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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菓子]賴進金屋【蝸牛美眉之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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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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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11 07:49:32
標題:
[蜜菓子]賴進金屋【蝸牛美眉之二】[全文完]
賴進金屋
(蝸牛美眉之二)作者:蜜菓子
奶奶常說她自己是屬蝸牛的——
不畏艱難,總是堅定的一步步往上爬,
她想自己大概有遺傳到這個特性,
所以就算因為破產,從人人羡慕的公主變成為三餐打拚的小老百姓,
她也絕不向命運低頭,
只是奶奶這回真的是給她出了個大難題,
要搬回她們被拍賣掉的祖屋?這談何容易,
可是眼見奶奶年紀一把還學人家絕食抗議,
她也只能咬牙完成這不可能的任務,
所以她努力的打聽到買家,然後毛遂自薦的成為他的貼身祕書,
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
讓她逮到大老闆要出國去度假,還把家裡鑰匙交給她保管,
帶著奶奶監守自盜的入侵他視為聖地的屋子重溫舊夢,
她以為只要在老闆回國前悄悄搬離,一切就會神不知鬼不覺的,
偏偏他居然提前一天回國,
更要命的是,她可沒忘記自己騙奶奶屋主是她的男朋友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1 07:49:48
楔子
方婕宇幾乎是一接到電話,就自會議室裏火速的衝了出去。
心急如焚的在公司樓下招了計程車,一路飆到了醫院門口,蹬著高跟鞋的她抓到醫護人員就詢問,總算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到病房,一位白袍醫生正走了出來。
「醫生……」她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從百葉窗的縫隙中確定病房裏的人,「我奶奶怎麽了?」
「嗯?你是張桃妹的家屬嗎?」醫生看著眼前這穿著淺灰套裝的女人,還有她慌亂的眼神,「不必擔心,目前情況一切穩定。」
一聽見穩定,方婕宇立刻鬆了口氣,緊繃的心情瞬間平緩下來。
「她年紀大了,血壓很高,要多注意她的身體,不要讓她太過於激動。」醫生簡單的交代著。
方婕宇凝重的皺著眉,還是點了點頭,終於平緩心跳,她重新直起身子,再跟醫生問了些問題,便悄悄的進入病房。
病床上躺著瘦弱的老人家,她虛弱的看著走進來的孫女,吃力的泛出一抹微笑。
「奶奶!您怎麽了?這樣會嚇死我的。」方婕宇走上前。
「唉,人老了,不中用嘍!」張桃妹無力的別過頭。「我是思念過度才會倒下的啊……」
思念過度?方婕宇一驚。不會吧,奶奶她還沒死心?
「我都八十好幾,剩下沒幾年可活,連這一點點心願都沒人能幫我了……」哽咽的聲音旋即出現,「我死也要死在那間屋子裏!」
我的天哪!方婕宇一擊前額,她就知道是這件事!
「奶奶,那間屋子已經不是我們方家的了!您要知道,我們現在跟以前的狀況不一樣了!」
他們方家曾是紡織業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但早已破產了!
「我不管!那是你祖父留給我的屋子,我要回到那裏去!」張桃妹拗起來,連天皇老子都勸不住,「我現在、馬上、立刻要回去!」
「那間屋子不是我們任何人的了!」方婕宇也急了。這個話題已經溝通不下數十次,奶奶就是說不聽!
「我說—— 我要回去……」老人家高分貝的喊著,突然像是岔了氣似的,一口氣換不上來。
下一秒,人就抽搐了起來!
方婕宇飛快地按下護士鈴,只是醫生更快,他在外頭聽見嗶嗶的聲響,已經衝了進來。
「發生什麽事了?在外面都聽得見你們的咆哮聲。」醫生帶著責難的眼神看著她,「不是說過,不能讓老人家激動的嗎?」
方婕宇無語,她的確沒有什麽好辯駁的。
護士跟著走進來將她給請出去。
方婕宇心力交瘁的站在走廊上,食指拚命按壓著太陽穴,她的頭好痛。
自從把祖厝賣掉後,奶奶就一直這個樣子,她過去是方家的童養媳,不免天天惦著那間從小住到大的屋子,然後一天到晚問什麽時候能搬回去住。
這一年來身體每下愈況後,變得更加執拗,過去的詢問成了急切的命令,她自覺來日無多,說什麽都要在祖厝中壽終正寢。
她的血壓太高,又有心肌梗塞的問題,每次吵這件事,只會讓她病情加重而已。
方婕宇歎口氣,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奶奶再這樣下去了。
她開始打起電話,聯絡了所有朋友,看來該是換工作的時候了。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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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11 07:50:16
第一章
方利紡織企業,在五○年代曾經叱吒風雲,那時全台的紡織,不管是外銷或是製造,全都由方利一手包辦;第一代創辦人是方祥,方利在他手中誕生、成長、茁壯,成為紡織業新興的一般勢力。
而他的兒子方添福則將方利紡織推到最高峰,不僅成為上市上櫃公司,更開始代理國外知名品牌,然後一場金融風暴、大陸的人工低簾,突如其來的雙重打擊,致使方利在他手上化為泡沫,終至瓦解。
而方婕宇,就是這方家的大小姐,所謂的掌上明珠,自出生以來就是長輩的寶,穿的是名牌綢緞,用的不是LV就是Coach,念的是貴族學校,出入都是兩千C.C.的賓士接送。
她有參加不完的宴會、跑不完的趴,以及數不清的追求者,她高高在上,習慣眾星拱月的生活,然而這一切,都在彈指之間,啪的全數消失。
「一共二十元,謝謝光臨!」便利商店的工讀生親切的把發票遞上。
方婕宇背著唯二沒賣掉的Coach包,手上拿著熱騰騰的咖啡,自便利商店走了出來。外頭斑馬線上的小綠人亮起,她跟一群上班族同時過馬路,準備前往對面的捷運。
混在人群中的她,一點也不突出,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
是啊,她本來就是普通上班族,已經不是什麽方家的千金了。
自從父親宣佈破產之後,所有的奢華與享受全然消失,留給她的只有現實的人生——
人必須汲汲營營的工作,才能有飯吃!
還有另一個領悟,那就是人生是殘酷的,以前所有的朋友與追求者,自從破產之後,全數都消失了。
她承認那對十六歲的她有著極大的打擊,父親因償還不出龐大的債務而潛逃大陸,全家搬離那日式的大房子,擠到窄小的公寓裏。
她沒有了司機、沒有了庭園、沒有了園丁和傭人,甚至連廚師都不見了,接著她必須轉學,賣掉許多名牌的東西,然後母親再也不能陪在她身邊。
一開始母親曾為這個家努力過,她外出去工作,試圖養家活口,但一向養尊處優的她,根本什麽都不會,常常薪水沒拿到,還得賠償摔破的東西。
某一天放學回家,她饑腸轆轆的等著吃晚餐,一路等到九點,母親都沒有回來,一直到奶奶也餓到醒,從房間出來,才發現餓得發慌的她。
自那日起,她就沒再看過母親了。
高齡的奶奶擔起養育她的責任,她也學著面對現實。
她開始打工,學習做家事,而且非常努力的念書,因為沒有那個錢再念什麽私立大學或是貴族學院。
她不怪誰,這是人生的淬煉,她們以前過得太舒適,總是該她們辛苦了。
「方秘書早!」一進公司,特助們立刻熱絡的跟她打招呼,「今天也那麽早啊!」
「是啊,早點來,可以收收心。」她穿著白色的套裝,精明幹練。
現在的她,擁有比誰都強的能力,是個稱職的秘書。
「總裁有打電話來,交代要麻煩你買一些東西……」其中一名特助尷尬的聳了聳肩,「好像要買花還是什麽的,我抄了張紙條擱在你桌上。」
「他不是在國外嗎?」方婕宇微蹙了眉,「OK,我知道了!」
她再跟同事微笑點頭,然後疾步的進入總裁辦公室。
「方秘書有夠認真的,總裁不在,她還是每天準時到耶!」特助們開始嘖嘖稱奇,「她不是唯一不必打卡的人嗎?」
「拜託,你以為她這麽年輕,是怎麽當上總裁秘書的?」女同事娃娃一臉八卦的模樣,「她可是我們搶過來的耶!」
「真的假的?」奇怪?方秘書不是自個兒來應徵的嗎?
「她之前在兩家知名企業待過,全都是高級主管的秘書,不但能力超強,而且效率十足。」大家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他們早就領受到了,「結果不知道為什麽閃電辭職,接著就投履歷表到我們公司了。」
「為什麽?她比較喜歡我們公司嗎?」有人很是狐疑。
「她該不會喜歡總裁吧?」這是大部分秘書來應徵的終極目的。
誰叫他們有個風流倜儻、英俊多金的年輕總裁呢?
「反正看到她的履歷表,差點沒跌破人事處的眼鏡,他們就極力的想要把她拉進來,把之前的秘書給換掉。」之前那位秘書除了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外,實在沒什麽工作能力,累死他們一票人了。
「結果,有風聲說舊東家出高薪想請她回去,我們這邊一得到消息,我立刻跑去請示總裁—— 」娃娃跟說書的一樣,還知道這時要頓一頓,「結果你猜,我進去時總裁怎麽說?」
「怎麽說?」一票人異口同聲。
「前秘書正坐在總裁腿上嬌聲嗲氣的說話咧,可總裁還能抽空拿過方秘書的履歷表一看,二話不說就給一句Yes!」
「哇……」後面的事他們知道,前秘書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結果總裁給了她一百萬,請她拍拍屁股走人不要吵。
所以這方秘書,還真的是總裁欽點進來的耶!
問題是,在前頭那家國際企業做得好好的,人家還願意砸重金留人,說明對她的重視,她幹麽要跑到這裏來應徵呢?
為什麽?方婕宇打開門,原本是要叫人幫忙做點事,卻聽見外頭那票八卦軍團談論著她來到「遠達集團」的原因。
這些人真的是吃飽太閑,還各種臆測都出籠,可惜很抱歉全部都猜錯。
她之所以在這裏的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她調查發現,被拍賣掉的日式祖厝正是被她的老闆—— 言紀東買走,並作為居所。
她只是單純為了有機會接近祖厝而已,什麽接近總裁?怎麽可能!
有錢人的少爺她看多了,她身邊過去都圍著這種人,雖然方利過去跟遠達並沒有生意往來,但在一些名流社交場合,她還是有見過言紀東的。
不過就是個標準的多金闊少,她不否認他有張極招桃花的臉龐,還有那貴公子般的氣質也確實出眾,但是,他換女友的速度,她可不敢恭維。
回到位子上,她拿起紙條。
言紀東自海外打電話回來叫她訂花,還是訂給在臺灣的另一個女人。
是啊,當花花公子也得要有本事的,長得帥只是其一,最重要是嘴要甜、人要體貼、記憶力要好,再不然得要有個萬能秘書,至少要記得所有女朋友的生日。
方婕宇立刻打電話訂花,花束得下午到,屆時那位女藝人正在棚內錄影,收到這一大束玫瑰,鐵定喜出望外。
雖然壽星心目中的情人這會跟名模在法國度假……
她輕笑著,希望這個假能度得越久越好。
她開始著手處理公事,總裁不在不代表她會輕鬆到哪裡去,言紀東很信任她,平時就交由她幫他處理大小瑣事,除非是非常重要的檔,才需要他這位元總裁蓋章簽字。
所以現在她一如既往的埋首於公文中,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抽空瞥了眼來電顯示,突然有點愕然。
「總裁?」她按下擴音鍵,這辦公室只有她,用不著防。
「早啊……我親愛的秘書。」那頭是慵懶的聲音,對照時刻,法國那兒應該是三更半夜。
總裁鐵定又跟女伴在夜店玩瘋了。
「早安,您那邊現在應該是半夜,是睡覺的時間了。」
「沒辦法,我有點想你。」言紀東的聲音很性感,光從電話就能勾人。
「要給徐小姐的花我已經訂好了,請問有什麽事要交代的嗎?」可惜勾不住她。
言紀東站在落地窗前,聽見秘書的回答,他不覺莞爾一笑。這位秘書真的很特別,可以無視於他傲人的魅力。
「是關於房子的事。」
此言一出,讓方婕宇心裏閃過一絲心虛,她緊張的握住話筒。
怎麽會?應該沒有人知道那件事的啊……
「我想請你幫我打掃一下,我好像忘了跟你說?」言紀東悄聲的走到陽臺,他喜歡靜寂的夜晚。
「呃,打掃房子?」
「嗯,我當初只有把鑰匙交給你,要你幫我保管一下而已,忘了說打掃的事了!我下星期天回去,到時可不希望看見家裏都是灰塵,前一天你幫我叫傭人們回來清掃乾淨。」
「是!」她暗暗鬆了口氣。
「那……就這樣。」他覺得方秘書的聲音跟這寂靜的夜晚,有相似之處。
讓人感覺很舒服。
「晚安。」方婕宇禮貌的說著,掛上電話。
呼!她籲了好大一口氣,發現心跳得比平常還快。
這就是作賊心虛的寫照嗎?唉,要不是為了奶奶,她千百個不願意做這種事!
一查出大宅被言紀東買走,她就大膽的辭職,應徵遠達的總裁秘書,雖然知道當時並無此職缺,不過她們秘書界盛傳,言紀東的秘書向來是裝飾用居多,而且很容易被拐進花名單裏。
因此她姑且一試,也知道依自己的能力,舊東家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的找她回去,這樣就能在業界製造出一股風聲,證明她的能力與搶手程度。
她的計畫成功了,順理成章的進入遠達集團,踏上四十七樓的頂端—— 總裁辦公室。
她之前早就先對遠達的人事與公司性質做了一番瞭解,一上班便逼自己要在三天內進入狀況,絕對要成為一位稱職的秘書,讓言紀東對她產生信任感。
一切都按照她的推測進行,托之前那位花瓶秘書的福,她的出現宛如救世主一般,超強的工作能力拯救了特助群,也救了言紀東。
看來之前秘書工作不力,他自己也累了個半死,這倒是令她稍微改觀,她原本以為他是個只會玩樂的花花公子,想不到他也是有在上班,並且運籌帷幄並不馬虎。
捱了三個多月,下班後的精力全用在安撫奶奶上頭,好不容易通過試用期,成為正式秘書,言紀東對她讚譽有加,然後說為了慶祝她正式任職,他決定要去法國度假,讓她休息一陣子。
雖然她不是很清楚這跟幫她慶祝有什麽關係,但她卻巧妙的說服言紀東,拿到他房子的鑰匙。
當時她是這麽告訴他的—— 「總裁將有一段時間不住國內,萬一有什麽緊急檔要拿怎麽辦?總是要有把備分鑰匙,請交給您信任的人保管。」她幾乎有八成的把握他會交給自己,即便沒有,只要他有留下備鑰,憑身為他的貼身秘書,她認為要從保管人手中拿到鑰匙也不難。
「那就交給你吧。」言紀東不假思索,把鑰匙就交給她。
她差點沒當場尖叫起來。
她終於可以讓奶奶安心了!她下班後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不必再應付奶奶的拗脾氣。
沒辦法,奶奶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不管什麽願望,赴湯蹈火她都會幫奶奶完成!
她是沒有能力把房子買回來,但是、但是她可以借住一下吧?
對!只是借住一下下,絕對不是什麽鳩占鵲巢……在總裁回國前,她就會哄著奶奶搬出去。
是,一切都會按照她所計畫的,皆大歡喜。
「什麽?整修 」跪坐在榻榻米上的張桃妹,瞪大了眼睛。
「是啊,這屋子太舊了,樑柱說不定都被蝕了,總是得修一下。」方婕宇陪在奶奶身邊,跟她一起吃飯。
「不成不成,這屋子好好的,想修成怎麽樣?」張桃妹連忙搖頭,急了起來。
「你放心好了,奶奶,他們是專家,不但會保持原貌,還會把屋子弄得更新!」方婕宇連哄帶騙的拍了拍老人家,「我們,就暫時搬回去小公寓,等整修好再回來嘛!」
「可這是我的祖厝……」好不容易搬回來,張桃妹是千百個不願意離開,說著又開始滴淚。
「奶奶……所以我說,一切都不會變的。」她溫柔的安慰著。這間屋子裏,有她們太多回憶。
但是,這已經不是她們的屋子。
帶奶奶住進來前,她曾先來過一次,打算拍幾張照片,以防要是傢俱有了變動,無法恢復成原貌。
她還記得進到屋裏的她有多驚訝,因為看起來歐風派的言紀東,竟然維持了這棟老屋子的原樣,一樣傢俱、一扇紙門都沒有更換過。
「你有跟你男朋友說好呴?」張桃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再問了次。
「欸……有,他說沒問題的。」方婕宇暗自吐舌。
奶奶在搬進來住時,精明的問了句:這屋子是怎麽能進來住的?
害她一時心虛,隨口胡謅,竟然說是她男朋友的!
言紀東怎麽可能會是她男朋友啦!見鬼了!
「唉,你也真是的,交了男朋友都沒跟奶奶說……」提到這個,老人家就不大高興了。
「那是因為我覺得時機還沒成熟嘛!」她趕緊端起味噌湯,一口咕嚕灌下。
「人家都願意為了你把咱們方家祖厝買回來,這時機還不夠成熟嗎?」張桃妹皺起眉頭,現在年輕人不知道在想什麽。
「是是是!」方婕宇暗叫不好,「奶奶,我要去洗碗啦,順便打掃一下屋子,你在這裏休息喔!」
「打掃?啊不是要整修?」
啊?奶奶怎麽記得這麽清楚啦!明天就是星期天了,她當然不敢叫傭人回來掃,要是給人發現她鳩占鵲巢,那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噯喲,收拾啦!我要去收一下行李,晚上我們就要搬走。」
「今天晚上?」張桃妹聞言大驚失色,「怎麽那麽快?」
「我想快點搬,工人就能快點整修,這樣我們就能快點搬回來啊!」方婕宇假裝很輕快地說著,事實上心難受得緊。
她在說謊,她在欺騙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家。
「喔喔,那好那好……」張桃妹點了點頭,往一邊挪了挪身子。
方婕宇將小餐桌先移到一邊去,然後擺了個軟墊給奶奶靠著,這間和室採光良好,外頭就是庭院一隅,每年夏天,奶奶幾乎都窩在這間和室裏,聽流水潺潺、聽竹子敲打石子的輕脆,再聽著音響裏的日本老歌。
方婕宇將東西收了下去,輕輕關上紙門。
她們再也不會回到這間日式大宅了,她不忍心跟奶奶說,一輩子都不會說,這是奶奶長大的地方、一輩子的光陰都在這裏度過,叫她怎麽割捨得下?
之後要怎麽解釋之後再說,她至少要讓奶奶曾回來過,然後抱著期望活下去。
她拿著餐具到廚房洗淨,接著就要開始打掃這偌大的宅邸,庭園方面她有叫園丁回來修整,內部的作業她自己便可獨力完成。
自從破產之後,她就告訴自己,世界上沒有做不到的事情,她可以五十元打發三餐,麵包配白開水也是一餐,她可以打工與讀書兼顧,更可以買下一間小套房,讓她跟奶奶有個穩定的安身立命之處。
這些她都做得到,更別說區區家事,對她來說更不成問題。
日式大宅有兩層樓,樓上是挑高的部分隔出來的,比較容易有灰塵,方婕宇決定從那兒開始。
她在樓上忙著,完全沒聽見外頭傳來關車門的聲音。
「臺灣也好熱喔!」婀娜高 的女人站在車外,手遮著眉頭往天空瞧,「我一定曬黑了!」
「怎麽可能,這十幾天來我哪天不是親自幫你塗防曬油?」另一邊走來高大英挺的男人,自然的勾過她的小蠻腰,親昵的往她臉頰親去。
「噯喲!」女人嬌羞的說著,小鳥依人一樣的偎在他肩頭。「這就是你現在住的地方呀……好日本風喔!」
言紀東看著座落在陽光下的建築,百分之百的日本風格,極具禪意,是他最喜歡的建築。
「我為了買下這棟房子,花了八千多萬呢!」口氣像是心疼,臉上卻掛著笑容,「值得,真的太值得了。」
「哇,這間屋子要八千萬啊?」莎莉聽了咋舌,會不會太誇張了點?「可以進去參觀一下嗎?」
「參觀當然歡迎嘍!」他瞧著她發亮的眼神,立刻接了下一句,「但是過夜不行!」
咦?果然如此,真是讓人空歡喜一場。所有跟言紀東交往過的女人都知道他住在日式大宅裏,但卻從沒一個人在他家過夜過。
每次過夜都去五星級的高級飯店、六星級的汽車旅館,他可以一擲千金的享受奢華,就是不願意帶她們回家。
她以為自己有機會打破這個慣例,沒想到是空歡喜一場,真是夠嘔的!
「今天可能有人來打掃,萬一裏面很亂可別介意。」他摟著她,踏過前庭那白沙上的石板,往主屋前進。
他們的行程提早一天結束,原因是莎莉的通告提早了一天,她必須趕回來準備。
一開門,裏頭看似安靜,卻隱約傳來一陣音樂聲。
踏進屋子裏,就能感受到自然的低溫,不似外頭那炎夏的酷熱,莎莉環顧著這古味十足的屋子,雖然很特別,但她不喜歡這種看起來很有歷史的建築物。
言紀東注意到屋子裏的一塵不染,看得出來剛剛清掃過,但為什麽沒看見忙裏忙外的傭人們?
接著聽見唱歌的聲音,他狐疑的皺起眉,循著聲音往前走。
他來到屋子的另一端,那間陽光和室、他最喜歡的地方;這間和室一拉開門就可以看見外頭的庭園,白天陽光會斜照入室,既安靜又神聖。
而那日本老歌的旋律正清晰的從這間和室裏傳出來。
他緩緩地將紙門給拉開。
有個老人家正靠在那樑柱邊,安詳的睡著,一旁是一部小音響,正是音樂的來源。
言紀東疑惑極了,悄聲的走入,把音響給關掉。
音樂關掉那一瞬間,張桃妹驚醒了。
「誰關掉我的……」她惺忪睜眼,瞧見了眼前的人影。「嗯?」
哎呀呀,這下可不得了啊!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入侵民宅啦!
「你這年輕人年紀輕輕不學好,來當小偷?」張桃妹全醒了,抓起手邊的墊子就往言紀東身上打。「好手好腳的,好好的正經事不做……」
「欸……」軟墊打在身上不會痛,但言紀東卻覺得莫名其妙,「這是我的房子,什麽小偷?」
嗯?張桃妹聞言停下手,皺起眉頭,眯起眼睛的往他臉上瞧。
她老花眼,瞧不清楚,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決定找老花眼鏡戴上,可手摸了半天,就是找不到她的眼鏡。
「在身上呢!」言紀東覺得有趣,親切的為張桃妹把掛在胸前的眼鏡給拿起來。
她接過眼鏡戴上,好好的端詳了言紀東,越看,嘴是張得越大,頻頻點頭。
長得真俊!看那張桃花臉,濃密的眉毛、深邃還有點上挑的雙眼,鼻子直挺挺的跟雕像一個樣,唇形完美,怎麽看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俊美男子。
尤其那眼神,溫柔裏帶著性感,魅力百分百!
「好好,原來是你啊!」張桃妹一副跟他很熟稔的樣子,「看來你是個萬人迷喔!」
「哈,好說好說。」想不到連這老人家也看得出他的魅力所在。「那請問您是?」
「我?呵呵,弄不好,你還得叫我聲奶奶呢!」張桃妹咯咯笑著,說不定她有幸可以活著看到孫女的婚禮呢!
「嗄?」言紀東更迷糊了。
「你雖然看起來有點花,但對我家寶貝還是很貼心的,竟然為了她把這間屋子給買回來,這誠意我瞧得見。」張桃妹拍了拍他的手背,「要結婚啊,奶奶我是不反對的喔!」
結婚 言紀東眼睛瞪得更大了,這什麽跟什麽?
「東一」莎莉跟了過來,親昵的喚了聲,卻發現裏頭有位老人家,「咦?這位是?」
張桃妹轉過頭去,瞧見她身上的衣服少得可憐,小可愛配上超短熱褲,不免皺了皺眉頭。
「秘書穿這樣能看嗎?你不要太花心了,別讓婕宇擔心!」她告誡著言紀東,再看向莎莉,「你,去搭件外套,然後到二樓去傳個話,就說她的未婚夫回家了。」
「未婚夫?」莎莉驚叫了起來,言紀東更是差點沒跌給張桃妹看。
他有個未婚妻在這裏?最好是他這位未婚夫根本不知道!
樓上突然傳來驚慌的腳步聲。
方婕宇聽見有女人在講話,發現那不是奶奶的聲音,急著就衝下來看,不解誰有鑰匙可以擅自進入這間屋子。
一衝下來,就發現門口穿著清涼的女人,她顧不及細看,慌張的往和室跑。
「奶奶……咦!」方婕宇瞪大眼睛,發現蹲坐在奶奶身邊的男人。「啊—— 」
她啊了好大一聲,全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了。
總、總裁 總裁為什麽會在這裏?他現在應該在飛機上頭,明天才會抵達臺灣的啊!
「婕宇啊,呵呵,你未婚夫很不錯喔!」全世界現在只有張桃妹很開心,「奶奶監定過了,你放心。」
「不是,奶奶……他是……」方婕宇慌亂的揉著身上的圍裙,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她應該要立刻道歉、說出實情的,但是、但是奶奶受得了嗎?
「我知道,我都知道,是男朋友而已嘛!」張桃妹又拍了拍言紀東的肩頭,「他都肯對你這麽付出了,這關係應該快論及婚嫁了,奶奶是過來人,怎麽會不知道。」
不是—— 真的不是奶奶想的那個樣子!方婕不知所措,但決定坦誠以告。
「咦?你不是那個方秘……」莎莉總算認出這個用鯊魚夾隨意夾住頭髮的女人是誰。
「好了!」驀地,言紀東飛快地截斷所有要出口的話語,「奶奶您先休息一下,我們到外面去了喔!」
「好好……」張桃妹連連點頭,樂於讓兩個年輕小輩私下培養感情。「你要好好照顧我家婕宇啊!」
「沒問題的,奶奶!」言紀東竟這麽回答,還笑得一臉可親。
沒問題?方婕宇整個腦子都一團亂了。她有問題,而且她現在問題可大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1 07:50:44
第二章
方婕宇設想過許多的突發狀況、沙盤推演過無數次,獨獨沒有算到,言紀東會提早返國。所有的事情在這一刻曝光,無論面對奶奶或言紀東,她都無法交代。
離開和室後,言紀東將她引到樓上去,而原本想參一腳的莎莉,已經被專車先行送離。
當然莎莉是很不甘願,但屋主下了逐客令,她也不敢不遵守。
一上二樓直走,就是間大客房,由於平時鮮少用到,因此一直維持著整潔,不過傢俱倒是一應俱全,設備完善,除了桌子、衣櫃跟電視外,連冰箱也有。
“會熱嗎?想不想喝點什麼?”言紀東這會才把冷氣打開,“喔,我忘記傭人不在,可能沒什麼可以喝的。”
“嗯,我有榨蜂蜜檸檬,如果您不嫌棄的話……”由她來說真的很奇怪,實在快搞不清楚誰是主人了!
“哦?好啊,我還挺渴的。”言紀東一派從容,那始終掛著笑容的神情,讓方婕宇完全摸不著頭緒。
她匆匆的下樓,為他倒了杯冰涼的果汁,記得他愛吃冰,特意再放了幾塊冰,上樓前不忘去和室探一下奶奶,她已然睡得香甜。
將飲料放在桌上時,方婕宇的背部被緊張的汗水浸濕。
“總裁,我可以解釋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打破沈默,決定自首減罪。
“不急,我喜歡猜謎。”言紀東伸出手制止她說下去,“而且你可以不必那麼緊繃,你的身體快跟石頭一樣硬了。”
她這才驚覺自己的肩膀一直繃緊著。
“你幫我保管屋子的備分鑰匙,然後發現這間屋子的雅致,所以乾脆自己搬進來住。”他喝了口果汁。嗯,有夏天的味道。
“那是因為……”
“但是帶著相依為命的奶奶住進來,這就比較匪夷所思了。”沒在聽她說話,他逕自接著說:“我剛看了下,連行李都搬進來,屋裏也有不少不屬於我的東西。”
“我們是……”
“如果我沒有提前一天返國,可能就無法撞見這奧妙的一切了。”他看向了她,“你有打算離開嗎?”
“有!當然有!”說這什麼話?“我跟奶奶打算今晚就離開的。”
“哦?所以我去法國度假半個多月,你們就在我家度了半個多月的假?”他挑了挑眉,嘴角上挑一邊,有點詭異的邪氣。
“是……不是!”她用力搖了搖頭,怎麼能被他牽著走。“我們不是來度假的,我只是、只是……”
噯,這說來話長,她要從哪裡解釋起?
“鳩占鵲巢?”言紀東下了個驚人的注解。
“絕對不是!”聽到這句話,方婕宇可急了,“我才不會做這種事。”
“你已經做了。”他兩手一攤,指了指四周,“你正住在我家。”
她就知道,這下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此刻,她和奶奶就是堂而皇之的住在這裏,行李也在這裏,根本百口莫辯。
她又急又氣,氣自己當初不該做這種決定,急自己平時辯才無礙,為什麼到這當口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對不起!”她最後站直身子,九十度鞠躬,“請您相信我,我沒有惡意。”
“嗯?”言紀東偷笑著,沒讓她瞧見。“私闖民宅,擅用物品,你該怎麼說服我?”
低著頭的方婕宇聞言,心裏更是暗叫不好。
“那是因為……”
“還有,為什麼我會變你的男朋友?”他比較在意的是這一點。
咦咦咦!方婕宇立刻直起身子,無法自製的紅了臉龐,這簡直是個大鳥籠!
“沒有!那是因為、因為……”
“你內心深處希望我成為你的男朋友?”他使壞的湊近她,讓原本粉色的臉龐轉為緋紅。
“怎麼可能!”她皺了皺眉,衝口駁斥。
言紀東有點錯愕,因為方婕宇的語氣裏,帶了絕對的不可能跟一點點的……不屑?
不,她不是故意的,可她說出來的意思,似乎代表這是天塌下來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總裁,我就老實跟您說了。”一咬牙,方婕宇一古腦的和盤托出。
從這兒曾是方家大宅,到由於奶奶對爺爺的眷戀,無法接受離開祖屋的打擊,導致身體每下愈況,嚷著非得要回到這裏不可,一五一十的娓娓道來。
“所以,我才趁著您不在,把奶奶接過來住。”她懊悔不已,“我本來沒有要這麼做的,但奶奶為了這件事,簡直是茶飯不思,身體也就越來越糟,我才出此下策。”
言紀東聽完她的解釋,卻發現讓他好奇的東西。
“我是三年前買下這間屋子的,那你奶奶是什麼時候開始鬧得凶的?”
“事實上,三年前就開始了,但這半年變本加厲,甚至不吃不喝,搞得數度進出醫院,我又不能跟她吵,否則,她又會血壓升高。”提到此事,方婕宇就安慰自己己熬過來了。“我只是想讓她圓個願。”
“所以,你半年前才會突然離開老東家,轉而到我這裏應徵秘書?”言紀東一語道破她一開始的盤算。
方婕宇倒抽一口氣,她沒想到總裁會那麼快聯想到這件事!
她跟在他身邊已經三個多月,一直小心翼翼、步步為營,非常有耐性的跟他耗,一直到兩個禮拜前才好不容易的得到保管備分鑰匙的機會啊,這樣他還可以一下將兩件事聯想在一塊?太可怕了。
“很妙,你真是個有耐性的人!萬一我今年一整年都不出國,或是根本不會給你鑰匙呢?”
“我會等下去。”在這期間,努力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再博取他更強的信任。
“的確讓你逮到機會了,問題是你這樣做,只能瞞天過海幾天而已,我一回來,你要怎麼跟她解釋?”
“我跟她說,你要整修這裏,我們必須先搬回公寓,等整修好再回來。”
“這樣能瞞多久?還是每次我前腳出國度假,你們就後腳搬進來?”
“不!我不會再回到這裏了。”方婕宇突地正色,堅決的表示,“之後要怎麼安撫奶奶就是我的事了,但我不會再做一樣的事。”
因為這裏,她一點也不想留戀,這裏是她的生活與美夢破碎的地方啊!
“那現在呢?你們晚上搬走後,你下星期還上班嗎?”他顯然對她是為了住進祖屋而前來應徵這件事情不大高興。
“嗄?為什麼不上班?”她有點錯愕,“您、您要開除我嗎?”
“這不是我的問題嗎?你當初是為了有機會住進來才到遠達上班,現在目的達到了,自然就會走了,不是嗎?”
“沒有這回事!”方婕宇顯得不可思議,“我承認是有目的才應徵你秘書的,但是這兩件事情並不衝突,我的工作跟我奶奶的心願,不會影響彼此!”
聞言,言紀東的臉部線條鬆了些。
他再度拿起果汁,悠閒的喝著,仿佛已經沒什麼令人心急的事情一般,往椅子上就是一坐。
“好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他瞥了眼緊張過頭的方婕宇,“我也不會報警,這件事就當做……我放你來度假。”
咦?方婕宇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感激涕零的看向言紀東。
“真的嗎?您、您真的願意……”
“我怎麼會忍心去傷害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家?”他輕笑了笑,凝視著她,“我更不擅長傷女人的心。”
剛剛在樓下時,方秘書那蒼白的臉色、絞著衣角的模樣,讓他很快地察覺出其中大有文章。
他沒看過失態的方秘書,她幾乎沒有慌亂過,所以可以想見她多麼害怕東窗事發,他也可以猜想到她想保護的正是那位老奶奶,所以他沒有拆穿她,以他對女人的“珍惜”,他絕不可能在那個時候傷害兩個女人。
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是拿來珍惜用的。
尤其那樣的方秘書非常特別,她的頭髮隨意夾起,幾乎未施脂粉,他得以瞧見那細長的眸子,以及白淨的肌膚。
很多女人都喜歡用眼線跟睫毛膏把自己的眼腈變得很大,但其實有時候素淨的內雙,會呈現一種悠然的美感。
像方秘書,鵝蛋臉搭上細長的眼睛,和那道淺棕色的柳眉,映襯出一股超然的氣質。
他喜歡看這樣的她,看多了濃妝豔抹的美人,偶爾瞧見這種雅致型的女人,讓他有種舒服的感覺。
是啊,舒服,方秘書一直以來給他的感覺就是這樣。
望著他近乎放電的眼神,方婕宇迅速別開眼神。她的老闆真的很懂得哄女孩子,甜言蜜語的功夫一流,體貼更是無人可敵。
“真的很謝謝您。”她還是再次一鞠躬。
“你很孝順,這麼顧及奶奶……然後呢,等等就要搬走嗎?”
“嗯……”她點著頭,心裏卻有了其他的盤算。如果、如果可以……“我可以跟您商量一件事嗎?”
“請說。”
她悄悄咽了口口水,緊張的再度抓緊圍裙。她知道提出這個要求非常的大膽,但如果不試試看,她會後悔的。
“如果我願意付房租的話,您可以讓我奶奶繼續住下來嗎?”
言紀東微笑的嘴角凝住,那溫和的眼神忽然變得銳利,攫住了方婕宇。
這是個非常特別的提議,特別到從來沒人敢提。
先不說她借住進來的事,因為光是這點,他如果要認真處理,就能夠安一堆罪名給她,他不願,是不想傷那位老奶奶的心,更不想讓一片孝心的方秘書難堪。
結果現在,這位借住的人,竟然開口要長住了。
“我不是白吃白喝,我會付房租。”她感受到被打量的眼光,仍堅強爭取。
“這不是白吃白喝的問題,這裏是我的屋子,你才來三個月可能不知道我的習慣——”那就是他的房子,不留任何女人過夜。
“不留任何人過夜是嗎?這點我很清楚。”她現在就可以背出來,“在我到任之後,跟您在一起的女伴共有七位,這七位的訂退飯店都是由我負責,沒有人曾在這裏待過。至於傭人更是如此,除了保全系統外,晚上您都是一個人獨居於此,司機是隔日一早來接,就連跟您過從甚密的魏芸芸小姐也沒有在這裏過夜……”
言紀東抬起手,示意她不要再講下去。
她已經快把他的習慣給背出來,再說下去,天知道哪些連他都不知道的底會被掀開來。她的能力真的很強,出人意表。
“既然你清楚,為什麼還會提出這個要求?”他開始好奇。
“我願意與您約法三章,我跟奶奶搬到二樓,八點以後絕對不出現在一樓的範圍,而且保證不製造聲音,讓您覺得家裏還有別人。”
“你認為我不留人過夜,是介意家裏有別人?”
方婕宇喉頭一縮,她好像話講太快了!
輕皎了咬唇,她蹙著眉頭,對於他拋出的問題,一時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接。
“那是我大膽的猜測。”
這份猜測,很遺憾的是來自言紀東不健全的家庭。
她曾是上流社會的一份子,就算跟言家沒有交集,卻也聽過他父母親的風花雪月。言氏夫妻兩個都一樣,外頭的情人多得不可勝數,除了工作外就是換不完的情人,孩子成了最大犧牲品,對於不曾享受家庭溫暖的人,習慣一個人過生活的人,她其實不意外言紀東對讓人留在他家過夜這麼排斥。
言紀東繼承了父母的漂亮臉孔,似乎連個性也傳承了,具有出眾的魅力,以及從來不專情的特質。
絕對不為一棵樹放棄一座森林,聽說是言大總裁的座右銘。
“房租你繳不起。”他淡淡撂了這麼一句話,像是結束這個討論。
方婕宇一驚,瞧著他將杯子擱上桌,就要往外走去,不禁著急起來。是不是她剛剛說錯話?讓件事連討論的餘地都沒有?
她不想奶奶再不開心,她希望可以讓奶奶住下來,她——幾乎沒有經過大腦,方婕宇竟然一個箭步上前,拉住言紀東。
他訝異的回首,瞧見連她自己都錯愕的神情。
“我……”她發現時已經拉住他了,“我那個……我希望您再考慮一下。”
“你的薪水付不起這份房租,相信我。”他淺笑著,沒瞧過這種真誠懇求的神情。
“我會努力工作,我也可以去打工,我還有很多東西可以變賣!”
她真的急了,竟然有點口不擇言,“不管什麼事我都願意去做!只要您讓我奶奶再暫住一下下……只要再一個月!”
瞬間,言紀東竟然挑高眉,臉上詭異的笑容,“不管什麼事都願意做?”他重複了這句話。
“呃,我、我的意思是……”糟!她剛剛說了什麼東西!
“這聽起來是挺中聽的。”他轉過身來,反握住她的手腕,“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我可以幫您打掃屋子,或是下廚,我什麼都會!”她趕緊把話題移到另一邊。
“我傭人廚師一應俱全。”駁回。
“那我願意加班,或是……”不會吧!不要告訴她,要用身體抵房租喔!她可不幹!
“這挺有意思的,我就再讓你們住一個月。”言紀東異常爽快地答應了。
方婕宇卻覺得非常不妙。她應該立刻下樓去,說服奶奶火速離開這裏!
“你呢,要對我言聽計從一個月。”房租代替品立刻開出來了。
“言聽計從?”
“是的。”
“有沒有另外的但書呢?例如某些關乎個人隱私的事項,可以再做討論?”
瞧著方婕宇陣青陣白的臉色,言紀東不由笑了出來。明明緊張得連耳根子都紅了,卻還在那裏故作鎮靜!
“例如?”他假裝無辜。
“例如……咳!我相信您的女朋友個個美麗漂亮,一應該是不需要像我這種人的陪伴……”這樣講會不會太含蓄了點?
“你這種人?”言紀東溫柔的將她胡亂垂落的發絲勾向耳後,“我覺得你很漂亮啊!”
嗚哇哇!他怎麼會這麼認為?她是哪裡美了?
以前是因為“方家千金”的身份,那些人才會對她趨之若騖,他們追求的是方家女婿的位置、兩家的合作,並不是真正的喜歡她。
她從以前就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大美人,跟魏芸芸比起來,更是差了一大截。
何況她現在頭髮用鯊魚夾胡亂夾起,發絲根本亂垂一通,身上還穿著普通的T恤跟熱褲,掛著條圍裙,從哪一面看,都跟美扯不上關係。
老闆果然是把妞高手,一兩句話就讓她有點心跳加速。
“就這麼說定了。”言紀東又跟沒事一樣,還伸出手要與她握手締約。
她猶豫著,但奶奶無論在天平的哪一端,都具有絕對的重量。
所以她伸出手,也認真的與之交握。
只是,這一握,她竟然拙不回來!
“總裁?”她有點倉惶,狐疑的往他瞧。
只見他逕自笑著,冷不防的將她拉近,直接拉進自己的懷裏。
“啊呀——”她簡直是花容失色,“你做什麼?”
“噓噓……”他憋不住笑,趕忙安撫著她,“你這樣子,我們怎麼像是男女朋友呢?”
“男女朋友?”她瞪圓了眼,什麼東西!
“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嗎?晤,我還為了你買回這棟祖樓!”他的手迅速移到她的腰際。“我們的關係匪淺,奶奶說,論及婚嫁都說不定呢!”背是僵直的,她嚇得緊抓住言紀東的雙肩。這個男人的動作會不會太熟練,這麼快就把她圈在懷中了?
“我們、我們沒有必要這樣吧?”
“怎麼沒必要?你不是這樣跟奶奶說的嗎?老人家很厲害的,隨便一瞧就能瞧出端倪,未來我們可是同住一個屋簷下,”他挑起她的下巴,“一些親昵的動作,你得習慣。”
“很難。”她顫了下身子,實話實說。
“放輕鬆,自然的反應就好了。”
“那我只會尖叫。”她尷尬的低下頭,實在覺得自己很沒用。
“為了奶奶,你得克制住尖叫。”他祭出殺手鐧,發現他的秘書非常的孝順,“總不希望被奶奶揭穿吧?那才叫做更大的刺激。”
方婕宇聽進去了,她緩緩地放鬆身子,盡可能讓自己舒適的在他懷中。總裁說的對,要演戲就得演真一點,沒有男女朋友是如此生疏,甚至還會尖叫的。
就只有一個月,捱一下就過了。
“我儘量。”她從不說滿話,只能說到這裏。
“很好,那你跟奶奶睡樓下,我搬到二樓來就可以了。”下一句話,言紀東又說出驚人之語。
“什麼?”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搬到樓上就可以了,這樣你們樓下要幹麼,都影響不到我。”
他一臉輕鬆,不像是開玩笑,“如果奶奶想到庭園上走走,我可以沒張輪椅,做一些斜坡步道。”
方婕字垂下眼睫,覺得非常的過意不去。言紀東願意讓她們再住一個月已經是天大的恩惠,她們怎能喧賓奪主的讓他睡到客房?
“不必,我已經很感謝您了,不能再讓您多做犧牲。”她異常堅持,“我就和奶奶睡樓上,她行動不便,沒辦法下樓的!”
“何必?我看她老人家很喜歡我的陽光之屋,你就讓她待在那裏吧!”他倒是一點都不堅持,“以前奶奶都是睡在那兒對吧?”
方婕宇點了點頭,聽見言紀東說“我的陽光之屋”時。她竟然有點感傷。
那裏曾是奶奶與爺爺的甜蜜小巢,後來變成夏庭園之屋,現在是別人的陽光之屋了。
“沒有讓老人家爬上爬下的道理,與其說她惦念著這間屋子,其實是掛記著陽光之屋吧?”他終於鬆開手,“既然都想讓她愉快地留下來,就讓她睡在那兒,我是男人,睡哪裡都無妨。”
方婕宇覺得差點就要感激的抱住他了。
“我能做的,我一定儘量做到!”她聲音有點哽咽,卻強忍著,“這間屋子我還算熟,而且陳設都沒有改變……”
“不需要。”他拍了拍她的肩,“把圍裙換下來吧,你是我的秘書,不是傭人,我不習慣。”
“是。”
他走了出去,等會要搬些必備的物品上二樓來,的確睡哪裡對他沒差,窩在二樓的話,也不會感到樓下有人走動。
他承認有點心軟,面對方婕宇的孝心,他不由得動容。或許是因為他沒有這種對象吧。
“還有,你的稱謂要改,別再總裁來總裁去。”他突然停住,回首提醒。“那個您來您去的詞也要換。”
“呃……好!”她習慣了。
看著言紀東身影隱沒在門後,方婕宇有種全身都放鬆的感覺。
他,除了是位花花公子之外,好像有很多不為人知的一面,至少遠此她想像中的體貼。
為了一個秘書、一位素不相識的老奶奶,他願意打破規矩讓她們暫住一個月,真的讓她感動到無以復加。
“喔!對了!”門口突然又竄出他的身影,無聲無息。
“是!”她下意識立正站好。
“你這樣子的髮型,很可愛!”他掛上俊美的笑容,扔下這麼一句話,人又是了。
方婕宇瞪大眼站在原地。現在是怎樣?為什麼今天總裁對她說話都溫柔加讚美個沒完?
以前在辦公室時不會這樣啊,他都是公事公辦,根本沒太多時間講那麼多話!
對!話講太多了!她臉頰微做熱了起來,跟老闆說太多話,一定會被那雙桃花眼勾走,她得小心一點,千萬不能一時昏了頭。
就算他人很好,意外的善良、超出想像的體貼,但她只需要感念他的幫助。
尤其他可是超級花心大少,她比誰都清楚,不可能會陷進去的。
是的,不可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1 07:51:14
第三章
鬧鐘響了好幾次,響到連懶人鬧鐘都已經結束,方婕宇才悠悠轉醒。
她有點迷蒙的看向落地玻璃窗的外頭,鳥聲嗚嗚,陽光放肆的灑落……然後,她才忽然睜開雙眼!
幾點了?她立刻坐起身來,榻榻米上只剩下她一個人,另一床被子也已折好,奶奶都已經出去了!
她飛快地跳了起來,已經六點多了,習慣早起的奶奶等著吃早點呢!
而且這裏離公司很遠,她必須快點做早餐給奶奶吃,然後就得立刻出門了。
她拉開紙門就衝了出去,穿過兩間房間,再往左轉到底,那兒才是餐廳與廚房。
遠遠的,她仿佛聽見笑語聲。
“奶奶!對不起,我起晚了……”當她推開紙門時,她就後悔了。
廚房裏正洋溢著溫馨,木制的餐桌上坐竹言紀東跟張桃妹,一旁還有位廚師也開懷的大笑著。
她一進來,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瞧向她。
“早安。”言紀東咬著吐司,早晨的他看起來格外清朗。
“早……”她有點渾沌。
“不必急,你忘記我有廚師了,而且老粱恰巧是個日式料理狂呢,可以好好的喂飽奶奶!”他把視線往下移動,“你好像也忘了這個家現在多了一個我喔,親愛的——”
“嗯?”聽見親昵的稱呼,方婕宇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別穿這樣到處走,我比較喜歡只有我們兩個人時再穿。”他一抬下巴,笑意掩不住。
穿哪樣?方婕宇低首瞧著自己。天啦!她是真的忘記了,她睡覺時幾乎穿著一件絲質內衣加上內褲而已!
“哇呀!”她花容失色,連門都忘記掩,簡直是逃之夭夭。
“唉,真是的,讓你見笑了。”張桃妹難得開明,一點也不以為意。
“怎樣會呢,我習慣了。”雖然這是他第一次瞧見那修長的腿跟纖瘦的體態。
她身材實在不錯,身高適中,還有一雙勻稱的長腿,就均勻度而言,一點也不輸給那些身段婀娜的模特兒。
過了快十分鐘,方婕宇才重新走回餐廳,只是面紅耳赤的可愛。
“幹麼害羞呢?又不是外人!”張桃妹反而比她看得開。
“是啊是啊,大概是老粱害的吧!”言紀東跟著一搭一唱。
“我什麼都沒瞧見啊!我只顧著煮東西呢!”老梁趕緊對天立誓,他只有看到一點點,然後就立刻不好意思的背過身去了。
什麼不是外人?他明明就是啊!
她真的睡昏頭了,完全忘記言紀東已經回來,而且昨天還被抓包的事。
她一定是太過放鬆了,因為之前對借住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害怕被抓到,也害怕東窗事發傷害到奶奶,但老天就是跟她開了個大玩笑,真的被屋主抓個正著。
所幸言紀東不但沒有因此對她加以苛責,甚至還願意答應她無理的要求,再讓她們借住一個月。
她知道自己是得寸進尺了,在沒經過屋主的同意下鳩占鵲巢,還厚著臉皮說要待下來……因為對方是言紀東,她才敢這樣說嗎?
她搞不懂自己的心態,但至少,她對言紀東是有著一定的信任感。
或許是從工作上觀察到的。他是個很特別的人,雖然花名在外,進出辦公室裏的女訪客多得頻繁,她要訂的花跟禮物也多得不可勝數,但當論及正經工作時,從沒馬虎過。
他不像是那種只會玩女人跟奢靡過生活的富家繼承人,她才敢開口一搏,希望他能幫助她。
太冒險了!昨晚臨睡前她還有點訝異這一天的變化,感念著言紀東的寬容,她幾乎是放下最大的石子,才會過度鬆懈精神。
“奶奶吃飽了嗎?”她回過神,笑著關心。
“飽了,這老梁煮東西真不是蓋的。”張桃妹顯得非常開心,“午餐說好要做定食給我吃呢!”
很久沒看到奶奶如此的神清氣爽,一種鼻酸的感覺襲上,抿了抿唇,她眼底流露出感激。
“奶奶的三餐你根本不必擔心,家居生活也是,我可以安排人帶奶奶出去逛逛。”言紀東撒嬌般的跟張桃妹說道:“奶奶,您缺什麼儘管跟我說,我一定幫你弄到好。”
“哈哈,你這小子……”張桃妹笑得闔不攏嘴的,轉過來拍了拍她的手,“婕宇啊,你找到一個體貼的好男人呢!”
方婕宇尷尬的擠出笑容,她意識到對面有人正在看她,也只能悄悄的瞥了他一眼,然後緋紅著臉起了身。
“時間快來不及了,我得先出門了!”她禮貌的跟在場人士道別。
“急什麼,”言紀東叫住她,狐疑的皺了眉,“你要去哪裡?現在才六點半!”
“上班啊!”她一臉理所當然,她還是他的員工耶!“我八點半要打卡。”
“我們在同一個地方上班不是嗎?”他饒富興味的看著手忙腳亂的她,這女人忘記他有車子嗎?
“同一個地方?”這句是張桃妹問的。
糟糕!方婕宇臉色丕變。她之前跟奶奶說,她跟男友是在朋友的生日會上認識的,根本沒提過是同一家公司,他還是她上司這回事!
細心的言紀東沒有錯過她一閃而過的驚慌,立刻轉向張桃妹,臉上又是堆滿笑容。
“她是怎麼說的,關於我們的初識?”
“你們不是在同事的生日會上認識的嗎?”張桃妹是狐疑萬分,“怎麼變成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那是因為……”方婕宇腦子迅速運轉,急著要編造理由。
她昨晚在幹麼?應該跟言紀東講清楚,她說了哪些關於“男朋友”的資訊!
“因為我很喜歡小宇,所以這兒一有空缺,就把她請過來了。”言紀東謊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跟在哄騙女人時一模一樣。
聽著他昵稱她小宇,方婕宇覺得怪彆扭的,從小到大,沒人這麼叫過她。
“可是,婕宇不是遠達的總裁秘書嗎?”張桃妹皺著眉,“你也在遠達?”
“是啊!”他一臉神秘的跟張桃妹咬耳朵,聲音不大不小,故意讓方婕宇聽得見,“在公司,我是她上司;下了班,她就變我上司了。”
“我哪有!”她急著辯駁,卻更像小女人在發嬌嗔。
是婕宇的上司?那不就是遠達的總裁了。張桃妹立刻明瞭。
只見她咯咯笑個不停,一臉既安心又滿意的樣子,還稱讚言紀東是個能屈能伸的好男人,真正的好男人就是要在工作上馳騁,在感情上疼惜女人。
是啊是啊,言紀東最擅長疼惜女人了。
“我還真沒見過你這害羞的模樣。”張桃妹更滿意孫女面紅耳赤的樣子,“唉,我之前還怕這一生見不到呢!”
“奶奶!”她尷尬不已,手裏緊抓著公事包。
“好了,不逗你了!既然跟阿東一個方向,幹麼那麼性急?”張桃妹把椅子推了更開,“坐下來好好吃頓早餐,時間還早嘛!”
不安的看向言紀東,方婕宇覺得這樣不妥,她只是跟總裁借房子住而已,不能連出入都依賴他,這太說不過去了。
她應該要現在出發,然後轉車去搭捷運才對,再不走,鐵定要遲到了。
她幾乎是下定了決心,抬頭時,卻發現言紀東竟已來到她身邊。
“我保證你不會遲到。”他雙手自然的握住她雙肩,直接往位子上推,“老梁,給我的小宇來份……生菜春捲加上優酪乳好了。”
她被扶坐下來,完全沒得抵抗。
“佐沙拉醬還是水果醬?”他俯下身子問她,在她頸邊吹著氣。
“水果……”她縮了下頸子,緊張的看向他。
他離她非常的近,近到她眼裏竟然只放得下他的眼睛。
她的老闆真的是個多看幾秒就會淪陷的類型,性感的眼神、精緻的五官,還有那溫柔的行為……她屏住呼吸,不敢換氣。
“放輕鬆。”這是他要起身時,擦過她耳邊時說的話。
音量很低,張桃妹不可能聽得見,那是說給她聽的。
方婕宇知道自己正全身僵硬,她不習慣這樣的早晨,更不習慣有位上司在這裏,最難習慣的是,她得記得他們是男女朋友。
肩上傳來熱度,言紀東竟幫她按摩起肩頸來.她先是顫了下,旋即又被他掌心暗施的力量給壓了下去。
肩頸僵硬,言紀東檢視著方婕字的問題。這女人壓力很大、氣穴不通,整個肩頸背全都硬得跟石頭一樣。
方婕宇有點難為情,但在奶奶面前,尤其她露出一臉滿意的表情,只好收回想推拒的小手,盡可能放鬆身體,讓他親昵的為她按摩。
最該死的是,她竟然覺得言紀東的按摩技巧一流,讓她覺得好舒服喔!
老梁很快地送上早餐,是透明的薄春捲皮包裹著柳橙醬的生菜,粉紅色的透明杯裏盛了優酪乳,看起來秀色可餐。
“好了,我要吃早餐了。”她假裝溫柔的回頭向上看,輕拍了拍他的手。
“嗯。”他也識相的收了手,走回座位邊。
“我可以要杯咖啡嗎?”早晨固定一杯咖啡,是她的習慣。
“到公司再喝。”打開報紙,言紀東拋出個溫柔的笑。
方婕宇偷偷咬著唇。這就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吧?
早餐非常清爽可口,她好像很久沒吃到這樣像樣的早餐了,只是她也同樣很久很久,沒有跟奶奶以外的人吃飯。
七點半多,言紀東終於說要出門,在此之前,悶得發慌的方婕宇只得打開筆電瞎忙和。
他們跟張桃妹道別,言紀東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握,竟給了她強大的安全感。
“那我們去上班噦!”聽著言紀東說我們,方婕宇有種不踏實感。
“去吧去吧!這屋裏這麼多人,我不擔心無聊呢!”'張桃妹眉開眼笑,今天比昨天看起來年輕了十幾歲。
“晚上我會買東西回來……”語至此,方婕宇才啊的一聲,她又忘了。
“奶奶的晚餐你不必擔心,有人會處理。”言紀東向後頭的管家交代,“一定要讓奶奶生活舒適無虞,知道嗎?”
“是。”
他們手牽著手,跟玄關處的張桃妹告別,走出大門。
一走出門外,方婕宇就覺得戲可以不必再演了,輕輕甩動她的手,結果言紀東卻是握得更緊。
“我們已經出來了。”她低聲的提醒著。
“還沒上車。”他向前看,頭也不回。
她被牽握著,跟在後面小步走,回頭望去,發現奶奶竟腳步蹣珊的走了出來,在門外目送他們離開。
兩個人終於坐上車,方婕宇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跟我相處有這麼痛苦嗎?”言紀東皺起眉頭,滿不能接受的。
“咦?”她眨了眨眼,意會到他的意思,“不!不是!我並沒有覺得你難相處,我只是很緊張,有點不能適應。”
“你太僵硬了,這樣下去奶奶遲早會發現。”
“我會加油。”她偷偷握緊拳頭,像在立誓一樣。
言紀東悠哉的靠著車門,只手撐著下顎,觀察著坐在身邊的女人。
她今天又穿上了套裝,將頭髮全數盤起,梳了個髻,呈現出精明幹練的模樣,專屬於他的總裁秘書。
真難想像人生的際遇,她現在竟然住在他家?
“從這裏開車到公司,大概需要多久的時間?”她在計算路程了。
“四十分鐘。”司機回應著。
哇,四十分,跟她的兩小時通車時間真是大相逕庭。
“我有個想法,以後我們一起出門,然後你可以把我丟在捷運站或是公車站。”這樣她可以省掉走路的二十分鐘,老宅離街道實在太遠了。
“然後?你怎麼去公司?”他發現她真的很省吃儉用。
“我先坐公車到捷運站,然後搭捷運到萬芳醫院站之後,再轉公車到公司。”
她坐了兩個星期了,這路線相當熟稔。
“所以你六點半得出門啊……”他懶得計算,光是等車、塞車的時間,就浪費太多了。“那我也有個想法,你要不要參考看看?”
“是,請說。”她眨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帶了些期待。
“我們一起出門後,我把你丟在萬芳捷運站那裏,然後你自己看著辦。”他閒散的說著。
“喔,萬芳……”方婕宇愣了下,從捷運站再到公司只要兩站耶,如果真的到了那兒,順便把她載進去就行了啊!
她疑惑的轉著眼珠子,幾度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決定還是請他載她到離家近的公車站就好了。
“我……”
“我堅持要一起出門、一起上車、一起到公司……喔,還有一起下班。”言紀東突然打斷她的話,挑起一抹笑,那笑容很魅惑。
“可是——”她挺直腰杆,一臉要辯駁的樣子。
“親愛的方秘書,你好像忘記我們之間有個小小的約定喔!”他笑容裏散發出詭譎的因數。
“咦?”她錯愕,深深覺得不該追問。
“言聽計從一個月。”他優雅的比出食指,勝利在望的笑了起來。
方婕宇當場倒抽一口氣。他拿這個、這個威脅她?
是啊,昨天她開口跟他要求再借住一個月,情急之下失了言,竟然說出那種“做什麼事都願意”的荒唐話!而這位上司則眉開眼笑的欣然同意,說只要她對他“言聽計從”……
“你是說……我得……”她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曖,同進同出,瞧我們真是鳩鶴情深!言紀東出口成章,聽得方婕宇心底是一陣哆嗦。
言紀東掛著笑凝視她,瞧她臉色陣青陣白的,眼珠子轉個不停,一會盤算東、一會又再思考西,反正她現在再怎麼想,都於事無補了。
“我想想,”他突然又開口,方婕宇背脊像被電到一樣直了起來,“你現在依舊希望借住一個月是吧?”
方婕宇皺起眉頭,她真想喊不要!但形勢所逼,她很沒志氣的點了點頭,帶著萬分無奈。
“很好。”他滿意地笑了笑,“等我想到什麼再跟你說。”
“想到……你不能一次就講完嗎?”她有點緊張,緊握粉拳的朝著他提高分貝。
“很難耶,反正時間長得很,有得是時間慢慢想。”他故意一臉漫不經心,明知道身邊的秘書氣得臉都漲紅了。
方婕宇完全語塞,她覺得自己應該制止這樣的“約定”,但這是為了奶奶而自願許下的承諾……難道她可以毀約?奶奶那邊她又要怎麼解釋?頭大。
“事關個人隱私的事情呢,我想應該不在範圍內吧?”她試圖問道。
言紀東沒回答,直接扔給她一記風流倜儻的笑容,害得方婕宇整個人都不自在了起來。
不,她一定是想太多,像老闆這樣的男人,嬌豔的女朋友多得不可勝數,應該不會對她產生任何興趣才是!別胡思亂想,自亂陣腳。
方婕宇決定不再跟他抬杠下去,總覺得自己好像被逗弄著玩,她拿出行事曆,開始流覽今日的行程,並向他逐一報告。
由於他度假十五天,有許多東西要向他報告,這段車程仿佛是上天賜予的,讓她得以在到公司前先行解說完畢。
“今天是誰生日我記得,我會訂花過去,有什麼特別要交代的嗎?”連情人們的禮物跟生日,她也會準備妥當。
“花不要玫瑰,幫我挑桔梗,還要附上卡片。”
“那是附甜心生掃快樂,還是甜心我愛你?”方婕宇在筆記本上速記著,制式化的念著兩個版本。
“你怎麼念得那麼沒有感情?”
“什麼?喔,你說卡片嗎?”她失聲笑著,“我只是在讓你挑款式,又不是在對誰告白。”
“那你對人告白會怎麼說?”他不是在刁她,而是她剛剛提到卡片內容時,念得非常的快,快到很敷衍。
“我?”她困窘的低下頭,“我沒經驗,不知道。”
“想像一下?”他督促著。
“我為什麼要想像這種東西?”她有些不耐煩了,“請快點挑選一種款式好嗎?”
“以後當你男朋友的人真可憐,會不會感受不到那種深情的告白?”身為男人,尤其是一個博愛的男人,除了喜歡對女人甜言蜜語外,更喜歡女孩子們的吳儂軟語。
舉凡撒嬌、嬌媚、嬌嗔,這些嬌字輩的口吻跟語調,男人很少不為此折服。而方婕宇,完全跟這些扯不上關係。
在他的辦公室裏,他瞧見的是堅強與韌性,以及超強的工作能力、得體的進退應對,不管是對哪一種階層的人,她都能遊刃有餘的應付。
“這個就不必總裁擔心了,我以後應該不會有男朋友。”所以她也不擔心。
“為什麼?”他對這番話感到更驚奇,“你難道不想交男朋友嗎?”
“不想。”她回答得斬釘截鐵,“我已經不相信愛情了。”
愛情,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傷害。
她曾經以為有過的愛情,原來愛的是她的姓氏,而不是她這個人。
這是她最大的體悟,一個人的美醜與個性,有時候不是先決條件,金錢才是一切。她的友情與愛情,全部都建築在“方利大小姐”
這種虛名上頭,才會在破產之後,感受到虛名的不堪一擊。
所以,她不跟同事深交,朋友早就都消失了,至於愛情,她更是不想去追求。
“我要祝她生日快樂那一款。”言紀東淡淡的開口。
他把頭別向窗外,看著烈日當空、車水馬龍,耳邊傳來筆電速記的聲音,空氣中飄著方婕宇洗髮精的香味。
他腦子裏有個久遠的印象,在宴會當中,有個穿著淺粉色禮服的女孩子,被一群男生包圍著,大家談笑風生,連女孩子們也繞在女孩身邊,讚歎她身上那件長禮服。
那時的女孩,就有著標準的鵝蛋臉,有些細長但內雙的眼睛,眉毛稍嫌稀疏,但很愛笑。
破產,改變了方利企業,改變了國內的紡織業版圖,也改變了方婕宇。
他對方婕宇的印象不深,兩家本來就沒有合作上的關係,後來因為遠達涉足紡織,讓方婕字的父親非常不滿,因此他們在公眾場合上,就算碰到面也頂多點頭帶過。
他只是知道方家有顆掌上明珠,她永遠穿著方家最好的布料所做出來的衣服,有時甚至是整匹布運到國外,由國外設計師親自設計。
他對誰穿什麼衣服其實沒興趣,他只對紡織這塊版圖有興趣,還有那曾去過一次的日式大宅。
那是方老頭七十歲的壽辰,邀請了政商名流前往,他們也在受邀名單內,跟著父親到了那兒,他為和室讚歎、為庭園駐足,然後發誓有朝一日也要住進這樣的宅院裏。
這機會來得迅速,方家敵不過金融風暴跟內地競爭,加上不思進步,很快地宣佈破產,歷經官司纏身、家產拍賣,他費盡心思才得到那棟屋子。
所以,他知不知道方婕宇?怎麼可能不知道。
那所謂的方家公主,在破產後消失無蹤,以前的朋友們幾乎不提她,仿佛她從未存在過;會提起她的人也是以輕蔑的態度談論著,最常批評的是她不起眼的外貌,跟那用錢拱出來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太過浪費。
一直到娃娃拿著履歷表給他看,極力推薦一位能力超強的秘書時,他才看見那不太可能重複的名字,跟那雙沉靜的眸子。
破產改變太多事情,方婕宇會改變這麼多,他一點也不意外。
她不僅沒有想像中的悲哀,反而用自己的力量站了起來,被母親拋棄後就學習自立更生,他簡直無法想像,叫那些大小姐去端盤子跟洗碗,會是多不協調的畫面。
但是方婕字做了,再累的工作她都做,也繼續維持優異的成績,才得以考上國立大學。畢業後的資歷更是驚人,憑著優異的成績與在學的打工經驗,短短兩年就成為總經理秘書,一路往上爬。
他佩服這位破產後的千金,他身邊隨便抓一把來看,能有幾個有她的堅強與毅力?能像她這樣不怕吃苦與艱難?
他極度欣賞這樣的改變,一個人從天堂摔了下來,即使帶著滿身的傷痕,還是努力坫了起來,開啟自己的新生活,蛻變得更加堅毅不拔。
他認出了她、任用了她,瞧著她與以往不同的風貌、目睹她在職場上的幹練,實在無法想像,這是當年在這宅子裏,那無憂無慮又嬌生慣養的千金。
他能看出她的洗練,可以發現她人生曾有的磨難,那眸子裏的純真早已被成熟所取代……他無法克制對她的欣賞與讚歎。
所以他起用她,一來想要給她個機會,二來則想要親自面對她。
結果她的表現比傳說中的優異,能力強到令他驚訝,有她當秘書後,大家的效率變得更高,工作量也沒那麼龐大。
他知道她過得依然很辛苦,在世的祖母常出入醫院,也有房貸要繳,聽說她通車上班,早餐也總是一個三明治配上咖啡;午餐吃自己帶的便當,他發誓那裏面只有飯、青菜和一顆蛋;晚餐加班時泡一杯麥片,別當他是瞎子。
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想幫助她,卻沒有理由。
她太過堅強,許多事安排妥當,他出於私心的想要幫她些什麼,卻找不到什麼忙可幫。
繞了一圈,他只能借由龐大的工作量與她優異的工作能力,行上司最佳職責——一加薪。
上天在這時給了大家一個機會,他的度假引來了她,然後間接讓他覺得自己能幫到她。
為了什麼他不知道,但對於能幫到她,換得那欣慰的神情,他感到很值得。
“你應該試著談場戀愛。”他托著腮,又瞅著她不放。
多點愛情的滋潤,她會變得更加柔軟、迷人。
“謝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戀愛絕對不是第一要務。”她笑彎了眼,“我知道總裁您的經驗豐富,但還是多多關心您的女伴比較重要。”
“噯,女人朵朵都是花,要好好疼惜呵護的!”他眯起雙眼,笑得一臉誠懇,“如果你願意,我也願意呵護你。”
“我怕總裁沒有那麼多心神照顧那麼多花草。”開玩笑,光她筆記本裏的花名單就有十幾位耶!
“沒辦法,我的心情你應該瞭解啊!”他大爺兩手一攤,竟然裝無辜起來。
“我不可能會瞭解!”她提高了音調,“我不可能接受男友同時有十幾個情人。”
“不不,你要知道,為一棵樹放棄整座森林這種事太傻了!”他認真的分析道:“而且,你怎麼能確定這棵樹會跟你一輩子?或者說,就算森林全圍過來了,也不代表她們會屬於我。”
方婕宇斂起笑容,她不可思議的看著言紀東。他說的這個形容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話中有話?
為什麼說她瞭解這種心情?
“你懂的,那本本子裏的女人,有多少個是真心的愛著言紀東這個人?”他一字一字的說著,雙眼凝著她不放,“我這個人、我的個性、我的一切……還是只是愛我的——”
“錢跟地位。”她介面接得自然,也帶了點嘲諷,對自己的。
她嗤之以鼻的笑著,她的確比誰都瞭解這種感受。
“所以我為什麼要為了一棵樹去放棄整座森林?”他重新揚起迷人的笑容,“你也不該放棄!”
“我遭遇的是傷害,不是玩樂的過程。”她定定的瞧向他,“你早知道我是誰。”
“方婕宇,我的秘書。”他當然知道。
“所以你當然也知道,我跟那間大宅的關係,”虧她昨天還說,她跟那間屋子不熟,純粹是奶奶懷念。
言紀東笑而不答,車子滑進地下停車場裏;突然暗了幾秒,方婕宇將手中的物品收進皮包裏。內心有些百感交集。
他們一同出了車門,方婕宇走在前頭,為總裁按下電梯鈕。
電梯門啟,他們兩個一起進入那專用的電梯裏。
“我如果不知道,為什麼會答應你的要求?”他冷不防的開口,“我說過,我是為了你和奶奶,我不會讓兩個女人傷心。”
方婕字蹬大了眼睛,充滿震撼的看向他。
他早就知道那間屋子曾是她們的,也早就知道為什麼她會趁著他不在暫時賴進去!而清楚這一切的他,還讓她借住下來,只為了讓奶奶能夠開心,讓她安心?
“別用那感激涕零的眼神看著我,我會想吻你。”他低頭,視線移上她的唇。她嚇得抿起唇,生怕真的被偷香,那就虧大了。
“哈哈,你不必那麼緊張,我多得是機會,你放一百二十個心。”
叮,電梯抵達,言紀東大步邁了出去。
“什麼叫多得是機會?”察覺情勢不對,她追了上去。
“別說你忘記我們的秘密約定!”他話裏帶著笑,轉進特助區,跟大家道早。特助們面面相覷,這兩個人怎麼會一起出現啊?
約定?天啦,方婕宇白了臉色。他該不會真的把腦筋動到她身上吧?
“這種事不可以!”她紅了臉,氣急敗壞的追上去。
“方秘書。”他突然止住步,轉過身。
“是!”
“咖啡。”他的微笑迷人,“別忘了給自己一杯。”
“是……”她輕點了頭,覺得今天的早晨有點混亂。
有點嶄新、有點緊張、有點不知所措,還有……窩心。
嗯,有種讓她想哭的體貼與窩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1 07:52:11
第四章
時間在忙碌中飛逝,遠達集團將跨足服裝界,香港旗艦店的開幕儀式宣傳得沸沸揚揚,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開交,而言紀東這位總裁也沒閑著,忙著挑選走秀的模特兒,還得空出時間跟她們共進午餐。
這星期他破天荒的沒有任何約會,畢竟全公司都在為這大事忙碌,他的確沒什麼時間跟那些美麗女伴鬧花邊新聞。
方婕宇站在茶水間裏,有點恍神,這一個星期實在太累了,業務繁重到她每天都晚上八、九點才下班,回家後還得陪陪奶奶,一個人當好幾個人用,讓她身心俱疲。
端著杯子喝著濃茶,希望這些咖啡因能讓她醒醒神,重新埋首於那堆積如山的工作。
想是這麼想著,她槌了槌肩頸,輕靠著流理台,魂就這麼慢慢飛了出去……飛到了九霄雲外,飛到了應該快送來的午飯上。原本她中餐都是自己隨意解決,結果言紀東卻要求她必須吃得營養些,堅持要老梁現做現送,吃熱騰騰又新鮮的便當。
她怎麼敢啊?那又不是她家的廚師,況且飯真的隨便吃有飽就行了……結果他又端出言聽計從的約定,壓著她得乖乖聽話,不過,老梁做的便當真的很好吃,不僅色香味俱全,分量又十足,吃完除了滿足之外,實在想不到別的了。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但言紀東拿那件事制她,她真的別無選擇!
如果可以的話,她當然願意隨便吃一吃,能飽就好啊,她哪敢去奢望老梁做的便當有多麼美味……
“方秘書!吃飯了!”門口冷不防冒出言紀東的身影,他朝裏頭喊了聲。
咦?方婕宇魂魄來不及歸位,就被突然出現的他給嚇了一跳,整個人一跳,手中的杯子立刻滑了出去}
瓷杯頓時在地面上進了開,碎片四射,嚇得她失聲尖叫,所幸動作夠俐落,很快就閃了開。
“怎麼了?我太大聲了嗎?”言紀東趕緊走了進來。“你不要動,我叫人進來掃!”
“沒關係,這個隨手撿一下就好了。”方婕宇驚魂未定,忙蹲下來要抬起大的碎片。
“不要動!”他喝令著,那口吻嚴正非常。
方婕宇有點被嚇到,愕然的仰頭看向他,不解為什麼他語調裏有著微慍。
言紀東只是站在門口,伸長手,向著她。“你立刻出來。”
她猶豫了幾秒,聽出那是命令的口吻,只好站起身,往他的方向走了出去:為了不踩到那飛散的碎片,她也的確得搭上他伸長的手,跳躍式的離開。
她不得不感激言紀東的細心與體貼,怕她會踩到碎片,他才特意伸出手來。
跳到他身邊時,她尚有些重心不穩,言紀東俐落的將她拉近身前,甚至扣住她的腰。
“小心點。”他低聲叮嚀著,語氣裏夾著無盡溫柔。
“謝謝。”很難習慣跟他過度靠近,她悄悄紅了耳根子。
走出茶水間後,她準備要去打電話請清潔婦進來打掃,卻發現握著她的那只手怎樣都甩不開。
“那個,”她含蓄地甩了甩手,“我要回座位去……”
“嗯?”言紀東朝著她挑了挑眉,擺明假裝看不懂,“你剛剛在神遊嗎?還是發呆?為什麼我一喊就被嚇著了?”
“你突然冒出來,我怎麼會不被嚇著。”她一雙眼依舊盯著自個兒的手,被握得有點燙了。
“你看起來很疲憊。”下一刻,他竟逼近了她,直接勾起她的下巴瞧,“雙眼無神,眼白都是血絲,最近也常常打呵欠。”
方婕宇緊張的繃緊身子。她整個人都快貼上他的臉了,他有必要把她拉得那麼近嗎?
要是有誰進來了,一定會誤會的!
“我只是太累了些……”她難為情的別過頭,急忙要掙開。
結果言紀東的力道大得驚人,他瞧著變瘦的方婕宇,她神色黯淡,這一個星期來的確很累人,更別說她回家還得跟奶奶聊天說笑了。
思忖了會兒,他終於遠離方婕宇的眼前,讓她不再為那魅惑人的容顏臉紅心跳後,他又把她給拉回座位,按著她雙肩要她坐定。
才坐定,他旋即就往自個兒的座位去,方婕宇雖然有點困惑,但還是以公事為重,打了電話叫清潔婦進來。
桌上擺著剛送來的便當,她竟然在茶水間裏失了神,連老梁送便當來了都不知道。
言紀東在辦公桌那兒忙著,清潔婦進來把碎片全掃了乾淨,還用吸塵器清掃一輪,免得碎片紮人。
清潔婦前腳剛走,言紀東後腳就走了過來。
他站在她桌邊,擺放上瓶瓶罐罐。
“那是什麼?”她疑惑不已。
“健康食品。”他指著其中兩瓶,“你等會吃完飯,得先吃這兩瓶。”
方婕宇眨了眨眼,她不需要吃那種東西吧!
“我為什麼要吃這種東西?”她皺著眉,抗議著。
“因為你太疲累,之前營養不良,又沒補充基本營養素。”他說得頭頭是道,“這瓶是樟芝,可以幫你修補肝臟功能,你最好是按時吃。”
“謝謝你,但我不需要……”她委婉的拒絕著,實在不想拿言紀東太多東西。
她欠他的已經夠多了,怎麼能一再的接受人家的好意。
“聽話。”他淡淡兩個字,搬出殺手鐧。
唔……方婕宇瞪向他。他怎麼又拿這件事來要脅她?
“你不能動不動都拿這個來壓我吧?”她禁不住的抗議起來,“從同進同出開始,然後要我照你的安排用餐,起床後和臨睡前還得跟情人一樣親吻……”
臉頰我、只有臉頰。
“這是條件,親愛的。”他一副涼涼的模樣,“你該知道你處於弱勢。”
方婕宇為之氣結,卻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我是為了你好。”他淡淡笑著,“你太不愛惜自己了。”
她瞥了他一眼,心裏沒來由的有些暖意,看著桌上瓶瓶罐罐,她當然有基本概念,知道那是多高檔的健康食品,而言紀東卻願意拿來給她這位秘書吃。
他待她過分得好了!自從她和奶奶住進他家後,他的態度立刻轉了一百八十度,雖然不明白原因,不過她發自內心的感謝他。
“好了,吃飯了,過來陪我吃。”他命令說著,為她拿過桌上的飯盒,逕自往辦公室裏的原木茶几那兒步去。
她之前從沒跟他一起吃過飯,真的!但自從同進同出後,言紀東變得什麼都要求“一起”,連奶奶不在的午餐時間,他也要求一起吃。
嘴角輕輕的上揚,她不是喜歡寂寞的人,也喜歡跟言紀東肩並著肩,一起吃飯聊天的感覺。
“那個……我這幾天想早點下班。”看氣氛不錯,她小心翼翼的開了口。
“嗯?”他轉過頭,有點疑惑。
“當然我會把工作全數做完,而且您也不必硬配合我提早走,我自己能坐車回去!”方婕宇趕緊列出品質保證,“我只是想提早回去陪奶奶,看護說最近因為我們太晚回去,奶奶都硬撐著等我們,也不肯早點自己去休息。”
看護,是言紀東請的,他特地為奶奶做了很多事。
“沒問題,把我晚上的行程全數取消。”言紀東立刻做了決定,“差不做到六點就好,我們一起回去陪奶奶吃飯。”
方婕宇嚇到了!“你沒必要為了我這樣做,我能夠自己坐車回去,然後……”
“我們是情人,理當同進同出。”言紀東微微一笑,無法言喻的溫柔。
“但是、但是……”她難受的絞著衣角,咬著唇,“你在我們身上花太多時間了,我很感恩,可這不應該影響到你的生活!”
“不影響。”他放入一口青菜,很是美味的嚼著。
才怪!方婕字在心中大喊著,早在之前,他就已經為了奶奶取消過約會了!他說沒時間,卻有時間陪奶奶在庭園裏聊天,而且常常聊得太晚,奶奶就坐在他新買的輪椅上睡著了。
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厲害,不管男女,嘴巴甜都吃得開,人人都愛聽好聽話,而言紀東相當擅長這一點;他總是以和為貴的和平主義者,幾乎不與人起爭執,廠商再過分,他也沒擺過臉色、說過重話。
但他又像機靈巧詐的談判高手,總是會用言語哄得對方開開心心、胡天胡地,到最後連怎麼點頭妥協都不知道。
不過她很喜歡這樣的過程,因為當初破產時,那些小股東到她家搬東西跟打人的慘況,是她刻進腦海裏的恐懼,媽媽跟奶奶抱著她,男人們一腳就往奶奶的背上踹,爸爸被拖在一邊飽受拳打腳踢,他們咒駡著方家做虧心缺德事,害得大家都賠錢,絕對不得好死。
破產不是父親願意的,如果換作是她,她也會努力的維持方利繼續運作下去。
畢竟這可是系著幾千名員工的生計、幾千個家庭的開銷,所以只能硬撐,因為不運作下去,就沒有錢周轉,讓大家飽食。
只是軋到某一天,當錢再也無法周轉,也是父親無能為力的時候了。
過去方利讓他們大賺錢時,他們並沒有多感激,而當方利的股票變成廢紙,他們馬上大加撻伐,將他們說得豬狗不如。
如果有一個人,能夠像言紀東這樣,願意用最和婉的方式,大家坐下來談出一個解決之道,那該有多好?
即使結果不會改變,但至少過程是平和的。
她曾經把他定位在富家第二代和桃花滿天下的公子哥,不過實際相處之後,她發現他比想像的要來得穩重。
他喜歡女人,一如平常的男人,不過,因為他擁有卓越的條件,不需要特意尋找,就有眾多女伴自動出現。
在領教過他的說話技巧跟細心體貼後,她更明白為什麼他這麼吃得開。
相處得越久,她就越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她會忍不住觀察著俊美的他,然後看見他的待人處世,再看見他對奶奶的付出……一直到現在——方婕宇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眼前便當,還有即將得吞下的健康食品。
他不知道,她因為他這樣的舉動,整顆心都溢得滿滿的。
“你如果再不吃飯,我就得喂你吃了。”言紀東發現她出了神,出聲喚道。
“喂?”這個字有效,方婕宇愣了下,趕緊找筷子。
言紀東的確很吸引人,不過對於男女之事,她可是避之唯恐不及。
誰叫他動作都自然到過分,不是摟她,就是跟情人一樣親吻她的臉頰、手背,最近連頭髮都開始侵犯了!
糟糕!筷子放在包包裏,她得先去拿過來。
才起身,言紀東就拉住她,往沙發上拽。
“我……筷子放在包包裏。”她重心不穩的跌在沙發上,有些懊惱的看著他。
她不知道,自己的臉蛋是嬌俏的粉紅色。
光剛剛在腦子裏胡思亂想,就已經讓她一顆心起了騷動,眼下他又這麼逗弄她,心情反應在臉上是又惱又羞的神情。
言紀東見狀挑起惡意的笑容。
“我想先喂你一口花枝,趁熱才好吃。”他湊近了她,左手臂一打直,撐在沙發上。
他斷了她的後路!方婕宇故作鎮靜的尋找出口,可惜為時已晚。
這男人,為什麼能不動聲色就將把她圍在懷間呢?發現這點,她在心裏挫敗的呻吟。
“謝謝……”她學乖了,知道拒絕不場只會更慘,她索性抬起右手,準備用手指把花枝給夾走。
“手放下。”他絕對不懷好意,“言聽計從啊,小姐。”
“你又想幹麼?”她吹鬍子瞪眼的,這舉動太曖昧了啦!
他哈哈笑個不停,還沒有女人在他的魅力之下,是呈現這種驚惶失措又氣呼呼的模樣呢!
筷子送到嘴邊,他存心要逗弄她,拿出權杖,硬是要她吃下。
她懊惱極了,咬著唇瞪著他。言紀東非常喜歡整她!明知道她會閃避他,卻故意用各種親密的手段逼她就範!
她也沒猶豫很久,知道他會比她堅持得久,更別說她可是被權杖壓著的弱勢族群。
難掩快速的心跳,她張口,一骨碌把花枝給吞了下去。
只是在她含住筷子的那一瞬間,言紀東卻覺得手麻掉了。
他雙眼盯著她的嘴唇和那通紅的臉龐,一股欲望翻湧而出,他想吻上那張唇。
“我可以去拿筷子了嗎?”她低著頭,難為情極了。
“可以。”言總裁總算移開左手,讓她得以狼狽的起身,帶著點怒意的踱步離去。
“方秘書,你知道剛剛那叫什麼嗎?”
“強人所難?”這廂絕對沒好口氣。
“間接接吻。”這傢伙的語調倒是高昂。
方婕宇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整張臉跟火在燒一樣燙,她知道自己很沒用的又紅了臉,討厭!
再抗議也無效,反正言紀東一定會說那是訓練,不然怎麼像情人,瞞過奶奶的眼睛。
言紀東心情愉悅極了,喜愛看方婕宇那種不甘願又羞赧的神情,實在是太過可人了!
黏上他的女人沒那種好興致,就算是嬌羞,多半都是做作的樣子。
她不知道,因為她們在家裏,讓他完全不想再找那些女伴約會、夜夜筆歌,只想待在家裏享受那份恬靜。
“以後關於碰觸到我的事情,不能要我聽話。”她回過身來,嘴還嘟著。
“我只是請你吃一塊花枝,沒有碰到你啊!”他笑得自然極了。
“……”敗下陣來.方秘書走人。
自從那天過後,言紀東開始每天親自督促方婕宇六點下班,兩個人一起回家,陪張桃妹吃飯。
他們會一同坐在餐桌上吃飯、喝清酒,偶爾順他的意思吃西餐,每道菜都會專為奶奶調製一份軟爛的,讓她咬得動,才能吃得開心。
接著他陪奶奶下象棋,雖然每次輸的都是他:陪奶奶聊興趣,奶奶喜歡素描和畫畫,她以前最愛畫這庭園的景色,還會摘園裏的花來做簡易式的電話簿壓花。
她習慣了有他在的家,一點突兀感都沒有。
每次站在和室外頭,瞧著坐在另一頭木制陽臺上的一老一少,她都會有種錯覺,好像言紀東才是奶奶的孫子,因為他們相處的是如此融洽,看不出一絲虛假。
他請了看護,也送奶奶去醫院診斷過,甚至還讓她請特休去醫院陪奶奶做檢查。為此,她曾暗自掉過好多次淚,她無法形容內心的衝擊,言紀東對奶奶如此的好,讓她覺得受不起。
一個月很快就會過去,她真怕到最後,是她捨不得離開這裏。
“奶奶,很晚了!”她赤著腳走進和室,“你該睡了。”
“我精神還好得很!”張桃妹逞強的說,明明眼皮都快合上了,“過幾天你們就要去香港出差,一去就是好幾天,我會很無聊的!多陪我一下吧!”
“沒關係的。”坐在木板上的言紀東抬頭,對她輕笑一下,那是真的沒問題的笑容。
“那我來陪您聽歌,我還可以陪您唱喔!”方婕字挨著老人家坐了下來,自然的拍了拍言紀東撐在木板上的手背,“你先去洗澡。”
後頭那句,她是用唇語說的,但再不清楚,言紀東總是能讀取她要傳遞的訊息。
“不成不成!誰都別走!”張桃妹發起脾氣來了。
“奶奶,你這樣我會吃味耶!”方婕宇噘起嘴,裝起可憐來,“到底我是你孫女,還是他是啊!”
啊?張桃妹可愣住了,她好久沒瞧見孫女那種裝可愛的俏模樣,雖然那應該是小孩子在爭寵說的話,但即使到了現在,她還是覺得心疼極了!
她只是很喜歡阿東,說話甜又懂得哄老人家開心,加上學識豐富,真的可以跟她天南地北的聊,耐心又十足,有他陪伴是一種莫大的享受,不過她可沒因為如此,就把寶貝孫女給忘了。
坐在她身邊的言紀東也有點驚訝,他也沒瞧過方秘書那種嬌俏的模樣。她是真的在吃味,還是在幫他爭取時間去洗澡休息?不管哪個,噘起嘴的她讓他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悸動。
他從沒用清新兩個字來形容一個女人,但這個辭值得用在方婕宇身上。
“兩個都是!兩個都是!”張桃妹趕緊一手拉過一個,“你別胡思亂想,他是你喜歡的人,所以奶奶兩個都喜歡。”
“最好是啦,你最近都只巴著他!”方婕宇說的是實話,嘴嘟得越來越高。
“呵呵,小宇吃味了,奶奶以後不能厚此薄彼了。”言紀東忙著打圓場,“過幾天,我和婕宇有幾天會不在家,我知道您怕無聊,所以我幫您想了個好法子。”
“我倒想聽聽看。”人老了,真的就怕沒事做。
只見言紀東撐著地板起了身,眼尾悄悄的瞥了方婕宇一眼,她瞬間領會,立刻跟上前去。
這些日子來他們相處久了,默契也培養起來,常常只要一記眼神,就能知道彼此的意思。
她跟著言紀東往儲物間去,他追不及待似的拉過她的手,來到一座很大的正方形物體前。
“這什麼?”那物體用牛皮紙封著,外包裝已經拆開了。
“畫架。”他語氣竟帶了點驕傲,“壓花的專業工具在訂做中,改天再給奶奶。”
“畫架?”方婕宇驚呼一聲,言紀東為奶奶訂制畫架!
“純手工打造,完全按照奶奶喜歡的型,而且其他的繪畫器材一應俱全。”他細心的把得到的資訊付諸實行,這樣一來,奶奶就不怕覺得沒事做了。
方婕宇難掩震驚的捂住嘴。他為奶奶做得已經夠多了,怎麼會做到這個地步。
她深吸了一口氣,眼淚在眼眶裏轉著,鼻子酸得教她克制不了。
“你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著實難掩激動,“對於奶奶,你的付出多到讓我無法置信,花時間陪她聊天、陪她吃飯,還訂做東西給她……我還不起、我真的還不起!”
只見言紀東淡然一笑,在夜色裏依然極具魅力,他勾起她的下巴。
“你為什麼不想,是你們陪我聊天、陪我吃飯?”他再拍了拍畫架,“而這是我給你們的謝禮。”
“因為這不是事實!”她搖著頭,因為言紀東的作為讓她感動到不知所措。
為什麼?他自己比誰都清楚。
因為他沒有完整的家,沒有可以這樣奉養的機會,原本夜晚喜歡獨處的他,自從有了奶奶之後,一切都變得很開心。
還有方婕宇,她是他的秘書、房客,他們白天晚上都在一起,辦公時有著絕佳的默契,夜晚彼此都在心中卸下武裝,過著平淡的家居生活。
他很嚮往這樣的生活,那種平凡人習慣的幸福,對他而言卻是遙不可及。
“你猜,我第一次進到這棟宅邸裏時,第一個對我好的人是誰?”
他的指頭從下巴往上滑動,掠過她細嫩的臉頰。
她有些茫然,蹙著眉,“奶奶?”
他微笑以對,突然俯身,在她的頰畔一吻。
他第一次來到這裏時,一人在屋裏亂走亂逛,然後來到和室外頭,裏面有人在聽歌。他偷偷開了一個小縫偷看,卻剛好跟張桃妹的眼神撞個正著。
她慈藹的笑著,招呼他進來,給他和葉子吃,兩個人一起吃甜點、望著庭園,還有那燦爛的陽光。
那是記憶中唯一一個真心對他好的人。
從法國提早回來那天,當他聽見那隱約的音樂聲.時光仿佛錯置,一刹那回到從前。
紙門打開時,唯一改變的只有那慈祥的婦人,老了很多很多……方婕宇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嚇了好大一跳,她像被電到一般的跳起,手立刻撫上被親吻的地方,那裏仿佛被燒蝕一個洞般的火燙。
這麼緊張?言紀東很滿意偷香成功,剛剛方婕宇那耍脾氣的吃醋樣,叫他好想將她摟入懷裏,寵溺的說聲傻瓜。
女人是拿來寵的,這是他奉行的座右銘之二。
他想碰觸她,所以剛剛趁著親密的距離,大膽的偷香一下。
然後他就跟沒事人一樣,催促她趕緊幫忙,一塊把畫架搬出去。
親手拆開包裝的張桃妹興奮得跟孩子似的,又笑又哭的,惹得方婕宇的淚水也在眼眶裏打轉,她看著奶奶在這裏一日比一日快樂、一日比一日健康,然後視線就不自主的往言紀東身上擱。
一切都是他的功勞,他為她們祖孫做得太多了。
連她也是,從餐飲的正常到特別的料理,他仿佛知道她過去愛吃什麼似的,總是吩咐老梁烹調些她已經很久沒碰過的珍饉佳髒。
還有很多細微末節.都在不經意中讓她感動。
張桃妹在極喜中還是敵不過身體的疲憊,不知何時癱在輪椅上睡去,眼角還夾著興奮的淚水——言紀東正在為她把畫架架好,明天開始,她就可以在這裏盡情的揮灑。
“夜涼露重,我先把奶奶移進去。”她低聲跟言紀東說著。
“我來好了。”他拉住她,往輪椅走去。
彎下身,他小心的將張桃妹打橫抱起,那動作輕柔,生怕吵醒沉睡中的老人家一樣,他抱著奶奶的背影走入和室時,方婕宇哭了出來。
她幾乎已經沒有辦法克制心中的感動,對於他所做的一切!不論是對奶奶、對她,所有的一切。
言紀東將張桃妹放在榻榻米上,蓋好涼被,又躡手躡腳的走出陽臺,想叫方婕宇離開。
一走出來,就發現淚眼婆娑的她,正窩在角落欣賞一輪明月。
他想了幾秒,回身把落地窗關上,免得吵到奶奶,再走到角落去,挨著她坐下。
一句話也沒說,他只是伸出大手擱在她的頭上,然後滑到肩上。
“你怎麼會那麼好……一點都不像外面說的無腦花花公子!”她這話真不像在抱怨。
“我沒收過好人卡,麻煩不要亂髮。”這有損花花公子的名譽。
“你對我們太好了,好到我無法報答你!”她抽泣著。
“我還沒開條件呢,你怎麼知道沒辦法?”言紀東打趣般的說著。
她皺著淚眼瞅著他,言紀東開的條件一定很嚇人。
“看你這樣孝順奶奶,我只是也想要盡一份棉薄之力。你就當做我是自我滿足好了。”他摟著她,往自己肩上靠。
方婕宇沒有抵抗,依順的靠上他的肩頭,突然發現有個人可以依靠真好。
“你不要對我感激涕零的……”言紀東仰頭輕啊,他不值得,“說不定我會要你拿身體抵房租喔!”
方婕宇沒回應,只是持續的抽噎,悄悄紅了臉蛋。
這樣溫柔體貼、面面俱到,心地善良又長得俊美性感的男人,打著燈籠去哪兒找?
他的親情攻勢完全成功,方婕宇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拒絕他,甚至偷看他的時間越來越長。
再這樣下去,要是他真的要她拿身體抵房租,說不定她還真迷迷糊糊應了咧!
一句話也沒說,他只是伸出大手擱在她的頭上,然後滑到肩上。
“你怎麼會那麼好……一點都不像外面說的無腦花花公子!”她這話真不像在抱怨。
“我沒收過好人卡,麻煩不要亂髮。”這有損花花公子的名譽。
“你對我們太好了,好到我無法報答你!”她抽泣著。
“我還沒開條件呢,你怎麼知道沒辦法?”言紀東打趣般的說著。
她皺著淚眼瞅著他,言紀東開的條件一定很嚇人。
“看你這樣孝順奶奶,我只是也想要盡一份棉薄之力。你就當做我是自我滿足好了。”他摟著她,往自己肩上靠。
方婕宇沒有抵抗,依順的靠上他的肩頭,突然發現有個人可以依靠真好。
“你不要對我感激涕零的……”言紀東仰頭輕嘲,他不值得,“說不定我會要你拿身體抵房租喔!”
方婕宇沒回應,只是持續的抽噎,悄悄紅了臉蛋。
這樣溫柔體貼、面面俱到,心地善良又長得俊美性感的男人,打著燈籠去哪兒找?
他的親情攻勢完全成功,方婕宇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拒絕他,甚至偷看他的時間越來越長。
再這樣下去,要是他真的要她拿身體抵房租,說不定她還真迷迷糊糊應了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1 07:52:53
第五章
時間很快就進入倒數計時,遠達集團正式從紡織跨足服裝業,亞洲第一旗舭店選擇開在香港的彌教道,占地五十坪,在狹小的香港算得上是相當大的店面了。
男裝與女裝兼具,集合了知名的設計師代言與操刀,請來港臺的知名模特兒走秀,大牌藝人更是會穿著該品牌的禮服出席旗艦店的開幕儀式。
不僅是眾星雲集,政商名流也都會應邀前往。
這是言紀東策劃多年的案子,他要把公司屬於紡織的部分繼續放在內地,創立新興的眼裝品牌,定位在高級路線,只要款式特別、剪裁完美、做工精細,市場依舊大得很。
方婕宇雖是總裁秘書,但這陣子扛的工作量卻非常龐大,除了邀請卡的事情外,還有各部門的運作,她都得處理,最後再彙整跟言紀東報告。
距離開幕儀式的日子越來越近,兩人越是忙得天昏地暗,常常窩在辦公室裏直到半夜。
幸好有了畫架,看護說張桃妹總是準時睡覺,說要早起繪製曙光。
當然,她的健康食品越吃越多,他總是亮出權杖要她吃。
“你自己有吃嗎?”她總是這樣抗議著,“為什麼我的分量變多了!”
“我吃的比你多一倍咧!”他也老是這樣回答,“這些都是營養萃取,除非你想吃五斤的青花菜,那我可以叫老梁準備。”
方婕宇這時也只能摸摸鼻子,乖乖的吃下去。
不過似乎多虧了這些營養補給品,她漸漸的不會感到過度疲累,胃口也大開了。
到了開幕當周,她和言紀東就坐著飛機前往香港,以期讓開幕儀式能更加完美。
出發前,言紀東告訴她他們得休息一下。所以才特地提早三天帶她來香港,她禁不住的暗自竊喜,清楚別的女伴沒有像她一樣的待遇,因為他的體貼並不僅是生活與健康上的看顧,甚至是精神的。
他們抵達半島酒店後,她就開始張羅未來幾天陸續會住進來的公司同仁的住房細目,因此從抵達飯店開始她就沒休息,還得向飯店人員交代言紀東的作息、乾洗衣物的留意事項,以及他偏愛哪一種的餐點。
他待她是無微不至的好,她理應讓他無後顧之憂。
這陣子只要想起言紀東,她的嘴角就會不自禁的微笑。
等到一切安排妥當,已經下午兩點多,她終於能回飯店房間休息一下。
言紀東應該會幫她叫點東西吃,她餓死了!
嗯?方婕宇止住步伐,她剛剛在想什麼?要總裁幫她叫東西吃?還想得那麼理所當然?
不行!她是不是無形中被慣壞了?以前是三明治配咖啡也就是一頓,現在早餐不是現做的就覺得很怪,午晚餐還叫廚師外送。
物質豐裕的生活的確很讓人享受,以前的她就是這樣子過來的,但現在的一切不是她自己掙來的,是言紀東提供的,等到期限到要搬走時,她拿什麼跟他清房租?
方婕宇心慌意亂了,她覺得腦子裏有很多事要想,偏偏在諸多事情的重壓下,言紀東卻占了她最大的腦記憶體空間!
她覺得自己已經陷入某種不願承認的情感裏。
疲累的走回房間,她先扭開音響放點音樂,再往浴室走,她得洗把臉,才能恢復一下精神。
言紀東就住在隔壁,中間該有扇門相通,這絕對不是她有什麼非分之想,而是這樣一來,秘書才能妥當的為總裁打理事情、彙整報告。
只是,習慣了有奶奶在他們中間當潤滑劑,在異地的夜晚,想到要和他單獨相處,她很緊張……敲敲腦袋,她禁止自己胡思亂想,把精神放在這豪華舒適的房間,還有超大的浴室,光洗臉台就有兩個呢!她打開水龍頭,拼命沖了好幾次臉,想把言紀東的影像沖走。
這幾天都睡不好,滿腦子都在想著言紀東那夜的輕摟,還有那寬闊的肩頭。
“你回來啦?”冷不防的,左手邊出現男人的聲音。
是的,近在咫尺的左手邊。
方婕宇愕然瞪大雙眼,先往鏡子裏看,確定自己是清醒的,然後再緩緩的往左方看去。
那半透明的玻璃門裏是淋浴間,上半部是透明清澈的玻璃門,下半部感謝上天是霧面玻璃,但站在裏頭的男人,還是露出健美的胸肌,還有那勾魂攝魄的笑容。
“我剛打電話去樓下問你走了沒,他們跟我說你剛走,所以我叫了些吃的,等等要是按門鈴就是門房服務。”言紀東撥著濕發,他正在裹毛巾,“我也要吃點,所以我要他們送到我房間去了。”
他的話大概十有八九都沒進入她的耳朵,方婕宇呆站在原地,一雙眼無法移開視線,該死的瞪著言紀東的裸身瞧。
他的身體線條怎麼那麼好看?雖然知道他固定都有在上健身房,但在家裏從沒瞧過他赤身露體的模樣……她那天依戀著的臂膀也有完美的二頭肌線條,淺淺的小麥色肌膚,散發著費洛蒙。
言紀東推開門,下身只圍了條浴巾,全身的皮膚上還沾著水珠:
他的短髮濕漉漉的,是誰說出浴的女人很性感的?那個人應該來看看剛出浴的男人!
一顆心越跳越快,她根本是目不轉睛的看著言紀東健壯的身體,還有那和了水的加倍性感。
“你的臉怎麼都是水?”言紀東順手拿過毛巾,就往她臉上按壓。
她沒有動,看著他逼近身前,溫柔的擦拭掉她臉上的水珠。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蛋,跟蘋果一樣透紅。
“你沒見過男人裸體?”言紀東有趣的挑起笑容。
“什麼?”她激動喊了聲,心神不寧,“我怎麼可能沒看過,這次的秀上有多少迷死人的男模特兒,我看過幾百回了!”
“但是都沒臉紅。”他當然知道,是她陪他一起挑模特兒的。
“無緣無故幹麼臉紅?”她覺得有點喘,為什麼心跳得好快?
他可不可以不要靠那麼近,近到她都不得不看著他俊美的容貌、薄唇、鎖骨……起伏的胸肌!
“那為什麼你對我臉紅?”終於,言紀東不懷好意的勾起她的下巴。
咦咦咦?她臉紅了嗎?方婕宇倉惶失措的往右邊的鏡子瞧。媽呀!那裏頭映著的關公是誰啊?她幹麼在這時候臉紅呢?
下意識想逃,但言紀東太瞭解她了,早就在剛剛趁機把手環到她身後,待她一想逃,腰際就落入他臂彎之中。
手臂一收,纖瘦的清秀人兒就完全落進他懷中。
方婕宇一路紅到了頸子。她想要奔出去的,不知怎麼地,現在竟然被言紀東整個人擁在懷中,而且雙手甚至抵著他的胸膛!
“你幹麼……”尷尬的扭動身子,她螓首垂得老低,完全不敢直視他。
“你真的沒見過男人的裸體?”他喜歡逗弄方婕宇,因為他知道故作成熟的她,內心其實是很容易害羞的。“該不會連男朋友都沒交過吧?”
她閉上雙眼,任全身迅速發燙。她就是沒交過!那又如何?家道中落的窮酸女,是哪個男人會要啊?而且光填飽肚子就來不及了,她哪有閒工夫談戀愛。
所以,不要讓她心動,她的心不該為任何人而鼓動!
叮——咚!門鈴響起。
是客房服務!方婕宇簡直喜出望外,急欲掙脫他的懷抱。
殺風景的客房服務……言紀東不情願的鬆開手,他還沒深深的汲取她的發香,還有那透紅的頸子。
“這邊。”他拉住她,往另一邊拖,“我房間在這裏。”
“咦?”她反應不過來。
“兩間房間,共用一個浴室。”他索性拉著她往房裏走,“左邊的門是我房間,右邊是你的,了了嗎?”
“這間浴室可以通到我房間?”她聽到的重點是這個。
“不然你怎麼進浴室的呢?”他不住的笑著,瞧她那驚慌的模樣,真是有趣極了。
叮咚——半天等不到應門,外頭的服務生再按了次。
天啦!那他只要經過浴室,不就可以到她的房間嗎?不成不成,有鑒於他最近的小動作越來越多,萬一她被夜襲怎麼辦?她得把房門鎖上才可以!
她有些懊惱,討厭為他心跳加速的自己,更討厭那種血液衝腦的恍惚!
開幕儀式當天,除了走秀和剪綵活動之外,晚上的開幕酒會還邀來各界嘉賓,媒體也會大陣仗的報導,這是世紀盛事,所以方婕宇從一起床就開始忙裏忙外,首先當然是言紀東的衣服跟行頭。
一干遠達特助沒有方婕宇的好命待遇,可以提早來香港從容的準備兼養精蓄銳,他們今早才抵達香港,一下飛機就馬不停蹄的要為開幕酒會做準備,因此他們全用一臉羡慕又哀怨的表情看著方婕宇。嗚嗚,廚師專門送便當來給方秘書就算了,現在連度假都有她的份。
“好啦,別那樣看我!”她對著娃娃笑,“你們把重要物品帶著,立刻前往會場,行李我會差人送進房裏。”
“你這幾天過得很愉快啕?”特助們嫉妒死了。
“沒有啦,別想太多。”她說得一臉正經,“我保證會幫大家向總裁拗點福利!”
一聽見福利,大家立刻有了衝勁,她將酒會流程發給他們,要負責招待的他們務必讓今晚的開幕酒會完美無瑕。
直到確定每一位同仁的行李都到了房間,會場那裏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後,她才放心的要回房間去背她還沒有背熟的賓客名單。
這些天真的沒什麼,言紀東待她跟平常一樣……好,是比平常還要好些。他帶她去太平山看夜景,夏夜風涼,他說怕她冷,就抱著她欣賞夜景;她拿著雜誌說自個兒要去找茶餐廳,他二話不說就陪著她去。
男人與女人,只要相處一久就會有化學反應的產生,何況是面對她已經有了極大好感的男人。
她沒說,也不加以表示,可從沒有拒絕他每一次的牽手或是摟抱。
但除此之外的動作,言紀東一樣也沒做。
他們最親密的行為,只在於搬畫架前,臉頰上那記炙熱的吻而已。
當然,她不是在期待什麼喔,只是……覺得好像沒發生什麼事,跟言紀東這個人很不符合而已!
是嘛,他是有名的“森林管理者”,情史豐富的他,怎麼會……呵,她苦笑一聲,一定是她魅力不足吧?
“方秘書!”迎面剛好走來今晚要走秀的名模們。
“各位好!”方婕宇立刻笑容可掬的跟她們打招呼,“你們也很早嘛!下午要去練排嗎?”
“那當然,晚上我們會使出渾身解數的!”說話的是莎莉,自從跟言紀東度假回來後,除了公開飯局,兩人完全沒再約會過了,她有點不甘心,不知自己為何失寵。“既然你來了,那總裁也來噦?”
“嗯,他已經在房間裏休息了。”
“嘿……他在哪一間呢?我們去打聲招呼!”一群美女笑得可開懷了。
“他在……”方婕宇要回答的,但話到舌尖她卻收了口。
她為什麼要告訴她們?有種厭惡感自內心深處湧起,這群女人要是知道言紀東的房號,一定會纏著他不放。
她就住在隔壁,而且這幾天兩個人除了睡覺時間外,她幾乎都待在他那裏,要是讓這群名模進去,她鐵定渾身不舒服。
因為她不想看到他們調情的模樣,更不想看著她們的手跟八爪魚一樣,在言紀東身上摸來蹭去!
“對不起,總裁正在休息,不大方便。”她帶著職業笑容,親切有禮,“那麼我還有事,容我先走一步。”
“噯!”莎莉美麗的臉蛋呈現不甘願,但方婕宇只是保持一徑的作風,俐落的往前走去。
她是個不專業的秘書,但在房裏的時光是專屬於他們兩個的,她不希望任何人去打擾。尤其是他的女伴們!
“小宇!”仿佛聽見隔壁房門的關門聲,言紀東喊了聲。“是你嗎?”
已經習慣他私下親昵的稱呼,方婕字噙著笑,穿過浴室而至。
“我叫了點心,過來吃吧!”他正坐在桌邊看資料,抬起頭來看著她,“特助們都到了嗎?”
“都去會場了!大家一臉哀怨的模樣,很可愛。”她想到娃娃那種如喪考妣的樣子,就覺得有趣。
言紀東含著淺笑凝視她,她自己不知道,她那愉快輕揚的笑臉才叫可愛。
他叫的點心很簡單,以水果居多,搭配一些薯條。
方婕宇泰然的窩在桌邊,邊吃還不忘邊看著手中厚厚的名單。
“你一定要邊吃東西邊看宴客名單嗎?”言紀東看的是報紙,不一樣。
“如果你晚上能一見到人就喊出名字,我就不必背了。”再抓一根薯條,她翻到下一頁。
言紀東投降,就算他再厲害,也背不起幾百名賓客的身份,尤其邀請來的很多是香港本地的知名人士。
臺灣的他都背不完了,怎麼會背到香港的去?
方婕宇其實差不多都記熟了,這歸功於她曾是千金大小姐的身份,自小父母就帶著她參加大小宴會,許多政商名流的長相跟稱呼,她都還記得,而過去跟她玩在一起的人,幾乎都是現在家族事業的接掌人。
她的指頭,停在魏芸芸名字上頭。
芸芸,曾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們有段時間還常穿著一樣的衣服參加宴會或派對,每一次有新布料或是新成品,芸芸都會羡慕的跟她要,而後她也就主動向父母要求多做她的一件,兩家關係算是不錯的。
然而方利爆發財務危機時,魏家卻是第一個抽手的企業,飛快的透過各種管道拋售股票,而魏芸芸也再沒跟她聯絡了。
人情冷暖,她再清楚不過。
“今晚魏小姐會來。”她好意提醒著。魏芸芸和言紀東關係匪淺,是眾所周知的事。
“我知道。”她是理所當然的嬌客。
“那群名模也會在,除此之外,還有賈小姐、莊小姐……反正你的女朋友們,今晚幾乎都齊聚一堂。”她保證自己是想看好戲的心態,“你今晚可有得忙了!”
“這就是身為萬人迷的缺點。”他倒是不以為意,把頭從報紙裏探出來,衝著她露出一口白牙。
行,算她佩服他的魅力行了吧?連奶奶都臣服在他西裝褲之下了……
“兩點了,你該走了。”言紀東抽空瞥了眼手錶。
“走?走去哪?”她不記得下午有排任何行程,在酒會開始之前,她想賴在飯店房間稍作休息。
“二樓有SPA館,我幫你預約了。”他收起報紙,起身到櫃子邊檢視著便條紙,“找三號的芳療師,她是這裏的頂尖好手。”
“我沒有要做SPA啊!”她怎麼可能去做那璽咼逛早受。
她現在只想先睡個覺,起來後洗個澡,換上衣服再化個妝,就要趨車前往會場了。
“我要你做的!”他拉住她的手臂直接往門外推,“你該好好休息一下,專人按摩喔!”
“不,我不需要……”她拼命抵抗,手還抵著門。
按摩?那不是現在的她享受得起的奢華派頭。
“你不會希望我拖你去的。”言紀東神色正經得嚇人,睨著她瞧。
“我真的不需要,我很感謝你幫我設想,可是我只要睡一覺就好了。”她被壓在門邊的牆上,生怕一不留神真的被推出去。
“感謝要用行動表示,快去快回,我還安排了專門的化妝師跟髮型設計師在等你。”甚至連禮服都準備好了。
“嗄?”方婕宇大驚失色,他對她的好,已經超出她所能承受的範圍,儘管她很開心,但卻不能接受。
“你對我太好了,我承擔不起。”她低著頭,無法直視他,“我沒有資格、沒有立場讓你這樣做,你的好意我消受不起。”
言紀東聞言,忽地沉下臉色。這是他第一次費心為女人安排驚喜,卻被狠狠地拒絕。
“你不喜歡我的安排?”他的聲音變冷了些。
“不……我很喜歡,甚至很渴望。”她搖著頭,誠實的回答著,“但是請你諒解,我是個普通人、一個秘書而已,你為我和奶奶做的我已經還不起了,我不能再接受這些奢華的享受。”
言紀東不悅的瞪著眼前低著頭的女人,他有說過要她還嗎?
“這是我自願安排給你的驚喜,你不必想太多。”他怎麼越來越不愉快。
“我沒有辦法不想!我只要想到我還借住在你家裏享用你家廚子煮的美味料理,還有你為奶奶請的看護,加上這次的香港之行,我、我……”她一古腦的說著,深覺受之有愧。
言紀東突然勾起她的下顎,在她還在絮絮叨叨之際,吻住她的唇。
方婕宇腦子完全空白,她甚至還有話沒說完,為什麼她卻突然只看得見言紀東的睫毛,而唇上有著濕潤的包覆?
沒有兩秒,他的舌順著滑進她的口中。
至此,方婕宇才倒抽了口氣,開始試圖掙扎。
可惜為時已晚,她背貼著牆,前方是巍峨的身影籠罩,下顎有只大手制著不讓她閃避,而腰際有另一隻有力的手臂環抱著。
而那靈巧的舌正挑逗著她的,讓她措手不及。
她想要抵抗,可空間太小了,她兩隻手不知道為什麼就滑進言紀東敞開的浴袍裏,在胸肌上遊移著,熨燙著彼此的肌膚,而且她明明一直想把舌給藏起來,卻無論如何都會被找到,然後被懲罰性的勾住。
說不出的感覺自身體每一個毛細孔湧出,她不只覺得暈眩,還有種騰空的迷醉感。
心臟強而有力的跳動著,懷著藏不住的雀躍。
“下次再說這種話,我保證不只這樣。”他貼著她的唇說話,摩挲著。
對於她,他一直想為她做點事的。
一直到房子的事情,才給了他機會與藉口。
他從沒想過這是互惠的結果,他自認為只是想要幫助她,但是她和奶奶卻給了他更大的恩惠。
一個寧靜、安詳與和樂的天堂。
“嗯……”終於得以換氣,她泛著迷蒙的眸子瞧著他,有些神智不清的,人幾乎是癱軟在他懷裏。
原本梳的整齊的髮髻早亂了,發絲恣意的散落,V型領口微敞,而現在那兒是一片緋紅。
他有點想知道,那片緋紅延伸到哪裡。
一瞬間,那天早晨,她穿著貼身內衣與內褲闖進餐廳的影像,再度浮現在他腦海裏。修長的雙腿、飽滿的雙峰……
不假思索的,他開了門把她推出門外。“二樓SPA館。”
再下去,他一定會忍不住的把她給抱上床。
他是禁欲太久了嗎?怎麼一整個熱血沸騰!言紀東做了幾個深呼吸,卻發現恐怕得去沖冷水澡才澆得熄他對方婕宇的渴望。
難道在他身上發生改變的不只是他的生活習慣,連審美觀都一起改了?
他發現自己會忘我的凝視著她,會想要主動為她做許多事情,只為了博她歡心。
不是金飾鑽戒的攻勢,也不是鮮花那老套的戲碼,他想得更多也更遠,專為一個女人體貼細心的著想,是他從末有過的經驗。
方婕宇是第一位能夠讓他願意仔細觀察、用心去關心的女人。
就像主動為她預約SPA的舉動,也是破天荒第一次,他擔心她疲累的身體,打從內心渴望她能夠獲得輕鬆的舒展與享受。
還有更多更多的驚喜,早就準備好了,只為了捕捉她那一刹那的欣喜若狂。
哎呀呀,言紀東無奈的勾起一抹微笑。他啊,好像在森林裏找到一棵珍貴的樹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1 07:53:20
第六章
夜幕升起,在香港彌教道的奢華店面外,擠滿了大陣仗的媒體,而從店門口一路延伸向外的紅毯上星光熠熠,婀娜及帥氣的明星們成為鎂光燈的焦點。
會場內也是極盡奢華之能事,所有的吊燈都是使用施華洛世奇水晶,歐式自助餐清一色是高級的魚子醬、鵝肝醬等食材,水晶杯杯觥交錯,香醇好酒飲之不盡。
T形舞臺上,展秀著流行的女裝與勁帥的男裝。
台下,方婕宇目不睛的看著走秀的模特兒們,尤其盯著莎莉的頸子瞧。
莎莉身穿深紫色的晚禮服,與她絕白的肌膚相輝映,而頸予上綴以一條鑲滿鑽石的Y字鏈,鏈子約一指寬,上頭全是真鑽,左右兩邊的鏈子以優美的弧度在鎖骨中間交會,結合成一條,墜子是閃耀奪目的五克拉鑽石。
論雕工與材質,這條鑽石項鏈都價值不菲,在水晶燈的照耀下,奪走最多人的目光。
那是她過世的爺爺生前買的,因為相當喜愛,甚至有意作為傳家之寶傳承下去,在她十六歲生日時,她從父親手中接過它,在方利爆發財務危機時,父親仍堅持留下它,遺憾的是,她並不能守住它,在她家破產之後,她連那條項鏈也變賣了。
“你怎麼了?”一隻大手溫熱的擱在她手上,“為什麼在發抖?”
她有些慌張的瞧向言紀東,心跳瞬間加速。
“沒、沒什麼!”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言紀東當然知道她在說謊。
下一刻,她就乾脆的把手給收了回來,再碰下去,她怕手會燙傷。
下午那個吻之後,她就茫然的走到二樓,才到門口就有人親自出來迎接,說是言總裁親自打電話來說要好好的接待她。
做了頂級的SPA,她整個人舒服到睡翻過去,幫她按摩的芳療師直說她有位好上司,這麼懂得體恤下屬。
好上司?好上司會動不動摸來摸去嗎?好上司會趁著人家在說話,突然間就把嘴堵上來,連舌頭都伸進來嗎?這哪叫什麼好上司啦!
她只要一想到那個吻就會臉紅心跳。
言紀東不愧是森林管理員,經驗豐富,她根本兩三秒就失了心魂。
怎麼辦?在那個吻之後,她覺得她的堤防又變薄了,即使每天制止自己不能有非分之想,卻一天一天的往下淪陷。
甚至她覺得,早就沒有所謂的堤防存在了,一切的防備只是她在自欺欺人,壓抑感情的理由罷了。
“我們得去跟大家打招呼了。”他低聲說著,在她耳邊吹氣。
她差點叫出來!像被電到一樣的捂住耳朵,她帶著微慍的瞪著言紀東,但大爺他早就握住她光潔的手臂,以防她動作太大而踉蹌。
“你不要在我耳邊講話。”她抱怨著,最好是他都不要再跟她講話。
“誰叫你不理我。”他理由可正當了。
順勢滑過她的肌膚,這大膽的行徑引起方婕宇一陣酥麻跟不可思議。
“不要亂動,再亂動,我就再吻你一次。”他投以俊美的笑容,方婕宇卻覺得那像是惡魔的笑容!“我在驗收我安排的SPA成果。”
他手背悄悄的撫摸著,從下到上,她肌膚滑嫩的讓他想一親芳澤。
SPA結束後,她直接回到自個兒的房裏,原本是想躲避言紀東的,卻在一進門就看見已經把傢伙都準備好的專業造型師。
而床上,甚至擺好今晚要穿的禮服。
那她之前特地請款去買的名牌禮服是為哪樁啊?身為總裁秘書,偶爾總要陪大老闆出席一些正式場合,所以她有個名牌晚宴包、有個Coach的包包,也有幾套高級套裝。加上她曾經擁有的“千金資歷”,讓她在上流社會要當個稱職的秘書,還算是無往不利。
她只感謝,人們對於窮人總是忘記得很快,幾乎沒什麼人記得她。
言紀東為她添購的是件粉紅色的絲質小禮服,無袖削肩的高領設計,後頭是挖空的裸背效果,裙擺很長,飄移間才得以見到她金色的高跟鞋。而衣服上用手工縫滿水晶,完美的剪裁搭配她纖瘦的身材,走起路來搖曳生姿。
她很訝異,他竟知道她喜歡粉紅色。
只是他挑了這件露背無袖的禮服,一下大手在她手上遊移,一下又趁機往背上亂摸,今天晚上,動作多得討厭!
“有人過來了。”她紅著臉,低聲警告著。
“誰?”這傢伙色大膽大,不經意舉起手喝酒,手臂又貼著她的。
“郊寶的王董。”她一顆心怦怦亂跳的,竟不想拒絕他的碰觸。
言紀東微笑,一旋身,恰好看到來人逼近,“嗨,王董!”
“言總裁,恭喜恭喜!”客套話陸續出籠。
言紀東開始跟許多人寒喧聊天,方婕宇則一路追隨,總是在對方快到時提醒他對方的來歷與最近可以談的話題。
她當然沒空吃東西,那魚子醬的味道重新在味蕾裏發酵,這樣的場合是她多年前所擁有與失去的,但現在她是個秘書,必須稱職的跟在老闆身邊工作,即使工作結束,她也不打算碰那些東西。
既然不是自己身份可以享用的東西,那就別再碰了。
至於愛情,恐怕是她更消費不起的奢侈品,輕撫上自己的唇,只是她還來得及抽身嗎?
漫長的宴會持續進行,香港及內地的政商名流紛紛過來攀談,言紀東一貫的談笑風生,如魚得水。
他聊到一半。突然拉住路過的服務生,“請給我一杯溫開水,給我後面這位小姐。”
咦?方婕宇怔了下,服務生很快地注視著她,對她微笑,然後快步離去。
“哈哈,言總對女人的體貼在業界是出了名的!身後這位是……”香港錦綢集團的彭經理也往方婕宇看去。
“我的秘書。”言紀東驕傲的介紹。
“漂亮!果然漂亮!”彭經理連連點頭,“氣質美女,與以往的女伴味道大不相同喔!”
方婕宇只是回以端莊的微笑,她這輩子跟漂亮哪扯得上?
“您也這麼認為嗎?”言紀東卻高興的跟彭經理談起她的的鼻子和鵝蛋臉……
請不要把話題放在我的身上好嗎?方婕宇暗暗使著眼色。
服務生適時的遞上水杯,她趕緊接過,找個藉口暫時離開現場。
因為她聽見言紀東的稱讚會覺得心花怒放,卻又不禁要暗罵自己單純,人家的甜言蜜語就能讓她忘記自己是誰。
她不清楚言紀東在想什麼,但她好想告訴他,如果不能為她放棄整座森林,就別來招惹她。
她是棵樹,一棵要別人願意為了她,放棄森林的樹。
“方婕宇?”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極度狐疑的音調,在她左後方響了起來。
她沒聽出來那聲音的主人是誰,不過這是商業場合,不論是哪位客戶或是模特兒都有可能認識她,當然,一般人都會稱她是方秘書。
回過身子,她正掛著職業淺笑,只是差一點就僵掉了。
是魏芸芸。
“魏小姐,您好!”她欠了三十度身,“好像今晚一直沒在會場瞧見您,剛剛才到嗎?”
她當然知道她剛剛才到,魏芸芸一向有遲到的習慣,就算這是她未婚夫公司的重大日子也一樣。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魏芸芸打量著方婕宇全身上下,真是驚人的行頭,這身禮服不知道要多少錢?問題是,家道中落的窮酸女怎麼買得起?
“我當然會在這裏噦,您真愛說笑!”方婕宇還是一徑的專業,“您的邀請函還是我寫的呢!”
言紀東堅持每一封信親手寫而不用電腦打,這是誠意的表現。
“你?”魏芸芸難以置信的望向她,“你為什麼會……”她突然有所醒悟般的瞪大雙眼,“你是紀東的秘書?”
是的。方婕宇用微笑回答她。
“總裁還不知道您來了,他正在跟錦綢的彭經理說話,我這就領您——”
“你在他身邊做什麼?”魏芸芸打斷她的話,“為什麼特地當他的秘書?”
“我不懂您的意思,人往高處爬,我當然選擇好公司待。”她不自覺的絞緊雙手,“我是個相當稱職的秘書,所有我待過的公司都給予正面的評價。”
魏芸芸皺起眉頭來,她沒料到會在這裏見到十幾年不見的老朋友,不過,說是老朋友也太言過其實,畢竟她們交情是建立在方婕宇還是有錢人的時候。
魏芸芸挑著眉,方婕字變得此過去還要令人驚豔,不是那種讓人目不轉睛的美,而是一種超脫的清秀。
“對啊,我怎麼忘記你是個破產的千金大小姐了,”魏芸芸冷冷的笑著,“沒有錢的日子會不會很難過啊?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捱過來的呢!”
“呵呵,其實比想像中容易,您知道,人為了生存下去是很堅強的!”方婕宇禮貌的回答著客人的問話,“我想重點在於認真工作、努力念書,腳踏實地的過每一天吧!”
“真是可憐,你說得好像很久沒有參加派對一樣。”魏芸芸繞著她走,為了看清楚她身上這套禮服,“可你卻有錢訂做這樣一套特別的高級禮服?”
“不是我私人的錢,是公司出的。”她微微指向遠處的言紀東,“做為公務使用。”
“公司?”魏芸芸也回頭看了言紀東一眼,“訂做這種高價位的衣服給秘書做公務使用?你在說笑嗎?這上頭的水晶全都是手工縫製,公司用得著為個秘書一擲千金嗎?”
“我不清楚。”她頓了一頓,竟然有種想讓魏芸芸坐立難安的衝動,“是總裁安排的,我也是到三個小時前才看到這件禮服。”
總裁親自挑選?魏芸芸不由得皺起眉來,她當然知道言紀東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性感多情、俊美愛玩,身邊永遠不乏女人。
他們是同一種人,身邊的蒼蠅一樣趕也趕不完,婚前大家怎麼玩都沒關係,但她跟言家之間有著未公開的婚約,婚後自然就得收斂。
她當然也喜歡言紀東,集溫柔、體貼與俊美於一身的男人,不會有人討厭,但這近一個月來,他就不再有任何花邊新聞傳出!
她覺得非常不尋常,姑且不論他是不是轉了性,在她還沒找出原因前,就在這裏瞧見他的秘書是方婕宇,而他對他的秘書好到幫她添購行頭?
幾個名嬡瞧見她就過來寒喧,不自禁的被方婕宇身上的華服給吸引了目光,這讓魏芸芸更加不是滋味。言紀東買衣服給女人是司空見慣,但他向來只負責刷卡買單,親自挑選衣服卻是頭一遭!
“剛好你們來了,我跟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遠達的總裁秘書,方婕宇。”魏芸芸忽而提高音調,像是故意讓四周的人可以聽見她在宣佈什麼似的。
“喔,您好!”千金們客套的點了點頭,對方的職業是什麼對她們來說不是重點,她們比較關心的是——
“是言總裁的秘書啊?”
“是啊,不知道你們對這名字有沒有印象喔?”魏芸芸挑釁般的看著方婕宇,“方婕宇啊,方利企業的獨生女,那個超奢侈的小公主,呵呵……”
方利?這名字讓許多人覺得耳熟,像在哪聽過,畢竟今天是服裝界的盛事,來的賓客很多都從事相關行業,以方利當年在紡織業界的名氣,大家不可能徹底淡忘。
“那個方婕宇?”附近有人想起來了。“我曾經參加過她的十六歲生日會,在日式的大宅裏!”
“方利不是破產了嗎?”另一個人也想起來了,目光不由得往方婕宇身上聚焦,“你就是那個女孩?天啦,長那麼大了?”
而且現在在當秘書,跟一股人一樣工作啊?
“方小姐,我們當初還被你們倒了三百萬的帳耶!”有人當眾抱怨起前債來。
方婕宇絞緊雙手,維持著已經僵硬的笑容。她要離開,破產沒錢不是罪,沒有必要這樣羞辱她!
鎂光燈對著她響起,仿佛讓她驚醒似的,她朝著大家點了頭,邁開步伐就想要離開。
突然魏芸芸親昵的勾住她的手,不讓她離去。
“在場很多人你都認識,不一一寒喧一下嗎?”她昂著首,眼底是惡意的嘲諷。
“不了,我們的世界已經不一樣了,不必刻意製造假像。”方婕宇也不客氣的還以顏色,“可以放開我了嗎?我還在工作中。”
“我跟你們說,她現在很厲害呢,是力爭上游的最佳典範!”魏芸芸跟其他名媛淑女說得煞有其事,“改天可以請她來跟我們分享她破產後自立更生的心路歷程,鐵定很勵志,你們覺得怎麼樣?”
一票千金不由得笑了起來,其他人尷尬是尷尬,但卻也跟著輕笑。
“我倒是覺得很需要。”意外冰冷的聲音自人群後頭響起,所有人往後張望,發現走來的正是言紀東。
魏芸芸一瞧見他,立刻鬆開手把方婕宇往一邊推,忙不迭的迎上前去,想來個金童玉女大合照。
方婕宇沒有心理準備就被往旁邊推,不由得腳步踉蹌,言紀東加快腳步上前去攙住她,讓魏芸芸當場撲了個空。
“還好吧?”他關心問著。
“你再扶著我就不好了。”她悄聲說著。
“無妨。”他回過身子,看著被喧鬧吸引過來的人潮,還有正前方的魏芸芸。
“我的秘書很精明的,她是既堅強又有腦子的女人……當然,在場沒有沒腦子的秘書吧?”
全場一陣哄堂大笑,言紀東正緊緊握住方婕宇的手,任憑她如何想平和的抽手,他都無動於衷。
“對我而言,我只知道方婕宇是個能力很強的超級秘書!”他拉著她往魏芸芸走去,“親愛的千金們,你們既美麗又靈活,但我打賭沒有一個人能勝任秘書這個職位。”
竊笑聲悶悶的自人群中傳開,大家不敢笑得太誇張,但卻知道這是個事實。
魏芸芸鐵青著臉,總覺得現在情勢不大對,沒必要把事情鬧大,但言紀東一點都沒有想收手的打算。他擺明站在方婕宇那邊。
“借大家的手,給我堅強的秘書和同仁們一個掌聲,今晚的開幕酒會沒有他們,大家就不能看到這麼棒的一切。”他揚起手,眾人跟著他手勢一起喝彩。
就連魏芸芸都不得不移動她的手。
方婕宇靦腆的笑了起來,這掌聲似乎瞬間化解她的尷尬、屈辱,以及所有的不快與委屈。
而握著她的大手加重了力道,仿佛在向她灌輸力量與表達支持。
整個活動到十點結束,言紀東帶著方婕宇在稍早前就先離開了。
回到飯店後,方婕宇並沒有閑著,她在大廳裏等候最後一批特助們回來,親手送上大禮。
每只信封裏都有飯店的免費SPA招待券,以及兩千五百元港幣的獎勵金。
所以特助們頓時神抖擻,從疲憊的狗變成雙眼晶亮的豺狼虎豹,哪看得見什麼疲態?
接著娃娃突然跑了過來,賢美她今天的衣著跟美麗,而其他特助更是淡淡的鼓勵她,說有些人要是沒了錢就什麼都不會了,也不知道在驕傲什麼。
方婕宇受到同事們的鼓勵與加油,只覺得很窩心,不過再怎麼溫暖,都比不上她左手掌心的熱度。
剛剛,言紀東緊緊扣著她的手,那力道仿佛在跟她說:不要緊,一切有我。
她覺得,遇到他,她就一點都堅強不下去了。
回到房間樓層時,卻見著莎莉迎面走來。言紀東跟她說房號了嗎?是啊,他們是什麼關係,這不足為奇。
心底像有根刺紮著,她才想禮貌的打聲招呼,卻發現對方是用氣急敗壞的步伐在走路,並且直接掠過她身邊,她只瞧見憤怒的神情和她眼角閃爍的淚水。
奇怪?她以為莎莉該是甜蜜蜜的離開,怎麼好像很生氣似的?
進了房間,她更傻眼了,她房間活像遭小偷一樣,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還被扔了一地。
“莎莉搞的。”浴室門口倚了個男人,他已經褪去西裝,解了幾顆扣子,敞開著胸口。
“你會嚇到我的,別擅闖我的房間。”她有點無力。這浴室走廊未免太方便了點。
“我想你已經被這個景象嚇到了。”他聳了聳肩,“莎莉發現我們兩人的房間相通,便歇斯底里的衝到這裏翻東翻西。”
“就算是吃醋也太離譜了。”她有些無奈,對於一直被人找碴的感覺受夠了。
“說到底,都是為了這個。”他拿高一條閃閃發光的鑽石項鏈,“莎莉今晚跑來跟我撒嬌,要我買這條給她,說這切工跟品質多好多好,她戴上去就不想拿下來了……”
方婕宇聞言,臉色難以控制的沉了下來。
“所以你就把這條項鏈買下來?”她緊握住拳頭,這價值不菲的東西,就這樣送給女模?
“嗯,我是買下來了,你不覺得它很美?”他挑著笑,凝視著她。
“是很美。”她逼自己先做一個深呼吸,“然後呢?我以為你一擲千金,應該得到一些甜頭的,是因為後來聽到我住你隔壁,莎莉怒火中燒,才衝來我房間拿我的東西出氣?”
言紀東有些錯愕,對她的話反應不過來,為什麼她像在生氣?
“真是對不起,我立刻換房,並且把莎莉小姐追回來。”方婕宇冷冷下著逐客令,推著他離開她的房間,“我得先換衣服,請總裁先回避。”
“你在幹麼?”一觸及她的手,言紀東立刻反握住,“發什麼火?”
“沒有。”她冷冷地別過頭,她心中有把火在燒,還越來越旺。
她覺得自己氣得很無理,但一聽到言紀東把那條項鏈買給莎莉,還有他們可能會有什麼美妙的夜晚,她就控制不住的想發火!
“你不高興我把鏈子買下來?”換他不悅了,他扣緊她的力道讓她有點痛。
“我為什麼要高興?”她不可思議的抬頭瞪他,“該高興的是莎莉吧?那條鏈子又不是買給我的!”
“就是買給你的。”他拉近了她,她一直沒搞清楚嗎?
她驚訝的瞪大雙眼,一時聽不清楚。
她?這條項鏈是他買下來送給她的?
所以說,當莎莉來跟他討這條鏈子時,他卻出口說已經買下來,卻不是要給她的?難怪對方會生氣,可以想見當她知道自己和言紀東兩人房間相通,那更是火上加油了!
“你跟莎莉說鏈子買給誰了?”她的鼻尖幾乎就掃過他的下巴,顫著聲問。
“買給原來的主人。”他很高興方婕宇終於懂了,攤開手中的鏈子,放在她的頸項之間。“這是你的,不是嗎?”
眼淚滑下她秀麗的臉龐,有點受寵若驚,望著眼前的男人,她真的再也無法掩飾為他加速的心跳。
“我記得這是你十六歲的生日禮物,我沒參加,但有人拍了照。”
他對這條鏈子很難忘記,在照片裏光彩奪目,“當珠寶商讓我挑選租借的款式時,我就注意到了。”
雙手圈著她,他親昵的為她戴上這條久違的華麗項鏈。
上一次她戴它是何時呢,是要拍賣出售的前一晚吧?她看著它掉淚,告訴自己這些不能當飯吃,守護活著的人比什麼都重要。
“真漂亮。”言紀東很滿意似的,看著戴上項鏈的她。
方婕宇低下,撫著那冰涼的細鏈。這東西現在還適合她嗎?應該比較適合魏芸芸吧,她們才有那個身份與資格,也有那個場合戴著它出席。
“為什麼要破費?這不是小東西……”她雙頰酡紅,幽幽的說著。
“因為你值得所有美好的東西。”他刻意彎身,用氣音在她耳畔說著。
是的,小宇值得更好的。
打從心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言紀東瞬間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沒有一個女人像這樣,讓他費盡心思的製造驚喜,讓他時時刻刻想要關懷。
對她,他一開始是欣賞她的堅韌,讚歎她的俐落,然後當她陰錯陽差的住進他不容任何人居住的大宅後,他更進一步的認識她。
為了奶奶,她再累也要自己苦撐下去,不懂照顧自己,只想給家人最好的,這樣的她令他心疼、激賞,渴望好好的守護她。
所以他推拒掉所有浮華的約會,寧願跟她共進晚餐,陪她一起照顧奶奶。
他,早就戀上了她。
臉頰貼上她的,言紀東自然的擁住了她,他們摩挲著彼此,而大掌在光裸的背上輕撫著,極具挑逗的自後背順著脊骨,一路往下……方婕宇被這挑逗刺激得身子僵硬,整個人顫了下。
下一秒,言紀東吻著她的肩後,然後啪的打開她後頸上的鉤子。
方婕宇緊張的睜眼,只能任由他擁抱著,感受著鉤子被打開,禮服的高領處鬆了開,然後他輕柔的把手移到她肩臂處,一寸一寸的把她的禮服給拉下來。
無袖的禮服很好卸除,當她前絢那塊布順著言紀東靈活的手往下褪至腰際,鑽鏈的冰冷立刻貼上她的肌膚,她不由得打了陣哆嗦。
直到這一刻,言紀東才止住動作。
真美……他以讚歎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女人,她嬌小、內斂,不算沉魚落雁,更不及閉月羞花,但卻用那堅強的特質,讓他眼裏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
他現在,急切的想要這個女人,身與心合而為一,真心的只要一個人。
方婕字昂首,她的臉龐已透著嬌嫩的粉紅,雙眼藏不住羞怯,卻凝視著他的唇,然後悄悄的迎上前去。
她渴望言紀東的吻。
她渴望被他的唇包裹住,與他唇舌縋綣,她更渴望能觸摸他淺麥色的肌膚,甚至是那起伏的胸膛。
如果可以,她想吻上他胸前的每一寸、吻上他那雙強而有力的臂膀。
言紀東的吻自溫柔轉為激烈,他的手貼著她柔滑的背,順著她婀娜的曲線往下,來到渾圓的臀部,觸及那隱形拉鏈。
他忽地止住動作,捧起她的臉,在進一步前,他希望徵詢她的同意。
一下又一下的吻著她的唇,他的另一手依舊貼在她的臀部上。
“再下去,我不會停手。”他微喘著氣,看著她因他而腫脹的唇。
方婕宇的纖手抵住他的胸膛,緩緩的後退兩步,幾乎是離開他的臂彎當中。
言紀東有些錯愕與失落,他全身宛如著火,熱切的想要她。
她站立著,專注的凝視著他,然後雙手往後,親自把拉鏈給拉了開。
就在言紀東面前,她褪去這件粉紅色的水晶晚禮服,水晶互擊敲出輕脆的聲音,宛似天籟。
她就站在他面前,全身上下只著了件丁字褲,和那條璀璨發光的鑽鏈。
言紀東覺得,他這輩子沒瞧過這麼美的東西。
方婕宇把禮服往一邊扔了去,她總覺得世上有很多事情需要仔細思考,但現在,她什麼都不想去想。
她愛言紀東,愛到寧願是森林裏的一份子。
因為如果堅持做那棵樹,一輩子都得不到他的觸碰。
言紀東上前一步,竟接過那件禮服,他將禮服擱在她眼前,然後細心的將它拉整,再在高領的圈狀布料後頭,拉起衣服的標籤。
“Princess”,標籤上繡著她熟悉的字眼!
那是她生日會上穿過的禮服!是父親送給她的真絲布料,由法國設汁師為她量身打造的公主系列禮服,因此標籤上繡著“Princess”的宇樣!
她是方利的公主,在破產前,她所有的禮服上都繡有“Princess”
字樣,代表專屬於她;破產後,這件禮服頂著設計師的名氣被高價賣出,她以為這輩子再無緣見到它了,沒想到——“我請人挖空背部、裁掉袖子,再找同樣的布料接上裙擺,水晶可以遮掉接合的痕跡。”他瞅著她驚愕的臉,“幸好你沒長高太多。”
“這是我的禮服?”言紀東把它買回來了?“你從哪裡……”
繼那條鑽鏈之後,他又買回對她意義重大的禮服?
“全歸功於設計這禮服的設計師名氣太大,買走禮服的買家小心翼翼的保存著,我才得以憑藉上頭“Princess”的字樣尋著它。你喜歡嗎?”對他而言,這才是重點。
幾乎不需思索,方婕宇深吸一口氣.往前就摟住了他,激烈的吻住他。
他緊緊摟住她,俐落的往床上移去。
他吻上她的頸子、鑽飾,落在她白皙的雙峰上,大手在全身每一寸肌膚遊移,撫摸著她纖細的腰肢,往下移到那修長的腿。
他很想慢慢的珍惜她,但她的腿正纏著他,她的雙手也摟著他。
他幾乎沒有辦法再忍受,就把自己埋進她相同滾燙的體內。
他遇上阻礙,也突破了它。
這讓他倏地靜止,為了不讓她有任何不適的痛楚。
“我沒有……叫你停。”她嬌喘不已,雙手緊扣住他的頸子,將自己的身體更迎上前。
這舉動幾乎讓他發狂,他狠狠的吻住她。
扣緊她的身體,實現著他幾乎是盼望已久的欲望。
他被她的炙熱包裹著,她為他的柔情而陶醉,他們都知道這個夜晚將會多麼令人難以忘懷。
夜還很長,很多事情可以慢慢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1 07:54:30
第七章
在她第一次達到極致的愉悅之後,錯落的吻開始落了來,她還有點迷蒙,胸前就有人在製造烙印。
她甚至來不及表現嬌羞的一面,就先感受到體內言紀東的欲望勃發。
第二次他就真的花時間“慢慢來”,讓她完全無法招架,只能任由情欲攻陷,然後渴切的想要他。
當他在她體內時,只是瞧著他,她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縹緲感,她是在作夢嗎?一切都輕飄飄的,心窩被滿滿的幸福塞滿,似乎再也容不下其他。
然後她在歡愉後睡去,迷迷糊糊的聽見水聲,過了一會又被人往浴室抱去,朦朧中她看見裏頭點滿蠟燭,經過鏡子前,她才發現一絲不掛的言紀東跟相同的自己,一瞬間她清醒了,尷尬的鑽進他懷裏。
貼著他的胸膛,感受他陣陣笑聲牽動胸膛的起伏,他為她取下鑽鏈,然後將她放進有著蘭花香的泡泡浴裏。
她被溫熱的水包圍著,完全不敢看坐在一旁赤裸裸的他。
他看著緋紅從她的臉一路蔓延到胸前,卻什麼也沒做,只是更加性感的凝視著她,她不敢對望,怕只要一眼就奪了她的心魂。
但是他後來“很好心”的怕她尷尬,所以乾脆一起坐進浴缸裏。
然後……她記得浴室裏的回音好大,她卻一直無法克制的叫出聲。
至此,言紀東總算是放她一馬,她被浴巾裹著放上床,那巍峨的身軀貼著她擁她入睡,她幾乎沒有跟任何人共枕過,但感覺一點都不壞。
在搭機離開香港前的時間裏,他們只是待在飯店房間,一有空就是親吻與撫摸,晚上幾乎都在做愛,她沒辦法拒絕他的熱情,也不能抗拒自己的欲望。
被言紀東擁抱著,真的會讓她覺得這輩子已經足夠的錯覺。
然後她好像養成習慣,就算回來了,她還是喜歡枕著他的手臂睡覺。
一根手指不懷好意的自她肩頭滑下,挑逗似的一路到她手肘,她不動聲色的騰出左手打掉,側首白了他一眼。
“不要亂來!”她用唇形說著。
“為什麼?”他倒是很自然,“剛剛出門前也不讓我吻你。”
“奶奶在看啊!”她紅著臉,這傢伙行徑越來越明目張膽。
“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嗎?奶奶不會見怪的!”言紀東直接勾住她的腰往身邊攬,“我看不習慣的是你吧?嗯?”
“幹麼啦!”她慌亂的抵抗著,“司機!司機在看!”
“他習慣了。”他說得自然,瞧著頸間空隙,直接吻了下去他習慣了?是啊,這部車內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跟他打情罵俏過,司機要是不能做到眼盲耳聾,怎麼待下去。
從香港回來已經一個多月了,早過了她承諾他搬出去的期限,不過他們極有默契的誰也沒有再提起。
現在出席公眾場合時,他總是會緊握著她的手不放。
身為女人當然會很開心,因為至少言紀東再也沒有跟別的女人約會,也沒有跟誰舊情複燃,他們維持固定的生活習慣,一起上下班,一起生活,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在一起。
然後半夜,她還會爬到二樓去找他。
搞到奶奶後來直接叫她到二樓去睡,一副樂見其成的樣子。
但身為秘書,她就非常的尷尬了。她在工作上試圖維持專業水準,但這男人人前人後毫不避諱,總是用昭告天下的方法告訴大家他們一定有關係,搞得她心亂如麻。
希望他記得,他是言紀東,過往有數不清的女伴、名模,甚至還有個魏芸芸。
她享受他給溫柔,卻仍有種不踏實感,她害怕自己只是他那片森林裏的過客。
“別鬧!”她越想心情越不好。
言紀東當然注意到她突然沉下的臉,偏偏故意勾著她不讓她閃躲,他喜歡跟她把話說明白,不喜歡她生悶氣。
回想著方才的對話,他很快察覺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讓她在意的話。
“你又在生氣?”他放柔了聲音。
“別哄我。”她輕歎口氣,“我遲早會習慣的,只是你得給我時間。”
“習慣什麼?”
“習慣我不是你唯一的女人。”她笑得有點淒涼,“我本來該守住界線的,是我自己不想後悔……但既然我選擇了,我就會去調適。”
言紀東睨了她一眼,對她的言論相當的不以為然。
他不否認他過往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但那不代表他不會擁有唯一。
總是會有一個值得他用真心去付出與對待的女人,他以為方婕宇應該感受得到他對她的特別與重視。
“我不懂該調適什麼?”他微慍,撫弄著她的耳環。
“你說呢?我總不能把所有的情感都投注下去吧?”她有點難受的撫上他的臉:“我很怕受傷,你知道的,我真的很害怕。”
“那你就要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他壓住她的手,那眼眸裏透出的是一種肯定的耀眼。“除了你,我不想要別人。”
方婕宇有些驚愕,她不知道言紀東會是做承諾的人?
之前他跟莎莉或其他女人調情時,從來也不見他回應任何關乎承諾的事。
這讓她更害怕了!
害怕萬一她信了,最後又成一廂情願怎麼辦?
言紀東是她擁有過最美好的事物,她不能再承受屬於自己的東西又一次被奪走!
“早啊,兩位!”還沒進辦公室,娃娃就賊頭賊腦的站在外頭打招呼。
“早……”有別於言紀東春風得意的樣子,方婕宇倒是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你幹麼笑得那麼噯昧?”
“嘿,看過早報了沒啊?”她雙手放在身後,想必手上拿的就是報紙。
“沒有。”言紀東也沒有,他們早上在餐桌討論要不要幫奶奶辦畫展,在車上時他又動手動腳的,沒時間看。
“登登登登!”只見娃娃刷的把報紙攤開,“我們方秘書特寫上報啦!”
咦?方婕宇錯愕非常,集中視線瞪著全版的新聞看。
滿版全是她的照片,從小到大都有,連十六歲的生日會照片都挖得出來?最大張的是香港開幕酒會時她穿著那件粉紅色禮服,身邊站著言紀東,而他該死的正緊握她的手!
她螓首低垂,粉頰嬌羞,淺淺的笑漾在嘴角:鬥大的標題寫著——方家落魄千金,攀上花心少東!
“有沒有搞錯!”她尖叫起來,一把搶過報紙,“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
“還有雜誌耶!上面拍的是你們一起上班的樣子。”娃娃祭出雜誌,那彩色的頁面拍的是他們手牽著手一起上車的模樣。
天啦!為什麼會有這種事?媒體為什麼要挖她的過去?她憤怒的看著報紙上的報導,從她是方利的千金開始,周歲時她父親為她舉辦多盛大的慶生宴,接下來每年都有奢侈的生日宴會,宣佈破產那年,還送給她一條價值一億元的鑽鏈!
前頭陳述她過去的奢華,然後再挖出她後來的生活,每一個打工的地點與性質,全部被寫得清清楚楚。
“這張拍得真好。”言紀東來到她身邊,指著那張她穿著粉紅禮服的照片。
“娃娃,你打給這家報社,問有沒有這張照片的電子檔,請他們把原檔傳過來。”
“喂!”她不可思議的瞧向他,“他們都寫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情要照片?”
“我覺得很好看啊,尤其我喜歡你這種含蓄的嬌羞樣。”他的重點還在照片。
“言紀東,這是挖我隱私,而且連我們住在一起的事都寫了!”
他瞧著她難得的高分貝,竟只是微微一愣,然後說了句“好可愛”,就輕扣她的下巴,當眾啾了一下。
“我想大家都知道。”他聳個肩,目光掃視大家一圈,再回過身子,吩咐一聲,“咖啡麻煩了!”接著走進他的辦公室。
氣、氣死她了!她才在為報章雜誌的揭人隱私生氣,現在他又當這麼多人的面吻她?她都不知道該氣哪個了!
“我們是都知道啊!太明顯了吧?”娃娃還幫忙補充,“你們一起上班的那一周就知道了。”
“是啊,香港行還特地提早三天去,想不發現都難。”另一位特助如是說道。
“回來後更是熱情如火,看了都快被烤焦了。”
咳!方婕宇紅了臉,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同事們,千錯萬錯都是言紀東的錯,他根本沒在避諱。
她疾步走進辦公室裏,躲掉後頭吃吃竊笑的一群。
“這下糟了。”她把咖啡杯重重的放在他桌上,“我會被電話煩死!”
“你每天都需要接很多電話不是嗎?”言紀東維持輕鬆姿態,讓方婕宇為之氣結。
“你明知我在說什麼,我指的是你那些女朋友的電話!”在公司裏,她一向保持著上司下屬的界線,就算再生氣還是努力表現平和。
“女朋友?”他終於停下手邊的事,抬起頭朝著她一笑,“不正站在我面前?”
方婕宇難掩驚喜,怒氣莫名其妙被澆熄了一大半。女朋友?這句話從言紀東嘴裏說出來真彆扭,她從未以女朋友自居,是因為不敢奢望。
但聽見他親口講出來,挺舒服的。
“我不敢當。”她最後還是聳了聳肩,一笑置之。“現在娃娃在幫我過濾電話,你幫我想個辦法解決這件事。”
“為什麼要想?這上面寫的、報的,是事實的我們改變不了,不是事實的我們無力改變。”他指了指雜誌上的照片,“反正你住在我那是事實,沒什麼好隱瞞的。”
“你說得容易。”她大歎一口氣,這男人根本事不關己,“你那群女朋友才不會那麼容易放過我。”
“她們不是我的女朋友!大家逢場作戲,好聚好散,今天要是我突然沒了錢、沒了身份地位,你說她們還會是我的女朋友嗎?”他意有所指的瞥了她一眼,“這點你比我清楚。”
她了然於心的微笑,這方面她的確是前輩,感受得很徹底。
“那我呢?”她自嘲的向他問起自己。
“你是因為我的身份才跟我在一起嗎?”他反問,但臉上卻掛著泰然的笑容,仿佛早就知道了答案。
如果她是為了錢,只怕她會為他那迷人的笑容而感到心虛。
如果她不是,她就會因為那笑容而趨上前親吻他。
所以她難得俏皮的側首,接著繞過辦公桌,走到他的面前,彎了身,給了他一記深長的吻。
她不是,愛上他的理由說不定不超過五個,但她可以說出一百萬個不愛他的錢的理由。
言紀東望著她湊過來的唇,毫不猶豫的吻上,除了因為那唇瓣柔軟可人外,重要的是這個吻的意義——一個真心不愛他的錢的女人。
為什麼他敢這麼肯定?因為他從她清澈無偽的眼中瞧見她對他的真心真意,他不會說她視金錢如糞土,但可以肯定的是,曾經從天堂摔落的她,對於錢財這種東西看得比別人透徹,所以她不執著。
善於演戲的人很多,他從小就面對這些人,所以真與假,他有本事辨認。
方婕宇,對他是赤裸裸的真心。
她總是貪戀不舍的離開他的唇,一直都是如此,把她的依戀和愛意付諸行動,戀著他的身體、他的吻、他的擁抱,每一次都是那麼的捨不得離開。
“就算你現在變成窮光蛋,我可能還是會愛你。”她捧著他的臉,唇順著他的臉部線條畫過。
錢這種東西,必要,但不重要,有錢能建造美夢,不過更能打造虛幻。
她曾經過得很好,奢侈到讓眾人羡慕,既然已經有了經驗,在短短的人生中,就不需要再來一遭了吧?
“可能?”這話聽起來真讓人受傷。
“因為要看你的表現啊!”她輕笑起來,“你可以到我公寓來跟我和奶奶擠,奶奶反對的機率不大,但你得跟我省吃儉用,還得去工作付房租。”
“這很難嗎?”他挑眉,不滿她仿佛在質疑他的能力似的。
“很難!”她竟斬釘截鐵回他,手指戳了戳他的鼻子,“放下身段去找工作,跟你坐在這麼高的樓層工作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景。你在高處是一呼百應,多得是資源讓你用,但在醫下工作的人,那是拼死拼活,卻不一定攢得到錢的辛苦。”
他這樣的天之驕子,大概很難想像吧!
“或許不會那麼糟,畢竟我還是有我的工作經歷,我有商業頭腦、有人脈,還有經驗!”他冷不防的把她給拉下來,往自己大腿上坐,“跟你不一樣,你那時太小了。”
或許吧……人生有太多或許,不是誰能掌控的。
只是她確定,今天言紀東要是真的窮途末路,她還是會張開雙臂歡迎他。
“我可能要嚴加注意,千萬不能破產。”他低低的笑著,並不是在嘲笑她,“這樣我才能夠給你更多東西。”
“我不需要什麼,你不要買太多東西給我,我會被慣壞!”事實上,她一度想把鑽鏈還他,但是那條鑽鏈之於爸爸,就像那棟日式祖屋之於奶奶,都是他們割捨不掉的東西,有太多意義存在,所以她捨不得。
“我難得想灌溉一棵樹,麻煩這棵樹乖乖的讓我施肥就好。”他若無其事的,宣告了某爆炸性的宣言。
方婕宇沒有聽漏這句話,她帶著詫異的眼神回頭瞧他,言紀東也正凝視著她,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夾帶著攝人的性感,以及那始終如一的魅惑笑容。
他是刻意說出那句話的嗎?他真的願意為了她放棄那一座森林?
心裏帶著驚喜又夾著狐疑,她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表達自己的情緒。
“你真的願意為了一棵樹而放棄一座森林嗎?”她側過身子,很認真的問著他,“別給我模棱兩可的答案。”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過森林了……”他撫過她的柔荑,再輕握住,“我一直都在某一棵樹的身邊。”
她真不該相信這樣的甜言蜜語!方婕宇這樣告訴自己,可她整顆心欣喜若狂,那份喜悅想從腦子、細胞,甚至連毛細孔裏迸出,最後集中在她的喉頭,她竟然會為了這樣的事情想尖叫。
鑽鏈回到她頸子上時,她沒有這樣的狂喜;看見禮服回到她身上時,她也沒有想跳起來的衝動,相較於現在,得到言紀東唯一的愛,竟讓她暈眩到無可自拔。
她還是什麼都沒說,跟言紀東比起來,她的口才差多了,但她懂得用行動訴說心情,用力的摟住他的頸子,她緊緊的抱住他,然後狂亂的吻著他的額、臉,還有唇。
極喜的心靜伴隨著淚水緩緩流下。
她緊抱著他,用力抹去淚水。
言紀東珍惜的回擁著她,感受著她的體溫與喜悅,他對於這樣被一個人深愛著,才是一陣百感交集。
他的家是空冷且孤寂的,沒有父母親,只有傭人;他的世界是用繁重的教育、上流社會的交際禮節,還有冰冷和虛偽所織構而出。
長大後,他的世界充斥著的東西改成爾虞我詐、交際應酬,然後是應付趨之若騖的美人,玩著不使用真心的遊戲,不知不覺中,他走上跟爸媽一樣的路。
所謂的名媛千金只是比那些渴望麻雀變鳳凰的美女們含蓄些、有禮些,但脫下表面的客套,考量的全是對方末來對自己的助益。
但是方婕宇這個在困境中力爭上游的女人,融化了他的心、給了他幸福,還給了她那顆不造作的心。
她是上天賜予他的幸福,遇到她他才瞭解,碰到對的人,就算放棄一整座森林都值得。
因為他只需要愛著一個人就可以了。
“謝謝你愛我。”他的唇埋在她肩上,聲音有些悶悶的,“謝謝你讓我愛你。”她笑了出來,甜得快能榨出汁。
“雖然我們現在都想找張床,可辦公室裏真的少了張。”言紀東一臉哀怨惋惜的樣子。“當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方婕宇飛快地離開他的腿,再慢一點,他的手又不知道要伸到哪兒去了。“我要去工作了!”
紅著臉,她不忘羞赧的推了他一下,實在是亂來,現在是上班時間耶!她有成堆的工作要做,下個月臺灣的旗艦店開幕,一樣不能輕忽。
言紀東當然瞭解她的個性,如果方婕宇今日不是這樣公私分明又戰戰兢兢工作的人,他也不會對她另眼相看。
他讓她回到工作崗位上去,悄悄的打開辦公桌的抽屜,那裏頭有著一本記事本,記載著曾經屬於方婕宇珍愛,但後來被拍賣掉的物品清單。
討好女人,只要順著她們的意,讓她們拉著去名牌店採買,結帳時拿出信用卡,就可以得到她們喜悅的笑容與熱情的吻。
而稍微用點心,送花、送禮物,把日期釘上行事曆,手機都會自動提醒……唔,之前方婕宇剛來時,這些事她都會幫他處理好,也就更不必費心了。但是,讓他主動費心去思考,要送一個別出心裁的驚喜,就只有對方婕宇了。
他第一次打從心裏想讓一個女人因為物質以外的事開心,就是她從二樓衝下來的那一刻起。
她散亂著頭髮、蒼白著臉色,看見他提早返台,雙手絞著衣服,豆大的冷汗從頰旁掉落。
他不想讓她傷心,所以他沒有報警、斥責,接著甚至答應讓她們祖孫再借住一個月。
她以為他是個善良而捨不得讓老人家失落的人,事實上,他只是不想看見她難過的模樣。
他第一次送一種無形的東西,卻可以得到一個女人打自心底的歡欣與感謝。
然後他注意到她務實的習慣,也注意到偶爾經過專櫃的櫥窗,她會慢下腳步,稍微瞥了幾眼便轉開頭,然後他們在陽臺聊天,奶奶憶起舊往時,她只是掛著淺淺的笑容,似乎不想碰觸那段過去。
因為那回憶是愉悅後的慘痛,所以她避免去接觸。
可他知道,她一定想再吃曾嘗過的美味,或再穿上柔軟的絲質衣裳,以及再看到曾經珍惜的東西,一如她們對祖屋的懷念。
所以他開始尋找,尋找關於她深具意義的物品——她穿著粉色禮服慶祝十二歲生日那年,是他唯一一次以賓客身份進入那棟日式大宅;她十六歲生日時,外界認為代表奢華無度的鑽鏈,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樣東西。
還有,她的鋼琴、小提琴,以及許多極具紀念價值的東西。
他一樣一樣,暗中設法找到買主,再買回來。
這過程中,他懷著從未有過的欣喜,然後他意識到,他從未主動想幫過去的女伴做些什麼,獨獨為她,有種想寵壞她的衝動。
她深深的吸引了他,用她的堅強、恬靜,她那份內斂的美叫他依依眷戀。
他甚至想與她建立一個屬於他們的家,守護她,也守護她珍視的奶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1 07:54:49
第八章
中午時分,想出來透口氣,方婕宇好不容易甩掉言紀東那個牛皮糖,一個人出了公司,到附近的飲料攤去買飲料。
“方小姐!”零星的狗仔還守在樓下不走,“你跟言總裁同居多久了?你們有打算要結婚嗎?”
“方小姐,你跟言總裁是認真的嗎?他現在還有一堆女朋友你知道嗎?”
知道,她怎麼會不知道?甚至他所有女伴的名字她都能倒背如流呢!
但她相信紀東,他不但跟她們幾乎都斷了聯絡,而且現在二十四小時都在她身邊。
那些不是女朋友,只有你才是。他是這麼說的。
方婕宇只是回以微笑,偶爾說幾句辛苦了,她也越來越會應付這些狗仔。
警衛很快就上來阻擋,言紀東派的保鑣也衝了上來,阻擋仍欲追上前的狗仔記者。
感覺被人盯著瞧的方婕宇愣了下,不覺回頭瞥了眼,怎麼覺得後頭有人跟著似的?
沒看到什麼可疑人物的她莞爾笑笑,應該是多心了吧?
採買完畢,保鑣也幫她拎了一大袋,搭電梯上樓才轉進特助區,娃娃立刻衝上前來。
“方秘書,你先不要進去。”一票人慌張的點了點頭。
“怎麼了?”她狐疑的往走廊底看,有誰來了嗎?
“名模莎莉在裏面!”娃娃一臉驚恐的扳起手指,“主播賈思佳和演員莊柔柔也一起來了。”
“喔……”方婕宇沉吟了幾秒,掛上笑容,“飲料拿去分了,身為秘書,我得進去一趟。”
“方秘書!”娃娃急著擋住她,“你一進去,她們矛頭馬上會指向你耶!”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進去。”
“總裁說要我們攔著你。”真不愧是羡慕死人的一對,總裁早就料到方秘書會想進去了。
哦?方婕宇挑了挑眉,為什麼紀東不想讓她進去?
她頭一甩,還是直直往走廊底而去。
“你是說真的?”莎莉尖叫的嗓音傳了出來,迫使方婕宇止住步伐,站在門外。
“我跟你們之間沒有任何承諾,我也實在不瞭解你們為什麼來這裏……興師問罪?”言紀東淺笑著,坐在位子上頭,輕鬆的看著圍繞在他桌邊的三位美女。
“我不相信。”賈思佳不可思議的嚷著,“那個方秘書長得一點都不漂亮,而且還是個很無趣的人,你怎麼可能會看上她?”
“誰說她無趣?”言紀東的笑裏帶著眷戀的柔情,他的小宇是非常有趣的人呢!
逗弄她時,特別有趣。
“紀東,親愛的,你是認真的嗎?”莊柔柔趕忙黏到他身邊,吳儂軟語,“如果你私下要約我,我還是OK的喔!”
“別再喊我親愛的了,萬一小宇聽到,我怕她會生氣。”他倒是好聲好氣看著莊柔柔,“而且我也不可能再約你,或是你們任何一個人了!”
“言紀東!你的意思是說,”莎莉緊咬著唇,生氣時依然難掩美麗,“你要跟我斷絕關係了?”
“是跟你們所有人。過去大家都相處得很愉快,我也很謝謝各位。”言紀東從容的站起身,“但現在我名草有主了,因此大家就做朋友即可。”
邊說,他邊推著女人們往外走。
“你真的喜歡那個醜不拉幾又沒有魅力的女人?”沙莉依舊感到不可思議,執拗的喊著。
在香港那夜,言紀東告訴她他把項鏈買下來送給原來的主人時,她還不知道那個人就是方秘書,等報章雜誌挖出了方婕宇的過往,她才恍然大悟,也覺得丟臉、不甘心極了!
她是哪一點輸給方婕宇?沒有!她身材婀娜人又美,那個秘書根本連渣都比不上她!
“莎莉,注意你的口吻。”言紀東微微斂了笑容,該是多情的眸子瞬間冷凝,“你說的,該不會是我唯一的女人吧?”
唯一……曾幾何時,言紀東會對誰用到這個詞了?
“你眼光太差了!”莎莉羞憤的往外踱去,一開門,就見到站在門外的方婕宇。
不好!言紀東暗暗叫糟。都跟娃娃交代攔下她了,怎麼辦事如此不力呢。
“你在外面偷聽嗎?”賈思佳也惱羞成怒了,“你這女人真下流,有偷聽的習慣嗎?”
“我剛好走到這來,想為三位小姐服務一下。”方婕宇皮笑肉不笑,“想不到大家這麼快就要走了啊?”
莎莉忿忿的再打量她一次,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言紀東會喜歡這樣的女人。
“你會後悔的!”她回頭瞪著言紀東,“選擇這樣的女人。”
“選擇她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明智的事。”他笑了出來,這陣笑讓三位美人更是羞憤難當。
她們魚貫走出,火冒三丈,外頭的特助們還繼續加油添醋、揚風點火,氣得她們七竅生煙。
言紀東上前一步,試探的把手擱在方婕宇的腰際,再輕柔的將她摟進懷裏。
很好,沒有掙扎,那表示沒有生氣。
“選擇我值得嗎?”她竟嬌媚的低下頭,臉上是掩不盡的笑意。
“沒有比你更值得的事了。”他多情的吻上她的頰畔,然後是柔軟芳香的唇。
只要看見她,他就會禁不住的笑。
只要摟著她,他就擁有數不盡的幸福。
只要撫摸她,他內心就會有盛載不住的滿足。
說什麼也要擁有她一輩子。
時序即使已經進入九月,陽光依舊炙人,方婕宇走進便利商店,想來杯咖啡,偷個浮生半日閑。
由於臺北開幕儀式需要伴手禮,雖然有幾家名牌業務拿著目錄上門供君挑選,但方婕宇覺得有些自創商品也挺有創意的,於是決定親自走訪一趟;下午有場聽取各部門報告的重要會議,言紀東無法分身,所以他派了車給她,她卻拒絕了。
不能把享受當習慣,她時時告誡自己。
自己一個人走在路上並不奇怪,只是今天一整天,她總覺得後頭有人盯著她似的。
昨天中午下樓去買飲料時,似乎也有這種詭異的感覺。雖然覺得自己多心,但還是不大自在。
她挨著便利商店落地窗邊的小桌子坐下來,打算偷閒個十五分鐘,反正時間還綽綽有餘。
只是剛坐下來,她就愕然發現對面走來一個身著白色洋裝的美女,臉上戴著香奈兒超大墨鏡,怒氣衝衝的朝著她走來。
魏芸芸?方婕宇認真的瞧著,真的是她!難道這兩次跟在她後頭的是這位千金大小姐?
只見魏芸芸站定在落地窗前,隔著那扇玻璃與她對望,旋即摘下墨鏡,腳跟一旋就進了便利商店。
“魏小姐?”她詫異的站起來,以示禮貌。
魏芸芸二話不說,就往白色小桌上扔下她看過的那本雜誌,頁面當然就攤在那篇報導上。
“這是怎麼回事?”她質問著,手指戳著雜誌,“上面寫的都是真的嗎?”
“您是說哪一部分?”如果是十六歲之前的她,那魏芸芸當然知之甚詳。
“還有哪一部分?就你跟紀東住在一起是真的嗎?”魏芸芸直覺方婕宇在裝傻。
沒打算說謊,方婕宇點了點頭。
“為什麼你們會住在一起?那天在香港,還說什麼你是秘書、要工作才能溫飽?講了那麼一堆大道理,請問你是在做什麼工作啊?”她咄咄逼人的問著。
“秘書。”她當然知道魏芸芸暗指什麼,但她依舊和顏以對。
想到過去她有可能也是這樣的個性,就覺得有些羞愧。
“少跟我秘書來秘書去的!你以為紀東真的愛你嗎?你應該知道,他有數不完的女朋友,不要以為你多厲害!”魏芸芸低聲嘲弄著。
事實上,她很慌,因為連她都沒在那間大宅裏過過夜,結果方婕宇竟然可以堂而皇之的住在那裏?
又耳聞名模莎莉在香港開幕儀式當晚被甩,哭哭啼啼的從言紀東房裏出來,說是撒嬌討鑽鏈討不著,還發現言紀東跟那其貌不揚的女秘書住在只有一間浴室相連的隔壁!
接著,她想起來莎莉那晚走秀時戴的項鏈,是方婕宇十六歲時的禮物,當年她就一直很想要,只可惜被別人搶先一步買走,當她跟珠寶商洽談時,對方告知她那條鑽鏈已經被買走了。
是言紀東買走它,沒有給莎莉,那他是給了誰?
這幾天更傳出主播賈思佳也公開跟朋友說,她跟言紀東沒有關係了,他徹底甩了她,甚至跟其他的女伴也斬斷了關係!
就為了個其貌不揚的秘書,她這輩子熟到不能再熟悉的方婕宇!
“我從來沒有以為自己很厲害。”方婕宇淺淺笑著,“我也從來沒有想要勾引總裁的意思。”
魏芸芸挑高眉,瞪了她一眼。
“最好是!證明給我看啊,我要你立刻辭職。”魏芸芸根本就不信。
“我愛上了他。”方婕宇下一句,對著她說出驚人之語,“沒有意外的話,我們是兩情相悅。”
魏芸芸瞪大眼睛,她握緊粉拳,要不是這是公開場合,她是有名的社交名媛,現下她絕對甩方婕宇一巴掌!
“你為什麼要這樣?搶我的男人!”她低吼道:“我哪裡礙著你了?”
“這是我要問的你吧?你從一開始就一直針對我。”從在香港遇見開始,她對她說話就沒客氣過。
“我就是喜歡針對你!”魏芸芸倒是不以為忤,“只要看見你,我就一肚子火!礙眼極了!”
方婕宇瞧著她,實在很難想像,她跟當初繞在自己身邊的魏芸芸是同一個人!
“以前你可不是這樣講的。以前你總是拉著我說,有我這樣的朋友真好,你可以到大宅裏玩,還可以看見最新款式的衣服,甚至可以拿到最好的衣服!”她提醒道。
“你說的是上個世紀的事了吧?”魏芸芸嗤之以鼻的哼了聲,“你要不是方利的千金,誰會在你身邊啊?一個都不會有!”
“我想也是。”她倒是泰然,“一旦破了產,你們就避之唯恐不及了。”
“我還沒提你們家害人,你敢跟我提以前?”她高傲的撥弄著頭髮,“要不是我父親有先見之明,先把股票給拋售出去,不知道我們會給拖累成怎樣!”
“那是我父親把魏伯伯當朋友,才告訴他周轉不靈的狀況。”也想順便調度點資金,希望能撐過那個難關。
當然魏伯伯並沒有借錢給她父親,先推說自個兒公司也有困難,然後避不見面,開始拋售股票,跟方利斷得一乾二淨,全身而退。
“商場上沒有朋友。”魏芸芸決絕的下了結論。
“或許是因為你們這些人不懂得真心待人。”才會沒有朋友。
“或許是你太天真。方婕宇,都二十七、二十八了,不要再抱持以前那種愚蠢到家的想法好嗎?”魏芸芸臉上掛著冷笑,仿佛打從心底瞧不起她,“言歸正傳,你辭不辭職?拜託你離開紀東、搬離他家,越遠越好!”
“做不到。”她幽幽的開口,“你或許可以去跟紀東談談。”
“方婕宇!”魏芸芸怒瞪著她。為什麼事隔多年,這女人會再度出現,還成了她的絆腳石?“你看過今天的報紙了沒?我跟紀東是有婚約的!不是你區區一個秘書就能夠左右局勢的!”
“去跟紀東說吧!”她歎口氣,跟她說什麼都沒用。
她不會放手,除非言紀東開口。
魏芸芸忿忿的撇過頭,知道多說無益,甩頭就定。
“芸芸!”方婕宇叫住她,“你為什麼這麼介意我?”這是她一直想問的。
魏芸芸表情有些生硬,帶著不悅的神情掃了她一眼,優雅的戴上墨鏡。
“因為我看不慣你那種自以為過得很好的虛偽樣!”她拿過手提包,往前邁開步伐,“破產的人就該有點落魄樣。”
多年不見,方婕宇不但沒有落魄潦倒,反而出落得更加自信迷人。
她有股堅強的美麗,那不是化妝或是衣著可以製造出來的,而是一種隱含的自信,摧毀不了的堅定。
過去她是溫室裏的花朵,總是備受寵愛,嬌生慣養的不知人間疾苦。她討厭看見方婕宇那種有求必應的生活、嫉妒大家總是圍著她,稱讚她這個、讚美她那個的。
她又醜又沒特色,只是家裏有錢,如此而已!
結果,當一切繁華成空之後,她竟然可以蛻變成如此,同時擁有高貴與樸實的氣質,還擁有備受讚賞的工作能力,脫離過去那種嬌滴滴的形象,卻保有曾為千金的優雅。
這種女人,真是越看越讓她不順眼,最過分的是,她竟然是言紀東的秘書,還住在那個沒有女人過夜過的大宅!
方婕宇目送著魏芸芸離去的身影,覺得力氣好像瞬間被抽乾了,又跫回桌邊,她疲憊的坐下來,打開已經溫涼的咖啡。
難道她讓自己過得好也有錯?魏芸芸居然因為這點討厭她,簡直可笑,如果只是單純的不能接受她和言紀東的關係,她還比較能夠理解。
只是……她的視線移到報架。今天的報紙寫了什麼?
自動門開關的聲音叮叮噹當,工讀生歡迎光臨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儘管便利商店進出的人潮眾多,但方婕宇卻沉浸在駭人的文字裏頭。
言魏聯洇,一雙兒女好事將近,這是印在今天報紙上的鬥大的標題。
內文則是——傳言言魏兩家本來就有意合作,加上自三年前,遠達集團總裁言紀東開始跟魏氏千金魏芸芸交往,兩人連訣出席各式各樣的場合,親昵得叫人羡慕,而雙方家長也樂見其成。
然而不到一個月,言紀東陸續跟別的女名人和模特兒傳出緋聞,接著魏芸芸也出現新的男伴,一度外傳兩人分手,偏偏雙方家長都說報導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小倆口依舊在交往中,看得大家是一頭霧水。
不過記者昨天有幸在一場名人婚宴上巧遇魂總裁,提及此事時魏總裁摟過女兒直說好事近了,看來就要有一場婚禮即將展開……
看到這裏,方婕宇收起報紙,兀自陷入沉思。紀東早上有看報紙,卻沒有跟她說這件事,是覺得不在乎,還是不希望她煩心?
手機突然響起,下午三點,打來的是公司電話。
“您好,方婕宇。”她用藍芽接聽。
“你在哪裡?”言紀東低沉溫柔的聲音傳來,“我剛打去你要走訪的專櫃那邊,他們說你還沒過去。”
“我現在在喝下午茶。”聽見他的關心,她覺得開心裏帶著心痛。
“你偷懶喔!”他輕輕笑著,“一切都好嗎?”
“嗯,算好。”她的聲音卻不是那麼回事。
除了剛才那篇占了大版面的報導,她並沒有遺漏報上其他寫到她的內容,大抵是說她這位落魄千金橫刀奪愛,還登了張她的大特寫。
“不,你不好,發生什麼事了?”言紀東聽出她聲音有異,但他問話的語調更有鬼!
前一刻還低沉溫柔,這一刻卻是緊張兮兮。
“我沒什麼事,只是遇到魏芸芸而已。”她仔細聽著,皺起了眉,“你為什麼那麼緊張?”
“魏芸芸?”他的聲音變得錯愕,然後是沈默,“小宇,你在哪裡,我派車去接你。”
“為什麼?”果然有事!她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
電話那頭一片靜默,言紀東猶豫著該不該說,生怕自己是小題大做。
“她去找你做什麼?”他先撇開方婕宇的注意力。
“嗯?我沒說她來找我呀,你真是……”她看著眼前的報紙,無奈的歎口氣,“我正在看今天的報紙。”
“那不能代表什麼。”他的口氣是輕鬆且帶著笑意的,“你該不會把它當真吧?”
“你說呢?你有當真嗎?”這才是重點。
“沒有。”他肯定的告訴她,“報紙寫的全是魏家的片面之詞,我沒點頭過,不過,我很喜歡這次的照片。”
“喔,言紀東!”她低吼著,這傢伙又這樣了。
他上星期甚至一知道外頭有記者,還想把奶奶推出去散步!
說什麼要讓大家看到他們一家和樂融融的模樣,聽了她差點沒暈倒。
可是,其實她聽見“一家”這兩個字時,心裏很高興。
“魏芸芸還說了什麼?她特地去找你,一定有事。”魏芸芸的為人他是瞭解的,畢竟交往過嘛!
“她要我辭職,還要我立刻從大宅搬走。”她想了想,簡短的綜合報告,“喔,還有,我過得很正常反而讓她不順眼,萬一她真的變成言太太就糟了。”
“哈哈哈,不會有那麼一天的!”言紀東朗聲大笑起來,方婕宇卻在這頭語塞了。
紀東說得那麼自然,又特地安慰著她,這真的只會讓她越陷越深。
她沒辦法像他那股樂觀,商業聯姻常常是身不由己,她是明白的。
所以如果紀東真的要娶魏芸芸,她不會說自己不介意,但她會坦然接受。
只是不要騙她,不要用太多的蜜來灌她,她就算不當真,心也會甜,那會增加她的欲望,想要獨佔他的深切欲望。
“真的嗎?”她幽幽的問了,“紀東,我不需要哄騙,我想聽實話。”
笑聲頓收,言紀東胸中翻騰出微怒,“實話就是我不可能娶她。”
小宇不相信他的話?他不可能娶魏芸芸,這是鐵錚錚的事實!
三個月前還勉強有可能,那時他還沒有小宇、沒有奶奶、沒有幸福、沒有家!
“但你們是商業聯姻,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
“我不會。”他語調中掠過一絲淒涼,“你還不瞭解我的父母,我跟誰結婚,他們都不會關心。”
她是不瞭解,只是時有耳聞。
“好吧!”她放下一半的心,“那你打算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非得要我趕回去?”
言紀東一愣。該死!小宇真是心細如發,完全拐不到她。
“沒什麼大事,只是有點擔心你的安危。”
“我?呵呵,你太誇張了吧!”方婕宇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先生,我是方婕宇,一介秘書,是會有什麼危險嗎?”
“你也是方利的千金,曾經是。”言紀東凝重的說著,眼神落在桌上那亂七八糟攤開的紙張上頭。
“嗄?我不懂這有什麼關係?”
“方利破產後,還有許多股東也受到波及……”那時破產的不只是方利,太多人也一起潦倒。
聞言,方婕宇一凜。她記得當時的情況,許多股東與投資者也因為方利的突然破產,一夕之間家產化為烏有。
她往外望去,人行道的樹下有個正在抽煙的男人,她覺得,昨天好像也看過他。
他已經站在那棵樹下……很久了。
“今天有一些信是給你的。”言紀東面前的信紙,用紅色水彩寫著——還我錢來!
有一封是附上靈堂的照片,當年有人受不了破產而自殺,他的妻子向她討丈夫來了。
“那不是我的錯!”她冷不防的抬頭,發現對面那個男人果然在看她!
倒抽一口氣,她匆匆的拎起皮包,連咖啡也沒拿,就倉惶的準備離開。
而對面那個男人皺了眉,他發現自己被瞧見了,猶豫了會兒,扔下香煙,疾步的朝便利商店走了過來。
“中國人有個無聊的想法,父債子還。”這才是他最擔心的地方,“只要有人給他們錢,是誰都無所謂!”
“我沒有錢!”她嚷著。
“你有。”
“嗯?”
“你回到大宅、穿著水晶禮服,跟我在一起。”這是他們關係曝光後,誰都沒有料想到的後遺症。
方婕宇站在便利商店門口,看著那男人筆直的朝著她走過來。
她現在要是出去了,說不定更加危險!
她瞪大了眼睛,向後退一步,挨近了櫃檯。
“派車來接我!”她的口吻呈現驚慌,“我在信義路三段上,快點派車來接我!”
“小宇?”那邊傳來杯子打翻的聲音。
“快點!”
“叮——咚——”
“歡迎光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1 07:55:20
第九章
車子尚未停妥,言紀東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衝下車,直直朝便利商店奔了過去,他神色凝重的闖進去時,工讀生還是照慣例的親切的喊了聲歡迎光臨。
“我找人!”他開口,卻發現裏頭的淩亂。
靠近櫃檯架上的餅乾全落了地,連櫃檯上的口香糖和吸管桶也打翻一整地,工讀生正蹲在地上整理,抬頭瞧著言紀東,趕緊站了起來。
“找人?”那是個大男生,有些不解的問著他。
“這裏怎麼回事?”他環顧四周,整間店都沒有其他人的身影,“剛剛應該有個穿著白色套裝的女人在這裏,她人呢?”
“白色套裝的女人……你等等。”工讀生走向工作間敲門,言紀東跟著他轉頭看向那扇門,這時門緩緩的打開,方婕宇走了出來。
她臉色相當難看,泛著恐懼的蒼白,卻在走向他時強打起精神,擠出一點都不自然的笑容。
“天!”他疾步上前,不顧大家的眼光,就是一個深深的擁抱,“幸好你沒事!”
方婕宇想強顏歡笑,不讓言紀東擔心,只是他這麼一擁抱、那擔憂的口吻一出,直接就把她的淚給這出來。
她壓不住身體的顫抖,緊緊的回擁了他。
“別怕,我來了。”他憂心仲仲的捧著她的臉,回頭看向工讀生,“剛剛這裏發生了什麼事?”
“有個男人進來動粗,不過他不是真的動手打人,是一直對著那位小姐嚷嚷,然後有些動作。”對於方才那幕,工讀生也是心有餘悸,“但我讓小姐躲著,不讓他進去,所以他氣得把東西給掃掉,嘴上還一直狂罵把他的錢還給他之類的話,後來我說要報警,他才不甘願的離開。”
就在方婕宇緊張的要言紀東派車來接她時,工讀生也發現了情況有異,以及外頭那名兇神惡煞的男人,情急之下他就把方婕宇往工作間裏塞,說什麼也不讓男人進去。
“應該是以前的小股東……”沒想到真的有人付諸行動了,言紀東緊皺著眉頭,摟著方婕宇。“真是謝謝你了!”
“沒關係啦,事情發生在我們店裏,總不能見死不救,只是我現在可能真的要報警了,不然店長怪罪下去就麻煩了,所以得麻煩這位小姐幫我一起做筆錄。”工讀生誠懇的請求。
“等等!”這種事不能鬧大!言紀東飛快地阻止他,“報警之前,可以請你聯絡一下你們店長嗎?”
店長住在附近,一通電話就來了,他緊張的奔過來時,還以為工讀生受了傷、或是店被砸爛了,仔細聽完原委後,才發現是虛驚一場。
評估過後,加上言紀東的請托,他選擇了不報警處理,畢竟人不是針對他們店來的,能大事化小也沒什麼不好。言紀東給了店長跟工讀生壓驚的紅包,然後開口要了錄影帶。
對方是誰,他得查清楚。
方婕宇心有餘悸,對出手幫忙的工讀生再三感謝。
“從今天開始,你不能落單。”言紀東瞧著她發白的臉,語重心長的說著,將她往懷裏揉。
“要多久?”她害怕的流下淚水,“那不是我的錯,可是我能瞭解他們的心情!”
方利的失敗,連帶讓許多人也傾家蕩產、妻離子散,偏偏父親無力償還,人就溜到大陸去了,這十年來幾乎沒回來過。
她知道父親的恐懼,他沒有能力面對自己造成的後果,負擔這筆債務。
事隔十年,她和奶奶咬著牙關活了下來,應該沒有人會記得她才對,偏偏戀情曝光,又把過去的事全掀起來了。
“我會幫你想辦法的。”這種人只是一、兩個,他會把他們揪出來。
沒有人可以動他的家人!
“別這樣,那不是任何人該承擔的。”她難過的忙搖頭,“就算真的有人該給他們交代,那也是我……只要我有錢……”
“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他心疼的撫摸她的臉龐,“那根本不是你應該要償還的。”
方婕宇很沮喪,她依賴的窩回他懷抱,在這裏,她才能感到無比的安心。
“今天有幾封恐嚇信?”
“四封。”每一封都寫著下流的話語,還有人問她為什麼不去死。
“昨天呢?”她又問。
“昨天?”言紀東悄悄的閃過心虛的神色。
“四封不會是同時開始的,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收到信的?”她不是笨蛋。
“上個星期開始,後來我發現每一次幾乎都有重複的人,而且,”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今天有這個。”
方婕宇顫抖的接過照片,那是她下午或中午,隻身前往便利商店買東西的照片。
那表示,一直有人在跟著她,甚至是盯上她了!
“不!”她難過的叫了出來,恐懼感席捲著她。
這比當初得知破產還要可怕!
因為剛剛那男人是如此的氣憤,他的口吻充滿恨意,他的神情猙獰,巴不得扒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一般!
如果不是因為工讀生的幫忙,她什麼事都有可能遭遇上。
店長將錄影帶拷貝了一份由工讀生拿出來,交給言紀東,他誠懇的道謝。這個年輕小夥子不會知道,他一時的幫助,讓他無上感念。
“我們回去吧,禮品的事我改天親自陪你來。”
方婕宇點了頭,這樣的日子,將是她末來的每一天嗎?
走出便利商店,馬路邊的司機便下了車準備開門,時近黃昏,太陽還是曬得人頭昏腦脹,只是方婕宇卻依舊感到渾身發冷。
“把錢還來——”驀地,從不遠處一棵行道樹下,衝出一個兇神惡煞的男人,“姓方的混帳、冷血無情的吸血鬼!”
方婕宇失聲尖叫,言紀東第一時間便將她往身後塞,保鑣也立刻衝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制伏了男人。
男人咆哮著、掙扎著,最終還是被保鑣緊緊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無恥!騙了我們的錢就跑,自己去過奢華享受的日子!”被制伏的男人依舊狂吼著,“讓我們流離失所,我連家都沒有了!都沒有了——”
“我們沒騙你的錢!我們家也破產了!”方婕宇喊了出來,言紀東卻立刻抱住她。
“噓!噓……別跟他說話!”他把她的頭往肩裏壓,不讓她多說話,“跟這些人講道理有用的話,他們今天就不會攻擊你了!”
她委屈的把臉埋在他肩頭,痛哭失聲,淚水不停的湧出,她覺得自己仿佛背上許多人的恨和害慘別人的罪業。
“我們上車。”言紀東轉向保鑣吩咐,“等會兒就放了他吧!”
“是。”
不報警也是為了小宇好,事情不該越鬧越大,而且他也明瞭方利股東的不甘願,只是因為找不到人出氣,就把矛頭指向最近曝光率變高的小宇。
即使不干她的事,身為方添福的女兒,她就有原罪吧。
快步走向車子,一個路過的婦人差一點點撞上他們,言紀東有些敏感。立刻又把方婕宇拉到另一邊,警戒似的瞪著婦人。
“對不起!”婦人有些憔悴,頭髮散亂著。
“沒關係。”言紀東繞過她,將方婕宇推向近在咫尺的車子。
刹那間,那婦人突然從皮包中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刀子,刀尖發出森寒的光芒,就往方婕宇背後刺。
“還我的老公來!無情的冷血動物——”她突地哭嚎,拼了命把刀子往前刺去。
方婕宇因驚嚇而回頭,雙眼只看到那瘋也似的婦人,還有那已逼近胸口的水果刀。
只是有個人更快。
言紀東推開了她,以身子擋在前頭,就為了護住她。
刀子自胸口落下,方婕宇親眼看著刀尖隱沒在她夜夜眷戀的胸膛裏。
她瞠圓了眼,不知哪來的行動力,發狂般的衝上前,一把推開婦人,阻止她把刀子再從言紀東胸口拔出來。
“天……不不!紀東!”她哭喊出聲,叫聲淒厲。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制伏男人的保鑣之一立刻上前來將歇斯底里的婦人拖住,然後司機也已經撥打了110。
言紀東向後倒了下去,背部撞上車,再整個人滑到地上。
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記得看見刀子刺往小宇,然後他的大腦來不及反應,就衝上去了。
如果那刀子刺進小宇的身體裏,他會覺得世界末日到來。
擋下那一刀時,他只感受到一股冰涼進入體內,然後是一陣刺痛,那痛楚竄遍全身,直逼腦門。
“看著我!言紀東!看著我!”方婕宇爬到他身上,拍打著他的臉。
他有點看不清了……言紀東聽見她的叫喚聲,往上看著,發現有張清秀如畫的臉龐在他上方。
只是她的臉龐,有些模模糊糊。
“看著我啊!你說話!我要你說話!”女人在嘶吼著,有熱燙的液體滴上他的臉,“到底叫救護車了沒?醫院該死的就在下一個路口啊!”
“方秘書!已經——聽見了!我聽見鳴笛聲了!”
方婕宇淚眼婆娑的看著眼前的刀柄,刀子將近一半沒入胸膛裏,白色的襯衫在胸口開出一朵燦爛鮮紅的血花。
“求求你……你一定要撐下去!”方婕宇無助的捧著他的臉,“你說過要給我很多驚喜的,你說過要幫奶奶開畫展,你說過我們下個月要去日本玩的……”
“家……”言紀東的眼前漸漸失去色彩,他看見的只有泛黃的世界,和模糊的影子。
“紀東?紀東你說什麼?”聽不見他說話,她拼命的把臉塞到他半閉上的眼前。
他伸出手,她急切的握上,然後他也相對包住她的。
“我的家……”他氣若遊絲,吐出幾個字,“我……的……”妻子。他想把話說完的,他這個人說甜言蜜語從來不中斷。
大概第一次想認真的說件渴望的事,所以老天爺故意整他,不讓他講完吧?
方婕宇聽不清楚,她瞪大著淚流不止的雙眼,親眼瞧著他的手鬆開,垂落地面。
“紀——東!”
方婕宇呆然望向亮著的手術燈,一雙限睛哭得紅腫,淚水哭乾後,又接連不斷的決堤。
她難以控制湧出的傷痛,把自己埋在雙掌之間,不停地痛哭著。
那刀為什麼不乾脆刺著她?紀東為什麼要推開她?她寧願躺在裏面的是自己,也不要在外面備受煎熬!
幾個特助已經趕到醫院善後,也阻擋了蜂擁而至的記者,這件事不可能壓得下去,夜間新聞的重點全放在這令人咋舌的意外事件上。
持水果刀的婦人精神已經不正常,她的丈夫曾是方利的股東之一,當年也備受牽連,傾家蕩產,甚至因為債臺高築而厭世自殺了。
而後婦人的精神狀況便每下愈況,孩子由親戚收養,終至瘋瘋癲癲,因近來報紙的追蹤報導佐以新聞的播放,方利的字眼喚醒她懷在心頭十多年的恨。
因為行兇者精神有異,所以並不會遭到起訴,目前只是被拘留下來,靜待觀察而已。方婕宇認為這是命,她不想去責怪任何人,她現在一心只祈求言紀東平安無事!
如果這是夢,她希望快點醒,希望紀東能夠跟往常一樣從容的走出來,用那勾人的微笑看著她。
一隻溫暖的手突地置在她肩上,方婕宇嚇了一跳,倏而抬頭望去,是奶奶。
“奶奶?你怎麼出來了?”她趕緊站起來,而看護也跟在身後。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坐在家裏等?阿東還好嗎?”張桃妹吃力的坐了下來。
“不知道。”就是這不明的狀況讓她坐立難安呐!
“放心好了,像阿東這麼好的人,古人自有天相的!”張桃妹竟還邊笑著點頭,一副篤定的模樣。
“我希望奶奶是金口。”她頹喪的坐了下來,不由得往奶奶肩上靠。
“乖,放心!他不可能扔下我的婕宇不管的。”張桃妹溫柔的撫著她的頭,“聽說是他救你的?”
一提到這點,方婕宇又難過的滴下淚來,見著奶奶的情緒更加翻湧,抽抽噎噎的把事情大概說了遍,末了還責怪自己為什麼呆站著不動,才害得紀東得衝過來擋下那一刀。
張桃妹沒吭聲,只是不停的安慰著她。傻丫頭,這樣還看不出阿東對她的感情嗎?
“方秘……呃!”娃娃轉了個彎衝過來,看見張桃妹嚇了一跳,“對不起!”
“沒事!我奶奶。”方婕宇趕緊擦了淚站起身來,“如何?聯絡上老總裁他們了嗎?”
方婕宇指的是言紀東的父母,他們兩個不在國內,一時她也不清楚行蹤,只好請特助們向言家方面追問。
“聯絡不上!聯絡上了好像也不會來!”娃娃無奈的聳了聳肩,“老頭說他在德國有場重要的會議,分不開身,開完會看情況再過來,至於夫人,好像跟情人到馬爾地夫去度假了,手機一直關著,連管家都找不到她,不過已經留言了!”
“什麼?”方婕宇有點無力,她知道這對父母跟紀東親子關係冷淡,但冷漠到這個地步也太扯了。“他們難道不知道他現在在手術中,情況……”
“老總裁說,等醫院發病危通知時再通知他。”娃娃非常不想把這件事說出來,“而且他認為那是兒子喜歡泡妞得來的傷,應該視為英雄的象徵。”
方婕宇瞪大眼睛,不由得發起怒來。這是什麼說法啊?她緊皺著眉頭,父母不來就算了,那其他兄弟姐妹呢?
“他還有一個大哥和妹妹。”分掌言氏的另兩個企業。
“兩個都說沒空。”娃娃翻一翻手中的紙條,“喔,言小姐說等她把手邊的工作處理好,就會過來。”
“他們到底是不是一家人啊?”方婕宇終於受不了的喊出聲,只有她一個人在這裏乾焦急嗎?
“不是算是吧?”娃娃倒是理所當然極了,“我記得總裁從小就沒跟另外兩個兄妹相處過,他們三個小孩不是不同爸媽嗎?”
如果傳聞沒錯的話,言家老大是夫人跟情人生的,言紀東是老總裁的情婦生的,小妹是另一個情婦意外懷的,這三兄妹從小到大沒見過幾次面,感情十分疏離。
而一雙父母也從不管孩子,言紀東跟老大分別住在兩個地方,全是傭人帶大的,而小妹則是情婦養大,跟父親的關係也很差。
言氏夫妻只對奢華的享受與生活有興趣,所以早在幾年前就把集團中三個主要企業分給三個孩子,他們依舊佔有股份,並且要三個孩子定時提供豐裕的物質享受即可。
而言夫人依舊在情人與度假間過活,言老總裁則還擁有兩家跨國產業,除了自己的事業外,就是伴著身邊數不清的女人。
他們的重心,從來都不是孩子。而這三兄妹,彼此間也不過是陌路人罷了。
各擁有自己的集團,運籌帷幄,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在乎誰。
難怪紀東會說,雖然之前有過聯姻的傳聞,但那也是自他跟魏芸芸交往後才開始的,而即使現在改變了,他的父母也不會在意他娶的是誰。
是啊,連這種情況都沒人在乎,更何況嫁娶之事呢?
方婕宇不勝欷籲。
當個平凡人最好,這是她這十年來的感觸。
“手術還沒結束嗎?”娃娃緊張的往裏頭看,“總裁會不會怎麼樣啊?”
“不會,他不會的。”面對比她還緊張的娃娃,方婕宇益發顯得堅強起來,“你們先回去吧,一有消息我會通知你們。”
“不了,我們決定輪流看顧總裁,希望他早日脫離險境。今晚由我跟大寶值班,明天阿Ken他們會來接,而且公司那邊也不會鬧空城計,你放心好了!”娃娃用力抹了滲出來的淚水,強打起精神,“方秘書,我去買點宵夜,你等我一下。”
方婕宇沒有拒絕,她淡淡的笑著,在這種時候,反而是她這個秘書和特助們比總裁的親人更關心他的生死。
下午這麼一折騰,她一整個晚上都沒吃東西,的確是有點餓了,她必須保持精神,才能夠等著紀東出來。
吃完宵夜後,張桃妹便昏昏睡去,要她回家卻不肯,方婕宇只得幫她蓋上薄外套,讓她倚著牆睡。
喝了兩杯咖啡,為睡倒在椅子上的娃娃也覆上外套後,她起身在手術室門外走動著。
她不能睡,她在祈禱,祈求神明讓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平安無事。
終於,手術室的燈暗了。
方婕宇一顆心跳得急速,直挺挺的站在門口,看著那扇門緩緩開啟。
“醫生。”她自我介紹著,“我是言先生的秘書,敝姓方。”
“我知道你是誰。”口罩上的雙眼眯起來笑著,“還好還差一公分才刺到心臟,現在一切無恙了,你可以先進去看看他。”
沒事?方婕字鬆了口氣,她掩不住喜悅的笑了起來,然後眼前一黑,繃緊的神經一放鬆,直接就倒了下去。
醫生手忙腳亂的急忙攙扶住她,那聲響驚醒張桃妹跟娃娃,手術室前再度一片混亂,最後方婕宇被抬上病床,跟著言紀東一起送進同一間病房。
十幾個小時後,方婕宇終於醒了過來,她坐在病床上,看著呼吸平穩,像孩子股熟睡的言紀東。
她看過這醉人的睡臉好幾次,那濃眉、那眼睛、那誘人的唇和完美的輪廓,他天生有張迷人的臉孔,讓女人們趨之若騖、如癡如醉。
只是這張臉從來沒那麼蒼白過。
她走到他病床邊,不自禁的掉淚,看著他胸前的紗布,只是讓她更加心痛而已。
纖指輕撫過包紮處,她撥著他的亂髮,俯下身去,親吻著他的額頭。
感謝上蒼,讓他平安無事。
她吻上他的眼皮,再落在他的鼻尖,感謝上天讓她至今還能吻著溫暖的人兒。
她的手最後輕輕的包握住他的大手.再印上一吻,她很想待在這裏陪他,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旋身要走,她的手突然被握住了。
驚訝的回身,言紀東的大手正施力的握著她,像是在回應些什麼。
淚掉得更凶,她用拇指摩挲著他的手背,仿佛在給他安定的力量。
“我得去開記者會,你知道的……有很多事要忙。”她笑著,在他耳邊輕吐,“如果捨不得我忙,你最好是趕快給我好起來。”
拍了拍他,她毅然決然的走出病房。
廊上有幾位保鑣鎮守著,方婕宇跟他們慰問聲辛苦了,繞個彎後,但見特助們已經在等著她了。
“用這篇聲明稿就可以了。”他們把打好的稿子交付給她,“方秘書,你確定要由你出席?”
“不然呢?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
她看著聲明稿,果然都是些言不及義的東西——
這次敝集團總裁言紀東先生在路上遭人行兇,集團上下深表遺憾,也感謝各界的關心,所幸總裁傷勢已無大礙,行兇的婦人也已經捉到……
“可是……這次的事件是因你而起,你是不是避開比較好?”這是好心的勸阻,大家都不希望方秘書再成為焦點。
“就是因我而起,所以我不想再逃避。”方婕宇溫柔的笑了笑,“我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倒的人,你們放心吧!”
特助們紛紛交換眼色,是啊,方婕宇要是個容易被打倒的人,今天也不會站在這裏了。
她接過特助們幫她帶來的化妝包與套裝,開始整理儀容,她要以最正式的姿態面對媒體,她代表的是言紀東,絕不能失了禮數。
或許接下來又有風風雨雨,有比以前更可怕的艱難險阻,但她以前沒退縮過,未來更不會。
為了言紀東,她不容許自己退縮。
推開門,鎂光燈刺眼的亮起,方婕宇深吸了口氣,換上黑色套裝的她,臉上掛著最專業的笑容,迎向接下來的挑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1 07:56:03
第十章
“啊——”一個男人很沒氣質的張大嘴巴要人家餵食,嚴然跟個討糖吃的孩子沒兩樣。
“你很煩耶,你又不是斷手!”方婕字紅著臉,卻很喜歡他這種孩子氣的模樣,叉起一小塊梨,往他嘴裏放。
“我傷得太重了,全身都無力……”言紀東滿意的嚼著梨子,正半臥在病床上當大少爺。
“最好是!”她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醫生說你可以辦出院了。”
“也好,我躺得骨頭都快鏽掉了……”他用力伸了個懶腰,表情卻瞬間痛苦起來,“噯!”
“怎麼了!”她嚇得扔下手中的東西,立刻壓住他胸口,“拉到傷口了嗎?會痛嗎?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看著她驚惶失措,言紀東不由得挑起一抹笑,伸長頸子就偷香一記。
“喂!”方婕宇怔了下,現在是什麼時候,他還有這種閒情逸致?
“你騙我?”
“沒有,很痛……可是看見你緊張的樣子,突然間就不痛了。”他勾過她的腰,將她拉近自己面前。
“別鬧!我是真的很擔心。”她有點不悅,好像在拿她的擔憂開玩笑似的!
“我道歉,對不起。”沈著聲,他在她耳畔呢喃似的說話,“這陣子你辛苦了!”
方婕宇放軟身子,雙手一張擁抱住他。
只要他能活著,再辛苦她都心甘情願。
“我到現在還會作惡夢,夢見那把刀子刺進你心臟。”
“的右邊一公分。”他介面,還打趣的說:“這距離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對我而言都一樣!”她有些氣惱,“拜託你,如果有下次,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哪種?”他也抱著她,這柔軟的身軀跟他的懷抱很契合。
“你裝什麼蒜啊?”她直起身子,不高興的瞪著他,“不要再把我推開,幫我擋刀子了!”
“不然昵?要我眼睜睜看著刀子刺進你身體?”他凝視著她,“我辦不到,幫你擋刀子是出自身體的本能,等我發現時已經衝過去了。”
難受的心情再度湧上,方婕字又想起那一瞬間的心驚膽顫。
“不過你放心,這種事不會再有下一次。”他撫上她的臉龐,為了照顧他跟顧及工作,她也瘦了。
這種事情怎麼會有下次呢?他不但增加了小宇的保鑣人數,更撒下天羅地網,將當初跟方利有怨有仇的人全列入追蹤名單,所有人的行動全在他的監控中。
他不想再挨這種皮肉痛,更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小宇或是她的親人!
不過昨天特助們拿來一份調查,不管是那滿口粗話的男人或是婦人,似乎都不是自主行動的。
換句話說,就是有人去慫恿他們。
對懷有恨意的人,只要說些挑釁的話語,就能鼓動他們,例如要他們看看方婕宇過得多好、生活得多優渥,甚至還住在過去的大宅裏,而他們這些淒慘的受害者,卻不知失去多少東西。
他相信煽動者只是想讓小宇難過日子而已,並沒有想到會發生這可怕的流血事件,甚至差一點有人就命喪黃泉了。
而調查顯示,煽動者好像是他認識的人,而且很熟,卻至今還未來探望過他。
“奶奶為了不能出來看你在生氣。”她抹乾淚水,偎在他肩頭說道。
“沒辦法,我不能冒險,奶奶在宅子裏最安全。我保證回去後任她處置,要怎麼罰我都行!”
“她才不會罰你咧,她寵你寵得跟真正的孫子一樣。”方婕宇半吃味的抱怨,這些日子來,奶奶問的除了阿東,還是阿東。
“我很樂意當她真正的孫子。”事實上,他已經盡力的努力扮演孫子的角色了。
“這種事哪有說當就當的啊!”她帶著點驕傲的抬頭,“我才是奶奶貨真價實、絕無僅有的孫女兒!”
“那孫女兒的老公,不就也算是孫子了嗎?”俊臉眯起眼,笑得一臉無邪。
“孫女的……”忽然愣住,她被他突如其來的答案給嚇到。紀東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他要當奶奶的孫子、而她的丈夫應該……倉惶失措的離開他身邊,她轉身急忙要下床。
他是在求婚嗎?方婕宇覺得一口氣上不來,整張臉漲得通紅。
她是不是幻聽?還是在作夢,這一切來得太快又太不實際了!
“怎麼?聽不懂嗎?”他由後抱住她,不讓她逃,“還是要我用行動表示?”
他說著,含住了她的耳朵。
一陣哆嗦竄遍全身,方婕宇細聲嚶叫起來,這才發現他的手已經滑入了她衣下。
“你是病人……”她慌張的開口。
“沒那麼廢。”他的舌往她耳上滑溜。
“我……”
“對不起!”門外一名保鑣報告著,“方秘書,魏芸芸小姐來了。”
可真會挑時間!言紀東不甘願的鬆開手,他不可能不見她。
方婕宇嚇得站起身,難為情的整理服裝儀容。
嬌羞的瞪了言紀東一眼,她開了門,出去迎接魏芸芸。
魏芸芸被放行而入,在走廊上瞧見自病房走出的方婕宇,她的臉色好看不到哪兒去,用一種幾近慍怒的眼神瞪著她。
不過方婕宇還是微笑以對,三十度行禮,“魏小姐,您好。”
“秘書是在這裏工作的嗎?”她挑眉。
“我是總裁秘書,總裁到哪兒,我就在哪兒工作。”她不以為忤的回她,“您知道的,我們總裁最近都住在這裏。”
牙尖嘴利!魏芸芸懶得跟她抬杠,把手中的燕窩往她身上扔,一個箭步就進了病房裏。
言紀東稍稍坐直了些,穿著淡藍色病服的他,胸前裹著白紗布,頭髮顯得有點紊亂,感覺相當居家,但依舊風采不滅,性感至極。
“芸芸,我終於見到你了。”他揚起笑容,“我差點以為得在我葬禮上才看得見你呢!”
方婕宇悄悄倒抽了口氣,紀東怎麼這樣說話!
魏芸芸聞言,臉色也是陣青陣白的,她尷尬的賠著笑,“那天我要來,可是外面那一堆記者攔著我問東問西,醫院裏又封鎖住,我根本進不來。”
出事當天,她只要踏進醫院說要看言紀東,娃娃他們沒那個膽不放人。方婕宇很想補充這一點,但還是作罷。
“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陳述事實。”言紀東真的沒有生氣的模樣,“我想你大概認為我命在旦夕。”
“新聞報得多嚇人,刀子沒入心臟三公分,聽了就心驚膽顫。”魏芸芸一臉害怕的模樣,走到他身邊。
“你知道媒體總是擅長誇張。”他握住她的手,“你最近好嗎?”
“我還好……你呢?氣色看起來好多了,什麼時候出院?”見他恢復和顏悅色,魏芸芸放下心中大石,挨著床沿坐下來。
方婕宇差點就想上前把他們的手給拉開,但是她不能。
除了她現在是個秘書外,魏芸芸還是外界傳聞的未婚妻人選,至於親昵的舉動,這似乎是紀東跟女人相處的溫柔模式。
“我這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太好了!”魏芸芸露出喜色,“我想順便跟你說一件事情……”
“真巧!我也有話要告訴你。”言紀東露出一樣的笑容。
“真的嗎?”她雙頰酡紅,“我想這次發生了這樣不幸的意外,大家都很擔心,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爸爸的意思是說,我們越快結婚越好,不管是對魏氏集團還是你的遠達……”
明明是八竿子不下著的事卻硬要兜在一起,難道魏家父女認為他跟魏芸芸結了婚就不會再遭逢橫禍?依他看,恐怕是結了婚,他若發生什麼意外,他的財產到時就可以落入他們父女口袋。
“我並不想跟你結婚。”心裏冷笑一聲,他打斷她的話,“基本上,我想跟你正式談分手!”
“咦?”魏芸芸瞠目結舌,方婕宇也被嚇了一跳。
“就是至少要有一方跟媒體公開,別讓大家以為我們到現在還是男女朋友,不然太令你困擾了吧!”他的視線移到門口的方婕宇身上,“況且我覺得對小宇也不好。”
魏芸芸回首,拔高音調,“小宇?”
他居然還幫方婕宇取了這麼親昵的小名?
“我們的關係早曝了光,我不想讓大家認為我周旋在你跟小字之間,畢竟事實上我只有小宇,跟你本來就沒有什麼。”他的態度稀鬆平常極了。“但是因為沒有正式宣佈,外頭的人才會霧裏看花。”
“我沒有要跟你分手的意思!”魏芸芸氣急敗壞的站起身,指著方婕宇,“現在扯她進來是什麼意思?我以為我們早就取得共識,婚前維持一徑的口徑,婚後再低調些下……”
“你想要這樣的婚姻嗎?”言紀東用盈滿魅力的笑容說著有些殘忍的話語,“我們彼此不相愛,我外面有別的女人,你去找別的男人……”
“我沒說不愛你,我喜歡你!”魏芸芸慌亂的撥了撥發,“何況我們結婚對兩家都有幫助……”
“你以為我會在乎那個嗎?”言紀東覺得這個女人真是一點都不瞭解他,“我不想跟你結婚,我已經有個家了,不能再跟別人結婚。”
“家?”方婕宇差一點點就跟魏芸芸異口同聲了。
“我有個很愛畫畫的奶奶,還有個深愛的女人,跟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我以為你早就從報上得知這件事了。”
魏芸芸瞪向方婕宇,“你上次跟媒體說借住,現在是賴進去不走了?”
她不想答腔,這種事越描越黑,說也說不清。
“是我讓她們賴下來的,別把責任推到她身上。”
方婕宇越過魏芸芸看著他,那雙眼再度載滿深情與感激,從住進方家大宅至今,已經三、四個月了,早就超過原本她說好借住的日子。
一切,都是從那一刻開始。
“好,我可以等。”魏芸芸決定退讓一步,“等你們分手,我們就結婚。”
“等?”換言紀東摸不清了。
“你換女人的速度我不清楚嗎?現在你對這個破產女好奇,也差不多時間了,等膩了你就會換下一個。”魏芸芸說得超級肯定,“換下一個前,我們就結婚吧!”
方婕宇喉頭一緊,她真不想承認魏芸芸的論點真是精闢正確,她之前一直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就是因為言紀東“森理管理者”的身份。
只是後來敵不過內心的渴望,她抱著甯是過客的心情投入愛情。
“我不會換下一個,芸芸。”言紀東眼神溢滿深情的凝視著方婕字,“我寧願要一棵樹,而決意放棄整片森林。”
什麼?魏芸芸咋舌的看向他,現在是怎麼了?為什麼天地變了色?
“絕對不為一棵樹放棄一座森林”不是言紀東掛在口中的話嗎?結果他現在卻說寧願放棄一大片森林,就為了方婕宇這一個人?
她有什麼魅力?一個沒有錢、身份與地位的女人,憑什麼獲得言紀東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的恩寵!
“你要她?她是個既平凡、又窮、又無趣的女人!”魏芸芸忍無可忍的喊了起來,“要不是你幫她妝點打扮,她根本不起眼!”
“你錯了,芸芸,小宇比你耀眼一百倍。”他沉靜的告訴她,“她堅韌、內斂、含蓄而且有智慧。”
“不要跟我扯那些東西,我不想聽!”她轉向方婕宇,“你以為跟紀東攀上關係,就可以再跟以前一樣嗎?大家都圍著你,把你當大小姐嗎?”
“我不想當什麼千金大小姐,也不需要誰圍著我,我只要紀東一個人而已。”
方婕宇帶著可憐的眼神看著她,“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錢買不到的。或許有一天,你也會愛上一個沒有身份和地位的人。”
“那是不可能的!”魏芸芸氣怒不可遏的扯過皮包,往外走去,“言紀東,你浪費我太多的時間在等待,我才不會善罷甘休。”
“親愛的芸芸,如果你早知道我不會獨守一棵樹,又怎麼能自認為你值得我留戀呢?”
“我不管,我不可能把我的男人拱手讓給別人,尤其是方婕宇!”
“那麼……”言紀東的笑容一斂,“要來談談我胸口的傷嗎?”
嗯?連方婕宇都不禁一愣,無緣無故談到傷勢做什麼?
“還是要問問行兇的婦人跟誰見過面?她神智不清沒關係,我們有另外一位李先生,誰跟他說了什麼、慫恿些什麼,那個誰又是奉了誰的命令?”
魏芸芸臉色蒼白,她緊握著粉拳,咬著唇。
方婕字聞言詫異不已,她咀嚼著言紀東的話,然後不可思議的看向魏芸芸,簡直不敢相信。
“是你?”她失聲喊了出來,“你讓她來殺我的?”
“不是!”魏芸芸緊張的回應著,“我沒想到有人會動刀,我只是想讓你日子不好過而已!”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紀東差一點點就死了!”提到言紀東,方婕宇總會壓不住激動。
“我說過我不知道事情會搞成這個樣子!”魏芸芸更急,氣得回吼。
“好了,現在這不是重點了。”言紀東連忙喊停,怕再下去,這兩位會打起來,“我不想拿這件事情威脅你,芸芸,只要你知道進退。”
魏芸芸恨恨的瞪著他,緊緊抿著唇。
這擺明就是在威脅她!
“我不會屬於你的,我只是要你放手而已,不要掙扎、不要再試圖傷害小宇。”瞧,這麼簡單的要求,他就甘願認了這一刀。
魏芸芸柳眉微蹙,深吸了口氣,輕輕的點了頭。
“我很高興你沒事。”她淡淡說著,這就是為什麼她遲遲不敢來探視言紀東,因為她知道是她肇的因。
她轉過身,走了出去。
方婕宇在驚駭中回神,目送著魏芸芸的身影離去,然後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言紀東。
“你失去魏氏財團的支持了。”方婕宇歎了口氣,嘴角卻掩不住笑。
“我不在乎。”他伸長手,要她靠近。“我有更珍貴的了。”
她難掩喜悅的搭上他的手。這一切真像是夢。
“剛剛她進來前,你要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她貪心的要求著,雙頰染上醉人的酡紅。
她也是普通女人,總是期待浪漫滿點的求婚。
意會過來,言紀東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挑起她的下巴,瞧著她粉嫩的唇瓣。
“我記得我說要用行動表示的。”
“用、用說的就好!”她不由得驚慌,這裏是醫院,他不至於亂來吧!
“我喜歡用行動直接表達我的欲望。”他這麼說著,兩隻手同時竄進她衣下。
“停……停!”她低聲制止著他的亂來。
“唔……”眉一皺,他痛苦的捂住胸口。
“怎麼了?”心一揪,她焦急的再度扶著她。
精明眸子一亮,瞬間抓住她嬌弱的雙肩,一個翻轉,她竟然躺在病床上了!
“你有傷口!”她驚呼道。
“不痛了。”他壓著她的雙手,挑著使壞的笑容。
在她說下一句話前,他已以唇封緘。
幾個回合後,繃緊的神經鬆軟,方婕宇乖巧的躺在床上,享受那讓人飄忽的吻。
言紀東突然中斷,讓她疑惑的睜眼瞧他。
“你知道我家的情況了吧?”他聽娃娃說過,聯絡了父母和兄妹,床榻邊依舊沒有親人,只有小宇。
小妹是有來晃過一下,不過聽說他脫離險境,人就走了。
“大概知道。”提及此,她就為他難過。
“那你就知道,我的家庭並不美滿,我一直是孤獨一個人,所以我習慣安靜,才不讓傭人在晚上留住。”
“我知道。”她心疼的說著,撫上他醉人的臉龐。
“我心底曾有個願望,那就是有朝一日,我能和某人組一個美滿的家庭,絕不重蹈我父母的覆轍……”他一雙眸子深切的凝視著她,“也唯有我的妻子,才得以在我鍾愛的宅邸裏過夜。”
這就是為什麼,沒有任何一個女人,甚至是他再親密的女友,也未曾在日式大宅裏過過夜。
方婕宇聞言,雙眼圓睜,淚水在眼眶裏盈盈打轉。
她……不僅是在那間屋子裏過夜,甚至已經登堂入室,住在那兒了啊!
“所以住在那裏的人,只有一種身份。”他笑得迷人,撫著她細緻的瓜子臉,“我的妻子。”
嗅!方婕宇感動莫名,她曾以為那只是因為言紀東喜愛寧靜,從未想過有更深一層的原因。
他的妻子……張開雙臂,她輕柔的摟住他的頸項,將唇迎上前去。
之前她曾有過最壞的打算,如果她愛紀東愛得太深,就算要她當他一輩子的情婦,她也願意。
而今,做一個妻子,是有點難度,但她一千一百萬個願意。
臺北的開幕儀式之後,緊接著是籌辦澳門的據點,遠達跨足服裝業已成定局,並且瞬間在業界開拓出新興市場。
終於在亞洲的據點一一落成後,方婕宇抽了幾天時間,把公寓裏的東西全給搬進日式大宅裏。
她在搬家之前還憂心忡忡的問了言紀東不下十次:你確定要讓我們搬進來嗎?
最後是張桃妹救了快喊救命的他,勒令孫女不許再提這個問題,都要是一家人了,還問這些五四三的,討人厭!
那陽光和室一樣給張桃妹使用,而主人的房間終於可以從二樓回到一樓的主臥室,偌大的房間裏,擺進屬於兩個人的東西。
方婕宇之前的生活很簡單,傢俱也很少,所以她還不知道該添購什麼,塞滿那過大而留白的空間。
隨著籌備婚事的點點滴滴,她跟言紀東要結婚的傳聞最終變成真實,她的背景又被掀出來再炒一次新聞,而過去那些賠了本的股東自然也一一找上門來,或是讓記者們去採訪,他們一致認為言紀東應該幫妻子償還過去的債務。
這一切,言紀東委託律師去處理,也嚴正聲明他的未婚妻方婕宇從未欠下任何債務,也從未導致任何一個家庭的破碎,請大家維持理智,如果有不當的控訴或報復行為,不排除采法律途徑解決。
相信這樣可以遏止可怕的暴力行為,不論是言語或肢體上的。
方婕宇學會對這些事情充耳不聞,她必須重新適應過往的生活環境,習慣面對媒體和誇大其詞的報導與新聞,也習慣放下。
發生再大的事情,後面有言紀東扛著。
她發現自己好喜歡這種感覺,有了依靠,做什麼都讓她安心許多。
“我回來噦!”堅持親自採買用品的方婕宇,踏進了玄關。
“小姐。”管家立刻迎上,接過東西。
方婕宇非常不習慣夫人這種稱呼,幾經溝通之下,總算改成小姐,但這也是在結婚之前的叫法,一旦婚後,她不要也不行了。
“紀東呢?”她才開口,就聽見和室傳來的音樂聲,“在奶奶那邊對吧?”
“是的!”帶著愉悅的心情,她走到和室外頭,敲敲紙門上的木框,才開門而入。紀東果然正在跟奶奶討論畫展的事宜。
“拜託你們休息一下吧!你們這幾天一直在討論畫展。”上班回來接著另一種班,她頭都快暈了。
“要趕快開,誰知道我能活到什麼時候?”張桃妹一臉正經八百的,“萬一我明天就走了,那豈不是圓不了夢?”
“呸呸呸!奶奶你說的是什麼話啦!”方婕宇不悅的噘起嘴,“奶奶會長命百歲的。”
“當老妖精嗎?”張桃妹咯咯笑著,“放心,至少我會撐到你們婚禮完成。”方婕宇臉一紅。到現在提到這件事,她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會不好意思。
“紀東,我買了個梳粧檯,還有一組小沙發,稍晚會送來。”她挑那種能用就好的,絕對沒有亂買奢侈品。
“喔,我知道,我取消了。”他說得泰然自若,聽得她瞠目結舌。
“取消?”
“是啊,已經有的東西不必買兩份,對吧?”言紀東還轉過去尋求支持者,“奶奶,你說呢?”
“是啊是啊!”
“已經有?我沒有啊,之前在公寓的那個是上一任房客她……”
方婕宇頓了頓,難道說……她連忙爬起身,急匆匆的往主臥室跑,言紀東則帶著抹神秘笑容,攙扶起張桃妹,兩個人悠哉遊哉的閒步而去。
方婕宇一衝進臥房時,完全傻了。
她瞧見熟悉的梳粧檯、衣櫃,甚至連過去那一個伴隨她長大的沙發,全都完好無缺的擺在她的臥室裏!
“就說已經有了吧。”紀東扶著張桃妹尾隨在後,輕輕的笑了起來。她不可思議的回頭看他,百感交集,幾次有話想衝出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把它們買回來了?”她激動的握緊拳頭,“你怎麼又做這種事!”
“你不喜歡?”他邪邪的挑著笑,早看穿她的心事。
“我當然喜歡呀,可是……”
“你喜歡就好了。”他拍了拍奶奶,“奶奶,你說,小宇很懷念這些東西的對吧?”
“是啊,她常常在念呢!”張桃妹呵呵笑著。
“我……”她垂下眼睫,感動得無以復加,卻不知道該怎麼表示。
“你不要告訴我,要把過去的東西一個一個買回來。”
“只要你開口,我就會這麼做。”對她們付出,他無怨無侮。
“那我請你不要再這麼做了。”她走上前去,緊握住他的大手,“不是不喜歡,而是這樣就夠了……我不需要太多過去的東西。”
“至少讓我把鋼琴也給買回來吧?”他一臉可憐樣,“我已經付錢了,親愛的。”
方婕宇露出欣喜又無奈的笑容,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跟深情的吻。
“那就到琴為止噦,我期盼的是未來,而不是過去。”她的額輕靠著他的,親昵的悄悄說著。
“婕宇的意思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旁邊有人下注解。
“奶奶!”她才不是這個意思呢!
祖孫三人在房裏談了一會兒缺乏的傢俱,一併討論婚禮的細節,時間訂在下個月初,算一算,只剩下兩星期不到了。
方婕宇緊張死了,每晚都在作惡夢,夢到言紀東陣前脫逃。
“我們不能登記就好嗎?”她想到那天的大陣仗胃都疼了。
“我是言紀東,依我的身份和地位,舉行婚禮有一定的必要。”總是要做足面子,相關人士都得請,“我保證適可而止,絕對不浪費鋪張。”知道小宇的性子,可以的話,她應該希望越簡單越好。
“唉,真好真好!”張桃妹欣慰的看著小倆口,“想不到我終於等到這麼一天啦!”
兩個人相視而笑。奶奶並不知道,這件事情是陰錯陽差,他們一開始並不是什麼情人,那都是在騙她的。
“現在不是很流行那種影片嗎?結婚現場要播的……你們要記得拍啊!”張桃妹對新玩意一向很有興趣。
“呃,那個喔,我不喜歡!”方婕宇把那個項目拿掉了,因為天知道要怎麼拍。從他們相遇開始拍?問題是,事實跟對奶奶說的完全是兩碼子事耶。
“怎麼可以不拍?一定要拍!”張桃妹堅持起來,“我這裏有很多婕宇小時候的照片,可以拿去用唰!然後再拍你們相遇,或是戀愛的時候一些值得紀念的事。”
“哎呀,那個沒什麼好拍吧!”方婕宇抬頭,連忙對言紀東擠眉弄眼。
他很想拍耶!言紀東沒答腔。他非常想做一些留念。從她進來工作開始,然後趁著他去法國度假時鳩占鵲巢……接下來一起吃早餐、一起生活。
喔,還有她穿著內衣褲在家裏走的那一幕很經典,一定要拍!
“我也滿想拍的!”言紀東竟然附和了張桃妹,“我想從這間屋子裏開始拍好了!就是你們搬進來住的那時候開始如何?”
嗯?方婕宇眨了眨眼。好主意!這樣子不但可以避開前頭什麼初相遇的時刻,又能夠符合事實!
“本來就是從那裏開始的啊!”張桃妹語出驚人,“就是你從國外回來那天嘛!”
“咦?”言紀東驚訝的看著她,“沒有,我是說,如果從前面相遇開始……”
“你們沒有之前。”張桃妹喝了口涼茶,“要不是我堅持住進來,連以後都沒有。”
方婕宇迷糊了,“奶奶你在說什麼啊?”
“如果我不是跟你鬧著要住回來,你怎麼會想盡辦法住進來呢?
要不是逼你換了工作,你又怎麼會遇見阿東呢?”說到底,都是她的功勞呢!“就從這兒開始拍啊,秘書趁老闆不在,帶著奶奶賴進老闆的屋子裏。”
小倆口狠狠的倒抽了口氣,怎麼可以這樣拍!
“人家會說我這個秘書利用職權之便,鳩占鵲巢!”
“那叫賴!撒個嬌、耍個賴。”張桃妹眯起眼,突然一臉老奸巨滑,“我是看阿東這小子還不錯,所以也就沒說什麼。”
“賴?”不管哪個辭都不對!
“等等!”言紀東終於聽出弦外之音,連忙叫焦急的方婕宇暫停一下,“奶奶,我怎麼聽都好像……你早就知道這間的屋子是我自己買下的,跟小宇一點關係也沒有?”
“是啊!”方婕宇白了臉色。
“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她什麼男朋友?”
“是上司。你這小子緋聞那麼多,進遠達前,婕宇跟你根本不認識,而且你們倆那種彆扭樣,一看就知道不是情人。”
方婕宇臉色變青了。
“因此我回來那夫,你也知道我根本就很錯愕,為什麼家裏多個人?”
“嘿啊!雖然我以為不會遇到你。”方婕宇簡直快暈倒了。
“奶奶!那你不怕我們被趕出去嗎?我那天嚇都快嚇死了!”
“賭一把啊!反正阿東都提早回來了,逃也逃不掉嘛!”張桃妹咧開無牙的嘴,笑了。“我賭阿東這小子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嘛!”
而她還覺得他和婕宇很登對,要是有機會留下來,說不定還可以幫寶貝孫女找到一個好老公啊!
“奶奶!那萬一他報警怎麼辦?”方婕宇尖叫出聲。她簡直不敢相信,奶奶竟然都知道!
“我覺得不會,因為阿東是好孩子。”張桃妹肯定地看向言紀東,“而且我覺得你們很合適。”
言紀東失笑出聲,他算是敗給這位資深美女太多太多了!
這一把賭得真好,幫他贏得他從未夢想過的幸福以及家。
“奶奶為什麼會覺得我跟小宇很櫃配?”不管方婕宇持續的怒語,他們兀自聊起來。
“因為你是個需要安定的孩子。”張桃妹憐惜的撫上他的臉,“一個在外頭飄蕩久了,身心都需要安寧的孩子。”
而婕宇身上就擁有堅強與安定的特質。
言紀東輕輕的閉上眼,他內心深處所渴望已久的,自己甚至在稍早之前才發現的心思,卻早早就被這位老者給看穿了。
“奶奶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他覺得有點不甘願,這麼容易就被人看穿。
“嘿……”張桃妹神秘兮兮的笑著,“你來我這兒,陪我聽歌,吃第一塊和菜子的時候。”
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踏進方家大宅的下午。
言紀東啞然。經過這麼多年,原來奶奶根本都記得他是誰!
“奶奶!我說真的,我現在真的很生氣!”方婕宇難掩激動,“你都知道,還讓我和紀東天天演戲,演得好像很親昵……”
“你們很早就沒在演了。”張桃妹一句話就把方婕宇擊得七葷八素,緋紅著臉,有點罵不下去。
“奶奶真有耐性。”她咕噥著,可以裝蒜裝那麼久,實在太高竿了。
“奶奶是屬蝸牛的啊!”張桃妹自豪的大笑起來。
蝸牛總是慢慢的往上爬,可是巴住了就不會放,黏性超強,耐性十足,她做事一向以此為依歸。
反正賴了進來,連人也順便讓孫女給賴走,沒啥損失咩!
方婕宇尷尬極了。她真的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奶奶算計好的,害得她緊張半天,而且還常跟紀東半夜商量對策,假裝是情人般的親昵。
等到真的那麼親昵了,她又變得很容易害羞,不知道該怎麼樣在奶奶面前泰然自若。天曉得她這些日子來死了多少腦細胞。
“真不甘願!”趁著奶奶午睡,她不依的抱怨。
“我沒什麼好說的。”他是收穫最多的人,哪有得怨?
天氣太熱,他流了一身汗,脫下濕透的T恤,決定擦擦身子再換一件。脫下衣服的他,面對著鏡子,而方婕宇從鏡裏瞧見他胸口那道疤。
她走近他,粉嫩的手指在疤上遊移著,帶著極端的不忍與不舍,每次瞧見那傷疤,她總會這樣。
“這是我愛你的印記。”他啄著她的唇.低聲呢喃。她以激烈的吻回應著他,他們人在二樓,奶奶在一樓午睡,還有些時間……
“我喜歡蝸牛這個詞,你也當一下蝸牛怎麼樣?”
“你嫌我賴你賴得不夠久哦?”她撾了他一下,因為奶奶的關係,她在名媛千金間都被講成硬賴入人家屋子裏的人了!
“我是說,賴在我身上久一點……”他帶著點邪佞,別的撩起她的裙子。
“你這——”她羞紅了臉,急得想推開他。
言紀東以熟練的技巧成功將她的攻勢瓦解,並且轉守為攻,外頭驕陽正炙,裏頭的如火熱情可一點也不容小覷。
他吻得方婕宇迷迷糊糊,陶陶然的沉醉著,偷偷的趁機將一枚戒指套進她的手指裏。那是枚兩克拉的鑽戒,象徵著未來,閃閃發光。
她又驚又喜,淚眼汪汪的瞅著上方的他。
“說甜心我愛你。”他突然提起這個要求。
“咦?”這好像……是紀東送花專用的卡片用語?
“你當初說你沒告過白,也沒有必要、沒機會說這句話的。”他記得很牢,現在討這句話來了。
方婕宇緋紅了臉,他幹麼現在要她講這個啦!言紀東吻上她赤裸的前胸,挑逗著她的情欲神經,讓她更加的難為情。
“說!”他保證不懷好意的將吻往下移。
“曖!”她害羞極了,雙手竟然掩住了臉,“甜心我愛你!”
“不夠有感情。”他的手移到大腿了。
“好好!我愛你我愛你……”這是慌張的語氣。
好吧!言紀東挑了挑眉,她已經喪失先機了。
他只好使出渾身解數,再次解放這個嬌羞的小女人,然後在緊要關頭,再來刁她說一次。十指互扣,幸福妙不可言。
一切的幸福都從這間大宅開始,他比親人還親的奶奶、即將成為妻子的愛人,還有他的家。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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