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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煓梓]荒野謎情【時族傳奇之追地篇】[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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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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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 00:10:37
標題:
[煓梓]荒野謎情【時族傳奇之追地篇】[全文完]
荒野謎情
(時族傳奇之追地篇)作者:煓梓
任性驕縱的雷黛薇當慣了落跑新娘,而這次,她照例又逃婚了,
只是她沒想到這回竟逃到一個神經病手裡!
他不但把她帶到蠻荒的叢林裡,還直跟她索討什麼鬼晶片,
可話說回來,如月神般優雅的他實在迷人極了,
教她的一顆心迅速失守,
但他卻只會不斷地嘲諷她,在他眼裡她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難以捉摸的他讓她追逐得好累,她寧可回去當她的富家千金,
最起碼那樣的她不會懂得什麼叫心痛……
時追地實在討厭凡事全憑直覺的雷黛薇,
尤其她近似白癡的行徑更讓他受不了,
若非想找到關係著時族祕密的晶片,他何需跟她瞎耗,
然而,聽見她對他說:「我可以喜歡你嗎?」
他竟無法拒絕她,而心底那抹奇異的騷動更教他不解,
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 00:11:04
前言
時族,一個神秘且具有長久歷史的家族。傳說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便擔任神與人之間的溝通橋樑。神秘的時族上承神人的血統,下接凡夫的血脈,既具有超自然的力量,卻又同時擁有凡人的身體,可謂是神與人的綜合體。
然而,並非每一個時族人都具如此的神秘力量。除了族長及其旁系血親之外,其餘的時族人,充其量只是這個圈內的子弟兵,全憑族長調度。一般而言,族長一職非以公平競爭得來而是世襲。舉凡族長所生之子,皆以「天、地、人「為尾字,中間再依照族譜記載之部首為根基命名之。凡「天「字者,即為族長,世襲族長之位,除非族長意外身亡,才能由「地「字往上遞補遺缺。又按照一般情況劃分「東、西、南、北「四大護法,這四大護法又是由上一任的「地「與「人「所生的子嗣繼承,以此類推。
時族這個神秘的組織,其實是介於黑與白之間的地下組織,他們為政府做事,又不被承認,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政府也管不住他們,因為時族成員除了都是社會的精英、除了具有良好的政商關係之外,自遠古時代即傳承下來的神秘血統也幫了一個大忙,讓政府就算是想動也動不了。
時追地,現任族長之弟,為人冷淡,心思難以捉摸,是除了時違天以外,時族的第二號人物。
今天,時追地照例接下政府所托的某個任務,來到南美洲的某個小國家,身邊還帶了個老是出錯的陳明浩。
至於故事將如何展開,且讓我們拭目以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 00:11:42
第一章
蓋亞納,一個位於南美洲北部的小國。其地理位置剛好夾於蘇利南和委內瑞拉之間,南接巴西,主要的語言是英語,幾十年以前還是英國的屬地,獨立之後,新政府致力於拓展貿易吸引外資,幾十年下來,頗有小成。
在所有來此開發的財團中,其中又以人稱「雷老「的華裔富商雷漢鍾最有斬獲。雷漢鍾早年發跡於美國,原先經營洗衣店的連鎖生意,而後轉型改為從事高科技零件的組裝及販賣,一直到近年來才開始著手零組件的研發工作,並於去年獲得一項重要的突破。這項重要的突破不但使得雷漢鐘的「雷氏科技「屢獲暴利,而且還因此獲得與美國中央情報局CIA的合作機會,其身價自然是水漲船高,不可同日而語。長袖善舞的雷漢鍾不但生意做得精,為人也頗為豪爽,人脈極廣,上自美國總統,下至浮不上抬面的地下組織,無一不是他交遊的對象,外交手腕一流。
僅僅花了二十年不到的時間就躍上世界舞台的雷漢鐘,可謂是春風得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一生順遂,唯一的敗筆是生了個任性驕縱的女兒——雷黛薇。
雷黛薇是雷漢鐘的獨生女,長相艷麗,身材惹火,平日靠著她爹的權勢作威作福,男友一個換過一個,落跑新娘演得比誰都勤。傳說被她在大喜之日或是訂婚宴上拋棄的新郎,多到可以裝滿鐵達尼號。雖然明知和她訂婚跟自殺行為沒兩樣,但等著排隊受死的男主角卻仍是絡繹不絕,只能說她身為雷家唯一繼承人的身份太迷人了,所以每個追求她的男人都不介意玩玩「俄羅斯輪盤「,賭賭自身的運氣,或許哪天哪個男人的運氣夠好,能成為槍口下餘生的幸運兒也說不定。
每個男人都這麼想,每個男人卻又倒霉的出局。經過了N次的反覆排練後,此刻,俄羅斯輪盤的槍口再次對準一位剛出爐的幸運兒,來自美國的年輕實業家——羅傑•倫斯。今天便是他和雷黛薇小姐的文定大喜之日,雷老特地選在蓋亞納舉行,目的就是想藉機宣揚他的財富和拉攏他未來的女婿。像這種場合自然少不了賓客雲集、衣香鬢影的場面,而時追地湊巧也在受邀行列。
抬起一雙淡褐色的眼睛,時追地無聊地看著眼前來往的人潮,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輕觸著酒杯,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追地,你怎麼都不吃東西,這兒的食物不錯哩。」跟著來的陳明浩滿嘴食物的靠近時追地,手上還拿著一大盤海鮮。
「你這麼會吃,當心撐死你。」時追地要笑不笑地冷睇矮他半截的陳明浩,微挑的嘴角完全看不出心情好壞。
「有什麼關係。」陳明浩還是猛吃。」我就想不通,你不吃東西的話,幹麼上這兒來?」他邊吃邊發問。
說也奇怪,他們的任務昨天就結束了,追地幹麼還特地留下來參加雷家的訂婚宴會?而且今天的宴會又不是多重要的宴會,只是一個普通的訂婚宴,按理說,除非是有重要的任務必須在這種場合進行,否則追地是不會主動參加這類聚會的。因為追地的身材太好,人又長得太帥,很容易成為人群的焦點,為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時追地懶得回答陳明浩的問話,只是專注於眼前的景象,淡透的眼睛空茫得像捕捉不到焦距的鏡頭,只有最接近他的人才知道這只是假象,真實的他其實敏銳無比。
陳明浩聳聳肩,對於時追地冷淡的反應早已見怪不怪。反正他從小就是個怪胎,和他當了二十幾年的朋友,也沒見他改變過。怪只怪當初耳根子太軟,硬是被他拖進組織,今日才會落了個東奔西跑的命運。
一想起之前的遭遇,陳明浩不由得一陣悲傷,丟進嘴巴裡的東西也越塞越多。真不知道前世是造了什麼孽,這世才會落在時家人的手裡供他們差遣。這差遣還不打緊,老是玩命才真的可怕。前些日子為了幫遙人順利達成任務,他差點被夏落聲扒掉了一層皮,都怪遙人莫名其妙的幽默感,硬說他是她的未婚夫,害得夏落聲醋勁大發,發誓非把他拖去斬了不可。幸好後來皆大歡喜,遙人不但順利達成任務,還順道拐了個好用的老公回家,他的一條小命才算撿了回來。
不過,跟在追地身邊,情形也好不了多少。追地是組織中僅次於違天的重要人物,手邊的任務多到忙不完,而他這個跟班的,也只好忙著跟進跟出,整個地球不停地跑,連個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他終於知道,「跟著地球跑「這節目的外場主持人,心裡是做何感想了,簡直虐待人嘛!
就在他越想越委屈,嘴裡的食物也不停地猛塞時,身旁的追地突然直起身,淡淡地丟下一句:「走了。」
頓時,陳明浩滿嘴的食物全卡在喉嚨裡,好不容易拍了老半天才拍下去。
「咳咳!」陳明浩滿臉通紅地猛咳。」走……走到哪裡去?」
「離開。」時追地頭也懶得回地回答,長腿跨得比誰都快。
「可是,我的東西還沒吃完……」陳明浩心有不甘地瞪著盤子內的食物,硬是不肯放手。
「那你就慢慢吃吧。」時追地聳聳肩,挑明了他再不跟上就自己想辦法回台灣,逼得陳明浩只好趕快跟上去。
「等等我啊!」這會兒陳明浩為了追上長手長腳的時追地,只好隨便將盤子硬塞給其他還在用餐的人,跟著時追地的屁股後跑。
「等等,追地!我們的車不在那邊,在停車場……」陳明浩氣喘吁吁地提醒走得飛快的時追地,他們的車子停在靠進大門轉彎的角落,而非雷宅後院的樹林中。
「我知道。」時追地的腳步還是一樣快。
「那你還……」陳明浩的抱怨聲在看見眼前的直升機後猛然止住。
這不是時族的直升機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直……直升機是什麼時候送過來的?」怎麼他都不知道。
「在你拚命吃的時候。」時追地睨他一眼,瞟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難怪在他神遊的時候,隱約間彷彿聽見螺旋槳轉動的聲音!原來那不是他的幻覺,而是真的。
「我們要搭這個回國嗎?」陳明浩顫抖地問,臉色蒼白地瞪著漆有龍騰圖樣的直升機,那是時族特有的標幟。如果真的要搭這玩意兒一路飛回台灣,那簡直比死還痛苦。
「嗯哼。」時追地隨便哼了兩聲,算是回答。
我慘了,吾命休矣!
收起悲傷的淚水,陳明浩認命地跟著時追地跳上直升機。他早知道組織裡那一群沒人性的傢伙絕不會讓他太好過,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沒人性到連幫他買張返國的機票都不肯,硬要他一路顛簸嘔吐回家。
「拿著。」一上直升機,時追地就丟了一副降落傘給他,丟得陳明浩一陣莫名其妙。
「幹麼丟這個給我?」他滿頭霧水地看著手中的降落傘,不明所以。
「你最好收著,待會兒用得到。」時追地滿不在乎地扣上安全帶,準備發動引擎,逼得陳明浩也只好快快扣上安全帶,免得被甩在空中。
沒良心的傢伙,要派也不派大一點的直升機,送架兩人座的直升機幹麼?動也不能動,連翻身都難,稍微坐過去一點還會有掉出直升機之虞,唯一較空的地方只剩機尾的置物架,而他可不想吊機尾回家。
說到機尾,陳明浩稍稍瞥了瞥後頭的置物架,一臉納悶。也不知道裡頭藏了什麼東西,只見一塊黑色的大布下有一團圓圓的凸起,看起來還真詭異。
但是,再詭異也沒他手上的降落傘來得詭異。追地究竟想幹什麼,好端端的幹麼塞降落傘給他?
陳明浩不解,不過頭頂上嗡嗡作響的螺旋槳聲他倒認識得很,再不坐好小命可能要沒啦!
於是他端正坐好,閉上眼睛,等待時追地用高超的駕駛技術將他們送入半空中,開始他們回家的路程。
一陣折騰之後,直升機終於升上空中,陳明浩這才敢稍稍睜開眼睛,俯視地面上的風景。怎知不看還好,一看反而尖叫。
「追追追……追地!」陳明浩猛吞口水。
時追地又是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為什麼直升機一直往南飛,我們不是要回台灣嗎?」媽媽咪呀!底下那一團綠色的東西,
不會剛好就是亞馬遜河流域的熱帶雨林吧?
「我什麼時候告訴過你,我們要回台灣?」時追地悠悠哉哉地握緊操縱桿,輕輕鬆鬆地加速。直升機瞬間有如子彈,直往那個叫「野性亞馬遜「的地方射去。
「我們不回台灣?」陳明浩的臉色比鬼還難看。」那我們要去哪裡?」千萬別告訴他要去熱
帶雨林度假,拜託。
「去巴西。」時追地斜睨了他一眼,淡透的眼睛不著痕跡地瞥往機尾的方向。
「巴西?!」
這句話同時引來兩個人的尖叫。一個是陳明浩,另一個則是機尾的黑布塊,這會兒正從安靜的道具變成活動的魔鬼,突地跑出來嚇人。
「哇啊!」陳明浩嚇得從椅子上掉下來,要不是安全帶救了他,他早掉出直升機外了。
「你你你、你是誰啊?!」陳明浩驚魂未定地看著剛從黑布塊中衝出來的大美人,差點被她嚇掉半條命。
「誰理你啊,讓開!」身穿銀色禮服的雷黛薇一手撥開殘留的布塊,另一手撩起裙擺,身體往前一傾,就想佔據陳明浩的位置。
「喂喂喂,你不要硬塞進來,很危險呀!」顧不得她是哪來的瘋子,陳明浩只求她不要亂來,整架直升機在她的強力推擠下變得搖搖晃晃,看起來危險極了。
但雷黛薇才懶得理他,她只想跟背對著她的駕駛員說話。
「讓開,我要跟駕駛員說話!」她長腿一跨,眼看著就要越雷池佔地盤,逼得陳明浩只好死守原位,以免被丟出機外。
「休想我會讓位。」他也很堅持。
於是乎,他們一個在後面拚命地擠,另一個死賴在前方的副駕駛位置,誰也不肯放手。
在這種情況下,唯一冷靜的只剩手握操縱桿的時追地,不痛不癢地繼續飛他的直升機,連吭都沒吭一聲。
沒辦法,雷黛薇只好自力救濟,伸出塗滿紅蔻丹的纖纖玉指,像個八爪魚似的抵住陳明浩的下巴,硬是要和時追地說話。
「嗯、嗯。」可憐的陳明浩就要斷氣了,但還是不肯讓位。
雷黛薇好不容易終於爬到駕駛座後面,這才逮著機會跟時追地說話,她才不要去巴西。
「轉回去!」她在駕駛座的後面大喊,身旁同時傳來呼呼的狂風聲。
沒反應,大概是風太大了。死扳住陳明浩的臉不讓他開口,雷黛薇再接再厲。
「我說,轉回去!」她盡可能的大吼。」我不是要去巴西,你快把直升機調回原來的方向!
「可惡,這個駕駛員是聾了不成,怎麼都不說話?
沒法說話的陳明浩心想她死定了,追地這個人最忌諱的就是命令,除了違天哥的命令外,他誰也不聽,而且那還是因為違天哥是族長不得不從的緣故。
果然,一直沒反應的時追地終於緩緩地轉過頭來,用一雙淡透、明亮有如皎月的美眸看著一臉囂張的雷黛薇,要笑不笑地睨著她。」我就是要去巴西,不高興的話你現在就可以跳機,沒人會阻止你。」厚薄適中的嘴唇因這句話揚起一道美麗的弧度,在陰影的襯托下勾出動人心魄的表情,看呆了始終咆哮的雷黛薇。
這個人……好美!她不自覺的張大嘴,瞪大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著美得驚人的時追地,口水差點流下來。
「我……我……我……」她的我字在時追地的臉完全轉正之後,倏地卡在喉嚨裡,唯一能動的只剩貪婪的眼睛。
他絕對是她所見過最完美的人類,她敢發誓,就算是羅傑也沒他來得這麼出色迷人!
「我想你還是閉上嘴會比較可愛一點,雷黛薇小姐。」時追地冷冷地說。」很難想像當你的未婚夫知道你又逃婚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逃婚!
這兩個字同時解除了兩個人的魔咒,一個是下巴快脫臼的陳明浩,另一是驚訝到眼珠子快掉下來的雷黛薇,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看著一臉冷漠的時追地,表情極為雷同。
「追地,你知道她是誰?」陳明浩不敢置信地詢問時追地,兩手拚命矯正變形的下巴。
「當然知道,否則我怎麼會叫人把直升機送過來?」時追地淡淡地看著陳明浩,一點也不驚訝他過於癡呆的表情。
「難怪你堅持留下來參加雷家的婚宴,原來是為了幫雷老捉回逃婚的女兒。」他就說嘛,好端端的,追地怎麼會現身在他最討厭的場合,還莫名其妙的找了架直升機來?
「很高興你終於明白我的用意,現在你可以準備跳機了。」時追地懶得跟陳明浩這個白癡說明,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他還有要事待辦,沒空跟他嗦。
「跳機?!」陳明浩的眼珠子因時追地這句話凸暴到最高點,顫抖的手指拚命地指著跟他一樣驚訝的雷黛薇,不服氣的抗議。
「為什麼是我跳機,為什麼不是她跳機?」陳明浩死也不從。」我可以免費把降落傘借給她,不跟她收錢。」說著說著,他把手中的降落傘轉送給雷黛薇,結果被甩了回來。
「誰跟你跳傘,笨蛋!要跳你自己跳!」她才懶得理眼前的白癡,她比較關心她的前途。
於是她轉向時追地,試圖買通他。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誰,我也不跟你多嗦。」她嬌嗔,相信他一定會一定會答應她的條件。」這樣吧,只要你能把我平安送到台灣,我就給你一大筆錢。」
果然,再冷漠美麗的雕像也會因為綠花花的美鈔而心動,眼前的男子,就是一例。
「哦,你能給多少?」時追地挑了挑嘴角,稍稍表現出一點興致來。
「一萬美金。」她像女神般驕傲地開價。
時追地連頭都懶得搖,只是拿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看她。
「兩萬美金。」
他還是不開口。
「三萬美金。」夠多了吧!
「四萬美金。」居然沒反應?
「五萬美金!」夠了,這個人未免太獅子大開口,載一個人都快可以買半架直升機了。
「你到底要多少?」雷黛薇氣得跳腳,雙手插腰瞪著時追地。
「不多,一塊小小的晶片。」
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同時嚇壞了兩個人。
「我沒有什麼晶片。」雷黛薇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陳明浩也一樣。
「是嗎?」時追地撤撇嘴角,淡透的眼睛擺明了不信。
「什麼晶片……」陳明治也是一頭霧水,他怎麼不知道還有這項任務。
「跳機。」時追地忽地轉而命令陳明浩。既然對方裝傻,他就陪她玩到底。
「我不要,打死我都不要跳。」陳明浩寧死不屈。他又不是傻子,由上往下跳少說也有幾百公尺,他不摔斷腿才怪。
「立刻跳。」時追地下最後通牒。
「別想,有本事你把我丟下去好了。」二十幾年的老朋友了,他就不信追地狠得下心下手,陳明浩賭氣地想。
幾分鐘之後,他還是跳下了直升機。
「救命啊——」
陳明浩淒厲的回音充滿整個山谷,雷黛薇吞吞口水,順便拋下一個十字架為他默哀,被人丟下直升機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只可惜很快地,她便發現自己沒有多餘的同情心為罹難者哀悼,因為惡魔的爪子早已磨利了等她,她就是下一個受害者,而且惡魔還意外地迷人。
「不想和他一樣就把晶片交出來。」時追地美麗的臉還是一樣平靜,儼然是殺人魔發作時的前兆。
「我剛才就告訴過你,我根本不知道有什麼晶片!」雷黛薇沮喪得快發瘋,她誰的直升機不好躲,偏偏選了這個瘋子的直升機躲,瞧瞧她現在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
不肯交出晶片?這小妮子的膽子還真大嘛。」好吧,這是你自找的。」時追地嘴角微挑,坐回位置,將原先因為強行丟下陳明浩而改成的自動駕駛系統,扳回到手動,繼續往南飛去。
「你……你要把我載到哪兒去?」雷大小姐這下可慌了,一雙美麗的眼睛也不停地瞥往底下的景色,不曉得他要將她載到哪裡。
「待會兒就知道。」時追地淡淡地說,好像隨便綁架一個人算不了什麼。
雷黛薇傻眼了,她原本是要逃婚的,怎麼逃著逃著,竟逃到了一個神經病的手裡?!
誰來救救她?
???
雷黛薇不知道哪一樣比較糟糕,是碰見英俊迷人的神經病,還是落在心機深沉的未婚夫手裡?總之,她雷黛薇這一生從沒像此刻這麼慘過。
她困難地嚥下口水,睜大眼睛看著始終不發一言的時追地,後者正離她不到一公尺遠,正確說來應該是不到五十公分,他不但不發一言,而且正用著一雙媲美黃金彎月的眼睛打量著她,從上而下,由下而上,每一寸都不放過,比她父親公司研發的新型紅外線掃瞄器還可怕。
這個人……到底想怎麼樣嘛!雷黛薇都快哭出來了。自從幾分鐘前他們降落在這只有天知道的濃密叢林中後,他就一直保持著相同的動作、相同的表情,宛如一具沒有生命的雕像,只是這具雕像比大衛像還更具研究價值,因為他會開口說話。
「把衣服脫下來。」他說。
深具研究價值的雕像突然開口來上這麼一句,嚇壞了原本就心臟脆弱的她。
「把衣服……脫下來?」雷黛薇目瞪口呆地看著時追地的臉,不確定她是否聽錯了。
「給你三十秒的時間,你最好動作快。」時追地還是睨著她,雷黛薇頓時僵成木頭人,動也動不了。
他居然要她脫衣服,莫非她遇見變態的色狼?
再一次地,雷黛薇猛吞口水,考慮著要不要照他的話去做。在她尊貴的一生中,看過無數只不同品種、不同國籍的色狼,就是沒看過像他這麼迷人的。不可否認,她的眼睛早在他回眸時就暈眩了,從此再也移不開。她的心臟因他的過於接近,而跳動得有如墨西哥跳豆,一上一下失去了節奏,自此抓不回來。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她該考慮的是她的名譽和自尊,堂堂雷家的大小姐怎可因他的一句話就自動寬衣解帶,少說也得堅持一下,小小展現一下女性的矜持。
於是她開始討價還價。」三十秒鐘太少了,至少也該多給我幾分鐘的時間,培養一下氣氛……」沒有燭光晚餐,至少也該來幾句甜言蜜語吧,否則那多沒情調。
「培養氣氛?」時追地揚起一邊嘴角看著雷黛薇,懷疑自己遇見了白癡。
「對……對啊!氣氛很重要。」雷大小姐理直氣壯。」雖然我知道你對我一見鍾情,可是再怎麼說我也是堂堂雷家大小姐,你應該先追求我,然後再談這麼親密的事才對。」話沒說兩句就要人脫衣服,像什麼話!
「你是說,我弄錯順序了?」聽見她荒謬的推理之後,時追地索性連另一邊的嘴角也一併抬起,確定他是遇見白癡了。
「那當然。」雷黛薇長吁了一口氣,很高興他終於開始表現出理智。
「通常呢?我堅持我的追求者,一定得送我寶石,最低限度也要有滿山滿谷的花。還有,我最討厭百合,純潔得令人作嘔,和我的外型一點也不配。如果你要送我花的話,最好送'嘉德麗亞蘭',只有像它這麼高貴的蘭花之王,才能配得起我高貴的氣質。其餘的花全是一些庸脂俗粉,千萬不要拿來送我,我不接受——」
「別擔心,我絕不會送你其他種類的花。」時追地柔柔地阻斷她滔滔不絕的發言。難得遇見這麼自大的女人,真不愧是雷老教育下的失敗作品。
「像你這種女人只配滿坑滿谷的豬籠草,事實上,這裡就有一堆。」說這話時,時追地難得露出了笑容,看傻了雷黛薇。
「豬籠草?」雷黛薇根本不知道自個兒答了些什麼,事實上她已經看呆了。如果說繃著臉的他是個雕像般的惡魔,那麼露齒微笑的他就像個救世的天使,教人忍不住想伸手碰他。
「把你的手縮回去,雷小姐,我和你還沒熟到這個程度。」時追地冷冷的恫嚇聲一語驚醒夢中人,雷黛薇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
真氣人,她表現得像花癡一樣,真的把手伸出去。
無奈下,雷黛薇只好尷尬的縮回手硬掰。」但是……我以為、我以為……」她氣得不知如何自圓其說,他若對她沒意思的話幹麼教她脫衣服?
「你以為我對你有興趣嗎,雷小姐?」時追地要笑不笑地代她接話,搞得她更是尷尬。」我向你保證,你全身上下唯一令我感興趣的地方只有那一塊小小的晶片,既然你不肯自己交出來,我只好親自動手搜身。」
「你搜啊,我就不信你搜得到。」雷黛薇也火了。什麼意思嘛,竟把她說得比豬籠草還不如!
「我早說過我不知道什麼晶片的事,你儘管搜,搜得到本小姐隨你處置。」找得到才有鬼,
她根本不過問她爸公司的事,哪來的晶片。
「好,得罪了。」時追地先禮後兵,鬆開原本握在胸前的手臂,改交握在身後,然後趨前一步。
話說得雖硬,可當時追地又向前一步時,雷黛薇還是免不了倒退一步避禍。這個男人的魅力真可怕,似人又似神,讓人分不清究竟是不是在做夢。
他會從哪裡開始先搜查起呢?他會不會先碰她的胸部?大部分的男人都愛偷窺她的胸部,因為它們又高又挺,豐滿飽實,最能勾引男人的視線……
不知不覺中,她將所有希望都放在她引以為豪的酥胸,希冀能引起他的注意。他真的是她見過最完美的男人,如果她真的有他說的那塊晶片就好了,她一定要將它放在最隱密的地方,讓他遍尋不著,才好留住他……
她才剛這麼想,突然間,一個強烈的力道握住她的下巴,分開她的下顎,把她的嘴巴撐得有如亞馬遜河裡頭的鱷魚,強迫她露出滿口白牙。
不對呀,她最隱密的地方不是喉嚨,他弄錯了!
「啊——啊——「雖然極想提醒他搜錯地方,但他卻絲毫不鬆手。可憐的雌性鱷魚只好對著
施暴者默默地流淚,祈求他能良心發現。
無視於雷黛薇流下的兩行清淚,時追地只是自顧自的檢查她的口腔,以免遺漏任何一項可能的線索。沒有人知道雷老所謂的「最新突破「是什麼,一般猜測是微厘米大的晶片。此種晶片的體積大不過一枝原子筆的筆尖,卻能儲存幾十萬筆的資料,是所有情報人員的最愛。只不過這東西尚在研發階段便讓CIA給訂下來,並且未經雷老同意便從「雷氏科技「實驗室私自拿走一顆玩玩。為此,雷老大怒,派了若干高手將晶片奪回,並藏於她女兒身上。
這些都是雷老親口告訴他的,因為雷老知道他此次來蓋亞納的目的,即是尋找被盜的晶片。
這原本是件討厭的差事,若不是因為政府答應CIA,指派時族為他們尋回失去的晶片,他也不想惹這麻煩上身。怪的是雷老明知道他的目的,還故意告訴他晶片藏在何處,並要求他幫忙他女兒逃婚。
他當然明白雷老的真正目的是什麼,雷老早就想好好整整他那過於驕縱的女兒,只是他不想當壞人,想在女兒的面前維持慈父的形象,乘勢利用他而已。
問題是他也不想當幼稚園老師,他還沒無聊到拿石頭砸自己腳的地步。
微微蹙起眉心,時追地仔細檢查了雷黛薇的口腔一番,看了半天依然看不到任何晶片的影子,倒是看見一樣令他厭惡的東西。
「蛀牙。」冷不防地,時追地鬆手放開雷黛薇的下巴,一臉嫌惡地看著她。
突然重獲自由的雷黛薇卻是一點抗議的意思也沒有,事實上,她比較在意他的眼光。
「我哪有蛀牙?你不要亂講,我平時最重視口腔保養了……」真的嗎,她真的有蛀牙?她下意識的用舌尖繞了口腔一圈,擔心自己真的有蛀牙,破壞她美好的形象。
白癡!
懶得理會她可笑的動作,時追地轉身就走。反正再搜也搜不出個什麼名堂來,不如省省力氣,他相信過不了多久,雷老就會主動跟他聯絡。
「你不搜了?」雷黛薇反倒錯愕,這人怎麼說走就走,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
時追地的確不把她放在眼裡,他對白癡沒興趣,特別是有蛀牙的白癡。
「等等!」雷黛薇急了,再怎麼說他都該看她一眼,畢竟她可是蓋亞納之花。
時追地果真停下來回看她一眼,這一眼又再次教她臉紅心跳,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
「你……你確定不搜我的身嗎?」她嘟起小嘴不滿地說。」或許我把晶片放在我的胸部、我的肚臍眼上……」
「你不是說你沒有晶片?」追地不疾不徐地反問。
一句簡簡單單的問句三兩下就堵住雷大小姐的嘴,搞得她臉色脹紅,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我……我是說……」該死,他的記性還真好。
「你想發花癡我沒有意見,但不要發在我身上,很噁心。」時追地涼涼地瞟了她一眼,淡然的口氣彷彿當面辱人再自然不過,氣壞了雷黛薇。
「誰發花癡?你不要以為自己長得帥就可以侮辱人。」討厭的大混蛋。」我告訴你……你要去哪裡?」雷黛薇倏然停止她剛要開始的長篇大論,因為她的聽眾越走越遠了。
「找地方過夜。」雖然不屑於她智障式的問句,時追地還是好心的回答。
「過夜?你是說……」他們要在這南美洲的雨林中過夜?
「你該不會以為我打算睡在地上吧,雷小姐?」他打斷她的話不以為然的說。」快入夜了,
我建議你也找棵樹想辦法把自己弄上去,以免淪為某頭巨獸口下的食物。」語畢,他又瞄了她一眼,發現她的臉色很難看。
「巨獸……」儘管腦中出現一頭接一頭的獅子老虎,她還是逞強地說道。」我……我不會睡
在直升機上啊,幹麼非得睡在樹上不可?」開玩笑,她雷黛薇是何等身份地位,怎可淪為森林中的野人。
「隨便你。」白癡就是白癡。」只是,如果明天你一早醒來,發現有只黑猩猩壓在你身上和你溫存時,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就行。」或許她和猩猩還比較相配。
「黑猩猩!」聽見他可怕的描繪時,雷黛薇不得不尖叫了。在她的想法裡,黑猩猩比獅子老虎更可怕,至少獅子老虎不會毛手毛腳。
「好……好吧。」她只好痛下決心。」我睡樹上就是,你幫我找一棵。」事到如今也沒有其
他法子了,誰教她跟錯了男人,挑錯了直升機。
沒想到時追地只是瞄了她一眼,理都不理她。
「抱歉,我沒義務幫你尋找過夜的地方,你自己想辦法。」禮貌性的丟下最後一句應酬話,
時追地決定不再跟她嗦,逕自往叢林深處走去,嚇死雷黛薇了。
「等一等!」對自己的女性魅力深具信心的雷黛薇這下傻眼了,不敢相信竟有男人捨得這樣對她。
「你不可以這樣對我,聽到沒有?!」她忍不住叫囂,時追地卻越走越遠。
「我命令你立刻把我載回蓋亞納,我才不要待在這個鬼地方!喂——「雷黛薇用盡全身的力
量拚命喊叫,喊了半天終於發現她是對牛彈琴。才不過一會兒的工夫,人就不見了,只留下她孤獨的身影,對著潮濕的空氣發呆。
什麼態度嘛!回頭她一定要爹地跟那人斷絕生意上的來往,看他還敢不敢這麼囂張。
只不過生氣歸生氣,她還是很害怕。
不會真的有野獸跑出來吧!雷黛薇汗流浹背的想,眼珠子也擔心地轉個不停。當初決心逃婚之前,並沒有想到自己會被載到這巴西的荒野中過夜,當然也不曾事先準備帳篷,現在該怎麼辦?
如果明天你一早醒來,發現有只黑猩猩壓在你身上和你溫存時,別怪我沒事先警口告你。
她想起時追地臨走前丟下來的話,所有想賴在直升機上過夜的念頭迅速消失。
還是跟上去吧!獨自一個人留在叢林中太危險了,至於那男人的態度問題可以留待明天再來討論。
下定決心之後,雷黛薇跟了上去,暗自祈禱對方已經找到一棵足以支撐兩人重量的大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 00:12:13
第二章
樹是給找到了,不過卻沒她的分兒,或者說,她根本上不去。
站在高聳入雲端的大樹底下,雷黛薇除了發抖之外,還是發抖。
她之所以發抖的原因有二:一是她冷死了,二是她氣死了。入夜後的雨林異常濕冷,和大白天完全兩樣,偏偏有能力上樹避難的人一點同情心也沒有,仍是自顧自的掛在粗大的巨幹上,雙手還悠悠哉哉地枕在腦後,擺明了不會幫她。
好吧,自力救濟就自力救濟,沒什麼了不起。等爬上了樹頂,再好好踹他兩下,絕對要把他踹下亞馬遜河不可!她暗自發誓。
問題是,眼前這棵該死的巨木高得嚇死人,她該如何著手攀爬?
用手抓住樹幹,兩腳分開勾住樹幹一路往上?不行!那姿勢醜死了,萬一給人知道,她堂堂一個雷家大小姐竟像只樹獺一樣,她的臉要往哪兒擺?
還是撐開五爪捉住樹幹上的突起,然後再匍匐前進?那也不成呀!
這麼做會弄斷指甲,更何況她身上又穿著長禮服,腳上也沒穿釘鞋。
煩死了,為何連爬一棵樹也這麼難,瞧人家爬得多輕鬆,隨便跳兩下就跳上樹幹了,比武俠小說中的男主角還厲害。
「喂,你幫我一下行不行?只要拉我一把就好。」她決定向武俠小說的男主角求救。
「你當我是長臂猿猴嗎?我的手沒那麼長。」時追地淡淡地回她一句,算是給她面子。
「你可以下來帶我上去呀,頂多我付錢給你嘛,幹麼那麼小氣!」雷大小姐在樹下氣到跳腳,這個人怎麼這麼壞,連拉她一把都不肯。
「好啊,你身上有錢嗎?」時追地斜睨了她一眼,手依舊枕在腦後。
「當然有了。」現實的男人。」錢不就在這兒嗎?我什麼沒有,就是有錢。」這是她最驕傲的地方。
「我身上最起碼有……最起碼有……」她邊說邊摸,可摸了半天啥也沒摸著。
糟了,稍早逃婚的時候太過匆忙,什麼也沒帶,哪來的現金?
「你所說的錢呢,雷大小姐?我記得你一開口就是五萬美金,豪情得很。」看準了她一定拿不出來,時追地不疾不徐地削她。
「這……」慘了,都怪她大嘴巴,這下怎麼辦才好?
「對了!你收不收信用卡?」幸好她還記得將大來卡塞入禮服的內襯。
信用卡?虧她還想得出來。
「別問我,去問森林裡那些毒蛇猛獸接不接受信用卡,也許它們隨身攜帶刷卡機也說不定。」時追地不改顏色地說。早知道她低能,但沒想過她居然低能得這麼徹底。
「我幹麼去問那些猛獸?」可惡的傢伙,當真以為她是白癡嗎?!」因為它們今天晚上就會出現,而且時間越晚聚集的數目越多。」到時恐怕她光簽帳單就得簽到天亮。
「騙……騙人!」雷黛薇的臉龐因他這句話而刷白,腦中開始出現猛獸爭著排隊吃她的模樣。
「你不相信就算了。」時追地聳肩。」不過我建議你最好現在就開始找棲身的地方,因為我不會幫你。」語畢,他又斜睨了她一眼,然後閉嘴。
「你……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壞啊!一棵樹這麼大,分給我一根樹幹又不會死,你不接受信用卡就算了嘛,最多我開一個月的支票給你……還是二十天……好啦,即期支票總行吧!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你不能要求現金,現金折扣的部分很難計算,會計部那邊——「「小心你身邊的蚊子。」正當雷黛薇開始喋喋不休的時候,時追地意外的插嘴,成功遏阻了一場災難。
「什麼蚊子?」在他溫柔的提醒下,雷黛薇果真閉上嘴巴,不解地問他。
「現在正在你身邊飛的蚊子,叫做'普利斯斑蚊',盛產於巴西的亞馬遜河流域中。這種蚊子的特色是會飛進人類的嘴巴中,順著喉嚨到達人的胃部,再穿透胃壁至人類的血液中築巢。其幼蟲以人類的血液為養分,等長至成蟲之後,再咬破人類的肌膚往外飛,屬於一種肉食性的昆蟲。」肉食性昆蟲,也就是說……
「不過你放心,只要你緊緊閉上嘴巴,它們就不會找你的麻煩,咬破你漂亮的肌膚。」時追地溫柔的聲音輕輕鬆鬆地做了個總結,同時也輕輕鬆鬆地撬開雷黛薇原本已經合上的嘴巴。這會兒,她的嘴張得比山東大餅還要圓,大到可吞下兩打蚊子。
「蚊子又來了,真討厭,不是嗎?」時追地笑了笑,俯看已然呆掉的雷黛薇。
蚊子又來了,而且是會咬人肚皮的普利斯斑蚊……哇!她不要死,她還有大好的人生要過!」讓我上去,我不要死!」害怕成為蚊下亡魂的雷黛薇尖叫。」我拜託你拉我一把!一把一萬美金!不,一把十萬美金!不要不要不要!蚊子又飛過來了!
救命啊——「「把嘴巴閉起來,雷小姐,我好像看見一隻蚊子飛進你嘴裡了。」時追地淡然地建議,卻很快地奏效。
一秒鐘不到,大樹底下果然安靜無聲。
「很好。」總算讓她閉上嘴巴。」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睡覺了,晚安。」雙手一枕,時追地又自顧自的睡他的大覺去,留下可憐的雷黛薇站在樹下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這樣,雷黛薇度過了她生平第一次的野營生活。一整個晚上,她除了站在樹下發抖,瞪著樹上的身影詛咒之外,別無他法。
現在,她又累、又餓、又髒、又冷,身上僅穿著一件露背的長禮服,腳下踩著一雙三寸高的高跟鞋,站在濕冷的雨林中跟食人蚊奮戰了一夜,而那個把她帶來這鬼地方的男人,正殺千刀的伸展著身體,一副一夜好夢的樣子。
她決定了,不管這個長得如潘安再世的男人是誰,等回到文明社會之後,她就算傾家蕩產也要請來最好的殺手,把他剁成幾千塊丟到海裡喂沙魚!
不過,要殺他也得知道他的名字才行。
「早啊。」心不甘情不願地,雷黛薇向時追地打招呼,腦子裡淨是他被活生生肢解的模樣。
「早。」時追地挑起一邊眉毛看著她,有點驚訝她居然沒被野獸吃掉。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不喜歡我的名字被一個智商不高的人知道。」時追地淡淡地諷刺,懷疑她是否聽得懂。
「我的智商很高,有一百三十哦!」雷黛薇得意洋洋地反擊。
「真的?你的測試老師還真仁慈。」他也不客氣的回諷,改天有空時一定得上教育部控告她老師放水,居然能把一個智商不足的白癡硬辦成中等程度。
「喂,你這種說法未免太過分了!」雷黛薇氣得跳腳,仰頭抗議。
「我不叫喂。」時追地不以為然的跳下樹幹,順道拍掉身上的朝露。
「那你叫什麼?」雷黛薇滿懷好奇地看著他的俊臉,覺得這張臉皮還是留在他頭上好,拿去餵沙魚太浪費了。
「我叫什麼名字與你無關。」他不想聽到自己優美的名字由這蠢女人的嘴裡逸出。
「好啊!既然你不肯講,那我就一直叫你喂。」「隨便你。」懶得和她費唇舌,時追地照例又是往前走,再次把她拋在後頭。
這回雷黛薇可學乖了,現在雖是大白天,但難保不會出現什麼猛獸,她還是跟緊點好。
只不過,她的長禮服經過一夜折騰之後,不但變得又縐又臭,甚至還帶點潮濕。更慘的是,底面被露水沾染了一夜之後,變得又濕又濘,活像塊還沒擰乾的大抹布,難走死了。
「喂,等一下!你要去哪裡?」已經夠慘了的雷黛薇驚愕地發現到,她腳下的高跟鞋,這會兒變得跟三寸釘沒兩樣,每走一步就準確無誤地釘在濕濘的泥地上,後頭還拖了個長長的尾巴。
「完了,我的禮服!」又是一聲慘叫,雷黛薇禁不住為自己的行頭哀悼。」我的八千美金飛了,這件禮服可是凡賽斯今夏的新裝耶,現在變成這樣!還有我的鞋子,一雙一千美金,這還是我特地從意大利買回來的新貨,現在全泡湯了——喂!你要去哪裡?!」眼看著唯一的同類又要走掉,她只得停止嘮叨想辦法喊住他。
「找吃的。」時追地頭也不回地丟下三個字,丟得雷黛薇的眼睛頓時亮起來。
找吃的?的確需要,她的肚子餓死了。」好啊,我的肚子也餓了。
「努力移動三寸釘鞋,雷黛薇試著讓自己跟上他的腳步。
「我剛好想吃早餐,你倒是滿識相的,不用我開口,就自己動手了。」原來他也不怎麼差勁嘛,只是生性孤僻,不喜歡和人分享樹幹而已。
「你想太多了,雷小姐。我只找自己的分,沒興趣當你的傭人。」他隨便瞟了她一眼,一開口便粉碎她的美夢。
「別那麼小氣嘛,大不了我給你錢。」老規矩,她還是想用錢壓死人。
「只可惜我沒有收錢的心情,也不想向你身邊的蟒蛇借刷卡機,所以你可以把你的信用卡收起來了,我用不著。」愚蠢的女人,除了錢之外,她還認識別的單字嗎?
「我用信用卡有什麼不對?大夥兒還不是在用!」雷黛薇不服地抗議。」再說,每個人都有購物的慾望啊!不信你可以問問蟒蛇……蟒蛇?!」說這話的同時,雷黛薇的眼珠子亦跟著轉動,他剛剛好像提到這個可怕的名詞,而且她的身邊似乎有什麼東西溜過?
「你……是在嚇我的吧?」雷黛薇顫聲說道。」剛剛爬過去的東西只是一隻小松鼠而已,對不對?」媽媽咪呀,可千萬別真是蛇呀!
「隨你怎麼想。」時追地聳肩。」你喜歡說它是松鼠,它就是松鼠,我無所謂。」反正被咬的人又不是他。
「我就知道,你又在嚇我,就像昨天一樣。」確定那玩意兒已經跑掉之後,她開始起來。
「說什麼普利斯斑蚊會咬破人的肚子,其實都是騙人的。斑蚊頂多傳播一些登革熱,哪有你說的那麼可怕。」幸好她生物學修得不差,否則真要讓他給唬弄過去。昨天晚上是因為太害怕了,所以才會上當,今天還想騙她?門兒都沒有!
「你沒我想像中笨嘛!」時追地挑眉,有點驚訝她突然變聰明了些。
「廢話。」雷黛薇可神氣了,下巴抬得高高的。
「那麼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此刻停在你身邊葉子上的昆蟲,叫做隱翅蟲,只要輕輕一碰,皮膚就會起水泡,你信不信?」濃眉還沒放下,時追地又用眼神輕點蟲蟲的所在位置,考驗她的自然常識。
雷黛薇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果然在她身邊找到一種黃褐色的昆蟲,身上還毛毛的,看起來噁心死了。
「我……我才不信呢!你一定又在騙我。」她才不信他的鬼話。
「是啊!我打賭你沒有勇氣碰它,所以才不敢相信。」他倒是輕鬆,一副等著看笑話的樣子。
可惡的男人,分明把她當白癡要。她雷黛薇有骨氣得很。
「碰就碰,誰怕誰!」她不作二想就把手伸出去。」我就不信小小一隻蟲子有那麼大的本事,我要證明你是在說謊——哎喲!」她的大話還沒說完,就遭受蟲子攻擊,嘗到了苦頭。不消五秒鐘的時間,她的手掌立刻腫起來,紅腫得有如剛蒸好的饅頭,又酸又痛。
「好痛!」雷黛薇痛得蹲下身,不斷地抽氣。
「看吧!早告訴過你要相信我,你偏不聽。」時追地也跟著蹲下,表情和藹可親。
「你……」雖然很想扁他,但她實在痛得說不出話來,她到底遇上什麼樣的惡魔?
「學到教訓了嗎,雷小姐?要學會尊敬這片叢林,住在這兒的居民比你想像中危險,如果你不懂得適當的尊敬,我保證你會死無葬身之地。」荒蠻的亞馬遜流域充斥著數不盡的危險,只有最愚笨的人才會把它當做一般度假中心。
雷黛薇點點頭默認,含住淚水用沒被叮咬的另一隻手,握住腫脹的手,痛到無法言語。他說的對,大自然會用它自己的力量反擊,而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任由報復。
正當她感到灼痛不已的時候,一雙冰涼的大手忽地覆上她的手,拉她站起來。
「走吧,我們去找止痛的藥草。」短短幾個字,形成了一個美麗的新世界。頓時,彩虹出現,疼痛也不見了,雷黛薇只有興奮的感覺。
他在握她的手耶,這種好事只有在夢裡才會出現,她真想親吻那個叫什麼什麼蟲的!
在微醺的氣氛中,她忘記自己走了幾公里。此刻的她早已是個喝醉的人了,再強的鴉片酊也提醒不了她的理智,直到一抹香味襲來,才讓她已然混沌的腦袋稍稍清醒。
「居然能夠在這裡找到這玩意兒,真是稀奇。」時追地在一叢灌木前蹲下,拔起其中一株,拿在手中把玩。
「這是什麼?」雷黛薇也跟著蹲下,怔怔然地看著他手中的藥草,一臉疑問。
「這叫歐洲風輪菜,一般長在排水良好的溫帶地區,大多生在歐洲南部,沒想到竟能在這裡發現。」只能說他們運氣好,這種菜的葉子搗碎了可以減輕蚊蟲螫的腫痛,正是他們需要的。
怪的是雷大小姐居然也懂得這種菜,只是用途大不相同罷了。
「我知道這種菜!」她叫了起來。」我時常在餐館中吃到這道菜,它不是跟鰾魚就是跟意大利香腸一道,吃多了還可以減肥。」不過她當然是不需要啦,她天生麗質,身材好得沒話說。
「你除了吃喝玩樂之外,就不會想別的嗎?」隨便搗碎菜葉抹了幾下,追地了無興趣地丟下她腫脹的手,對於她的頹廢亦沒話說。就算他閒來無聊好了,才會想到幫她。
「我又沒說錯話,這真的可以吃嘛!」說到吃,她的肚子又餓了,只好又賴著他想辦法。
「我肚子餓了,你幫我找食物好不好?」錯以為時追地開始對她的女性魅力屈服,她努力地撒嬌。
「等你找到了刷卡機,我就幫你。」懶得糾正她錯誤的觀念,時追地決定隨她去發花癡,反正再過不久就可以甩掉她,現下還是省點力氣好。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現實啊,凡事都要錢。」敢情他來自赤貧家庭,才這麼哈錢。
「沒錯,我就是現實。」他不怒反笑。」你自己也說過你什麼沒有,就是有錢,我不趁這個機會好好大撈一筆,不是太對不起你這雷家大小姐了嗎?」時追地三兩下便把所有過錯都丟回雷黛薇的身上,丟得她啞口無言。
要是有「最惡劣的男人選拔賽「他一定穩得第一,簡直討厭斃了。
「哼!自己找就自己找,沒什麼大不了。」整片叢林這麼大,她不信會餓著。
「請。」他瞄了她一眼點頭。」我相信憑你一三○的智商,必定能分辨出什麼是可食用的果子。」雖然他很懷疑。
「當然了。」雷黛薇自己也很懷疑,但她還是硬著頭皮逞強。」看著好了,我一定找到一堆食物擺在你跟前,到時你可千萬別哭著求我多分你一點。」她神氣巴拉地猛哼,時追地倒是不急著戳破她可笑的幻想。反正在雷老主動與他聯絡前,他也無法有進一步動作,就當她是不請自來的野台戲演員,看一看、笑一笑便罷。
只不過他很懷疑,像雷漢鍾這麼奸詐狡猾、老謀深算的人怎麼會養出如此白癡的女兒?
「我很期待那一刻的來臨。」施捨給她最後一記憐憫的眼神,時追地挑了條羊腸小徑直往前走,又一次把她丟在腦後。
雷黛薇再一次傻眼,怎麼這個男人說走就走,一點憐香惜玉的風度也沒有?
「喂——「原本她想叫住他,想想又馬上閉嘴。對哦,她剛剛才說了大話,怎可因為一時的膽小就失了自己的面子?
可是……有了!
時追地才走了幾步,雷黛薇便跟上去。她想到的方法即是賴著他,循他人之便找到可吃的食物。
時追地倒也明白她的意圖,什麼都沒說,只是用一雙漂亮的眼睛斜睨了她一眼,笑得比死神還可怕,看得雷黛薇渾身發毛。
莫非他看穿了她的企圖,不會吧?
一邊冒冷汗,一邊祈禱的雷黛薇,沿路上就這麼驚心膽跳地跟著時追地。沿途只見他東摸摸、西碰碰,這邊聞一聞,那邊提一捏,最少碰過十幾種看來都差不多的植物,最後在一株長滿紅色果子的矮叢中站定,拿起果子研究了許久。
研究了至少五分鐘後,時追地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而後放下,繼續往前走。
哈哈,就是它了!
自認為靈敏的雷黛薇,判定時追地剛剛放下的果子就是可食用的果子,所以他才會笑得那麼詭異,只不過他不想讓她撿現成的便宜,所以才故弄玄虛。
笨蛋,也不想想她是誰,怎麼可能上當?
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雷黛薇毫不猶豫地伸手拔了幾粒果子,在衣服上隨便擦了兩下,就狼吞虎嚥起來。
不是她不顧形象,而是因為太餓了。從昨天中午到現在,她什麼東西都沒吃,肚子早已在舉牌抗議。
她越吃越猛,越是覺得好吃。別看這果子小,可是鮮嫩又多汁,而且又沒人管又不怕含有農藥,她當然要吃個夠本。
雷黛薇拚命吃,沒空理越走越遠的時追地。待她吃飽了才發現自己獨自一人,只得拉起禮服拚命小跑步,努力跟上時追地。
「吃飽了?果子好不好吃啊?」正當她以為自己永遠趕不上時追地時,時追地反倒好整以暇地等在她的正前方,擋個她措手不及。
「我才沒有吃什麼果子,你不要胡說!」怕丟面子,雷黛薇硬是不肯承認她投機取巧的行為。
「是啊,你沒吃。」時追地要笑不笑地看著她,晶透的眼微瞇。」你嘴角上殘留的汁液,必定是因為過於操勞所流的血,真是辛苦你了,其實你不必跑那麼快的。」瞧她一副氣喘如牛的樣子,不難想像她有多折騰她那一雙千元美金的高跟鞋。
「其實也還好啦,我哪有跑多快。只是稍稍運動一下,流幾滴血罷……了……」該死!她忘了抹掉嘴角上的果汁,被他捉到把柄。
「咳咳,我身體一向不好,隨便跑一下就會……吐血。沒辦法嘛,誰叫我是金枝玉葉。」來呀,被捉到把柄又怎麼樣?照常瞎辦,她就是不能輸。
「那你可得多多保重自己了,金枝玉葉小姐。」時追地先禮後兵。
「我怕憑你這麼羸弱的身體,撐不過腹瀉的煎熬。」喜歡說謊的人自然有天罰她,用不到他動手。
「這點你不必擔心,我的胃還算健康……你這話什麼意思?」雷黛薇倏地停下強辯,不解地望著他,並從他的眼裡看到醫院的標誌。
「也沒什麼。」時追地微笑聳肩。」只是我剛才忘了告訴你,其實那果子是不能吃的,因為會拉肚子。不過,既然你一直強調沒有吃果子,這問題當然也不會發生,你說對不對?」對……才怪!誰說她沒有吃果子?她不只吃果子,而且還吃了一堆!」如果……如果不小心誤食了那種果子,有沒有任何補救的方法?
「她死也不要在這種蠻荒地方解決生理問題。
「沒有。」就算有也不告訴她。
雷黛薇的臉色因這短短兩個字而刷白,她完了!
「不打擾了,你慢慢拉吧,痛苦總會過去。」雲淡風輕地微微一笑,時追地照例瀟灑地轉身,走他自己的路去。
被拋棄的雷黛薇這會兒連小跑步的力氣也沒有了,「想到必須在這荒野解決最難堪的問題,她就想一頭撞死算了,省得丟臉。
難怪他笑得那麼詭異,原來早算準了她一定會上當,她才是真正的笨蛋!
就在此刻,她突然想起家中的沖水馬桶,瞬間覺得它好用的不得了。
也許,他只是戲弄她罷了,根本沒腹瀉那回事。雷黛薇心存僥倖地想,祈禱自己能躲過一劫。
不幸的是,老天也不幫她。十分鐘後,她的腹部開始絞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 00:12:38
第三章
經過了兩天地獄般的生活,雷黛薇已經能夠確認,她非常痛恨這個男人。
跟在時追地身後的雷黛薇,最想做的事情是將時追地一腳踢入亞馬遜河去,無奈她沒那個膽,也沒那個實力,她還得靠他走出這片該死的雨林。
但是,詛咒幾句還是免不了的,誰叫他對她那麼壞!
雷黛薇拚命詛咒,多希望出現幾條大蟒蛇出來嚇嚇他。不過她懷疑憑他凡事淡漠的態度,就算是蟒蛇也應該懶得跟他打招呼吧。
上帝創造他時一定吃了不少冰塊,才會創造出像他這種又冷又沒味道的男人!
她才一閃神,躲在自己的想像裡,原本還在視線範圍內的時追地就不見了,逼得她只好又拚命喊、拚命追。
「等等我!」雷黛薇一面叫,一面撩起裙擺,一拐一拐地追上前方高大的男人,開始詛咒他祖宗十八代。
幾十個小時下來,她做過最多的事就是「追「,喊過最多次的話就是「等等我「,再這麼繼續下去,她大概可以擺在機械博物館當展覽品了。
好不容易,終於給她追上。
「總算……追上……你了,你……可不可以……走慢一點?」辛苦了一百多公尺的雷黛薇,氣喘如牛地跟上時追地,喘得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
時追地根本懶得搭理她,比起她來他更關心她老爸,雷老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跟他聯絡,不浪費他的時間?
原本他已經夠心煩了,身邊的雷黛薇偏又好死不死的踩到藏於草叢中的一個深坑,整只右腳踝都陷進去。
「流沙!我踩到流沙了!」雷黛薇嚇得哇哇叫,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笨蛋,以為自己身在沼澤或沙漠嗎?小小的一個洞也能叫成那樣。
時追地瞟了她一眼,連吭都懶得吭。
「我死定了,我的腳一直在往下陷!」雷大小姐慘叫連連,倒霉的右腳也下陷連連,這會兒連裙子也一起卷下去了。
「救命啊,快救救我!」雷黛薇拚命的和下陷的裙擺拔河,叫得跟殺豬似的,終於惹毛了一向淡然的時追地。
他利落地抽出一把刀,光滑鋒利的鋼面即使沒有陽光照射都依然閃閃發亮,晶燦得嚇人。
「你……你想幹麼?」雷黛薇嚇得渾身發抖。她怎麼會這麼倒霉,陷入流沙又遇見持刀的瘋子,她該怎麼辦?
時追地正想告訴她該怎麼辦時,腰際上的通訊器又正巧響起,他不耐地拿起一隻精巧的耳機戴上,想也不想就回答——
「雷老。」
扼要簡短的回答,使耳機那頭的雷漢鍾呵呵笑起來,接著是一連串低沉的聲音。」你怎麼知道是我,小老弟,你不是只有一對眼睛?」不愧是他相中的人,果然夠敏銳。
「沒錯,但我有兩個大腦。」時追地不客氣的回答。
「那你一定是連我女兒的大腦也一併搶去了,才會這麼聰明。她還好吧?」耳機中的聲音依然奸詐,跟雷黛薇完全是兩個樣。
「好得不得了。你真的確定你當初沒有跑錯醫院、抱錯小孩嗎?」時追地諷刺地說,再次懷疑他們真有血緣關係?
沒想到雷漢鍾非但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我瞭解你的意思,小老弟。」他女兒的確不聰明。
「不過,她很可愛吧?」雷漢鍾寬容的態度,完全顯示出他對女兒的溺愛。
「可愛?你女兒根本是個白癡。」時追地一邊說話,一邊看雷黛薇可笑的動作,他敢打賭那件禮服再讓她拔下去遲早要裂成兩半。
「她是單純了點,都怪我把她保護得太好了。」雷老頗有感慨地說。
「不,是你把話說得太好聽了,她那不叫單純,叫低能。」時追地邊說邊走近拚命和腳下的禮服奮戰的雷黛薇,眼中淨是不耐。
瞧見他眼神的雷黛薇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但他手中那把鋼刀她可是不會看錯,他想殺她!
「救命啊!不要殺我!」她好害怕、好想逃,但是她的腳和禮服都卡在流沙裡,動也動不了。
「那是我女兒的聲音嗎?」雷漢鍾笑呵呵地問,一點都不擔心。
「正是那白癡。」時追地不否認,拿起刀子來往地面用力一刺,地面突然像是受到某樣命令似的轟然裂開,將受限的右腳吐還給驚聲尖叫的主人。
雷黛薇嚇得臉色發白,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原來……他不是要殺她,而是幫她。
「謝謝你!」她感動不已,砰一聲就跳上時追地的胸膛,不顧一切地摟著他的脖子拚命道謝,結果沒一秒鐘就被甩了下來。
「別碰我,更別妨礙我說話。」右手冷冷一揮,時追地三兩下就將她趕至一旁,用眼神警告她別礙事,雷黛薇只得像只可憐的小貓般縮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這一切對話都聽在雷漢鐘的耳裡,讓他滿意極了。他有預感等她女兒結束這次的假期,必會改頭換面,乖上許多。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可以釣個絕頂聰明的女婿回家,雖然機率不大,但值得嘗試。
解決完雷黛薇,時追地夾緊耳機繼續方纔的話題。」我們剛剛談到哪兒了?」
「談到我女兒是白癡。」雷漢鍾幽默地回答。
「一點也沒錯。」時追地附議。」只是你當初忘了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將晶片交在一個白癡的手裡,難道不怕有危險?」連美國CIA都搶著要的重要晶片,雷老居然這麼輕忽。
「呵呵,小老弟,咱們中國人不是有一句名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這麼
做,不過是遵守老祖宗的忠言。更何況,晶片中所記載的資料,與我並沒有那麼大的牽連,反而關係著你們時族的興衰。」雷漢鍾話中有話地提醒時追地。
「雷老的意思是?」莫非其中還有玄機?
「我不能說,遊戲拆穿了就沒有意思了。」雷漢鍾還是笑呵呵。」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提示,晶片確實在我女兒的手裡,只是藏的地方很特別,取出來的方式也很不一樣。」
這是他最得意的地方,他的確想要時追地當他女婿。只不過,憑他女兒那大腦和識人的眼光,連頭豬都釣不上,只能招來想錢想瘋了的蒼蠅,他不幫點忙怎行?
「遊戲我在行,你決定怎麼玩?」時追地淡然地回答,心裡多少有所準備。
「很輕鬆的玩。」雷漢鍾安撫他。」我呢?將晶片植在我女兒身上的某個地方,想找到晶片的唯一方法,是點燃她的熱情。只要她體內的熱度上升到一定標準,晶片自然就會告訴你它在什麼地方。」
「有趣。」時追地冷哼,雷漢鐘擺明瞭硬要人碰她女兒。
「找到晶片之後呢?是不是又要我貢獻出些許體力,陪你女兒玩幾場床上遊戲,才能取出晶片?」時追地冷冷地再加上一句,已經開始動怒。
「不愧是時族的第二號人物,小老弟,你實在聰明。」雷漢鍾哈哈笑。他女兒雖然智商欠佳,但論臉蛋、論身材,可都是一流的,應該也不算太虧待他。
「多謝誇獎。」時追地的怒氣逐漸上升。」我想你需要的是種馬,再不然就是劊子手。我沒興趣碰你女兒,倒比較有興趣扭斷她的脖子。」任何人碰上那種愚笨的女人,都會和他有同樣的衝動。
「千萬別幹這種蠢事,小老弟,否則你就拿不到晶片了。」雷漢鍾鄭重的警告時追地。」我要告訴你的第二件事就是:好好照顧我女兒。一旦她停止呼吸,晶片的內容便會隨著她的維生系統,出現在全世界所有想毀了時族組織的電腦螢幕上,我說到做到。」
雷漢鍾難得正經的口吻,確確實實令時追地沉下臉來好好思考一番。原則上他可以不相信他的鬼話,但那等於是拿全族人的性命做賭注。萬一雷漢鍾手上真要握有時族的秘密,他一定得拿到手,絕不能落到其他人手裡。
可是萬一雷漢鍾只是虛晃兩招,純粹想跟時族結親,硬要他娶他的白癡女兒,那又該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也許晶片裡面存的只是CIA的秘密檔案而已。」沉默了半晌,時追地淡淡地說,試驗雷漢鐘。
「你說的有理,事情可能只是這麼單純,但也有可能很複雜,特別是牽涉到一個叫'溯族'的組織。」雷漢鍾笑呵呵地透露出另一個重要的訊息,也提高時追地的警覺。
「哦?」時追地危險地瞇起眼睛,嚇死了在一旁呆呆站立的雷黛薇。
「聽說他們也在找同一塊晶片,在此先祝你好運啦,別讓溯族的人搶在你之前找到晶片,洩漏出'天之鏡'的秘密。」
斷線的聲音伴隨著時追地冰冷的眼神,一起落在這片潮濕的雨林中,像即將到來的大雨,一滴一滴落在時追地的腦子裡。
看來雷老說的話是真的,晶片中確實記載著某地餚關時族的東西,否則雷老不會提到時族的死對頭和他們最大的秘密,這不是他該知道的事。
溯族……天之鏡……該死!
時追地冷冷地打量著乖得像小貓的雷黛薇,冰冷的眼神教她不寒而慄。她做錯了什麼,幹麼如此看她?
「我……我一直都很乖哦,你不要拿這種眼神嚇人。」她在心中大喊阿彌陀佛。」從你自言自語開始,我都保持沉默,動也不敢動。」開玩笑,誰敢去招惹一個對空氣說話的瘋子。
她確實很乖,比起兩天前的確有長足的進步,但他仍不想去碰一個智商不足的白癡。
可糟的是,他必須這麼做,而且暫時還不能離開這片雨林,除非他拿到晶片。
「你過來。」為了族人,他必須盡快解決這件事,否則一旦回到文明社會,他將遭遇的麻煩會更多,而且更難取得晶片。
「過……過去幹麼?」雷黛薇警戒地看著時追地美麗的雙眸,不曉得他又要幹什麼。
「做你最想做的事——吻你。」時追地意外地提議。
「啊?!」雷黛薇驚訝地張大嘴巴。
雷黛薇還是張大嘴巴,並且以為自己永遠也合不上嘴了。他說的是人話還是外星語言,怎麼她都聽不懂。
他要吻她,這不是真的吧?
「把嘴巴閉起來,然後走過來。」見她不動,時追地索性開始命令,迫使她像具木偶般走過來。
「你要吻我?」她眨眨眼,又捏捏臉頰,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嗯。」時追地覺得自己比她更像在做夢,他居然得吻這麼白癡的女人。
「可是……為什麼?」剛剛該不是老天在對他說,叫他對她好一點吧!不然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不錯嘛,你居然也懂得問為什麼。」他還以為她除了會瞎鬧鬼叫、逞強發脾氣之外,什麼都不會。
「別瞧不起人,我只是任性不是笨,而且美麗的人本來就有任性的權利。」雷黛薇說的理所當然,時追地可是聽瞇了眼。
這是什麼論調?八成又是雷老的歪理。
「理論上是如此,可是實際上恰恰相反。」時追地糾正她的說法。」愚蠢又醜陋的女人可以將責任推給自卑心作祟,但美麗白癡又自以為是的女人卻只能怪她知己不長進,空有一張漂亮的臉皮。」
時追地教訓得淡然,雷黛薇卻是聽得臉都紅起來。她是不長進,反正也不需要,有她爸爸做靠山,她何須費事?
「長得漂亮有什麼不對?」為什麼她每一樣引以自豪的優點,被他說起來都像垃圾一樣?
「是沒什麼不對,但是如果除了一張漂亮的臉皮之外,還能擁有相配的大腦,豈不更好?」時追地耐著性子解釋,開始覺得自己也像白癡。
雷黛薇愣愣地睜大眼,聆聽他的訓示,有點連接不起來。她是雷漢鐘的獨生女,含著金湯匙出生,人又長得非常漂亮。打從她有記憶開始,她就一直被人捧著、呵護著,沒人在意過她是否有大腦,只在意她的外表、她的錢,她要大腦幹什麼?
「我……聽不懂你說的話。」她不知所措地回答。是呀,她的週遭,甚至她的師長都告訴她,她已經夠完美了,為什麼只有他持相反意見。
「算了,就當我沒提過,我一定是瘋了才會浪費時間。」時追地比個手勢要她別想了。
「現在,你只需要閉上嘴,照著我的指示做就行了。」雖然萬般不願意,但為了族人,他只得犧牲。
雷黛薇可一點也不覺得是在犧牲,事實上她興奮得很。世界上能吻月神的幸運兒沒幾個,她卻是其中之一,怎能不興奮?
他真的很完美喲!修長挺拔的身材散發懾人的氣勢,俊美的臉龐上鑲著一張性感的薄唇,和挺直的希臘鼻。但最漂亮的,要算他那一對眼睛,淡透晶瑩的眼珠宛如琥珀般迷人,凝視他眼眸的人,靈魂似乎也跟著被攝去。
他不像太陽神陽剛,倒像月神般優雅,而且這獨一無二的月神說要吻她……糟了!
雷黛薇興奮是興奮,可是這才想起來,自從她被帶來這一片要命的荒野後,再也沒有刷過牙,怎麼接吻?
「等一下。」擔心弄髒月神,雷黛薇掉過頭「哈哈「了兩聲,果然在空氣中聞到口臭的味道。
不行,這太丟臉了,有損她的形象,或許她可以建議他先跳過這步驟,進行下一步。
「呃……我有三天沒刷牙了,口氣可能不太芬芳,我們能不能先做別的,不要接吻了。」
雷黛薇實事求是的態度稍微贏得時追地的認同,他最討厭骯髒的女人,尤其是口腔。
「你說的對,我們應該先做別的事。」反正要犧牲的機會多的是,不必急於一時。
「嗯、嗯。」雷黛薇拚命點頭,這是他第一次肯聽她的話,她好高興。
「你先退後兩步。」時追地指揮。
她照做。
「再退後兩步。」他又說。
她再退,和他越拉越遠。
「現在向後轉。」
向後轉?他該不會是……喜歡怪異姿勢的人吧!她忸怩地照做。
「開始跑。」
開始跑,然後他追?哇!這種求愛法她第一次看見,好特別。
撩起長長的裙擺,雷黛薇想辦法克服腳下的三寸高跟鞋,一拐一拐地跑向前,每跑一步,心臟就重槌一下,想像他在她後面猛追的樣子。
她拚命跑,不知跑了多遠,才想到回頭看看他在不在,不期然看見一隻臭鼬。
老天,這只臭鼬什麼時候出現,怎麼她完全都沒有感覺!
就算她再怎麼沒常識,也知道被臭鼬的屁噴到,是全天下最倒霉的事之一。慌亂下,她只得脫下鞋子丟在一旁的草叢裡,繼續向前衝,直到臭鼬不見了為止。
「跑得不錯。」時追地早已等在終點站,要笑不笑地看著幾乎休克的雷黛薇,勉強給她鼓勵。
這……這……這個混……混帳……呼……呼……呼……
雷黛薇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到的,根本沒看到他在跑。但她此刻的喉嚨幹得像要燒起來,一句罵人的話也說不出來。
「水……給我水……」弄到最後她只好用求的,她實在太渴了。
「現在我沒有水,但是等一下會有一大堆。」收起淺淺的笑容,時追地嚴肅地說道。」再過不了幾個鐘頭可能會下雨,我們必須趕在大雨前搭好臨時竹棚。」雨林一旦下起大雨來可是用倒的,沒那麼好對付。
「幹麼……幹麼……那麼累呀……」她還在喘。」我們……我們直接回直升機去躲雨不就成了。」奇怪的男人,總愛給自己找麻煩。
「不行。」時追地否決。」除非你想試試看泛舟的滋味,否則我勸你別做這麼愚蠢的事。大雨一來連站都站不住,直升機也不見得多可靠。」沒被大雨沖走就算運氣好了。
「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回直升機那邊,將它套牢?」雷黛薇建議,就怕回不了家。
「沒時間了。」他詫異地看著她,驚訝於她也會用腦。」直升機離我們太遠,走回去要好幾個小時,我們只能先就地掩護,我已經找好地點,就差搭竹棚。」都怪雷老的把戲,讓他連事前的準備都沒法進行,少了文明的睡袋帳篷,現在只好採取原始的方式就地取材。
「好吧,也只好這樣了。」雷大小姐無奈地點頭。
「很好,刀給你。」滿意於她的勇敢,時追地丟了一把鋒利的小刀給她,丟得她哇哇叫。
「幹麼給我刀啊?」雷黛薇緊張到差點握不住刀柄。耶穌基督,她連菜刀都沒有摸過,遑論是這把鋒利的匕首。
「因為你得負責砍竹子。」時追地接得可順口了,雷黛薇則是聽得目瞪口呆。
「我負責砍竹子?」她的眼珠子瞪得快要掉下來。別說砍竹子,她根本連削蘋果都成問題。
「當然了,小姐。我問你,你會搭竹棚嗎?」時追地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雷黛薇也理所當然的搖搖頭。
「不會。」誰會搭那種鬼玩意兒。
「這就對了。」他滿意地點點頭。」既然你不會搭竹棚,自然就得砍柴,這是個男女平權的時代,別想什麼事都依靠男人。」想凡事依靠別人的人,往往沒有好下場,宜盡早獨立才是。
雷黛薇當場氣得沒有話說,她就是他口中那種「依靠男人「的女人。沒辦法,誰叫她身邊的男人都那麼寵她,她早習慣了。
「砍就砍,有什麼了不起!」氣極之下,她拿起刀來就往身邊的竹子一砍——
喀嚀一聲,翠綠的竹子應聲而倒,碰地一聲掉落在他倆的跟前。
雷黛薇驚訝到說不出話來,她居然真的把一根竹子砍斷了,莫非她是女泰山轉世?
「有潛力。」時追地讚許,她一定是把竹子當成他的脖子才會砍得這麼用力。
「照這個情形推斷,不必一個鐘頭我們就能搜集到所需要用到的竹子。」所以說一個人的潛能是需要激發的,她就是明顯的例子。
「我……我做到了耶!」驚愕過後,雷黛薇高興得跳起來。」我真的砍下竹子了,好棒!」
原來砍東西的感覺是這麼暢快。
「抱歉我無法嘉獎你,因為你砍錯竹子了。」正當雷黛薇剛想為自己歌功頌德的時候,時追地輕輕地倒下一盆冷水。
「啊,我砍錯東西了嗎,這不叫竹子?」奇怪,她記得竹子的確長這模樣。
「這的確就叫'竹子'。」他瞄了她的大腦一眼,為它哀悼。」只是我們需要的不是這種翠竹,而是另一種黃竹。」
跟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雷黛薇果然在另一邊的草叢中,看見一根根黃褐色的竹子,有的上頭還長滿了斑點。
「我不要!」她極端反對。」我就要用這種綠色的竹子搭棚子,那種竹子醜死了。」就算落
難,也得落得漂亮,將就不得。
「那麼,你自己搭吧。」時追地一點也不反對。」萬一你的竹棚子被蚜蟲咬垮了,別來找我。」就光會看表面,真是蠢透了。
「蚜蟲?那又是什麼鬼玩意兒?」她真恨透了這片荒蠻的大地,什麼恐怖的東西都有,尤其是殺人於無形的昆蟲。
「帶著你的信用卡去找'叢林服務處'詢問,我沒空理你。」實在懶得再跟她多說,時追地
索性掉頭往叢林的另一邊走去。搭竹棚需要用到的材料,除了竹子之外,還得準備一大堆樹葉和樹皮,他必須趁著雨還沒有落下之前弄齊。
「讓開。」他不悅地瞪了擋在他前面的雷黛薇一眼,她只得讓路。
好可怕的眼神,她還是閉上嘴、乖乖地做她的工作好了。
被他不耐煩的口氣嚇到,雷黛薇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刀子,開始砍他說的那種竹子。
她用力地砍、拚命地砍,在砍下第一刀的時候差點被反彈回來。
怎麼回事?剛剛不是還砍得好好的嗎?怎麼才換個品種,就這麼會欺侮她!
雷黛薇愣愣地看著手中的刀,猶豫著還要不要繼續砍下去的同時,耳邊卻傳來一個柔軟但陰涼至極的聲音。
「繼續砍,不許停。」背對著她的時追地柔聲警告她,嚇得雷黛薇一刻也不敢停。他的背後長了眼睛嗎?否則怎能看穿她的想法?
她只得委屈不已地咬著下唇,硬著頭皮一刀一刀的砍,一根一根竹子的拉,在行進的過程不但赤著腳,而且還被自己的長禮服絆倒好幾回。
一路上,她就這麼噙著淚,受盡委屈地跟在他後面拚命砍竹子,等她砍到足夠份量的竹子時,手掌早已經起泡,再也提不起任何東西。
時追地並未察覺到她的窘況,只是移動著敏捷修長的身驅,來回不停地走動。他要做的事情
很多,首先他必須找到一個適合搭建竹棚的地點,又得將棚子的底架高,以防有爬蟲類侵入,還得將他搜集來的乾草平鋪在竹棚的底座當做睡覺的草蓆,四周再用樹皮固定好,免得大雨還沒來棚子就被風吹跑了。
然而,最麻煩的要算搭建竹棚的屋頂及骨架,那不是他一個人做得來的事。
「過來幫我扶住這根柱子。」他朝默默站在一旁的雷黛薇下令,雷黛薇立刻趨前幫忙。
強忍住痛,雷黛薇用她長滿了水泡的小手盡力扶好粗壯的木頭,試著不讓自己的表情扭曲。
但時追地注意到了,冷不防地抓住她的手,猛然一翻——
「什麼時候搞成這樣的?」他蹙著眉心看著她發紅、起水泡的掌心,盯著她問道。
「剛剛在砍竹子的時候。」雷黛薇忍著痛小聲地回答。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挑眉。
「因為……因為我不想打擾你工作。」他已經夠看不起她了,不必再增加他的不良印象。
時追地默默看著她,好像第一次看見她似的盯了她許久,過了一會兒,才放下她的手,許她休息。
「去那邊坐著,你不必幫忙了,我自己來就行。」輕聲丟下一句算是撫慰的話,時追地轉身繼續他的工作,雷黛薇卻為這難得的溫柔感動不已。
他居然叫她休息耶,還用這麼溫和的眼神看她!
輕輕觸碰一下戴在右耳的鑽石耳環,雷黛薇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夢中的母親戴著和她相同的耳環,溫柔地告訴她:這世界有許多值得靠自己的雙手去爭取的事物,金錢不是萬能。
這是她母親留下來的耳環、留下來的訓示,耳環仍在,處世的名言卻早已被她拋到腦後,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母親的意思。
原來一個人的價值不是金錢能夠衡量的,你必須親手去做些什麼,才能獲得別人的尊敬。
看著時追地努力辛苦的背影,突然間雷黛薇也想為他做點有意義的事情,比如說:找喝的。
下定決心之後,雷黛薇站了起來,四處觀望有沒有什麼可吃的果子。
有什麼可以吃的呢……有了,椰子!
好不容易才發現目標的雷黛薇高興是高興,卻也很快的發現到,親愛的椰子哪兒不好長,偏偏長在椰子樹的頂端,而那可離地面有好幾公尺高。
也只好拚了。
仗著一顆愛慕的心,雷黛薇人也變得勇敢,只不過她的雙手長滿了水泡,裙擺又長得離譜,實在勇敢不起來。
在找不到布條的情況下,雷黛薇只好忍痛割掉八千美元的裙擺,纏住她受傷的手掌,正式宣告進入荒蠻時代。
現在,她的裙子短得跟女泰山沒兩樣,腰部又繫了把發亮的尖刀,說有多原始,就有多原始,只要再征服眼前的椰子樹,就可以改行演蠻荒電影了。
好在雷黛薇此刻什麼沒有,勇氣最多。暗暗自我鼓勵一番以後,她即朝著細長的椰子樹前進,像只青蛙似的手腳全開,開始與光滑的樹幹搏鬥。
嘿咻……嘿咻……爬呀爬……
她拚命地往上爬,身體也拚命地往下掉,她嘿咻了半天,連五十公分的距離都達不到,仍是在原地踏步。
怎……怎麼會這樣?
雷黛薇瞪著眼前的樹幹發呆,不相信連椰子樹都要欺侮她。
不對,靜下來思考,你一定能找到爬上去的方法。雷黛薇暗忖。
不知已經多久沒用過大腦的雷黛薇,終於在腦細胞的強力運作下找到上樹的方法,那就是——
沿著浮出樹幹的環狀凸起,一節一節的往上爬,如此一來就能爬上樹頂,採到她所要的椰子。
搞清楚了攀爬的方法之後,雷黛薇重新登上椰子樹的樹幹,順著凸出來的環節一階一階的往上爬,過程驚險萬分,有好幾次差點掉下去,所幸總是在最後關頭穩住。
好不容易,她終於爬上了椰子樹的頂端,而她可憐的雙腿也已經多處擦傷,唯一能支持她繼續向前的,只有時追地那張總是淡然的臉和睥睨的眼神,她想在他眼中看見讚許,那比寶石還珍貴。
拿起鋒利的小刀,雷黛薇搖搖晃晃地割下一粒椰子,椰子砰一聲地落在地上,她亦順勢往下看。怎知不看還好,一看便頭暈,連第二棵椰子都還來不及割,她便像暈船一樣搖搖晃晃起來,逼得她只好快點爬下樹,不敢久留。
不消說,下樹的過程又是驚悚萬分,險象連連,但是雷黛薇一點也不在乎,她終於靠自己的力量採到一顆椰子了!
撿起得來不易的椰子,雷黛薇像個開心的小孩,一路蹦蹦跳跳地跳到時追地的跟前,雙手奉上椰子。
「給你,你一定渴了。」她笑得好開心。
「你上哪兒弄來這個?」時追地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的椰子,並未伸手接過椰子。
「那邊的椰子樹。」雷黛薇騰出一根手指點點椰子樹的方向,開始覺得洩氣。
「這是你自己采的?」他邊說邊打量雷黛薇的外表,發現她裙子短了,腳也受傷了,臉上沾了些灰塵,手上綁了與禮服相同顏色的碎布條,在在說明了她方才幹了哪些蠢事。
「嗯、嗯。」她興奮地點點頭,很高興他終於注意到她的存在。
「跟我來。」時追地沒有接過椰子,也沒有任何一句嘉獎,反而轉身就走。
雷黛薇默默地跟在他身後,手上還捧著椰子,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就跟手上的椰子一樣沉重。
「就是這棵椰子樹?」他問。
「嗯。」她咬住下唇難過地回答。
時追地先是看了她一眼,而後又看了椰子樹的四周,最後鎖定椰子樹後方的草叢走了進去。
雷黛薇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只聽到草叢沙沙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見他從草堆裡出來,手上捧著一粒比她手上還大的椰子。
「想喝椰子汁地上撿就有,不必冒險到樹上去搞,知道了嗎?」時追地像是教官似的訓誡雷黛薇,使她覺得自己像個白癡。
「知道了。」她是白癡、她是笨蛋,難怪他不肯接受她辛苦摘來的椰子,原來地上撿就有,犯不著親手摘。
「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
讓她感到非常驚訝的,時追地竟在她大罵自己是白癡時,接過她手上的椰子,讓她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居然跟她說「謝謝「,她不是在做夢吧?
看著他高大的側影,和他稍稍軟化的眼神,雷黛薇第一次瞭解她母親的話。
原來,用雙手去獲得認同的感覺是這麼美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 00:13:09
第四章
是夜,大雨瀑瀉,兇猛的雨水從天際忘了關上的窗戶一湧而下,以萬馬奔騰之勢傾注人間,打落在雨林內幾百萬居民的身上。住在雨林中的居民,莫不紛紛走避,以逃過這場大雨。
躲在竹棚下的雷黛薇也和雨林中那些昆蟲猛獸一樣,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最好躲到意中人的臂彎中尋求保護。可惜,中意的王子雖然和她距離不到五十公分遠,但冷淡的表情卻使人有身在南極的錯覺,尤其他那一句「別靠近我「,更是將她一棒打入失望的深淵,差點爬不出來。
唉!要是她有魔法棒該有多好。至少她可以變幾條毛毯出來裡在身上度過寒夜!或者是變出幾隻蜈蚣跑出來嚇嚇她,如此一來她才能編出接近他的借口,而不必像個賣火柴的小女孩瑟縮在一旁的角落等待魂魄歸西。
好冷哦,真的好冷。雖說她已經在雨林中度過好幾個夜晚了,但從來沒像今晚那麼冷過,而且雨水從她身邊鏤空的部分不斷地滲進來,由於時間緊迫,他們沒時間建造竹牆,只能快速搭好避雨的屋頂。換句話說,除了頭頂上那片屋頂和幾根支撐竹棚的柱子之外,他們唯一的財產只剩身下那片用樹葉堆成的草蓆,而且還危在旦夕!
「呃……那個……」原本她想發出一絲聲響告訴她身邊的男人,她的草蓆已經被無情的雨水打濕了一半,但他閉上眼、冷漠的表情很快地打消了她的念頭。
算了,她也躺下來睡覺好了,大不了她也學他一樣做個面無表情的雕像,沒什麼了不起。
想通了之後,雷黛薇放下原本曲著的膝蓋,慢慢地躺下。
好硬的床,睡慣了「席夢思「之類的名床,雷黛薇還真不習慣這種用木頭竹板搭成的臨時住所,這根本是折騰人嘛!怎麼有人睡在這種石頭上,還能睡得那麼安穩?
想到這裡,她不覺地瞄了身旁的時追地一下,猜想他的出身。這男人好像是萬能的,無論是開直升機,或是搭棚子都難不倒他。高聳入雲端的大樹給他爬起來,也好似踩平地一般簡單,野外求生的常識又豐富得嚇死人。就拿滿山滿谷的野果來說好了,他怎麼知道哪一種水果能吃,哪一種不能食用?!哪一種藥草能夠治病,哪一種相反地會致命?簡直是太神奇了!
不過,最神奇的要算是他的定力,像她這種美女陪在身邊,他都能把她當成路邊的雜草不為所動,到底還算不算男人?
她持續懷疑著,也持續翻來覆去。這麼硬的床和棺材板根本沒兩樣嘛,她左翻右滾就是睡不著,要是她能再躺過去一點點那就好了,至少能從王子那邊偷得一些些溫暖,抵擋這要命的寒氣。
不過,這卻是不可能的事。
深深歎了口氣,雷黛薇認命地將自己的美夢打碎。還是回歸現實比較實際,像他這種冰塊誰也融化不了。
她才剛要閉上眼睛,到夢中尋找魔法棒的時候,不期然在腳下瞧見一條紅紅的東西,抖動著數不清的短足,快速地朝她爬來。
那個東西好像是——
蜈蚣!
「啊——「認清來物之後,雷黛薇克制不住地尖叫,整個人爬起來跳到時追地的身上,死巴著他。
她是說過希望能變出幾隻蜈蚣來,但也不必這麼準吧!
「你幹什麼?」被驚醒的時追地比蜈蚣還可怕地開口,陰沉的眼神警告她最好立刻放開他。
「有……有蜈蚣!」雷黛薇決定死也不放開他。與其被蜈蚣咬死還不如被他瞪死,至少還死得比較有價值。
「蜈蚣?」時追地不耐地推開死纏著他脖子的雷黛薇,果然在她蓆子腳下找到一條巨大的暗紅色蜈蚣,正往草蓆上面爬來。
他不假思索地拿出匕首一刀刺穿蜈蚣的頭部,蜈蚣長達三十公分的身體因這突來的攻擊而扭曲起來,經過了一番掙扎之後,才放鬆身體任由時追地將它丟出竹棚之外。
時追地也因蜈蚣的放棄而鬆了口氣,他們碰上的恰巧是全世界最大的蜈鬆了——南美巨蜈蚣。要是不幸被它咬到,發燒嘔吐是免不了的,更別提要人命的疼痛。
「你……可以放開我的脖子了吧!蜈蚣都已經死了,你還想掐多久?」剛解決完蜈蚣的時追地,馬上又發現另外一個更煩人的東西——雷黛薇。才不過一晃眼的時間,她的雙手又自動回到他的脖子上,巴著他不放。
「對……對不起。」雷黛薇嘴裡道歉,手還是照掐,就怕再有什麼玩意兒衝出來。
「除了說對不起之外,請你順便也把手臂放下來,我還想呼吸。」早知道就讓她給蜈蚣咬死算了,省得麻煩。
「哦。」不得已,雷黛薇只好將手放下,她還想見到明天的太陽。
「回到你的位置上去,我說過別靠近我。」儘管他的任務就是靠近她取得晶片,他還是寧可與她保持距離。
在他冰冷的斥喝下,雷黛薇除了乖乖回到自個兒的草蓆以外,根本就沒有別的辦法,而且她的席墊經過方纔的混亂,早已縐成一團,變成一堆又濕又髒的爛樹葉,根本不能躺。
怎麼辦?難道就這樣坐著,誰知道什麼時候大雨才會停?
正當她猶豫時,她身後同時射來一道銳利的眼神,接著是起身的聲音。
「又怎麼了?」時追地坐起來問。
「草蓆濕了。」雷黛薇硬著頭皮回答。
「哦?」時追地瞄了身邊的蓆子一眼,發覺她沒有說謊,草蓆的確是被雨水打濕了,已經不堪使用。
不錯嘛!要是換做幾天前她鐵定又叫又鬧,看來她真的乖巧了不少。
時追地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從她幾近羞怯且略待期盼的眼神猜測她待會兒一定會提出某一項要求,而他等著。
果然,才不過幾秒鐘的時間,要求就來了。只見雷大小姐十根手指紋在一塊兒,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像極了古代的女人。
「我……我想……」一下子變成古人的雷黛薇先做了一個深呼吸。」我……我是說,既然我的草蓆已經不能用了,而且外頭正在下大雨,又很冷,還有一大堆蟲子想咬我,然後我又沒有地方躲。你能不能收留我一夜,讓我睡到你那邊?」閉上眼睛咕嚕咕嚕地說了一串,雷黛薇總算鼓起勇氣提出她的要求,現在就看他怎麼反應了。
老實說,時追地實在很不希望給她反應,但又不能不給。她說的也有道理,這場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竹棚裡勢必又會爬進一大堆想避雨的昆蟲或是毒蛇。這次是她運氣好,可是下一次呢?誰曉得下次爬進竹棚的會是哪種更要命的東西,他也不可能每次都來得及救她。
一旦她停止呼吸,晶片的內容便會隨著她的維生系統,出現在全世界所有想毀了時族的電腦螢幕上,我說到做到。
他想起上回與雷漢鍾之間的對話,不由得詛咒連連。
以雷漢鐘的個性,萬一他的寶貝女兒發生什麼不測,他真的會將他的威脅付諸行動,搞得大夥兒天翻地覆。
現在可好了,他不只得當種馬、保母,還得兼當救生員,維護她的小命。
「過來吧!」他歎口氣攬住她的肩,將她摟過來,算是認栽了。
突然撞進他胸膛的雷黛薇,有如漫步在雲端般不住地發愣。他居然答應了?
雷黛薇還忙著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時追地卻早已拉著她躺下,準備再次進入夢鄉。
好不容易才回過神的雷黛薇可一點也睡不著,她好興奮,心跳有如小鹿亂撞,有一下沒一下地撞擊她的神經,整個人沉浸在他男性的體香之中。
古人有云:烈女怕纏郎。不知烈夫是不是也是同樣的道理?值得一試!
「我睡不著。」她已經被他的體味迷醉了。」我們來聊天好不好?」雷黛薇興致勃勃地提出建議,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不怕,國父革命了十一次才成功,她這不過是第一次,還有十次機會。
「沒關係,你不說我先說,我先自我介紹好了。」她決定。」我叫雷黛薇,今年二十三歲,去年大學剛畢業,主修企業管理,本來今年就要到我爸爸的公司上班,但爹地建議我先到處玩一玩、看一看再說。」
幸好雷老總算還有點腦筋,沒讓親情迷昏了頭。他敢打賭,雷老若是敢讓她到「雷氏科技「上班,沒兩年雷氏就得宣告倒閉,父女倆攜手一起喝西北風去。
時追地在心裡暗暗回應她的話,嘴巴卻懶得動。他沒忘記白癡是有傳染性的,最好別搭腔。
雷黛薇倒也不介意,繼續唱她的獨腳戲。十次扣掉一次還有九次,這可以慢慢玩。
「說說你的事好不好?」在他溫暖的體溫滋潤之下,她的膽子似乎也跟著變大。」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到我的婚宴去?還有還有,為什麼你這麼厲害,又會開直升機,又懂得那麼多野外求生的常識?你直升機上漆的那個符號又是什麼意思,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
雷黛薇連珠炮似的提出一連串問題,就是沒有提到最重要的一點——晶片。
基本上他不會回答她任何一個問題,但她最後那一句話引起他的注意;她見過時族的標誌,這點就值得推敲。
「你說你在哪裡見過時族的標誌,雷老那兒?」時追地邊問邊覺得不可能,以雷老行事之小心,應該不至於走漏風聲才對。
「時族?」雷黛薇一頭霧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我想起來在哪裡見過直升機上的圖騰,是在羅傑的辦公室裡。」不會錯,當時她還很好奇地問那是什麼,卻被她的未婚夫草草打發過去,當時她不在意,反正只是問問而已。
原來是羅傑•倫斯……有意思。
時追地沉下臉來思考其中的關聯性,暫時還無法理清之間的關係。按理說,羅傑•倫斯不可能知道時族,除非有人提供他消息的來源,而且那個人必須跟時族很熟,或者很瞭解時族的事才有可能。
事有蹊蹺。
淡淡地瞄了雷黛薇一眼,看著她滿是問號的眼眸,時追地瞭解到一件事——這事與她無關。無論雷漢鐘的最終目的是什麼,雷黛薇都只是他的犧牲品。她唯一的過失是跟錯了老爸,植入了一塊棘手的晶片,又不幸跳錯直升機而已。
也罷,看在她這麼誠懇的分上,就陪她聊兩句吧!
「為什麼逃婚?」時追地反過來問她,將原先的話題岔開。
雷黛薇被這突如其來的話題慌亂了手腳,話也說得結結巴巴了。」因為……呃……」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好支吾應付過去。
其實她也不必解釋,因為她早已是有名的「落跑新娘「。整個蓋亞納的人都知道,「雷氏科技「的千金有個奇怪的特性,那便是容易墜入情網,換言之就是個花癡。只是這個花癡有個更奇怪的習慣——婚前脫逃。而且逃婚的方式千百種,活生生就是電影的翻版,連電影情節都沒她逃婚的方式來得刺激,據說她曾經為了逃婚,不惜跳上一輛喪車,搞得喪家以為有人想搶劫棺材,因而大喊救命。
所以,當雷老找上他幫他女兒逃婚的時候,他一點也不驚訝。比起他的女兒來,雷漢鍾更令人想不通,這麼多年來他女兒每次逃婚,他都是幫兇,儼然是一對最奇怪的父女。
但是,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之所以答應雷老的請求,完全是因為晶片,因為族長的命令。
只是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傳說中的花癡扯上邊,進一步困在這蠻荒的雨林裡罷了。
「你支支吾吾了半天,到底想出答案沒有?」緩緩合上眼皮,時追地不耐地問,擺明了她再不答話,交談自動中止。
雷黛薇只得硬下頭皮,臉頰配紅地吐實。」我也不知道。」她有說跟沒說一樣。」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逃婚,只是覺得他們都不是真心愛我,所以我就逃了。」
「他們?你是說,那些不幸被你甩掉的男人?」時追地注意到她用的是複數,可見被她甩過的男人還真不少。
「嗯。」雷黛薇不好意思的應聲,開始覺得對不起那些男人。
「那麼羅傑•倫斯呢?」他是這次逃婚記的男主角。」你也覺得他不是真心愛你?」以往那些男人大多是為了錢娶她,但這次的男主角不同,羅傑•倫斯本身就是相當有錢的人,她實在沒有理由再逃才是。
「可是……可是我覺得羅傑的心思好深沉,雖然他不像以往那些男人一般缺錢,但我總覺得他是為了某種目的才接近我,只是我說不上來而已……」雷黛薇惴惴不安地說明,覺得自己的運氣好背,老是碰不上好男人。
原來她也不是沒知覺到看不清事實,難怪雷老會拚了老命幫她逃婚。時追地恍然大悟。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麼不是真心愛你?」稍稍撐開眼皮,時追地又用那雙迷人的眼睛看她,一樣教她心跳加快。
「沒有。」她從不煩惱那些,反正很快又會有人排隊追求她。
他想也是,她若是曾認真想過這個問題,也不會是今天這個模樣。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這很好理解。」因為一個男人無法真正愛一個白癡,懂嗎?」時追地突然大發慈悲心告訴她真正的原因,就怕她還是聽不懂。
雷黛薇果然聽不懂,他為什麼一直說她是白癡,她念過大學,也通過畢業考試,為何他要這樣羞辱她?
「我不是白癡。」憤恨的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自從來到這片該死的雨林後她哭過很多次,可是從來沒有一次像這回般難過。答案很簡單,她在乎他,在乎他的眼光,在乎他對她的看法。她不想在他眼中只是個小丑,她要更多。
時追地不是沒有看到她的淚水,但永遠逃避事情的真相,並不是解決事情的方法。
「哭也沒用,因為事實就是這樣。」他不容許錯誤就這麼被淚水吞掉。」你不妨問問自己,你有多久沒有真正用過大腦?有多久時間未曾親自動手做過一件事?只要想通了,你就會明白我的意思。」
不是特別嚴厲的語氣,卻一個字一個字敲打在她的心坎上,將她自以為是的自信徹底打碎。
她有多久沒真正用過大腦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所處的環境不需要她用腦,只要肯花錢,無論是學校的教授或是週遭的同學,哪一個不是爭著和她套交情、做朋友、幫她寫報告?幾年下來,她都快忘了自己原來是有大腦的,遑論是親自動手,她根本連早餐都不會做。
他說的對,她是白癡。少了金錢的力量,她只是一個沒有生活能力的平凡人,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雷家大小姐。
不知不覺中,她又掉下淚來。只是這次流的是羞愧的淚水,而非抗辯的淚珠。難怪他看不起她,連她都看不起自己,她會變成今天這樣到底該怪誰?
朦朧的身影在她的自問自答中乍現,那是她母親柔美的影子。彷彿要攫住她母親身影似的,雷黛薇碰碰自己的耳垂,確定耳環還安然無恙地掛在她的耳朵時,才悠悠開口捕捉昔日記憶。
「其實我不是生來就是這麼沒大腦,而且我也做過許多事。」雷黛薇回憶道,承認自己的低能。」我記得當我年紀還很小的時候,時常幫忙家裡燙衣服,或幫客人送衣服,每天都很忙。」
就和每一個早年發跡於美國的中國人一樣,雷漢鍾也是以勞力工作起家,只是他的運氣較好,找對了方向投資,才有今日的局面。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時追地瞄了她一眼,很難想像她小時候的樣子。
「十幾年前,差不多我小學二年級的時候。」雷黛薇感傷地微笑,回憶拉得好遠好遠。
「之後爹地就改行投資高科技,然後變得好忙。」當然這段期間,她父親不只投資高科技產業,也嘗試做過別的,而且屢屢獲利,儼然是勝利女神眷顧的對象。
「你母親就是在這段期間過世的?」顯然他知道的也不比她少,這又令她嘖嘖稱奇。
「對,你怎麼知道?」她對他更好奇了,他不但什麼都會,而且還探知過去,實在是太厲害了。
時追地懶得理會她崇拜的眼神,對一個不用大腦的人不必解釋太多。
「你母親是怎麼死的?」他頗感興趣地問。
「生病。」雷黛薇稍帶哽咽地回答。」我母親死於癌症,臨終之前一直喊著爹地的名字,可惜那時爹地人在日本,來不及趕回來見她最後一面。」
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爹地毫無保留的溺愛她,將他來不及獻給愛妻的一切,轉嫁到他女兒身上。自從她母親過世以後,他不要她動手做任何事,砸錢幫她解決所有問題。報告沒交?沒問題,教授那邊他會關照。找不到朋友幫她開舞會?沒關係,他會動員所有員工的兒子女兒充場面,務必讓她覺得有面子才行。
她的父親是如此溺愛她,以至於她認為只要有錢就能解決一切。她該做的不過是張嘴吃飯,恣意享受人生,跳每一場她愛跳的舞,甩掉每一個她想甩掉的男人,原本她以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直到她遇見眼前這個男人。
他真的很不一樣,全身上下充滿了神秘的氣息。他的眼神是謎,他講話的方式也是,尤其他那副冷淡的樣子,更是和她習慣接觸的男人截然不同。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能夠凡事處之泰然,一副泰山崩於前不改其色的模樣?
「我講完我的故事,現在該你了。」雷黛薇決心探知。」你也應該說一些有關你的事,那才公平。」
公平個鬼,又不是他要求她扯這一大堆,是她自己捉住他說個沒完。
時追地白了她一眼,一副又是不打算回答的模樣,過了好長的一段時間才丟給她短短的三個字。
「我姓時。」說完這三個字,他又要閉上眼,不去理會她閃亮的眼神。
好不容易才逮到機會的雷黛薇,豈肯輕易放過這難得的機會,於是趕緊發問。」石頭的石?」
沒反應,再試試。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拾?」
還是不吭聲。
「食人族的食?」哇,好特別的姓。
「時間的時。」時追地總算肯開金口更正她的錯誤,雷黛薇覺得好開心。
「哇,原來是時間的時。」她重複念了幾次,越念越順口。雖然和食人族無關,還是很特殊。
「我喜歡你的姓。」她笑得天真,仰頭凝望他閉著眼的俊臉。」你的姓給人的感覺,好像要確保時間會順利進行一樣,帶有一種神聖的使命感。」
時追地的眼睛因她這句無心的話而猛然張開,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懷中笑得花枝亂顫的小女人,為她莫名的敏銳瞇起了眼睛。
時族的最終任務就是要確保「時間「順利進行,其餘零零碎碎的任務,只不過是用來填充漫長歲月的小插曲而已。自盤古開天地,並選擇時族做為時間的守護者以來,他們表面是對帝王國家盡忠,實則堅守這個神聖的任務。只不過這個神聖的任務每每受到嚴厲的考驗,這個世界上有太想窺探時族秘密的人,尤其又以時族的死對頭「溯族「最為難纏。
「怎麼啦,我說錯了什麼話了嗎?」收起過於天真的笑容,雷黛薇緊張兮兮地仰望著時追地,被他謹慎的眼神弄迷糊了。
時追地搖搖頭,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她。他不相信她會知道時族的事,八成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成分居多,犯不著太緊張。
雷黛薇緊繃的心,因他漸漸柔和的眼神而放鬆,她好怕他又不理她。
「除了你的姓之外,我還想知道別的。」她倒是越來越貧心。
「比如說?」不要命的小妮子,以為他哼應她兩句膽子就大起來。
「比如說你的名字,你的家庭,你在哪裡工作,一般人不是都這樣問的嗎?」這點她可沒有搞錯,畢竟這是社交的基本禮儀。
「我為家裡工作。」順應她所謂的基本禮儀,時追地隨意搭了一句,沒想到卻惹來一大堆問句。
「真的?!」雷黛薇的眼睛又亮起來,好高興他們有共同點。」我也想到爹地的公司上班。你們家是做什麼的?你在公司又是什麼職位?」
「無可奉告。」時追地明快地拒絕,這不在社交範圍之內。」反正我就是為家裡工作。」只是工作內容五花八門、上山下海罷了。
「聽起來不怎麼有趣,但是我想你一定很熱愛你的工作。」即使他一律以冷漠回絕她的問題,但她相信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或許吧!」如果玩命也算有趣的話。」有的時候是責任問題,和對工作的熱忱無關。」他八成被這場大雨煩出毛病來,才會和她扯這麼多。
「那我比你幸福。」她滿同情他的。」至少我想去爹地的公司上班是因為興趣,不是因為責任。」
說著說著,雷黛薇突然建議:「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也能把工作和興趣結合在一起,或許就不會這麼憂鬱了。」雖然他憂鬱的樣子很迷人,但人生還是開心點好。
時追地很想告訴雷黛薇,她就是他憂鬱的原因,任何人一碰上她,都無法將工作與興趣結合。但想想還是算了,時族的特殊背景,不是光嘴上談兵就可以解決的事情。不過,她倒是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考模式,讓他重新看待他的工作,乃至於他的出身。
沒有人知道他內心真正的想法,在族人的眼裡,他是完美的典範。身手矯捷,沉默聰明,從不輕易流露出情緒。他擁有僅次於違天的力量,卻不像違天一樣喜愛使用時族嫡傳特有的神力,反而喜歡以凡人之軀,挑戰所有艱難事物。
他不愛解釋,不愛開口,不愛自己與生俱來的能力,那使他自覺得像個……怪物。
真可笑,他竟選在這種時刻窺探自己的內心。他是怎麼啦?被大雨煩透了吧?
「你在想什麼?你的眼神好奇怪。」接近恍惚。
雷黛薇直爽的聲音劃破時追地的思緒,將他拉回現實。
不,他不是被大雨煩透了,而是被她的話打醒了。在這一刻,他羨慕她有思想上的自由。她可以什麼都不想,開心的過她的日子,而他卻必須思考每一件事,分分秒秒為時族的福祉打算。
他說她是白癡,他卻比她更像白癡,至少她活得每一分鐘都是為自己。而他呢?他活著是為了什麼?
但是他還是得繼續堅持下去,因為他是時族的人。
「不聊了,睡覺。」再度閉上眼,時追地強迫自己忘掉有多不自由,默默屈服於自身的血液。
不明就裡的雷黛薇,卻不知道打哪來的勇氣,突地衝進他的懷裡,抱住他的胸膛沒頭沒腦地表白。
「我可以喜歡你嗎?」她問。」我知道我還達不到你的標準,但我可以努力改進,盡量跟上你的腳步,只要你不拒絕。」
雷黛薇幾乎是屏住呼吸地請求他,她知道她大膽,明白她不自量力。她雖然長相艷麗,但比起眼前這個男人來,她仍然像月亮旁的星星,一點都不起眼。然而心動的感覺已然產生,她就算再配不上他,也要奮力一搏。
時追地倒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他生來冷漠,加上她見一個愛一個的花癡個性,更是激不起他任何接受的慾望。
只是不曉得怎麼搞的,他竟無法直接拒絕她,無法打擊她好不容易才聚集的勇氣。
「如果你能做出一頓像樣的晚餐,我就考慮。」他拐彎抹角地拒絕,相信她一定做不到。
只是,他小看了一個戀愛中女人的決心。隔天下午,雷黛薇便用自己的毅力證明了這一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 00:13:40
第五章
「不要跑,給我站住!」
大雨過後的第二天,太陽又露出了笑臉,寧靜的雨林被一道尖拔囂張的命令聲鬧得雞犬不寧,只要是有點聽覺的動物,莫不紛紛走避。
可憐的溪魚也想跑,但是它們沒得逃,因為聲音的主人正拿著一根尖銳的竹管,盲目地四處亂刺,逼得它們只好死命地游、拚命地游,以免被業餘的漁夫逮到,成為餐桌上的佳餚。
「可惡!」雷黛薇恨恨地瞪著溪裡面的魚,對於它們的滑溜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條溪裡的魚就像長了翅膀的小惡魔,一條游得比一條快,讓她怎麼刺也刺不著。
不行,再繼續這樣下去,她的單戀永遠也無法晉陞為兩人世界,她必須更努力才行。
提起精神,燃起鬥志,雷黛薇決定和溪中的魚兒們奮戰到底,她的戀愛能不能成功,就靠它們了。
「嘿!」猛一刺,雷黛薇差點擦中一條溪魚,無奈還是讓它給逃了過去。
哇咧!雷黛薇在心裡咒罵,表面上還得維持風度,因為她的心上人就站在岸上看著她,所以絕對粗魯不得。
隔岸觀虎鬥的時追地,其實有點佩服她的毅力。又要忙著捉魚,又要忙著裝淑女一定很不容易,真是難為她了。不過,更為難的恐怕是那些溪魚,它們不僅得忙著逃命,還得提防她憎恨的眼神,比她更忙。
微微揚起嘴角,時追地不由得輕笑起來。看來她是真的很努力想留給他一個好印象,而他不知那是好是壞,萬一她真的成功煮出一頓能吃的晚餐來,他是否得說YES?
然而照這個情形看來,他是不是必須說YES並不重要,她得先捉到魚才行。
已經看她鬧了一下午笑話的時追地,索性抱胸靜待她更勁爆的演出。為了捕捉溪魚,她什麼方法都試遍了,最後才決定涉入溪中胡搞一通。只是這個決定並不聰明,河水經過一夜暴漲,已驟增至膝蓋以上,稍有不慎,極容易掉入湍急的溪水中,十分危險。
果然,他的擔心立刻成真,溪中的人兒滑倒了,手裡卻還緊緊捉住竹刺,高興地大叫。
「我刺中了!」雷黛薇揚揚手中的戰利品。」我刺中魚——「她的話倏地淹沒在溪石中。不慎踩到溪石的雷黛薇雖刺中了魚,卻也不幸跌了一跤,跟隨湍急的溪水一起漂走。
暴漲的溪水很快捲走雷黛薇纖細的身影,才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便看不到她的芳蹤。
幾乎在她跌倒的同一時間,時追地迅速地跟著往溪裡跳,將她從瀕臨滅頂的邊緣救了回來。
「咳咳!」一遊回到岸邊,雷黛薇便咳得像具彈簧木偶,邊咳邊流淚邊笑。
「我刺中魚了。」她笑兮兮地拿起寧可滅頂也不願放手的魚叉,上頭正叼著一條倒霉的溪魚,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時追地滿身是水的看著她得意的笑臉,心裡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你很努力。」為了壓抑這股奇異的騷動,時追地故意冷淡回應她的熱切,不去看她眼中的失望。
雷黛薇的確很失望,先別提她忙了一下午採野果,單單就為了她這麼努力捕魚,他也該表示一下。
她聳聳肩,試圖表現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為了掩飾她的窘態,她習慣性的摸摸耳垂,卻發現耳環不見了。
她媽咪的耳環!
「我的耳環,我的耳環不見了!」她慌亂地驚叫,眼底寫滿無所適從。
「那是我媽媽的遺物,比我的性命還重要,我卻把它弄丟了,怎麼辦?」雷黛薇像遊魂般緊捉住時追地的手臂,慌亂得無以復加,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怎麼辦……」她喃喃自語,眼神渙散。
時追地見過太多被他大哥推入九重天的人,他們的情形就和此刻的她一模一樣,完全沒有知覺。
「該死。」被她的失神嚇到,時追地只好幫著找她的鑽石耳環,找了大半天,終於讓他在腳底下的石縫裡發現。
「找到了,耳環在這兒。」他將兩粒晶瑩的寶石塞回她的手裡,卻塞不回她的知覺。
她仍迷失在失去母親的痛楚裡,一時之間無法回復過來。
「怎麼辦,耳環丟了……」她仍喃喃自語,絲毫不察手心傳來的溫度。
不行,他得想個辦法喚回她的靈魂!
於是時追地當機立斷,大手包住她的掌心,琥珀似的褐瞳直視她的眼眸,對著她的靈魂深處喊了一聲:「黛薇!」終於將她靈魂喚回來,不再悠遊於九重天。
「時……時……」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的呼喚。可是她聽見了,聽見他喚她黛薇,她從沒發現自己的名字如此美妙過。
即使靈魂已回來,她仍不斷地發抖,不敢相信母親的遺物還安然無恙躺在她的手心之中。
「不要怕,沒事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他竟將她擁入他的懷抱之中,給予她一向吝嗇的溫暖。
他的身體好溫暖、好堅實、好有安全感,她真想就這樣賴一輩子算了。可是她沒忘記尊敬是要靠自己努力得來的,愛情也是。
「我沒事了,你可以放開我了,謝謝你幫我找到耳環。」她主動推開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握緊她母親的耳環。
她差點失去她最重要的東西,幸好眼前的男人幫她找回來。
時追地順勢放開她,眼神卻一路追隨她,從她濕透的身軀到她緬腆的眼神,一樣都沒放過。
「不客氣。」他瞇起眼睛,揣測她的心意,並氣惱地發現到,他花在她身上的心思越來越多,而這對他來說不是好現象。
時追地聳聳肩,將自己的反常推給蠻荒的雨林。而雷黛薇卻漸漸喜歡上這一片荒涼的大地長這麼大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親手捕魚,感覺真不錯。
拾起方才因慌亂而丟棄的溪魚,雷黛薇失去的活力彷彿又回來了。她哼哼哈哈地唱著小調,一路蹦蹦跳跳地走回竹棚,將一大早採集到的水果、野菜拿出來,開始著手準備晚餐。
現在,她不但能分辨出幾樣能吃的水果,還能摘取一些可供食用的野生蔬菜,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只會拿錢砸人的小笨蛋,她有信心能煮出一桌好菜來。
時追地可沒有她的信心,雖說她已經比幾天前進步許多,但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大多以水果裹腹,也沒吃過青菜,更何況殺魚?
他敢打賭她連一粒柳丁都不會「殺「,搞不好她連魚鱗該處理都不懂,他最好有胃痛的心理準備。
不過,最好她什麼都不懂,他才不必被逼著說YES。
思及此,時追地索性回竹棚閉目養神,等她弄好可能已經天黑了,更甚者,她根本弄不出來。
可惜,他錯了。為愛付出一切的雷黛薇不僅硬著頭皮殺魚,還學起古人鑽木取火,將溪魚烤得香噴噴的。
嗯,所有事都很完美,除了那些派不上用場的野菜,其餘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開飯了。」她笑嘻嘻的跑回竹棚,臉上儘是得意的表情。
時追地挑高眉,跟著她走出竹棚,果然看見高掛在天際的繁星,正對著他們眨眼微笑。
幸好他提議的是晚餐,也多虧她的努力,至少他們不必挨餓到隔天下午。
勾起一抹淺笑,時追地預料自己一定會看見一條烤焦的魚。
可沒想到結果完全不是那回事。
「哪,這是你的分。」她將烤得十分漂亮的魚切一半放入充當餐盤的巨大寬葉中,遞給他,再將另外一半放入自己的餐盤中,開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時追地的眉毛挑得更高了。除了天黑之外,幾乎沒有一件事情是在他的預料之內,他的預警系統很明顯地出了問題。
抱著一定會吃到魚鱗的心態,時追地皺著眉頭吞下第一口魚肉,發覺意外的好吃,而且他也沒有吃到任何一片魚鱗。
「沒想到你會做菜。」他瞄了她一眼,相當意外。
「我自己也沒想到。」雷黛薇笑著回答。」之前我也一直以為我不會做菜,直到真的親自動手,我才想起以前媽咪教過我的一切。」她母親教過她很多東西,只是被她遺忘了。
「你似乎和你母親非常親密。」時追地停止用餐,看著她。
「非常親密。」不習慣他過於專注的眼神,雷黛薇只得裝作非常忙碌地仰望天空,躲避他的注視。
「好漂亮的星空。」她第一次發現滿天的星空是如此耀眼,不知不覺想起她母親曾經說過的話。」以前嗎咪總愛告訴我說,每一顆星星之中都藏有一個人的靈魂。那些靈魂或是死去的親人,或是守護神,但無論他們是誰,都在遙遠的天際守護著他們摯愛的人,幫他們度過難關。」
很美的說法,不科學卻振奮人心。只不過她母親的靈魂並非藏在星子之中,而是被她收在鑽石耳環裡面。小小的兩顆墜子收藏的不只是她母親的靈魂,連她最真實的一面也一併收藏進去。所以當她遺失墜子的時候,她的靈魂會一併失去,無法回到現實來。
在星空的照耀下,時追地的靈魂似乎也跟著迷失,迷失在她熱切、羞怯的笑容之中。
有如中蠱一般,他居然主動靠近她,將她自地上拉起,雙手攬住她的肩膀。
他……他不會是想……吻她吧?!
雷黛薇緊張地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怕她隨便一個小動作又把到手的好運趕走了,只好瞪大眼等著他慢慢靠近、再靠近……
就在唇齒相依的瞬間,流星掠過,好運用磬。原應浪漫溫柔的綿綿細語,竟換成了最歹毒的三個字——
「你好臭。」
???
她好臭?是的!她好臭,臭得不得了,臭得令人想活生生刮下一層皮!
泡在溪水之中拚命刷自己身體的雷黛薇,從沒如此狼狽過,她被心儀的對象說她好臭,她去死算了。
但,這是誰的錯?又不是她自願來這片荒蕪大地,而是那個死沒良心的傢伙硬帶她來的,還敢一直嫌她臭。
她當然臭了,也不想想她幾天沒洗澡了,若不是因為他的關係,她早泡在天曉得什麼地方的豪華飯店內,洗個香噴噴的澡,哪需要赤身裸體地泡在這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水蛇的溪流中,除了拿著原始的菜瓜布拚命刷自己的身體之外,還得隨時擔心會被蚊子咬!
她恨他,恨死了。詛咒他最好被山豬咬到,或被豬籠草噴到,讓他也和她一樣嘗嘗痛苦的滋味。
不過,這卻是不可能的事。老天似乎特別眷顧這個姓時的男人,除了給他絕俊的外表,還賜給他默默傷人的本事,他的冷淡可抵萬年寒冰,而且還可以再放上一萬年。
去死吧,大壞蛋!
在心中大罵時追地一千次「去死「之後,雷黛薇的澡也洗得差不多了。她舉起手臂檢查了一下,發覺尚還差強人意,不滿意但可以接受。雖然和她平日泡澡的標準相差了好幾倍,但總比沒洗好,不能再挑了。
恨恨做了一個鬼臉,雷黛薇決定趁著她美麗的肌膚還沒發皺前離開水面。
現在,再也沒有人能說她臭了,她已經把連日來的污垢徹底洗淨,又回復成原來明艷亮麗的大美人,看那個姓時的男人還有什麼話說!
再做一次鬼臉,雷黛薇這才完完全全離開水面,準備回竹棚找時追地興師問罪去。只不過才剛從水裡頭起身,雷黛薇便看到擱在岸上的髒衣服,和她身上的潔淨形成強烈的對比。
這麼髒的衣服怎麼穿?
愣愣地注視著慘不忍睹的禮服,默默為它哀悼。她的八千美元早已在叢林的考驗中貶值為零頭,甚至到達沒人要的地步。她好不容易才洗淨的玉肌怎可再穿上這麼可怕的衣服?不行,就算是赤身裸體,她也絕不再穿上眼前的破爛禮服。
可是,她又沒有其他衣服穿,難道她必須赤裸著身子,出現在那個男人的面前……等等,也許這是個好方法哦,引誘他!
雷黛薇的腦中突然閃過這個想法。
有何不可?她想。昨夜他很明顯的想吻她,只是不曉得為什麼到了最後關頭卻打住,突然迸出一句「你好臭「,然後garneover,氣得她一大早就爬起來往溪裡跳,拚命洗刷自己的冤屈。
也許……他沒有她想像中冷靜,也許他也對她有所感覺呢?
雷黛薇不確定,但覺得值得嘗試。反正她已經夠丟臉了,也不差再吃一回敗仗,大不了聳聳肩,乾笑幾聲,說她只是開玩笑,最重要的是探知他真正的心意。
嗯,這個主意不錯。
做好決定之後,她深吸了一口氣,擺動著豐潤的玉體,像個剛出水的維納斯直往竹棚的方向走去,沿路一步也不敢停留,就怕自己會越走越沒信心。但她畢竟下定了決心,只是還沒做好準備。她不知道竹棚裡的男人會如何反應,更無法預料他之後的舉動。
現在,她已經走進了竹棚,盡量抬高自己的下巴強裝自然,默默注意著和她對視的時追地,看誰先開口說話。
時追地琥珀色的眼眸就在這一片靜謐中流轉著,璀璨的光線掠過她豐滿堅挺的酥胸,細如楊柳的腰肢,均勻修長的美腿,最後落在她迷人的三角地帶,細看了一會兒之後,他才悠然地開口。
「你……這是在引誘我嗎?」揚起迷人嘴角,時追地打趣的眼神對上雷黛薇火紅的雙頰,溫吞的語氣簡直可以氣死人。
「我就是在引誘你。」雷黛薇倒也誠實,兩眼噴火地看著斜躺在柱子旁的時追地,為他鎮定的態度氣惱不已。
「哦?」時追地低笑,對著她伸出手,誘惑著她。」既然如此,你還愣在那兒幹什麼,不是該過來嗎?」
邪邪的一瞥,冷淡美麗的雕像突然轉變成墮落迷人的惡魔,對著她這個自願的獵物打招呼。
不知死活的獵物果然自投羅網朝他走去,掉進他美麗的陷阱中。
「你的身體很美。」微微一笑,時追地勾起一抹黃金彎月,勾掉她的魂,也勾掉她的理智。
雷黛薇根本答不出話來,只能任他攬住她的腰,拉著她坐下。
「有這麼美的身體……」他對著她的耳邊吹氣。」你一定覺得很驕傲……」柔軟的音調誘惑性地攻入她的耳膜。
是啊,她是很驕傲,這是她唯一贏他的本錢……
「但是當心著涼。」就在雷黛薇陷入縹緲之際,時追地照例澆她一盆冷水,外帶一件乾淨的襯衫。
雷黛薇不敢置信地看著時追地將襯衫脫下來,又幫她穿上,更難相信脫下襯衫的時追地身材好到連大衛像都會自卑,把她的本錢一併贏走。
但最惱人的還是他的話。
「你知道為什麼我一直不敢將襯衫脫下來?」他笑笑地問,而她搖頭。
「那是因為……我怕你會發花癡,就和現在一樣。」意思就是她是個女色鬼,所以他連襯衫都不敢脫,就怕她會一時克制不住,趁半夜非禮他!
短短幾個字提醒雷黛薇她此刻的窘境,也澆醒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樣子,但是不難想像一定是瞪大雙眼,看著他腹部的六塊肌和堅實的胸膛,搞不好還流口水哩。
可惡,她又再次敗陣,敗在他的嘲笑中。
「誰……誰會對你發花癡啊?我只是閒來無聊逗你而已。」不願意像只落敗的狗,雷黛薇強辯。」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對著你流口水,盡量打你的赤膊,反正我對你又沒有感覺。」說這話的當時,她同時站起,盡可能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是嗎?」頗令人意外地,時追地竟然在她經過他身旁的時候拐了她一腳,將她拐回懷裡。
瞬時雷黛薇愣在他突來的擁抱中,半天回不了神。
「你是認真的嗎,黛薇?」他咬著她的耳朵施咒。」你真的對我沒感覺?」
時追地不僅以強力的擁抱封殺她的狡辯,更以柔軟的音調貫穿她的腦神經,讓她更難回神。
但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的撫揉,她做夢也想不到,他的大手竟會放在她身上,透過柔軟的襯衫輕捻她細緻的蓓蕾。
「我……對,我對你沒感覺,一點感覺也沒有。」儘管驚訝,儘管暗自竊喜,儘管心跳已經不聽使喚,雷黛薇的嘴巴還是不肯服輸,立志打贏這一仗。
時追地偏頭微笑,一點也不信她的話。她的心分明跳得比噴射機還快,和她嘴裡說的「沒有感覺「差遠了。
既然如此,他就讓她「更有感覺「吧,反正是遊戲,她愛玩就由她。
「我不知道我是這麼無聊的人。」他輕咬她的貝耳,熱呼呼的氣息不僅遊走於她的耳際,也到達她的體內。讓她瞬間什麼感覺也沒有,只覺得一陣酥軟。
「你本來就無聊,老是冷冰冰的。」背對著高大的意中人,雷黛薇不像是抱怨,倒像在撒嬌。
「那我可得改進了。」順應她的抱怨,時追地強力的手臂環過她整個身體,將她禁錮於胸膛,讓她感受他的體溫。
「現在你還感覺冷嗎,黛薇?」他貼著她的耳垂問,修長的魔指踩著慢舞的節拍,一步步攻陷她的襯衫。
「很冷,非常冷。」雷黛薇屏住呼吸,臉紅心跳地看著時追地的十指穿透她身上的襯衫,撫觸她胸前的隆起,覺得口乾舌燥。
聽見她的答話,時追地低笑了幾聲,似乎覺得她的回答很有意思。」那麼,你認為我應該怎麼做你才會覺得溫暖呢,黛薇?」他咬住她的耳垂說話,帶有魔力的十指也很有說服力地扣上她的豐胸,輕捻細揉,進一步帶給她溫暖。
其實她已經夠溫暖了,單單他那幾句「黛薇「就已經給她太多溫暖的感覺,可惜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如果她不要背對著他就好了。
「我怎麼曉得?」她閉上眼睛,懊惱地回答。可惡的男人,明明是調情高手卻裝成一副柳下惠的樣子。
雖然時追地也和她一樣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她驕蠻的抗議他可沒聽錯。揚起一個有趣的笑容,他決定讓遊戲玩得更刺激一些。
倏地,他轉過她的身子,抬高她的臀,讓她坐上他的大腿,扣緊她的纖腰對著她驚訝的臉微笑。
雷黛薇再一次被他出人意表的動作嚇呆了,怎麼這個男人老是不按牌理出牌?
「你……你想幹麼?」外表艷麗、行為開放的雷黛薇其實純情得很,一點也不習慣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時追地輕笑,搞不清楚她究是真純情還是另外一個遊戲,只覺得她的表情有趣極了。
「我突然想起來我們似乎還沒有好好接過吻,你認為呢?」他瞅著她,表情魅惑極了,一點也不像平日的時追地。
雷黛薇點點頭,他們不只沒有好好接過吻,連touch都不曾,今天是唯一的例外。
摟住她腰的時追地顯然也有同樣的想法,遂扣緊她的腰將她慢慢地拉近。
雷黛薇再次閉上眼,感受他惑人的鼻息。他的呼吸好柔、好舒服,不疾不徐有如逗弄一隻小貓,不帶任何激情。
她繼續閉著眼,期待他的唇落下,沒料到在唇際幾乎交會的瞬間,他並未吻她,反而以舌尖逗弄她的下唇,帶給她另一種興奮。
她想抗議,這不是她想像中的方式。可是時追地才不管她想要什麼,只管玩他的遊戲。在她驚訝的眼神下,他吻上她的頸側,順著她優美的頸部線條輕嚼,唇舌所到之處,皆令她掀起一陣酥麻的感覺。
「等一等!」雷黛薇試著阻止他,想告訴他這太快了。她原先的意思不過是想試試看他對她有沒有感覺,一點也沒料到他竟然會心動。
勾起一道致命的眼神,時追地的神情邪魅得幾近淫邪,說明了他不聽勸阻。
「這個時候你應該閉上嘴巴,而不是一直說話。」微微地抬了一下濃眉,時追地不但不住手,反而將襯衫的下擺拉高,每拉一寸,嘴角就往上勾一些,雷黛薇的心臟也就跟著脆弱一些。
該死,他的手在幹麼?為什麼一直拉高她的襯衫,暴露出她毫無遮蔽的胴體?
雷黛薇困窘到想遁地,但面對他強力的箝制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都怪她魯莽、不用大腦的個性,才會造成現在這個局面。
無計可施的雷黛薇只能看著身上的襯衫被一寸一寸的拉高,終至及胸之處。然後再看著時追地俊美的臉,埋入她的胸前。
在他的唇舌接觸她的乳峰之際,她不禁倒抽一口氣,開始覺得她魯莽的個性似乎也沒什麼不好,至少能引起他的注意。
只是,她沒想到他居然注意得這麼徹底,不但順從了她,而且玩得比誰都起勁兒。
在時追地技巧的挑逗下,雷黛薇的身體起了非常大的變化。她不解地看著自己的乳尖,它們變得又硬又紅,像是兩朵等著情人採擷的桃花。而她的下身又濕又熱,源源不絕的體熱嚇壞了她。
她不安地扭動著身體,想逃避這奇異的感覺,殊不知她這種舉動反而更容易挑動男人的生理反應。
時追地也是男人,而且本能被挑起了。於是遊戲漸漸變質,戲譫的眼神逐漸較沉,激情越趨升高。
抬高她的臀,探入她深藏的秘境,時追地以他的手指親自感覺那份屬於男女之間的悸動,掬取她體內的芳香。
雷黛薇被這突來的親密嚇了好大一跳,她從來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至此,而她覺得害怕。
她是處女,不管她外表長得多艷麗,給人多輕佻的感覺,她還是個處女,不是他人想像中那種輕浮的女孩。
她想叫,想逃離這莫名的情境,沒想到時追地的眼神比她更先黯澹下來,比她更早一步調整紊亂的呼吸。
「遊戲結束。」才不過一會兒工夫,他就鎮靜下來,帶著一貫的冷漠,打量著一臉倉皇的雷黛薇。
雷黛薇的臉色因他殘忍的話而刷白,原來從頭到尾他都要著她玩。
「你……」她渾身發抖,不知道能說什麼,只有噙著淚水的小臉,讓淚水為她表達所有的情緒。
「是你自己說閒來無聊,我只是照著你的遊戲玩而已。」他聳聳肩,一點也不在乎傷了她。
她是說過這類的話,但那也只是以防萬一被他拒絕時自嘲的話語,難道他看不出來嗎?
反正她已經夠丟臉了,也不差再吃一回敗仗,大不了聳聳肩,乾笑幾聲,說她只是開玩笑,最重要的是探知他真正的心意。
雷黛薇想起方才於溪中安慰自己的話,瞬間發現自己真是個傻瓜。
她終於探知他真正的心意了,結果發現那比什麼都還痛,她無法聳聳肩,乾笑幾聲,瀟灑的告訴自己,那只是玩笑。
那不是玩笑,她比誰都認真,只是她任性慣了,無法面對自己內心真正的心聲。她喜歡這個男人,比之前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來得喜歡。
可是在他眼裡,她卻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再也忍不住此等羞辱,雷黛薇猛然起身轉身就跑,她不認為時追地會追來,他才不會管她的死活。
她拚命跑,一路上不曾回頭,就讓她被毒蛇咬死算了,反正她爹地會來收屍,只是喪葬費用會很貴,不過她老爸也負擔得起。
或者讓一大堆該死的蚊蟲咬死也罷,反正她是賤命一條,正好拿來做大自然的肥料,為地球的環保略盡心意。
就在她自暴自棄、預測自己不幸的未來時,雷黛薇竟然聽見一個她以為再也不可能聽見的聲音。
「黛薇。」
輕輕的兩個字,自她身後傳來。雷黛薇倏然停下腳步,傻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帶著一輪黃金彎月,照亮她的眼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 00:14:03
第六章
是他,姓時的混帳男人,他居然追過來了。
雷黛薇想哭、想笑、想大叫。就在她準備葬身這蠻荒叢林時,他居然追上來了,比哥倫布當年發現新大陸還更不可思議。
然而,她並沒有忘記方纔的恥辱,他根本擺明了把她當白癡看!
「你追過來幹什麼?是不是嫌我表現得不夠笨,遊戲不夠刺激?」她是白癡才會讓他當傻子耍,進一步迷失在他高明的調情之中。
時追地一句話也沒答,只是用他那雙奪人心志的眼睛看著她,讓她更覺得自己是笨蛋。
她受夠了!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這麼痛苦。比起莽撞的心動,她寧願回復到幾天前那個不可一世的富家千金,至少她不懂得痛,不懂得爭取的辛苦。
可是,她是真的喜歡他,即使她在他的眼裡只是個傻瓜。
在無法調適的沮喪下,她哭了,來自心靈深處真正的痛哭。過去她無法瞭解的情緒,全在這剎那化為奔流的淚水。
該死的爹地,該死的教授,該死的一群酒肉朋友!他們全在騙她,說什麼她很聰明,她很出色,其實她笨得跟豬一樣,甚至比豬更笨。
「我知道你嫌我笨,嫌我不用大腦。」她是痛也是無奈地對著他吼,淚流滿面,「但是,笨蛋也有愛人的權利。我喜歡你,對你一見鍾情,難道這也是笑話嗎?為什麼在你眼裡,我顯得如此可笑?」就算她是笨瓜吧,起碼也該給她一點安慰。
她屏息等待,等待他的眼神,也等待他的安慰,可是她等了半天什麼都沒等到,只等到一隻突來的手臂,莫名其妙的捉住她,猛然將她拉開。
「危險!」時追地身手矯健地護住她,躲開飛蟲的攻擊,化險為夷。
雷黛薇不解地看著他,等他解釋。
「小心這些飛蠅,它們和一般的蒼蠅不同,一旦讓它們在你身上下蛋,便會寄宿在你的體內,直到它們咬破你的皮膚,或是啃光你的身體為止。」
換句換說,這是種殺人蠅,會將人咬到體無完膚。
可是,他哪裡知道,她早已體無完膚,就在他的冷漠神情下,就在他惡意的拒絕中。
他就和這片叢林一樣危險,稍一放縱便會迷失自己,唯有切斷與他的牽連,才能避開失落的感覺。
「放開我,放開我的手!」雷黛薇掙扎,決心避開。」我討厭這個地方,也討厭你!既然你對我一點都不在乎,乾脆讓我被蒼蠅咬死算了,還救我幹什麼?我不需要你救,放開我!」
她需要的是他的關心、他的愛,不是這種虛偽的解救行動,她不屑。
在她猛烈的掙扎之下,時追地幾乎抓不住她的手,也無暇多作解釋。他能說什麼呢?他戲弄她是事實,弄假成真則是他自己也沒想到的事,他無法多說什麼。
雷黛薇不明白他的想法,她只想逃。情況已經變得太難忍受,她不想再待在這裡惹人嫌。
「讓我回去,讓我回到爹地身邊。」至少爹地是愛她的。」我拜託你載我回去,我保證一旦回到蓋亞納,絕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好不好?」她哭著求他!眼裡有太多挫敗的淚水,緊抓住他衣袖的小手上佈滿傷痕,這全是為了討好他的結果。
為了討好他,她做飯、摘椰子。為了討好他,她捉魚、砍竹子,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得到他讚賞的一瞥,鼓勵的微笑。可是他什麼都不肯給,除了嘲諷揶揄之外,她能得到的只有心碎。
緊緊掐住她的手,時追地不知該說YES或NO,他的任務是誘惑她,和她發生關係取得晶片,可是他卻大反其道地推開她的手,冷漠地拒絕,就為了抗拒心中那股莫的名的感覺。
「讓我回去,好不好?」
他聽見她這樣求他,聽見她保證絕不再黏他,他該慶幸的,但此刻他卻無法爽快的答應,究竟是為什麼?
「讓我回去……我求你……」
他看著她掛滿淚痕,和數不盡哀傷的小臉。
他該讓她走嗎?放手讓她回到熟悉的世界,還是留下來和他一起共同面對未知的明天?
「不……」他說了連自己也無法相信的回答。
「我不能讓你回去。」在他尚未理清自身的感覺之前,他不能放走她,就是這樣。
雷黛薇不敢置信地瞪著他,無法想像他是哪一種怪物,居然以折磨她為樂。但她沒時間表達她的憤怒,因為她看見了另一幕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色。
在這荒無人煙的亞馬遜河流域,竟然出現了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的手裡正拿著吹箭吹向他們!
「小心!」雷黛薇毫不猶豫地撞開時追地,用盡全身的力氣守護她所愛的人。
時追地因這突來的撞擊而偏了重心,向後退了好幾步才穩定下來,差一點就跌倒。
相對之下,雷黛薇就沒有他那麼幸運了。她不但跌倒,而且還中箭,極細的鐵管有如高速射來的針筒,不偏不倚地釘在她赤裸的小腿上,鮮血立刻自傷口湧出。
「我中箭了!」看見自己完美的肌膚上居然釘進了她最恨的東西,雷黛薇忍不住鬼叫。
「老天,我最討厭打針了,而且針頭居然還沒有事先消毒!」她繼續哇哇叫,比方纔的飛蠅更惹人煩。
他是著了什麼魔才會想到留住這麻煩的女人?時追地不禁懷疑自己。
「你說,我會不會因此得愛滋病?」猛然想起新聞上的報導,雷黛薇嚇得臉色發白。
「不會,但是你會因此而昏倒。」不但會昏倒,而且還會發高燒、嘔吐,甚至還會有生命的危險。
「可是,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只除了剛才被吹箭射中時稍微痛了一下,其餘還好嘛。
「那很好。」就怕她的好維持不了多久。
「快幫我把小腿上的針拔掉,我最討厭打針了……」咚一聲,雷黛薇果然三秒鐘就昏倒在時追地的懷抱之中。時追地連忙察看她腳上的傷口,且將針頭拔起,細細推究了一番。
這是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原住民特有的吹箭,箭頭上塗有毒液,被這種吹箭擊中的獵物,不出一分鐘便會昏厥倒下,任憑宰割。
很顯然地,這是陰謀。他們駐紮的地方離原住民的居住地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沒有理由遭受攻擊。
但是,來人的確一副原住民打扮,使用的吹箭也是原住民所有,可惜他沒時間追捕逃逸的兇手,無法得知事情的真相。
「痛……」由雷黛薇嘴裡發出的嚶嚀聲,猛然拉回他的思緒。
小心翼翼抬起她益顯蒼白的小臉,時追地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她這種不用大腦、凡事只憑感覺的個性,實在令他厭惡。可她衝動的表白,卻真實地撼動了他。
我知道你嫌我笨,嫌我不用大腦。但是,笨蛋也有愛人的權利。我喜歡你,對你一見鍾情,難道這也是笑話嗎?為什麼在你眼裡,我顯得如此可笑?
他想起她邊哭邊吼的話,當時他不知道回應,現在仍然一樣。
她不是笑話,他自己才是。他冷淡慣了,也習慣以最不傷腦筋的方式去應付週遭的事務,如果不是身上的血緣使然,他才懶得理會族裡那一堆數也數不完的事。
身為時族的一份子,容不得你說不,這是所有時族人的金科玉律。
是的,他是時族人,而且還是嫡傳,實在沒有資格放任自己去接受一段毫無作用的愛情,能和他談戀愛的對象,必須是對時族有幫助的女人,而他看不出來她對時族能有什麼幫助。
即使如此,你還是心動了。
揚起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時追地決定暫時拋開這個念頭,要煩惱怎麼面對她感情的機會多得是,現在最要緊的是怎麼救她的小命。
攔腰抱起雷黛薇,時追地思索著救她的方法。拜她隨意亂跑的衝動所賜,現在他們反倒離直升機更近一些,隨時可以搭機離開。
讓我回去,讓我回到爹地身邊。
讓她回去吧!時追地告訴自己。他沒有權利扣住她不放,只為了她體內那塊看不見的晶片。
她或許愚笨,或許不夠聰明,但至少有雷老愛她。是謊言也好,是刻意的保護也罷,她都有權利選擇過她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必像他一樣被責任綁死,動也動不了。
至於任務……再說吧!最多讓違天自己想辦法弄到晶片,他則上虛擬幻境度假。只不過,那也意味著,他手上這副妖嬈胴體可以隨違天的意思自由進出,而且依他的個性,他可不會客氣。
想到這個可能性,時追地愣住了。他反射性的看著雷黛薇的臉,越想越覺得矛盾,最後決定拋開這個念頭,先找他的直升機比較要緊。
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路程,時追地來到原先停放直升機的空地。當他好不容易才能稍作喘息的時候,竟發現直升機不見了,可能是被大水沖走了。
荒謬!
面對這莫名的情景,時追地能做的,只有加強嘴邊的笑容和垂看手上的人兒。看來老天也不贊成他將她交給違天,才會索性連他們唯一的逃生工具都一併帶走。換句話說,他必須徹底發揮他的野地求生知識,把她從垂死的邊緣救回來。
輕輕放下雷黛薇,時追地沒有選擇。為了阻止毒性的蔓延,他一定得在時效內找到解毒的藥草,否則她就死定了。
時追地邊走邊抽出小刀,仔細分辨入眼的野草。幸好這片荒蠻大地不僅僅有咬人的蚊蟲,能救人一命的植物也不少。事實上,世界上有百分之六十的藥品來源都仰賴雨林的供給,這個時候,他免不了想起能與草木溝通的璋東,倘若有他在身邊,事情就好辦多了。
不過,就算沒有時璋東幫忙,時追地仍然找到他想找的藥草,揮刀割下它們並將其搗碎,帶回原先的空地。
一回到空地,時追地立即發現雷黛薇的生命氣息正在一點一滴的流逝,情況極為嚴重。
她已經開始了中毒後的第一個現象日日昏迷,他必須趕在死神帶走她之前搶救她的性命!
不作多想,他立刻將藥草磨成汁,倒在葉片上,抓起雷黛薇的下巴扳開她的嘴,將藥汁硬灌進去。
雷黛薇嗆了一下咳了幾聲,不過還是沒有醒,又陷入昏迷。
這樣下去不行。
緊蹙起眉心,時追地決定將她帶回原先的竹棚。昏迷只是第一步,接下來還有發燒、嘔吐等現象會陸續產生,沒有一個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絕對撐不過接下來的難關。
再度攔腰抱起雷黛薇,時追地又往回走,連續走了幾個鐘頭才回到竹棚,沿途雷黛薇不斷地抽搐,不斷地喃喃自語,陷入發燒狀態。
進入了第二個階段的雷黛薇,體溫驟升,整個人難過不已,冷汗直流,她覺得好熱、好熱。
「媽咪……」她忍不住啜泣,回想起過去那段甜蜜時光。猶記得小時她也曾發燒過,當時她母親就坐在床褥前為她細心照料,說她很乖。
她是真的很乖。雖然她是家中的獨生女,可是她一點驕氣也沒有,她幫忙摺衣服,幫忙爹地四處送貨,她的願望僅僅是一家團聚這麼簡單,不敢奢求太多。
可惜她的願望很快被奪走,換來一幕她不敢相信的事實。
「不要走,螞咪!我不要你死……」倏然退回到小時候的雷黛薇無法抑制地猛哭,發燙的小手彷彿還停留在幼時,使盡身上所有力氣阻止親友將她母親的遺體抬走。
「都是你,爹地!都是你……」分不清楚是現實或是夢境,雷黛薇對著模糊的影子猛施拳頭,恍若這樣就能發洩她的怒氣。
「你為什麼不在家,為什麼不在我們身邊?」她哭著質問。」你知道媽咪多想見你嗎?你為什麼拋下我們去日本?我和媽咪不想過多有錢的生活,只想你天天回家吃晚飯……」
細碎的拳頭不停地落下,打在過去的魅影,也打在時追地的心上。他不在乎自己的胸膛承受了多少莫名的打擊,真正的打擊發生在十多年前的某個心碎的夜晚,那時她必定是像個遊魂,緊緊握住她母親的手,期盼她父親能盡快回家再一次溫熱她母親的手,帶回她即將逝去的生命吧!
她的靈魂不見了,被鎖在十幾年前那個孤冷的夜。對她幼小只渴望親情的心而言,她父親的短暫離去無疑是最殘酷的背叛。為了報復她父親,她開始盡其所能的玩,花他辛苦賺來的每一分錢,而雷漢鍾為了補償他來不及回家的缺憾,也順著她的意拚命撒錢,只求他的女兒不要恨他。
就表面上來看她是不恨他。在她的內心深處她一直說服自己,給自己找了千百種理由重新接納她父親,只有在最無助、最不為人知的時刻,才會流露出心底的恨意。
人都是如此,他不也一樣嗎?
默默照料著她的時追地,倏然停下為她拭淚的手指,愣愣看著她那張素淨、蒼白的容顏,心中閃過千萬種情緒。
原來,他們都是戴著面具過日子,只不過她附上的是彩妝,而他換上的是冷漠的表情,僅是這個差別而已。
「不要拒絕我……」才剛拭乾的小臉又重染上幾滴淚珠,伴著她突然縮緊的小手注入他的心靈深處。
「我知道我笨……但我是真的喜歡你……真的好喜歡……」
她喜歡他。這四個字一點都不陌生,陌生的是他的感覺。為什麼他的心好像在這一刻鬆動了?
是因為她的淚嗎?不,不是。他從來不在乎女人的眼淚,就算是哪天有某個女人為他哭瞎了眼睛,他也不當一回事。
那麼,是因為她的蠢了?
笨瓜!
他罵她,也罵自己。在這要命的時刻,他淨想些與現實無關的問題,可見白癡真的有傳染性。
收起游移的思緒,時追地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投注在雷黛薇的身上,一刻也不敢懈怠。他來來回回地奔走,一會兒提水為她擦澡降溫,一會兒將她攬至身上保暖,就怕她撐不過難關。
幸好老天待她不薄。順利撐過第一、第二階段的雷黛薇,在遇刺的第二天就把體內殘留的毒素吐光,之後又再度陷入昏睡,留下累僵了的時追地對著她平靜安穩的小臉發呆。
好好睡吧。他以手指對著她道晚安,食指在她飽滿的朱唇上流連了一會兒才慢慢的離去。
我可以喜歡你嗎?
昂首仰望星辰,他似乎聽見那天她興奮的聲音和情緒高昂的小臉,對著他慇勤盼望。
他可以喜歡她嗎?
時追地似乎聽見自己這麼問自己,而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
累、酸、痛,這三個字是她此刻唯一的知覺,也是她對過度休息後所有感覺。
雷黛薇疲倦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仍是那一根根排列整齊的竹子,要不是她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她一定會認為自己在做夢。
她下意識的環顧竹棚一周,發覺沒有人。她再檢查一次,還是沒有。事實勝於雄辯,她被拋棄了,現在她是孤獨一人被丟在這杳無人煙的荒野。
走吧,統統走吧,她才不在乎。
噙住淚水,雷黛薇硬是將滿腹委屈強往肚子裡吞。反正她已經習慣了,從小到大,她一直被丟棄。她的父親說愛她,可是每次一有重要的生意或聚會,他便毫不留戀的離去,不管她有多希望他陪在她身邊。她的朋友們也說愛她,可是每當她的手頭沒錢時,他們便跑得比誰都快,直到下次她的荷包重新填滿時才會再回來。
就是因為她常被拋棄,所以她才會那麼喜歡拋棄別人,沒辦法,補償心態嘛!
可是,這並不代表她喜歡被拋棄啊,尤其是被那個姓時的男人拋棄!
她剛想放聲大哭之際,棚外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止住她即將潰堤的淚水。
是……是他耶!他居然沒有拋棄她!
「為什麼哭?」時追地瞇起眼睛打量她的臉,發覺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醜得可以。
「沒什麼,只是覺得傷口很痛。」雷黛薇連忙止住淚水,胡亂扯謊。
「才怪。」他走近,彎身檢查她的傷口。」這麼小的傷口有什麼好痛的?你分明在騙我。」
「我幹麼騙你啊,我是真的很痛嘛。」為了面子她只得繼續扯謊。」再說,我是為了你才中箭耶,好歹你也該表示一下,對我說聲謝謝。」哪有人像他這麼的,怎麼說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誰要你沒事去接那枝蠢箭,我自己就應付得來。」他不說謝謝也就算了,反而怪起她來。
「要不是你多事,我老早逮到吹箭的人,問個水落石出。」
這說的是什麼話?!好像她是個白癡似的。
「對對對,都是我多事。」她氣極。」都是我不好,無聊地替你擋了一箭,害你還得撥出寶貴的時間照顧我,一切都是我的錯。」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又不知不覺地流下,為了掩飾,她乾脆轉頭,以免丟臉丟到家。
「別想模糊焦點,轉移話題。」時追地把她的頭扳回來,不許她任性。」在我回來之前你就在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避不掉的雷黛薇不知所以然地回望他,對他眼中的關心感到茫然不解。
「我……我只是覺得寂寞而已。」她想不通。」我倒覺得你這麼關心我反而不正常,其中一定大有問題。」對,就拿他救她的命來說好了,他們本來是陌生人,而且又是她自己跳上他的直升機的,他實在沒有義務這麼照顧她。
「你扯遠了。」時追地的臉頰不著痕跡地抽搐著,眼神淡然。
「可是——」
「閉嘴,回復原先的話題,我不想再聽見多餘的廢話!」他寧願她不要動腦,不要提醒他犯下的錯誤。在她陷入昏迷之際,他竟然絲毫未曾考慮她的心跳問題,只忙著救她的命,棄族人的福祉於不顧。
他救她,是因為他想救她,不是基於任務,不是基於對族人的責任,純粹是因為想看見她的笑容,對著他憨憨的笑,厚著臉皮的垂詢他:我可以喜歡你嗎?
他竟達她的心跳維繫著時族的重要秘密都給忘了,還有什麼資格擔任時族的次要領導?
「我……」被他駭人的口氣嚇著,雷黛薇原先的眼淚也跟著消失,兩眼直直地望著他。
「說清楚。」微微調整一下呼吸,時追地又回復為原來的冷靜。」在我還沒回來之前,你為什麼哭?」
她為什麼哭?她忘了。老實說,她比較在乎的是,他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關心她,他的眼神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
「我……我以為你決定不理我、丟棄我了。」她不好意思的偏過頭,譴責這個想法,不敢面對他。
不料她的頭又被轉正。
「我沒那麼惡劣。」時追地看進她眼裡,溫柔地保證。」這裡是荒野,如果我把你一個人放在這個地方,你鐵定活不了幾天。」
「我的死活對你很重要嗎?」雷黛薇屏住呼吸問道,心中燃起一簇希望的火花,他會不會也喜歡她?
「很重要。」這是事實,她的死活關係著時族的秘密是否會被公開。
「為什麼重要?」她憑著一股傻勁繼續追問,心中那簇火焰也越燃越烈。
「因為我答應過雷老,一定將你平安送回。」不願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時追地選了一個最接近的事實應付。
這個回答迅速澆熄她剛燃起的希望,將她打入失望的深淵。
「原來如此,我懂了。」她擠出一個笑容,拚命叫自己不能哭。她就說嘛,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傻瓜。
「既然你已經答應爹地會送我回去,而且我也順利逃婚,那麼我們現在就回去吧。」深深吸入一口氣,她強顏歡笑逼自己清醒。
「老實說,我也玩膩了。叢林遊戲偶爾玩玩是很有趣,可是畢竟和大都市的夜生活不能比,現在想起來,我還真懷念在DISCPub跳舞的日子呢!」他一定覺得很快樂,終於可以甩掉她這個煩人的包袱。
她微笑,笑得很勉強,可表情很燦爛,差一點就蒙過他的眼睛。
「你就這麼想擺脫我?」他鬱鬱地微笑,一點也看不出高興的樣子。
「我沒有這個意思。」他是怎麼搞的?」我只是——」
「抱歉打亂你的如意算盤,因為直升機被大水沖走了,暫時回不去。」他不甚愉快的結束話題,先前的溫柔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這怎麼辦?」雷黛薇呆了,直升機被大水沖走,他們豈不是得待在荒野一輩子。
「我怎麼曉得?」他又恢復成先前不理人的樣子。」你可以帶著你的信用卡,四處去問問看有沒有直升機願意載你,不過當心信用卡刷爆。」
丟下一個不屑的眼神,時追地轉身就走,多變的態度簡直莫名其妙。
這個……姓時的爛男人,她又沒有說錯話,幹麼瞪她?
雷黛薇越想越不甘心,撐起大病初癒的身子,不顧一切地衝出去,決心找他理論。
「你凶什麼凶啊?我是病人耶!」她邊踩下階梯邊罵。」是你自己提到回家的事,我只不過是順應你的話,你幹麼——」
咚一聲,她又彩空,整個人失去平衡地直往木梯底下栽去。自從竹棚搭建後,她不知道被這要命的木梯害過幾回,每次她都得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可這次卻不同。
不同的原因是因為一雙健臂挽救了她,然而,健臂的主人臉色卻不怎麼好,甚至可稱得上陰沉。
「你要做多少蠢事才甘心?」時追地不耐地撐住她的腰,將她平安放在地上,眉頭挑得老高。
「我……」瞬間,紅暈爬滿她的小臉,她真想跳到亞馬遜河去算了,為什麼她老是在他面前出饃,笨得像頭豬?
她羞愧得不敢抬頭,只好低下頭來裝難過,結果卻看見一隻奇特的動物。
「是豬耶!」她興奮地尖叫。」你看那邊有一頭小豬,長得好可愛哦!」不是她誇張,綁在矮柱旁的小豬真的長得很可愛。
「我知道。」他笑笑,火氣全消。」豬是我帶回來的。」
豬是他帶回來的?他帶一頭豬回來幹什麼,莫非他……
「你特地帶它回來和我做伴對不對?」她猜想,眼中泛起漫天星光。
「少臭美,我只是不小心踩到它的尾巴。」他不願承認。
「騙人,你在騙我!」她好高興,笑得嘴都合不攏,連忙蹲下身來逗弄小豬。
「我知道這一定是你特地為我捉的。」難怪他會出去那麼久。」雖然你很沒風度的用它來暗示我跟它一樣笨,但我還是謝謝你。」看在小豬這麼可愛的分上,也就不和他計較了。
「不要侮辱豬。」時追地淡淡地糾正。」豬是一種很聰明的動物,只是常被誤解,它們並不愚笨。」
也就是說,她並不笨,只是因為被過度呵護,使她忘了怎麼運用大腦而已。
「謝謝你……」她站起來感動地對他微笑,眼眶含著淚。
「謝謝你!」她撲進他的懷裡,不管他願不願意接受就死抱著他,拚命親他的下巴。
「從來沒有人用這種方式鼓勵我,真的!」她摟著他的脖子,路高腳尖盡可能的吻他。可惜他實在是太高了,任憑她再怎麼努力也碰不到他的唇。
不過即使碰不到他的唇,她還是很開心。
鬆開他的脖子,雷黛薇決定放棄,他沒一把推開她已經是恩寵了,她不能再造次。
她才剛鬆手,腰際卻被一雙強力的手臂環抱住,將她拖離地面。
雷黛薇根本還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時追地性感的薄唇即壓了下來,撬開她驚愕的嘴巴。
他在……吻她!不僅吻她,還以舌浪勾引她、席捲她,雙手緊緊抱住她!
被這個事實震撼到,雷黛薇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直到他強力的侵入一直叩入她的舌根,她才清醒過來。
他真的在吻她!
隨著他的恣意挑撥,雷黛薇終於回歸現實。她的呼吸開始紊亂,朱唇因他的吸吮而更為艷紅,小巧的舌尖回應他狂猛的侵襲,擾亂彼此的呼吸。在他強力的擁抱擠壓下,她的胸口痛得像要爆炸,幾乎吸不到氧氣。
她好想喊停,他的熱情超乎她想像之外,他的吻一點都不冷漠,也不是蜻蜓點水式的戲弄,而是全然的狂暴!
「時……」她趁著換氣的空檔想求他停下來,可他充耳不聞,再次以猛烈的熱情挑戰她的極限,壓擠她體內殘餘的空氣。
雷黛薇殘留的空氣,很快地在他的唇齒內耗光,取而代之的是由身體深處湧出的熱氣,迅速向上攀升。
她不住地嚶嚀,熱氣的來源不只是因為他的吸吮掠動,還包括他磨人的十指。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手指已經悄悄探入她的襯衫之中,愛撫她光滑細嫩的粉臀,穿透她的矜持。
她直覺的想夾緊大腿,卻讓他蠻橫的手撥開,逕自闖入她的私處,進一步喪失身體的主控權。
在他的唇舌和手指的撩撥之下,雷黛薇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在恍惚間進入一個虛幻的世界,眼神迷濛。
她笨拙地回吻他,想和他一起鞏固這個虛幻世界。就在她以為自己快成功時,天際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響,打破情慾的世界。
他們不約而同的停下動作,仰頭觀看來自天際的怪物,和它頭上兩片巨大的螺旋槳,以及漆在機身上的幾個英文大字——
CIA(美國中情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 00:14:36
第七章
時追地面無表情地看著一個高大的金髮男子從直升機走下來,一點也不意外CIA會找到他們,他比較在意的是Why?
「強納森。」金髮男子跳下直升機,以道地的美語向時追地打招呼,笑得跟朝陽一樣燦爛。
「麥克。」時追地也以一口漂亮的美語回應他的招呼,眼神全然冷漠。
來人倒是一點也不在乎他的冷漠,而是將視線轉向一臉驚訝的雷黛薇,投以欣賞的一瞥。
「抱歉未曾事先聯絡就來了,別怪我厚臉皮。」麥克嘻皮笑臉地請求原諒。」但是雷老很擔心他的獨生女,又聯絡不到你,只好拜託我過來看看,希望你不會介意。」他的話雖是對著時追地說,可眼神卻不曾離開過雷黛薇,眼裡填滿對她的興趣。
「我當然不介意。我的通信器壞了是事實,不過倒是辛苦了你的眼睛。」時追地口氣不甚愉快的提醒麥克他造次了,但麥克可不甩他那一套,照樣緊盯著雷黛薇猛看。
「一點也不辛苦。相反地,我很享受欣賞美女的感覺。」麥克眨眨眼,逕自對著雷黛薇猛笑。
「我叫麥克,任職於美國中情局,是你爹地的朋友,請多指教。」他伸出手包圍住雷黛薇的柔萬,癡迷的態度彷彿她是全天下最美麗的女人,確實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原來他是爹地的朋友。
「我是喬安娜。」她滿臉通紅地回應他大膽的凝視,稍稍找回一點兒文明的感覺。
「我早聽說雷老的女兒長得十分美麗,沒想到本人居然比傳說還要動人。」雷黛薇尚沒能從微醺中復原,麥克又加重他的讚美,把她哄得醺醺然。
「哪有這回事。」她半是自信半是謙虛。」傳說總愛誇大其詞,你不要聽別人胡扯。」突來的讚美讓雷黛薇壓根兒忘了她的手還被握在對方手中,只顧著臉紅。
麥克咧嘴一笑,眼睛幾乎離不開雷黛薇艷紅的嘴唇和曼妙的身軀。
她的腿可真長!麥克暗暗吹了個口哨,開始幻想自己被她的長腿環繞的模樣。
只可惜他的手還沒握熱呢,就被一個不客氣的力道拖至一旁,因而失去進一步追求美人的機會。
「借一步說話。」時追地冷然地攬過他的肩,將他拖離雷黛薇的聽力範圍。
麥克的笑容還是沒變,他可以理解時追地為什麼這麼生氣,任何一個男人處在方纔的情形還得被硬生生打斷,不生氣才有鬼。
「你和她上床了?」麥克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追問時追地,時追地則是以冷漠回應他。
「不關你的事。」時追地用眼神警告麥克別多事。
看樣子他們還沒發生關係,太好了,他仍有機會。」唉,別生氣嘛,我只是問問。」
麥克仍是一臉皮條相,時追地可不準備讓他打混過去。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到這裡來?」時追地雙手環胸冷睇麥克,決意弄清雷漢鍾究竟在搞什麼鬼。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是雷老拜託我來的。」麥克聳聳肩,用眼睛偷瞄站在不遠處的雷黛薇,覬覦她的身材。
「你們在玩什麼把戲?」時追地輕巧地移至麥克面前,技巧性的擋住麥克的視線。
小氣的男人,看看也不行。」什麼把戲也不玩,我只是等你的消息等累了,恰巧雷老打電話拜託我尋找他失蹤的愛女,僅此而已。」麥克隨便編了個理由。
「我看事情沒這麼剛好吧?」時追地冷哼。」你們一個藏晶片,一個找晶片,本來是對立的雙方現在反倒成了攜手的夥伴,還想騙我什麼事都沒有?」他又不是白癡。
「天下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國家利益。」麥克反駁。」更何況,我們原本的約定是在兩個星期內找出晶片,你不給我任何消息,就是不對。」
「沒人能命令時族該怎麼做,即使是CIA。」不爽於麥克的態度,時追地柔聲警告。」倘若不是違天答應幫CIA找到晶片,我會讓你知道招惹時族的人是什麼下場。」
「我倒很想知道是什麼下場,你不妨告訴我。」麥克無視於時追地的警告,直接和他卯上。
「聽說只要是時族的人都具有神秘力量,尤其是天、地、人三位嫡傳。」
功課做得不錯,可惜火候還差遠了。時追地聳肩。」也許。但是很遺憾,我沒興趣在一個微不足道的凡人面前耍猴戲,要取你的性命簡直易如反掌。」
他淡然處之,不將人放在眼裡的高傲態度,簡直氣煞了麥克。
算了,別跟他爭,麥克決定。反正來日方長,對時族感興趣的人,不只美國CIA,還有其他數不清的地下組織,總有一天時族會露出馬腳,到時再等著看他們鬧笑話好了。
「老實告訴你,我為什麼到這裡來。」想通了以後,麥克雙手抱住後腦,表情悠哉游哉。」兩天前我接到雷老的電話,笑嘻嘻的問我想不想知道晶片的下落,我當然回答想了,誰叫你一直都不跟我聯絡,怨不得我。後來他告訴我藏晶片的地方和取得的方式,我就更感興趣了。二話不說,行李一帶就飛到巴西來,打算親自取回晶片。」
換句話說,從現在開始他也一併加入追求雷黛薇的行列,打算給時追地苦頭嘗嘗。
時追地瞇起眼和麥克對視,腦中閃過千種思緒,其中絕大部分是問號。
雷老到底打什麼主意?如果晶片中真的存有時族的秘密,麥克為何一副渾然不知的模樣?再者,雷老明明想藉著這次機會撮合他和雷黛薇,為何又故意叫麥克來渾水?
這一切的一切都沒有合理的解釋,看來只有等待他自己發掘了。
麥克可沒空理會時追地眼裡那一堆問號,他還是先追求雷黛薇比較要緊。在沒看見她之前,他只是感興趣,但看見她之後,則是轉變為非常有興趣。他向來不喜歡太有大腦的女孩,再加上雷黛薇的長相又美得沒話說,簡直棒透了,正合他意。
「好啦,我都把事情講清楚了,現在我們可以回到雷小姐的身邊了吧?」把人家孤伶伶地丟在一旁,未免太沒禮貌。
時追地沒有意見,對麥克自以為是的自信也沒有太大興趣,反倒是雷老的舉動更困擾他。
「對不起,喬安娜,把你一個人丟在一旁。」一回到雷黛薇的身邊,麥克即笑嘻嘻的暗示時追地的失禮,相對之下,也襯托出他的慇勤。
「沒關係,反正我也習慣了。」雷黛薇一臉尷尬地偷瞄了時追地一眼,麥克立刻知道是怎麼回事。
「不必太在意強納森的態度,喬安娜。他本來就是這個德行,不是專門針對你一個人。」說他傲慢說他路都對,時追地本來就是這麼一個冷淡的人。
「嗯。」面對麥克的安慰,她覺得好窩心,可是另一個男人的臉色好難看。
麥克微微一笑,明白他正射中紅心。任何喜歡時追地的女人都是自找苦吃,面子多難看而已。
「對了,我差點忘了。」麥克突然想起此行的另一項任務,急忙跑回直升機內拎出一大包東西。
雷黛薇不明就裡地看著他手上的袋子,感覺他好像聖誕老人。等他打開袋子之後,她更覺得他就是聖誕老人,因為袋子裡面裝的全都是她的衣服,以及她愛吃的東西。
「這些衣服是雷老要我帶來的。」麥克笑嘻嘻地說。
「至於這些食物,則是我的一點心意,算是見面禮。」他邊說邊眨眼。」你看,我還帶了你最愛吃的牛肉乾和泡麵哦,感不感動?」
「感動!」她怎能不感動,吃怕了溪魚和水果,能換個口味當然最好不過。
「謝謝你,麥克。」對於他的好意,她照單全收,笑得嬌艷無比。
麥克看呆了,嘴巴咧得老大,半天回不過神。
「還有這個。」差點忘了它。」雷老說你最怕寂寞,所以我特地挑了個機械娃娃跟你做伴,她還會唱歌哦!」追女人就是得花心思,一樣都不能忽略。
雷黛薇接過麥克遞上的娃娃,對於它的作工讚賞不已,要找這麼一個精緻的娃娃一定得花費不少時間。
「再一次謝謝你,麥克,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緊緊握住手中的娃娃,雷黛薇除了感動之外,還是感動。
麥克輕聲安慰她,要她別放在心上,對準她的耳朵開始嘰哩呱啦……
無聊。
不屑地瞥了活像兩隻興奮的小狗一眼,時追地掉頭離開竹棚,懶得和他們和稀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凝神靜氣,集中心力,時追地在一處草叢中站定,開始以時族特有的頻率傳播心音。
「違天。」
撥開大氣,時追地另外開闢了一個空間,呼喚兄長的名字。
「聽見我的話了嗎,違天?」
他加強念力的磁波,在縹緲的空間中尋找時違天。
「聽見了。」
很快地,時追地即接收到遠方的回音。
「難得你會用心音跟我聯絡,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遠在地球另一端的時違天頗為意外地問道,就他記憶所及,他二弟寧可借重現代科技的力量,也不願動用時族與至俱來的超能力。
「我的確有事情請你幫忙。」時追地將心音的頻率調低,免得給敵人探得頻率的機會。
「說吧,我在聽。」時違天也跟著築起一道無形牆,將兄弟倆的對話隔離於塵世之外。
「第一件事,幫我查看看這附近有沒有南美原住民。」他說了一個座標。」如果沒有的話,其中必定大有問題,可能又是'溯族'搞的鬼。」
時追地的說法立刻引起時族族長的高度重視,時違天哼了兩聲,揚高音率輕問。」看來你們好像遭受攻擊,一切還好吧?」雖然時違天不認為他那身手矯健的二弟能出什麼問題,但雷黛薇可就不同了,也許已經遭殃。
「還好,除了有人中箭之外,一切尚稱平安。」時違天猜對了,雷黛薇的確受了傷。
「中了原住民的吹箭?」時違天幾乎忍不住笑意。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時追地柔柔地警告他大哥最好別笑出來。
「咳咳,當然,一點都不好笑。」時違天還是笑了,幸好兄弟倆隔得太遠看不到,否則時追地鐵定揍他。
「你交代的事,我會去查,還有呢?」時違天接著問。
「第二件事,弄清楚雷老到底在搞什麼鬼。」時追地越想越不對。」上次他跟我聯絡時曾提及時族秘密的事,我不知道他打哪兒弄來'天之鏡'和'溯族'的消息,總而言之一句話,盡快弄清其中的關聯,以免夜長夢多。」
「OK我知道了。」時違天一一記下。」最後呢?最後你還想交代我問雷老什麼事?」依他二弟的口氣,最後一件事恐怕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事情。
「最後一件事……」時追地的口氣果然不悅。」問雷老他在耍什麼把戲,為何叫CIA的人過來和我搶晶片?」
這才是整件事的重點,也是他啟用心音的目的。看來雷老的終極手段還真奏效,竟能逼得他這個一向沉靜的二弟暴跳如雷。
「我明白了,這些事我會處理,你不必擔心。」時違天揚起嘴角保證,但願他二弟聽不出來。
「嗯,一切都交給你了。」說完該說的,時追地就想封閉談話的空間。
時違天只得趁著他還沒動手前快快插話。」在你封閉空間之前,大哥要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時追地挑眉,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你……有沒有吻她?」
果然。
時追地根本不想回答,直接退回原來的空間。
「你們接吻了?」
即使他已經關閉對話的空間,他大哥的聲音仍然追隨他的氣息務必問到答案。
「廢話。」時追地丟給他大哥這兩個字,極其不耐地切斷所有溝通的管道,不明白他大哥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婆婆媽媽。
時違天倒是一點不在意他二弟的評語,他在意的是整個計劃的進行順利與否。
廢話——那就是吻了。
微微勾起嘴角,時違天對他二弟這個答案很滿意,他相信雷漢鍾也是。
???
時追地十分確定,他已經掉入陷阱了,而且這個陷阱還是他的親哥哥聯合外人挖給他跳的。
不愧是時族的族長,家族利益擺第一,親情友情都可以滾一邊去,不知違天若真正談起戀愛來,會是什麼樣子?
伸長了四肢,時追地伸了一個大懶腰,整個人靠在樹幹上盡情的放鬆,感覺上連太陽也跟著慵懶起來了。
他已經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放鬆過?他都快忘了。身為時族的嫡傳,從小就不得閒。除了得學習怎麼控制自己天生的神力之外,還得飽讀詩書精通十八般武藝。記憶中,他不是跟著同為「地「字輩的叔叔學習如何使喚大地,就是和數不盡的家庭老師,關在書房裡猛K一些超越他實際年齡該讀的東西,之後又得背起行囊遠渡重洋接受長達十年的秘密訓練。這些訓練包括如何無聲無息潛入他人家中而不被發覺,如何使用最精良、最現代化的武器,如何絕地求生,如何登上幾千公尺的高山,如何穿越冰河,如何開戰鬥機直升機,如何跳傘,如何……說穿了,生為時族人根本是天大的不幸,而且還容不得你對這地不幸說不。
但他最會說的就是「不「,除了家族賦予的任務之外,他幾乎對每一個人說同樣的話。他可以對一千個、一萬個人重複同樣的話,但就是無法對雷黛薇說不。追根究柢起來只有三個字可以解釋,那便是——中邪了。
他是中邪了,他不甘心的承認。他可以理解違天為什麼想和雷漢鍾結親,對於擁有數不清敵人的時族而一言,握有龐大資產及人脈,且從事高科技研發的雷漢鍾無疑是最有利的盟友,時族需要強而有力的結盟,畢竟溯族那頭的背景也硬得很,光靠先祖遺留下來的能力是不夠的,時代在變,對付敵人的方式也得跟著變。
但,出賣他?出賣自己的親弟弟?
他不得不佩服違天的心狠手辣,想起違天當初對遙人使的小花招還不及對他的一半,至少夏落聲那傢伙有頭腦,遙人可以嫁個聰明的丈夫,不像他得娶個白癡。
糟的是,他竟愛上了這個白癡,愛上雷黛薇!
你們接吻了?
他的耳邊響起違天打趣的聲音,雖看不見他大哥的臉,但時追地仍能想像得出他大哥惡劣的表情。
廢話。
他沒有否認,就是承認,並間接宣告他愛上雷黛薇。
真的是中邪了!
雙手交握在後腦勺,時追地悠然地看著水面,想不通他是怎麼掉入陷阱的。
他對女人的一貫態度是冷淡,是不怕死你就來。他可以和女人做愛,可以將她們逼瘋在情慾崩潰的邊緣,可是他不會跟女人接吻,因為他有潔癖,不是真心愛上的女人他是絕不會吻她的。
所以他大哥才會問他和雷黛薇接吻了沒有,也好跟雷老一起開香檳慶祝計謀成功。
他們是成功了,他挑眉。以往他從不在乎任何一個女人,愛耍花癡愛勾引男人都隨她們去,唯有雷黛薇的舉動教他……很不舒服。他討厭看見她對其他男人嬌笑的樣子,討厭她露出崇拜的眼神看著麥克耍猴戲,更討厭麥克帶來的那一包東西!
想到這裡,他的眼神不由得黯了下來,心情也無法放鬆。
雷黛薇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找到時追地。
「原來你在這兒,我找了好久。」她揮揮手,表情愉快得不得了。
「幹什麼找我?」他不悅地睨著她。」你不是正和麥克有說有笑,高高興興地吃他為你準備的東西,玩他為你帶來的玩具?」
好可怕的口氣,他是怎麼啦,心情不好?」說到玩具,我才正想問你。」無懼於他陰沉的眼神,雷黛薇一步一步趨前,企圖爬上他所處的大樹。
這棵大樹的位置剛好橫跨在廣大的河面上,整棵樹扭曲成倒寫的人字生長,說好爬也好爬,說危險也危險,全憑個人功夫。
時追地明知她危險,就是故意不理她,任由她獨力奮戰。好不容易,雷黛薇終於爬到他的下方,結果他一點讓位的意思也沒有,仍是不動如山,也不看她。
「我的豬不見了。」她可憐兮兮地求和,搞不懂他在氣什麼。
聞言,時追地只是瞄了她一眼,逕自看著水面。
「你送給我的豬不見了,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她扯扯他的袖子,卻被他甩回來。
「別碰我。」他冷漠地瞪她。」豬被我放走了,你可以不必找了。」
他把豬放走了,為什麼?」你怎麼可以放走我的豬,我又沒有同意你這麼做。」她嘟起小嘴
不滿地抗議,覺得他的舉動好奇怪。
「沒人要你同意。」酸冷的口氣表明了那不干她的事。」反正有麥克送的娃娃陪著你,你也不會寂寞,意思都一樣。」
「才不一樣!」雷黛薇急忙辯駁。」豬是你送我的,意義不同。」
這句話讓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時追地這才放軟口氣,淡淡地問:「怎麼個不同法?」
「當然不同了,因為你是我喜歡的人,你送我的東西對我來說都是珍寶,我一樣也捨不得放。」管他送的是豬呀狗的,就算是送她一條眼鏡蛇,她也照愛不誤。
「哦?」她的說法讓他勾起了嘴角。」你的意思是,麥克送的東西你統統不愛?」
「當然啦。」她拚命點頭,就算她再傻也知道這時候絕不能讚揚其他男人。
「麥克和你不能比,真的!」雷黛薇再補充一句,眼神誠摯地望著他。
「那你手上現在拿的東西是什麼?」時追地輕蔑的眼神擺明了不信。
哪有?她的手上哪有什麼……慘了,是牛肉乾!
她趕緊丟掉手中的零食,露出一個懺悔的笑容,捉住他的袖子撒嬌。
「這個不算。」牌局搓一搓重來。」就算他對我再好,我還是只喜歡你一個人。」她保證,漸漸懂得他眼中的不悅從何而來,並為這個可能性欣喜若狂。
他……有沒有可能在嫉妒?嫉妒麥克對她的好,生氣她沒辦法拒絕?
「鬼才相信。」他冷哼,而她兩樣都猜對了,他真的嫉妒!
「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為了愛情,她豁出去了,拚命想爬上他所在的樹幹,表現她的忠貞。
「煩!」怕她真的會掉下去,時追地只好將她一把拉起,拖至他的腿上。
「我真的沒有——「雷黛薇才想開口抗辯,一道熾熱的舌浪便將她淹沒,跌入滾滾慾海中。
跌入慾海的雷黛薇從此失去開口的機會,只曉得隨他攪動的舌頭,翻滾飛躍,隨他恣意撩撥。
時追地的吻強烈而狂野,深入地探索,一點也不客氣,逗咬她下唇的啃吮更是令人心慌。被他強烈的索吻逼入昏眩的邊際,雷黛薇幾乎無法撐住自己,只好抓住他的襯衫尋求支持,整個人開始發熱。
又……又和上次一樣了!她邊喘邊想。在他看似斯文、優雅如月的外表下,藏著的卻是猛虎般的熱情,每每令人難以招架。
她無法克制地喘息,上下起伏的胸脯有意無意地摩拳時追地的胸膛,很快便引起他的注意。
「我真的沒有喜歡麥克。」她乘機喘吁吁的表白,就怕他誤會。
時追地瞟了她的上身一眼,冷哼了一聲勉強算是相信,但還是不爽。
「我不喜歡你今天的衣著。」他停下和她的唇舌槌卷,改咬她細緻的耳垂,性感慵懶的語調幾乎要融掉她的靈魂。
「等會兒我就換掉。」她十分柔順地任他解開襯衫的鈕扣,閉上眼睛感受他修長的手指掠過她胸際的感覺,整個人快要燃燒起來。
「你居然在麥克面前穿這件衣服?」他說的很淡然,撥開她襯衫的手勁卻不是這麼一回事,雷黛薇只好趕緊陪上笑容。
「現在流行嘛!」誰叫她的身材好,什麼衣服穿在她身上都令人想入非非,她有什麼辦法。
瞇起眼睛,時追地琥珀色的眸子裡浮是不滿。見鬼了!他是真的掉入陷阱了,才會對她的一舉一動這麼在乎。
「下次記得把自己包緊一點,知道嗎?」他話是這麼說,可卻做著相反的動作,捧起她豐滿雪白的胸脯,以狂浪的舌尖愛撫輕佻,害她差點忘了回答。
「嗯。」分不清是歎息或嚶嚀,雷黛薇粉紅色的蓓蕾迎向他熱烈的吸吮,臉上儘是熱情的汗珠。
在他技巧十足的輕嚼之下,她嬌嫩的蓓蕾變得又熱又硬,熱氣直達心頭,渾身的血液沸騰不已。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在接受他的熱情的當頭,雷黛薇突然想起她許久之前就想問的事。
「你說。」他咬著她的下唇允諾,同時也以拇指及食指輕捻她。
「我……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她嬌喘道。說起來真丟臉,身體都被看光了也摸透了,竟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追地。」但他瞭解她的用意,深入她貝耳的舌尖也訴說著瞭解。
「原來你叫時追地……」她喃喃念著這得來不易的名字,笑得好艷、好美。
「我可以叫你追地嗎?」開心過後,她怯生生地問,好怕他又拒絕。
沒想到他居然點頭。
「那,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時追地倏地吻住她,止住她滿肚子的好奇。
「除了聽你說好之外,我不想聽到別的話。」他的視線緊鎖住她,琥珀色的眼瞳將她催眠,讓她除了點頭之外別無她法。
「好。」她輕啟朱唇回應他,胸前的蓓蕾在他的挑動之下,化身為跳躍的火焰,隨著他的輕捏重揉貼上他健碩的胸膛,和他惑人的鼻息一起紛飛。
「好。」她攬住他的後頸,整個人隨著他解開她褲子的動作而飛揚起來。
「好……」她不住地喘息,在他刻意的撩撥下,敞開幽禁的山谷,讓身體深處最不為人知的甘泉,隨著他五指的探汲巧取自然地湧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 00:15:32
第八章
這兩個人到底上床了沒有?
麥克看著坐在他對面的俊男美女,眼底淨是問號。
此時正值午餐時刻,不用說,他又得努力當炊夫,一大早就爬起來釣魚捉蝦,弄得灰頭土臉,想盡辦法討好雷氏科技的女繼承人。
「謝謝你,麥克,你的手藝真好。」雷黛薇吃得是心滿意足,臉上的笑容可媲美西施。
「不客氣,你喜歡吃就好。」他也回她一個笑容,不滿的眼神掃向悠閒坐在一旁,什麼事也不做就有得吃的時追地,心中恨得牙癢癢的。
「這魚烤得好棒,真希望還能剩下一些葡萄酒佐餐。」雷黛薇頗遺憾地對著他嬌笑道,麥克只得又回她一個笑容。
「是啊,真可惜,要是酒能剩下來就好了。」這句話他是講得咬牙切齒,眼裡卻必須迸出失望的火花,其實他最想做的事是——宰了時追地!
他帶來的葡萄酒全下了時追地的肚,難怪一滴都不剩。最氣人的是,為了表現風度,他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法吭,只能看著他花大錢購買的上好酒品,一滴接一滴、一口接一口地送進時追地的嘴裡,身旁還伴了個盡力討好他的美女!
時追地是王子,那他算什麼?麥克越想越氣,表面還得裝出一臉滿足的笑容,以博佳人芳心。
自從那日他們倆從叢林深處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在猜,他們是不是發生關係了、有沒有上床?可他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出答案,時追地的表情仍像雕像一樣,一點軟化的跡象也沒有,對雷黛薇說話的口氣還是一樣不耐,眼神還是一樣冷淡,而雷黛薇仍舊像條哈巴狗,跟在他後面猛搖尾巴,就怕她的主人不理她。
實在很難確定呀!麥克歎氣。但無論再怎麼不肯定,他也一樣要努力嘗試討好雷黛薇,一旦把她釣到手,他的後半輩子就不用愁了,到時他就可以辭掉CIA的工作,安安心心當他的駙馬爺去。
想是這麼想,但他和雷黛薇之間還夾了個時追地,該怎麼做才能把時追地三振出局呢?
麥克低下頭思考著,恰巧和他同樣想法的不只他一個,雷黛薇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
這個人好煩啊,她無可奈何地大翻白眼。麥克人是很好沒錯,可是他如影隨形的跟人法,硬插入她和追地之間,害他們連獨處的時間都沒有。
她不知道追地是怎麼想的,但她覺得煩透了。當日麥克帶來的不只是一大堆衣服和日用品,還帶了兩個帳篷來,硬是要她挑選其中一個,擺明了干涉他們到底。原本她想告訴他不必了,她情願和追地擠在竹棚裡傾聽他的心跳,可是他很堅持,追地又不說話,一氣之下,她當真抓了一個帳篷過起露營的生活,寂寞地度過每一個夜晚。
如今她很後悔,因為那是在她和時追地還沒上床之前發生的事。自從那天他倆的關係有了微妙的改變之後,她每天都獨守空閨,期盼追地能在半夜時分悄悄溜進她的帳篷與她纏綿。
可他還是一樣冷淡,恍若是要懲罰她的任性似的,不但不去帳篷裡找她還對她視而不見,逼得她只好一直賴著他說對不起,他才稍稍原諒她。
不過,就目前的情形來看,她的懷柔政策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如果麥克還是一樣煩人的話。
「來,再多吃一些蝦子。」回神後的麥克決定繼續他的討好政策,一直夾菜到雷黛薇的盤子裡。
「這些蝦子可是我拚老命才從溪裡撈上來的,你不能不吃哦!」麥克眨眨眼,一直暗示他對她有多好,雷黛薇只得露出感激的笑容。
「我一定吃,謝謝……」她無可奈何地拿起叉子,叉了一隻蝦送進嘴裡,順便偷瞄了身邊的時追地一眼,怕他生氣。
沒想到時追地非但不生氣,反而也跟著又起一隻蝦子,嚼了幾下。
「味道不錯,可惜少了椰子水。」時追地淡淡地瞥了麥克一眼,彷彿在嘲笑他不懂美食。
「為什麼一定要椰子水?」麥克不服,吃閒飯的人說什麼大話。
「因為椰子汁是品嚐烹蝦時的最佳飲料,這點小常識你都不懂?」他悠閒地開口,睥睨的眼光簡直會氣死人。
「再說,喬安娜最喜歡喝椰子汁,你若真有誠意的話,就該冒險摘幾顆回來讓她養顏美容。」時追地再補充一句,態度仍是一樣悠閒。
她……她什麼時候喜歡喝椰子汁了,怎麼她自己都不知道?
雷黛薇一臉莫名地看著悠然扯謊的時追地。
麥克則是看著雷黛薇,滿臉興奮地問道。」真的嗎,喬安娜?!你真的喜歡喝椰子汁?」太好了,總算找到一樣她真正喜歡的東西。
「是……是。」在時追地難懂的眼神下,她結結巴巴地點頭,不明白他在玩什麼把戲。
「好,我立刻去摘給你喝。」拿起小刀插在腰際,麥克就要出發。
「我帶你去。」時追地也跟著起身。」別瞪著我,有我的指路你可以少走一點冤枉路。」他說得正氣凜然,麥克卻是一臉懷疑,擔心他會搞鬼。
「那……我也一起去好了。」雷黛薇自告奮勇,不想一個人待在營地。
時追地點點頭,第一個轉身出發,落後的兩人只得跟上去。不多久,他們就來到一棵高聳入雲霄的大椰樹下,椰樹的頂端正結滿纍纍的果實。
「就這一棵。」時追地用下顎點出待征服的目標,麥克則傻眼了,怎麼會有這麼高的椰子樹?
「才這點高度,對於你這個CIA的高手來說,一定不會太困難吧?」不待麥克抗議,時追地率先出言封住麥克的口,免得他囉嗦。
「當然,小CASE罷了。」人家都這麼說了,小姐又在面前等他的表現,他怎能失了顏面?
「那就快點爬吧,別忘了喬安娜正等著你的椰子水。」時追地涼涼地催促麥克往上爬。
顧及到形象問題,麥克二話不說踢掉腳下的鞋子,開始攀爬。雖然中途也遭遇到幾次困難,
但畢竟是受過訓練的人,沒幾分鐘就到達樹頂,對著他們揮揮手然後開始摘椰子。
哇,他的動作好快!
雷黛薇還沒來得及將其感言說出,她身邊的男人反倒先有動作,瞬間只見時追地自褲袋裡取出一件奇異的暗器,往麥克頭頂方向射去——
咻一聲,雷黛薇連暗器的影子都沒看到,麥克頭頂上的某個東西便掉下來,從中跑出一大堆會飛的東西。
「蜜蜂!」
還掛在椰子樹上的麥克嘶吼一聲,被漫天飛舞的小蟲螫得哇哇大叫,最慘的是他整個人還掛在高聳、光滑的椰子樹上,教他放手也不是,攀緊也不行地左右為難,還得想辦法保持身體的平衡,以抵擋蜜蜂大隊的侵襲。
雷黛薇被麥克的慘狀嚇呆了,他甚至比她初遇到時追地時還要慘,至少時追地不會故意打下一個蜂巢陷害她。
另一方面,時追地卻是開心得不得了,這就是跟他搶女人的下場。
「走。」勾住雷黛薇的手臂,時追地將她拉往另一個方向,擺明了不管麥克的死活。
「可是……」她邊被拖著走邊回頭,可憐的麥克還吊得老高,搖頭晃腦地躲避蜜蜂的追叮。
「你這麼關心他?」顯然她頻頻回首的動作,惹毛了時追地,由他不悅的眼神便可得知。
「我才沒有!」雷黛薇連忙否認,他的手勁兒好嚇人。
「我只是……」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不覺得他很慘嗎,被那一大堆蜜蜂追著咬?」而且還沒有反擊的餘地。
「不覺得。」麥克自覺活該。」我反而覺得我比他還慘。」被情敵二十四小時盯梢。
「怎……怎麼說?」雷黛薇不解,明明他才是耍手段的人。
這句話使時追地倏然停下急促的腳步,抓住雷黛薇的手將她拖入臨近的樹叢內貼近樹幹,再一次將她鎖在身體與樹幹之間。
她又說錯什麼話了,怎麼他的表情這麼陰沉?
「怎麼說?」支起她的下巴,他的眼中瀰漫著不滿與情慾,修長而有力的五指幾乎能將她的下顎輕易捏碎。
「你可知道夜夜看著你,卻不能碰你是什麼滋味,黛薇?」他輕喟,沿著她豐滿下唇不斷潛行的拇指隱約透露著愛戀,和他平常的表現完全兩樣。
「我知道呀,我也一樣想你。」她嘟起紅唇抗議。」可是你又不到我的帳篷來,我還能怎麼樣?」仔細想想難怪他會生氣,麥克根本存心搗蛋。
「哦?」被她嘟著小嘴的媚態吸引,時追地突然想逗逗她。
「你是說,就算是被麥克發現我們做愛也沒關係嘍?」他暗示性地輕捏她的豐唇,眼神開始變得很邪惡,雷黛薇的心頓時有如萬槌齊敲,high得不得了。
「我……我沒這麼說……」這種說法真淫蕩。
「我懂了,原來你希望有觀眾。」他微笑,一口咬定她的想法,不給她申訴的機會。
「我才沒有這麼變態!我只是——」
「不必解釋,我瞭解你的意思。」他輕鬆自在地扭曲她的話,送入她口中的食指則是讓她連辯白的意志都沒了,直接堵住她的嘴。
「可惜麥克不在。」時追地意有所指地輕笑。」但我向你保證,即使沒有觀眾,我還是一樣能讓你興奮。」他暗示性的口吻不只以手指表現,更以酥軟的氣息侵襲她的耳膜,慵懶地吸吮她脆弱的耳線。
雷黛薇就算想再抗議什麼也很難了,她好想念他,多了個麥克夾在中間,他們只能趁偶爾的時刻偷歡,感覺雖刺激,但就是不過癮。
她想他,想他冷淡勾人的眼神,想他時而揚起的嘴角,在最興奮的時刻貼著她的胸脯喊:黛薇。
「我想念你,好想好想。」思及此,她急忙抱住他的胸膛不斷地撒嬌,把連日來的思念一一訴盡。
「你最好是。」喜歡她的坦白,時追地果然勾起她最愛的微笑,印上她早已等待的朱唇。
她輕啟朱唇,迎接他悍然的侵入,和他強烈的撩撥一同嬉戲,直到慾望的紅潮染紅了彼此眼底。
他們激烈地喘息著,雙方都無法壓抑傾注的熱潮,也無法忽視身體的渴求。
「黛薇……」猛然掀起她的裙子,時追地有力的手掌忽地捧起雷黛薇最私密的地方,連同她輕盈的身體,一起壓入粗壯的樹幹,隔著絲質底褲盡情的摩挲,勾引出涓滴的情潮。
「我喜歡你今天的穿著。」他低下頭來對著她的酥胸媚笑,雷黛薇豐滿的玉乳似乎也跟著點頭。
「你當然喜歡了,我今天穿的是洋裝。」她嬌滴滴地低喃。她的穿著完全配合他的喜好,因為他不喜歡她穿褲子。
「乾脆你以後天天穿洋裝。」他柔聲建議。
「為……為什麼?」在他或深或淺的挑逗中,她幾乎忘了自己要說什麼,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因為這樣才方便我要你。」他拉開她背後的拉鏈,將她的細肩帶洋裝褪至她的腰際,解開胸罩含住她的蓓蕾輕鬆地回答。
雷黛薇更加無法呼吸,她都快被他壓扁了,他的身體好重。
「人家……人家……快被你壓扁了……呼呼……」她趁著還沒昏厥前抗議道。」給我……一點空間……」這個人做起愛來是全然的霸道,根本不給她絲毫自由。
「不行上他果真斷然拒絕,「我喜歡看你不能呼吸的樣子,整個人掛在我身上,很迷人。」
時追地笑笑,瞇起眼睛欣賞她無法承受的表情,和胸前上下起伏的豐盈。
他真的是……壞得徹底,她難過地呻吟。豐挺的酥胸在他刻意的吮吻之下,早已留下深紅的印子,現在他又一直掛揉她的蓓蕾,夾在指間盡情的逗弄,分明是要把人逼瘋。
她從沒想過像他這麼冷淡的人,親熱起來竟是這個樣子,比惡魔還要邪肆。
「追……噢!」
雷黛薇再也承受不了這突來的驚喜,整個人靠在樹幹上撐開雙腿,任他為所欲為。
「噢……噢……」她拚命地喘息,在他深淺的吮吻之下,她的下身有如一把火燃燒,眼看著就要蔓延開來。
「興奮嗎,黛薇?」
雷黛薇哪答得出話來,她能做的只有喘息,只有盡量扶住樹幹撐住自己。她已經夠狼狽了,偏偏不遠處又傳來一陣陣腳步聲,朝著他們一步步接近。
「強納森!」是麥克。
「你給我出來,強納森,我知道是你搞的鬼,給我出來!」顯然麥克的心情很不好,發誓非找到時追地不可。
聞聲,時追地不禁低笑,麥克還真是挑對時候鬧場。
「你的觀眾來了。」他站起來笑得有如初陽,貼近她的耳垂壞壞地問。」要不要叫他過來欣賞,嗯?」明知她嚇壞了,他還是一再逼近她的底線,把她氣得轉過身去。
「不要。」她才不要面對他那張邪惡的臉,他還是保持冷淡好了。
「真的不要?」即使她已經背對著他,他還是不肯饒過她,仗著人高馬大之勢將她緊緊包圍。
「真的不要……你、你在做什麼?」偷情被打擾已經夠難堪了,他竟然還不顧她的難堪,乘機愛撫她的裸臀。
「你說呢,黛薇?」他壞壞地低笑,一樣將她鎖在他和樹幹之間,只不過方向換了罷了。
「不要這樣子……」她難堪地閉上眼睛,抱住樹幹,同時感受體內那股熟悉的騷動,在他強悍的進攻下分開大腿,等待更強烈的熱情。
「你說謊,黛薇。」彈指間,他的大手又介入她和樹皮之間,將她的胸脯奪回輕捏。
「你明明很喜歡我這樣碰你。」他先是咬住她赤裸的肩膀,懲罰她的不誠實,之後又順著她美麗的背部線條,一路咽吮直至腰際。
雷黛薇幾乎因這磨人的挑逗而呻吟,唯一能阻止她不發出聲音的,只有越走越近的腳步和氣憤的呼喚。
「強納森,你這卑鄙的小人給我滾出來!」麥克仍不死心,還在找。
老天,麥克離他們只剩幾步遠了。
「追……追地。」她嬌喘連連地提醒他。」麥克……過來了。」
「沒錯,所以待會兒你記得別喊得太大聲。」他也壞壞地提醒她,不打算就此鬆手。
「你不會是想……」那太丟臉了!
「就是你想的那樣,親愛的。」他咬著她的耳垂道,深入她身體的挑逗未曾停止。
雷黛薇因他的大膽而驚呼,差點忘了麥克就在他們的眼前。
「出來,強納森!」
麥克仍不放棄尋找,而時追地也不放棄挑逗,仍然繼續他的獵艷活動。
可憐的是雷黛薇,既得注意不被發現,還得應付由後而來的攻擊,簡直快累斃了。
「住……住手……」招架不住他猛烈的愛撫,雷黛薇乾脆喊停,免得洩底。
「真的要停嗎,黛薇?」他在她耳邊輕笑。
「真……的。」再不停,她一定會死掉,她已渾身乏力,耳邊又一直傳來麥克的呼喚聲,刺激得過分,她怕她的心臟負荷不了。
沒想到時追地真的放開她,讓她有稍許呼吸的空間。
「呼。」她才鬆了一口氣抱住樹幹休息,正想合攏雙腿時,未料竟遭遇到一股強大的力道,硬闖入她的雙腿之間。
追地!
「強納森!」
……
高潮過後,她仍扶住樹幹支撐虛軟無力的身體,渾身都是汗。她好累,好想放鬆自己,可是
還在她體內的時追地不給她機會,仍是霸道地佔有她。
「追地……」她怯怯地呼喚他,她不喜歡看不見他的感覺。
可時追地卻享受得很,貼近她的耳根子,捏住她的豐胸懶懶地回答:「嗯?」他的手指又開
始不安分的搓捏她起來埋在她體內的慾望再次活躍起來。
「我……我愛你。」她呻吟,又一次臣服於他的熱情之下。
「我知道。」他勾起嘴角愉快的回道。
他知道,就這樣?
雷黛薇一點都不滿意他的回答,一般人不是應該說:「我也是。」嗎?怎麼他的答案老跟人不同?
但她沒有空去計較他到底愛不愛她,時追地駭人的熱情很快地席捲了她的意志,將她帶往另一個殿堂。
就在她再次攀上情慾高峰的當頭,依稀聽見麥克的呼喊聲,和著她無法克制的呻吟一起迴盪在這撩人的荒野。
「強納森!」
「追……追地!」
當天晚上,時追地再次啟用心音,通知他大哥把麥克這煩人的傢伙弄走。
???
「你要走了?」雷黛薇瞪大眼睛,看著來來回回整理行李的麥克,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是啊。」他苦笑,臉上被蜜蜂叮咬的痕跡依然清晰。」今天早上接到老大的通知要我回局裡一趟,我只好打道回府。」反正再留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多添感傷罷了。
「那你多保重,沿途小心。」雷黛薇點點頭,頗感遺憾地道別。雖然他很煩人,但他對她真的很好,只可惜她不喜歡他。
「我會的,謝謝你的關心。」麥克也點點頭,眼睛瞟向一旁始終不發一言的時追地。由時追地不耐煩的表情推斷,他正巴不得他快滾。
他會滾,不過要帶點紀念品才划算。
「喬安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收拾好了一切,麥克將它們丟上直升機轉頭問道,打算帶走時追地的寶貝。
「一起走?」麥克突來的提議教雷黛薇當場傻了眼。
「是啊,你不趁這個機會走要等到何時?」麥克點點頭,開始遊說。」這地方荒無人煙,你們又沒有對外通訊器材,等到有人發現你們,恐怕早變成一堆白骨了。」
他說的有理,這地方確實沒人會來,可是……
「再說,你本來就是一個沒吃過苦的千金大小姐,總不能一直像野人一樣待在這荒山野嶺之中吃山果、釣溪魚。你一定很想念朋友和Party,你不說我也能瞭解。」見雷黛薇猶豫,麥克乾脆卯起來繼續勸道。
有時她的確滿想念過去那些瘋狂、安逸的生活,但是……
「我也知道你捨不得強納森,他這個人的確挺有魅力的。」麥克心有不甘地承認。」但是,喬安娜,你要明白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個道理。你老是跟在他身後跑,盡力討好他,結果他的態度還不是一樣,對你不聞不問。」
麥克毫不客氣的說法倏地截斷雷黛薇心中的辯解,也激起她臉上的紅潮。
時追地的確就如麥克說的那麼冷淡,無論他在床第間多熱情,無論她告訴他多少次:我愛你。他仍是只回她「個淡漠的笑容,無謂地丟下一句:我知道。
他幾乎知道她所有的事,知道她最敏感的地方在何處,知道如何才能馴服她。可是她卻不瞭解他,只知道他叫時追地,只知道他能讓她渾身著火,其餘一概不知。對她來說他就像個陌生人,一個佔有她身體的陌生人。
然而即使如此,她還是想留在他身邊。」麥克,我——」
「先別急著說NO,看看強納森的反應再說。」她才想拒絕,麥克就拉著她的手附耳勸誘。
「你老是一直追著他跑也不是辦法,何不趁此機會探知他的心意?」雖不甘心,還是得面對現實。他敢打賭他們已經上床了,只不過時追地還是那副死樣子,教人忍不住想扁他。
雷黛薇頓了一下,腦中思索著麥克的話。麥克的話也不無道理,她一直賴著時追地,一古腦兒的自作多情,可是他呢?他是否也有同樣的感覺,是否也一樣在乎她?
可是離開他……她……
雷黛薇無助地看著始終默默不語的時追地,以眼神向他求救。可他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彷彿她的去留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追地,我……」她做最後的努力,想在他淡透的眼中找到一絲肯定的眸光。
「要留就留,要走就走,你自己決定。」時追地的眼神不但沒改變過,甚至比以往更冷漠,口吻淡得宛如高山的空氣,稀薄到根本聞不出任何一絲在乎的味道。
雷黛薇的心在他冷冽的口吻中化為千萬個碎片,再也拼湊不起來。
他不在乎,他一點都不在乎她!她還留著幹什麼?趁早走了吧!
「好,我自己決定。」她深吸口氣做好決定,將頭轉向麥克。
「等我一下,我帶個行李馬上好。」強忍住眼眶裡打轉的淚水,雷黛薇請求麥克稍做停留。
麥克點點頭,眼底淨是同情。
眼裡蓄滿淚水,雷黛薇除了哭之外還是哭。她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麼,或許是報應吧,誰教她過去甩過那麼多男人,偶爾被甩一回也是活該。
可是,天殺的!她真的好痛,痛到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她一面哭一面收拾行李,把所有屬於叢林的一切全擠進袋子裡,而後猛捶袋子出氣。
「死時追地、臭時追地,你去死!」打完也捶完時追地的替身後,她愣愣地看著袋子,考慮該不該把它留下來。
她知道,她應該留下袋子,把有關他的一切全部忘掉,重新回去過她的大小姐生活,可她就是做不到。無論他有多可惡,有多看輕她,他都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一章,屬於這荒野的短暫傳奇……
別想了吧,笨瓜。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還癡癡眷戀著他做什麼?
拎起袋子,雷黛薇決定不再留戀,勇敢地走出帳外踏上直升機。沿路她盡力不去看時追地的表情,不去理會他淡漠的態度,告訴自己:把有關他的一切全部都忘掉。
「抱歉啦!強納森,我們先走了。直升機實在太小了,只能坐兩個人,沒法載你。」勸得美人歸的麥克可樂了,涼涼地調侃在一旁抱胸而立的時追地,凸顯他的勝利。
時追地睨了他一眼,彷彿在告訴他:你有種,竟敢搶走我的遊戲。
麥克咧大嘴,享受到手的勝利,動手扳動開關,直升機頭上的葉扇開始轉動,進一步跟時追地saygood-bye。
瞬地,狂風大起,螺旋槳的威力幾乎要將周圍的一切連根拔起,也將雷黛薇愛慕的心更加摧殘得體無完膚。
再見了,追地……
她在心中默默地哭泣,眼睛直視正前方,盡量不讓自己的脆弱,在她最愛的人面前表現出來。
螺旋槳強力地運轉著,眼看直升機就要升空,一股強烈的力道突然將她從座位上扯下來,接著是時追地優美的聲音,在她耳邊訴說著全世界最好聽的一句話——
「不要走。」
「不要走,黛薇,不要走。」而後是一個纏綿熱烈的吻,徹底融化她的心。
他居然……要求她不要走,還當著麥克的面吻她?!
雷黛薇足足愣了十秒鐘,直到再次墜入他的眼中,她才恍然明白,這是事實,他真的在求她!
「我不走,我一輩子都不走!」她興奮地搖頭,抱著他又哭又笑。
呆坐在直升機內的麥克也搖搖頭,承認自己失敗。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時追地在人前流露出真實的情緒,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時追地也輸了,輸在雷黛薇毫無保留的傻氣中。
「我走了,你們繼續接吻吧!」麥克打趣道,把機上所有的補給品統統丟給他們,聊表心意。
「對了!你答應給我的晶片呢,強納森?依這個情形來看,你應該已經到手了吧?」猛然想起他的最終目的,麥克笑嘻嘻地追問時追地。
未料時追地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眼神閃爍,陰陰地吐露訊息。
「要滾就滾,別嗦。」除了警告之外,時追地的眼裡還多了絲驚慌。
雷黛薇不明就裡,剛才明明還好好的,為何他的臉說變就變。
但麥克猜到了,並且不怕死的吹起一聲長長的口哨,笑逐顏開。」我懂了,原來是這麼回事。」雷黛薇八成還不知道晶片的事,時追地也沒告訴她。
「看樣子你只好由自己跟我上頭解釋,這件事就到此為止。」麥克打啞謎似的看著時追地,時追地點頭,表示達成協議。
唉,有這麼一個難懂,又渾身充滿秘密的情人,也真難為雷家大小姐了。麥克在心中為她哀悼。
「這次我真的要走了,後會有期。」執起雷黛薇的柔蓋,麥克印下最後一吻,卻被時追地飛快地奪回。
「快滾。」時追地瞪著麥克,醋意都浸在眼底發酵了,麥克這才大笑著離開。
「我走了,兩位保重!」他邊操縱駕駛桿邊喊。」記得多問強納森一些有關於時族的事,喬安娜,你會需要瞭解!」
雖然,麥克惡作劇的聲音跟著直升機一起遠揚,但雷黛薇卻沒有漏聽任何一句話。
「追地,麥克剛才說——」
「囉嗦。」不給她發問的機會,時追地以吻封緘,用強悍的熱情帶走她之後所有疑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 00:16:06
第九章
耀眼的光線灑在清澄的水面上,射入樹林,也射入傍水的竹棚內。緩緩地伸了一個懶腰,雷黛薇也被這一道道光線曬醒,不得不起床。
她才剛支起身子,便發現她身邊的男人不見了,她再定神一看,原來他不是不見了,而是倚在棚柱旁刮鬍子。
她著迷地看著他優雅又不失男子氣的動作,心中湧起一股甜蜜的感覺。
這個男人真的屬於她嗎?她真的有資格擁抱這麼一個出色的男人?
「看什麼?」停下手邊的動作,時追地睨著發愣的她,要她回神。
「看你。」她十分誠實的招認,眼底儘是愛慕。
微微揚起嘴角,時追地對這答案很滿意,遂繼續他刮鬍子的工作。
「我可以去你那邊嗎?!」即使他們已經是戀人,他仍然極為重視隱私,她也不敢造次。
時追地的回答是丟掉刮鬍刀,張開雙臂將她抱上大腿,一起享受著這寧靜的早晨。
雷黛薇覺得好滿足,她好喜歡賴在他身上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好像一隻小貓,在他的撫慰之下喵喵叫。
「我越來越喜歡這裡了。」她黏在他身上輕喟。」以前我一天沒舞會不行,現在我根本想不起舞會是什麼樣子。」難怪人們會說大自然能夠洗滌心靈,一點也沒錯。
「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他同意,沒有任何事比大自然的賜予更豐盛,這也是時族力量的來源。
雷黛薇仰望他線條分明的側臉,被他堅定的眼神迷惑。他在想什麼?是不是正在思念他的親人?
她突然想起她什麼也不知道,有關他的一切都是謎。過去她是個陌生人沒有資格問,他也不屑回答。可是現在呢?經過這些日子,他們已經不能算是陌生人了吧!如果她現在跟他打聽他家的事,他會不會告訴她?
「想什麼這般忸忸怩怩?」
時追地打趣的聲音自她耳際傳來,她這才發現,原來她已經想過了頭,心裡所想的一切,全反映在臉上。
「沒什麼。」她不安地扭動身體,雪白的雙峰也跟著有一下沒一下地磨蹭他的胸膛。
「黛薇,你知道我不喜歡你對我說謊的。」他握住她的酥胸警告,開始以拇指肆虐她的蓓蕾,喚醒她全身的知覺。
「嗯……」閉上眼感受他老練的愛撫,雷黛薇未戰先敗。
「你……你這樣子……我想不起來……」她軟哼,整個人敗在他的魔指挑逗之下,身下的熱潮乍然湧現。
「好吧,我不碰你。」接受她的抗議,他索性收手枕在腦後躺下,一副悠哉的樣子。」現在你可以說了,我不碰你。」
他雖不碰她,可是他斜眼看人的樣子更動人,也更迷惑她的心。
她真的可以問嗎?他會不會生氣?
「我……我想問你有關於你家的事。」她鼓起勇氣試探,好怕又被他說:不干你的事;那多丟臉。
「不必理會麥克的廢話,他無聊。」時追地四兩撥千金就想把這話題撥掉,可雷黛薇不服,非要問到結果不可。
「麥克才不是說廢話,那些話很重要。」她嘟起小嘴抗議。」我想過了,麥克說得對,我是應該多問一些有關你的事。你對我瞭若指掌,我卻一點都不瞭解你,也不認識你家人,這不是很不公平?」至少他認識她父親,可她除了他之外,什麼人也沒見過。
「什麼時候開始你也學人用起腦袋來了?」對於她的一番長篇大論,他頗為意外。」我想我還比較習慣你笨笨的樣子,至少不會這麼煩人。」雖然她歪著頭思考的模樣挺迷人的,但他寧願她什麼都不問。
「追地!」她嚶嚶地抗議,半裸的酥胸晃來晃去,十足的誘人。
「你不可以這麼不公平。」雷黛薇俯下身表達她的憤怒,胸前的豐盈頓時一覽無遺。
時追地的腦中突然興起一個邪惡的念頭。
「好吧,我告訴你。」他允諾。」不過要靠你自己的實力套話,否則別想。」
「怎麼套?」急於瞭解他的一切,雷黛薇不疑有他,三兩下就上當。
「你自己想嘍。」他轉動一雙賊眼暗示,視線全落在她胸前那一對漂亮的渾圓上。
瞬間,雷黛薇瞭解他所謂的「套話「是什麼意思,並因此而臉紅。
「你怎麼可以暗示這麼下流的事?」她話說得是義正辭嚴,可惜就是少了一點說服力。
「隨便你,我無所謂。」他笑得迷人,擺明了整她。
他當然無所謂了,有秘密的人又不是他!
「套就套。」她才不信會套不出來。
時追地挑高雙眉,歡迎她挑戰,兩手還是一樣枕在腦後不為所動。
雷黛薇豁出去了,為了探得他的秘密,她什麼都肯做。
「追地,什麼叫時族,是不是指時姓一族?」她邊問話邊躺下偎在他的身邊,手指沿著時追地赤裸的腹肌一路滑向胸前,並對他猛拋媚眼。
「答對了。」他揚起嘴角輕笑。沒想到她還滿具天分的,演出頗具水準。
「真的,我猜對了?」雷黛薇興奮地眨眨眼,覺得自己越來越聰明了。
「嗯哼。」他笑哼,多少給她一點鼓勵。
有了這個鼓勵之後,雷黛薇的演出就更賣力了,不但一直愛撫他的胸腹,更以朱唇代替。
「那,你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她也學起他,不但親吻他的唇,還輕嚼他的乳頭,兩手忙得半死。
「為什麼你們家族的代號這麼奇怪,你的工作又是什麼?」在問話的時候,她的酥胸一直摩擦他敏感的乳尖,差點沒害他呻吟。
時追地從來沒料到自己的定力這麼差。
「一次一個問題,多的我不回答。」再也忍不住她的挑逗,他終於鬆手抓住她忙碌的小手,它們都快探入他的牛仔褲內了。
「好吧,重來。」她抬起頭來,露齒一笑,由他牛仔褲內明顯的突起看見了勝利的道路,而她決定把它走完。
為了得到最後的勝利,她索性爬上他的大腿,坐上他的腰,弓曲著美妙的身軀,敞開衣衫,將酥胸印上他赤裸的胸膛,極盡媚惑之能事。
「追地,你家還有哪些人?」她沙啞地問,嬌嫩的蓓蕾性感地摩挲他胸前的肌膚,以及他渴望的嘴唇。
「父母和一大堆兄弟姊妹。」他乖乖地回答,張嘴捕捉誘人蓓蕾,發覺被人誘惑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
「哦,那和一般的家庭一樣嘛。」她有點失望,她還以為能教養出像他這麼特別的男人的家庭一定很不一樣。
「不然你以為我的家人是什麼三頭六臂?」他取笑她,眼底有此評的不安,但是她看不出來。
「也不是啦,我只是……」她聳肩,決定跳過這個話題,往下一個問題邁進。
「你們為什麼自稱為'時族',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典故?」雷黛薇天真地問,好奇的小手也天真地直往他的身下探去,和她誘人的唇舌一起欺侮他。
時追地忍不住呻吟,這小魔女竟然愛撫他最脆弱的地方。
「沒什麼特別的意思。」他咬牙忍受這非人的折磨,一個字一個字回答她。」我們剛好姓時,為了方便起見,乾脆自稱時族,就是這樣。」
這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我明白了。」其實她什麼也不明白,只覺得他的褲子很難脫。
「幫幫我,追地。」瞭解女性的魅力可以發揮到什麼程度,雷黛薇啞著嗓子要求。
「幫我脫掉你的牛仔褲,它好難脫。」嘟起艷紅的小嘴,她瞅著時追地,要他徹底投降。
「樂意之至!」他投降,誰叫他自作自受。
等他脫掉身上的束縛之後,雷黛薇又跳回他身上,繼續她磨人的酷刑。
「追地,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從事什麼工作?」她的小嘴依然艷紅,只是換了地方親,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她即印上他的唇際,兩手還不安分地撫摸他的下半身,挑起他的情潮。
「我的工作很複雜,你不會感興趣。」他避免正面回答,伸手扣住她的纖腰,逃避她的問題。
「才怪。」他一定有什麼事瞞她。」你自己說要回答我的,怎麼可以食言?」她氣呼呼地嘟起嘴、扭動著身子,綴滿蕾絲的小褲亦拚命地摩擦時追地最敏感的地方,使得時追地原本高漲的情緒,變得更加亢奮。
「我沒有食言。」他頭暴青筋地反駁,幾乎已達忍耐的極限。」我們說好的是'套話',我沒被你套出來以前都不算黃牛。」
「那……我該怎麼做才能套出你的話?」她都已經這麼盡力了,他到底還想怎麼樣?
「憑你的實力。」他壓住她的腰抵著他的灼熱明示,笑得有如墮落的天使……
她好累,身心都是。這個男人渾身都是精力和解不完的謎題,她都快招架不住了。
「我的腿好酸,讓我下來。」她要求道。
「靠著我休息好了,我不喜歡你離開我的感覺。」他親吻她的鬢角,上頭都是汗。
於是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又鑲入自己的體內,只不過姿勢換了,變得更曖昧。
「我累了。」她坐在他身上抗議,不相信他這麼快又恢復精神。
「所以我才說靠在我身上休息。」他輕捏她的鼻尖,點染她的紅唇。
「你耍賴……」她無可奈何地接受他的親吻,眼看著燎原之火又要延燒。
忽地,天空頂端又出現一架直升機。
「麥克回來了?!」雷黛薇不可思議地看著在他們上方盤旋的巨大陰影,目瞪口呆地問。
「應該不是,機身上沒有CIA的標誌。」時追地瞇起眼睛!觀察了一會兒驟下結論。
會是誰?
兩人的心中升起同樣的問號,只不過反應不同。
「糟了,快穿上衣服!」隨著直升機的緩緩降落,雷黛薇這才想起當前的窘況,慌得跟什麼一樣。她七手八腳扣上襯衫的扣子,然後便要抽身。
「別動。」時追地才不管來人是誰,無論是誰都可以滾一邊去,他已經受夠這些不速之客的干擾。
「但是……」她急得面紅耳赤,可他又霸道地佔住她,不讓她自由,教她左右為難。
「喬安娜!」
她已夠頭大了,直升機那頭偏偏又跳下一個高大的人影,拚命呼喊她的名字。
「又是找你的,你的人緣可真好。」時追地懶洋洋地扣住她的腰,不讓她移動半分,擺明了給她難堪。
「哪……哪兒的話……」雷黛薇只得陪笑臉看看來人是誰。
等她定神一看、認清來人時,更覺得奇糟無比。
「羅傑!」她慘叫一聲,未婚夫的名字驚洩而出,點燃了時追地眼裡的精光。
「羅傑•倫斯?」他淡淡地挑眉,是詢問也是指責。
頓時,雷黛薇全身的雞皮疙瘩掉滿地,冷汗直流。
「我可以解釋。」她自己也很迷惘,按照先前的慣例,爹地應該在她逃婚之際就已打理好一切,怎麼會讓羅傑追過來?
「留著對你的未婚夫解釋吧,我想他比較需要。」時追地陰慘慘地微笑。
雷黛薇的確需要好好解釋。
當羅傑•倫斯好不容易才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是以這副令人尷尬的畫面,呈現在他眼前。
他瞪大眼睛,看著他們曖昧的姿態。身穿男性襯衫的雷黛薇正跨坐在另一個男人的身上,襯衫上所有的扣子都扣得緊緊的,可是僅及大腿的下擺又隱隱透著春光,零亂的髮絲有一部分黏在額前,柳腰上擱著一雙巨掌,而巨掌的主人正拿一雙他所見過最美的眼睛睨他。
這個男人……真是美得驚人!羅傑不得不認輸。這男子雖是東方人,卻有著比西方人還要有型的外表,挺直的鼻樑下是一張性感的薄唇,隱隱流露出冷漠傲慢的氣息,強壯的體魄不因突然侵入的陌生人而瑟縮,反而恣意伸張,展現出天生的本錢。
這人就是時追地,時族的第二號人物。
他來晚了,該死!羅傑痛罵自己。他不是瞎子,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襯衫底下幹了些什麼好事,換句話說,晶片有可能已經落入時追地的手中,他晚到了一步。
可即便如此,他應該還有其他的機會,也許事情沒有他想像中那麼糟。
「喬安娜,你跟他上床了?」就算是明知故問,他也要把事情的真相抖出來,不讓姓時的好過。
「我……」她尷尬不已地看著前未婚夫,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脫軌的行為。
「解釋啊。」時追地竟在此時催促道。
她已經夠尷尬了,她身下的男人還來插上一腳。
混蛋!
雷黛薇當場氣得板開時追地的手,起身離開他。
時追地倒也大方,不但允她自由,並且懶洋洋地起身,慢條斯理地套上牛仔褲,完全不把羅傑當一回事。
親眼目睹時追地無法無天的行為,羅傑更火大了,這男人搶了他的未婚妻還個二五八萬,他真想宰了他。
「喬安娜!」羅傑指責。」你真的跟他上床了?」
「是又怎麼樣,我們又還沒訂婚。」被羅傑狂霸的口氣惹火,雷黛薇乾脆也來耍潑辣。
「但是這場婚禮是你自己親口允諾的,你怎麼可以反悔?」他氣得捶胸頓足,幾乎失去理智。
「別忘了她是毀婚專家,你和她之間的小小約定算不了什麼。」時追地在一旁涼涼插話,惹來兩道同樣不悅的眼神。
他聳聳肩,請他們繼續吵。
「就算你不想嫁給我好了,你也不該說走就走,還和這個男人上床。」羅傑氣憤道。
他倆果然繼續攻堅,誰也不讓誰。
「我和他上床關你什麼事?」羅傑好奇怪,平日他不是挺陰沉、挺冷靜的嗎,怎麼今日如此反常?她實在不懂。
「當然有關係。」他反常的原因就在這兒。」你知不知道他是為了得到晶片才和你上床的?」從她戀慕的眼神就可以知道她完全是單戀,一點勝算也沒有。
「胡說,哪裡來的晶片?」簡直莫名其妙。」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晶片的事!」
「你不知道,但他知道!」羅傑轉向時追地,發誓非洩他的底不可。」這個姓時的男人從頭到尾都知道晶片的去向,所以才會跟你上床。」
「才不是!我們上床是因為——」
「因為你們兩情相悅,情方濃?」羅傑斬斷她反駁。」別傻了!喬安娜,再怎麼笨的人都知道時追地根本不會喜歡你,他要你是有其他原因。」
「你滿瞭解我的嘛!」暫時退出戰局的時追地瞇起眼睛,洞察羅傑話中玄機。
「不錯,我清楚你的底細。」羅傑冷哼。」我不但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接近喬安娜的目的,你是為了得到藏在她體內的晶片才跟她上床,你可以愚弄喬安娜,但是別想愚弄我。」
「也就是說,你很瞭解時族的事?」時追地瞇起的眼眸中淨是精光。
「不敢,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閣下是怪物而已。」羅傑意有所指的瞄向時追地,間接向他下戰書。
時追地的臉色瞬間大變,彷彿羅傑說了哪個字眼命中他的要害一樣。
雷黛薇完全聽不懂他們之間的對話,但她聽懂了一件事,那就是——
時追地為了她體內的晶片才跟她上床!
「羅傑,這到底怎麼回事?」她不願相信,可是事實又由不得她不信。
她還記得當初在直升機上時,追地就一直跟她要晶片,麥克離去前也曾提到晶片的事。當時她不在意,也無心理會這件事,總以為這事與她無關,一切都是誤會。如今看來,她才是被瞞到底的人,似乎大家都知道真正的內幕,除了她之外。
「你被他騙了,就這麼簡單。」羅傑得意地解釋。」你爹地把一塊從CIA手中偷來的晶片移植到你的體內,宣稱要拿到晶片的唯一方法就是和你上床。只要和你上床,自然就能取得晶片,所以他才會急著和你上床,以免被隨後而來的CIA探員早他一步取得晶片,壞了他們時族的大事。」
顯然羅傑相當勤於做功課,連晶片的內容都摸透了,就是不清楚他是真知道還是假瞭解?抑或只是純粹碰運氣,從雷老那兒得到有限的資訊,再自己拼湊組合?時追地不動聲色地盯著羅傑,腦中思考著各種可能。
而雷黛薇則是深受打擊,難怪麥克前腳才到,他後腳就急著跟她上床,原來是這麼回事!
她看著時追地那張美麗的側臉,其上的冷淡無謂她比誰都熟悉。曾經,她以為自己終於贏得她的月神,沒想到終究只是好夢一場,他從頭到尾都在利用她,不曾付出真心。
再怎麼笨的人都知道時追地根本不會喜歡你,他要你是有其他原因。
羅傑幾分鐘前的話驟然縈繞耳際,同時打擊她最脆弱的自尊心。
是啊,像她這麼沒大腦、空有身材臉蛋的人,他怎麼會看上她?若要認真論起來,他的外表比她出色一百倍,腦筋比她好上一千倍。
我喜歡和你做愛的感覺。
難怪他喜歡跟她做愛,原來他是想得到晶片,間接打發無聊的叢林生活。
你愛我嗎,追地,你愛我嗎!
她想起每一次燕好時必然的追問,通常那個時候,他只是笑一笑,當她是條哈巴狗似的摸摸她的頭,讚賞她很乖。
她是如此的無知,為了得到他的愛,她可以改變自己的喜好,丟掉自己的生活,接受他給的一切,完全以他為中心。
結果他只是當她是個小丑,盡情的利用她、嘲弄她,在背後取笑她!
「真的嗎,追地?」即使事實擺在眼前,她還是滿懷希望。」告訴我,羅傑他在說謊。告訴我,我的體內沒有那塊該死的晶片。」他們會上床是出自相愛,出於他對她也有同樣心動的感覺。
時追地冷冷地看著她,為她眼中明顯的不信任而生氣。虧她口口聲聲說愛他,結果旁人隨便說兩句,她就懷疑起他來了。
「你體內是有他說的晶片,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時追地冷冽的表情和淡漠的口氣,在在顯示出他根本不在乎她,她在他眼裡比一條狗還不如。
這就是傻到愛上月神的下場,她忘了月神是不懂平凡人的情感的。秘只接受膜拜,從人們的付出祈求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快樂。
羅傑說的對,他是個怪物,一個專吸人情感,卻不願付出一分一毫的怪物!
「你是個怪物。」在難以控制的挫敗下,她怒吼道。」你是個怪物!」感情上的怪物。
她絕望的哭喊,不期然地令時追地的雙眼迸射出冰冷的眸光。
「對,我是個怪物。」他的肌肉抽搐,日氣冷得像冰。」既然在你眼裡我是怪物,你何不趁早離開我這個怪物,免得弄髒了你高貴的靈魂?」
冰冷的口吻,嘲諷的語氣,聽在雷黛薇絕望的耳裡,每一句都像是一把最銳利的刀,一刀一刀砍入她的心底。
「跟我走吧,喬安娜。」羅傑見此機不可失,連忙把握住機會。」人家都在趕你了,你還愣愣地待在這裡,會給人家看笑話的。」
是啊,再不走就真的是笑話了,人家都出口趕人了,她的笑話要鬧到何時?
「我跟你走。」雷黛薇下定決心,不再淪為笑柄。她要過她自己的生活,再也不要以他為中心。
匆匆跑入原來的帳篷,雷黛薇以飛快的速度換好衣服、收拾好一切,帶著麥克送過來的行李,再一次登上不同的直升機。而這一次,她已經不敢奢望他會像上一次一樣,將她從直升機上抱下來。
遊戲已結束,對時追地來說是,對她自己而言,又何嘗不是呢?
撐著一張冰凍的表情,雷黛薇盡可能展現她的自尊,等待羅傑送她重返文明的社會。
五分鐘後,直升機升空。雷黛薇低頭看著越離越遠的地表,看著時追地昂然挺立卻孤獨的身軀,心中所有的眷戀倏然湧現。
就算他是怪物,一個只懂得接受、不懂得付出的怪物,她還是愛他,仍是一樣捨不得離開他!
「我不要走了……」
她終於瞭解,原來她的心是荒野,長滿了各種絢爛但不知名的植物,直到遇見他,她才懂得分辨,才懂得誤食的痛苦。
「我不走了,讓我下去。」即使他看不起她,把她當笑話,她也寧願讓他笑一輩子,但求能留在他身邊,賴著他,每天傻傻地對他說:我愛你。這就是她最大的滿足。
「讓直升機重新降落,羅傑,我不走了。」
想通之後,雷黛薇一直要求羅傑降落,可沒想到羅傑非但充耳不聞,甚至掉過頭來對著她陰笑,說出如噩夢般的一番話。
「太晚了,喬安娜。」他的表情猙獰。」如今你已落入我手中,你最好乖乖的把晶片交出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 00:16:58
第十章
雷黛薇並未如大家想像中安全回到雷漢鐘的身邊,而是被羅傑•倫斯狠狠地摔在床褥上,並挨了一巴掌。
「賤女人。」羅傑目露凶光,瞪視著不明就裡的雷黛薇,輕蔑狠毒的眼光教人不寒而慄。
「你憑什麼打我?」她撫著被甩紅的臉頰顫抖輕問,眼裡淨是害怕。
「就憑你敢逃我的婚,害我成為笑柄,我就有權利打你。」羅傑生氣地回答,雷黛薇則是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怎麼,無法相信竟有人敢動手打你?」他嘲諷道。」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爹地沒有替我擺平這件事?」
她的確是這麼想,而且一點也不明白羅傑為什麼會這麼恨她。
「總有人是擺不平的,比如我。」他主動提供答案。」你以為我真的想娶你嗎?當然不是!
我和你交往的目的和你過去那些男朋友沒兩樣,都是為了錢。只不過我的野心更大,也比那些工更缺錢。我需要你爹地的援助,以挽回我岌岌可危的事業。」
「可是……你的事業不是蒸蒸日上嗎,為何還需要爹地的錢?」雷黛薇不解地問,就她所知,羅傑本身的資產就相當可觀。
「那只是表面。」羅傑不耐煩地揮揮手,眼神煩躁。」公司早就周轉不靈,所有的轉投資又一直虧損,弄得公司連年負債,早已到達極限。」
難怪他一見著她就展開猛烈追求,原來別有用心。
「既然如此,你可以跟爹地說明事情的真相啊,我相信爹地一定會幫你——」
「幫個屁!」羅傑粗聲地駁斥,打斷她的話。」你爹地那隻老狐狸沒趁火打劫就不錯了,我哪還敢指望他幫忙。」就是因為他瞭解雷漢鐘的個性,所以他一直粉飾太平,裝作什麼事都沒有,打算把雷黛薇娶到手之後,再利用她威脅雷漢鐘,進一步取得龐大的所有資產。
原本他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一定可以順利將雷黛薇騙到手。誰知道雷黛薇竟然又陣前逃婚,雷漢鍾也趁此機會在她的體中植入一塊人人想要的晶片,搞得大夥兒人仰馬翻,搶成一團。
不過,遑論雷漢鍾再怎麼精明,再怎麼精於提防,一定都想不到他居然還留了一手,那就是——和時族的死對頭「維索爾集團「掛勾。早在和雷黛薇交往之際,維索爾集團的人就找上他,言明他若是能將晶片交給他們,就出資幫他度過難關。
他不知道他們上哪兒弄來他財務困難的資料,但是他很高興有這個管道解決他的財務危機。
不必考慮,他一口就答應下來,隨時上雷氏科技探聽晶片的下落。雷黛薇壓根兒不知道這件事,雷漢鍾卻一直提防著他,要不是他的演技太好,他早就洩底了。
然則,他終究還是洩底了。他懷疑雷漢鍾老早看出他不對勁,只是礙於愛護女兒,才沒阻止他們繼續往來,甚至答應讓他們訂婚。只是誰也想不到,雷漢鍾居然將晶片植入雷黛薇的體內,要所有男人玩起激情遊戲,才能順利取得晶片。
他不得不說這遊戲很有創意,只是對輸家的他來說,一點也不有趣,他需要那塊救命的晶片!
「說,你是不是已經把晶片給時追地了?」一陣靜默後,羅傑再度發狠,表情越趨可怖。
「我根本不知道晶片的事,這件事你不是比誰都清楚?」她若知道的話,才不會掉入時追地的愛情陷阱裡,落得心碎的地步。
「難說。」他冷笑。」也許你早知道晶片就在你體內,只是裝作不曉得有這回事,才好和時追地大玩愛情遊戲。」
「隨你怎麼說。」她懶得再辯解。」反正我現在鄭重告訴你,我沒有晶片,也不知道晶片的事,你不要動不動就把時追地扯進來,與他無關。」不管時追地接近她的目的是什麼,她都不願聽到任何誹謗他的話。
「令人感動的忠貞。」羅傑仰頭大笑,幾乎笑出淚來。」等你知道他是什麼怪物的時候,你就不會再這麼信誓旦旦地說愛他了。」
「他是什麼怪物?」老是怪物怪物的叫,也該拿出證據。
「不知道。」他聳肩。」我只聽說時族的人都是怪物,至於有什麼力量,或是會變成什麼模樣,倒還沒機會見識。」
時族的人都是怪物?
雷黛薇愣了一下,回想起時追地閃爍的表情,和支吾躲避的回答,難怪他不要她提起他家的事,原來如此。
你是個怪物!
她也沒忘記那時自己尖銳的怒吼,當著他的面,指責他是個冷血的怪物。
她深深地傷了他。一個人在意某事的理由可能有千百種,她卻要命的正中他最不願意被提起的地方。
「他是什麼怪物我不清楚,不過……也許你早已經知道。」羅傑輕佻的說法和惡意的語氣沖耳而入,猛地讓她回神。
雷黛薇機警地看著他,提防他的下一步動作。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她吞吞口水,整個人開始往後挪。
「少裝聖潔了,喬安娜。」他逼近。」你都和他在野地打滾幾十回了,還會不明白他是哪種怪物?」他漸漸爬上床鋪,而她也躲得越遠。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不知道有磁片這件事,想來是時追地還不夠熱情的緣故,就讓我幫他彌補這項遺憾吧!」語畢,羅傑隨即撲上床去,雷黛薇眼明手快地翻過身去,想趁著還來得及時逃開。可惜她慢了一步,雙腳被拉住,雙手也落入羅傑的掌控中。
「放開我,我不知道什麼該死的晶片!」爹地這項舉動簡直害死人。
「嘖嘖,你不知道也無所謂,我自會替你取出。」他淫笑,大掌作勢要解開她的襯衫。
「滾開!」她拚命掙扎、拚命捶打。」你這頭骯髒的豬別想碰我!」過去她怎麼會認為他英俊,簡直噁心斃了。
「如果我是頭豬的話,你也高貴不到哪裡去,只是條有錢、任性又沒大腦的哈巴狗而已。」
他故意將她追著時追地的醜態托出,重創她的心。
「就算我只是時追地身邊的哈巴狗,也比你這頭利慾薰心的死豬強。」雷黛薇嘴硬地反擊,撩起羅傑更多的怒氣。
「該死的婊子!」他再甩她一巴掌,幾乎把她打下床底。
雷黛薇也不是省油的燈,看準他的手臂,大口咬下去。
「賤女人!」羅傑痛得揮開她,通紅的雙眸儼然已是發瘋的前兆,眼看就要殺人。
幸好此時一道尖銳的鈴聲響起,打消他即起的瘋狂。
「哈羅?」
他氣呼呼地接起電話,陰沉的眼神在對方掛上電話後,更趨陰森。
「我不必費力取出晶片了,晶片根本不在你身上。」羅傑陰森森地看著縮成一團的雷黛薇,眼底蓄滿恨意。
他花了天大的工夫,好不容易才擄得雷黛薇,結果對方一句「交易取消「就想打碎他重整公司的美夢,想都別想!
雷黛薇不知道羅傑還想幹什麼,只知道他的表情好駭人。
「既然我無法拿晶片去換錢,那麼我只好拿你來換。」羅傑豁出去地決定。」我相信憑雷漢鍾對你的疼愛,必定會答應我所有的要求,只求他的獨生女能平安回家。」
換句話說,雷黛薇又被綁架了。不同的是,這次她真的有生命危險!
???
高山綿延,白雪皚皚。即使陽光照射在山頭,都無法融化峰頂上的雪痕,也使得阿爾卑斯山的山頭長年積雪,教人寸步難行。
在這一片蒼茫的雪地中,除了登山隊之外,平日人煙罕至。即使偶有飛鳥掠過,也不會稍做停留。
這片雪地是如此地蒼白,使得行進於其中的人影顯得格外耀眼,尤其踩著深雪的人又擁有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和一頭長及頸部的黑髮,更顯凸出。
他低下頭、彎下腰,自深深的地底下採集任務中指定的樣本,專注到幾乎察覺不到自天際傳來的聲音。
不多久後,一架漆有龍騰標誌的直升機即出現在阿爾卑斯山的頂峰,巨大的螺旋槳掃過,揚起陣陣白雪,一位美麗的女子自飄舞的雪花中走出,帶著親切的笑容,對著雪地中的男子揮手。
「追地哥!」時遙人一面揮手一面朝她二哥走去。
「遙人?」時追地頗感意外地挑眉,上下打量許久不見的小妹。
「不錯,看來婚姻生活很適合你。」他微微一笑。」你老公呢?他就這麼放心讓你一個人來?」
「當然不可能,打死他也不讓我來。」時遙人頑皮地吐舌,一臉甜蜜的模樣。」我跟他吵了一架,然後趁著他睡覺時開溜。」搞不好他此刻還在到處找人。
「這種舉動很不明智,遙人。」時追地冷淡地勸道。」這裡隨時有山崩的可能,你不該到這兒來。」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時遙人飛快地回嘴。」明知道這裡危險,偏偏就愛往危險裡頭鑽,你知道爸媽有多擔心你的安危嗎?」所有的男人都是同一個德行,一點也不瞭解守候之人的苦心。
「我們的工作本來就危險。」他淡淡地帶過,不想多談。
「是這樣沒錯。」但時遙人可不同意。」可是自從你離開巴西後,就一直沒有回家過,哪邊有任務就往哪邊跑,而且全是些示要命的任務,過去你從不曾這個樣子。」恍若是故意要送死似的到處拚命,真不知道他是在懲罰誰?是雷黛薇,還是他自己?
「也許我生來熱愛工作。」時追地表面還是一樣冷淡,眼底卻多了份牽掛。
就是這份牽掛,使得時遙人重新看待時追地。就是這份牽掛,使得她有勇氣接下去說話,她從沒想到她二哥也有真情流露的一天。
「你才不是熱愛這份工作,而是跟我一樣,被時族的血緣限制住,不得不做。」時遙人搖搖頭看著她二哥,眼底淨是諒解。
時追地不搭腔,算是默認。
「你知道嗎,追地哥?以前我總認為你和違天哥一樣冷血,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時遙人感慨地說,第一次看清她二哥的面容。」可是我發現我錯了,你和違天哥不同,你一點也不冷血。相反的,你很熱情。」只是習慣把熱情藏在心裡罷了。
「你千里迢迢從台灣來這裡,就是為了說笑話給我聽?」時追地挑眉否認,眼裡閃過一絲感動的情緒。
時遙人急忙捉住這絲情緒,踏起腳跟,兩手撫上她二哥的雙頰,眼裡蓄滿淚水地搖著頭。
「我才不是在說笑話,我是認真的。」她真的很感動。」過去我從不敢像現在這樣碰你的臉,因為你太冷淡,即使你是我的親哥哥,我都覺得我們之間存在著很大的距離。」是雷黛薇執著的傻氣縮短他和所有人的距離,使他的眼眸變得更加溫暖。
時追地無法反駁,因為他就是如此冷淡的一個人。
「我知道我很難相處。」他聳聳肩,眼睛直視著正前方,彷彿在告訴誰。
時遙人知道,他是在告訴雷黛薇。隔著遙遠的距離對她傾訴他無法當面暢談的話語。
他在乎雷黛薇,非常在乎。
「遙人……」經過了好幾分鐘的沉默,時追地淡淡地開口,語氣盛滿了猶豫。
「什麼事,追地哥?」時遙人輕聲鼓勵他說出來,頭一次有當他妹妹的感覺。
「你覺得……我們像怪物嗎?!」時追地琥珀色的眼眸仍凝視著正前方,看似淡然,其實在乎。
「看你從哪個角度來看吧。」時遙人頗有感慨地回答。」以前,我也有和你同樣的疑問,也和你一樣不喜歡自己特殊的能力,所以我將'觀心'的能力封閉,為的就是騙自己遙人,你是個正常人,和一般人沒有什麼不同。」
「你和我不一樣,遙人。」被她生動的表情逗笑,時追地感傷地勾起嘴角。
「你頂多窺探別人的心,我卻得將他人推進地獄,你知道我用這雙手將多少冤魂帶入地底下過嗎?」說這話的同時,他舉起自己的手愣愣地看著手掌,上頭似乎還留著推擠的痕跡。
「別太苛責自己了,追地哥,那也是不得已的。」時遙人勸他,再一次感受身為時族人的可悲。」被你推入地獄的人,不是妄想回復太古之初的溯族人,就是想出賣同胞的時族叛徒,除此以外,你誰都沒傷害過。」比起違天哥動不動就把人推入九重天,二哥算客氣了。
「可是我終究還是個怪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雷黛薇那日的怒吼,遙人的安慰並沒有讓他好過多少。
終於切入真正的主題了,這也是她來的目的。
「她說過這句話,對不對?」時遙人猜測。」她對你說過這句話,所以你才會這麼生氣。」
氣到連自己的生命都不要,淨幹些傻事。
「我不知道你說的她是誰。」提及這話題讓時追地僵了一下,口氣十分不悅。
但時遙人才不管她二哥生不生氣,總得有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雷黛薇,我說的是雷黛薇。」她點破,一點也不意外在他眼中看到風暴。
「我不想提她。」他轉過身又要離去,就像他對每個人慣有的態度。
「但我一定要提!」時遙人擋在他面前急忙地開口。」我知道你對她生氣,不想聽見她的名字,但現在她被綁架了,隨時有生命危險。聽見這消息,你還是一樣不聞不問嗎?」
黛薇被綁架了?!
「被誰綁架?」他蹙緊眉頭,難以置信地問。
「羅傑•倫斯。」時遙人很快地回話。」原來他和溯族有掛勾,說好要幫他們取得晶片以換得資金。不過後來他才發現晶片不在雷黛薇身上,生意做不成,乾脆改為挾持她來脅迫雷漢鍾交付巨款,現在雷黛薇就在他手上。」
居然有這種事?
時追地愣愣地看著時遙人認真的臉,由上看見真正的危險。她不是在騙他,黛薇真的被綁架了,而且正處於險境之中。
「她的父親會救她。」即使心焦,他仍不忘受傷的感覺,告訴自己: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是,她的父親是會救她,但你也會因此陷入深深的自責,因為你沒有陪在她身邊,親口對她說:'我就在你身邊,不要害怕。'「時遙人拉住他的手,不讓他逃避,也代雷黛薇懇求。
「承認吧,追地哥,承認你有多在乎她。就是因為太在乎,所以你才會失望,因為她說中了你的心事、傷了你,而你因此而不原諒她。」
他是難以原諒她,只因為他……在乎。
「我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我相信雷黛薇這麼說一定有她的理由。也許她說的怪物不是指你異於常人的事,而是指另外一件事。」時遙人分析,憑她身為女人的直覺,她敢打賭雷黛薇這麼說一定另有原因。
是嗎?遙人說的有可能是事實嗎?當日她憤恨的眼神,不是因為他是怪物,而是因為他也開
口傷了她?那時她絕望的哭泣,不是因為他並非常人,而是因為他要她滾?
在感情上,他的確是怪物。他吞食她給他的一切,卻連一根骨頭都不願吐出來,不是怪物是什麼?
「追地哥,我知道要一個冷漠的人開口說愛並不容易,但感情若不及時說出口,往往會成為遺憾,我不希望看見你遺憾一輩子。」而依他淡漠的性子,這事極可能發生。
是遺憾嗎?也許吧!對於冷淡的他來說,這也許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的心動,他無法真的放過。
遙人說的對,他不該讓淡漠阻擋了他的愛情。
「你成熟了不少,也懂事多了。」過了一會兒時追地才微笑讚許道,時遙人高興到幾乎跳起來。
「因為我嫁了一個聰明的老公。」儘管得意,她可不敢居功。
「而我卻得娶一個笨笨的老婆。」他苦笑,算是敗給命運。
時遙人因為這句話而笑開,打算馬上回家和老公一起開香檳慶祝遊說成功。
「羅傑•倫斯決定什麼時候交人?」收起嘴角的微笑,時追地嚴肅地問。
「後天早上十點,在德米勒山崖。」時遙人也一臉正經地回答。
???
德米勒山崖是蓋亞納有名的險要之地。不少商賈名流選擇將房子蓋在這兒,一來可藉著地形之險,防止盜賊入侵,二來一睡醒就能瞧見湖光山色,是個度假兼藏匿的好地點。
對於羅傑來說,這裡不但是藏匿的好地方,更是進行交易的最佳場所。他特意將交換的地點選在懸崖邊,就是看準了德米勒特殊的地形,萬一有任何閃失,也好將人質拖到崖邊,以死做要脅。
他的算盤打得很精,時間也算得很準。十點鐘一到,他即押著雷黛薇走到懸崖上,等待雷漢鍾帶著大筆贖款換回他心愛的女兒。
羅傑心焦地低頭看表,還在納悶雷漢鍾為何遲遲不出現的當頭,才恍然發現早早立於山崖的一道人影——
「時追地!」羅傑倒抽了一口氣,機警地看著越走越近的時追地。
「追地……」雷黛薇也跟羅傑一樣驚訝,只不過感覺不同。
「怎麼是你,雷漢鍾呢?」羅傑連忙箝住雷黛薇的手倒退幾步,直往峭壁的那頭退去。
時追地吭也不吭,只是直直盯著雷黛薇,和她臉上的傷痕。
「你打她?」時追地琥珀色的眼眸瞬間蓄滿了風暴,轉而掃向施暴的羅傑。
「不要過來!」被時追地眼中的怒氣駭到,羅傑趕緊又押著雷黛薇直往後退,並掏出槍抵住她的頭,顫聲威脅道。
「再過來我就殺了她!」羅傑揚揚手中的槍,表示他不是開玩笑的。
時追地卻對他的警告充耳不聽,只是盯著雷黛薇那張寫滿悔意的臉,一再重複著相同的話。
「你打她?」
羅傑這回真的被時追地嚇到了,此刻的他看起來有如地獄來的使者,黑髮揚起,口氣陰寒,琥珀色的眼眸跳動著熾怒的火焰,似會在轉眼間將人吞噬。
「不……不要過來,怪物!」羅傑尖聲怒吼,拖著雷黛薇的腳步已走到懸崖的盡頭,再一步就會墜入無盡的深淵。
「你要是敢再過來,我就帶著她下地獄,讓你一輩子都碰不著她!」在狂吼的當時,羅傑手上的槍亦瘋狂地抵住雷黛薇的太陽穴,看起來非常危險。
「你這麼渴望下地獄嗎?可以,我送你去。」不待羅傑說出更狠的威脅,時追地揚起兩邊的嘴角,頃刻化身為地獄使者,對著羅傑微笑。
「你……你在說什麼鬼話?」即使已經快嚇破膽,羅傑仍撐起頭皮,握緊手上的槍試圖振作。
「不是鬼話,是事實。」時追地仍是微笑,揚起的雙手凝聚著前所未有的力量,幻化成漫天的紫氣,牽動地底的呼喚。
瞬間,天搖地動,四周的土地開始崩裂,有如火山爆發一般,一塊一塊的與地表分離。
「時追地,你……」羅傑站不住腳跟地搖搖晃晃,但捉著雷黛薇的手卻始終不放。
「你不是說我是怪物嗎?」時追地冷睇羅傑。」現在我就讓你親眼目睹怪物的力量!」語畢,羅傑腳下的懸崖隨即垂直落下,令他直往地獄的開口墜去。
「救命——」
突然往下掉的羅傑,什麼都還來不及看清楚,便發現自己一直往地心深處墜落,掉入死後才會到達的靈異世界。
雷黛薇的狀況也一樣淒慘,她根本掙脫不掉羅傑的箝制,也跟著他一起往下掉,提早一步離開人間。
追地……
她邊墜落邊呼喊這個名字,不奢望自己還能在他臉上看見關心。可是她看到了,他不僅關心她,還為她受凌虐之事氣憤不已,她就是做鬼也甘心。
「對不起……」她想起曾當著他的面大罵他是怪物的事,覺得自己好丟臉。
「對不起,追地,我不該說你是怪物。」現在她好後悔,可惜她就要死了,再也沒有機會當著他的面跟他道歉……
「你在跟誰說對不起?」
正當雷黛薇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一個打趣的聲音自她耳邊響起,將她牢牢地接住,納入他溫暖的懷抱。
「追地!」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時追地,更不敢相信他們居然飄在半空中。
「我正在跟你對說不起。」她緊緊摟住他不放,拚命親他。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雷黛薇一直道歉。」我不該說你是怪物,對不起……」
「別再說了,我瞭解你的意思。」他搖搖頭,一切盡在不言中。」現在最要緊的是離開這個地方,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嗯。」她乖巧地點頭,把脫困的重責大任交給他。
時追地倒也不辜負她的一番期望,閃動著火焰般的眸子,口中唸唸有辭。
「凡我三界之神的弟子聽命:伸以盤古大神所賜之手,開幽都之路。以萬劫之靈,護我迴繞人間——動!」
隨著他的動令一出,地底下掀起一陣不可思議的騷動。原先還空空茫茫的國度,倏地湧出千萬隻手,將他們一層一層往上托,終至重返人間。
跌坐在地上的雷黛薇呆怔了,她剛才經歷的一切是真?還是幻?她真的去過地獄走過一遭?
「我是怪物。」時追地來到她身邊承認。」你所經歷過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就是這種能使大地裂開的怪物。」他自嘲,看著她的眼眸彷彿在問她還敢不敢和他在一起。
她當然敢了,而且還求之不得!
「你這算什麼怪物!」她摟住他的頸子強力保證。」我還以為你是那種會長出翅膀或是會變成蜘蛛的外太空異形,那才叫怪物,你不是。」不但不是怪物,而且很了不起,居然還能使大地。
真服了她那顆腦袋!時追地搖搖頭,也緊緊摟住她,重溫許久未聞的氣息。
「追地,我要為我的大嘴巴跟你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說你是怪物,只是當時——」
「不用說了,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他用食指點住她的嘴巴,用他的眼眸訴說著諒解,讓一切誤會煙消雲散。
相愛的雙方若未經過誤解與爭吵,結果不是很好就是很慘,他們誰也不願去猜想可能的結局。
「我愛你,黛薇。」輕撫著她受傷的臉,時追地的眼裡淨是未盡保護的自責,深深撼動了她的心。
「我當然也愛你,而且最愛你了。」她感動得哭了,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你不可以再像上一次那樣趕我走哦,答應我。」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緊捉他的手要他承諾。
「我答應。」他鄭重地承諾,發誓絕不會再做同樣的傻事。
有了他的保證,雷黛薇安心多了,而他壓下來的嘴唇更令她感到安心。
正當他們熱吻的當頭,他們耳邊照例又傳來巨大的聲響。不用抬頭,時追地就猜出是怎麼回事。
「又有人來了。」雷黛薇中止親吻,瞪大眼睛看著好幾人座的直升機降落在他倆的正前方,差點沒被揚起的風吹跑。
「是我大哥。」時追地看著機身上的龍騰符號淡淡地回答。
「你大哥?」雷黛薇一臉莫名地看著直升機上紛紛走出的人影,還沒來得及提出更多疑問,就被其中一道人影吸引。
「爹地!」她興奮地衝過去,摟住雷漢鐘的脖子拚命撒嬌。
「乖女兒,你沒事吧。」他笑瞇瞇地拉開雷黛薇細看了一番,慈愛之情全映在眼底。
「我很好,多虧了追地。」瞄見時追地不以為然的眼神,她趕緊又跑回他身邊握住他的手,賴著他撒嬌。
看見這情景,每個人都低聲問笑,尤以雷漢鍾最感歎。
「女兒長大了,留不住嘍。」話是這麼說,但他比任何人都高興看見這樣的結局。
「我哪有……」雷黛薇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不期然看見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麥克!你也來了?!」她相當意外。
「嗯,過來拿晶片。」他眨眨眼,故意氣時追地。
「可是……我沒有晶片呀!」她都被搞糊塗了。
「你有,只是你不知道,晶片一直都在你身上。」而且藏在一個大家都想不到的地方。
「在我身上?」雷黛薇一頭霧水,弄不清緣由。
雷漢鍾這才笑呵呵地伸出手,自她耳垂上拔下她母親的鑽石耳環,揭曉答案。」晶片就藏在裡面。」
雷漢鐘的話一落下,所有的人都笑開了,除了雷黛薇之外,似乎每個人都能體會雷漢鐘的用心。
「晶片確實一直在你身上,裡面記載的,不是什麼時族的秘密,而是CIA的重要情報。至於我所知道有關於時族的一切,都是違天教我這麼說的,莫要怪我。」雷漢鍾話雖是對著他女兒說,但實際上是要說給時追地聽的。
時追地揚揚眉,表示他老早想到了,不怪罪他。
聽了大半天,雷黛薇還是一頭霧水,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曉得她母親的耳環被收走了,而那是她最重要的東西。
「爹地,你不能把耳環收走,那是媽咪的遺物。」她一直都很小心珍藏。
雷漢鍾卻執起她的手,慈愛地拒絕。
「你不再需要這對耳環了,黛薇。」雷漢鍾感慨地說。」你已經找到自己的心,找到往後依附的方向,再也不需要將靈魂寄托在耳環上,還要這對耳環幹什麼呢?」
是的,她再也不需要這對耳環了,因為她已經知道往後將為誰而活,而她所愛的人也會保護她。
「謝謝你,爹地……」
她激動地抱住雷漢鐘,明白一切都是他安排的。若沒有他的協助,恐怕她一輩子都在逃婚,永遠也遇不到能捉住她靈魂的男人。
不過,要套牢時追地除了她父親之外,似乎需要另一個更慎謀精策的男人。站在陰影中的那個男人是……
彷彿感受到她眼神的疑慮似的,陰影中的男人終於彩著自信的步伐來到她的眼前,伸出手自我介紹。
「恭喜你即將加入時族,黛薇!」來者綻開迷人的嘴角。」我是追地的大哥,時違天,希望你已經聽過我的名字。」
時違天露齒一笑,燦爛迷人的笑容差點勾掉她的魂,深邃的眼眸則是盯得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好瞪大眼睛一直傻笑。
這就是她未來的大伯?不會吧!她這麼走運,可以天天看見如此英俊挺拔的阿波羅,每日駕著耀眼的馬車,橫掃過她家大門口?
「你繼續瞪著違天看沒有關係,最好瞪到世界末日為止。」時追地不以為然的語氣倏地戳破她的千秋大夢,雷黛薇只好不甘願地回神。
「沒這回事,追地你最帥了……」她趕緊拉住時追地的袖子安撫他,眼角還是忍不住偷瞄時違天,不放棄眼睛吃冰淇淋的機會。
「哼。」捉到她還在偷瞄,時追地甩開她的手,憤然轉過身去不理她,孤僻的樣子恍若又回到原始的叢林——他們相愛的荒野。
「等等我嘛,追地。」她也還是一樣跟在他身邊,死皮賴臉地捉住他的手,被甩開,然後又捉住他的手,再被甩開。
「追地……」
一行人就這麼看著遠去的兩人一來一往地甩來甩去,猜想要到什麼時候,時追地才會主動握住她的手,不再推開她。
「你女兒辛苦了。」時違天拍拍雷漢鐘的肩膀,聊表安慰。
「是啊,你也辛苦了。」雷漢鍾同意,要和時追地談戀愛實在不簡單,他女兒真有耐性。
「對了,這些是你托我追查的資料,都在這兒。」雷漢鍾這才想起他和時違天之間的約定,趕忙把搜集好的資料拿出來。
時違天接過雷漢鍾手上的資料隨意翻了一下,很高興他們的交易完成。
「若是讓追地知道我居然拿他的終身幸福來交換'維索爾集團'的情報,他八成會扒了我一層皮。」時違天說是這麼說,臉上卻一點悔意也沒有。
「呵呵,你不是一向都這麼做?」夏落聲不也是因為他的計謀才落入時族的手裡,成為時遙人的丈夫。
「我在想,當你戀愛的時候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雷漢鍾忍不住好奇,難以想像時違天墜入情網的樣子。
時違天聳聳肩,別說雷漢鍾想不出來,他自己也很難想像。
「我也不知道。」他懶得猜。」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地點絕不會在荒野。」只有像追地那種怪胎才會想到跑到亞馬遜談戀愛。
雷漢鍾笑了笑,慈愛地看了遠去的人影一眼,朦朧中好像看見時追地牽起他女兒的手,輕聲說愛她。
「我想,我會喜歡亞馬遜。」雷漢鍾如是說。
無垠的荒野包含了太多未知的情感及悸動,等待有心人的發掘——
那就是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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