鳴生緊要著牙齒,臉色也瞬間變得通紅。直到青筋爬滿他的臉龐,他就再也憋不住了,突然涕淚交下,把辛月手中的紙巾一張又一張地搶了過去,全用來堵著那決堤的洪水。他的情緒久久不能平復,直到淚幹,肩膀還情不自禁地上下抽搐著。辛月則沉默不言,只是不斷地拍著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不知不覺地,太陽轉眼間已經西斜了,秋冬的日落果然比想像中的來得還早。

    範鳴生忽然抓住辛月的手,用誠懇的目光盯著她說:“辛月同學,感謝你的信任。一直以來,除了阿廣,就沒人激勵過我,你是第二個。我在這裏向你許下承諾,將來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我也要奮勇直前,誓要拍出一部偉大的A片,矢志不渝!”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1-7 12:11:07

    
    辛月露出淡淡的笑容,心裏卻是有苦難言:“這大概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吧,不過看著他拾回鬥志,我倒是安心一點了。”

    “糟了!”剛從悲痛中清醒過來的範鳴生突然急得蹦起來,險些就掉進跟前的未名湖,驚魂甫定後驚叫道:“今天下午三點半在百年講壇不是有一場演講嗎?時間應該還沒過吧?”

    “當一場演講的預期出席人數不足的時候,學校的學生會就負責把多餘的名額分配到屬下的系學生會,然後系學生會就根據所得到的名額安排——說白了就是強姦——一些系裏的學生去參加。我們的系學生會和校學生會的關係十分密切,於是為了我們之間的友誼——說白了就是為了拍馬屁——我們系學生會居然鯨吞了這次演講多餘名額總數的半壁江山,也就是兩百個人,結果我們系所有的大一新生無一漏網,全部要按時出席。”裸聊王一邊著急地穿上內褲,一邊強忍住殺人的衝動講解道。

    “雖然我們系被分配的名額不多,但是因為我們系的學生人數實在是太少了,所以所有的新生也無一倖免。”吳廣也匆匆跳下了床來,穿著拖鞋朝門外走去,大概是想要先去上個廁所吧。

    “為什麼?為什麼我也被點名參加了?為什麼人人都要去?是克林頓(Bill Clinton)再次來北大演講嗎?”四眼仔從沉思中緩過勁來,把裸聊王從自己的床上趕了下去,憤憤地噴出一連串問題。

    “如果是克林頓來演講,百年講壇肯定爆滿啊,才輪不到我們咧!”裸聊王從他的床上摸下來一件長襯衫,一邊穿上,一邊回答:“演講人是智虎,也就是大奶妹啦。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演講的主題大概是‘二十一世紀的女權主義’吧。”

    剛打開門的吳廣忽然停住了,轉過頭來問道:“大奶妹?”

    “大奶妹何德何能在百年講壇作演講?”四眼仔一蹦三尺高,接過吳廣的話,用難以置信的口氣質問道。

    “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北大五虎中的財虎是學生會副主席,而大奶妹則是被財虎包養的女人,所以他經常會利用自己的權力安排大奶妹在百年講壇作演講。整件事情就是這樣。”裸聊王蔑視了一下大驚小怪的四眼仔說。

    “財虎就是說他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有錢的老爸的那個人嗎?他是學生會副主席?那麼五虎中誰才是學生會的主席?”四眼仔窮追不捨得問道。

    “我要糾正一下剛才我犯的錯誤。北大的學生會在兩年前就已經被迫解散了,然後重組,更名為太監會,從此太監會便代替學生會成為北大最高級的學生機構。智虎和胖虎不是太監會的人,而另外兩虎,政虎和軍虎也只是太監會的副主席而已。很難以想像吧?你們知道太監會的主席是誰嗎?是一個比北大五虎還要厲害的角色。”裸聊王故作神秘地回答,顯然是在吊四眼仔的胃口。

    “為什麼改名為太監會?太監會的主席又是誰......”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1-9 10:25:20


第三章 註釋

【註1】人民網,“‘我爸是李剛’事件當事人被指提前出獄 監獄方否認,”更新於9月8號,2013,http://legal.people.com.cn/BIG5/n/2013/0908/c42510-22843937.html
【註2】Joseph E. Stiglitz, Freefall: America, Free Markets, and the Sinking of the World Economy, (New York: W. W. Norton & Company, 2010), xi.
【註3】Joseph E. Stiglitz, The Price of Inequality, (London: Penguin Books Ltd., 2012), xii-1.
【註4】彭明輝,“馬英九,哭吧!”清大彭明輝的部落格,更新於7月24號,2013,
【註5】魯迅,兩地書。
【註6】臧克家,有的人。
【註7】改自“個人對於自己思想信仰的結果要負完全責任,不怕權威,不怕監禁殺身,只認得真理,不認得個人厲害”。 參見 胡適,“非個人主義的新生活,”胡適文集第二卷,歐陽哲生編,(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564。
【註8】林覺民,與妻訣別書。
【註9】魯迅,“關於知識階級,”集外集拾遺補編。
【註10】胡適,“研究室與監獄,”胡適文集第十一卷,歐陽哲生編,(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17。
【註11】張航,“北大擬對‘思想偏激’學生進行會商引發爭議,”鳳凰網,更新於3月24號,2011,http://news.ifeng.com/mainland/detail_2011_03/24/5346761_0.shtml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1-11 11:39:00

本帖最後由 second_id 於 2014-4-22 07:36 編輯

第四章 為做太監而讀書(第一部分)

    窗外寒風呼嘯,而窗內的教室裏,一個身影蜷縮在最後一排課桌後面,安詳地在酣甜的夢境中沉睡。突然,他那睡得沉穩的身軀冷不防地打了個顫抖,繼而猛地驚醒過來。神魂未定的他眼神呆滯地直盯著身前的長桌,不斷地喘著粗氣。待他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他才抬起頭來四下張望,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坐在他右邊的範鳴生身上。他瞧了瞧範鳴生,又瞧了瞧自己的前臂,木無表情地說:“請問你方便解釋一下為什麼我的手臂上會插著一支圓珠筆嗎?”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明明知道院長親自來作演講,竟然還敢明目張膽地在課堂上睡覺?睡覺也就算了,你知道剛才你打呼打得有多響嗎?今天坐在這裏的不僅是我們影視系的大一新生,而是整個北大藝術學院的全體學生。剛才你打呼的時候,院長還故意朝我們這邊瞪了一下眼。這回丟人丟大了!”情急之下,範鳴生的聲調瞬間激昂起來。直到他意識到自己失態的時候,似乎為時已晚。

    講臺上的院長故意狠狠地咳嗽了一下,似乎是對他們二人的第二次警告。

    “我不知道今天院長作演講啊。他還沒進場我就睡著了,我怎麼可能會知道?難怪今天整個教室裏都坐滿了人,害我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睡錯教室了呢。”吳廣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的語調很快便從低眉轉到憤慨:“就算是我睡覺打呼,你也不至於下狠心,把這比拳頭還要粗的筆直接插在我手臂上吧!”

    “你不是穿著厚厚的外套嗎?不會死人的啦。”範鳴生不以為然地笑道。

    吳廣用另一只手緊握住手臂上的圓珠筆,手背上爆出顯而易見的青筋。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咬牙一跺腳把它從手臂上快速地拔了出來。

    “你自己看看吧,分明還沒有飆血。沒什麼大礙的啦。”範鳴生看著吳廣故作姿態,嚴陣以待的樣子,真是哭笑不得。

    “不會死人,沒什麼大礙對吧?那我也讓你嘗嘗個中滋味。”吳廣把手中的筆舉了起來,朝範鳴生撲去。

    範鳴生慌忙掐住了吳廣來勢洶洶地進攻的手的手腕,然而吳廣也不願就此善罷甘休,於是他們順勢躺倒在一張張並排著的椅子上登手登腳,笨拙地纏鬥在了一塊,可以算是旁若無人。

    院長終於忍不住爆發了,憤憤地喝道:“最後一排的那兩個同學,你們到底玩夠了沒有!”

    院長的喝聲剛落,千萬只眼睛齊刷刷地聚集到了範鳴生和吳廣身上。範鳴生和吳廣停住了揮動的手腳,就這樣保持著一上一下的姿勢,在教室的椅子上。在場的每個人都摒住了呼吸,張口結舌地凝視著眼前二人,而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定格住了。

    “你們在幹什麼?在搞基嗎?”這個足以被載入史冊的反問句霎時響徹雲霄,振聾發聵,也不知道是院長心血來潮,還是絞盡了腦汁。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1-13 14:04:40

    範鳴生連忙推開壓在他身上的吳廣,跳了起來,紅著臉解釋道:“不是搞基,絕對不是搞基。整件事情並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

    吳廣則慢悠悠地站了起來,漫不經心地說:“確實不是搞基,我只是想插他而已......不,我、我的意思是,我只不過想用圓珠筆插他而已......”

    在場的所有学生,包括讲台上的院長霎時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笑聲,川流不息。有的捧腹;有的拍桌;有的跺脚;有的擦淚;有的笑得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吳廣突然發現這件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釋清楚的,他好像越描越黑了。

    “插插插,插你個大頭鬼啊!你究竟是在幫忙還是在幫倒忙?”範鳴生由不得大聲吼了出來,接著用右手托住額頭,無奈地搖著頭,大概是不敢相信自己怎麼會認識這樣一個人。

    吳廣也難為情地搖了搖頭,不敢直視範鳴生的目光。在接下來的五分鐘到半個小時裏,他們二人就這樣衣冠不整,神情麻木地看著笑得死去活來的眾人,不禁心生狐疑,真的有這麼好笑嗎?

    “好了!”難以置信地,院長竟然從那樣誇張的大笑中存活了下來,又板起臉來搖頭晃腦地說教道:“朽木不可雕!朽木不可雕也!你們究竟知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麼會坐在這裏,知不知道你們的使命是什麼,為什麼而讀書?”

    “你!”院長忽而目露凶光,指著範鳴生說:“那位被插的同學,你來告訴我為什麼而讀書。”

    “院長,我們真的沒有在搞基!”聽到院長對他使用這戲謔的稱呼,範鳴生不服氣地爭辯道。

    “現在我是在問你有沒有搞基嗎?我在問你到底為什麼而讀書!”院長終於惱羞成怒,大概是他從沒見過別的學生敢在自己面前如此不規矩。

    範鳴生一時語塞。他的心中當然是有答案的,那就是為拍A片而讀書。但是如果這樣回答,他知道自己肯定會死無全屍的。假若不道出自己真實的想法,那又應該怎麼回答呢?確實可以隨便捏造一個說法推搪過去,然而那豈不是對現實的委曲求全嗎?連自己的想法都不敢公諸於眾,又何談去實現它呢?不,我絕不能像他們一樣被現實打敗。絕對不能!

    範鳴生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緊攥拳頭喊道:“為拍A片而讀書!”

    學生們再次哄堂大笑起來,而這次院長不但沒有笑,反而臉色頃刻變得鐵青,就連臉上的肌肉也抽搐了起來。他手指著教室的前門用陰沉的聲音說:“你、你給我到教室外面去罰站!”

    “你!”範鳴生還沒走出教室,院長便馬上把目光轉向吳廣:“那位整天想著插插插的同學,你來告訴我為什麼而讀書。”

    “院長,為做愛而讀書!”吳廣倒回答得挺乾脆,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沒錯,這確實是他到北大來的原因。

    “給我滾出去!”院長頓時羞愧難當,立在講臺上呆滯地搖著頭,不知道該怎樣下臺。然而正在此時,院長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臉龐,還有一只高舉的手。雖然他不情願點那個人的名,但是他又不敢不點。今天真是倒楣透頂了,厄運接二連三,院長沉思著,臉色分明變得更難看了。他苦笑道:“周同學,請你來告訴在座的各位,我們究竟為什麼而讀書。”

    “周同學,請你發言。”看見那個熟悉的臉龐沒有任何反應,院長催促道。

    接下來整個教室仍舊是一片靜默。

    “周同學。”這次院長竟帶了些許哭腔,呼喚著同樣的名字。他大概是在哀求著他所呼喚的周同學不要讓他再次出醜。

    “王院長,請你放尊重一點。周同學這個稱呼是你可以叫的嗎?麻煩你尊稱我為九千歲。”教室的人群中傳出了一把桀驁不馴的聲音。

    “小人罪該萬死,請九千歲息怒!”院長的臉色頓時刷白,雙腿也情不自禁地哆嗦起來,似乎下一秒就要重重地跪倒在地上。

    這時人群中立起了一個身影,看著誠惶誠恐的院長,得意地說:“你問我為什麼而讀書?我來告訴你,為做太監而讀書!”

    “好!字字鏗鏘!發人深省!不愧是我們太監會的主席九千歲大人!九千歲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大家一起來給我們敬愛的九千歲大人最熱烈的掌聲!”另一個身影從九千歲身旁躍出,歡呼雀躍地鼓起掌來......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1-17 12:15:08

    吳廣氣衝衝地從教室裏快步走了出來,二話不說便拉住範鳴生的胳膊朝樓梯口走去。在走廊裏走動的零星的學生用猜疑的目光盯著兩個拉拉扯扯的大男人,紛紛露出了曖昧的笑容,然後低頭竊竊私語起來。

    “放手!”範鳴生嘗試從吳廣的手中掙開,可是沒有成功:“剛才我們出醜出得還不夠嗎?你是想讓全北大的人都知道我們是基佬嗎?不......我、我的意思是你想讓全北大的人都誤認為我們是基佬嗎?”

    然而吳廣對範鳴生的哀嚎和埋怨無動於衷,繼續拉著他大步邁進。

    範鳴生一把推開吳廣的手,停下了腳步。吳廣拖著騰空的手繼續向前走了兩步,才停了下來,轉過頭盯著範鳴生。範鳴生滿臉怒容地盯著吳廣的眼睛說:“我們是到教室外面來罰站的,怎麼可以這樣擅自離開?你到底想要把我帶到哪里?”

    “院長他都已經被太監會的主席九千歲嘲弄得焦頭爛額了,哪里還有閒工夫管我們?時間是那麼寶貴,我們怎麼可以把它浪費在罰站這麼無聊的事情上面呢?我們青年人應當朝氣蓬勃,勇於進取,抓緊每分每秒去做愛,只有這樣才能體現我們人生最大的價值。”吳廣一邊邁出腳步,一邊招了招手,示意範鳴生跟上來:“你瞧瞧天邊那絢爛的夕陽。為什麼太陽每天都要落下?是為了告訴我們黑夜即將降臨,是時候做愛了。我已經微信了悟淨和悟能,告知他們計畫有變,將提前進行,讓他們在南門和我們會師。然後我們一起長驅南下,先到中關購物中心和附近的商場逛一圈,入手把妹的戰衣和別的裝備。晚飯過後,我們就殺到中南海東北面的那個夜店去把妹。”

    “為什麼突然要去夜店?”範鳴生被吳廣連珠炮似的話弄得暈頭轉向,一臉茫然地問道。

    於是吳廣邊下樓梯,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範鳴生。原來兩天前裸聊王和四眼仔才向吳廣抱怨,說他們都把電腦給砸了,再也找不到發洩性欲的管道,希望吳廣能夠儘快傳授他們把妹的訣竅,把他們從苦海中拯救出來。然後吳廣答應了他們會儘快帶領他們進行實戰操練,手把手地把他們培養成新一代把妹達人。

    範鳴生把事情弄明白以後,用堅決的口吻說:“那麼你們去就好了,別算上我。我從來沒有去過像夜店那樣龍蛇混雜的地方,今後也不打算去。”

    “如果你不願意去,那也沒有辦法咯。”吳廣故意露出惋惜的樣子說:“但是夜店裏有這麼多正妹,應該不難找到對拍A片感興趣的女生當女主角吧。雖然現在男性角色的報名者已經可以從北京排到天津,但是我們缺了最重要的女主角。只要一天找不到女主角,A片就一天不能開拍。”

    範鳴生知道吳廣這是在欲擒故縱,但是只要一想起他那魂牽夢繞的A片,範鳴生的整個大腦就會在頃刻間被一股油然而生的沖勁完完全全地佔據,再也無心顧及其他。範鳴生的心裏防線開始被逐漸攻破。他不由得埋下了頭,頜骨也緊合起來,分明是在經歷著艱苦卓絕的內心掙扎。

    直到下了樓梯,走出教學樓,範鳴生才徐徐抬起頭來,看著吳廣的背影說:“好吧,我答應和你們一起去,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吳廣轉過頭來,看著話音戛然而止的範鳴生說:“什麼事情?”

    “你要向辛月同學道歉。”範鳴生猶豫了很久,才勉強把這句話給擠出來。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1-19 13:40:57

    
    “大哥,胖虎不想進去。胖虎害怕。”胖虎藏在政虎背後扯著他的衣角,蜷縮著身子,目光刻意地躲避著眼前的建築說。

    兩年前,九千歲掌權太監會以後,覺得既然學生會已經重組,學生會原來的辦公樓也沒有存在的必要,理當重建。他靈機一動,認為太監會的辦公樓應該完全依照明朝東廠的建築風格來打造。幾個月後,一間古代衙門般的建築在北大的心臟處拔地而起,門前赫然懸掛著刻有“太監會”三個大字的匾額。從此北大再也用不著扭扭捏捏,遮遮掩掩,終於名副其實地被閹割掉了。

    “哈哈,胖虎又在賣萌了。”軍虎胳肢著胖虎突兀的肚臍笑道。

    “我想胖虎不像是在賣萌,而是真的害怕。”與政虎並排走在前面的智虎回過頭來,打量著哆嗦的胖虎,向眾人徐徐道:“胖虎賣萌的時候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徵:他會用牙齒啃著右手的前臂,但是你們看,現在胖虎的右手正扯著大哥的衣服。”

    “哈哈!三妹不愧是三妹,果然明察秋毫。我們北大五虎之中,只有胖虎算得上是一只嚴格意義上的猛虎。可是現在前面竟隱藏著一股能讓胖虎也打起哆嗦的力量。真是讓人興奮呢!”軍虎雙手抱胸,凝視著眼前的衙門說。

    自從兩年前那件事情發生以後,九千歲就開始高調地招兵買馬。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他竟妄想把傳說中的城管七星都招入麾下。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幾天前,他完成了那夢寐以求的願望,收伏了城管七星中的最後一個——西瓜太郎。根據傳說記載,城管七星中每顆星都擁有獨自幹沉一艘航空母艦的驚人戰鬥力。換而言之,即使九千歲沒有任何軍銜,但是七艘陸上航母已讓他擁有了一支可以匹敵正規軍的私人武裝力量。

    “無論是多麼強悍的猛虎,如果它面對的是饑腸轆轆的群獅,肯定會不禁打起寒顫來吧。更何況,城管七星中任何一個的實力都不亞於胖虎。胖虎害怕也是理所當然的。”政虎一邊捋著胖虎厚實的背脊,一邊感歎道:“二弟,依你的估計,城管七星的戰鬥力究竟到底可以達到什麼程度?”

    軍虎用雙手收束了一下他的綠軍衣,不知道是在畏懼呼嘯的寒風,還是在忌憚城管七星的力量。他特意清了清嗓子,肅然地說:“保守估計,他們的戰鬥力應該和整個北京軍區不相上下。”

    一直呆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財虎臉色暫態煞白,握起拳來,驚慌失措地說:“你是說這東廠裏面藏著七個戰鬥力可以和北京軍區媲美的變態?如果太監周想要在這裏對我們下手,那麼我們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放心。三妹早已料到了這點。我已經依照三妹的吩咐,把我們來和太監周見面這件事情告知了黃興上校。如果太監周敢對我們圖謀不軌,就等於公然和整個北京軍區為敵。我老爸是肯定不會放過他的。”軍虎勉強露出了一絲僵硬的笑容,不像是自信,更像是恐懼下的心虛。

    “既然後著都安排好了,還等什麼?”政虎朝眾人擺了擺手,便徑直朝東廠走了進去。

    “賢弟,你可終於來了。等得我脖子都長了。”九千歲遙見政虎邁過門檻,擠出了熱情的笑容打起招呼來。他張開雙臂,指著身旁兩張灰色的長沙發不斷上下揮動起來,像是鳥兒拍動著翅膀一樣,示意他們找個位置坐下。

    五虎坐定後,政虎才開口問道:“不知道仁兄九千歲今天找我們來所為何事?十一國慶日快到了,您該不會是想和我們談談慶祝活動的事宜吧?去年我們活動的主題是電車之狼,前年是制服誘惑。今年仁兄又有什麼驚世震俗的想法呢?先說好了,今年我是打死也不會再扮演猥瑣大叔了。”

    政虎的話似乎讓九千歲驟不及防,他愣住了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接過話說:“國慶......活動?對、對,國慶活動不能忘。但是今天我找你們來是為了更重要的事情。我剛剛截獲到重要的情報,兩天後瓜瓜將要從美國回來,目的地是成都國際機場。”

    “瓜瓜?你說的莫非是西南王的......”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1-21 08:26:41

    “沒錯,就是西南王的兒子,瓜瓜。”九千歲見政虎吞吞吐吐的,立即回道。

    “自從西南王被皇上軟禁在秦城監獄以來,瓜瓜一直低調地在美國專注學業,似乎沒有任何涉足政事的野心。怎麼現在他突然回心轉意,又打算回國了?仁兄您可確信所得的情報無誤?”政虎皺著眉頭盯著九千歲說。

    “絕對不會有錯的!”九千歲大手一揮,從懷裏掏出一張被卷成圓筒狀,鑲著金邊的紙,煞有介事地說:“瓜瓜此次回來,可以說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一小時前我已經親自面聖,稟告皇上瓜瓜涉嫌顛覆國家政權。這是皇上親自下的通緝令,要求北京軍區全權負責抓拿嫌疑人瓜瓜歸案。”

    軍虎搶過了九千歲手中的聖旨,反復看了好幾遍,同時不斷搖著頭,因為他再清楚不過了,捉拿犯罪嫌疑人這種事情本該由員警負責,和國家軍隊根本就八竿子打不到著。即使要逮捕的嫌疑人犯有涉嫌顛覆國家政權這樣重罪,也不至於驚動軍隊,而是應該由國家安全部這樣的部門來負責。即使軍虎從小在軍區大院裏長大,出動軍隊去抓捕犯罪嫌疑人這樣荒謬的事情,他也是聞所未聞。

    九千歲從眾人特別是軍虎緊縮的眉頭中洞穿了他們心中的疑團,冷不防地又從面前的茶几底下摸出了一張圓筒狀的紙張。接著他把那巨大的紙張攤開來,紙上呈現出彩色的中國地圖。九千歲用食指狠狠地戳著地圖上的成都,用冰冷而帶有殺意的目光盯著五虎說:“軍虎,我想你應該知道整個中國西南部,包括蜀地成都實際上都在誰的掌控之中。”

    “當然,”軍虎認為九千歲問他這樣幼稚的問題根本是在侮辱他的智商,他故意挺了挺身子,不屑地答道:“是成都軍區司令員,成都鐵拳上將。”

    “沒錯,就是西南王的親信,成都鐵拳!從西南王在十年前掌管中國西南開始,成都軍區雖然名義上依然直屬中央,但是實際上已然成為一支地方武裝,只知有西南王而不知有皇上。現在你們明白為什麼瓜瓜要選擇成都國際機場作為目的地了吧?”九千歲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說。

    智虎舉起了茶几上一杯散發著熱氣的濃茶,一邊抿著,一邊看著地圖從容地說:“縱觀整個中國,只有成都對於瓜瓜來說是最安全的。如果瓜瓜這次回來的目的是向皇上投誠,那麼他將會選擇北京而不是成都作為目的地。不過很不幸,他選擇了成都,當然是向著另一個完全相反的目的,那就是逐鹿中原。九千歲,我也不得不為你精准的推測所折服:這確實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如果要把瓜瓜抓拿歸案,我們北京軍區就必須和成都軍區打一場硬仗!”軍虎不斷地揉搓著雙掌,呆滯的眼神凝視著桌上的地圖,似乎已經可以看到那幅慘烈的戰爭畫面。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1-25 12:45:07

    “不,絕不能全面開戰!”九千歲朝軍虎豎起了攤開的手掌,表示不同意:“雖然在我們千般粉飾太平之下,整個國家看起來堅強不摧,但是我們都心知肚明,它實際上已經風雨飄搖,國民無不人心惶惶。它就如同一間紙糊的房子,稍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頃刻土崩瓦解。”

    九千歲發表完他的見解後,全場頓時鴉雀無聲,也算是一種默許罷。不過智虎終究是打破了沉默,莞爾一笑道:“就如同清末重臣李鴻章所說,‘我辦了一輩子的事,練兵也,海軍也,都是紙糊的老虎,何嘗和實在放手辦理?不過勉強塗飾,虛有其表,不揭破猶可敷衍一時。’”

    九千歲眉頭稍作攢動,似乎對智虎的直言有些不滿。他也飲了口茶,潤了潤嗓子以後繼續說道:“當然北京不能和成都開戰還有一點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一旦開戰,北京的守備必定空虛,會讓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乘虛而入。如果北京不保,皇上身陷囹圄,即使拿下成都又有什麼意義呢?”

    “難道九千歲是在提防南方的上海幫?”政虎試探性地問道。

    九千歲不置可否,只是不斷地飲茶。

    “皇上登基前夕,坊間傳聞不斷,說上海幫的頭子蛤主席企圖擁兵篡位。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為什麼皇上即位以後不對這件事情進行深入的調查呢?”一直被冷落的財虎插話說。

    “四弟,你的政治神經能再大條一點嗎?”軍虎這個政治學也未見得過關的外行也忍不住指正道:“你也說了那可是擁兵篡位啊!如果沒有軍隊的支持,上海幫敢密謀造反嗎?沒有人不知道上海幫在南中國只手遮天,壟斷了絕大部分工商業和政治力量。你不會天真地以為位處南地的南京軍區和廣州軍區可以獨善其身吧?這件事情追查下去只會逼得兩大軍區狗急跳牆。”

    軍虎連珠炮似的問題讓財虎的臉色頓時刷白,再也不敢回話了。財虎從茶几上捧起一杯熱茶,緊握在雙手的手心,似乎借此來驅趕一絲心中的寒意。

    “軍政商三界總是存在著共同的利益,那就是聯手剝削和壓迫人民。它們是環環相扣,缺一不可的。對於南方的兩大軍區而言,究竟是要保大權旁落的皇上,還是要維護自身領地的巨大利益鏈條,這似乎是個人都知道怎麼選吧?”智虎一邊微微點頭,一邊看著眾人說。

    軍虎,政虎和財虎都不約而同地苦笑起來,而九千歲則臉色一沉,似乎更加忌憚這個洞若觀火的女子了。軍虎馬上把話題岔開說:“雖然中央曾經嘗試過把南京和廣州軍區爭取過來,但是天平還是漸漸地向上海幫傾斜,這倒在意料之中。現在我們中央軍能夠穩住它們,讓它們不敢公然叫板,這已經算是很不錯了。但是如果中央軍一旦調離北京,南方必反。”

    最後那四字如澎湃的波濤般鏗鏘有力地撞擊著每個人的心房,眾人的臉色無不驟然慘澹。沒有人敢質疑軍虎敏銳的軍事判斷,也沒有人能想出任何解決方案,於是現場的氛圍再次凝結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九千歲才打破了這可怕的沉默,似笑非笑地說:“看來對皇上最忠心耿耿的還是得數你們北京軍區啊。”

    這話明褒實貶,綿裏藏針,讓軍虎一時語塞。這次輪到智虎幫軍虎解圍,明知故問地說:“如果不和成都軍區開戰,北京軍區應該如何完成皇上的任務,把瓜瓜抓捕歸案呢?請九千歲明示。”

    “很簡單。”九千歲指著軍虎,翹了翹嘴角笑道:“你回去告訴你爸,這次行動的主力軍將由我派遣的兵器之王來擔任,北京軍區只要派出一個連打配合就好。”

    “原來九千歲您是想親自動瓜瓜啊?”軍虎立馬會意一笑道:“城管七星一出手,可沒有拿不下的獵物咧,根本用不著我們北京軍區。您又何必特意讓我們派一個連去作陪襯呢?”

    軍虎見風使舵的一個馬屁明顯讓九千歲十分受落,喜上眉梢,可他假裝謙讓地說:“哈哈!即便我的城管七星再強,畢竟不是正規武裝啊,去抓捕嫌疑犯總是有點名不正言不順。我們中國是法制國家,一切要遵循法律辦事。就連選特首也得按照香港的《基本法》啊,哈哈......”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1-28 10:53:22

    “蛤主席?蛤主席!是你嗎,蛤主席?”靠邊站在夜店門前的一個男生突然大叫起來,像是發現新大陸般。門外的其他人尋聲望去,在濃霧中隱約看見男生轉身向前小跑了幾步,穿過夜店的門口,在門口的另一旁面向牆角蹲了下去,似乎正在埋頭觀察著什麼。一直在與那個男生交談的範鳴生,吳廣,裸聊王和四眼仔疑惑地對視一下,然後快步跟了上去,並排圍在他身後。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也饒有興致地擠了上來,形成了一道裏外三圈的人牆,摩肩接踵,好不熱鬧。後面的人牆紛紛掂起腳來,卻依然看不見牆裏發生的事情,但是他們已經從前面人牆的臉上那詫異的神色中窺視出,這裏頭一定暗藏玄機,於是說什麼也不肯走了。

    “蛤蛤!”被人牆堵得無處可逃的一只褐綠相間的蛤蟆忽然叫了起來,不知道這是強硬的示威還是軟弱的求饒。前面人群臉上的驚詫很快變成慘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群裏不乏頭髮花白的中老年人,他們活了這麼大歲數,大概也是頭一次聽見這樣叫的蛤蟆。

    “你們這些笨蛋,該不會真的相信剛才的聲音是這只蛤蟆發出的吧?”眾人不知所措之際,人群裏傳出一句擲地有聲的話來。

    人群紛紛把目光往上抬高了一米多,映入眼簾的是一只西裝革履的巨型蛤蟆。只見那個蛤蟆人戴著一副黑色的寬邊眼鏡,那隆起的肚子就像懷胎八月的女人,以至於他的腰帶不得不系在胸前。不過仔細地看起來,他倒也有幾分人的模樣。究竟那是一只人形蛤蟆,還是一個像極了蛤蟆的人,似乎還不能急於下定論。

    “你們這群螻蟻把我的寵物蛤蛤圍起來幹什麼?想要對它圖謀不軌嗎?”蛤蟆人喘著粗氣,瞥視了一下被圍起來的小蛤蟆,用居高臨下的口吻質問道。

    那個男生緩緩地站了起來,似乎有幾分顫抖狀。他轉過身來,注視著眼前的蛤蟆人,用壓抑不住的興奮說:“蛤主席?難道你才是蛤主席嗎?”

    蛤蟆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的肚子也隨即劇烈地顫動起來。那系於胸前的腰帶說時遲那時快地滑落下來,直到落至大腿間,蛤蟆人身後的兩個黑衣人才趕緊抓住了它,不過蛤蟆人那藍白相間的內褲早已暴露無遺。

    “蛤主席,原來你還沒死嗎?實在是太好了!”男生一邊帶著哭腔說,眼中一邊泛起晶瑩的淚花。

    “一見面就問候別人死沒死,有像你這樣和別人打招呼的嗎?”蛤蟆人氣得連腮幫子也鼓了起來,左手護著胸前的腰帶,右手揮舞著食指指點江山道:“你問我死沒死,我說沒死!我就明確告訴你們這一點。你們不要喜歡弄個大新聞,說現在我已經死了,然後把我批判一番。你們啊,naive!”

    “蛤主席,”看見蛤主席怒不可遏,裸聊王勸解道:“其實您也不能全怪他。您每天都在電視新聞裏死十幾次,誰知道哪次是真的,哪次是假的呢?”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4-10 09:34:55

像大山一樣思考臺灣學運(1)

    已故美國作家,威斯康星大學(University of Wisconsin at Madison)教授黎奧泊德(Aldo Leopold)在其文章《像大山一樣思考》(Thinking Like a Mountain)中闡述道:“每一個生命(或許包括死去的生命)都會留心那呼喚著自己的東西。對於鹿兒來說,那是通往水草豐美的小徑的提示,對於松樹來說,那是午夜狂風驟雨,過後滿地殘枝的預警,對於美洲土狼來說,那是拾到殘羹剩飯的希冀,對於牧場主來說,那是銀行帳戶的財政赤字的威脅,對於獵人來說,那是避免子彈擊中獵物獠牙的挑戰。然而在這些明顯的,亟需的奢求和恐懼背後卻隱藏著更深刻的道理,這只有巍然聳立的大山才知道。只有那不隨時光流逝的大山才能客觀地傾聽著狼的哀嚎”(Every living thing (and perhaps many a dead one as well) pays heed to that call. To the deer it is a reminder of the way of all flesh, to the pine a forecast of midnight scuffles and of blood upon the now, to the coyote a promise of gleanings to come, to the cowman a threat of red ink at the bank, to the hunter a challenge of fang against bullet. Yet behind these obvious and immediate hopes and fears there lies a deeper meaning, known only to the mountain itself. Only the mountain has lived long enough to listen objectively to the howl of a wolf)。【註1】

    這是一篇呼籲保護野狼,維護生態平衡的文章,當然其中一些段落蘊涵著濃厚的哲學色彩,例如我所節選的這段。

    原先我並無意參與臺灣學運的討論,就如同我覺得昆明的恐怖襲擊不值得博取眾人眼球一樣。就像黎奧泊德所說的,這些都不過是“明顯的,亟需的奢求和恐懼”的一部分。如果執著於眼前的這些表像,只爭一城一池的得失,目光就太過短淺了,從而一葉障目,阻擋住了那“像大山一樣思考”的思潮。

    五百年後,歷史會著墨絲毫去記載今天的臺灣學運嗎?不會的。正如歷史不會去描述鄭成功收復臺灣以前或是以後的臺灣島。如果不是金庸寫了幾本流行起來的兒童讀物,誰會知道什麼鄭經,鄭克塽是阿貓還是阿狗啊?歷史只會簡單地陳述道:“西元二XXX年,臺灣再次回歸中國版圖,”或是“西元二XXX年,臺灣正式從中國分裂。”如是而已。

    我的另一篇雜文《紀念Vincent君》已經完成大半,但我還是突然刹住了車,轉過頭從頭開始斟酌起這篇文章來。我回心轉意,決定談論學運有兩個原因。其一是我所關注的兩位人物,彭明輝先生和李敖先生,都在注意著這場運動。他們的很多觀點都有可取之處,但是也有我不敢苟同的地方,所以我只能赤膊上陣談一談。其二是我在思考這個事件時恍然大悟,覺得或許我可以嘗試從大山的角度來“像大山一樣思考”臺灣學運。“我也早覺得有寫一點東西的必要了……我正有寫一點東西的必要。”【註2】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4-10 09:36:47

像大山一樣思考臺灣學運(2)

    首先,我要把好話說在前頭。當被問到學生們是否違反了法律,前國民黨立委邱毅肯定地回答:“他們在‘行政院’大樓裏肆意打開別人電腦、抽屜,撕毀別人的檔,動別人的私人用品,這都是違反法律的行為。”【註3】我認為雖然部分學生可能確實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但這並不是主流,不是學生們進行訴求的主要手段——至少基於學生領袖林飛帆的發言,他們是在效仿印度領袖甘地(Gandhi)的非暴力抗爭。相對於一九八九年在天安門前,長安街上碾人的坦克車來說(維基解密爆料說天安門廣場上沒有死人的事情我是知道的,【註4】但是這並不代表天安門週邊沒有死人),這次臺灣學運中,無論是政府還是學生所採取的手段都比較和平,都“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克制”。這點是值得贊許的。

    還有,邱毅直指“這次事件等於把臺灣的議會政治破壞,重回街頭暴力,這對臺灣民主是一種倒退。”臺灣主持人陳文茜更是狠批這次學運是“民主之恥”。【註5】這點我也不敢苟同,認為他們言過其實。何謂民主?民主就是“人民的意志”(the will of the people)。【註6】難道你能說這次學運沒有代表人民的意志嗎?根據東森新聞雲的網路調查顯示,約百分之五十左右的線民對這次學運是持擁護態度的。【註7】當然學生有遊行示威的權利,政府也有採取清場行動的權利。二零一一年,在“佔領華爾街”行動中,美國政府也是毫不留情地清場啊(“Just over a week after Occupy Wall Street protesters were tossed out of Zuccotti Park”)。【註8】有的無恥文人看見國民黨清場,學生頭上留了幾滴血,就高喊著“六四”。這是“六四”嗎?不是。要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六四”嗎?一九三二年,美國老兵在華盛頓示威,美國政府開槍;一九七零年,美國學生在肯特大學進行反戰示威,美國政府開槍。這就是真正的“六四”。

    有人說,“我只是翹課來裝一下逼(顯擺一下),順便發點圖片上臉書炫耀一番,說不定還能約個炮友呢!你還真以為我是‘民主鬥士’嗎?我就連《服貿協議》上面寫了什麼都不知道!你看那個傻逼second_identity在網上發表政治小說,I don't give a shit。為什麼啊?因為在立法院前面‘談民主’,可以翹課,有免費飯盒吃,還能順便找下炮友什麼的。但是傻子都知道在second_identity的小說後面留言談民主是不可能找到炮友的好嗎?我只是來裝逼而已,想不到裝逼是要死人的啊!”小朋友,想要打炮的話請讓媽媽帶你上東莞哦。抗爭就要有流血的準備;通向自由之路從來都是由鮮血澆灌而成的。流幾滴血就哭天搶地的,你知道你們崇尚的甘地為了追求印度獨立,一輩子被逮捕和被送進監獄就足足有十三次嗎?【註9】你太弱了,一點都不夠看。言歸正傳,即使沒有群眾基礎,學運參與者的言論自由的權利仍然是不能被剝奪的,無論他的訴求是多麼激進(例如這次表面上反黑箱操作,背地裏搞臺灣獨立的學運——如果你不同意這個觀點,後面會有詳細的論證)。是的,即使作為一名大陸人,我也認為臺灣獨立的言論是一種天賦人權。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4-10 09:37:31

像大山一樣思考臺灣學運(3)

    有人會質問,“你身為大陸人,怎麼能夠忍受甚至是支持臺灣獨立的言論呢?”

    我只不過是站在了大山的肩膀上,憑藉那巍然而立千萬年的大山視角來洞穿所有時空上的屏障罷了(香港人只能學到西方人表皮的“國際眼光”,卻學不到西方人內在的“大山視角”,只能說是“哀其不幸”)。

    從理論上來說,作為一個左翼自由主義者——左翼意味著民主(“If ‘left’ means anything anymore,” Joel Rogers writes, “it means ‘democracy’),【註10】而自由主義意味著個人解放——我不但應該支持臺灣獨立的言論,甚至要支持臺灣獨立,如果它是基於一定民意基礎的話。不但如此,我還要支持西藏獨立,新疆獨立,香港獨立,和中國任何一個省份的獨立。這還不夠,我也必須要支持蘇格蘭(Scotland)獨立,琉球群島獨立,車臣共和國獨立,魁北克(Quebec)獨立,德州(Texas)獨立,夏威夷獨立,阿拉斯加獨立,應該說世界上每個地區的人民都保留了進行獨立的基本權利。如果這一切真的能夠發生,也許我們就能達到老子那“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小國寡民的理想社會。

    有一位戴著寬邊眼鏡的長者會說,老子還是太天真了,sometimes naïve,相信很多人也是怎樣認為的,但是不得不說,我倒是十分崇尚那樣的理想社會。魁北克確實搞過兩次獨立公投,而蘇格蘭(Scotland)在今年九月也要搞公投,但是這些畢竟是個例。日本有可能讓琉球群島搞公投嗎?俄羅斯有可能讓車臣共和國搞公投嗎?美國有可能讓它的任何一個州搞公投嗎?不要忘了一百多年前,美國南方搞獨立的時候,林肯(Abraham Lincoln)總統是怎麼說的:“如果我可以通過保留奴隸制度來挽救聯邦,我會那樣做;如果我可以通過廢除奴隸制度來挽救聯邦,我會那樣做;如果我可以通過解放一部分而保留另一部分奴隸來挽救聯邦,我也會這樣做”(If I could save the Union without freeing any slave I would do it, and if I could save it by freeing all the slaves I would do it; and if I could save it by freeing some and leaving others alone, I would also do that )。【註11】上一年超過十萬人聯名要求德州(Texas)獨立,美國政府也是斷然拒絕。【註12】再舉一個臺灣人切身的例子,如果有一天原住民要求臺南獨立,臺灣的漢人(包括本省和外省人)會給他們公投的權利嗎?你們臺灣人一邊打壓原住民反壓迫求自由的權利,一邊控訴大陸打壓你們反壓迫求自由的權利,這樣會不會偽善了一點?

    當然如果你說目前這個世界上的“反分裂”的規則都是錯誤的,我們要推翻它,重新建立一個新的世界;如果你一視同仁地認為世界上每個地區的人民都保留了進行獨立的基本權利,那麼這樣的理想主義者我是十分敬佩的。但是在舊世界被推翻以前,你們只批判大陸對臺灣的壓迫,卻忽視世界上其他政府對它們國家的少數群體(minority)的壓迫,這會不會對大陸太苛刻了一點。並不是說苛刻是錯誤的,革命從來都是不寬容的,但是我們應該對所有壓迫者而不僅僅是大陸苛刻啊。如果臺灣人真的要傳達這種反壓迫求自由的理念,是不是應當從自身做起,先在臺南搞一個原住民的獨立公投,為北京政府做一個模範呢?否則,所謂的“民主自由”,所謂的“普世價值”都不過是偽善的。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4-10 09:38:06

像大山一樣思考臺灣學運(4)  

    好話我在前面已經說了,下麵主要是對這次臺灣學運的一些反思與批判,圍繞的話題自然是剛才所提到的“偽善”。

    如果說一九八九年天安門學運的領袖中有偽善者(柴玲),也有真誠尋求改革的人(王丹),那些這次的臺灣學運領袖中全是一幫偽善者。我對他們偽善的批判主要基於兩點。

    其一,這場學運掛羊頭賣狗肉,打著反黑箱的旗號來搞臺灣獨立,這難道不能算是偽善嗎?不相信我的結論?請看證據:在示威現場,學生領袖林飛帆就脫口而出道:“我想當中國人嗎?我們都不想!”【註13】還有林飛帆在一個演講中(並不是這次學運中的演講)也不忌諱地說:“我主張臺灣獨立。”【註14】有人辯解說雖然林飛帆的政治主張包括臺灣獨立,但是這次學運追求的是反黑箱,兩者並沒有直接聯繫。真的是這樣嗎?請看更直接的證據:三月二十七號,台獨領袖史明進入立法院,與林飛帆進行親切會晤,“他(史明)最後鄭重地感謝所有學生,並獻唱「臺灣獨立軍進行曲」,高喊「臺灣人萬歲」,全場學生也熱情地鼓掌支持。”【註15】至此,這場學運的台獨目的昭然若揭。並不是說呼籲台獨的學運是錯誤的,但是把大眾蒙在鼓裏,消費他們的政治熱情,打著反黑箱的旗號來搞台獨,這不僅是偽善,根本就是卑鄙無恥。你們有種就直接搞台獨學運啊,打著服貿協定的幌子搞台獨算什麼英雄好漢?你們所做的事情比你們反對的人所做的還要骯髒!這就是我一直不相信任何政治家的原因,無論他們把自己打扮得多麼高尚,都不過是一群為求目的不擇手段的無恥之徒。

    其二,這些學生領袖全是臺灣漢人,而臺灣漢人的一切反壓迫求自由的鬥爭都是偽善的。為什麼啊?就如同我前面所說的,只要臺灣漢人一天還在壓迫著臺灣原住民,他們就沒有資格控訴大陸壓迫臺灣;只要臺灣漢人一天還在霸佔著原住民的臺灣,他們就沒有資格講臺灣獨立。真正的臺灣獨立應該是把臺灣還給原住民吧。臺灣漢人搞獨立?會不會喧賓奪主了一點?請問臺灣的漢人願意把臺灣還給原住民嗎?當反壓迫求自由這樣的“普世價值”符合你的利益時,你就是它最堅實的擁護者;當它無關於你的利益時,你就對它視若無睹;當它有損你的利益時,你就把它踩得不值一文。這樣會不會偽善了一點?

    只有當你們這些學生領袖學會用大山那獨立於時空之外的,遺世獨立的,客觀的視角來看待問題的時候,再來談臺灣獨立吧。

    “然而在這些明顯的,亟需的奢求和恐懼背後卻隱藏著更深刻的道理,這只有巍然聳立的大山才知道。只有那不隨時光流逝的大山才能客觀地傾聽著狼的哀嚎。”



【註1】Aldo Leopold, “Thinking Like a Mountain,” Science and Society, ed. Richard W. Grinnell, (New York: Pearson Education, Inc., 2007), 133.  
【註2】魯迅,“紀念劉和珍君,”魯迅全集第三卷,王海波編,(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290。 
【註3】參見 “邱毅:反服貿學運的實質是反中、反統一 公知煽風點火作用大,”觀察者,更新於2014年3月26日,http://www.guancha.cn/local/2014_03_26_217005.shtml 
【註4】See Malcolm Moore, “Wikileaks: no bloodshed inside Tiananmen Square, cables claim,” The Telegraph, updated on June 4, 2011,  http://www.telegraph.co.uk/news/ ... e-cables-claim.html 
【註5】參見 “邱毅:反服貿學運的實質是反中、反統一 公知煽風點火作用大,”觀察者,更新於2014年3月26日,http://www.guancha.cn/local/2014_03_26_217005.shtml  
【註6】Robert W. McChesney, Rich Media, Poor Democracy: Communication Politics in Dubious Times, (New York: The New Press), 283. 
【註7】參見 東森新聞雲,“快訊/學運嚴重內訌 陳為廷:你們可以去攻佔總統府!”更新於2014年3月23日,http://www.ettoday.net/news/20140323/338061.htm 
【註8】Andrew Katz, “Occupy Wall Street: how protesters made eviction inevitable ,” The Guardian, updated on November 25, 2011, http://www.theguardian.com/world ... eviction-inevitable 
【註9】See Years of Arrests & Imprisonment of Mahatma Gandhi, http://www.mkgandhi.org/arrestofmahatma.htm 
【註10】See Robert W. McChesney, Rich Media, Poor Democracy: Communication Politics in Dubious Times, (New York: The New Press), 283. 
【註11】See Library of Congress, “Abraham Lincoln Papers at the Library of Congress,” http://www.loc.gov/teachers/clas ... pers/thinking3.html 
【註12】Manny Fernandez, “White House Rejects Petitions to Secede, but Texans Fight On,” The New York Times, updated on January 15, 2013, http://www.nytimes.com/2013/01/1 ... ouse-rejection.html 
【註13】東森新聞雲,“快訊/學運嚴重內訌 陳為廷:你們可以去攻佔總統府!”更新於2014年3月23日,http://www.ettoday.net/news/20140323/338061.htm 
【註14】郭匡超,“林飛帆爆主張台獨 網友熱議,”中時電子報,更新於2014年3月29日,http://www.chinatimes.com/realtimenews/20140329001854-260401
【註15】王文宣,“史明:有青年人打拚 臺灣前途有希望,”自由時報,更新於2014年3月27日,http://iservice.libertytimes.com ... o=976772&type=l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4-10 09:38:47

答網友兼再談臺灣學運(1)

這是一個網友(名字隱去)對我的文章《像大山一樣思考》的回復:

低端的政客以暴力威脅人民,
中端的政客以利益利誘人民,
高端的政客則以為國為民的假像來營造出自己與人民站在同一個陣線,欺騙並玩弄著人民。

但是沒有人能勝過那些最高端的政客,隱藏於作家之間,用華麗詞藻與抨擊前三者的鏗鏘有力來讓人民信任他的文字,進而讓人民跟隨他的論調。

但是邏輯是共通並存在的,無論是以哪一種方式,邏輯永遠不會因為他們的做作而死,儘管他們永遠試圖以似是而非的方式來模糊它。

『這就是我一直不相信任何政治家的原因,無論他們把自己打扮得多麼高尚,都不過是一群為求目的不擇手段的無恥之徒。』
    


以下是我的答復:

    看到有人回復,我倍感意外,因為我已經習慣了沒有人回復的日子(有點門庭冷落的感覺Lol)。首先我要感謝這位朋友的回貼,雖然這和我一直幻想的讚美之類的話相去甚遠,但是閣下所提出的問題也頗有探討的價值。我就先答復你的意見,歡迎你和別的朋友繼續跟貼討論(其實我是想趁機清掃一下貼子裏的蛛網)。不過接下來的一周我會比較忙,可能回復不了,不過我忙完以後肯定第一時間回復的。

    我認為有一點你是做得很對的。你不但質疑在媒體面前拋頭露臉的“高端的政客”,還開始懷疑隱藏在文章後面的“最高端的政客”,這是進行批判性思考(Critical Thinking)的一個良好開端。但是我也要指正一點,你把兩者的主客關係弄反了。你所說的“最高端的政客”其實不過是政治家的御用文人,也就是你所說的“高端的政客”的走狗而已。魯迅先生就曾經寫過一篇文章批判梁實秋是“喪家的資本家的乏走狗”(文章是否完全正確在此不論)。說走狗比主人還“高端”,那是不對的。

    御用文人混淆於真正的知識份子之間,有時候確實很難分辨,但是他們騙不了頭腦清楚的人,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需要清醒的頭腦,需要批判性思考。下麵我來分享一下我是如何判斷這兩者的幾點經驗。

    第一,不要根據作者的立場去做判斷。一般來說,正反雙方都有各自的御用文人,他們的立場往往是固定不變的,而真正的知識份子則是就事論事。例如我批評馬英九在洪仲丘和大埔案中的處理方式是錯誤的,但是這並不妨礙我認為他在這次學運上應對得當(至少願意接受談判,沒有命令軍隊開槍)。

    難道僅憑這點就能區分御用文人和真正的知識份子嗎?顯然是不能,因為立場是很容易偽裝的。李敖先生在《你不能只做一半》一文中就猛批“鄉願”(鄉願是指一鄉之中,沒有人不說他好的好好先生)。鄉願者無人不討好,在你面前一個立場,在我面前另一個立場,他們的立場也是會改變的。還有投機者也很善於偽裝自己的立場,民調往哪邊擺他們就往那邊擺。所以根據作者的立場去做判斷是糊塗的。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4-12 08:23:30

答網友兼再談臺灣學運(2)

    第二,不要根據自己的喜惡去做判斷。這點說起來很簡單,但做起來很難。每個成人(特別是中年人和年紀更大的人)或多或少都已經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價值觀,而人往往是根據自己的價值觀去判斷事物的是非。例如藍黨會更傾向於接受藍派陣營的文人的觀點,綠黨則會更傾向於接受綠派陣營的文人的觀點。而就事論事的真正的知識份子往往兩面都不討好,這就是為什麼真正的知識份子正在慢慢消亡,因為沒有人願意做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大眾喜歡的往往是御用文人和投機分子,雖然他們相信自己喜歡的那個是與眾不同的,是真正的知識份子。造假十多年的投機分子韓寒能聚攏千百萬粉絲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而真正的知識份子往往是被邊緣化的,例如李敖先生。喜惡和情感也是不可靠的。

    第三,follow the money,也就是追著金錢(的痕跡)去做判斷。我們要看知識份子去做某件事情,他有沒有從中得益。如果有,我們就先得在心裏對他打一個折扣。例如這次的學運領袖,他們看似從這場運動中收到很多傳票,吃了很多虧,但實際上他們撈取了巨大的政治資本,他們是從中得益的。至少我敢說他們以後想要成為一個黨的核心成員(無論是藍黨還是綠黨),不會是一件難事。相反地,那些翹課去為學運領袖擦屁股的普通學生才是不求名利的“國之棟樑”好嗎?只可惜他們腦子太笨,被利用了。

    但是知識份子畢竟不是聖人,他們也是要吃飯的,所以賺點錢無可厚非。只是我們要看他們賺的錢有沒有對得住天地良心,有沒有對得住人民百姓。這次學運領袖打著反黑箱的幌子來搞台獨,把大眾蒙在鼓裏,消費大眾的政治熱情,我的結論依舊不變,他們是卑鄙無恥的小人。

    第四,要根據事實和邏輯去做判斷。立場可以偽裝,喜惡可以矇騙,但是事實和邏輯就擺在那裏,無論你願不願意去接受。如果既不擺事實,又不講邏輯,可以考慮去做學運領袖,因為學運領袖是不需要講事實和邏輯的。他們先反黑箱,後反服貿,這就是不講邏輯;反服貿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就是不擺事實。學運領袖不就是為了反對而反對嗎?喊反對誰不會?阿貓阿狗都可以做的事情。雖然我寫的是雜文,但文章的主要論點都是由證據和邏輯堆砌而成的。當然畢竟雜文不是論文,不可能做到也不需要刻意去做到最大程度的嚴謹。除了主要論點以外,我還會在文章的旁枝末節上面發表一些個人的看法和人生經驗。你所指出的我所說的那句話正屬於後者。

    我說,“這就是我一直不相信任何政治家的原因。”對於這句話,我沒有進行詳細的論證,因為如果真要細說起來,那將會是另一篇數千字的文章。而且我也沒有想到有人會忽略文章的主題,反而專挑一些細節的缺陷。我承認那句話是不夠嚴謹的,因為我不但相信,而且崇拜陳獨秀和胡適,當然他們都是政治家,同時是一個真正的知識份子。陳獨秀做過中共中央局書記,而胡適做過中華民國駐美大使。嚴格來說,魯迅也曾在北洋政府教育部任職。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4-12 08:24:00

答網友兼再談臺灣學運(3)

    他們三人無一例外全是失敗的政治家,因為政治家往往是要出賣人格和靈魂的,這和真正的知識份子所孜孜以求的“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是水火不容的。例如,陳獨秀為了追求自己的政治理念,不怕被中共開除黨籍,不懼眾叛親離,這就是陳獨秀作為一名真正的共產主義者和“打天下坐江山”的共匪毛澤東,賊王周恩來的分水嶺。這樣的恢弘氣魄是被抓後哭著找媽媽的學運領袖有的嗎?這樣的高尚人格是卑鄙無恥的學運領袖可以攀比的嗎?

    所以我應該把這句話改為,“這就是我一直不相信任何政治家的原因(為追求‘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而最終成為一個失敗政治家的真正的知識份子除外)。”只可惜無論怎麼改,學運領袖都只能被歸為無恥政客一類,這就是我文章的主要論點之一。如果你想推翻我文章的論點,你要拿出更有力的證據和更清晰的邏輯來。

    You can’t beat something with nothing.

    最後我順便為自己辯解兩句。我在網上發表小說已經快有半年了,我不可能在半年前就計謀著抹黑這次臺灣學運。我在文章《像大山一樣思考》的開頭就說過,我原本是不打算評論這次學運的(不過看到我的雜文/時評終於引出一些回復,也許以後我會多做一些這樣的文章)。因此你所謂的“那些最高端的政客,隱藏於作家之間,用華麗詞藻與抨擊前三者的鏗鏘有力來讓人民信任他的文字,進而讓人民跟隨他的論調”的妄自猜測是不能夠成立的。而且你還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我根本就不是政客,也不是任何政客的走狗,所以你所舉的“最高端的政客”的例子根本攻擊不到我,完全打空了。你們不要喜歡弄個大新聞,說現在我是政客(或許是政客的門下走狗?還是金正恩大將軍?我也不知道,就由你們來斷定吧),然後把我批判一番。你們啊,naïve。

    做一下總結,你的質疑精神大體上是正確的。但是我希望你不但能夠質疑無辜的人,還更應該質疑那些惡人,那些在立法院作惡的學運領袖。不過從你的發言中(“高端的政客則以為國為民的假像來營造出自己與人民站在同一個陣線,欺騙並玩弄著人民”),我看到了你也開始質疑學運領袖不過是“欺騙並玩弄著人民”的無恥之徒,實在是可喜可賀。

    Ps: 學運領袖陳為延四月七日在臉書上已經承認他是台獨分子,這證明了在四月一日的文章中,我對這次學運性質的定位完全正確。歡迎叫我先知。但是陳為延否認是“為了台獨而搞某某運動”,不過他隨後又說,“事實上,這根本是個假命題。爭取國家的自主,與民主的深化,本質上就是一體兩面。許多時候,則根本是同一件事。”如果我的理解能力沒有墮落到學運信徒的水準,陳為延是想說這次的學生運動就是台獨運動,“根本是同一件事”,但是請注意——他在前面已經否認是“為了台獨而搞某某運動”。如此自相矛盾的邏輯,如果不是他無恥和把他的狂熱信徒都當作是弱智,就是他的智商本身就不太夠用。請自選一項,謝謝。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4-22 07:37:36

第四章 為做太監而讀書(第二部分)

    “這不過是夢蝶小兒玩的把戲罷了。”蛤主席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折射出一縷失望的目光,他深深地歎了口氣說:“但是這也沒有辦法咯。如今夢蝶大帝才是一國之君,他存心讓我這老頭子受點委屈,難道我能說不嗎?”

    “師父,夢蝶大帝是哪位?”四眼仔抓過頭來,故意壓低聲音說。

    “近平夢蝶。”吳廣也側了側頭,吐出簡單的四個字。

    “不是莊周夢蝶嗎?什麼時候變成近平夢蝶了?”站在四眼仔另一邊的範鳴生顯然注意到了他們的細語,插話說。

    “沒有錯,就是近平夢蝶!”蛤主席祥和地微笑著,眼珠裏卻透出了一股冰寒的殺氣:“你們應該都聽說過夢蝶大帝登基後所提出的口號,‘中國夢’吧?從那時以後,皇上便開始不思朝政,整天沉迷於做夢。他說他在夢中已經把中國打造成一個民主,法制和人人有飽飯吃的強國,已經帶領中國實現了偉大的復興。只可惜他至今還沒弄懂那個數千年前莊子就開始沉思的哲學問題——究竟是近平做夢變成蝴蝶,然後讓中國成為一個偉大的國家,還是蝴蝶做夢變成近平,然後把中國弄得一團糟呢?如今昏君當道,忠良受難。何時才能天降聖蛤,力挽國家於危難間?”

    “聖蛤?”吳廣白了蛤主席一眼,哭笑不得地搖著頭說:“蛤主席,您指的該不會是自己吧?”

    蛤主席眉頭稍作聳動,轉過身來用凝重的目光盯著吳廣說:“看來你是個聰明人。當年我把皇位下傳,是因為與先皇約法在先,想不到一代不如一代,恐怕中國就要毀在夢蝶小兒手裏!早知如此,我就應該撕毀和先皇的約定!只怪我是一位宅心仁厚,言而有信的正人君子,堪比堯舜的千古一帝。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身上自然而然地散發出的堯舜般的高尚人格竟陷黎民於水火,這又讓我于心何忍呢?作為一位明君,眼見我們的國家百孔千瘡,難道能夠袖手旁觀嗎?”

    “是你們的國家,不是我們的國家;是皇上的國家,不是太監的國家。太監是不配有國家的。”吳廣雙手抱胸,齒冷道:“你說了這麼多,中心思想不就是造反嗎?想造反就明說吧,不必拐彎抹角的。”

    蛤主席一雙水汪汪的眼瞪得大而圓,下頜和腮幫子就像蛤蟆似的時而隆起,時而收縮,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那長長的舌頭吐出,吞掉眼前的獵物:“剛才你問我,我可以說無可奉告,但是你們又不高興,我怎麼辦?今天我作為一個長者跟你們說,我不是革命家,但是我見得太多了,有必要告訴你們一點人生的經驗:造不造反也要按照法律啊,對不對?當然我們上海幫的決定權也是很重要的!到時候我們會表態的。還有,造明君的反是大逆不道,而造昏君的反則是替天行道。識得唔識得啊?I am angry!我剛在夜店裏把了兩個十八歲的小妹妹,先回中南海降一下火,順便和她們談一點人生的經驗。一切造反的事宜留到明天再說吧。擺駕回宮!”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4-22 07:38:43

    蛤主席話音剛落,其中一個黑衣人立刻為蛤主席披上一件灰黑色的大衣,而另一黑衣人則小心翼翼地捧起地上那顯然已被嚇得驚慌失措的蛤蛤,然後他們緊跟在蛤主席的身後朝不遠處的加長型林肯轎車踱步而去。萬眾矚目之下,蛤主席昂首闊步,旁若無人地橫穿馬路,他緊鎖的眉宇間散發出一股颯爽英姿,似乎正為這片民生凋敝的土地做著最深刻的哲學沉思。

    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掀起了蛤主席大衣的一角,可他卻絲毫不畏懼,迎著疾風硬是把頭抬得更高了。他抿著嘴,眼睛深處透露出一股威武不能屈的剛毅,在這寒氣逼人的初冬時分溫暖著每個人的心房,這一刻,他、是一名戰士。他無時無刻不在為他的造反事業日以繼夜地戰鬥著,他、是一名戰士!然而勇猛的戰士也逃不過心力交瘁的時刻;即使在這樣艱難困苦的時刻裏,蛤主席不敢有半點懈怠,總是要堅持和一兩個少女秉燭夜談一些人生的經驗。

    正當眾人被蛤主席的氣宇軒昂迷得神魂顛倒之際,師徒四人卻先後察覺出蛤主席手臂擺動的姿勢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他們滿臉疑惑地把目光下移,才發現原來蛤主席還在用雙手拎著他那剛剛滑落下來的褲子的褲腰......

    人群目送蛤主席進了轎車後,雖意猶未盡,但還是漸漸散去了。然而就在師徒四人也打算轉身離開的一刻,一個手握採訪話筒的女生突然閃到他們面前,身後還跟著一個扛著攝像機的大叔。

    “你們好,我們是香港蘋果日報的記者。有人在臉書上面留言,說蛤主席在天上人間現身,”女記者不由自主地抬頭瞥看了一眼身旁的夜店,心急火燎地說:“但是就在一分鐘前,又有人留言說蛤主席剛走了。請問你們有看見蛤主席嗎?”

    “有啊,蛤主席他......”裸聊王的話才說到一半,剛才慶倖蛤主席還沒死的男生立馬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停下。

    “你們香港記者有一個好,全世界跑到什麼地方,比其他西方記者跑得還快,但是問來問去的問題啊,都too simple, sometimes naive!”男生學著蛤主席的語調,故作神秘地說:“你想要我們回答你,可以。但是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這次你們這麼急著要找蛤主席又是為了什麼啊?”

    “嗯......”女記者支吾了一下,才紅著臉回答:“我們想問蛤主席支不支持習先生連任。”

    女記者還沒說完,師徒四人和男生紛紛爆笑起來。他們笑得前俯後仰,死去活來,就差沒躺在地上打滾了。女記者和一旁的攝像師則不知所措,就連臉上的笑容也暫態變得僵硬,似乎是被這往來的刺骨的北風給凍結了起來。

    直到男生笑得聲音都嘶啞了,他才一邊捂著肚子,一邊喘著粗氣,夾雜著笑聲的餘韻說:“笑死我了,如果說你們香港記者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那就是你們的勇氣。上次你們問蛤主席支不支持董先生連任,被罵得狗血淋頭,現在你們又打算問他支不支持習先生連任?你們真是無時無刻不堅持走在作死的最前線啊。”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4-22 07:40:39

    “其實這不是問題的重點了,”這時好好先生裸聊王又打圓場說:“重點是蛤主席剛剛告訴我們他打算造反,又怎麼會支持習先生連任呢?”

    “不會吧!”女記者情不自禁地尖叫了出來,她揮了揮右手,示意攝像師把鏡頭對準裸聊王:“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可是個驚天動地的大新聞啊。關於造反的事情,蛤主席還說了些什麼嗎?”

    “嗯......”裸聊王想了想,答道:“他說造反也要按照法律來喔。”

    “蛤主席不愧是蛤主席,”女記者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瞪著通紅的眼珠說:“果然是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莫非這位記者姐姐也是蛤主席的粉絲嗎?”男生打量著女記者,語氣頓時由冷轉熱道。

    “對這樣一位多才多藝的長者,誰能夠不著迷?當他談論人生經驗的時候,難道不是很萌嗎?當他教育我們悶聲發大財的時候,難道不是一種慈愛嗎?當他說支持董先生的時候,難道不是很大義凜然嗎?”女記者雙掌相互握在胸前,靈魂出竅道:“蛤絲是無處不在的,因為蛤絲是一種精神......”

    “既然大家都是蛤絲,就不必多說了。我告訴你,蛤主席正坐著一輛加長黑色林肯趕回中南海,剛離開不久,你趕緊去截他吧。不然就來不及了。”男生神情肅穆地盯著女記者,語重心長地說。

    “實在是太感謝了!”女記者分明是感受到了男生的真誠,不斷地點頭答謝道:“但是在我們走之前,我有一件事情想徵求一下你們的意見:既然現在我們知道蛤主席想要造反,我們就應該先問他到底是打算在習先生連任之前造反呢,還是在他連任之後造反。如果蛤主席回答要在習先生連任之後造反,我們就要窮追不捨,繼續問他支不支持習先生連任!Such a brilliant idea!這樣我們就能一次弄兩個大新聞了!我有預感,我將要成為下一個新聞界的華萊士!終有一天,我也會坐在蛤主席面前,和他談笑風生。你們覺得我這樣提問好不好啊?”

    “喉啊!”男生歡欣鼓舞地鼓著掌說。

    “你們也支持嗎?”女記者默契地莞爾一笑道。

    “當然啦!”兩個蛤絲似乎玩得樂此不彼。

    “你還不快追?再不追就來不及了!”吳廣終於忍不住粗暴地打斷他們那你來我往,連綿不絕的對話。

    女記者也意識到自己不得不走了,與男生依依不捨地道別過後,才和攝像師急匆匆地奔向他們的汽車,繼而絕塵而去。

    好不容易打發走女記者後,師徒四人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我們今晚的目標可不是香港記者啊,拜託!”

    然而不幸的是,女記者剛走,又一個拿著採訪話筒的男記者攔住了他們的去路說:“你們好,我們是香港明報的記者。我們收到消息說蛤主席......”

    “你們看見那兩個蘋果日報的記者了嗎?只要跟著他們走就好。”吳廣勉強擠出一副更像是哭的笑容說。

    “死人蘋果日報,總是快人一步。追!”說時遲那時快,男記者便領著攝像師追了上去。

    如是又接踵而來了十幾個香港記者......

    “香、港、記、者!”一聲長鳴頓時劃破漆黑的夜空,隨著呼嘯的風聲流浪到天涯......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4-22 07:41:04

    “大哥,這麼晚還沒開飯,胖虎好餓啊。”一直一聲不吭地掃蕩著茶幾上的點心的胖虎用右臂擦了擦嘴角,然後一邊啃著手臂,一邊吐出含糊的聲音道。

    “哈哈哈!”軍虎拍了拍胖虎裸露出來的肚臍,放聲大笑道:“胖虎你真是個天生的萌物啊,再這樣下去當心搶了三妹的風頭,讓她吃你的醋可就不妙咯。”

    智虎轉頭看著身旁那滿臉奶油的胖虎,也忍俊不禁地笑道:“你剛把大家的點心都吃光,又開始喊餓了!再這樣貪吃,你總有一天會變成一只胖得走也走不動的老虎。不行!胖虎,從明天開始你得減肥!”

    “減肥?”胖虎歪著腦袋,口中重複著智虎的話,顯然是一頭霧水的樣子,大概在他的字典裡,減肥二字壓根兒不存在。

    “誰認為胖虎比三妹萌的舉手!”軍虎才說完,立即把手舉了起來。

    政虎和財虎看了看胖虎,再瞧了瞧智虎,默契地笑了笑,也舉起手來。

    胖虎看起來呆頭呆腦的樣子,似乎不太明白大家正在做什麼,但是他瞅見大夥兒都一臉興奮的舉著手,也突然變得激動起來,把他那巨大的手掌舉得高聳入雲,就連他的屁股也從沙發上掙脫了出來,翹得高高的,仿佛整個人都將要一躍而起。

    “胖虎,你舉手就舉手吧,用得著激動得把屁股也翹起來嗎?”智虎用雙手掐著胖虎圓圓的臉蛋,恨恨地說。

    胖虎對智虎來勢洶洶的攻擊完全免疫,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那剛才還炯炯有神的目光漸漸黯淡了下來。他把目光轉向政虎,口中不斷喃喃著:“這麼晚還沒開飯,胖虎好餓啊......”原來是胖虎的肚子又在打鼓了!

    看著胖虎一臉無辜的樣子,眾人再次笑成一團。

    看著親密無間的北大五虎,端坐在一旁的九千歲不由得心生芥蒂。他附和著擠出一陣誇張的笑聲,直至引來五虎疑惑的表情,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表演似乎過火了一點,於是匆匆掐斷了笑聲。九千歲拍了拍手掌,那個一直巍然立在他身後的一身太監打扮的人立刻走上前,轉身跪倒在九千歲面前,低著頭說:“奴才在。”

    九千歲昂著頭,臉上露出一絲不悅道:“奴才,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當有客人在的時候,你就不需要向我下跪。這要是被外人,特別是被洋鬼子看見,又得說我們中國封建專制了!舊社會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現在我們也是文明社會的一員啊。在文明社會裏,形式上的奴役是要被廢除的。形式上的奴役固然是好的,但是不知道為何世界上的奴隸們意識到了這種我們奴隸主一直賴以生存的美妙的奴役制度,於是他們開始紛紛從這個奴役的囚籠裏掙脫出來。但是沒有受過教化的奴隸們畢竟是太天真了,sometimes naïve。他們不知道逃出了一個囚籠,迎來的卻是另一個。他們逃出了《1984》,迎來的卻是《美麗新世界》。他們逃出了國王和地主的奴役,卻把自己的身體出售給資本家,心安理得地做起資本家的奴隸來(“The continuance of this relation [between the seller and buyer of labour-power] demands that the owner of the labour-power should sell it only for a definite period, for it he were to sell it rump and stump, once for all, he would be selling himself, converting himself from a free man into a slave, from an owner of commodity into a commodity”)!【註1】 奴役的形式是可以改變的,然而奴役的本質卻是永恆不變的。但是奴役歸奴役,我們畢竟是進入了文明社會,奴役也要依照法律和尊重奴隸的基本人權啊,對不對?Slaves are people too!形式上的奴役是不能要了,現在我們講求的是一種精神上的奴役,就如同形式上的太監是不復存在了,但是精神上的太監仍然俯拾皆是啊!所以我說奴才啊,以後你就不必真的跪在我面前,只要你在精神上向我下跪就好了。”

    “喳!奴才遵命!”奴才肉體上站了起來,精神上卻依然跪著。

    “你們有沒有發現今天九千歲的智商突然高了很多?”趁著九千歲沉浸在深深的陶醉中,軍虎和眾人交頭接耳道。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5-3 10:28:13

    九千歲打量著眾人那驚詫中雜糅著幾分欽佩的眼神,智商上的優越感油然而生,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從別人眼裏看到一種由衷敬佩而不是僅僅的低眉順眼。他十分享受現在的感覺。他清了清嗓子,問道:“奴才,晚飯準備好了嗎?”

    “回九千歲,晚飯已經準備妥當。”奴才仍是低著頭回答。

    “好,賢弟,你們就留下來吃過晚飯再走吧。”九千歲轉頭看了看政虎說。

    “九千歲仁兄,我們還正打算回去張羅抓捕瓜瓜的事情呢,沒想到您準備了我們的晚飯。”政虎倍感意外地答道。

    “賢弟,不必爭分奪秒的,瓜瓜不過是甕中之鱉罷。”九千歲露出一絲淡淡甚至是冰冷的笑意說:“各位請入座。”

    九千歲悠悠地站了起來,由在前面開路的奴才帶領著朝內廳走去,而五虎也不便多言,跟著九千歲踱步而去。

    東廠又或者說太監會的內廳,五虎已來過無數次,甚至對裏面的擺設都如數家珍。即便如此,每當他們再一次踏入這裏,他們的脊樑間還是會不禁湧現出一陣徹骨的寒意,當然神經比較大條的胖虎可能會是唯一的例外。

    如果說大廳裏的歐式傢俱和這座東廠似的建築物(其實它本身就是東廠)的裝修本身就不搭,這點可以在正常人承受範圍的話,那麼內廳裏的混合物根本不配稱為不搭,簡直就是亂搭,而且是驚悚的亂搭!你在牆上掛畫像也就算了,用得著掛劉瑾,魏忠賢和李蓮英等宦官的畫像嗎?你說不好意思,這裏是東廠,掛太監的畫像沒錯啊。但是你掛太監的畫像也就算了,你能不能不把牛頓的畫像掛在他們中間啊?劉瑾的左邊還掛了吐舌頭的愛因斯坦,李蓮英的右邊還掛了周恩來,你這算是什麼意思啊?你在內廳中間擺了一張巨型的歐式木制長桌,上面鋪著淺藍色的桌布,一個插著彩色鮮花的純白花瓶點綴其中,桌旁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同是歐式的木椅,這倒很好。但是你用得著在旁邊擺一個比人還高的關公像嗎?你確定要在吃飯的同時還盯著金剛怒目的關公嗎?你是打算用關公來提醒你不要浪費糧食嗎?你說不好意思,我們是義氣兒女,當然吃飯也不能忘記關公啊。好,你這樣牽強附會的理由我也就忍了,但是請問你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為什麼關公的對面會豎著西門慶的像?西門慶?西門慶?你確定沒有在和我開玩笑嗎?為什麼是西門慶?稍有常識的人會把西門慶的像擺在關公像的對面嗎?如果我們的西門慶繼續前進,這個螳臂擋車的關公難道能夠阻擋得了嗎?應該說有最基本的智商的人都不會為西門慶立像好嗎?如果不是你提醒,我乍看還以為那是同樣風流成性的唐伯虎呢!但是立唐伯虎的像那就不如立柳永的像了,最起碼別人柳永是個寫下流傳千古的詞的嫖客好嗎?他不是簡單地為了嫖而嫖,而是懷著一種“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態度去嫖,而是像屈原一樣肩負著一種難以承受的時代的沉重去嫖,而是一個有著高尚人格的嫖客好嗎?而且擺柳永像的話,至少算得上是左文右武,和關公像形成一種對稱的格局吧?但是為什麼是西門慶?

    這兩年來,雖然政虎曾一度忍不住要開口問九千歲哪里才能請到這麼奇葩的設計師,但是他還是一次次用理智戰勝了情感。那個設計師也許就是設計界的梵高,而且他真的是讓人一看到他的作品就像幹掉他本人的那種人,但是政虎想了想,覺得梵高本來就已經英年早逝,沒必要說出來讓九千歲送他一程。搞不好這根本就是九千歲自己設計的,那更是不提為妙。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5-3 10:28:36

    
    “賢弟,你還記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九千歲坐到了長桌中央的主人位置上,抖動著眉頭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怎麼能忘記呢?”正準備坐下的政虎微微抖動了一下,接著不緊不慢地說:“今天是小地主的生辰。”

    “你還是老樣子,總愛叫他的外號,就算在他死了以後也不肯改口。”九千歲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道。

    “九千歲,小地主不過是失蹤了而已,並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他已經死了。”政虎坐了下來,眼睛直盯著九千歲說。

    “算起來,他失蹤了也差不多整整兩年了。這兩年來不但他爸,我也派出過不少人力在世界各地進行大規模的打探與搜索。我們甚至還讓廣州軍區的軍艦從海南島一直開到南沙群島,就是為了找他的屍體,你知道嗎?結果呢?一無所獲。還是面對事實吧,我們都知道他不可能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了。”九千歲用凜冽的目光打量著五虎,嘴角卻突然泛起了微微的笑意說:“賢弟,你還記得他的外號是怎麼得來的嗎?”

    “說起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咯。” 政虎也輕輕地笑了笑,眼睛盯著西門慶陷入回憶中:“那年你和我進了北大附小,成為同班同學,在那裏我們認識了小地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是入學的第一天,老師讓大家介紹自己和我們的家庭背景,然後我們一個接一個自豪地道出了家長的名字和職業。不出所料,近乎所有人都出身於省部級或國家級的家庭,也難怪我們那是個公認的省部級貴族班。在整個介紹過程中,只有一個人回答不上自己的父母究竟是幹什麼的。他很尷尬,回去詢問他的父母,第二天回到學校,便神秘兮兮地挨個告訴所有的同學,其實他爸是個地主。雖然後來被證實他爸也是個省部級幹部,但是這已無關緊要了,因為小地主這個生動形象的外號早被傳開,大家也就不願改口了。”

    “你還記得後來我們問他為什麼會誤以為他爸是地主的時候,他是怎麼回答的嗎?”九千歲顯然也被往日的回憶所籠罩,臉上真情流露地浮現出一種像是懷念,又像是看破紅塵的恬靜神情說。

    “他說那天晚上他回家問他爸到底是幹什麼的,他爸半開玩笑地說他是壓榨百姓的。於是他想起了幼稚園老師跟他講的舊社會地主欺壓百姓的故事,便以為他爸是個地主,而他自己則是個小地主。”政虎搖了搖頭笑道。

    “其實小地主說的也不無道理。”九千歲頓時肅然了起來,眼珠子直盯著政虎,其中折射出極其複雜的目光,有慍怒,有難過,還有狡黠:“我們共了別人的產,個個都成了億萬富翁,且不說我四世三公的周家,就連寶寶這樣只會見縫插針的牆頭草,除奧斯卡級別的演技以外便一無是處的臭老頭也能輕而易舉鯨吞掉二十七億美元的國家財產。【註2】但是誰、又能來共我們共產黨的產呢?賢弟,有時候你會不會覺得我們共產黨做得似乎是過分了一點點?”

    “上菜!”九千歲身後奴才忽而叫了起來,尖銳得就像是一把女人的聲音,看來這太監當得真是有模有樣,有滋有味的。

    而後一群穿著純白色漢服的宮女魚貫而出,手中端著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佳餚。隊伍後面的兩個宮女則捧著各式各樣銀白色的餐具,包括碗,筷子還有刀叉。

    “九千歲,今天的菜看起來很豐盛哦,還散發著一股特別的香味呢。”智虎趁機借題發揮,好替政虎解圍。

    “我還正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呢,原來是這菜的香味!”軍虎目不轉睛地盯著擺放在他面前的一大盤被棕色濃汁所浸漬,還蒸騰著白色霧氣的菜肴,問道:“九千歲,這到底是什麼肉啊?”

    軍虎還在說著話呢,胖虎已經迫不及待地用雙手分別抓起一大把叉子——每只手中大概握著三到四個——不斷來回地插住盤中的肉送進口中。

    “胖虎!”坐在胖虎旁的軍虎狠狠地拍了拍胖虎的手背,喝道:“不得無禮。”

    可是胖虎根本充耳不聞,繼續瘋狂地揮舞著叉子。軍虎不滿地將他的目光從菜肴上抽離出來,才察覺到雖然眾人臉上的表情不盡相同,但是他們的目光無一例外地停在了軍虎身旁的胖虎身上。軍虎轉過頭去,猛地發現胖虎的眼睛已然變得通紅,折射出的是如同熊熊烈火般熾熱,卻又能使人不禁背脊發涼的冰寒的殺氣。他的獠牙不知何時也突兀了起來,這分明是胖虎在殺戮和吃人時的暴走狀態。

    軍虎的右手拇指不由得顫抖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難道、難道說這……”

    “嗯,這是人肉……”九千歲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說。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5-3 10:28:58

    “人肉……”智虎猶豫了一下,才握起一雙筷子,夾住了一塊帶著汁的人肉,送進了自己口中細嚼:“想起來我也好久沒有吃過人肉咯。這肉火候剛好,嚼起來挺有勁;調味恰到好處,吃起來不會膩。我只知道把新鮮的人肉割成細片,像魚生一樣做成壽司,再沾點調味醬的話,味道極其鮮美,倒沒有想過爆炒人肉也別有一番風味。”

    “三妹,你在說什麼呢?”政虎也從盤中夾起一塊最大的肉,毫不猶豫地塞進嘴裏:“難道我們不是每天都在吃人嗎?資本家負責喝人民的血,而我們政治家則負責吃人民的肉。人類文明不都是建立在吃人的制度上的嗎?魯迅在《狂人日記》裏說:‘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裏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註3】他只說對了一半。古今中外的歷史,從來都是由吃人二字寫成的。”

    “真的要吃嗎……”軍虎拿起了筷子,卻不由得哆嗦起來。他勉強挑了一塊最小的肉,卻遲遲不願送入口中。

    一直在一旁打著哆嗦的財虎更是一聲不吭,絲毫沒有動筷的意思。

    轉眼間,一大盤人肉已經被吃光了,當然絕大部分是胖虎的功勞。軍虎手中的筷子上的肉也被胖虎迅速地咬住,然後吞了下去。接下來又上了六七盤的人肉,全被掃蕩一空。那天晚上,他們一共吃了三個人。

    吃飯期間倒還有一個挺有趣的插曲。奴才在為九千歲斟酒的時候,不小心把酒灑在了九千歲的褲襠上面。然後奴才跪下來痛哭流涕一頓,請求九千歲恕罪,這個程式總是免不了的。

    “奴才來替九千歲舔乾淨吧。”奴才如是說。

    這句話足以讓人浮想連天。

    “誒,有客人在呢。晚上再說吧。”九千歲如是答道。

    這更是不得不讓人深切地感受到這大概是一段基情四射的主僕關係。

    酒足飯飽過後,五虎向九千歲告辭,然後離開了太監會。

    直到五虎的背影消融在夜色裏,內廳中懸掛的簾幕後面傳出了一把幽幽的聲音:“九千歲,你像平常一樣和五虎談一下名模和名車不挺好嗎?怎麼突然談起人類社會的奴役來?這和你一貫的智商水準可不太一致啊。我想五虎,特別是智虎,應該已經察覺到了我的存在。”

    “但是軍師,”九千歲轉過頭去說:“你知道從別人眼中折射出的由衷敬佩的目光是多麼讓人難以抗拒嗎?我真的忍不住這樣的誘惑!軍師,你一定要多告訴我一些這樣有深度的東西,我再和別人講。我太喜歡用這樣智商上的優越感來俯視別人了。”

    “這點憑你的智商應該會有點難度吧......”那聲音支支吾吾道。

    “軍師你說什麼?”九千歲側著耳朵問道。

    “算了,反正你都已經說了。九千歲,你馬上讓兵器之王前去和中央軍會合,然後迅速趕赴成都,至少要提前半天到達,在機場布下天羅地網。”那聲音似乎夾雜著一絲沙啞。

    “軍師,為什麼不把城管七星全派去成都?兵器之王一個人能夠搞定嗎?”九千歲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難道九千歲就放心把京城全交給中央軍嗎?”那神秘的聲音突然高亢了起來:“不過兵器之王倒不會獨力作戰。別忘記我們已經把其中一星安插在了成都鐵拳身旁。這次也是由於她通風報信,我們才得知瓜瓜回國的消息。”

    “如果有兩星協同作戰的話,成都鐵拳肯定不是對手了。”九千歲忽然笑顏逐開,似乎信心滿滿的樣子。

    “勝負還是個未知數。瓜瓜的軍師也不是善類。如果我沒猜錯,這次歸國行動就是由他一手策劃的。老夫方才在庭院中夜觀星象,發現帝星黯淡,乃系不祥之兆。我只恐怕會發生最壞的情況。九千歲,老夫建議你立刻再次進宮,請求皇上賜你虎符,然後著手調動東北軍,刻不容緩……”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5-3 10:29:43

第四章 註釋

【註1】Karl Marx, “Capital, Volume One”, The Marx-Engels Reader, ed. Robert C. Tucker (New York: W. W. Norton & Company, 1978), 337.
【註2】See Tania Branigan, “Wen Jiabao’s £1.68bn family wealth: China furious at US expose,” The Guardian, 26 October 2012, http://www.theguardian.com/world ... ily-wealth-revealed
【註3】魯迅,“狂人日記,”魯迅全集第一卷,王海波編,(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447。]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5-8 09:05:16

民主大法好,九評塔利班

    “毛澤東說過:共產黨是歷史上發生的。凡是在歷史上發生的東西,都要在歷史上滅亡。因此,共產黨終有一天要滅亡。”【註1】一個二十出頭,穿著頗為樸素的白色短襯衫和深藍色牛仔褲的男生蹲在一輛墨綠色的坦克車上,一邊擰著手中的扳手,一邊心不在焉地說。

    坦克車停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中央,那是名副其實的金碧輝煌。整個宮殿都是由黃金和大理石打造而成的,粗略打量起來大概占地上千平米。它的天花板高聳入雲,足足有十多米,上面塗畫著五彩斑斕,奇形怪狀的飛禽走獸,似乎是中國古代神話裏的妖怪。天花板上還懸掛著一盞盞龐大且晶瑩剔透的水晶吊燈,還能自然地散發出談談的光芒。宮殿兩側分別聳立著十多根粗壯無比的大理石柱子,而中間則鋪陳著一張筆直的鑲著金邊的紅地毯,從那高高的門檻下一直延伸至宮殿深處的臺階上。那是古代帝王朝見百官時所坐的臺階,但是也許還要高出一截,看起來有兩米左右。臺階上擺放著一張純金龍椅,熠熠生輝。躺坐在龍椅上的是另一個二十多歲的男生,身穿黃色龍袍,頭頂上還頂著冕旒。

    “我已經等不及啦!我就連龍袍和龍椅都打造好了,人家現在就要登基!”男生在龍椅上耍賴般地翻滾起來,口中高呼著:“人家不幹啦!我要登基,我要登基,我要登基……”

    “瓜瓜,這次我們能夠平安回來,全是因為蛤主席的協助。而蛤主席之所以答應幫我們,是因為我們向蛤主席承諾,願意助他重奪皇位。我們才回來沒幾天,你就命人打造了龍椅,還龍袍披身,也太明目張膽了吧。這要是不小心走漏消息,讓蛤主席知道的話,恐怕會對我們心生芥蒂啊。”蹲在坦克上的男生依舊扭動著扳手,頭也不回地答道。

    “沒錯啊!軍師你不說我都忘記了!”穿著龍袍的瓜瓜忽而愣住了,轉過頭去盯著立在自己身旁的男子,抱怨地說:“肥仔,你讓我造龍袍和龍椅的時候怎麼沒有提醒我?”

    “瓜瓜少主請放心。我已經命人殺掉了製造龍椅和龍袍的工匠,絕對不會走漏任何消息。除非我們這裏有內鬼把消息傳出去,否則蛤主席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個肥頭大耳的男子恨恨地盯著坦克上的男生的背影,不慌不忙地答道。

    “紙是包不住火的。”坦克車上的男生脫口而出道。

    “大膽!瓜瓜少主天命所歸,定當誅昏君殺佞臣,然後承繼大統,坐龍椅穿龍袍還有登基都不過是遲早的事。你在這裏妖言惑眾,到底有何居心?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斬了!”肥仔氣急敗壞,臉紅耳赤地喝道。

    “且慢!”瓜瓜喝住了從宮殿外面沖進來的解放軍:“肥仔,不要激動。明朝延續了二百九十五年……”

    “瓜瓜,是二百七十六年。”肥仔一邊喘著怒氣,一邊糾正著瓜瓜的話。

    “沒錯,”瓜瓜點了點頭,信心滿滿地說:“明朝延續了二百七十六年,清朝持續了二百九十五年……”

    “瓜瓜,是二百六十八年。”肥仔不斷地眨著眼睛,像是在克制著自己儘量不要露出任何鄙視的目光。

    “沒錯,”瓜瓜再次點了點頭,臉上依然掛著自信的笑容說:“清朝持續了二百六十八年,明朝延續了二百九十五年。這次我沒有說錯吧?”

    肥仔緊咬著下唇,痛苦地搖著頭。

    “這就對嘛。總有一天中共也會滅亡的,我們不爭朝夕。就像你向全世界宣揚民主大法,也得循序漸進啊,對不對?”瓜瓜語重心長地循循善誘道,似乎已經忘記剛才是誰躺在龍椅上翻滾耍賴的了。

    一聽到民主大法,肥仔立刻顯得精神抖擻,雙腿並立,眺望前方,右手抓起一個馬桶吸,高舉過頭,左手則緊握一本新華字典,貼著腰間。

    “肥仔,你怎麼了?鬼上身啊?”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5-8 09:05:39

    肥仔沒有回話,只是一動不動地巍然屹立著,細看起來好像是似曾相識的樣子。一手舉著馬桶吸,一手抱著新華字典,身上圍著一條白色浴巾,頭上還頂著一個王冠,這到底像什麼呢?

    “肥仔,你不要嚇我啊!”瓜瓜大叫了起來,五官扭曲成一團,顯得驚慌失措的樣子:“來人啊,肥仔癲癇病發啦,快把他送去醫院!”

    “瓜瓜!” 肥仔終於放下了手中的馬桶吸,轉過身來俯視著瓜瓜,一字一頓說:“兩個月前我們還在美國的時候,你就是這樣誤以為我癲癇病發,然後把我送進醫院的,現在你又想把我送進醫院?癲癇病發的樣子有可能像我現在這麼帥嗎?”

    “竟然發生過這樣的事?我怎麼完全不記得了?”瓜瓜一臉茫然,用純真的目光盯著肥仔說。

    肥仔無奈地搖了搖頭,深深地歎了口氣,才接著說:“每個宗教的背後都有一個靈魂領袖。對於基督教來說,那是耶穌;對於伊斯蘭教來說,那是真主;對於佛教來說,那是佛主。同樣地,我們民主大法也有我們自己的靈魂領袖。至於那個人是誰,我想不用我多說,你們也知道是誰了吧?”

    肥仔得意地揚起嘴角,舉起馬桶吸向前刺去,擺出一個酷炫的姿勢。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肥仔,你就不要故作神秘了,趕緊揭開謎底吧!”瓜瓜被挑逗得心癢癢的,再次用純真的目光凝視著肥仔追問道。

    “我不是昨天才剛告訴過你們嗎?”肥仔急得面紅耳赤,暴跳如雷地用右手食指指著自己說:“是我,是我,是我,記住是我!你們知不知道全世界一共有多少人正在修煉民主大法?”

    “嗯,讓我猜猜,讓我猜猜!”瓜瓜兩眼又一次迸發出純真的目光,興致勃勃地答道:“你算一個,然後我算一個,軍師不算。一共兩個!”

    肥仔的身體突然一歪,差點從臺階上滾下去。肥仔捂著胸口,似乎還驚魂未定的樣子,喘著粗氣說:“瓜瓜,我知道你很純真,這點我可以從你的目光中看出。但純真一旦過了頭就會變成幼稚,你知不知道?我們畢竟是從哈佛大學甘迺迪政府學院(Harvard Kennedy School)畢業的高材生,你這樣不但會讓人懷疑我們自身的能力,甚至會讓人誤以為哈佛是隨隨便便阿貓阿狗都能進的野雞學校。”

    肥仔不可一世地看著軍師,這話明顯是說給他聽的。

    “我爸給哈佛捐了五百萬美元,然後把我送進去;我爸又捐了五百萬,然後把你一併送進去。”瓜瓜眨著眼睛,看著肥仔說:“這算不算是我們自身的能力啊?”

    瓜瓜話音剛落,肥仔便咳嗽了起來。剛開始大家都以為他不過是假裝咳嗽而已,誰知肥仔愈演愈烈,根本就刹不住車,咳了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十分鐘,仍然停不下來,像是把肺都要咳出來的樣子。肥仔連忙從身上圍著的浴巾裏面掏出了一塊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嘴。大約十五分鐘過後,肥仔的咳嗽聲才漸緩。他慢慢地挪開了嘴上的手帕,重新塞回浴巾裏。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5-8 09:06:02

    “瓜瓜,我老實告訴你吧,”肥仔緩過氣來,再次開口說話,不過這次他的聲音略顯沙啞:“昨天晚上,我勸過我爸棄暗投明,帶著他麾下的成都軍歸順朝廷或者投靠上海幫蛤主席,不要再死忠西南王了。我們成都鬥經濟鬥不過北京上海,拼軍力拼不過中央軍和南方軍,這仗還怎麼打?就連西南王都被皇上生擒,軟禁在秦城了,而我們呢?遑論去營救西南王,我們就連回到自己的地盤成都還需要蛤主席的協助,真是丟人丟到家了。主上被擒,我們還有少主。如果我們追隨的是一位有勇有謀,德兼三皇的少主,尚能固壁清野,安於一隅,等待變天之日,可是如今,嗐……我們已是日薄西山,大勢已去了,我就是這樣告訴我爸的。”

    “肥仔,為什麼你要勸你爸投靠朝廷和蛤主席?”瓜瓜一臉茫然的樣子,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你不是說過無論如何也會支持我奪得皇位的嗎?你看看,這還是你特意命人為我打造的龍袍和龍椅!”瓜瓜揮了揮雙臂,將龍袍展開來呈現在肥仔眼前。

    “瓜瓜,”蹲在坦克車上的軍師一躍而下,接著說道:“他說的那頓廢話其實可以總結為八個字:你是廢物,我不幹了。”

    瓜瓜聽著軍師那擲地有聲的話語,他那咬著下唇的牙齒壓迫得更緊了,他還有意無意地閃躲著肥仔的目光。瓜瓜的骨頭越來越無力,愈來愈鬆軟,直到整個人都癱坐在龍椅上,一動也不能動了。他的眼眶中忽而升騰起一絲熱氣,很快一股溫熱的液體便從四面八方湧出,翻滾,奔騰,繼而形成一輪巨浪,瞬間衝破那脆弱無比的圍欄,氾濫成災……

    “我知道我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瓜瓜咬牙切齒,聲音中夾雜著哭腔:“你們走吧,跟著我沒有好處。造反是要被誅九族的,你們跟著我這樣的廢物只會白白喪命。什麼穿龍袍坐龍椅,什麼登基承繼大統,我知道,都不過是南柯一夢。是時候要夢醒了。感謝你們陪我瘋了這麼久;感謝你們讓我做過這樣的美夢。我這就脫去龍袍,上京向皇上自首。”

    “瓜瓜……”肥仔把手搭在瓜瓜的肩上,欲言又止。

    “走啊,我讓你們走啊!”瓜瓜推開了肥仔的手,瞬間淚如泉湧,瞪著通紅的眼睛喝道。

    “沒錯,瓜瓜你是很廢。你甚至會忘記你爸被皇上抓進秦城這件事,依然若無其事地開著你的紅色法拉利在美國把妹。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你,你卻老是轉過身就忘得一乾二淨。直到有一天我突發奇想,在你的手背刻上‘為父報仇’四個大字,你才記得你爸鋃鐺入獄的事情,可是那時候你爸早已踏進秦城的一年多了。”肥仔咬了咬牙,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說:“儘管你很廢,儘管我和我爸道盡其中的利害關係,他還是不願背叛你和西南王。他還狠狠地把我一腳踹到牆上,把我喝出他的房間。我不知道這究竟是義氣還是愚忠。當我邁出房門的時候,我爸在我身後抱怨了一句:大家都出身於紅色家族,憑什麼近平那個弱智可以當皇上,而我們家這個弱智就不行?這句話點醒了我。其實能不能當上皇帝和你的智商水準沒有任何關係,只取決於你出身在什麼家庭而已。瓜瓜,我知道你行的,你爸是熙來!”

    “瓜瓜,我也看好你哦!請永遠不要忘記,你爸是熙來!加油!”軍師不知何時已經步上了臺階,緊握住瓜瓜的手,義正辭嚴地鼓勵道。

    “這太他媽的勵志了!”瓜瓜再次淚如雨下。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5-8 09:06:27

    
    窗外的成都機場被那朦朧的夜色籠罩得嚴嚴實實,只有機場跑道上的跑道燈還在不屈不撓地微微發亮。兩輛綠色的軍用大卡車緩緩地停在了成都機場門前,車上躥下來數十個便裝軍人,他們身上都整齊劃一地背著一個黑色的登山包,一個接一個齊步朝著機場內走去……       

    “不好意思,各位乘客,這邊是機場跑道的入口。您們只要往回走,在第一個拐角處左轉,大約走一百米,就會到達候機大廳。請各位乘客到大廳內等待您們的航班。感謝合作。”兩個接近一米九,類似機場安保人員的大漢截住了一行人,臉帶笑容耐心地給他們導起向來。

    “我是北京軍區黃司令直屬近衛隊的隊長,黃興上校,這些是我的下屬。”黃興上校一邊出示軍官證,一邊用拇指指著自己身後的一行人說:“我們懷疑明天中午十二點三十分從洛杉磯降落成都的客機會遭到恐怖分子脅持,所以從這一刻開始,直到恐怖分子被抓獲以前,成都機場的一切安保事務都將由我們全權負責。”

    “原來是北京軍區的黃興上校,小人實在是有眼不識泰山。如果剛才我們有什麼冒犯的地方,還請上校多多包涵。”其中一個安保人員向他的夥伴使了使眼色,繼續說:“不過這裏是成都軍區的管轄地,不知為什麼會驚動到北京軍區?上校,你也知道我們不過是小角色而已,我們是做不了主的。我想我們還是要告知一下我們的安保隊長,讓他和更高層的領導溝通,才能做出最後的決定。”

    “你們說的安保隊長,我已經帶來了。”一個男子突然從黃興上校身後竄了出來,手中還提著另一個身材嬌小的男子。

    那個竄出的男子赤裸著上身,只穿著一條白色中褲,腳上踏著一雙人字拖,看起來都是從街邊撿來的貨色。他身後背著一把大劍和一支紅纓槍,腰間還懸掛著兩只短槍,都插在了皮革槍套裏。

    “這老頭也太他媽的討厭了,竟然說我衣冠不整,還說我攜帶攻擊性武器,所以不讓我進機場。我一氣之下就把他拎進來了。”男子把提在他手中的人扔到了地上,說:“你們這只什麼近衛隊也真是的,我只不過是提議說,先去吃碗牛肉麵再來抓人,可是一轉身就不見了你們的人影。你們這樣扔下同伴自己走掉對嗎?不要忘記這次任務誰才是主力軍。”

    “你還記得自己是主力軍就好。”黃興上校敷衍了一下該男子,便轉過頭去盯著那索索發抖的安保隊長說:“這位安保隊長,這次我們抓捕恐怖分子的行動是國家機密,請你們務必要替我們保密。對於洩漏機密的人,我們有權力把他就地取決。請問我說得夠不夠清楚?”

    看著安保人員紛紛點頭,黃興上校便風掣雷行地分配起任務來:“蔡少尉,你帶著你的人到機場的監控室,負責監查機場內的一切情況;王中尉,你把安保隊長帶去,讓他召集所有安保人員,負責對所有出艙乘客進行嚴格的檢查,說不定恐怖分子會提前行動,特意給我們一個驚喜呢;劉中尉,你帶著你的人在機場週邊巡邏,一旦發現任何軍隊向機場行進的蹤跡,立刻向我彙報。剩下的隊員都到安保人員的休息室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準備明天的戰鬥。這兩位兄弟,你們不介意帶一下路吧。”

    黃興上校對那兩個已然不知所措的安保人員做出先請的手勢。

    “黃司令的近衛隊果然名不虛傳,效率一流,紀律也一流。不過黃司令也太小題大做了,其實他隨便派點老弱殘兵來就好。有我在這裏,反正你們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你們準備翹起雙手,看明天我和成都鐵拳的大戰吧。”背著大劍的男子不知道是在誇人還是自誇,說完便仰天長笑,顧自踱步而去,並不打算與眾人一起行動。

    “其實這幫人才是恐怖分子吧……”那兩個安保人員在心裏嘀咕著。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6-11 09:51:36


    一架波音747客機如期進入成都上空。今天晴空萬里,可以從翱翔於萬丈高空的飛機上把整個成都一覽無遺。此時,好幾個空乘員在機艙的走道間頻頻往來,提醒著乘客們系好安全帶,客機正準備降落前方的成都國際機場。不一會兒,空乘員的身影一個接一個消失了,飛機也開始進行降落。它就像是公園裏的過山車一般向前俯衝,在空中劃處一道美麗的弧線,最後平穩地奔跑在機場的跑道上。

    飛機安全降落後,機艙內突然響起了一把帶有磁性的甜美的女性聲音:“女士們,先生們,歡迎抵達成都雙流國際機場,本地時間為中午十二點三十分,溫度是二十一攝氏度...... Ladies and gentlemen, welcome to Chengdu Shuangliu International Airport, the local time is 12:30 p.m., and the temperature is 21 degrees Celsius ……”

    飛機停住後,乘客們解開了他們身上的安全帶,紛紛朝著機艙門走去。正在這時,頭等艙的角落裏有一個人在人群流動的這段極短的時間內把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盡收。他並非是在監察什麼可疑人物,而是在窺視著人間的眾生,他從中享受到了極大的樂趣,大概是因為通過這樣的窺探行為,他終於追溯到人類痛苦根源的一些蛛絲馬跡。再沒有什麼東西比眼睜睜地注視著人類受難更能使他身心愉悅的了。

    他把目光停留在了一對年輕的情侶身上足足有五六秒鐘。他們的無名指上戴著同一款嶄新的戒指,臉上洋溢著甜蜜與一絲羞澀,這足以讓人斷定他們是新婚夫婦。他們大約是剛從美國度完蜜月回來。

    “這東西太重了,我來拿吧。”丈夫從他頭頂的行李架中摸下了一個背包和一個提包,分別用雙手把它們提著。

    這兩個扁平的包明顯沒有裝著多少東西,肯定不會很重。

    妻子露出了一臉幸福的表情,把丈夫的手挽得更緊了,還在他臉上留下一個輕輕的吻。有一個如此貼心的丈夫,確實是讓人驕傲的資本。

    他迅速把目光轉移到另一個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中年男子身上。男子一邊走著,一邊對著耳邊的手機細語道:“喂,老婆,我出差回來啦。嗯,談得很順利,我為公司拿到了專案。老婆啊,你看,我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那個了。今天晚上我們找一家五星級酒店吃燭光晚餐,順便在那裏共度春宵。你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就是發生在酒店裏的嗎?嗯,只可惜那個酒店已經倒閉了......”

    他再次把目光轉移到遠處的一對小情侶身上。該男生是黃皮膚黑眼睛的東亞人,而女生則是藍眼睛金頭髮的白人。他們或許是從歐美來的,進行休學旅行的學生,休學旅行在歐美國家並不罕見;又或許那男生是中國人,把到了白人妹子,然後把她帶回家來。瓜瓜在英國和美國也都把到不少白人妹子,只不過他從未把她們帶回成都來而已。那對小情侶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只是一直親嘴。他們在座位上親,站起來拿行李時也親,就連沿著走道下飛機的時候還在親。

    一般來說,乘客出艙的通道是和機場建築物相連的,也就是說乘客從飛機上下來就會直接進入機場建築物裏。但是今天這架747波音客機卻孤零零地停在機場的跑道上,被完全隔離開來。乘客們只能沿著飛機的樓梯下來,在跑道上排成人牆,然後接受檢查。大部分乘客都下機後,瓜瓜千呼萬喚始出來,沿著樓梯慢悠悠地向下邁著腳步。突然一發火箭彈從遠處襲來,直奔瓜瓜身上。

    只見陽光下一個影子晃動,瓜瓜面前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他鐵拳一揮,擋住了洶洶而來的火箭彈。迅雷不及掩耳之際,他又扯下自己身後的披風一揮,抵禦住了近距離爆炸的火箭彈迸發出的碎片與星火。他隨即轉頭一看,發現自己身後的瓜瓜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不過一旁的乘客們猝不及防,被炸死炸傷了不少,死者包括那對新婚夫婦,那個出差歸來的中年男子,還有那對喜歡親嘴的小情侶。

    看著自己腳下那口吐鮮血,臉龐和頭髮都被燒焦的五具屍體,立在瓜瓜身旁的軍師冷冷地說:“可悲的人類只會為他們的生殖器而活,卻永遠看不到生殖器以外的世界,永遠看不到外面的世界隱藏的危機......”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6-11 09:52:10



    “哈嚏,”吳廣冷不防地打了一個長長的噴嚏。

    “師父,你還好吧?” 一邊在桌子前溫書,一邊前後擺動著右手的四眼仔轉過頭來問道:“難道是哪個惡人在詛咒我們的師父?”

    “二師兄!”對著鏡子自言自語的裸聊王也轉過身來,急切地喝道:“小心你手中的東西,別射得師父一臉都是!像師父這樣的浪子,每天沒有幾個女生在背後咒罵才是不正常的吧?”

    “你們又這麼迷信了。”吳廣用紙巾擦了擦鼻子說:“我想大概是感冒而已。”

    “師父,再過幾天就是十一國慶日了。北大太監會正準備在國慶當天搞一個假面晚會,那可是千古難逢的把妹的好機會。”四眼仔激動得把手中的成人漫畫扔到一旁,直沖上去緊握住吳廣的手說:“這次徒兒能不能擺脫單身可全靠師父您了。師父,請您一定不能在這關鍵的時候病倒啊!師弟,你還愣著幹嘛?還不和我一起扶著師父去附屬醫生就診?”

    吳廣看了看四眼仔緊握著他的手,轉而凝視著裸聊王,神情麻木地說:“悟能,請問你洗手了嗎……”

    黃興上校在那顆火箭彈與他擦肩而過時早有察覺,高喊一聲“僕倒”後立馬伏在地上。他明顯沒有料到這突如其來的火箭彈。待爆炸結束後,他才連忙站了起來,轉身四處張望,只見遠處那赤裸上身的兵器之王扛著一支火箭筒,正緩緩地朝這邊走過來,他今天還戴著一副十分有型的黑超。

    “哪里來的火箭筒?”黃興上校故意提高聲調問道。

    “笑話,我兵器之王還弄不來一支火箭筒嗎?”兵器之王把肩上的火箭筒往地上一扔,露出自傲的笑容說。

    “為什麼開炮?”黃興上校似乎很不滿意地說。

    “你怎麼什麼都要問?記住,我不是你的下屬好嗎?”兵器之王不耐煩地答道:“我回答你最後一遍,因為九千歲大人下了格殺令。”

    “我的意思是,你沒看見那麼多無辜的人就站在瓜瓜旁邊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莽撞地開炮會傷及無辜?”上校繼續追問道。

    兵器之王沒有回答,拔出身後的大劍便朝成都鐵拳疾馳而去。

    “你們兩個把瓜瓜帶到一邊去,順便給我查一下沖過來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成都鐵拳吩咐完他身邊的兩個隨從,也揮動起鐵拳迎了上去。

    兩股強風刮起之際,鐵拳吻在了大劍身上,迸射出耀眼的火花。成都鐵拳和兵器之王都被對方的攻擊所發出的巨大衝擊力彈開好幾米,然後再次對峙了起來。對於雙方來說,剛才只不過是試探對方實力的第一回合,並沒有全力以赴。

    成都鐵拳看著自己鐵拳上深深的劍痕,也就猜出了對方絕不是善類,而且他絕對不是中央軍的人。中央軍裏,除了黃司令,再沒有人能給他這稀有合金打造而成的鐵拳造成這樣大的傷害。

    兵器之王握著那在他手中不斷抖動的大劍,心裏暗暗捏了一把冷汗。不但他的劍在抖,就連他握劍的手也被剛才那股強大的衝擊力震得索索發抖。幸虧臨行前,九千歲賞賜了這把由精鋼打造成的大劍。如果是以前的鐵劍,肯定會被折成兩段。

    “鐵拳司令,我已經查到了這個人的真實身份。”一個身穿綠軍裝,軍裝上鑲著兩杠三星肩章的陸軍上校走上前來,在成都鐵拳耳邊細語道。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6-11 09:52:46


    李封平,山東濟南人,生於一九八零年,十六歲參軍,由於在技能考核中表現異常出色,直接被分配到濟南軍區特種部隊。他的檔案記載了他爸原是北京軍區第二十七軍的一名上士,但是在一九八九年因違抗軍令而被開除軍籍。可以說參軍的十四年間,他沒有任何家庭背景,憑藉一己之力從一名新兵晉升到濟南軍區特種部隊大隊長,三十歲就官至陸軍上校。年紀輕輕就取得這樣矚目的成就,因此他是軍部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然而在三年前,一向操行良好的他竟然爆出盜取國家機密的醜聞,軍部決定對其進行捉拿。無奈消息走漏,他畏罪潛逃,從此人間蒸發。直到今年七月,湖南城管用秤砣擊斃賣瓜農民的新聞傳開,濟南軍區特種部隊的一名成員認出了其中一個城管就是李封平,因為李封平當時使用了他最擅長的武器,也就是秤砣作案。【註2】濟南軍區暗中把特種部隊調往湖南,打算出奇制勝,把李封平捉拿歸案,但是他再次聞風而逃。因為擅長使用各類兵器,所以他在特種部隊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兵器之王的美稱。

    “我把他的照片傳回軍部,參謀部的夥計立刻就查到了他的資料。”成都鐵拳身邊的上校盯著他手中那類似手機的機器,把上面的內容一字不漏地念出,聲音沉穩而柔和。

    “原來他也是軍部的人,”成都鐵拳一邊把拳頭重新收攏起來,一邊說:“難怪這麼快就能查到。”

    “而且,”上校擺弄著手中的機器,繼續讀道:“根據某個來源不明的傳說記載,西元二十一世紀初期,會有七個被選中的城管降臨人間,他們也許會開創,也許會毀滅,不過無論如何,那都意味著舊秩序的覆滅和新制度的萌芽。城管七星無不具備獨自幹沉航空母艦的驚人戰鬥力,所以在傳說裏,他們被賦予了一個駭人聽聞的稱號——陸上航母。兵器之王,正是城管七星之一。”

    “胡扯!”成都鐵拳用冷峻的目光瞥看了一眼上校,喝道。

    “可是,鐵拳司令,”上校楞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如果傳說是胡扯的,它怎麼可能預知到今天人類會擁有航空母艦這樣的兵器?它又是怎麼知道二十一世紀的中國會有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城管這個職業的?它又是怎麼知道有兵器之王這個人的?”

    “什麼城管七星,哼,”成都鐵拳齒冷道:“他們也就只能用秤砣欺負一下賣瓜的農民而已!”

    不遠處的兵器之王顯然把他們的對話看在了眼裏,跳起來爭鋒相對地大喝道:“什麼人民軍隊,哼!他們也就只能用坦克車碾壓一下人民而已!”話還說完,他再次提著大劍沖了上來。

    成都鐵拳立即反應過來,掄起拳頭抵擋住了劍鋒,可是大劍的下一輪攻擊馬上又發動了起來,好快!成都鐵拳換了只手,再次擋住攻擊。大劍的攻擊並未就此停住,反而接踵而來,像雨點一般密集。這樣結實的大劍照理說應該很沉才對,至少得有上百斤。怎麼這個人用起來就像是揮動鉛筆一樣輕鬆?這得有多麼驚人的臂力!成都鐵拳一邊用雙手交替地抵禦著大劍,一邊穩步後退,漫天舞動的大劍根本沒有給對手任何反擊的機會。正當眾人都以為成都鐵拳已經被壓制住的時候,成都鐵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擊了,用雙手牢牢地鎖住了大劍的劍身!看來成都鐵拳也不是吃素的。兵器之王稍稍掙扎一下,放棄了。成都鐵拳的雙手簡直就是鱷魚的鋼牙,一旦咬住了獵物就再無鬆口的可能。

    “大劍的長度讓你擁有攻擊距離的優勢,”成都鐵拳在十幾回合的交鋒內便看穿了對方的破綻:“可是從這一刻開始,我不會再讓你有這樣的機會了。”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6-11 09:53:16



    成都鐵拳使勁全力把劍身往上舉起,打算借機把兵器之王也舉起來,然後將他狠狠地摔倒在地上。不料兵器之王識趣地鬆開了手中的大劍,迅速後退十米,但是成都鐵拳並不想讓自己嘴邊的獵物有絲毫喘息的機會,立刻追了上去,抓住猝不及防的對手窮追猛打。

    兵器之王一邊極限地躲避著來勢洶洶的鐵拳,一邊連忙拔出了緊貼在後背的紅纓槍,佯裝攻擊對手襠部。成都鐵拳見狀立即停止了攻擊,轉為守勢,想要再一次用鐵拳咬住進攻的武器。可是成都鐵拳才剛收回進攻的拳頭,兵器之王也靈敏地撤回了他的紅纓槍,還趁機逃開了十多米。兩人回到對視而立的態勢不到一秒鐘,成都鐵拳又一次緊跟上來,看來他是鐵了心要採取貼身戰鬥,不讓對手有拉開距離的機會。

    兵器之王唯有不斷閃躲著鐵拳的攻擊,時而用紅纓槍佯攻。他只能佯攻,卻不敢深入成都鐵拳的防禦範圍進行真正的攻擊,因為他已經領教過那咬住獵物雷打都不鬆口的鐵拳。在這樣近距離的戰鬥中,紅纓槍根本發揮不出它的威力,所以兵器之王只能節節敗退。戰爭果然是瞬息萬變,前一秒兵器之王還占優,下一秒就被死死地壓制住了。

    正當雙方主力打得不可開交之際,黃興上校也在心裏打起了算盤:何不趁這個機會上前去抓住瓜瓜呢?倘若剛才局面還有利於兵器之王的時候,我們的行動應該會比較順利,可是現在兵器之王處於劣勢,成都鐵拳隨時都能夠掉過頭來對付我們,因而行動的風險也大大上升。不過這倒可以分散鐵拳的注意力,兵器之王的困境也將不救自解。

    “蔡少尉,左邊包抄;王中尉,右邊包抄;其他人跟我上,”黃興上校衡量再三,咬牙下令道:“抓捕瓜瓜!”

    對方的上校和他身邊的一個小兵也擺開陣勢,看來是要決心保護瓜瓜。不過雙拳難敵四手,正當黃興上校拖住對方上校之際,蔡少尉和王中尉已經把瓜瓜包圍了起來,瓜瓜已然是甕中之鱉。

    忽而一道黑影從蔡少尉背後掠過,他轉頭一看,發現身後的夥伴全昏死在地上。他還沒來得及理清思緒,一只寒氣逼人的鐵拳劃破沉悶的空氣,激起一股強風,直奔向他的臉龐。他本能地把頭往左邊一擺,勉強躲過了致命一擊,可是他馬上感覺到右耳滲出的鮮血正涔涔地滴落到自己的肩膀上。耳朵的痛楚還沒來得及通過神經輸送到大腦,腹部的痛覺卻搶先了一步。待蔡少尉意識到自己的腹部中了成都鐵拳一腳後,他早已飛出了數米開外,狼狽地摔倒在地上。他一手捂著耳朵,一手捂住肚子,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滾。成都鐵拳一腳足以讓他的肚子翻江倒海,假若中了鐵拳,他恐怕早已五臟俱裂。

    王中尉被嚇住了,沒敢繼續沖向瓜瓜,反而一步一步地向後退。黃興上校也無心和對方的上校戀戰,跑到蔡少尉身邊蹲了下去,替他簡單地檢查過傷勢後,立刻吩咐王中尉把蔡少尉和其他受傷的隊員送往醫院。

    雙方就這樣再次僵持了起來。

作者: second_id    時間: 2014-6-11 09:54:48


    兵器之王看著己方可以戰鬥的人員越來越少,而自己和成都鐵拳酣戰數十回合還沒有找到他的破綻,不禁萌生起一絲焦慮之情。這裏是成都鐵拳的地盤,我們的戰鬥力量有限,而他源源不斷的大部隊卻隨時都有可能開過來。這場戰鬥拖得越久,我們將會越來越被動,最好的策略是速戰速決。可是成都鐵拳的防禦實在是太完美了,遠程武器根本打不動他。沒有別的辦法,只有使用我的秘密武器了。

    兵器之王摸了摸腰間的槍套,從中掏出了兩個不大不小的秤砣。雖然眾人都已經知道兵器之王最擅長的武器是秤砣,但萬萬沒有想到它們竟藏在槍套裏!正當各位觀戰者紛紛感到錯愕之際,兵器之王像離弦的箭一樣飛撲向成都鐵拳,看來他是決心要和成都鐵拳拼個魚死網破:如果成都鐵拳吃了一記秤砣,也就是兵器之王最精通的武器的攻擊,恐怕非死即傷;但是秤砣的攻擊範圍很短,這就意味著兵器之王要深入鐵拳的防禦範圍進行貼身搏鬥,如果中了一記鐵拳,後果也非同小可。

    鐵拳和秤砣激烈地碰撞在一起,綻放出耀眼的星火,遠勝過太陽的光輝。眾人屏氣凝神地觀望著二人你來我往的廝殺,周圍的空氣也凝結住了。就這樣,他們又再纏鬥了數十回合,不分勝負。不過就在數十回合過後,勝負的分水嶺開始逐漸顯現出端倪。雖然兵器之王的攻擊力道十足,但是他大概從未遇到過這樣實力相當的對手,明顯缺少持續作戰的經驗。他開始變得浮躁起來,體力也顯然跟不上了。反觀成都鐵拳身經百戰,他很清楚這並不是一場可以速戰速決的戰鬥。他不慌不忙地躲避著對手的攻擊,偶爾針對對方動作的漏洞做出從容的反擊,儘量減少體力的消耗。

    兵器之王在這樣狀態不佳的情況下又和成都鐵拳纏鬥了數十回合。不料就在第一百零七回合,兵器之王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趁鐵拳出擊之際,迅速地側身彎腰,意圖避開成都鐵拳的攻擊,用秤砣攻擊他的腰部,而成都鐵拳把這個動作看在了眼裏,立刻伸出右腳要踢他的小腿。腳明顯比手要長,兵器之王知趣地放棄進攻,慌忙後退。可一旦進入成都鐵拳的防禦範圍,哪有全身而退的道理?回防的鐵拳趁勢反戈一擊,緊緊地鎖住了兵器之王的雙臂。一直潛伏在水下的鱷魚終於等到機會,一躍出水面就精准地咬住了獵物。糟糕!黃興上校暗暗替兵器之王捏了把冷汗。

    “很久沒有試過這樣暢快淋漓地戰鬥了。你確實是個難得的對手,”成都鐵拳喘著粗氣,汗如雨下,那堅實的鐵拳和綠色軍襯衫都已經傷痕累累,看來他也到了極限:“但是遊戲到此結束了。”

    “哈哈哈……”兵器之王突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讓在場的人不由得心頭一凜。

    所有人包括成都鐵拳都猜不透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更出乎意料的是,兵器之王的笑聲戛然而止,他鬆開了手中的秤砣,反手緊握住成都鐵拳的手臂!眾人還沒來得及去思考他的動機,陽光下一把明晃晃的長劍已經刺進成都鐵拳的胸膛。鮮紅的血液順著劍身漫延而下,一直流淌至兵器之王的腹部。眾人無不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眼前的一切,連眼睛都不敢一眨。他們害怕眨眼之後,這個荒誕的情景也會隨之消失。沒有人敢相信,兵器之王的腹部竟伸出了一把劍!

    “哈哈哈……”兵器之王再次爆發出了喪心病狂的笑聲,人皆毛骨悚然:“你們知道我叫作兵器之王的真正原因嗎?不是因為我擅長各類兵器,而是因為我本身就是一件兵器……”

    “不、不可能……”成都鐵拳難以置信地答道,口中吐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絡腮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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