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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何舞]眷戀的傀儡情人【真愛系列之五】[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32:43     標題: [何舞]眷戀的傀儡情人【真愛系列之五】[全文完]

眷戀的傀儡情人(真愛系列之五)作者:何舞 

床上的承歡,她生澀無助,不懂如何挑逗;
床上的貪歡,他強硬放肆,不懂怎麼節制


傅珩,內斂沉穩,行事低調的他姓傅,卻是古家龐大家產繼承人,
一直以來,縱橫商場上的他,不畏冷言冷語,
高傲的他卻只對那女人上心。他的權勢,他的俊挺,
巴結討好他的女人多如星斗,可他卻潔癖的,只准那女人上他的床,
她不從,他綁她;她不反抗,他逼她求饒。
床上的承歡,她總是被折騰得死去活來,卻又不敢反抗他無度索求,
他以為她是自己的禁臠,是他豢養的金絲雀,哪兒也去不了,
可當她問他,何時才肯放過她時,傅珩才明白,
這個被自己養在床上的青澀女人,他怎麼也不會放她走……
古星辰不懂,七歲被收養,她認了;十八歲被傅珩強行佔有,
她也認了。只是囚禁應該也有期限,她不出眾的身子,
他都強求了五年,該是膩了厭了,為什麼她才求他放她走,
他卻說,這輩子,她逃不開,也別想逃,
除非他願意放手,因為這場囚禁,他給的期限是一輩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33:19

第一章

  七月,台南。

  南台灣的夏天總是特別炎熱,夾雜著陰雨連綿,明明方纔還是碧空萬里,轉眼間就變成烏雲密佈,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機感。

  接到男人打來的電話時,古星辰正一個人在公車站等公車。

  「你在哪?」電話裡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沉,吝嗇得像是沒有溫度。

  「我……我剛去了『椰樹百貨』面試。」猶如被一隻冰冷的手掐住了脖子,導致她連連嚥了好幾口口水才緊張地回答。

  椰樹百貨是歷峰集團旗下的一間大型百貨公司,是一個結合購物、休閒、餐飲、娛樂等多功能的大型購物中心。

  他聽後,少見的問了句:「結果怎麼樣?」

  這類似關心的舉止令星辰一愕,趕緊說:「還不知道,說要等消息……你還在國外嗎?爸爸叫我晚上回去一趟……」

  他沒有回答她,而是直接掛斷了電話。

  星辰愣了一會兒,心裡歎了口氣,不知道自己又哪裡惹到他了。

  她抬起頭,毫無目地性的眺向遠方。

  巨大的鳳凰木矗立在街頭,鮮艷如火的花朵,已是開到最後一季了,一場雨澆下來,紛紛直往下墜,樹下便宛如鋪著一層紅,既像昂貴的紅地毯,也像腥風血雨的海洋。

  星辰木然地看著那些花兒,它們……多像浸泡在雨水中屍體。

  五年前的一天,她也曾像這些花朵一樣,渾身冰涼地躺在浴缸,任憑浴缸中的血水徹底地漫過頭頂……

  那些,大概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吧?

  已經久得她都忘了痛,久到她都快想不起一些細枝末節了。

  如果那個時候死掉,是不是會更好一點?

  不會。

  死亡,對她來說都已經成為奢侈,而且她根本就沒有這個機會。

  耳邊赫然又響起男人惡魔般的聲音,清晰地彷彿就在耳畔。

  「古星辰,如果你再敢尋死,我就讓古世昌一家給你陪葬!」

  在外人面前總是謙虛謹慎、彬彬有禮的男人,那晚的聲音如同滲著零下三十度的冰冷,現在回想起來,除此之外,應該還有一絲惱羞成怒,抑或是氣急敗壞吧!

  他怎麼會讓她死呢?

  他還沒玩夠她呢!

  她古星辰是他傅珩手掌裡捏著的小白鼠,他想讓她生,她就得好好活著;他如果厭倦了,就會毫不客氣地捏死她!

  是的,他會捏死她,而不是放過她。

  前幾年,她還猶自抱有幻想,盼望著哪天他厭倦了自己,就會甩掉她。

  可是五年過去了,一千八百多天,那麼長,那麼長,長到她已經絕望到連想都不敢想了……用力搖了搖頭,星辰不願再去想有關於那男人的一分一毫。

  今天是週末,中午她接到養父的電話,要她回位於郊區的古家吃飯。

  雖然不想回去,不想看到養母的一臉嫌惡,或聽到那家子女的惡語相向,但當電話裡傳來養父的聲音時,她沒有拒絕。

  乘車大約兩個小時的車程才到達了目的地,養父一家目前住的這所豪宅,雖然在各方面都比不上幾年前住過的那幢古家老宅,但也是寸土寸金,真應了那句「有多少的身家住多大的房子」,養父身為巨大財團「古氏」的董事之一,這幾年在「古氏」發展順利,大權在握,如果沒有那位看起來不慍不火,其實城府很深的傅特助擋著,估計早就把「古氏總裁」這個頭銜從聲消跡滅、搞不清楚到底是死是活的古少爺手裡搶走了吧!

  星辰想著古家的恩怨情仇,覺得真像電視台八點檔裡放的連續劇一樣,疊蕩起伏、一言難盡。

  心事重重地下了車,好死不死又碰上了一場滂沱大雨,她忘了帶傘,以至於全身都被淋得濕透,看著眼前囂張的雨勢,內心生出了無力感。

  真是搞不懂,為什麼豪宅都得建在半山腰呢?中途根本沒有躲雨的地方啊!

  沒辦法,她只好硬著頭皮冒雨朝山上跑當她氣喘吁吁、急急忙忙地跑進屋內,狼狽地站在玄關處,才驚覺屋裡有客人!

  他們正準備用餐。

  氣氛很好,賓客交談甚歡,一派和樂融融。

  晶亮璀璨的大型水晶燈下,長長的歐式餐桌上擺放著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佳餚,端坐在桌前的每個人都是衣冠楚楚,舉止優雅。

  而她,則是冒冒失失闖進上流家庭的小流浪兒。

  星辰呆站在那裡,沒敢往餐桌處看,裙擺和發尾還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著水,很快在腳邊匯聚成一小灘水窪,弄得價格不菲的波斯手工地毯泥濘不堪。

  「老爺、太太,星辰小姐回來了。」早有傭人走到餐桌邊,小聲地向家中的男、女主人稟報。

  「哎呀,古星辰,你怎麼弄得像從臭水溝爬出來的老鼠一樣啊?」

  下一秒,惡毒的譏笑聲乍然響起,像鋒利的刀子一樣刺進了她的耳朵裡。

  這譏諷來自古家大小姐古麗莎,她名義上的姊姊。

  「怎麼這樣冒冒失失的?瞧你那副鬼樣子,還嫌不夠丟臉?」養母馬倫娜尖酸刻薄的聲音裡,充滿了厭惡和不耐煩,訓斥了幾句後話語一轉,似在對客人表達歉意:「不好意思,讓大家看笑話了,這孩子是我們在孤兒院領養的,出身不好,一直待在加拿大,回來都快半年了,還學不會規矩,真是傷腦筋。」

  「原來是收養的呀!」

  「古董事和古太太真是善心,總是默默的做慈善。」

  「是呀!喲,瞧□,長得很漂亮呢……」席間傳來竊竊私語,或驚訝,或驚艷,讓星辰的臉上有如火燒。

  她低著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在這時,一道清朗悅耳、男性特有的磁性嗓音傳過來。

  他說:「沒關係,星辰小姐請便,若是著涼了,可就糟了。」

  如果不帶任何偏見,男人的聲音其實很好聽,溫和、優雅、不疾不徐,像緩緩的一縷輕風,也像所謂的「Healing系」歌手,擁有能撫平任何疼痛傷口的魔力。

  就連古麗莎,這位在上流社會閱男無數,被媒體稱為『玩咖』的千金大小姐,每每聽到男人醇酒般的嗓音,都不禁心蕩神搖,她迷戀的望著心儀的男人,心似乎都快要醉掉了。

  然而這個聲音聽在星辰耳中,卻比惡魔的召喚還要讓人恐怖。

  她渾身打了個寒噤,慢慢地抬起頭,準確無誤地撞進一雙明亮深邃的黑眸裡。

  那看上去十分悠然淡漠的男人,目光銳利、挺鼻俊秀,就連身上那套看起來很低調的灰藍條紋西裝,敞開的領口邊露出的白色襯衫,也只是替他增添了使人歎服的優雅質感。

  這真是個好看且有教養的男人,但星辰卻猶如置身於冰天雪地,寒意籠上全身。

  她飛快地低頭避開了那道如炬目光,不敢再看一眼。

  「星辰,還愣著做什麼?快上樓換衣服去啊!」養父古世昌趁機催促她離開。

  應了一聲,她俐落地脫下鞋,光著腳匆匆忙忙地奔上樓,一頭鑽進走廊盡頭屬於自己的小房間,再也沒有打算下去。

  溫暖的水柱劈頭蓋臉地澆在臉上,星辰揚著臉,緊閉雙眼,全身僵硬地站在花灑下,極盡全力掩飾住即將衝口而出的尖叫和恐懼,胸腔悶得幾乎無法喘息,當下所有的慌亂都緣自於……他回來了!

  一星期前,聽鐘點女傭說他出差去了法國,她鬆了口氣,索性樂得逍遙,天天待在療養院,也不願意回到那個他為她打造的牢籠。

  可是現在,他毫無預兆地回到台灣,還和她一樣出現在了古家,這種叫人摸不著頭腦的行徑,使星辰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企圖。

  「咚咚咚」浴室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接著,「星辰小姐,老爺請您快下去吃飯。」

  來人是冬姊,古家的女傭,也是古家為數不多對她表示同情和善意的下人。

  看來今天躲是躲不掉了。

  星辰只好匆匆關掉水流,裹上浴巾後從浴室走出來。

  「星辰小姐,這是換洗的衣服。」冬姊將手中的一疊乾淨衣物交給她,好心地催促道:「穿好了就快下去吧,客人們可都在等著您呢。」這話聽在星辰耳中,當真是有點受寵若驚。

  「冬姊……」她接過衣物,忍不住問出心中的懷疑:「真的是爸爸叫我下去的嗎?」

  「噢,是啊小姐,您一上樓,傅先生就停了筷子,太太以為是菜色不合胃口,傅先生卻說:『星辰小姐還沒下來,做客人的怎麼好意思先用餐?』這下大家都不吃了,老爺怕太太生氣,這才叫你趕緊下去。」

  原來如此。

  古星辰用力抿了抿唇瓣,那人明知道自己最不願面對這樣的場面,卻唯恐天下不亂,拐彎抹角地拽她參與其中,肯定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來不及細想,她換上白色的襯衫和藍底碎花長裙,接著俐落地將長髮簡單束成馬尾,再輕手輕腳地下了樓,在傭人的引領下,走到餐桌最邊角的一個位置入座。

  好在眾人的注意力並沒有落到她身上,也無暇理會她的存在與否。

  因為此時的餐桌上似乎有另一件更值得大家高興的事情正發生,就連馬倫娜在看到她時,臉色都不像往常那般難看,甚至眉梢還掛著絲絲喜氣。

  悄悄地抬起眼,古星辰望向那對受人矚目的醒目男女。

  男的儀表堂堂,溫文爾雅,眼底的精明和敏銳叫人不敢小視;女的豐腴艷麗,妝容精緻,全身都是米蘭當季的名牌,打扮得很是貴氣時尚。

  這樣的男人和女人,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商場上的精英、上流社會的寵兒了吧!

  但只有星辰知道這倆人私底下有多可怕!

  一個陰險變態,不動聲色,外表看起來謙和禮讓極有教養,最擅長的卻是計攻於心的男人,他的每一個決定,每一句話語,都像是世界上精準度最高的原子鐘,那種利用銫、銣等原子穩定的振蕩頻率製成的,極精密的計時器,精度可以達到每一百萬年才誤差一秒。

  另一個女人,則將蠻橫潑辣、窮奢極欲發揮到了極致,只要是被她古大小姐看上的,無論是那些價錢貴得要死的限量版奢侈品,還是模特兒界長相俊俏的男模特,她必定搞到手。

  這一對兒,無論是哪個,她都巴不得離得愈越愈好!

  星辰飛快地收回視線,低頭喝著碗裡傭人盛好的熱湯,一心一意打算「兩耳不聞窗外事」,豈料旁邊兩位女賓客的小聲交談,仍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傳進她耳中……

  「瞧,古大小姐都樂得快暈倒了喲。」

  「能有這樣的丈夫,若換成是我,我也願意暈啊!人家傅特助可是媒體公認的『黃金單身漢』,這訂婚的消息一傳出,會有多少女人傷心欲絕啊!」

  「不過好像有消息透露,『古氏』近期要召開股東大會,我聽我老公說古副總裁估計要聯合其他董事會成員,向傅特助發難,沒想到原來是樁喜事呀!」

  「是哦!這樣一來成了一家人了,還爭什麼爭啊,再說古副總裁得此佳婿,可比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強多了!」

  「那到是……」

  原來,是要訂婚了呀!

  星辰心頭恍然大悟,她放下湯匙,原本已經收回的好奇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看向未來的古家快婿。

  他靠在華麗典雅的歐式餐椅椅背上,尊貴從容,俊顏上如往常般平靜沉穩,眉宇間亦是波瀾不驚。

  當察覺到那道充滿探究的清澈視線時,他也僅是不動聲色、若有似無地輕揚了下眉,沒有迎上,似乎連朝她那邊看過去的打算都沒有。

  與處變不驚的男主角不同,即將成為新嫁娘的古大小姐,滿臉都是掩不住的喜悅和興奮,她拉著馬倫娜的手,撒嬌道:「爹地、媽咪,我想盡快訂婚,然後我要去法國舉行一個盛大的結婚典禮,就像雷霆集團的總裁一樣,我也挺喜歡古堡的,你們說好不好?」

  「好好好,都依你,你覺得開心最重要。」馬倫娜笑著答應,轉念似乎想起這應該是由男方決定的事,便回頭叫著傅珩的英文名詢問:「Fran,你覺得呢?」

  傅珩微微一笑,彬彬有禮地回答:「夫人作主就好了,我沒有意見。」

  「你也同意嗎?太好了,Fran。」古麗莎喜不自禁,因太過感動而差點落淚,「我好開心,我還以為你不會願意……」她抽泣了一下,鄭重地像在保證什麼道:「你放心,我一定遵守承諾,不會食言,會學著當你的好妻子,讓你不後悔娶我。」

  電視劇裡的八點檔,通常在這種時候,男人都應當深情款款地回應一句「我怎麼可能後悔,能娶到你是我的幸運」或者「我會永遠愛你,好好照顧你一輩子」,諸如此類的煽情話語,以搏取女人和觀眾的眼淚。

  可惜,她身邊的男人卻沒有按照劇本進行的意圖。

  他沒說話,薄唇邊那教人看不懂的笑意始終未消失,似是默許,又似是算計。

  古麗莎知他性情內斂理智,城府頗深,向來感情不外露,心裡雖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很快就被這快樂氣氛給掩蓋了。

  眼前的這一幕實在令古星辰歎為觀止,打心眼裡對這名叫「傅珩」的男人,表示由衷欽佩。

  這男人,還是很有些手腕的。

  她還記得當年盛怒下的古麗莎,指著傅珩的鼻子,罵他不過是古家養的一條狗而已的場景,被目擊者傳述得活靈活現,至今都還是上流社會茶餘飯後的話題。

  可是短短幾年,眼睛一貫長在頭頂、張揚跋扈的古麗莎,就已經深陷這男人的魅力中,神魂顛倒無法自拔,甚至要與他訂婚,將來還要步入結婚禮堂當傅太太。

  這位傅特助,究竟給古麗莎吃了什麼****?他,又到底有何打算呢?

  星辰猜不透。

  傅珩的身世跟她差不多,同樣是孤兒,十四歲時被古家的老管家收養,自小就成了古家少爺古赫泉的跟班和玩伴,總是處在被人忽視的位置,默默無聞,這樣的身世處境,說起來都叫人唏噓。

  不,他比起她古星辰,可幸運多了。

  十年前,在古氏夫婦因車禍去世後,古赫泉也身受重傷,十六歲就被送到英國留學的傅珩一直待在國外,直到二十四歲學業完成後,才被重新召回古家。

  當著古家諸多親戚的面,律師口齒清楚地宣佈了「古氏」集團唯一繼承人古赫泉的親筆委託書,他竟然放棄了一干古家旁系,將「古氏」的一切都交給了他姓的傅珩,然後不知所蹤。

  消息一出,外界一片嘩然!

  這樣的一廂情願和孤注一擲,不知道那位古家少爺是真愚蠢還是假天真。

  如果傅珩之前在古家是只忠犬,那麼在權利面前,他就會變成一匹狼,一匹有野心的狼。

  古世昌和馬倫娜,她那精明強幹,被外界視為最有可能接掌「古氏」大權的養父、養母,又怎麼會不費盡心機籠絡這樣的同類?

  

  大概是被喜訊刺激到了,星辰離開古宅後並沒有馬上回家。

  那個住了差不多快一年的地方,離市中心不算遠,但又與市區的喧囂遠隔,駕車僅一刻鐘就能看到海。

  不算大的日式庭院,看樣子有些老舊了,三層樓的設計,陽光充足,屋內家俱簡潔明快,裝潢設計是舒適溫馨的田園風,與金碧輝煌、富麗奢華的古家豪宅截然不同,很適合小家庭居住。

  星辰在心底裡對這裡並不排斥,甚至極喜歡它的安靜簡單,但一想到它是某人名下的資產,就算再喜歡也提不起任何精神了。

  在她心裡,這地方對她而言,說好聽點,是個臨時寄居的住所;說難聽了,就是囚禁她的監牢,天底下有哪個人會喜歡坐牢呢?

  可她不傻,今晚自己一定得回去,無論他是不是要跟別的女人訂婚,在他沒趕她走之前,她哪裡都不能去,只能乖乖地將牢底坐穿。

  忍了這麼多年,不差這一晚。

  星辰想到先前他的那通電話,估計是他得知她幾天沒回去了,這才發了脾氣警告她一下。

  問題是,她想不出他為什麼要跟古麗莎結婚。

  因為愛情?

  不大可能吧!那個腹黑冷情的男人應該只懂玩弄權術,操縱人心,怎麼會去碰觸「風花雪月」這種玩意兒?

  因為利益?

  他如今在「古氏」可謂大權獨攬,職務雖然只是個「總裁特助」,可事實上卻連副總裁都要看他臉色,這等風光,還需通過婚姻往上爬嗎?

  可是,不為愛情不為利益,難不成,是為了要保全「古氏」集團,所以連婚姻都能犧牲掉?

  有沒有這樣忠心不二啊!商業聯姻,雙方獲利,如此皆大歡喜的事情,如此通俗的狗血劇情,怎麼能說成是「犧牲」呢?

  古星辰搖搖頭,對自己的胡思亂想嗤之以鼻,手裡拎著剛從「南記甜品」買來的湯圓,慢慢騰騰地沿街繼續逛。

  她在熱鬧的夜市裡已經溜躂了好幾圈,晚上在古宅時她就只喝了一碗湯,早就已經飢腸轆轆,剛才去大快朵頤了十幾顆水餃,臨走還打包了花生湯圓,準備拎回去當宵夜。

  無論如何,她應該高興才對,他就要訂婚了,也許會大發慈悲的放過她吧?

  可是真奇怪,她並沒有想像中的高興,是因為她所瞭解的傅珩,在做任何一件事時,背後都有著深層的用意嗎?那麼她真得懷疑在這樁婚事上,他是否同樣的不懷好意。

  當然了,也有可能跟這種衣冠禽獸在一起久了,自己也變得疑神疑鬼,不正常起來了吧!

  古星辰自嘲地笑笑,拎著湯圓搭上捷運,打道回府了。

  拿鑰匙打開院門,裡面一貫的安靜,鐘點女傭早回家了,她在被收拾得既整潔又漂亮的庭院裡略站了站。

  此時晚風徐徐,修剪得整整齊齊的灌木叢中,一些屬於夏季的花卉開得正美好,連空氣中都散發著一股雨後的清新香味。

  她深深地呼吸,無意中一抬頭,居然發現二樓書房裡有燈光!

  不會吧!難道是……

  星辰三步並作兩步,匆匆忙忙地進屋,換上室內拖鞋,她拎著湯圓跑上樓一看就傻了眼,真是難以置信,那個即將跟別的女人訂婚的男人,正坐在書桌後辦公!

  他顯然回來已經有一會兒了,洗過了澡,黝黑的髮還是濕的,穿著舒適的深藍色真絲睡袍,正全神貫注地對著筆記型電腦看股價走勢,旁邊的桌上還堆著好幾份文件。

  掌握著「古氏」集團半壁江山的傅特助,無論在何時何地出現,永遠都是衣著光鮮,襯衫上連個褶子都沒有,估計很少有人能看到他家居時的輕閒模樣吧!如果被那些風靡他的女人們見了,恐怕早口水一地,無比羨慕她的幸運了吧!

  可這樣的幸運,多像是裹著糖霜的黃蓮,讓星辰吃得好苦澀。

  「還知道回來?」聽見聲響,男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電子鐘,時針正指向十點,其實並不算晚,但星辰知道他是在譏諷她好幾天沒回這裡來的事。

  「我去買吃的……」星辰聰明的沒有回應他的話,舉了舉手裡的湯圓,心裡滿是詫異。

  他為什麼會在家裡呢?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和古麗莎去過甜蜜的二人世界了嗎?怎麼可能比她還早回來?

  「晚上沒吃飽?」傅珩重新將注意力投入工作,輕描淡寫地問:「還是聽到我要訂婚的喜訊太難過,以至於讓你食不下嚥?」

  難過?

  食不下嚥?

  怎麼可能!

  這樣的消息只會讓她高興還來不及,當然她現在不能表現得太雀躍,不然他又不知怎麼折騰她了,星辰佯裝尷尬的低下頭,盯著地板對他一陣腹誹。

  「嗯,不難過嗎?那就是太高興了?」男人很能洞察她的心思,懶懶地扔下手中的報表,「既然高興,為什麼沒聽到你恭喜我?」

  「我……我不太明白。」她有些遲疑地支吾。

  「不明白什麼?」

  「你……」雖然不想問也知道最好不要去問,但她還是鼓起了勇氣,「你為什麼要跟古麗莎訂婚?」

  「你關心嗎?」他有些自嘲地笑笑,「你也會關心我嗎?」

  「我……」被莫名其妙地搶白一頓,她張口結舌。

  「我去了法國十天,你有一次主動打電話給我嗎?你晚上有回來睡過覺嗎?如果我沒回來,你應該是巴不得一輩子都不回到這裡來了,對吧?」傅珩冷冷地瞅著她,語氣低沉,眼神卻充滿了冷漠和煩躁,「古星辰,你真是個沒心肝的女人。」

  這番指責實在是讓星辰覺得啼笑皆非。

  一個心腸完全稱得上狠硬的無情男人,竟然在跟她比誰更沒心,真是叫她情何以堪?

  傅珩顯然很快就沒了跟她對談下去的興致,緩緩地吐了口氣,將視線重新投向螢幕,直接對她下逐客令:「去吃你的湯圓。」

  「知道了。」她應了聲,轉身正要出去,不料又聽到他冷冷地催促道:「動作快點。」

  嗯?朝外邁去的腳步停下腳步,耳邊聽他冒出一句:「我也很餓了。」

  「那你……」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回頭看他,甚至還說出了「你想吃湯圓嗎」這樣的邀請。

  她覺得自己真是大方,連最喜歡的花生湯圓也可以分給他一半。

  傅珩沒說話,但那丟給她的不屑一瞥,足以讓星辰覺得自己真是愚蠢至極。

  男人發情時特有的赤裸眼神,充滿了慾望和野性,他哪裡是想吃什麼湯圓,他想吃的,分明是她。

  星辰的胃口一下子消失全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33:44

  第二章

  糾纏,纏綿,夜晚如此香艷。

  令人心跳加速的喘息和呻吟,在寂靜的午夜分外清晰,燈光幽暗,臥室裡鋪著全套黑色真絲寢具的大床上,兩具赤裸的美好身軀正緊緊地交纏在一起。

  灼熱的手掌,帶著電流般,一寸一寸地撫過女性柔美誘人的曲線,在所到之處點起一簇簇的火苗。

  男人正身體力行地告訴身下的女人,自己有多餓!

  一手握住逐漸鼓脹的雪嫩乳房,張口含住粉色蓓蕾啃舔著、吸吮著,另一手則順著平坦美好的腰腹曲線,滑到女性甜美的核心。

  「嗯……」星辰緊閉雙眼,長長的羽睫顫動如蝶翼,雖然已經用力地咬住下唇,可還是會洩漏出細細碎碎的呻吟,聽在男人耳中,宛如這世上最動人的樂章,誘人無比。

  敏銳地察覺她的抗拒,傅珩昂首,薄唇狠狠地封住她的小嘴,阻止她的自虐。

  靈活的舌頭仔細地描繪著櫻唇的輪廓,舔弄著每一絲甜蜜,她被他親吻透不過氣,自動地微張開唇瓣,他立即探舌,與那香滑的小舌頭互相纏繞,彷彿沙漠中飢渴的人好不容易才遇到的甘泉,即使是不顧一切也要拚了性命攝取。

  「唔……不……」星辰下意識地推拒,輾轉著螓首想要躲避,反而引來更狂烈的深吻。

  好一會,他才放開那被吻得嫣紅的唇瓣,俯視著身下嬌顏,嗓音沉緩地傳出:「看著我。」

  聞言,她乖乖地張開眼睛,迷茫的瞅著上方的男人,他的挑逗令她一雙盈水的美眸,像是下一秒就要淌出淚來。

  「誰准你咬自己的?」拇指揉那略腫的唇,他微斂俊顏,半是警告,半是霸道地對她道:「要咬,也是由我來咬……聽見沒有?」

  「嗯……」身軀被困在他古銅色的胸膛與大床間,星辰的粉頰泛起了紅雲,紅唇微啟著,全身都在顫抖。

  男性修長的、略為粗糙的食指,滑入緊窒嬌嫩的女性花穴,在敏感脆弱的小核上捻弄挑逗,當發現那水穴中已經泌出黏滑的蜜汁時,便急切地擠入花徑中,快速地進出。

  「嗯……啊……」星辰難受地弓起身子,已經被他撩撥到無法自控,小手探到自己雙腿間,胡亂抓住他快速移動的大掌,可憐地央求著:「別……」

  他低笑一聲,反抓住她的手,引導她與自己的手指一道愛撫透濕的密源,灼熱的唇舌順著細膩如凝脂的肌膚而下,從性感的鎖骨,飽滿的酥胸,引發她一波波顫抖。

  因她真實的反應引起的灼熱慾望在下腹燃燒,他抽出手指,俊顏來到她兩腿間,掰開雪白大腿,邪惡的舌尖在美麗的花瓣反覆探進、吸吮、刺探,熾烈交替地在她身上引爆一波高過一波的顫慄快感。

  「不……啊……啊!」就在星辰以為自己就要因這種折磨昏厥之際,他終於挺身進入了她!

  大掌牢牢地掐住她纖細的腰肢,精壯結實的腰身強而有力地挺動,昂然炙熱的慾望堅硬如鐵,在她體內興風作浪。

  隨著他毫不客氣地入侵,星辰急促地喘息著,整個人宛如置身烈焰火海般,全身上下都在被熊熊的火焰燒烤著、煎熬著……不斷向上攀升的、沒有終點般的快感強烈地攫住她,她忍不住低泣出聲。

  「哭什麼?不夠爽嗎?」他低笑一聲,健腰狠挺,越發快速地律動,感到那濕熱窄窒的花徑,也緊緊包裹著他的粗長,迫使他放縱自己,盡情地馳騁衝刺。

  「啊……啊……」嬌泣在室內不停迴響著,她的聲音撩得他再度加快衝刺的速度,直到不想再壓抑,直到深深抵在子宮口,圓潤的頂部擠進嬌嫩的細縫,他用力擁抱住她,將炙熱的慾望一滴不剩的射進她柔嫩花心……

  結束後,傅珩一如既往地沒有立即離開她,而是享受著性愛過後的餘韻,大掌在光滑的雪背上溫柔地撫弄著。

  星辰卻哭得不可自抑,全身都在顫抖著,承受他的重量,任由他在自己頸邊灑下無數的細吻。

  加拿大的性觀念非常開放,大學時的女同學們經常聊到男女間的性愛,百無禁忌,什麼話題都敢說,她就曾面紅耳赤地聽過有人說,有的男人只用一種姿勢,就能讓女人反覆達到高潮……

  那麼傅珩,大概就是那樣的男人。

  他佔有她時,總是如驚濤駭浪,如暴風驟雨,平時那樣一個謹慎、儒雅,人前克制有禮的男子,上了床,慾望竟然如此強烈。

  每一次都狂野地要她,每一次都要逼得她失控才甘心。

  這麼重欲的男人,私下應該也會有很多女人吧!

  如果不是她早知道他的真面目,僅憑他那張俊臉想必也能迷倒不少花癡女人,不然怎麼連古麗莎那樣的千金大小姐,也傾心於他,甘願嫁給他呢?

  她又忍不住想,除了古麗莎,是不是還有其他像她一樣的女人,被他養著、困著,在別的什麼地方……

  星辰覺得自己是多麼的悲哀。

  「還有腦子想別的?這麼不專心,看來是我還不夠賣力?」

  耳畔,聽不出喜怒的磁性嗓音略有些嘶啞,傅珩撐起雙臂,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不是,我沒有……」她驚慌的辯解顯然來不及了,因為情慾和剛哭過的嗓音有點軟軟懦懦的,帶著不自覺的嬌憨和性感,再度觸引了他躁動的慾望。

  一口含住她柔軟的潔白耳垂,還嵌在溫潤緊窒花穴中的粗大略略抽出,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下一秒腰臀用力,又再次猛地全部頂入!

  「啊!」激烈的快感瞬間侵襲了敏感的神經,秀美的雪白頸項倏地向後仰,她尖叫出聲,無助地嬌喘不休。

  在她措手不及的驚叫聲中,他突然加快律動的頻率,昂揚的堅挺毫不遲疑地快速沒入她體內,雙手扣住豐潤的臀部,如狂獸般的律動。

  他不停地移動下身,喉嚨深處發出似野獸般的低吼,大掌還牢牢捧住她渾圓挺翹的臀部,按壓、旋轉,逼著她迎合他的入侵。

  「這樣,還敢分心嗎?」他冷聲問。

  「別這樣,啊……慢一點……求求你,慢一點……」她受不了這狂風暴雨似的侵襲,腦袋不停地左右擺動,一頭絲緞般的長髮像激盪的亂流,可憐兮兮地求饒。

  俯下臉,俊顏埋進她柔嫩豐盈的胸部,不住吸吮啃咬,昂揚粗壯的炙熱仍不停刺進、抽出,只覺那柔軟肌理誘引著他埋得更深入。

  「叫我。」他氣息漸重,唇舌又吻上她的頸畔,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生暈的頰畔。

  「阿珩……阿珩……饒了我……」星辰捱不住,終於嗚嗚咽咽地叫了出來,無助的白玉小手緊緊攀住他汗濕的精壯軀體,十指深深陷入結實背肌。

  傅珩用力吻住她的唇,將她的叫聲盡數吞嚥。

  一次又一次狂恣地抽插,一次又一次猛烈衝刺,慾望如山洪爆發,誰都已經無法多想,纖弱的神經緊繃到極點,隨時都有可能斷掉!

  再壓抑不住自己的慾望,他的喉嚨發出原始的低吼,盡情地在她體內馳騁起來,撞擊越來越狂野,越來越猛烈。

  星辰被他撞得不住地呻吟著,修長的雙腿不由自主地緊勾住他健碩的腰臀,弓起身子承受他一下重過一下的衝刺。

  噬人的快感不停地在體內蔓延,死亡一般的快感越升越高……

  雪白的胴體全身僵直地繃起,不住地痙攣,他帶給她的狂潮讓花穴越絞越緊,最終男人猛地粗聲喘息,與她同時翻越巔峰。

  傅珩還是不願意放過她,喘息著看著她,看她全身香汗淋漓,肌膚瑩瑩,透著誘人的櫻粉色,因陷入高潮而越發美麗的臉龐上全是淚痕,心中一動,他將她摟進懷中,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身體裡。

  就這麼三番兩次地被壓著折騰到大半夜,男人終於吃飽喝足的饜足了,而星辰也已經累得幾乎要散架了。

  儘管一動也不想動,男性結實沉重的身軀一旦離開她汗濕的身子,她就馬上翻身想下床。

  誰知男人隨即跟著坐起身,長臂一伸,輕易地將她自後面抱住,結實的胸膛貼上她光裸的後背,不悅地問:「又想去哪兒?」

  「我……我想去洗澡。」她被抱得動彈不得。

  「又急著去冼澡?就這麼不喜歡身上有我的味道?」傅珩低笑,有力的手臂收攏,抱得懷裡的赤裸嬌軀動彈不得。

  「不是,身上黏黏的……不舒服。」星辰被他抱得又出了一身汗,越發難受。

  「唔,是嗎?那好吧。」他少見得好說話,鬆手放開她,自己到先行下了床。

  咦?這又是要幹嘛?

  他瞅了眼一臉疑惑,還站著不動的女人,發出邀請:「一起去泡個澡吧!」

  剛放鬆下去的身體又瞬間緊繃住!

  星辰的臉都白了。

  他哪有那麼好心?她猜不出他的用意才是笨蛋!

  浴室裡那個按摩浴缸,是他除了床之外,第二個喜歡用來佔有她的「作案」地點。

  

  橘色的燈光折射在潔白的磁磚上,顯得十分溫暖,潮濕的水氣混合著沐浴乳的香味,男人慵懶地泡在浴缸的溫水中,骨架均勻,肌肉結實,男色惑人。

  星辰站在浴室的玻璃門外,雙手揪著粉色的睡袍,一雙美眸在他和地板之間游移。

  真得是個很好看的男人呢,如果他沒有對她做過那麼多喪盡天良的壞事,自己會不會愛上他呢?

  應該還是不會吧!

  這樣的男子,原本就跟她是兩個世界的人,那麼高高在上,那麼冷血無情,她跟他待在一起都覺得呼吸困難,哪裡還敢談愛意?

  有些人,是命中注定了「只可遠觀,不可靠近」的。

  「怎麼還不過來?」男人放鬆地靠躺在浴缸邊沿,敏感地察覺到什麼,扭過頭,目光炯炯地望向遲疑的女人,「不是說要泡澡嗎?」

  不久前才被他壓著做得只剩半條命的小女人,明顯不情願跟他一起泡在浴缸裡,還在浴室外磨磨蹭蹭,不知道小腦袋在打什麼主意。

  「過來。」他朝她伸出手,「還不累嗎?快來泡一會就該睡覺了,我明天早上要開會。」

  言下之意,就是不會再折騰她了?

  星辰彷彿是鬆了一大口氣,聽話地走了過去,剛在浴缸邊站定,就被他拉過一隻手,握在大大的掌心裡揉捏著,狀似不經意地問:「整個晚上都心不在焉,究竟在想什麼?」

  「也沒什麼……」他此刻似乎心情不錯,一點兒也不具攻擊性,星辰遲疑不決地望著他,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情。

  「說吧,別試圖隱瞞我。」他一向喜歡她那一頭濃密黑亮的秀髮,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抓住一縷,一圈一圈的纏繞著,像是網,更像是結,誰都掙不開誰。

  「我說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氣?」他的溫柔舉措使她失去了往常的警惕感,垂下眼斂。

  他挑眉,「說說看。」

  「如果,你訂婚了,我們可不可以……」她吞嚥了一下口水,鼓起勇氣,頸子卻垂得越低了,長長的髮絲隨著她的動作,如黑色的瀑布般直瀉到小巧圓潤的雪白肩頭,讓自己看上去越發的卑微渺小,「結束這樣的關係?」

  大概是因為她今晚將他伺候得特別高興,他罕見的沒有惱羞成怒,也沒有冷嘲熱諷,只是淡淡揚眸,不動聲色地盯著她。

  星辰被他看得背脊都發涼了,即便他不發怒,那懼意卻仍是從骨子裡泛出來,根深蒂固。

  「你今晚這麼乖,原來是在打這個主意。」短暫的沉默後,傅珩總算出聲了,眉宇間竟有一絲少見的疲憊。

  「那……可以嗎?」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可是她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必須抓住。

  如果他跟古麗莎訂婚了,她身為古家的養女,多少會在一些場合遇到,她不像他,是個天生的好演員,人前人後兩副面孔。

  她不敢想像,萬一他們的關係曝了光,或者被人看出蛛絲馬跡,自己的下場是什麼?

  「你會答應嗎?」她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咬緊牙關,抬起頭,期盼的直視他。

  答應吧!答應吧!都這麼多年了,為什麼還不放手?

  如果是玩弄,這副身子也該玩膩了;如果是要報復古家人當初對他的羞辱,她也已經還夠了。

  可惜,當聽到他慢悠悠且一字一字,口齒清楚的對自己說:「你想得美,就算我跟古麗莎訂婚,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會改變。」

  星辰的整顆心都涼透了。

  「為什麼?」她面色蒼白,絕望的問。

  就算判了終身監禁的犯人,也會因為表現良好而減刑吧?她怎麼就被法官私下判處重刑,連上訴的機會都被剝奪了呢?

  他的指尖細細地摩挲著她手腕間柔嫩的肌膚,那滑膩的觸覺簡直叫人愛不釋手,口裡卻極緩慢的吐出禽獸般的言語:「這個遊戲我還沒玩膩,怎麼可能放你走?」

  星辰全身都在發抖,她氣得雙手緊握成拳,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下去,「你不放我走,對你有什麼好處?以後在人前碰見,我需不需要尊稱你一聲『姐夫』?」

  一向溫馴的小貓咪終於伸出爪子反擊了,只可惜,無論是她的隱忍,她的偽裝,她的裝聾作啞、忍氣吞聲,甚至是現在的故作鎮靜,在男人眼中實在稱得上不自量力,又憑添了幾分趣味。

  「你是不是有點自作多情?據我所知,古麗莎可從沒拿你當妹妹看,你忘了她背地裡污蔑你這事了?小時候也沒少挨她的打吧?我想想都覺得心疼了。」他伸長手臂,撫上她嫩白的臉頰,半真半假地說。

  古麗莎不僅在小時候奉送過她巴掌和拳頭,而且在長大後還害她失業,總之有古大千金在的地方,就絕對不會讓星辰好過。

  可是現在,他這樣假惺惺的說心疼,怎麼那當下沒看他為此大義凜然地教訓,那個即將成為自己未婚妻的女人呢?

  星辰心中自嘲地冷笑,她古星辰算什麼?活該挨打挨罵,被他欺負還不夠,還要讓別的人踐踏。

  大掌不輕不重地拍拍她的小臉,一下、兩下,輕描淡寫地說:「現實點,在我面前少拿那些可笑的姐妹之情來當說辭,還是說,你喜歡玩這種禁忌遊戲?」

  「什麼?」禁忌遊戲?

  聯想起這男人在床笫之間不知疲倦、酷愛嘗試和花樣百出,星辰的整張臉都漲紅了。

  這個色痞!

  她的怒目而視僅讓他聳下肩,接著薄唇一勾,「隨便你,我無所謂,反正我的目的就是不放你走而已。」

  這下星辰被他徹底激怒了!

  她這才知道自己的道行在他面前還是遠遠不夠的,不過寥寥數語,就讓她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你放開我!」她一個使力掙扎,想要掙脫他的手掌,離他遠遠的,誰知他反而一個用力,她整個人都被拽到浴缸裡,頓時水花四濺,浴室裡響起她受驚般的尖叫聲。

  「啊……」星辰手腳並用地在水中掙扎,一邊不停地推開他,一邊試圖爬出浴缸,口中不停地呼喊:「你走開,放手!放開我……你這個壞蛋!為什麼不放過我?我恨你!恨死你!」

  男人眸底一片陰霾,驀然抓住她不住捶打過來的小拳頭,另一隻則牢牢鉗在她纖細的腰肢上,一個反轉,成功地將她整個都禁錮在自己身下,動彈不得!

  睡裙濕漉漉地貼在曲線畢露的嬌軀上,十分撩人,唯一大剎風景的是那雙正憤怒地瞪著自己的大眼睛裡,全是一簇簇小火苗。

  俊顏湊近她潔白的耳畔,宛如惡魔般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錢攢夠了,就想翻臉?我果然養了只小白眼狼。」

  一句話使星辰如同抽去了全身所有力氣,她瞠大一雙明眸,驚懼地瞪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怎麼會知道……知道她背著他偷偷存了一大筆錢?

  「千萬別以為自己很聰明,你那些小動作,我也不是一天、兩天才知道,你的小金庫藏在『獅遠』銀行的『渥太華分行』,對吧?」他笑著揭穿她。

  她急促地喘著氣,張了張小嘴,卻說不出話來。

  「唔,我想,那些錢是準備跑路的吧?」他依然笑笑地說:「這樣的做法未免太讓我傷心了,還是說,非要逼得我把你綁在床上,哪都去不了,才甘心嗎?」

  小臉瞬間白得無一絲血色,記憶中有些畫面宛如惡夢,每次回想都叫星辰痛不欲生。

  五年前,她還在加拿大,剛被他佔有時,不死心,不甘心,想逃離,甚至自殺,卻怎麼也逃不出他的掌控。

  她的不馴惹火了他,惹火他的下場只有一個,就是被他壓在身下恣意折磨。

  在加拿大,他的住所那張鐵質大床上,他就曾毫不客氣地綁過她,他的領帶、浴室裡的長毛巾,反正惹到他發火或獸性大發的當下,他抓著什麼就是什麼,她被牢牢的綁在床頭,哭得死去活來,也逃脫不了被恣意褻玩的下場,弄得她好長時間看到他和床就怕。

  漸漸的,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知道怕了,開始學乖了,再不會冒然跟他硬碰硬了,低眉順眼的,他要她往東,她不敢朝西;他叫她左轉,她就不敢把臉轉向右邊。

  相安無事了這麼多年,怎麼偏偏今天破功了呢?

  是因為被今晚那個特大喜訊炸昏了頭,還是因為重獲自由的希望再度被無情地掐斷,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沮喪,讓她終於撐不下去,徹底感到絕望了嗎?

  她絕望了,人生如此灰暗,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氣力再去尋找光明了。

  可是那樣想起來就覺得恥辱的惡夢啊,她怎麼肯再重來一次?

  絕、對、不、要!

  星辰全身都在發抖。

  是啊!她沒他壞,沒他狠,沒他無情,更沒他無恥。

  所以,她鬥不過他。

  整整五年了,直到現在為止,星辰才終於悲哀地認清了這一點,心裡獨剩一片死灰。

  「為什麼不放過我呢?」她含淚靜靜地望著他,問:「其實為了『古氏』、為了權力,你會一直跟古家的人鬥下去,你不會放過他們的,可是你們之間的恩怨,又關我什麼事呢?」

  傅珩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指腹揉上她柔嫩紅潤的唇,俊眉利眼地瞪著她,不說話。

  「你對我所做的一切,需要再找任何借口嗎?就算我這個犧牲品死一百次,恐怕都死不足惜,你不會甘休的,是吧?」她的語氣充滿了無力感。

  傅珩直視著她的眼,聲音不急不促,「說得沒錯,這場戰爭我會繼續下去,權力雖然沒有什麼好,但是有很多時候,許多人都會需要它,怪就怪古家的那些人,『古氏』不是他們的,憑什麼來爭?」

  她聽得一彎唇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說得真好,可惜『古氏』也不是你的。」

  足可以媲美白銀帝國的「古氏」財團,只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古赫泉。

  可惜他人目前蹤跡不明,他的缺席使這份誘惑變成空前的巨大,更加惹來眾多攀親帶故的親戚,對這龐大的家產垂涎三尺,機關算盡。

  傅珩瞧著那朵嘲諷的笑容,不知是不是被刺傷了,有些不自然地避開目光,冷冷地道:「那是我的事。」

  「所以,為了你的目的,就連訂婚這種事也要利用?」她不死心般地繼續問。

  「有什麼不可以?」他微微揚眸,牢牢地盯著她,眼神幽沉,「古家的人非要自取其辱,我又怎麼會攔著?」

  真是無情啊!星辰慘笑。

  她怎麼會忘記,他在傷害她的時候,佔有她的時候,威脅她的時候,可從來都是毫不留情的。

  他早就不是許多年前,在育幼院裡,冷眼旁觀旁人欺負她,卻不會助紂為虐的安靜男孩;也不是在糾結著貴族氣息的古老宅院裡,時常保持沉默的俊朗少年;更不是在加拿大,那個品學兼優、眾人景仰,被教授視為得意弟子的淡漠男子。

  她還記得他對她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救你,你只能自己救自己。」

  那個傅珩,其實早就一點一點的在她心裡死去了,在他佔有她的那個可怕夜晚,他就已經死去了。

  

  夜深了。

  這一晚真稱得上酣暢淋漓,愛也做了,架也吵了,星辰疲倦到了極點,一躺上床就乏力地閉上眼睛,側過身陷入柔軟的枕間,以行動抗拒被他擁抱入睡,但一向霸道的男人怎麼會放過她,如許多個夜晚一樣,從背後將她擁進懷裡。

  「如果任何事都可以重來,我還是會選擇這樣做。」他的唇輕啄她嫩白光滑的後頸,厚實大掌撫上後背如凝脂般的雪膚,沉聲道:「你的小金庫,我不介意,但別的事情,你最好死心,別妄想我會放手。」

  星辰毫無回應,腦子裡渾渾噩噩,好像有很多很多的東西要想,有許多的話要說,但疲憊不堪的神經已經局限住她所有的思緒。

  過去的那些回憶,被一個又一個的片段連接起來了,以至於如今想起來,讓她仍然覺得自己像是經歷了一個荒誕不經的怪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34:06

  第三章

  所有的故事,都是從一所叫「太陽之家」的育幼院開始的。

  這家育幼院位於台南市中心,院裡收容的院童有六十多名,那些孩子中,有父母雙亡的孤兒,有家庭遭受重大變故而無力撫養的,還有遭遺棄、疏忽、受虐待或流浪街頭的等等。

  那年秋天,剛渡過七歲生日的星辰,就被遺棄在了「仁愛之家」的大門口。

  還依稀記得那一天,太陽很高,天很藍,馬路兩側綠影婆娑。

  她穿著一件不怎麼新的小碎花衣裳,套頭的綠毛線衣,不太合身的棕色褲子,紅色的皮鞋,一頭烏溜溜的頭髮被梳成兩根小辮兒,翹翹地搭在小小肩頭,肩上還背著一個嶄新的檸檬黃色小書包。

  她很少被打扮得這麼乾淨整齊,大多數時間,她總是披散著頭髮,衣服也是好幾天才換洗,因為沒有人管她,那個照顧她的,叫「阿虹」的女人總是忙著上班、酗酒、醉生夢死,很少有時間給她洗澡或梳辮子。

  女人已經不再年輕了,但始終喜歡穿一條豹紋的緊身裙,一頭短短的卷髮被染成誇張的金黃色,眼晴戴著假睫毛,常常塗很多粉底用來遮蓋眼袋和黑眼圈,整張臉都是因為長期過慣夜生活而滋生的倦意和憔悴。

  很多年以後,就算古星辰已經記不太清楚虹姨真實的面貌,但她始終深深的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媽媽。

  媽媽已經死了,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每年祭日,虹姨都會在一個鐵桶裡燒些紙錢,邊燒邊嘮叨,而她則蹲在旁邊好奇地瞧著。

  生日那天,虹姨破天荒地沒有去上班,也沒有醉酒,她們買了新書包,吃了速食,再乘車到遊樂園玩了好長時間,傍晚時分,她們來到一個星辰從來沒去過的地方。

  虹姨把她抱到育幼院門口,放下她,摸摸她的頭,對她說:「小星星,你乖乖地站在這裡,千萬不要跑開,過一會就會有人來帶你進去了。」

  小星辰抬起小臉,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不解地看著她,小手緊緊地拽著她的衣角不肯鬆開。

  「唉,不是虹姨我不願意要你啊。」虹姨歎氣,「我也是沒辦法,我天天都要上班的,沒時間照顧你,再說那種環境哪適合帶著你呢?」

  白淨的小手仍然沒有撒開,小女孩固執的仰望著女人,水靈靈的大眼睛似乎會說話,在向她企求著:虹姨,我會乖,會聽話,你不要把我丟掉……

  「小星星,對不起啊,跟你說實話吧!虹姨這回真的是走投無路了,這幾年,人老珠黃了,手氣也真他媽的差,本來想贏點錢去做生意,以後好供你讀大學,誰知道逢賭必輸,連本錢都沒了,還欠了姓丘的死胖子的高利貸,你跟著我,遲早有一天會被那人渣抓去賣了,那我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媽?」

  看著眼前那張粉妝玉琢的小臉蛋,像極了昔日的好姐妹,女人忽然覺得一陣心酸,她掩飾地撇開眼睛,伸手去包包裡摸打火機和煙,點起火,舉到嘴邊深深地吸了一口。

  煙很嗆人,小星辰空出一隻手去捂鼻子,當然另一手還是牢牢地抓著她,她好怕,怕虹姨真得不要她了。

  「怪就怪你媽命不好,做這行還未婚先孕,年紀輕輕地又得了病,唉,死就死吧,偏生又留下你,我連你親生爸爸是誰也不知道,上哪兒找他去啊,只好養著你了……小星星你放心,虹姨都打聽清楚了,這個育幼院環境挺好的,你也該上學唸書了,在這裡比跟著我好多啦,等虹姨有了錢就來接你,你乖乖聽話,虹姨保證不騙你……」女人仍在繼續喋喋不休,不知道是在說服小女孩,還是在說服自己。

  在一大串「嘮嘮叨叨」中,小手終於慢慢地、慢慢地鬆開了……

  女人忍住眼淚,丟掉煙頭,伸手又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轉身正要走,忽然叫見身後的小女孩輕輕地叫了一聲:「虹姨……」

  女人鼻子發酸,沒有回頭,也沒有應聲,蹬七寸高跟鞋的腳步「登登」地走得飛快。

  遠遠地躲在對面的便利商店,看到育幼院的大門打開,有工作人員正從裡面出來,並且一眼就發現了孤零零站在牆角的小女孩,女人總算放了心,抹了把眼淚,雙手合十對著天空默默祈禱。

  婉娟,對不起,我也只能做到這樣了,你如果在天有靈,就保佑你的女兒將來被好人家收養,一生一世,衣食無憂,將來長大了碰到個好男人,再也不要走你和我的老路,一輩子無依無靠。

  

  金色的夕陽灑在育幼院大門前,剛到院裡工作的阿美蹲在小女孩面前,看著那粉粉的小臉蛋,這是個多漂亮的孩子啊!長得就像畫報上的小天使,讓人一看就打心眼裡喜歡。

  「小妹妹,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你的家人呢?」阿美拉著她的小手詢問著。

  小女孩的大眼睛裡閃爍著晶瑩的淚水,她緊緊地抿著小嘴,小手直往後縮,一句話也不說。

  摸摸小女孩的頭,阿美心裡輕歎,這可愛的小丫頭也遭人遺棄了。

  其實阿美是專程到大門口來接人的,剛才接到院長的通知,說馬上會有一個小男孩被送到育幼院來,不料一出來,小男孩還沒看到,她竟然在門口又撿了個來路不明的女娃。

  「小妹妹,你家在哪裡?是誰送你過來的?」

  「……」

  「你怎麼不說話呀?你叫什麼名字呢?」

  「……」

  「你別怕呀,我叫阿美,在這裡工作的,我不是壞人啦!」

  阿美費盡口舌,想跟小女孩親近些,誰知那小丫頭脾氣真強,嘴就跟蚌殼似的,只瞅著她,一個字都不說。

  正在阿美頭疼之際,身後傳來一聲嘹亮的喇叭聲響,一輛警車停靠在了育幼院大門口。

  「啊,車警官,您來了。」阿美趕緊起身迎了過去。

  「是啊,阿美,等很久了哦,我手頭有好幾個案子,現在才有時間送程家的那個孩子過來。」

  車警官四、五十歲的年紀,長得挺富態,心腸也挺好,是這一方遠近聞名的老好人,他從車上跳下來,又拎下一隻小小的黑色皮箱。

  「哦,他在裡面吧?」阿美朝車內張望。

  副駕駛的位置上,一個漂亮的男孩正規規矩矩地坐在,看上去大概十二、三歲的樣子,穿著一套乾淨整潔的外套和長褲,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當他察覺到阿美正在看自己,便抬眼朝她瞥了一眼,眼睛裡是超出年齡的沉穩和早熟,阿美被他看得不由一怔。

  「小恆,下車了,叫阿美姊姊。」車警官打開車門另一邊,示意男孩下來。

  他沒有叫,安靜地下車,再默默地從車警官手裡拎回自己的小行李。

  「這孩子是怎麼回事哦?」阿美拉著車警官到一邊,好奇地小聲問。

  「唉,你忘了前陣新聞上鬧得滿城風雨,那個『遠航集團』的總經理因為破產跳樓自殺了,兩天後,他老婆受不了打擊也服毒死了,真是可憐啊,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呢。」就連辦多了案子,早就見怪不怪的車警官,但遇到這種人間慘案還是不禁連連搖頭。

  一家四口,短短數天就死了三個,其中還有一個五個月的嬰兒,在母親的肚子裡從未見過這個世界,就被活生生剝奪了生存的權力。

  剩下十二歲的兒子,無依無靠,只能被送到育幼院來了。

  「啊,原來是那個案子啊!真是太慘了……」阿美一邊聽一邊噓唏。

  「程家的那些親戚都不願意收養這孩子,我們翟警官才跟你們院長聯繫,把孩子送到這裡來。」

  「哎,多可憐的孩子……他是不是不喜歡說話?」

  「也不是,從我接手這個案子跟他接觸開始,我就沒聽他說過一句話,但鄰居們都說這孩子不是啞巴,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受刺激太大,有點自閉了。」

  「啊?這樣啊……」阿美的頭又疼了,今天遇到的怎麼都是難以接近,思想與年齡完全不相符的孩子呢?

  兩人在那邊你一言我一語聊個沒完。

  男孩輕輕地皺了皺眉頭,絲毫不想聽到他們的對話,頭一轉,便一眼看見角落裡站著的小女孩。

  他看著她,目光沉靜,帶著估量;她也看著他,卻是充滿防備。

  打那天起,星辰和那個叫小恆的男孩一起被「太陽之家」收養了。

  其實育幼院裡,每個孤兒的身上都有著各種各樣的故事,大概是小恆的身世猶為慘烈,所以他在大多數時間裡被育幼院的工作人員關注著,他們老是愛以一種憐憫的眼光看著他,然後湊到一起小聲的如此這般聊個沒完。

  身為一個極有教養和主見的孩子,小恆顯然很討厭這種感覺,但他並不表現在面上,加上從來不惹事生非,功課又好,因此院裡的人都很喜歡他。

  相較而言,在「太陽之家」這個大家庭裡,星辰是最不合群的,她就像個被遺棄的布娃娃,安靜到幾乎不開口說話,也不敢主動去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以至於院裡許多孩子一直以為她是個啞巴。

  她時常想念虹姨,她盼望著虹姨來接自己回家,但隨著時間漸漸流逝,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令她無比沮喪,經常會孤零零地躲在沒人的地方偷偷地哭。

  八歲生日那天,因為特別想念虹姨,於是星辰一個人待在操場裡掉眼淚。

  她抬起頭看了看天上的雲朵,吸吸通紅的小鼻頭,喃喃地念道:「虹姨……你記不記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去年的這個時候,虹姨給她買了新書包,帶她去遊樂園玩,然後把她丟在了育幼園的大門口。

  今天又是她的生日了,虹姨會不會想起她?

  非常不巧地,小小聲的自言自語,卻被躡手躡腳偷偷走到她身後,打算嚇唬她的幾個院裡常打架鬧事的壞男生聽到了。

  「咦,啞巴也會說話啊?」

  「她是真啞巴,還是假啞巴?」

  「管她的!試一試。」

  他們如發現新大陸似的,嘩啦啦地將星辰圍住,逼問她:「喂!你不是啞巴嗎?怎麼會說話啊?」

  認出他們是平常總愛欺負小朋友的那些大孩子,星辰驚慌地站起來,緊緊地閉著嘴巴。

  對方似乎覺得受到了輕視和欺騙,於是更加生氣地罵道:「裝什麼啦!死丫頭,你出個聲啊!」

  她依然一聲不吭,眼睛警覺地瞪著對方。

  「還裝?看樣子今天非要給你點顏色瞧瞧了!」

  「沒錯!把她拉過來,老子要好好修理一下這個臭丫頭,有本事你就別出聲!」

  那幫男生對星辰的固執感到惱羞成怒,連拉帶拽地把她帶到操場一角,那裡擺放著不少五顏六色、各種動物造型的的圓型轉椅,轉得飛快時頭會暈,有暈車毛病的星辰,從來不敢上去坐。

  「快點把她弄上去!」

  「你猜她會不會叫?」

  「哈哈,你看她的樣子,心裡肯定怕得要死啦!」

  她被推了上去,轉椅很快轉動了起來。

  「怕不怕啊?再不出聲我們就繼續轉啦!」男生們得意地笑著,看著小女孩驚慌失措的模樣。

  星辰瞪大眼睛,感覺風聲在耳朵呼呼的響,她慌亂地抓住鐵製的扶手。

  「這是在做什麼?」一個略嫌冷淡的聲音突然響起。

  星辰聞聲抬頭望去,她看到他了,那個跟自己同一天到院裡來的男孩。

  正玩得過癮的男生們看了他一眼,領頭的那個不以為然地衝他揚揚手道:「要嘛過來一起玩,要嘛少管閒事!」

  「就是,我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啞巴而已,又不會怎樣!」

  男生們一邊對來人說話,一邊歡快地使力,讓轉椅轉得更快。

  風呼呼地刮過雙頰,星辰的整張臉變得像紙一樣蒼白,恐懼的大眼睛看到那個男孩原地不動地站在那裡,漠然地看著她,每當轉椅轉一圈,彼此就打一個照面,倏忽而過……

  他一直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極端的暈眩中,胸口的噁心感一陣一陣地往上湧,星辰反胃得直想嘔吐,可是轉椅沒有停下來,耳邊是那些壞男生們的笑聲,他們以逼她說話為目的,以看她驚慌失措的表情為樂,他們不會主動停止這樣有趣的遊戲。

  漸漸的,不知道轉了多久,她全身都失去了力氣,無力地癱軟在轉椅上。

  她曾經多麼希望那個男孩會來救自己,可是他沒有。

  眼前一黑,轉椅上小小的身子一歪,星辰整個人像沙袋一樣,「啪」的一聲,從那不停旋轉的椅子上掉下來,發出悶悶的聲響。

  「天啊!你們在幹什麼?趕快給我停下來!」好像是阿美怒氣沖沖的叫聲,遠遠的傳來。

  額頭、臉上、膝蓋一陣疼痛,星辰手腳發軟,也沒辦法站起來,在令人無法容忍的噁心感中,她慢慢失去了意識。

  這一次的惡作劇讓星辰的額頭和臉上擦傷了,身上也有不少瘀青,阿美十分惱火,狠狠地訓斥和懲罰那幾個罪魁禍首,除了小恆。

  他沒參與其中,當然也沒去阻止,他的漠然置之,讓阿美覺得他實在不像這個年齡層的孩子,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星辰很長時間都不敢到操場上去,她害怕再被人抓去捉弄,遠遠的看到那些莽莽撞撞、嘻嘻哈哈的大男生們,就會悄悄地躲到一邊去,這一次的遭遇給她留下了抹不掉的心理陰影。

  但是,也有躲不過去的時候。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34:32

  第四章

  冷冷的冬季過後,氣候開始逐漸變暖的春天,星辰待在圖書室裡看書。

  圖書室的窗簾被拉開了一半,明亮亮的陽光千絲萬縷地灑進來,暖洋洋地照著屋內滿架的書。

  星辰沒想到,那個男孩會出現。

  他走到她身邊的位置坐下,冷淡又堅定的目光成功地制止了她驚慌的逃跑動作,然後對她說:「我不救你,是因為我不想惹事,如果在這裡表現不好,就很難被院方介紹給收養人。」

  在未成年之前,離開孤兒院的唯一途徑就是被收養,但那種感覺很不好,很像是有錢人在菜場買菜,挑三撿四,選走他們喜歡的、合意的,留下不喜歡的,棄之如敝屣。

  「沒有人會來接我,但我一定要離開這裡。」

  星辰仍處於驚嚇中,她不知道自己應該當如何回應他的話題,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喜歡待在這裡,雖然她也常常盼著虹姨來接她回家,可是在育幼院裡有飯吃、有書念,除了不喜歡那些愛欺負人的壞孩子,她也沒有想像中那樣討厭這裡。

  「我遲早會離開這裡的。」他抬起頭,注視著前方的窗子,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活像個大人一樣,也許他並不需要她的建議,他只是在確定自己的打算。

  臨走時,他非常坦然且直接地對她說:「你也要記住,遇到任何事情,不要指望別人來救你,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能救自己。」

  星辰瞪大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不知道他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才會如此冷漠的看待這個世界。

  跟他不一樣的是,在虹姨沒有來接她之前,星辰其實害怕被人收養,因為那樣虹姨就再也找不到她了,而且如果她再一次被丟棄,那麼她就沒有任何地方可去了。

  可惜事與願違,僅只過了幾個月,星辰就離開了「太陽之家」。

  虹姨仍然沒有來接她走,她還是被人收養了。

  收養她的那個男人姓「古」,叫古世昌,是個生意人,四十歲左右的樣子,看起來很有錢,他來到育幼院的那一天,就很大方地捐助了一筆錢,而且向院長提出要收養一個不到十歲的陔子。

  像這樣的人一般都被稱為慈善家,想做善事自然沒人會拒絕他,他在一大群孩子中一眼看到了她,然後問了她的名字,便毫不遲疑地確認要收養她。

  手續很快辦好了,他站在星辰面前,對她笑了笑,但是看得出他並不是特別高興。

  「星辰,叫爸爸。」她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下意識地往阿美身後躲,她不想叫他。

  「乖啦,小星星,你以後要聽古先生的話哦!」阿美在勸她。

  聽說這位古先生是台南古家的人,台南古家耶!頂級豪門,最多的就是錢,小星星能被古家的人看中收養,真是祖上燒好香嘍!

  星辰不懂大人的想法,她只想虹姨來接自己。

  被古世昌收養後,星辰很快就被帶出了國,來到異國他鄉,那裡有養父的家庭,他的妻子和一雙兒女,但他們顯然並不歡迎她,甚至因她的到來而掀起了軒然大波。

  來到加拿大那個家裡的第一天,女主人就因為她與男主人發生了劇烈的爭吵。

  她緊張地站在二樓樓梯口,聽著這個家的女主人,是個高高瘦瘦的女人,在樓下客廳,說著好幾種語言,正聲嘶力竭對丈夫發出一連串的質問。

  「Why?你為什麼非要把她領回來?」

  「你還惦念著那個下賤的女人是不是?Dontpalterwithme--」

  「你太過分了!我無法容忍!你馬上把她送走!我不想見到那個野種!」

  一些星辰並不能領會的句子和辭彙雜在她聽不懂的語言中,像鞭炮一樣「劈里啪啦」地炸開,迴響在客廳上空。

  正在這時,有人突然用力扯住她的辮子,星辰吃痛地轉過臉,兩張流露著厭惡表情的面孔映入眼簾。

  他們是這個家裡的一對子女,年齡都比她大,一個十三歲,另一個九歲,星辰聽見養父叫他們宏超和麗莎,古宏超長得又瘦又高像根細竹竿,可古麗莎卻過度豐腴。

  兩人目標一致地瞪著星辰,一個惡狠狠地說:「都是你,害我媽咪生氣!」

  另一個更加凶神惡熬,「害人精!討厭死了!為什麼要到我們家來?」

  星辰嚇得大氣也不敢出,更別說還嘴了,她小小的身體緊緊地貼著雪白的牆壁,恨不得變成一粒塵埃。

  那對兄妹見她好欺負,越發囂張,隨著樓下父母的爭吵越劇烈,他們的拳頭也毫不客氣地揮到毫無還手之力的小女生身上。

  「臭丫頭,你只配去外面去撿垃圾,想留下來,沒門!」

  「我媽咪才不會留下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沒錯,你快滾啦,去死!」她被古麗莎猛地一推,站不住腳,像失去控制的皮球一樣,從樓梯上滾了下來,瞬間摔得頭破血流。

  古家兄妹倆被嚇住了,大驚失色,面面相,不約而同飛快地逃離了現場。

  星辰的受傷總算制止了這場家庭爭吵,家裡的老傭人露絲被派去抱星辰到醫院,等她傷癒後從醫院回來,女主人馬倫娜顯然已經決定好對待星辰的態度,因此沒有固執地要求丈夫古世昌將她送走。

  星辰不明白,既然這家人不喜歡她,為什麼還要收養她呢?

  後來她知道了,答案只讓她的心迅速冰冷並深深悲歎。

  加拿大,位於北美洲北部,東臨大西洋,西瀕太平洋,西北部鄰美國阿拉斯加州,東北與格陵蘭隔戴維斯海峽遙遙相望,南接美國本土,北靠北冰洋達北極圈,海岸線約長二十四萬多公里,東部氣溫稍低,南部氣候適中,西部氣候溫和濕潤,北部為寒帶苔原氣候,這是教科書上的描述。

  在這個到處都是移民的國度,從八歲起,星辰一待就是十多年。

  因為古世昌在「古氏集團」的渥太華分部任高級主管,所以一家人都在這個有著「鬱金香城」美譽的地方居住。

  每年一到春季,市內一片蔥綠,到處可見大塊草地上開放著色彩艷麗的鬱金香,那是星辰最喜歡的季節。

  在這個收養她的華裔家庭,男主人古世昌並不懼內,但當涉及到星辰,事無鉅細,夫婦間就會引發激烈爭吵,古世昌就像有所虧欠似的,他的氣焰總矮了一截。

  於是理所當然的,星辰過得並不好,因為女主人馬倫娜不喜歡她,時常雞蛋裡挑骨頭地刁難、責罵她,也不喜歡其他人對這個從孤兒院領回來的孩子表示友善。

  古宏超和古麗莎與母親一樣,打從心底輕視和討厭她,一有機會就想方設法地欺負她,古世昌雖然平時對星辰還算關心,然而一旦碰到妻子和子女刁難她,便只能是睜隻眼閉只眼,當作不知道了。

  寄人籬下的日子如此難熬,星辰再也不去想古世昌為什麼非要收養自己,或許他就像那些電視新聞裡報導的有錢人,僅僅是為了在大眾面前打造出一個慈善家的良好形象。

  在來到加拿大的第四個年頭,星辰自己也沒想到,竟然有機會跟著古世昌一家人,回台灣一次。

  他們回台灣的目的是為了參加一個葬禮,台南古家那對男女主人的葬禮。

  在台灣,古家和台中官家是財富不分伯伸的超級豪門,這是婦孺皆知,官家黑白兩邊通吃,古家政商兩界橫行,在各自的領域裡稱王。

  「古氏集團」的董事長及其夫人,不幸地在上個月雙雙喪命於一場重大車禍中,留下年僅十七歲的獨子,雖然幸運地撿了條命,但同樣是身受重傷。

  由得道高僧選定的葬禮日非常隆重,肅穆的靈堂裡,室內管絃樂團的音樂,伴隨著唱詩班的歌聲,家祭和公祭正在進行中,各界名流、政商紅人、海外賓客,還有哀樂、花圈、松柏、白菊等多不可數,淚水更像潮水一樣的鋪天蓋地,如此大的排場,呵謂是生榮死哀。

  古家唯一的繼承人古赫泉,在兩座棺木前答謝賓客。

  在星辰看來,那是個脾氣古怪、性格桀傲的少年,哪怕是在強忍痛失雙親之際,無論在追思禮拜,還是前往火葬場火化遺體,他居然都沒有掉一滴眼淚。

  礙於腿傷未癒,古赫泉還坐在輪椅裡,懷裡抱著亡父的遺照,跟在他身邊緊隨其後,抱著其亡母遺像的是另一個年紀與自已相仿的少年。

  兩人都穿著黑色的孝服,手臂上戴著黑色的袖章,那是重孝的裝束。

  少年顯然並不是古家人,因為會場中不少古家的親戚們已經在竊竊私語起來。

  「哎,那是誰?」

  「不知道啊!從沒見過。」

  「聽說好像是傅管家收養的兒子吧!」

  「呦,搞什麼啊!這麼重大的儀式,也輪得到管家的養子來幫忙撐門面?真當咱們古家沒其他人了啊?」

  「沒辦法啊,聽說古董事長生前很器重這小子,小小年紀就被送到加拿大去深造,估計是為以後輔佐Kevin做準備呢。」

  「哼,我看是養虎為患,你瞧瞧Kevin,那雙腿恐怕是要廢了,這家大業大的,哪兒守得住?」

  「嘿嘿,這話是不錯,不過那小子還嫩著呢,有什麼可怕的?只可惜『古氏』這回恐怕是要完羅……」

  隨著人們的話語,星辰的目光落到了那個被關注的少年身上。

  無論自己此刻有多受到外界的虎視耽耽,那少年始終沉著地站在古赫泉的輪椅之後,猶如置身事外,微低著頭,臉上是一種全然的虔誠與靜默。

  星辰望著那張輪廓清晰、略顯冷清的側臉,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似曾相識。

  與此同時,彷彿察覺到在那群如狼似虎的古家眾人中,罕見的有一道平靜的清澈眸光,少年略抬起頭,迎上一雙燦若星辰的黑瞳,他並沒有如往常一樣謹慎而迅速地移開視線,反而在那張小巧昀瓜子臉上多停留兩秒,俊秀的眉宇間掠過幾分不明的複雜和恍惚,但很快便消失不見。

  遺體告別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這一天大概有約上萬人親臨現場,參加了這場堪稱「世紀喪禮」的葬禮,也因而引來大批媒體蜂擁而至,記者們手持麥克風,個個爭先恐後地競相報導。

  扶柩的是「古氏集團」中,十多名自年輕時起就跟著董事長創業的老臣子們,眾多賓客們在靈車的帶領下搭車,浩浩蕩蕩地奔向火葬場,進行整個葬禮最後的步驟,火化。

  靈車後,那輛加長型的林肯房車內,前排的老管家拿著電話在交待事務,回頭看向後座。

  古赫泉雙腿上蓋著厚厚的毛毯,雙眸緊閉,一副頹廢虛弱的樣子。

  傅管家心中歎了口氣,對旁邊的養子提醒道:「阿珩,剛才那個在靈堂哭得最動情的就是古世昌。」傅珩微一頷首,心中若有所思。

  那一家四口,不,應該是五口人,個個令人印象深刻。

  野心勃勃的男人,囂張跋扈的女人,渾身都充斥著油滑氣息的長子,還有與其母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刁蠻長女,還有一個安靜渺小到總是會被忽略的漂亮小女兒,真是教人不注意都不行。

  那古世昌似乎頗受其他古家親戚的吹捧,行事作風猶如眾人中的領導者,不少事情都是他在負責拿主意。

  「幾年前,不知道為什麼事,他突然提出要出國發展,老爺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同意讓他去了加拿大的分公司,最近,他似乎是又想回來了。」老管家道:「我敢說,最遲半年,古世昌就一定會想方設法擠進古氏董事會。」

  競爭的對手太強,而少爺因為失去父母,又加上腿傷過重,一直意志消沉,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對此十分擔憂。

  「您放心,少爺的腿會好起來的。」傅珩勸慰養父。

  「希望如此,古世昌一向藏得深。萬一少爺有個什麼閃失,我怎麼跟逝去的老爺、太太交待?」老管家歎著氣,掩飾不往憂心忡忡:「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少爺可比學業重要多了……」少年沒有回答,他微微垂眸。

  此時車子正駛出大道,窗外兩旁皆是一大片濃密綠蔭,遮住了他俊雅沉靜的面容,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葬禮結束後,星辰和古世昌一家人回到了加拿大,可沒想到的是,僅僅過了數月,古家四人竟然又收拾行李準備回台灣了。

  「星辰,你一個人先留在這裡,我們回台灣將一切都安頓好了再來接你。」古世昌這樣對她解釋。

  古宏超和古麗莎非常不情願離開加拿大,但又不敢反抗父母的決定,他們在不停地抱怨中出門去跟各自的朋友告別兼鬼混去了,臨走還給了可以留下來的星辰好幾個白眼。

  在剩下那對夫妻摻雜著興奮笑語的對談中,星辰慢慢瞭解到,古世昌被調回台灣,擔任「古氏」集團的副總裁。

  他們走後,星辰和老露絲搬到了一間臨時租來的小公寓居住,因為馬倫娜覺得她用不著住在那麼大的房子裡。

  從那之後的好長一段時間,成為星辰在加拿大過得最輕鬆愜意的日子。

  年近六十的老露絲很喜歡星辰,兩人的感情也很好,每天星辰放學回來,都會和露絲一起到公寓旁的小公園裡散步,如果不是一個金髮碧眼,一個黑髮黑瞳,不明究竟的鄰居會誤以為她們是祖孫倆。

  時光流轉如流水,在指尖不經意間溜走。

  平靜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比較快,十七歲的星辰轉眼已經是一名大學新生了,她考取了麥拉吉大學設計學院就讀。

  麥拉吉大學是一所世界著名的公立大學,學校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身為蜚聲全球的綜合性大學,它設有工程、管理、音樂、科學、藝術教育和設計等六個院系,提供一百多個專業的課裎及副修專業的課程教學,在全球大學排名中始終名列前茅。

  和那些青春艷麗、無不顯示著張揚活力的外國女孩子不同,星辰顯得沉默而低調,總是梳著馬尾辮,穿著簡單而樸素的T恤、牛仔褲,偶爾繫上的同學、學長姐們約她一起出去happy,她總是會含笑拒絕。

  星辰是個很能守本分和知道自己要什麼的女孩子,她心裡非常明白自己的處境,她不是古家的千金小姐,她是個一無所有的女孩,但被這個家庭收養了,就算他們對她再不怎麼樣,也讓她有飯吃、有書念,她沒有多餘的空閒和時間去玩。

  目前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好好唸書,她比不得那些天才學生,在學業上她得花比旁人更多的功夫才能有好成績,她一心一意想踏實地念完大學,拿到畢業證書後,再找一份合適的工作,自食其力,不再倚靠任何人。

  雖然她這樣想也這樣努力著,可是動人的東方容貌和那份出眾的清麗氣質,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麥拉吉大學工程學院的班廷,一個來自瑞士的年輕小伙子,因為妹妹梅莉也在設計學院就讀,一次他因事去找梅莉,無意間看到了星辰,當即驚為天人。

  可惜佳人難約,無論是自己主動,還是透過梅莉邀約,那個英文名叫Sissi的女孩子,都只會笑笑的搖搖頭拒絕。

  「Sissi,我哥哥真得很不錯的,他非常嚮往東方,你就給他一次機會,大家交個朋友嘛!」梅莉也很喜歡星辰,這年頭,像這麼腳踏實地又愛讀書的女孩已經很少了,尤其又長得這麼正!

  她的皮膚是牛奶一樣的白嫩,一點雀斑都沒有,好像怎麼曬都曬不黑,身材纖細高佻,一頭齊耳的濃密秀髮下,是一張東亞人偏愛的標準的瓜子臉,額線十分漂亮,加上杏仁型的大眼睛、挺秀的鼻子、花瓣一樣的雙唇、完美的下巴輪廓,真是美呆了!

  雖然這個東方女孩兒平時不愛打扮,總是一身老土搶老成,但怎麼能瞞得過那些火眼金睛的男生?

  再加上正是豆蔻梢頭的年紀,還帶著不自覺的羞澀拘謹,這般清純動人的美少女,據梅莉所知,都已經有不少同系或旁系的學長關注她好久了,可惜當事人太遲鈍,一點也沒察覺。

  「你別擔心啦,只是一次小小的約會而已,現在班上的女生,哪個沒有男朋友啊?週末和我哥一起去看場電影,好不好嗎?」

  可是,當那個女孩抱歉地看看自己,一雙黑白分明眸清澄見底,聲音輕輕柔柔的,還帶著令人心憐的企求著說:「對不起梅莉,我上完課還要去打工,沒有時間去約會。」梅莉聽完,也只能作罷了。

  換作是別的女生,比如說學院那個號稱校花,來自美國加州的艾曼達,梅莉就會認為這女的是在拿喬,裝模作樣要花招,表面上好像甩都不甩眾多追求者,暗中裡不知道已經上了多少人的床了!

  那位艾曼達最丟臉的事,是對工程學院一位非常優秀的學長一見鍾情,用盡心機去勾引,可惜對方不上鉤,艾曼達在遭到拒絕後又溜進學長的公寓,脫光衣服躺在床上打算色誘,可惜最終還是慘遭掃地出門,一時間在學院傳為笑柄。

  那位坐懷不亂的學長不巧也是東方人,還正好跟班廷同一個學院,私下關係不錯,由於班廷當場目睹整件事,所以梅莉也很八卦的對此事一清二楚。

  可是Sissi會有那個艾曼達的心眼兒嗎?算了吧,她要是會這一手到好了。

  當自梅莉口中得知自己的N次約會被拒,班廷顯得無比沮喪。

  「Fran,是不是你們東方的女孩子都不好追呢?竟然連一點機會都不給一下。」他苦惱地向學院的那位優秀的東方朋友大吐苦水。

  那傢伙聽了,視線竟然仍投在原文書裡,不急不慢地翻勤著書頁,淡淡地詢問他對誰一見鍾情了。

  「她的英文名字叫Sissi,中文名字,姓古,好像叫什麼星星?噢,是星辰,家鄉也在台灣,奇怪,你怎麼不認識她呢?」星辰?

  翻著書頁的修長手指微微一滯,兩秒鐘後,繼續翻閱,彷彿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喂,Fran,你也太不關心我的幸福了,你是沒有見過Sissi,我長這麼大沒有看過像她那樣特別的女孩子,梅莉的同學個個都聒噪得要命,她們圍著我簡直要把我吵暈了,只有她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站在外面走廊裡,靜靜的在看書……」

  「你相不相信一見鍾情?她真是既可愛又美麗,就像天上獨一無二的星星,我看到她後,別的人好像都不存在了,噢,對了,你沒見過她,肯定不明白。」班廷仍然在喋喋不休地傾訴著自己的相思之苦。

  薄唇微勾,看書的男子合上書本,又重新在書架上抽出一本Chandler的《戰略與結構》,但卻因班廷的話陷入沉思。

  那個女孩兒,他怎麼會沒見過……眼睛像星星,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般撲閃,不愛說話到被人誤認為是啞巴,總是靜得像沒她的存在一樣,整個人都充滿了不安定感,就像個被遺棄的漂亮娃娃。

  連他自己也沒想過,和她的緣分會來得那樣早,這麼深。

  在同一家孤兒院裡待過,同樣被姓古的家族收養,現在又都待在加拿大……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許久未見的衝動。

  他想去看看她,看她是不是長大了,會不會變得自信起來,再也不像在孤兒院時,是個被遺棄的娃娃了?

  可是,不行!

  在他設定的人生旅程中,並沒有她的參與,甚至沒有她的位置,他怎麼能為了一個她,就冒然更改變自己的行程和方向。

  淡漠的視線離開了書本,投向窗台上一盆茂盛的吊蘭,已長滿綠葉的籐蔓,所有的光影都在一串串的葉子中隱約閃動,看不完整。

  猶如人生,無常。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34:59

  第五章

  開學後沒多久,星辰平靜的日子就結束了,因為古家兄妹又回到了加拿大。

  十八歲的古麗莎是回來麥拉吉大學讀書的,因為稱病所以比其他同學要晚一些入學報到,而古宏超因為在台灣惹了麻煩,被古世昌狠訓了一頓,也一同被遣送回來避風頭。

  古家兄妹原本就不願意離開加拿大,這裡比起台灣來,是多麼的自由自在,他們花天酒地,尋歡作樂,無所不能,連冰箱裡都可以明目張膽地塞滿酒水,每天還能通宵泡夜店狂歡,無拘無束,加上這一次古世昌夫妻倆忙著在「古氏」拉幫結派,所謂天高皇帝遠,就更加管不著他們了。

  星辰聽老露絲說,他們還是住在原來的那幢高級房子裡,不過近來他們還忙於與舊日的朋友聯絡、結交新的同學,因此還沒有空來找她的麻煩,但那也只是暫時而已。

  當古宏超開著拉風的跑車到麥拉吉學院接新泡到的馬子時,無意間在校門口看到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星辰時,他簡直移不開眼睛。

  「咪咪?那是……」好幾年沒見,他還有點不敢確定,立刻詢問正膩在身邊那個不知道是有巴西,還是印度血統的華裔新馬子。

  「你說Sissi?設計學院的新生,也是從台灣來的,中文名字好像叫什麼……古星辰!」女人嘛,總是要對比自己美的同性多看一眼,多知道一點底細。

  好啊,那個小孤女,幾年間不見,竟然長得這麼標緻了!

  古宏超盯著那道纖影,只差流口水了。

  咪咪大為吃味,開始抓狂,「你是不是想泡人家啊?你這個沒良心的!」古宏超訕笑,抓過咪咪便是一陣濕吻,心裡已經開始絞盡腦汁地想,要怎麼樣才能把那丫頭搞到手。

  他沒想到的是,古麗莎在入學沒多久,也同樣發現了自己的新目標。

  那個在學院的華人圈子裡名氣極大、為人極低調的東方男子,攻讀管理和工程雙學位,目前已經在著名的皮爾遜教授,所設立的研究所裡,擁有牢不可破的地位。

  傳聞他的身份很神秘,為人處事低調謹慎,但還是被有心人發現他每次回台灣,都有專機接送,雖然在學院有小公寓,可是平常一般都待在自己位於市中心的高檔住宅區中,深居簡出。

  有人曾懷疑他是不是被富婆包養的小白臉,可是隱隱傳來他跟台南古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便釋疑了。

  實力雄厚、富可敵國的台南古家,有專機、豪宅,都只不過是九牛一毛的小事,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呢?

  古麗莎是在離學院不遠的一個叫「aurora」的酒吧裡遇見他的。

  臨近黃昏,她與一幫打扮得妖艷惹火的年輕女孩們,嘻嘻哈哈地走進酒吧,打算在這裡待一會。

  與一般燈紅酒綠、音樂震耳欲聲的酒吧不太一樣,這間客人不算太多,店裡播放著舒緩的鄉村音樂,加上裝潢高雅,侍者周到有禮貌,有一種與塵世格格不入的調子。

  這樣的靜,又這般別具一格,彷彿是為了某個人、某件事而存在,古麗莎環視四周,很難不注意到那靠在最角落的位置,赤金色沙發上坐著的男子。

  不是昂貴的西服領帶,簡單的白襯衣,黑色長褲,純手工小羊皮的休閒鞋,乾乾淨淨的,手腕上一隻白金錶殼、藍寶石水晶表玻的江詩丹唐計時碼表,看得出相當有品位。

  他的五官也生得極好,劍眉、星眸、俊秀的挺鼻、微薄淡漠的唇,就連微笑起來亦十分平和,有種如玉的溫潤。

  他坐在那裡,無關乎身份背景,只那一份出眾的氣質,便教旁人皆形同虛設。

  身前的長型茶几上,潔白的咖啡杯裡,還散發著醇香和熱氣,古麗莎看著他接過一個棕髮碧眼的小伙子遞過去的資料袋,然後專注地談論著些什麼時,舉手投足間,一舉一動都帶著教人不能忽視的涵養,她突然覺得自己心跳加速。

  一個把頭髮染得火紅的華裔女孩見了,便攬著她的肩膀竊竊私語:「麗莎,你這位堂堂古家大小姐,不會不認識他吧?」

  「他?是什麼人?」古麗莎訝異,不解地問。

  「他是Fran啊!中文名字叫傅珩,好像也是你們古家出來的人哦。」傅?那是古家大宅管家的姓氏,難道他是傅管家收養的那個兒子?

  她不知從哪裡來的自信,冒然地走過去,向他露出笑臉,「哈羅,我是古麗莎,古赫泉是我堂叔,你是傅管家收養的那個兒子吧?」他微微一怔,似乎沒料到會被打擾,抬頭冷瞥了她一眼,不發一語。

  古麗莎沒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照理說,她是古家的正牌千金小姐,他再優秀,充其量也不過是個下人的養子,他見了她,不是應該尊稱她一聲「大小姐」嗎?還是說,他沒認出她來?

  看在他是帥哥的份上,古麗莎壓下滿腔怒氣,耐著性子繼續攀談道:「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們應該在幾年前的葬禮上見過,我爹地是古世昌……」他目光冷淡而微帶銳利,依然不說話。

  古麗莎面子掛不住了,對方目中無人的模樣令她惱羞成怒,小時候曾被古赫泉趕出古宅這件事,一直被她當成奇恥大辱,當下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頓時俏臉一揚,指著他尖酸刻薄地罵道:「你踐什麼踐?你們姓傅的不過是我們古家養的一條狗而已,還真嘗自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了?」

  眾目睽睽下,他淡淡斂眸,臉上絲毫沒有變化,彷彿任何粗言鄙語都傷不著他半分。

  「Lee.我先走一步,有事再聯絡。」他拿起桌上的一個密封的資料袋,禮貌的向同伴告辭。

  「嗯,掰掰。」從小自大驕縱任性慣了的古麗莎,何曾受到過這等輕視和慢怠?她怒氣沖沖地看著他從自己身邊走過去,離開酒吧,上了路邊一輛似乎是專程過來接他的法拉利,揚長而去。

  目送跑車迅速地駛入車流,古麗莎覺得委屈萬分,只想要大哭一場,大醉一場,方才解恨。

  在被世人稱為「嚴寒之都」的渥太華,夜晚一向寒冷,車子的玻璃窗有薄薄的霧氣,折射出都市此刻的喧囂和繁華,天空卻暗得濃厚,深埋在陰影中的俊臉,不起波瀾。

  傅珩打開手中的資料袋,一張一張的瀏覽著,當看到最後一頁時,額頭驀然青筋暴露!

  原來如此!

  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淡漠男子,眼中赫然燃起簇簇火苗,臉色卻是幽寒如冰,就如同被叢林中一條奇毒無比的蟒蛇咬傷,身中巨毒,久久無法動彈。

  每晚九點整,日式料理店就會打烊,結束一天的營業。

  星辰背著包包從店裡出來,和那對親切和藹的日本夫妻告辭,再快步向公車站走去。

  每週有幾天,她下課後都會到這家料理店打工,馬倫娜給她的生活費很少,很多時候她都要靠自己。

  誰知還沒走到公車月台,一輛跑車就突然停在了她身邊的道路上,還「叭叭」的按了下喇叭。

  她嚇了一跳,一抬眼,一身名牌裝扮的古宏超正從車裡下來,嘴角掛著那種令人不舒服的笑容。

  「怎麼?看到我像看到鬼一樣?」古宏超一臉的流氣,「還天天躲我?電話也不接,還好找到你打工的地方了,看你這回還往哪裡躲。」

  星辰警惕地瞪著他,前段時間起,他就常常有事沒事跑到她租住的公寓,要不然就是守在學校大門口,不曉得在打什麼主意。

  兩天前古麗莎也跟著一起過來堵她,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星辰只好上了車。

  古麗莎盯著她一身黯淡得要命的打扮,和一副膽小如鼠的模樣,很不屑的發出嘲諷的輕嗤聲。

  不知道古大小姐是不是心情不佳,居然沒空羞辱星辰,反而在車裡一個勁地衝著古宏超發脾氣。

  「我不管啦!你要幫我報仇!那個姓傅的讓我成了笑柄,我也要讓他不好過!」

  古宏超趕緊安慰她說:「你放心,這事好辦,哪天我約他出來,只要他敢出來,我就有辦法整死他,讓你隨便出氣!」古麗莎「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古宏超從後視鏡盯著一臉戎備的星辰,心裡嘿嘿直笑。

  姓傅的,傭人的養子而已,何足掛齒?遲早找機會修理他!

  要玩呢大家就一起玩,包括被自己看上的這丫頭自然也跑不掉的!

  可氣人的是這死丫頭還蠻會保護自己的,去她住的公寓,總有個礙手礙腳的胖老太婆擋在前面,在外頭遇到,也是一見他就跑,搞得他相當不爽。

  古宏超倚在名車邊,擺出一個自認瀟灑的姿勢,還衝她招招手,「過來啊,帶你去好玩的地方,又不是要賣了你!」

  星辰聽了,不僅沒朝前走,反而往後退了好幾步。

  她很害怕古家兄妹,小時候吃他們的虧沒少過,他們在欺負她道件事上,已經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不是把她的裙子剪成一條條、扔掉她的筆和橡皮擦、撕了剛寫好的作業,就是暗地裡掐她、擰她、踹她、扯她的頭髮,反正那些瘀傷古世昌也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不過是教訓兩句,他們全當耳邊風。

  現在他們都長大了,古宏超眼裡有些東西教人看了渾身不舒服,星辰不知道他又要用什麼壞點子來對付自己了。

  「別敬酒不吃喝罰酒啊!是不是非要我把老露絲解雇了?還是說要我媽下命令你們搬回來住?」古宏超一肚子壞水,就不信治不了她。

  果然,星辰急了,「你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啊!我和麗莎晚上在『Fez』請朋友們聚會,好心帶你去見見世面,你可別給臉卻不要臉!」星辰無奈,只好不情願地上了車。

  一路上都戰戰兢兢的,她抱著「萬一有什麼就跳車」的心態,時時刻刻提防著古宏超,幸好古宏超沒動什麼歪腦筋,車子也果然是開到了「Fez夜總會」門前,當星辰看到他們邀請來的朋友中,大多都是學院的同學,這才稍微放下心來了。

  「Fez」很有名,可以說是整個渥太華最出名的夜店,經常有來自世界各地的藝術家前來表演,各種光怪陸離的綜藝秀、曼妙優美的音樂、炫目耀眼的燈光,營造出一個曖昧而不低俗的歌舞夢工廠,同時找不到任何平庸或粗俗的暗示。

  「走啦,我們到三樓包廂去。」一堆人興高采烈地踏進。

  星辰很少到這樣的場合,尤其是這麼著名的地方,超大又豪華,五顏六色的燈光照得眼睛都快要花掉了,她抱著包包亦步亦趨地跟在眾人身後,一路東張西望忙著記路,一副鄉下人的表情,生怕走丟了。

  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的這副樣子,竟然也能引起旁人側目。

  當傅珩從二樓辦公室那塊巨大的透明視窗朝下俯瞰,便可窺探整個一樓,包括舞池、吧檯、表演區和休閒區的全景,自然也就看到了那群剛剛進入的客人們。

  他注視著最後面那個纖細高佻,但還在不停地四處張望的妙齡少女,沉吟了一下,交待道:「Sam,幫我查查他們訂了哪間包廂?」

  夜總會的主管Sam立刻打了一通電話,很快便答覆道:「傅先生,他們在三樓轉角那間。」

  「知道了。」他站起旁。

  「您是要過去嗎?」

  Sam奇怪地問:「是不是有什麼事?」

  只見他微微地笑了笑,說:「沒事。」

  Sam點點頭,目送那道順長的身影離開辦公室,有些不明白,三樓包廂的那群大學生們,難道惹到傅先生了嗎?竟能讓傅先生親自過問。

  很少人,包括那對古家兄妹在內都毫不知情,渥太華中的「Fez夜總會」,其實都是傅先生在打理。

  目前不知道躲在世界哪個角落的古赫泉有個愛好,就是在國外大量的胡亂購置房屋和土地,他在智利有葡萄園、在英國有莊園、在巴西還有礦產,就差沒在墨西哥搞一片罌粟園了,花錢怕什麼?反正人家古少爺有的是錢。

  但問題是,他買了就撒手就不管了,浪費就浪費了,他也不再乎,反正古少爺也沒打算做個成功的投資者。

  這些年,因為傅先生人在加拿大,所以才把包括FFezi在內的好幾處產業,經營得井井有條並且越做越大。

  曾有傳聞,說只有這位年輕的傅先生,才知道古少爺目前人在何處,同時他也是古少爺最依賴的人。

  但,誰能保證什麼呢!

  Sam聳聳肩,忍不往心想,古家這樣大的企業,換了任何一個人,能使之成為自己的囊中之物,豈不是更好?何況是比古少爺更有經商頭腦、更讓人崇拜信服的傅先生呢?

  三樓轉角的包廂裡,歌聲震耳欲聾,一幫年輕男女,有的擠在沙發上,搶著麥克風鬼吼鬼叫,還有的跟著音樂的節奏熱舞,好不熱鬧。

  坐在角落的星辰被吵得耳朵發麻,她幾次都想要走了,就馬上有同學熱情地拉住她。

  「Sissi,別走呀,大家都這麼開心,不要掃興啦!」

  「大家都是同學,要多聯絡下感情嘛!」

  「對啊,你既不唱歌又不喝酒,多坐一下都不行哦!」有人覺得她好像很不合群、拿架子,於是臉上顯得有點生氣,星辰只好繼續待坐著聽她們唱歌。

  古宏超和一個從香港來的女生在划拳,那女生突然問:「咦,麗莎怎麼還不來?」

  「鬼知道她的,說馬上來,肯走又在另一攤走不開。」古宏超知道自己的妹妹貪玩,這會兒肯定又是在哪裡玩瘋了,來不了。

  他偷眼看了下規規距距坐在角落的星辰,有種不染纖塵的清靈感,不像週遭塗著誇張的黑眼影、畫著煙熏妝、臉跟調色盤似的女人,心想,看來看去,還是這種素雅小花朵般的少女誘人啊!

  「叩叩……」,這時外面有人敲門,接著服務生推開門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個子高高的,燈光下的俊顏若隱若現,線條清逸分明。

  古宏超一看,倒是完全沒料到地愣了下,拿起搖控器關掉音樂,皮笑肉不笑地道:「喲,這不是傅先生嗎?稀客啊,怎麼會大駕光臨到這裡來?」

  「聽說你們在這裡聚會,不介意我湊個熱鬧吧?」

  傅珩淺淺一笑,彬彬有禮地說道:「希望沒有打擾你們。」

  眾人早就因他的到來呆住了。

  Fran耶!學校的華人幫裡誰不知道他?誰有榮幸跟他近距離接觸過?

  沒有人!但人家現在主動過來與他們交朋友吶!

  於是包廂內一片歡呼雀躍,尤其是女生,有的一邊暴發出尖叫,一邊大喊:「是Fran耶,真得是他耶,我沒作夢吧!」稍內向些的紅著臉,用手肘相互推搡著,讓對方去跟夢中情人說話,更誇張的則馬上抓起包包衝到外面補妝去了。

  「既然來了,就一起happy吧!」古宏超心裡雖厭煩被搶去了風頭,但一想到有機會修理這個管家的養子,他現在有多風光,等會就讓他有多丟臉,便故作大方地發出邀請。

  因為傅珩的到來,包廂的氣氛High到了極點,眾人讓坐的讓坐,倒酒的倒酒,寒暄的寒暄,都巴不得離他近一點。

  傅珩很隨意地坐下,正巧就在星辰的正對方,一抬眸,就能看剄那張素淨的小臉。

  螢幕的光亮投過來,如同一個若有似無的銀色光圈,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其中,像一個小小的發光體。

  他銳利的眼眸變深了,下一秒,卻正巧瞥到古宏超盯著那少女的眼神,轉頭盯著螢幕:心下瞭然,原來是……在打自己名義上的妹妹的主意。

  他冷冷一笑,不知這事被古世昌得知後,會不會氣得中風?

  電子舞曲依然動感,氣氛依然熱烈,星辰卻開始如坐針氈了。

  坐在她對面的男子,顯然將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他飲著酒,很有禮貌地拒絕了其他女生的邀歌,既不划拳也不攀談……但,那又有什麼關係!看女生們心花怒放的樣子,就知道只要是他這個人坐在這兒,她們就會跟中了樂透似的興奮。

  星辰當然聽過Fran的大名,他是學校的名人,華人學生的代表,更是著名的、曾榮獲諾貝爾獎的皮爾遜教授最得意的學生,風靡了校園中無數正值情竇初開的少女。

  這裡面當然不包括她,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從不妄想遙不可及的人或物。

  可是,他為什麼總是似有若無地將目光投向自己?而每一次,等她疑惑地抬頭望過去時,他又會迅速地移開視線,彷彿那道眸光只是她的錯覺。

  「叩叩……」服務生再次推門進來,「傅先生,外面有人找您。」

  傅珩出去後,星辰鬆了一大口氣,大家又扯著嗓子唱了一會,便又見服務生推進來一輛盛著各類酒水和飲料的餐車。

  「來來來,喝酒,今天不醉不歸!」古宏超站起來張羅,又特地從餐車裡拿來一杯果汁遞給星辰,「喂,不喝酒,喝點飲料也行,別不給面子啊。」眾目睽睽下,星辰只得接過來。

  「cheers——」

  「乾杯!」一堆人大部分已經都半醉了,邊喝、邊笑、邊跳,如群魔亂舞,古宏超盯著星辰將果汁喝下,笑得別有用意。

  「時間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星辰將果汁喝了大半杯,放下杯子站起來打算告辭。

  「哦,要走啦?」這一次古宏超竟然沒有阻止,「好啊,等一下,Fran回來,我們大家再喝一杯就都結束了。」星辰只好重新坐下,不知道那位Fran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好像過了很長很長時間,重低音的舞曲簡直要把心臟敲了出來,四周彷彿寂靜一片,再聽不到別的,只有似重錘的「咚咚」聲,一下一下地擊打著耳朵。

  她忽然覺得有點暈,直直地盯著螢幕上,畫面上的那個外國女人有一個頭、兩個頭、三個頭……好刺眼,她困惑地用力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覺得越發的天旋地轉,像是回到了童年,她坐在孤兒院中那個不停旋轉的圓型轉椅上,一直轉一直轉,卻沒人願意挺身救她……星辰再也支撐不住,終於軟軟地靠在了沙發椅背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36:00

  第六章

  越夜越美麗,越夜亦越迷亂。

  位於市中心的高檔住宅區的其中一幢往所,屋中還亮著溫馨柔和的燈光。

  整間屋子走歐式宮廷設計,房間略帶昏黃暖意,全套的歐式沙發、茶几、書桌,歐式巨大的吊燈、精美的檯燈,以及紫羅蘭色羅帳般的窗簾,無一不充滿了優雅的浪漫情調。

  靠窗的鏤空圓桌上,玫瑰正在紫水晶瓶中燦爛開放,寬大的落地窗簾被拉開,不遠處的遠山美景便躍然腳下,無盡風情宛如夢境。

  被佈置得同樣高雅簡潔的歐式風格臥室裡,鋪著紫藍色真絲床單的鐵製大床上,睡著一名少女,她雙眸緊緊閉著,柳眉痛苦地緊蹙,兩排又濃又密的捲翹長睫微微輕顫著,彷彿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凌亂的髮絲散在枕間,雪白的小臉上卻蒙上一層不正常的暈紅,額上更是沁出一層細微的薄汗。

  她時而蜷縮起身體,時而不安分地扭動,雙腿交迭相磨,隨著身體的翻轉,汗濕的T恤已經糾纏在玲瓏有致的嬌軀上,牛仔褲雖好端端地穿著,壓在身下的薄被,卻讓一雙光裸的白嫩玉足蹭得凌亂不堪。

  她到底是怎麼了……星辰抓住最後一絲理智,恍惚地想著。

  她不知道自己出了什麼事,只覺得自己變得好奇怪,難道自己是病了,或是在作夢?還是說自己已經……死了?

  「啪!」旁邊傳來打火機打火的聲響,雖輕,但還是嚇到她。

  費力地睜開迷濛的一雙水眸,星辰首先看到的是挑高的流線型屋頂、裝潢高雅的室內佈置,倏地一陣天旋地轉,她難受的呻呤一聲,半闔上眼,微微側首……屋裡的光線並不暗,床頭還亮著一盞由幾個幾何立體圓圈構成的、造型極具現代戚的檯燈。

  下意識般,迷茫的視線極慢地移動著,最後投向窗邊,在那裡,背對她站著的男子,長身玉立,有著寬闊的肩膀,挺直的背、窄腰、長腿,十足模特兒身材,他並沒回頭看她,而是徑直盯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抽著煙。

  他是誰?

  自己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星辰無法思考,輕飄飄的身子彷彿不屬於自己,像被火炙烤,又像是墜入到一個她從沒有接鯛到的境地,奇怪的燥熱席捲著她全身四肢百骸,最後彙集到腿心間,生出能逼瘋人般的難耐戚。

  這巨大的煎熬使她再也熬不住了,全身的感官都無比敏感,她嗚咽一聲,低低的嚶嚀從鼻間逸出,細細碎碎的喘息和呻吟令窗邊的男子,終於熄掉了煙頭,轉身向她走來。

  站在床邊,傅珩居高臨下看著她,不動聲色,冷冷旁觀著她的痛苦。

  「嗯……嗯……」神智全失的星辰,臉蛋染上紼紅,半開半闔的眼中早失了焦聚,根本看不清眼前人是誰,鼻息間反而一聲急過一聲的逸出嬌吟。

  在這苦苦尋不得章法的掙扎中,屬於蔓蔻少女特有的美妙曲線,若隱若現,玲瓏有致,分外撩人。

  傅珩俯身,並伸出一隻手,輕撫上那張跎紅的芙蓉小臉。

  這種肌膚相親的美好感覺,以及屬於男性的獨特氣息,奇異般地令星辰體內如烈火燎原的痛苦得以舒緩,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半闔著氤氳水眸,如貓兒般乖順地仰起螓首,輕蹭著男子的手心,想讓他繼續撫摸自己發燙的小臉。

  傅珩見狀,勾起薄唇,露出一個毫無笑意的笑。

  「叮咚叮鈐……」安靜的室內忽然響起輕柔的手機和絃樂。

  他接起,低聲道:「Sam?怎麼樣……嗯,很好,照我說的去做……好,其他的明天再說。」一手拿著電話交待事宜,另一手則離開少女發燙的臉蛋,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緩緩鬆開領扣。

  古宏超敢給他下藥,而且還是在「Fez」,真是好得很!

  想算計他,哪有那樣簡單呢?

  其實早就有「Fez」的工作人員來向他報告,古宏超找了誰買藥,甚至將藥下在哪瓶酒水裡,都被監視器清清楚楚地拍了下來。

  等他走進包廂後才發現,要被那姓古的算計的,其實還有另外一條小魚。

  下在酒裡的藥,顯然是對付他的,他自然會調包,至於擱進那杯果汁裡的,他何必去多管閒事?

  看到古宏超等人因為喝了加料的酒水昏睡過去,他掉頭而去。

  出門時,卻又鬼使神差地回了頭,盯著那只迷迷糊糊倒在沙發上的小魚好一會兒,再轉身,打包帶走。

  他告訴自己,這女孩兒既然被下了迷藥,何必便宜旁人?而這女孩,既然是古家的人,就不值得憐惜!

  他毫不客氣地將她帶回了自己的住所。

  他想要她!

  放下電話,傅珩開始慢慢替她褪去衣物。

  T恤、牛仔褲、樣式保守的純白內衣、同色系的純棉底褲,一件件地盡數被扔到地板上,白皙晶瑩的身子,散發著少女獨特的清香,也逐漸暴露在男人的眼中。

  他呼吸漸促,寬大的手掌攏住一隻雪嫩嬌乳,拇指指腹捻弄著雪頂上隆起的含羞紅蕊。

  「嗯……」少女吃痛,螓首轉動著,不由自主地挺身,修長的兩腿牢牢併攏著磨蹭,腿間誘人的花瓣若隱若現,引人遐思。

  體內此刻如同有一頭狂獸要破籠而出,積蓄體內的慾火爆炸肆虐,當順長精實的男性軀體覆上瑩白柔嫩的女體時,理智全然迷失,並且走火入魔。

  一夜放縱。

  555

  當天空泛起魚肚白,夜晚即將過去,床上的歡愛仍未停止。

  堅挺粗壯的男根深埋在綿密緊窒的水穴中,仍然激烈地碰撞著、抽插著,交合處不時發出「啪啪」的水聲。

  傅珩看著窩在自己懷中昏睡的人兒,美眸緊閉,秀眉深蹙,在半夢、半醒、半昏迷中,仍被他侵佔著,像是一朵被狂蜂浪蝶採擷的嬌弱花兒,痛苦又無助,直至在他身下化成萬般柔情,禁不住喉頭一緊,越發亢奮。

  雪白的胴體不再是藥性發作時的艷紅,而是因長時間的承歡,彷若染了一層動人的櫻粉,漲鼓鼓的一對豐滿凝乳隨著律動的節妻,不時碰撞著男性堅硬的胸肌,帶來銷魂的感觸,柔嫩細膩的肌膚上滴滴細密薄汗,不知是她的,還是他的。

  她被他要的似乎有些過了頭,無論是在飽滿的嫩乳、細緻的鎖骨、平坦的腰腹、修長豐滿的大腿根,還是在最私密的女性花谷,都散佈著深深淺淺的各種痕跡,那是被他的唇齒吸吮啃咬,被他的手掌揉搓握捏出來的吻痕、咬痕和指痕,嬌嫩的花穴也因為被佔有太久而略為紅腫。

  這具身子,雖青澀,卻足以引發男性瘋狂,他沉聲嗤笑,懷疑誰才是被下了藥的那個。

  有些不甘的抽身,火熱的唇舌,卻戀戀不捨地覆上被吻得紅腫的唇瓣,強勢地探入清甜的唇齒中,吸吮嫩滑的小舌。

  久久不願離開……就像是沉睡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當星辰醒來的時候,外面似乎正下著雨。

  週遭的世界都被封鎖在密如珠網的雨絲中,她無力地意識到身體似乎仍然不屬於自己,所有的感官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想緊緊抓住它,卻始終抓不住。

  朦朧中,彷彿有什麼一直在含著她的唇瓣輕柔的吮著,溫柔縫繙,如蚊蟲叮咬般,唇上一片溫濕,她蹙了蹙眉,嚶嚀一聲,那溫濕的觸覺便立即消失不見了。

  然後,意識逐漸回來了。

  星辰覺得自己完全無法動彈似的,全身上下又酸又疼,彷彿被車碾過一般,尤其是那女孩私密的部位,腫脹微痛,還有陌生的、黏膩的液體不住地從體內緩緩溢出,令兩腿間濡濕一片。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流線型的天花板又躍入眼廉,當她終於意識到自己遭受到了什麼時,只覺腦中「轟」的一聲,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瞬間傾塌了。

  眼底、心底、腦海中只剩一片空白,她木然地看向那面大大的落地窗,寬大厚重的深紫色窗幔被湧動的微風吹起,不時拍打著窗邊籐蔓枝繚繞的天鵝椅,翩躂若蝶舞。

  良久,飄忽的靈魂才重新回歸,星辰擁著柔軟的白色薄被,慢慢地支起身子,震驚的、難以置信的目光,一點一點地掠過,擺放在床尾的黑色的皮質矮凳、鋪著米色長毛地毯的地面、線條簡單的茶几、棕色的單人沙發,以及坐在沙發中穿著深咖啡色條紋睡袍的男人。

  身體變得僵硬,還有不太明顯的輕顫,她怔怔地看著那個男人,是他?

  小臉慘白到無一絲血色,漸漸的,眼前變得模糊不堪,那雙璨若星辰的水眸,此刻只是死如灰燼。

  他同樣遙遙望著她,輕勾唇角,明明近在咫尺,卻又宛如咫尺天涯。

  長時間的沉默後,傅珩開口了,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古小姐,你清醒了嗎?」他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彷彿只是在確認她的狀態。

  她沒有說話,慢慢地垂下頭,呆滯地盯著薄被上精緻的古典繡花,整個人處於無法聽、無法看、無法思考的狀態,已然完全陷入了無邊無際的絕望。

  「古小姐?」傅珩又喚了一聲,見她仍是不吭聲,便蹙了眉,高大的身軀自沙發上起身,向她走來。

  察覺他正靠近,那危險的氣息令星辰聳然一驚,頃刻清醒,如驚弓之鳥般,擁緊被子一下子朝床頭縮去,死死地瞪住他,滿臉都是戒備。

  「古小姐,如果你清醒了,我想有必要告訴你整件事情。」

  他見她害怕成那樣,遂停了腳步,聲音平淡,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你應該記得昨晚在『Fez』的事吧?」

  「Fez」,是啊!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她現在會這樣,誰能告訴她?

  她緊盯著他開合的薄唇,聽到他說:「那位古宏超先生暗地裡,給你和我下了點藥,所以我們發生了關係。」

  「我怕有理說不清,因此拍了點東西留著。」

  「就算將來不小心被訛詐,打起官司,法庭之上也可以拿出來作為證據……」

  下藥?訛詐?

  星辰茫然地看著他,他究竟在說什麼呢?為什麼拋一句都聽不懂?

  然後她看到他按下了手中遙控器的按鍵,打開掛在床對面那面牆上的液晶電視。

  螢幕上,清晰的映出兩人在床上糾纏的限制級畫面,高大的男子與嬌軟的少女,赤裸的身軀、雪白的肌膚、凹凸有致的曲線,兩具火熱的身軀貼合得密不可分,痙攣扭動、汗水淋漓、愛液潺潺……星辰震驚到無以復加,她僅面紅耳赤地瞅了一眼,便立即撇過小臉,不敢再看。

  可是她知道畫面裡的那個女孩,是自己。

  電視裡同時傳來陣陣動人心魂的呻吟,伴著男子喘息的聲音,女孩的尖叫,甚至在高潮時,兩人還一同激情地叫出聲……

  她驀然死死地摀住耳朵,將滿是淚水的臉蛋埋在曲起的膝蓋上,搖頭崩潰地哭喊道:「我不要看,關掉,關掉!」

  傅珩扔掉遙控器,並未關掉電視,大步走過去坐上床沿,單手便輕易地把她的雙手從耳畔拉開,扣在兩邊,輕易便制止住她驚恐的掙扎。

  他冷漠地直視女孩那雙浸滿淚水的絕望眼眸,輕輕一笑,「現在,你明白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36:21

  第七章

  打開門,一夜未歸的星辰拖著疲憊不堪地步伐回到公寓,當看到老露絲一臉擔憂地從廚房跑出來,伸出雙手抱住她,說:「親愛的星辰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她伏在那個溫暖的懷抱中,大哭出聲。

  她恨透了古宏超,他竟會下流到給自己下藥,他竟然這樣害她!

  同樣她也恨那個男人,雖然是個錯誤,但他那冷冷的眼神,漠然的態度在訴說著對她的不屑和厭惡,彷彿相較之下,他比她更像受害者。

  訛詐?他以為自己是跟古宏超串通好的嗎?

  一夜間,她失去了女人最寶貴的東西,卻只能滿腹委屈,有苦難言。

  回首往事,星辰想起這些年來的經歷,越發覺得這人生可笑又可悲,宛如一座沉重的大山,直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整整三天,星辰都躲在公寓裡足不出戶,她躺在自己房間的小床上,用被子蒙住頭,醒了又睡,任憑淚水打濕枕頭。

  後來她想,就把那一夜當成一個惡夢吧!是夢,總會過去。

  雖然她一想到古宏超就恨不得去殺了他,但值得嗎?為了殺掉一個混蛋去坐牢。

  不值得!

  她將淚水往肚裡吞,打算更用功的學習,更拚命地打工存錢,等她畢業後就馬上離開這裡。

  問題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惡夢也有停滯不走的時候,甚至又找上了門。

  去上學的途中,星辰被一輛車擋住了自己的道路,當那永遠呈現給世人尊貴、典雅、舒適與精工細緻的最完美名車車窗緩緩滑下時,她看到了車裡的男子。

  依然是整潔的外表、冷淡的表情,眸底深得像海,讓人猜不透。

  星辰臉色發白地瞪著他,全身都在發抖,他為什麼還要找她?

  他看了她一眼,言簡意賅地說了兩個字:「上車。」

  她雙手緊握成拳,滿身都是防備,沒有一點上車的意思。

  見狀,傅珩反而笑了,和顏悅色地詢問:「你是想讓我把錄影帶公開?」

  如同從頭到腳都被浸在冰水裡,星辰憤恨的瞪著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制止住不大叫,她深深地呼吸,彷彿不那樣做她就會馬上窒息而死。

  一刻鐘後,星辰又被帶到了他的那幢房子裡,一進屋,她就開始發抖,縮在玄關處不肯進屋。

  「冷嗎?要不要喝點熱茶?」他將手裡的車鑰匙扔到客廳的橢圓矮桌上,回頭瞅著她的模樣,客氣地問。

  星辰的一張小臉自得像紙,晶亮的眼眸裡盛滿了恨意,她瞪著他,咬牙顫抖地問:「你想怎麼樣?」

  「我想,既然開始已經成為錯誤,何不乾脆將錯就錯?」他舒舒服服地陷入鋪著米白色絲絨墊的沙發裡,笑了笑。

  星辰懷疑自己聽錯了,她蹙眉,「你說什麼?」

  「我說……」他盯著她,像盯住了守候多日的獵物,「我還挺喜歡你的味道,所以打算和你繼續那一晚的關係。」

  星辰瞬間如遭雷擊,蒼白小臉上全寫滿了驚愕和難以置信。

  眼前的人,還是師生口中那位品學兼優的傳奇人物嗎?分明就是個衣冠禽獸!

  「你休想!」星辰不加思索地斷然回絕,轉身衝向緊閉的房門,急忙地擰門把手。

  當左轉右轉皆無法讓門順利開放時,驚慌失措的她才猝然明瞭,這是電子門,沒有密碼根本出不去!

  「開門,開門,讓我出去!」她慌了、怕了,眼淚都出來了,倉皇回首,驚懼的婆娑淚眼對上男人深邃的眸,殊不知自己的模樣,反而讓對方更加起了凌虐之心。

  「放你走?」傅珩摸了摸下巴,低啞地笑出聲,「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點?」獵人會放過到手的獵物嗎?答案當然是不會。

  站起身,不顧她的激烈掙扎和反抗,傅珩將纖細的女孩整個兒打橫抱起,大步朝臥室走去。

  他餓了,前所未有的飢餓,餓得他無法忍耐,在她住的公寓下守候三天,就是想要再次生吞活剝地吃掉這條美味的小魚。

  嚇得魂飛魄散的星辰,被他一丟到柔軟的大床上,不等他靠近,就翻身手腳並用地要朝床下爬。

  他在她身後,伸手猛地握住她的腳踝,用力一扯,她「啊」的驚叫出聲,既狼狽又可憐的一個趔趄,趴到床上。

  「嗚……你放手……」星辰嗚咽出聲,下一秒自己的腰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環住,接著一個天旋地轉,她被他翻轉過來狠狠地壓在身下。

  傅珩眉頭緊鎖,壓制住她,冷冷地問:「鬧夠了沒有?」

  「你放開我……走開,走開,我要回家……」她在他身下用盡全力地掙扎,掄起的拳頭也不停地捶打著他,兩條修長粉腿又踢又踹,擺明要反抗到底。

  「嘶……」扭打中,他的臉被她的指甲劃中,傷口瞬間滲出小血珠。

  他顯然很惱火,臉色鐵青,一手箝住她,另一手迅速扯下自己脖子上的領帶,將她的手腕捆起來,俐落地綁在床頭。

  「放開我!救命……嗚……救命……」星辰嚇壞了,邊哭邊叫,男人眼中儘是赤裸裸的狩獵慾望,強烈又野性,充滿了佔有慾,怎能讓她不害怕?

  他的大掌抓住她不斷踢動的雙腿,強硬地拉開,低頭看著她柔軟芳香的女性花園。

  「不……不要!不要!」她腦子一陣眩暈,哭得聲嘶力竭,卻阻止不了他的手指侵入。

  熱燙的指尖,穿過薄薄的布料、柔軟的細毛,碰觸按壓著,掩藏在花瓣中粉嫩嬌羞的小珠。

  「嗚……」星辰羞憤地閉緊雙眼,淚水不住淌下,濕了小臉。

  修長的指尖更深的探入花徑,繼續刺激挑逗她最脆弱嬌嫩的地方,甜美幼嫩的花穴受驚般緊咬住侵略者。

  「真緊,很欠操。」他俯身,在她耳邊邪惡地進行評價,看她因憤怒的小臉浮上一層紅暈,僵硬住嬌軀,竭力不給他絲毫反應,他鐵了心跟她耗到底。

  靈活的手指在緊窄的幽徑中一再地旋轉抽動,當碰觸到花壁上略凸起的小硬塊,她狂地打了個哆嗉,倒抽一口氣。

  電流一樣的感受竄過神經末梢,觸動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慾望,身體越是抗拒反而越敏感,還摻雜著羞憤交加的驚慌失措,在這種種刺激下,最終一股熱流從腹部升起,腿間湧出一股意想不到的濡濕,濕了他的手指。

  星辰全身僵硬,無邊的羞恥感瞬間吞沒了她。

  「你下面那張小嘴可比上面這張誠實多了。」

  他終於收手,隨即將屬於她的蜜液抹上她嫣紅的唇瓣,眸底掠過鄙夷和嘲諷,「都這麼濕了,還裝作不想讓人幹?」

  星辰死死地抿著嘴一聲不吭,眸子沉寂如死水,仰著小臉木然地瞪著天花板。

  他沒有繼續下去,反而起身,鬆開她的被綁住的手腕,但星辰卻再也沒有半點力氣爬起來,他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出屋子。

  浴室的水聲嘩嘩地響著,浴室裡的光線很好,潔白的白瓷臉盆邊,一叢綠色的盆栽長得十分鮮活,星辰泡在浴缸裡,認真地盯著它看了好久,她真羨慕它枝繁葉茂,充滿活力,活得這樣好……真是好榜樣。

  視線漸漸模糊起來,星辰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痛意了,右手一鬆,她看著了屬於他的刮鬍刀片掉在地板上,她低下頭,靜靜地看著滿池的水,淡紅色的水,還有更多的鮮艷的紅色,從她左腕裡流出來,然後她軟軟地向後仰去……一切都靜止了。

  水似乎還在「嘩嘩」不停的流著,好像有人從外面撞開了被她反鎖的門,將她從水裡抱了出來,再拿毛巾用力按住了她手腕上的傷口。

  那個人似乎很生氣很生氣,但一直沒有說話,可全身散發出的寒意足以讓她害怕。

  星辰不禁絕望地想著,為什麼不讓她死呢?她已經好累、好累了……好像又來了其他什麼人,在室內輕輕走動,鼻子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冰冷鋒利的針頭刺進了她的脈膊,還有人在對話,那聲音吵得她睡不著。

  「怎麼樣?」

  「還好,幸虧發現得及時,傷口包紮得也很好,不過晚上可能會發燒,要注意觀察。」

  「需要送醫院嗎?」

  「目前還不用,您放心,讓她多休息……」

  意識漸漸模糊,她一點也不想再聽了,只想要好好的睡一覺,再也不用醒來,再也不用面對這樣的生活,於是她放任自己沉向無邊的黑暗中去……

  這一夜,星辰夢見了死去的媽媽,將她丟在孤兒院門口的虹姨,她們都不要她了,她一直都是個被遺棄的、沒人要的娃娃。

  她們越走越遠的背影,教星辰怎麼也追不上,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孤伶伶站在原地,嗚嗚咽咽地哭泣。

  這時,旁邊有只大掌撫上她柔嫩的頰,細心地替她拭去淚水,並輕拍著她的肩背,低語撫慰著,哄她安靜。

  恍惚中,星辰只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可又想不起究竟是誰,身子軟綿綿地毫無半點力氣,連眼睛都睜不開。

  但是她知道,那只溫柔的手掌餵她吃過藥、喝過水,幫她換掉因為發燒濕透的衣服,還會一直握著她的手。

  真溫暖啊,她貪戀地喟歎出聲,又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

  醒來,仍是那面偌大的落地窗,可惜已經關得密不透風,沒有湧動的微風,深紫色窗幔失去了鮮活的力量,沉默地垂落在地面,與窗邊那張天鵝椅成了靜態的擺設。

  當看到坐在床沿的男人時,星辰猝然回想到了之前發生的一切,然睜大一雙眸子,眸中流露出濃濃的恨意,寧可自己繼續陷在無休無止的睡夢中,也不想面對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

  傅珩一直靜靜地坐在床邊的靠椅中,合著眸似乎在看手中的什麼東西,見她睜眼,立即俯身靠近她,問:「醒了?要喝水嗎?」

  星辰見他傾靠過來,兩手便立即抓牢被子,猶如見到仇人般,眼神充滿了敵意。

  「嗯,精神還不錯,這麼有戰鬥力,」他笑了起來,嘴角彎成一抹嘲諷,「既然有戰鬥力,又何必尋死呢?」

  「你……」這人真稱得上毒舌!星辰心中憤懣,正想反駁,豈料一張嘴,才覺得嗓子乾澀得疼到要命,彷彿是撒了一大把粗鹽,幾乎連聲音都講不出來。

  「你還是聽話點的好,這樣對我們大家都好。」他悠閒自在地從旁邊的小鐵架上端過一杯水,看著她,「喝不喝?」

  她緊緊地抿了下嘴,坐起來,伸手接過,捧著杯子大口大口的喝。

  他一直盯著她看,看她本來就不大的瓜子臉,因為這次自殺未遂變得憔悴了許多,在齊耳短髮的襯映下,越發顯得還不及他巴掌大,一雙大眼睛也更大了,卻毫無半分神采。

  如果她不是這樣的身世,定然會得到他更多的憐惜……這樣想著,也這樣硬下心腸說服自己,清下嗓子,他調整好自己萬千的思緒,才將事先準備好的一疊東西遞過去。

  「有些事你大概還不知道,或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知道,但是我覺得你還是……」他示意她打開,「看看比較好。」

  星辰莫名其妙地瞪著他,遲疑了一會才伸手接過。

  時間悄悄地流逝著,房間很安靜,只有翻動紙頁的聲響。

  那一疊厚厚晦紙張,記錄著一個在電影、電視中重複了千萬遍的劇情。

  事業有成的已婚男人,邂逅了淪落風塵的漂亮女人,說是逢場作戲也好,情投意合也罷,結果是女人珠胎暗結,男人卻不願擔負責任,不告而別。

  女人沒狠心拿掉孩子,一面繼續做著皮肉生意,一面將小女兒生下來撫養,女兒三歲時,女人不幸患了癌,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在一起上班的好姐妹,好心地幫她照顧無依無靠的小女兒,直到七歲,後來因為欠了巨額高利貸,害怕會連累到小女孩,不得已將她丟在了孤兒院的大門前。

  眸中漸漸湧滿了淚水,星辰吸著鼻子,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可是仍舊控制不住,淚珠一顆一顆掉下來,打濕了她手中的紙頁。

  這些,其實不是故事,而是一個真相,古世昌是她的親生父親。

  原來,這就是為什麼明明不想,卻又不得不收養她的原因。

  原來,這就是為什麼古家人都討厭自己的原因。

  原來,她是個私生女。

  良久,她都一直呆呆地坐著,無聲地流淚。

  「都看完了?」坐在一邊的男人,出聲打破了這難熬的寂靜。

  她仍然不肯抬頭,吸吸鼻頭,帶著濃濃的鼻音問:「這些都是真的嗎?」

  「你說呢?」他淡淡地回答:「我沒有必要編個故事出來騙你。」

  「虹姨……她現在在哪兒?」

  「九年前,因為欠了高利貸,被債主逼到精神失常,後來由於使用利器刺傷債主,現在被關在精神病院。」星辰猛地抬起頭,一雙霧濛濛的大眼睛全是哀傷,她看著他,囁嚅地問:「你為什麼,要給我看這些?」

  「因為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傅珩笑了,英俊得宛如惡魔,「即使你再痛恨古世昌,也不會願意看到自己的生父因你受到牽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聽不懂,愕然地問。

  「我的意思是,我想繼續那一夜的錯誤,」他站起身,牢牢地盯住她,「直到我厭倦為止。」星辰難以置信地仰望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是個記憶力很好的人,當然,也相當記仇。」他一派輕鬆地說:「一年之後,我就會回到台灣與你父親共事,我從來不自詔自己是什麼正人君子,向來憑心情辦事,萬一不小心想起今時今日曾遭到你的拒絕,恐怕會做出一些對令尊不太有利的事情,我想,你肯定也不會願意吧。」

  他沒給星辰發言的機會。繼續道:「當然,作為回報,我可以想辦法幫你,照顧那個精神有問題的女人,讓她住進台灣最好的療養院,請最好的醫生為她治療,不會再被關在精神病院裡,你覺得這個提議怎樣?」

  多麼殘忍的男人!他將她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卻還在裝模作樣地徵求她的意見。

  圓睜的雙眼空洞無種,星辰倏地失笑,笑得淒涼,「我可以說句『不』嗎?」

  「你能明白那最好了。」話音未落,剛才還謙虛謹慎、彬彬有禮的表相轉眼間通通不見了,星辰見面前的男人赫然朝自己逼近,她還來不及躲閃,就被他的大掌攫住了下巴。

  「唔……」星辰吃痛地蹙起眉。

  「從現在起,你給我好好記著!」他捏著她消瘦的、尖尖的小下巴,在耳畔猶如惡魔發出冰冷而無情的威脅,「古星辰,如果你再敢尋死,我就讓古世昌一家給你陪葬!」

  「而那個女人,會變成路邊的沒人理睬的乞丐。」

  「現在,你聽清楚了嗎?」他的聲音如同滲著零下三十度的冰冷寒氣,令人不寒而慄。

  星辰聽清楚了,所以變得很乖。

  他不讓她再去打工,她就辭職不做了;他讓她每天晚上到他這裡來,她就聽話地在屋子裡等他回來;他叫她不要理會古家兄妹,她就連連點頭,甚至在聽到古宏超因吸食大麻和涉嫌牽扯進一樁案件,而被加拿大警方拘留的消息時,都沒有產生一丁點兒好奇心去問東問西。

  她很乖,乖得讓傅珩一點兒毛病都挑不出來。

  當然,與其說她乖,不如說這女孩很能忍,哪怕心裡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都不會輕易流露,他要她做什麼,她都溫馴地服從。

  放學後,她就馬上回來,或溫習功課,或靜靜地待在書房看事。

  傍晚時分,煮飯廚媽在做好飯菜後會離開,她則等著他回來吃飯。

  安靜地吃過飯,她會主動去洗碗,他清楚她心裡想著,只要能盡量少跟他單獨相處,叫她做什麼應該都可以吧!

  偶爾他興致來了,也會提出她帶去看電影、到餐館裡吃美食或者出去逛街,像普通情侶那樣約個會。

  她卻因為怕被認識的人看到,總是找藉口躲開,能不去就不去,拒絕得多了,難免惹到他不快,就只好勉勉強強地跟他出門,一路上畏手畏腳緊張得要命,看在傅珩眼裡,實在有幾分滑稽可笑。

  原來跟他在一起,還能弄出這麼「忍辱負重」的意味來。

  基本上,他們相處得還不錯,他喜靜,她也不是讓人頭疼的瘋丫頭,很多時侯,兩人都相安無事。

  除了在床上。

  一方面她太可口,他總是會要得太猛,她成年沒多久,方識情慾,懵懵懂懂,初經人事時是不知,後來又是在威逼和誘的情況下,哪裡配合得了他源源不斷的慾望?弄得她緊張到一看到他和床就發抖。

  另一方面,每一次的親密,就會有曾經被他羞辱的不堪畫面,不自覺地跑進腦中,令她痛苦不堪。

  特別是在那次自殺未遂之後,接連好幾次,她都會在他進入時猛然崩潰,拚命地縮成一團,不停地哭泣,根本不願意他碰她一下。

  他很惱火,以為她是故意嫌惡自己,因此盛怒之下就失了理智,隨便抓著什麼就是什麼,領帶、毛巾、皮帶,他把她綁在床上,非得用各種手段逼得她高潮連連。

  無論是思想上,還是骨子裡,都青澀保守的少女哪是他的對手,每一次都似乎被他折騰得死去活來,流著淚告饒。

  慢慢的,她不再掙扎了,因為她發現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再將她綁住,而她顯然已經找到了別的途徑和方法,傾洩滿心的恐懼和不甘。

  她天真的以為他不會發現,但她的小動作仍瞞不過傅珩的眼睛,他還是很快察覺了。

  一次做過愛,她累得在他懷裡沉沉地睡著了,他握著她的手,慢慢地展開一看,眉頭立即緊蹙。

  細嫩的手心全是深深淺淺的、新的舊的、滲著血的指甲印,有一些結痂了快脫落了,裸露出粉色的新肉,有一些則還沒癒合就又添了新的痕跡。

  傅珩心中震動,這才知道她一邊在承受自己的時候,還要一邊忍受著多麼大的驚駭和恐懼,似乎只有這樣自虐,她才能保證自己不放聲尖叫和推開他。

  她顯然被他嚇壞了!

  從那次開始,他開始控制自己的情緒,在情事上耐著性子慢慢地哄著她,開導她,再也不會拿東西綁著她,每次的前戲也做得足足的,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大半年時間,她才慢慢好轉,雖然依舊青澀被動,但在他身下也不再是僵硬如冰,尤其是情動時的模樣,美得讓人怎麼瞧也瞧不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37:14

  第八章

  黃昏的渥太華城很美,雨季來時,藍天白雲雖然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來勢洶洶的烏雲取代,但會讓人看到美得令人窒息的彩虹。

  金亮的光線投射在遠處的山頭、樹林,密密麻麻的屋頂無不被它照亮,雖然背景是依舊烏雲騰騰的天空。

  傅珩卻總覺得,無論是哪樣的美景皆遠不及懷中的這個小女人。

  雪背軟腰,膚潤玉肌,臀形優美,每一寸線條都很迷人。

  一雙玉腿修長筆直,摸上去光滑如最上好的絲綢,連一點兒瑕疵都找不著。

  胸前的兩團擁雪成峰,飽滿挺俏,會隨著他的撞擊顫巍巍地晃動。

  最吸引人的是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一旦他要得狠了,撞得急了,就會不自覺得水盈盈、瞋哀哀地望著他,紅唇微欣,無聲地求饒。

  這般誘惑,傅珩怎麼可能饒過她?

  此時,他就坐在書桌後的皮椅上,衣衫整齊,懷中的她則背對著自己,被有力的胳臂抱起,放在結實有力的長腿上,上半身的衣物全部被褪至腰上,雪白曼妙的身子幾近赤裸。

  火熱的肉刃,其實早己埋進濕潤的花穴,兩人下身密密交迭著,撐得她又疼又漲又酸,他並不急著抽送,俊顏埋在細緻的脖頸處,不住地輕輕啃咬著,一對飽滿的雪乳也被男性大掌任意褻玩,剛剛才被狠狠吮弄過的兩粒粉粉的乳尖兒,色澤變得紅艷,還泛著水潤光澤,無比誘人。

  「嗯……不要咬我……」她低頭,不住躲閃著他的唇舌,發出好聽的嚶嚀,「疼。」誰叫她這樣可口,甚至可以說是合他的胃口,叫他怎麼都吃不夠呢?

  傅珩低低地笑,將岌岌可危掛在她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扒下,腰臀突然朝上用力一頂!

  「啊!」她驚尖,兩手撐在桌上,移著臀瓣就想逃,在發現自己再多的掙扎都是徒勞,她根本掙不開分毫時,只好放棄。

  炙燙的大掌牢牢地抓住纖細的腰肢,粗碩的利刃一下又一下侵入得更深,交合的地方摩擦得更加火熱,沒一會她就受不住了,「嗯嗯呀呀」地哀哀叫著,被快感逼出的晶瑩淚珠不停地在眼角滑落。

  柔軟緊窒的壁肉,緊裹著陷入其中的勃發慾望,青筋突突跳動的堅硬勃發,在稚嫩脆弱的壁肉舉步艱難。

  「放鬆點,你太緊,我動不了。」他在她耳畔輕哄,動作也開始放緩,一下下輕蹭著,幾乎是在磨那嬌弱的蕊心了,星辰不自覺地軟了身子,放鬆警惕,誰知他竟猛地挺腰,又快又狠地大力抽送起來。

  「啊!不……啊……」她連連尖叫,嬌軟無力的身子,在男人兇猛激烈地頂撞下,宛如柳絮飛花,搖搖欲墜。

  肉體拍擊的清脆聲響在書房裡迴盪,又抽插了數十次,他突然抽身,將她轉過來,拉起一雙玉腿圈在他腰上,重新將怒張的堅挺插進花穴,大掌才捧著她的臀,就著這連體的姿勢抱起她朝臥室走。

  星辰整個人顫抖得厲害,因為害怕掉下去,不得已伸著胳膊緊摟他的頸脖,腿也緊纏在他的腰上,不住地抽咽,隨著走動時私處曖昧地廝磨,她竟然敏感到又「咿咿呀呀」了一回。

  激情從書房延續到大床上,嬌美的身子趴跪在床,陽剛赤裸的軀幹覆上,粗長慾望則自後插入。

  傅珩俊顏緊繃,瞧著身前柔軟女體,細腰翹臀,肌膚瑩瑩,全身香汗淋漓,胯下動作越發狠了,呼吸也漸粗重。

  這種姿勢,最容易讓利刃插到最深,強烈的顫慄快感一浪高過一浪,席捲了兩人全身。

  慾火高漲的男人被狂猛的慾望驅使著,不住親吻著身下的人兒,挺動腰桿不斷的狠狠地抽插著、衝撞著,猛烈地撞擊著。

  這場狂烈的性愛,簡直把星辰折騰得死去活來,空氣中似乎都散發著濃郁淫糜的氣息,她昏沉沉地被他弄得毫無招架之力,最終在不住的衝撞中暈厥過去。

  許久她才醒過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被抱去沐浴過了,十分清爽地躺在床上。

  他正在床畔著衣,見她醒了,一面扣襯衣袖扣,一面俯下身,大掌輕拍了拍她嫣紅的小臉,低啞一莢,轉眼神色卻已冷下,言簡意賅地對她說:「記著,給我乖一點。」星辰默然。

  她知道,這不是調情,也不是閒話家常,而是警告。

  因為他很快就要回台灣了。

  果然只隔了兩日,傅珩就收拾行李回台灣去了,他的離去讓星辰發自內心的、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她又開始恢復跟以前一樣平靜的生活了,上學、放學、打工,唯一不同的就是看到古麗莎就趕緊拐個彎躲開。

  她以為自己會回到未遇見那個男人之前的平凡日子,笑容開始越來越常出現在她臉上,看上去就跟學院裡,一般的普通大學生沒什麼兩樣。

  但她還是預料錯了,因為在三個月後,當傅珩又出現在了她面前時,她才清清楚楚地認清依然殘酷的現實,這個男人不會輕易放過她,那種快樂單純的美好日子,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那一次,傅珩是去美國紐約出公差,抽空來看看她,或者也可以說專程來修理她的。

  他的行程上,只在渥太華待一個晚上。

  當穿著果綠色長款棉襖、雪地靴,頭上還戴著可愛的黃色球球帽的星辰,手中抱著一大疊關於經典廣告的彩色畫冊,從學院裡走出來,一邊走還一邊笑顏逐開地抬頭打量路邊掛滿冰稜的樹梢時,手機突然響了。

  她接通,禮貌地詢問:「Hello?」奇怪的是電話那端並沒有出聲,她似乎察覺到什麼,停下腳步,驀然抬頭望去……不遠處那輛熟悉的名車,以及車內那張平靜無波、冷清淡漠的俊臉時,使星辰的雙腿頓時猶如灌滿了鉛,重得完全挪不開。

  此時的渥太華已經是冬季了,非常寒冷,不時飄落雪花,可是這種氣候的寒冷,怎麼也敵不過星辰心頭的涼意。

  她順從地上了車,被他載著回去他的那幢大房子,途中他專心開車,沒有說話,星辰也不敢冒然招惹他,一聲不吭地縮在副駕□座上。

  兩人一前一後地踏入屋子,室內因中央空調的開馭,顯得暖意融融,綠色的植物長得生機盎然,因為有幫傭定時來打掃,屋內顯得十分整齊乾淨。

  他放下輕便的行李,摘掉皮手套,再脫去黑色的精品大衣,僅著深灰色單排扣西裝款式背心,和同質地的黑色西褲,看上去英氣挺拔。

  鬆開領帶,脫下手腕上的表,他才掀掀眼簾,對那站在吧檯邊,穿著白色高領毛衣和牛仔褲,手裡抱著剛脫下的棉衣,看起來一臉緊張的女孩說,「去給我倒杯水。」星辰聽話地輕輕應了聲,迅速放下手中的衣服和畫冊,轉身跑進廚房,這才想起來屋裡似乎沒有熱水。

  這房子她雖然有鑰匙,可是自他走後,她再也沒踏進過一步。

  趕緊燒水、清洗杯子,這個過程中,她偷偷地從廚房朝客廳張望,發現傅珩正仰躺在沙發中,緊閉著雙眼,手指間叼著一根煙,似乎很累的樣子。

  幾分鐘後,水壺「咕嘟咕嘟」的冒起白煙,燒好了,星辰倒好水走出來,他聽到聲響,懶洋洋地睜開眼。

  她站到他面前將水杯遞給他,他卻不接,逕直盯著她看,也不說話,直看得她毛骨悚然,只得訕訕地將水杯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正想退開,他卻坐起來,將燃燒的煙蒂按熄在水晶煙缸中,開口命令道:「坐下。」

  聞言,星辰乖乖地坐到另一張沙發上,低著小臉,長睫半垂著躲避他如炬的目光。

  她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也不敢問,只好陪著一起乾坐著發呆。

  半晌,才聽他似乎輕輕一笑,「古星辰。」他叫著她的名字,陰陽怪氣地看著她,冷泠地說:

  「你到是過得很快活。」星辰抬起頭,茫然不知所措地望著他,不知道他話裡是什麼意思。

  他伸手從擱在身旁的公事包裡,拿出兩個牛皮信封,將其中一個打開,倒出一疊東西,接著「啪」地一聲甩在茶几上。

  星辰一直疑惑不解地注意著他的動作,再朝茶几上定睛一看,一陣寒意剎那間襲上心頭。

  那些全都是照片,厚厚的,足足有四、五十張,上面唯一的女主角,正是她。

  星辰慢慢地伸出手,拿過照片,一張一張地看著。

  照片中,有十來張的是她站在日式料理店前,穿著黑藍相間的工作服,正在向行人發放宣傳單,小臉上綻著燦爛的笑容,在她旁邊的同樣是穿著工作服的大男生,正笑容滿面地注視著她。

  又有幾張是她正在公車站等公車,身後的大男生正輕拍她的肩頭,她猛地回頭,笑靨如花。

  接下來的照片顯然又換了男主角,高大帥氣的賽車手,竟然扔下了自己的座騎,慇勤地舉著一把雨傘替顯然忘記帶傘的她遮雨,兩人漸漸的背影看起來十分和諧浪漫。

  還有的是她正在學院外的馬路上慌不擇路地跑著,身後,一個陌生面孔,長著青春痘的外國小伙子,捧著一束紅玫瑰在追著她跑,張著嘴似乎還在喊什麼。

  這些鏡頭,有搶拍的、連拍的,一系列洋洋灑灑,水準之高超、角度之刁鑽、畫面之精彩,猶如上演了一部時尚影片。

  其實她跟料理店裡一起打工的那個日本男生根本沒什麼,還有那個送玫瑰的不知哪國的小伙子,她和對方話都沒有講過,高大帥氣的賽車手是學院的學長,她早已經明確地拒絕了他的示愛。

  她沒有悄悄談戀愛,沒有接受追求,更沒有和誰去約會,她沒做錯什麼。

  可是這些意圖明顯的偷拍,對星辰而書,卻在一陣驚訝後,緊跟著陣陣後怕,他顯然派了人在跟蹤她、調查她,她完全不敢想像,自己還剩多少私密沒有被他調查到。

  「照片不錯。」他評價,「角度也很好,把你拍得挺漂亮。」星辰的視線從照片上收回,愣愣地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輕瞥了她一眼,又拿起另一個信封遞給她,示憲道:「還有,繼續看。」這一回,照片中出現的那個女人,讓星辰的眼淚一下子湧入眼眶。

  是虹姨,沒錯,是虹姨!她怎麼會變得那樣老、那樣瘦?

  印象中,星辰還記得她最喜歡戴假睫毛,穿漂亮的緊身裙,燙著大波浪的頭髮,每天出門前,都會彎下腰摸著自己的小腦袋說「小星星,你乖乖地待在家裡喔,虹姨出去掙錢了,等虹姨發財了,咱們就離開這個爛地方!」她牢牢地記著這些話,所以一直等、一直等……可始終沒有等來。

  鏡頭裡的虹姨,一個人坐在輪椅裡,蒼老、瘦弱、目光呆滯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甚至頭上都有了根根白髮。

  星辰摀住唇,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傅珩冷眼看著她哭得傷心,開始跟她算帳。

  「你哭什麼?你關心的這個女人現在病情有所好轉,情況很不錯,比跟在精神病院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一雙淚眼婆娑的秋水眸子直直地瞅著,星辰充滿期待地望著他,巴不得他多講些關於虹姨的事出來。

  「我還曾經考慮過,如果你乖一點,要不要把她帶過來跟你見個面,可惜,我在台灣盡心盡力地幫你,你卻在這裡逍遙快活,恐怕連誰是你的男人都快忘了。」他嗤笑:「真看不出來,我竟然還養了只沒心肝的小白狼。」

  他的話很難聽,可是星辰現在完全不想去跟他計較,因為她聽到自己有可能跟虹姨見面,就瞬間瞪大了眼,小臉流露出不自覺的萬分期待的神采:「真的嗎?你會……會讓我見虹姨嗎?」

  「不,我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狀似遺憾地搖頭。

  「我……我向你道歉,」她急得什麼似的,漲紅著小臉連連道歉:「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就這樣向我表示你的歉意?太不誠懇了。」他閒閒地揶揄,但還是朝她展開雙臂「過來。」

  她立即明白過來,二話不說,飛快地投入他的懷抱,主動伸長藕臂,小心翼翼地環住他的頸肩,心裡明明又恨他、又怕他怕得要死,卻仍然拚命地擠出一絲討好的笑,「我錯了,我以後會聽話的,你不要生我的氣。」果然是只小白狼。

  傅珩心下好氣,可看到那張充滿了采究和惴惴不安的小臉,明眸皓齒,一雙水眸宛如星辰,一副不想忍受卻不得不忍受的委屈神態,竟然格外可愛,又忍不住好笑。

  「真的?」他挑眉睨著她。

  「真的,我保證,下次不會再……」再什麼呢?星辰也不知道怎麼哪裡做錯了,絞盡腦汁地想了想,才低聲下氣地保證:「嗯,反正你別生氣,我知道應該怎麼做。」

  「很好,聰明的女孩。」他的唇立即重重地覆上她的,激烈地吻著,唇齒狠狠地蹂躪著那動人的唇瓣。

  然後他直起身,解開皮帶和褲子拉鏈,粗壯碩長的男根像火龍般彈跳出來,上面青筋蜿蜒,看上去十分猙獰巨大。

  星辰瞬間面紅耳赤,撇開臉就是不肯去看。

  「乖女孩,來,輕輕握著它。」他靠躺在沙發上,笑著拉過她的一雙柔軟小手,放在火熱的堅挺上。

  星辰紅著臉,發顫的手被他的大掌操縱著,一同圈握在粗壯的肉刃上,輕輕地滑動,又略重地磨,不住地套弄,她感到手心被那硬挺又柔軟的欲物蹭得又熱又燙,而且它也變得越來越堅硬。

  「做得很好。」傅珩舒服地直歎氣,伸出大掌撫上她的唇瓣,「接下來,用嘴含住它。」

  星辰瞪大了眼睛,嚇得一鬆手,扭頭就想逃。

  「乖,只試一次,嗯?」他按住她,下腹的男根漲痛難忍,嗓音低啞,抓著她的下顎,抵在如花瓣的紅唇縫隙就著頂進去。

  她當然不會用嘴,不會吸也不會舔,牙齒還會不小心刮到他,有些微微的疼意,可她的小嘴又滑又熱,誘惑得他次次皆深入到喉。

  輕攏著的秀眉緊緊地皺著,星辰難受得直流淚,腥鹹的味道讓她只想嘔吐,舌頭也開始拚命抵擋想推出口中,那一卷一滑、一縷一掃間,男人更覺銷魂,插得更快,沒一會頂部便溢出濁白液體。

  他飛快抽出,沒完沒了地親吻著她沁著薄汗的額心、滑下她淚汪汪的眼、含住她沾滿自己味道的唇。

  細細地舔過她的唇緣,撬開,深深的吻,再輕輕的抬起她的下身,進入……他在沙發上淋漓盡致的要過她一回後,才打電話到著名的一家餐館訂了外送。

  那家餐館的加拿大魁北克菜做得很道地,傅珩還在加拿大時,常帶她去那裡吃飯,她挺喜歡它的口味。

  一盤半脫殼的鮮甜滑口的牡蠣、清爽的沙拉組成的前菜、經典的碳烤牛排、坎諾拉油香煎北極帶子,最後是香蔥烤土豆和新鮮蔬菜。

  他喝了一點冰酒,給她的則是楓樹果露,看起來很不錯的晚餐。

  問題是還沒吃到一半,他又獸性大發地去吻她,還將她抱到腿上想逞兇,可一看到她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餐桌上香氣撲鼻的美食,那肚子餓又不敢說的小模樣兒,別提多委屈了,當下便惹得男人大笑不已。

  大方地放她吃完晚餐,又去泡了個香噴噴的熱水澡,他就再也沒打算放過她了。

  她吃飽了,他還餓著呢!

  三個月沒見,像是要發洩什麼,又像是要證明什麼,他要了她一整晚,一次比一次持久,她花穴中射滿了他的精液,她一開始還硬撐著,後來怎麼也捱不下去,又不敢推開他,只好嗚嗚咽咽地哀求,那無助承歡的柔順樣子,更叫男人血脈賁張,慾望勃發得越發放縱。

  「嗚……不要了……我好累……」她被他撞得嬌哼連連,小貓兒似的不住地嬌泣。

  「是我在出力,你累什麼?」他反駁,腰臀的扯動更快,精健結實的軀體上,背部的肌肉繃緊著,充滿力量的優美線條上全是汗水,說不出的性感魅惑。

  「我的腰好酸……你快出來好不好……」嬌喘聲聲,她完全沒心情去感受:心兒一顫,哆嗉著被迫接受酥人筋骨的歡愛。

  「不好。」他笑,細細啃咬她白皙纖細的脖頸,身下律動漸快。

  「求求你……」她秀眉緊蹙,被逼著迎合著他越來越用力的衝撞。

  「求我什麼?」雪白晶瑩的胴體上沁滿薄汗,他吻了又吻。

  「饒了我,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嗚嗚……」告饒的嗓音嬌軟顫抖,只惹得身上的男人更想狠狠地侵佔。

  「小騙子。」他毫不留情地揭穿她,埋首在兩團不住顫動的凝脂雪乳上,輕輕地咬,重重地吮。

  「真的!真的……」極致歡愉洶湧得淹沒了她,纖細兩腿緊緊地夾在他健腰上,兩人汗濕的四肢親密地糾纏在一塊。

  「那好,叫我。」他氣息也漸混亂,在她耳邊引誘著、低喘著,「叫我的名字。」

  「阿珩……阿珩……嗯啊……」她從善如流,花穴開始緊縮,終於抑制不住地抽搐著尖叫出聲,瞬間攀上了至高點。

  「乖女孩……」傅珩深深地吻住她,抱緊她,寬厚的背脊肌肉賁起,喉嚨逸出滿足又性感的悶哼,將所有的熱情都傾注在她嬌嫩窒熱的體內。

  整個過程中,星辰沒有察覺,他一直強悍地抓著她的手,掌心相貼,十指緊扣,逼著她全力投入,而不是壓抑忍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37:43

  第九章

  過分縱慾的結果,是星辰在第二天連爬都爬不起來了。

  一大早傅珩就要去機場,臨走前,她還在凌亂不堪的床上,紅著一雙因一夜不曾好眠,而熬出來的兔子眼,可憐兮兮地趴在羽毛枕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看他到浴室洗漱好,換好衣服,再有條不紊地將東西收拾妥當,最後在衣櫃裡選了條灰黑相間的領帶,走到床邊遞給她。

  星辰趕緊擁緊被子坐起來,順從地接過領帶,幫他系。

  他沒什麼表情地瞧了瞧她,少見的冬陽分外明媚,透過寬敞明亮的落地窗照射進來,將她的嬌軀襯映出瑩潤動人的光澤,雪肌玉膚宛如最頂級的中國白瓷,酥胸裸裎半隱半現,上面點點紅痕,全是他昨夜裡留下來的印跡。

  喉頭動了動,傅珩撇開眼睛。

  等她靈巧地幫他繫好領帶,他才再次叮囑:「記住你自己說的話,給我乖一點。」

  「嗯!」她點頭如搗蒜。

  「不要再去打工,萬一遇到什麼麻煩,沒有人會去救你。」

  「好!」

  「給你的附卡足夠你用的,不用節省。」

  「哦!」

  「不要再剪頭髮了。」他似乎克制了一下,卻還是伸出手掌將她一頭齊耳的秀髮揉亂,「我想看你留長頭髮的樣子。」

  咦?這樣的場景,像不像恩客與小姐,或者是金主與情婦之間的道別呢?

  星辰回答不了,她發現自己已經漸漸開始麻木了,也許任何事情一旦發生得久了,就會變得習以為常了。

  傅珩沒讓她送自己到機場,星辰估計自己也實在裝不出難捨難分的假象,也就乾脆少獻了那份慇勤,但還是要意思意思送出門的。

  他站在門口,一身筆挺的灰色絨外套、黑色長褲,拎著公事包,種清氣爽,英挺俐落:她則是被厚厚的粉白色毛絨睡袍裹得像只快冬眠的熊寶寶,精神不濟,一副歡愛過後嬌弱無力的樣子。

  「我走了。」他盯著她,好像怎麼也看不夠。

  「哦……」她點點頭,乖乖地跟他告別:「再見,一路順風。」可是,嗯?他怎麼還不走?

  星辰歪著腦袋想了想,噢,趕緊上前,踮起腳尖,乖巧地在他左側臉頰輕輕地印上一個吻。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不客氣地丟出評語:「敷衍。」

  還沒等星辰反應過來,他突然伸手環過她的腰身,一個使力,把她的身子整個攬入自己懷中,薄唇用力堵住形狀優美的櫻唇,火熱的舌頭立刻佔領了她的整個口腔,像個惡霸的強盜頭子一樣,強勢地撬開不知所措的貝齒,糾纏著舔弄,再與藏在深閏裡的嬌嫩小舌極盡纏綿,最後打劫回自己的口中,盡情地輕咬吸吮,再不放它走。

  這個火辣得要命的法式熱吻,吻到最後星辰已經快被他弄得窒息了,她無助地攀著他的眉頭,任憑他隨心所欲,被迫著回應,甚至不太情願地分享著彼此的津液。

  好不容易他才放開她,最後看一眼那張因缺氧,而非激情變得紼紅一片的小臉蛋,轉身朝電梯走去。

  他走了。

  站在浴室裡那面大大的鏡子前,星辰看著自己一頭亂七八糟的髮絲,被吻得嬌艷欲滴的嘴唇,咧咧嘴,露出一個毫無意味的笑容,然後深深地、深深地歎了口氣。

  111

  這種分隔兩地的相處模式,一直持續到星辰大學畢業,因為離得實在太遠,加上他又很忙,以至於兩人經常要好幾個月才能見一面。

  但她的每個寒暑假,他都會安排好時間跟她去渡一次假,帶她去世界各地的著名景點旅遊。

  埃及阿布辛貝神廂、澳大利亞的大堡礁、約旦佩特拉城、瑞士的萊芒湖、義大利佛羅倫斯的聖洛倫佐教堂……

  當她站在那座修建古老教堂前,看著呈對稱幾何形的正門,粗陋的石頭猶如時間的腳印般爬滿牆面,心裡充滿了奇妙的、別緻的、神聖的韻律感。

  一回頭,意外的沒看到他,再一張望才發現穿著藍色T恤、黑色牛仔褲的他,正站在路邊的甜品車前,給她買芒果霜淇淋。

  付好錢,禮貌地道謝,不經意地察覺到,正呆呆盯著他犯花癡的義大利辣妹的注視,不禁微微一笑,再拿著甜甜的霜淇淋轉身朝她走來。

  陽光下,一臉悠閒輕鬆的男人真是帥到掉渣,舉手投足間引人注目,不怪乎一路上招惹到眾多性格外放的女性們熱情地對他放電。

  他有這個本錢,人帥、有品味、會掙錢、談吐不俗,如果不是知道他私下的真實一面,估計是個女的,都會飛蛾撲火地愛上這個男人。

  相處久了,星辰也逐漸摸清了他的性子。

  極內斂的人,有什麼全放在心裡,不輕易表露出來,不喜歡說廢話,行事作風果斷、俐落,胸有成竹,從不拖泥帶水,思考問題的時候,會微蹙眉頭,手握成拳輕抵在嘴唇上;如果不小心惹他生氣的話,他仍會笑,可眼睛在蔑視地看著你,帶著一種無形的寒意。

  星辰有時候也會想,這個男人,對她算是好的吧!

  從來不說甜言蜜語,卻會在她生病的時候,千里迢迢地飛過太平洋,還居然能說服老露絲讓他進公寓的門,守在床邊照顧她,看她燒退了睜開眼睛,才似乎鬆了口氣。

  之後,他一夜未眠,還要趕回台灣去處理公務,臨走時對她說:「我走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對他的到來心裡也不是無感的,可是當聽到下一句:「如果下次再病得快要死掉,那就給我死遠點,不要麻煩到我。」這麼毒舌又鐵石心腸的男人,算是對她好嗎?

  算了算了,如今電影、電視都流行起虐戀,她古星辰一介平凡女子。無功無過,無福消受,還是不去碰到得好。

  「同床異夢」,可以用來形容這幾年裡,他和她的關係;但他跟她名義上的養父,其實是親生父親的古世昌,恐怕就要用「貌合神離」這個成語了。

  因為回到台灣的傅珩,很快就將台灣商界攪了個天翻地覆。

  古家的那位少爺古赫泉,不知道哪根神筋出了差錯,竟然一股腦將「古氏」集團所有的一切,全托付給了這位新任的總裁特助。

  好嘛!這下猶如捅了螞蟻窩,熱鬧了!

  政商兩界的古家親戚,紛紛冒出來大加指責。

  有的話中有話,暗指古赫泉是被傅珩握了把柄趁機要脅,不得已才做出這個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做出的決定-有的則乾脆大罵傅珩,信誓旦旦地懷疑古少爺的失蹤都是其一手策劃的,眼下說不定那正主是死是活都難講;還有的到義憤填膺,指責古赫泉是個庸才,拿龐大的「古氏」沒法子,所以才把這燙手山芋丟給了傅珩,自己逍遙快活去了。

  媒體新聞則在傅珩的身世上大作文章。

  想想看,一個孤兒,靠自己的努力就讀名校,如今有足夠的本事挑起大梁,在大企業裡獨當一面,這豈不是一部活生生,足夠叫人為此點頭、攥拳、敲桌子、流眼淚的勵志片?

  所以,當星辰看到國內網站中這條熱門新聞裡,出現熟悉的「太陽之家」四個字時,稍稍怔仲了一下,到也沒有想像中那般吃驚。

  她對他的熟悉感不是沒理由的,傅珩,就是小恆。

  從小就異常的沉默、早熟、敏感的他,長大後更是深沉內斂,從不將感情外露。

  她自小就不能懂得的人,如今就更難明白了,所以,沒那個必要再去問什麼吧……

  總而言之,無論外界的流言蜚語如何盛起,傅珩順利地入主了「古氏」集團,不僅一手掌握著集團的生殺大權,甚至連副總裁古世昌和董事會的一千人,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古家的親戚們,顯然是視傅珩為眼中釘、肉中刺的。

  以古世呂夫妻為例,古家夫妻的寶貝女兒古麗莎,這個時候已經跑到美國去了,她在麥拉吉大學唸書純屬好玩,才堅持了一年就煩了,轉到美國洛杉磯讀大學,因為那裡可以玩得更瘋狂,還有一個古宏超,不知道觸了什麼霉頭,三天兩頭被警方盯著,搞到在加拿大也待不下去了,也只好跟著古麗莎一起去了美國。

  古家兄妹的離去使星辰身邊徹底清靜了,她認真的讀書,偶爾應付自己遠在台南的「金主」傅先生,為他提供珍饉大餐,她年輕姣好的身體。

  她不知道傅珩有沒有別的女人,但他在床上一如既往地對她表現得急切、火熱,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減退一點兒熱情,每一次小別都更勝新歡,折騰得她欲哭無淚。

  古世昌和馬倫娜有時會去美國看那對無法無天的兄妹,當然古世昌也會順便來看看她,抱怨妻子的獨斷、兒女的不聽話,以及自己在「古氏」的處境。

  從他流露的言詞裡,可見他對那位大權獨攬的傅特助,實在是談不上什麼好感,但表面上古世昌與那位特助關係很不錯,公事上不僅附和他的每項決定,還在私下裡常常邀請他到自己的家中聚會,看上去融洽和睦。

  星辰想,商場上的人大概都是天生的演員,演技一個比一個更厲害啊!

  

  離台南市中心不遠,一幢帶著三屋樓、已有些年頭的日式庭院裡,大門口和牆邊的黃花萱草,不大的水池周圍種植了槭樹和杜鵑,水中則有水竹和浮萍等水生植物,墨綠的松針擺放在石板地上,聚散有致,井邊石頭包上了厚厚的茸樣的青苔,細流潺潺從竹槽中流入顏色深重的石井,這一切都給整個庭院營造出悠閒自在的氛圍。

  三層小樓似乎近期才裝修過,顯得煥然一新。

  一樓的室內則也大部分採用了日式風格裝修,牆壁和天花板採用矽藻土牆,地板選用雪松木地板,配上各種木製家俱,濃濃和風撲面而來,使整個套間看起來風格一致,更具整體感。

  二樓則不一樣了,大大的落地窗視野廣闊,素雅的沙發柔軟舒適,純白的家居擺設顯得乾淨清透,配上床上淺金色的雅致寢具,陽台上幾張十分生動的紅色圓凳,窗台上一排綠色的小盆栽,每一個細節、每一處搭配,在不動聲色間做到了盡善盡美。

  這樣的房子,哪怕知道是屬於傅珩的家產,也教星辰實在是討厭不起來。

  此刻,她正無所事事地坐在二樓書房的書桌前,看著電腦裡最新的巴黎秋冬發佈會,欣賞當季流行趨勢。

  另一個還沒關掉的網頁上,瀏覽的焦點是傅珩與古家千金古麗莎,前兩天一同參加一個時尚酒會的照片。

  到處都是俊男美女、商場精英、名媛千金的酒會上,香鬢麗影,豪華饗宴,觥籌交錯,一片歡聲笑語。

  一套剪裁精緻的淺灰色西裝的傅珩,搭配著純色的襯衫和灰色系領帶,帥氣逼人,看上去比酒會上,任何一個男明星,都要吸引大眾目光。

  古麗莎則是一襲超級深V開胸晚裝,炫亮的金屬裝飾令胸部顯得更豐滿性感,她挽著傅珩的胳膊,笑得像一朵盛放的大花朵。

  媒體記者紛紛將鏡頭對準了這對引人注目的男女,他們雖不接受採訪,但任何人只要看到古麗莎望向身邊男子的眼神,那一臉的嬌羞,就會不約而同地想,哦!古大小姐怕是已經深陷情網了!

  可……古麗莎與傅珩?

  這兩個人是怎麼走一起的?實在是難以想像啊!

  星辰在加拿大時,曾經聽梅麗慷慨激昂講過那兩人的八卦,說那一年有人曾目睹到古麗莎指著傅珩的鼻子,罵他不過是他們古家養的一條狗的場面,但幾年過去了,古麗莎竟然愛上了這個男人,可見時間這玩意兒是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五個月前,她在「麥拉吉」設計學院的學業結束,拿到了學位證書,她對自己的未來很是迷茫,也有著說不清的焦慮,是留在加拿大,還是回台灣?

  留在加拿大,她可以繼續在實習的「B&B」工作室有份正式工作,可是回到台灣,她就能經常見到虹姨了。

  四年中,也曾回過台灣,每次都很短暫,且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那就是到療養院去探望虹姨,這是傅珩對她聽話的獎賞。

  虹姨已經認不出她了,但是當星辰蹲在虹姨面前,拉過她的手,將一個小小的、有著稜角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東西放到她手心裡時,虹姨就會呆滯地死死地盯著看,然後遲緩地、用很小聲地念叨著:「星、星……小、星、星……」

  那個小小的、紙團模樣的東西,是虹姨在她小時候,每次哄她時就會折的東西。

  各種顏色的、細長的紙條兒,每一根都俐落地打個結,然後不斷地纏繞紙條,就會得到一個五角星的形狀,輕輕地將每個邊的中間進行折擠,最後就會變出一個立體的星星。

  虹姨對她說過,這叫幸運星,每顆都代表一個願望。

  她還告訴星辰,以前自己最希望的是能找個好男人,可是這個願望太難,怎麼也實現不了,後來她的願望換成是擁有一大筆錢,買一幢漂亮的房子,和她的小星星一起幸福地住在裡面。

  看著眼前什麼也不知道的虹姨,星辰流著淚抱住她,將臉埋進了她的肩頭。

  身後的男人一直沒有打擾她,任由她痛痛快快地哭。

  從那以後,她開始拚命的攢錢,那時她已經念大三了,週末會在網路上兼職一些工作,到了下半年,開始要找實習的地方,正巧梅麗說有一個新成立的「B&B」工作室需要人手,打算去試試,問她要不要去。

  她答應了,兩人一同去應徵,到了那裡她竟然看到了班廷。

  原來這間新設計公司是班廷和同伴合夥開的,她產生了猶豫,害怕傅珩知道了不高興,可是梅麗卻對她說:「Sissi,我可沒有別的意思,你的成績這麼優秀,我是為我哥哥拉攏人才哦!」被人肯定和稱讚是件多麼愉快的事情啊!她開心地笑了,點了點頭。

  她和梅麗都留在了「B&B」實習,她看到班廷似乎已經有了要好的女朋友,這才稍微放了心來。

  而傅珩那邊,不知道他是不是忙於在「古氏」,跟以古世呂為首的古家親戚們鬥得你死我活,還是沒把這等小事放在心裡,竟然沒有過問到這件事,她才徹底地鬆了口氣。

  她過得非常節儉,每一分薪水都存起來,當然這些是遠遠不夠的,還有傅珩給她的附屬金卡裡的錢,她每次都轉一些出來存到另一個戶頭,他給她買的首飾、名牌衣物、鞋子、包包,她會悄悄地拿一部分到網上賣掉,繼續將賣來的錢存起來。

  因為她想著萬一有一天傅珩不要她了,自然也不會再管虹姨的死活,難道虹姨又要被送回精神病院裡去嗎?

  不!她死也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她一定要讓虹姨繼續留在療養院治療,直到康復。

  就這樣一直到她畢業,「B&B」工作室發展得很不錯,漸漸聲名鵲起,更被業界人士視為大有前途的新公司。

  在某知名雜誌的一次專訪中,班廷不知道是不是突來的激靈,藉著記者的筆感謝了工作室裡的一大堆人,其中就有「我親愛的Siss」。

  好死不死,這篇採訪內容竟然被傅珩看到了,並仔細調查,後果可想而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38:17

  第十章

  當晚他就打來電話,內容很簡單,寥寥數語,便直接命令道:「明天回台灣來。」

  她不知道緣由,還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囁嚅地問:「能不能……再遲幾天?」

  「遲幾天?」他沒好氣地諷刺她:「捨不得你的追求者嗎?」

  她這才頓悟出他為了什麼在生氣,趕緊澄清:「不是的,你誤會了,班廷已經有女朋友了,我們沒什麼的……」

  「我沒有誤會什麼。」他冷哼一聲,打斷她的辯解,「就憑你瞞著我這麼久,你覺得我會再相信你嗎?」

  「對不起,我答應你,明天就買機票回去,你不要生氣。」她急得差點掉眼淚。

  說是立即回去,可是還是沒來得及,因為她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離渥太華不遠的一個叫老雀爾喜的小鎮,去跟已經退休在家的老露絲告別;下午再向工作室遞交了辭職報告,面對同事們不解的目光,硬下心腸沒有理會。

  班廷因公事去了西班牙,還不知道她要離開的消息,梅麗十分的不捨,一再追問:「Sissi,你真的要離開加拿大嗎?」

  星辰點點頭,飽含歉意地拉住她的手,說:「對不起,梅麗,我必須這樣做。」

  「那……」梅麗又問「你是打算回台灣嗎?」

  「嗯。」她點點頭。

  「哦。」梅麗看著她,瞭然地一笑,「是因為你的男朋友在那裡嗎?」

  她表情一僵,想了想,搖搖頭,「他不是我男朋友。」

  「你別瞞我了。」梅麗聳聳肩,「我以前看到你包包裡放著緊急避孕藥……」

  星辰驀然面紅耳赤,低下頭。

  她和傅珩之間的特殊關係,讓她一直謹慎小心,一開始就很自覺地去買藥避孕,直到有一次被他看到她在吃藥,不知觸及了哪根神經,居然大發善心地說吃藥對身體不好,還很仔細地詢問她的經期是否準時。

  從那以後,除了她的安全期,他那非常自覺地使用避孕套,或者採用體外射精。

  之後他們一直分隔兩地,偶爾飛過來,就更沒有那方面的顧慮了,否則憑他在床上的精力旺盛,早就不知道讓他弄出幾個意外來了。

  「沒關係啦,別害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談談情、做做愛很正常嘛!」梅麗看她不好意思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還在自顧自地猜測,「去年耶誕節,我在歌劇院就看到你和一個男的在一起,你還不承認,我的視力多好啊,怎麼可能看錯呢?」

  絕不可能看錯的!她瞭解的Sissi絕對不是那種男女關係混亂的人,除了是男朋友,怎麼可能跟別的男人那樣親密?

  梅麗回憶起聖誕夜那晚,自己和男朋友Peter在帕裡格尼歌劇院欣賞「佛洛德的蘇珊娜」,散場時,眼尖的她竟然看到在人潮中看到Sissi.

  她們離得很遠,可是那披肩的黑色秀髮,充滿東方意味的美麗輪廓,梅麗怎麼可能認錯?

  遠遠的,梅麗看到她一身黑色呢大衣,繫著一條三色拼接的棉麻圍巾,十分嬌美動人,正被一個同樣身著黑色經典長款大衣的男子,緊摟在懷裡,那男子身材順長,有人群中有種鶴立雞群的獨特氣質,雖然看不清那男子的面孔,但梅麗肯定對方同樣是東方人。

  實在是登對啊!英氣逼人的東方男子緊緊護著懷裡的女孩兒,確保她不被人潮擠到,那肢體流露出來的動作和情意,小心翼翼又呵護備至,讓每個看到的人,都莫名滋生出令人羨慕的甜蜜感。

  可是Sissi卻始終守口如瓶,怎麼也不肯透露那男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梅麗心底實在替自己的哥哥抱屈,弄了半天連情敵的底細都搞不清楚,如何去爭奪美人的芳心呢?

  「雖然我很捨不得你,但我更希望你幸福,Sissi,你記住哦,如果你男朋友對你不好,你就離開他,回來『B&B』,我們永遠歡迎你。」

  梅麗和她緊緊擁抱,依依惜別,用淚水訴說著不捨之情。

  111

  處理好這些事情,行李都還散在床上、地上,沒來得及收拾好,星辰就聽到小公寓的門鈐「叮咚」響個不停。

  一開門,當看到那張陰沉的俊顏,她整個人立即就呆住了!他竟然親自找上門來抓她回去!

  「小騙子,竟然讓我等了兩天?」傅珩一把將呆若木雞的女孩兒揪到懷裡,進屋後俐落地踢上門,再狠狠地將她按在牆上,緊咬著下唇,凶凶地瞪她。

  星辰驚愕地望著他陰沉的臉,瑟縮了一下,腦中靈感一閃,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伸長一雙藕臂勾住他的脖子,就往他懷裡鑽,一張小嘴沒頭沒腦地去親他緊抿的薄唇、鐵青的俊顏。

  她心裡知道,他是喜歡甚至是迷戀她的身體的,情急之下乾脆整個人豁了出去,抱著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先安撫好怒氣沖沖的男人,過了這一關再說,可是……

  「來這一套?」他毫不客氣地捏住她的小臉,另一手微扯她已經長及肩下的秀髮,看著她因吃痛而齜牙咧嘴的可憐小模樣,冷聲道:「晚了!」

  傅珩這回確確實實是被氣狠了,他打定主意要冷下心對待她,甚至對她的主動求歡都視而不見。

  一而再、再而三地哄騙他,把他當傻子嗎?

  親愛的Sissi?那班廷分明是對她還沒死心,他都從沒這樣叫過她,竟讓別的男人到捷足先登了!

  這樣算什麼?她又拿他當什麼?他打定主意不理她,陷入單方面冷戰!

  星辰開始惶恐,開始著急,開始意識到自己徹底觸怒了他。

  以前他生氣,卻不會不碰她,頂多在床上受點皮肉之苦,可是現在,他連碰都不碰她了,還堅決分床睡……

  如果他真的不要她了,她還沒準備好迎接那一天的到來,就這樣措手不及,怎麼行?

  不但星辰沒想到,就連傅珩自己也沒想到,他不僅沒做到冷落她,甚至很沒原則地又對她生出了憐惜。

  111

  在回台南的飛機上,窗外厚厚的雲層被升起的太陽穿透,在金色的陽光下,如美麗的畫卷。

  他正翻看最新一期的財經週刊,坐在旁邊的她因為擔心,昨晚一夜沒睡好,一上飛機就開始打瞌睡,頭一歪,像飛累了的鳥兒般,她棲息在他肩頭。

  翻週刊的手不白覺地停了,似乎生怕驚擾了她,過了一會兒,他扭頭看看,她已靠在他的肩上睡沉了,長長的睫毛蓋住眼睛,小臉紅潤,這般全心全意的信賴,何曾有過。

  心尖一熱,大手輕輕撫上她海藻般的長髮,她仍沒醒,睡得好熟,粉唇微嘟,像在囈語……難道是在作夢?

  他側耳,靜靜地聽著,聽她喃喃地叫:「虹姨……媽媽……」

  過了一會,又低低地嗚咽一聲:「你不要生氣……」

  沒頭沒腦的,但傅珩心下已經全明白。

  良久,他偏首,吻了吻她的額頭。

  回到了台南的星辰,被傅珩帶到了這幢房子裡,放下行李,她好奇地蹲在院子裡的小水池邊,看那裡頭養著的錦鯉。

  那些魚兒色彩繽紛艷麗,花紋千變萬化,在水中追逐嬉戲,宛如發光的寶石。

  他見她看得目不轉睛,也蹲了下來,指著那些魚告訴她,哪種是松葉黃金、哪種是德國山吹、哪種又是銀羅漢和秋翠。

  看完魚,又看了看那些綠意叢叢的觀賞植物,他隨意地說著,彷彿對這裡的一切都瞭若指掌,熟悉得很。

  「你以後可以幫忙餵這些魚,它們很好養並不挑食。」他微睨了她一眼,「到是你,怎麼總長不胖,是我不會養嗎?」

  她發窘,裝著沒聽到他的意有所指,「我要在這裡住嗎?」

  「嗯哼。」傅珩站起身,朝屋裡走。

  她趕緊跟了上去,「我明天可以去看虹姨嗎?」

  「嗯。」他很爽快地應允了。

  她接著請示:「我……我還想去找個工作,可以嗎?」

  他停住腳步,似乎想了一下,才點頭答應了。

  「不過……」他轉身正想警告她,卻訝異地看著她雀躍地打斷他的話:「我知道,我保證乖乖的,不給你惹麻煩!」

  他微微側了一下臉,裝作不在意,沒讓她看到,他的嘴角有掩飾不住地笑。

  第二天到療養院看過虹姨,比上一次見面她氣色似乎又好了許多,雖然她仍然沒記起什麼,可是認得出這個隔一段時間就會來看望她,會給她折一大捧紙星星的漂亮女孩子了,一見她就念叨著「星、星」。

  從療養院出來,星辰開始了應徵的歷程。

  她在「麥拉吉」大學念的是櫥窗陳列設計,這是個一直被視為時尚界既glam又fab的職業,不少著名的時尚大師最初都做過這個工作。

  星辰愛著這個職業,她喜歡利用燈光、色彩和視覺效果,搭配出令人無限邐想的主題空間,使顧客們站在美麗精緻的櫥窗前流連忘返,那種感覺實在是棒極了!

  她的座右銘,來自巴黎奢侈女裝某品牌的首席櫥窗設計師Martinson,對櫥窗設計的一席話,他說:「櫥窗設計師不是把衣服簡單的wear在模特身上,而是要dress出設計的靈魂和生命。」

  在求學過程中,她不僅要學會瞭解服裝,對面料工藝設計等方面都要有所認識,還要晝各種設計草圖,對木頭模特兒的服裝不斷進行搭配;她需要認清設計櫥窗玻璃的各種結構,分析色彩對比、視線流動、視覺語言和視覺流程的心理效應,還要利用燈光,尋找各種合適的材料。

  她一直都在為做一名優秀的櫥窗設計師而努力著,雖然過程並不簡單。

  不過因為畢業於著名的大學,還在「B&B」工作室實習並工作過,所以星辰很快在一家叫「嘉露迪」的女裝專賣店得到了應誡的機會。

  「嘉露迪」是美國一家著名的女裝連鎖店,經營高級精品女裝,擅於選用高檔上乘的面料表現出耀眼、光彩奪目的氣質,高級華麗的設計路線,做工精細,非常迎合上流社會名媛貴婦的審美品味。

  星辰很開心,為要準備應試時的作品而緊張地忙碌著。

  從三樓的窗口往下望,小小的日式庭院裡,靜寂安寧,有花香,有魚兒從水中跳躍的小小動靜,使這裡充滿了家的氣息。

  遠方的路燈閃爍著,連星星也在天上調皮地眨眼睛,夜已經完全降臨了。

  在這個寧靜的夜晚,沐浴過後的星辰穿著一襲珍珠白的睡裙,披散著微濕的長髮,端端正正地坐在書桌前,手中的筆快速地畫著草圖。

  偶爾翻閱資料,唇角卻始終微勾著,心裡快樂地像藏了一隻活潑的小鳥兒,就差沒有放聲歌唱了。

  雪白的紙張上,畫筆「沙沙」,勾勒出各種線條,曲線、直線、粗線、細線,由淺入深、細膩勾畫著,那些輪廓中有光的影子,還有關於夢想的翅膀。

  這時,已經處理好一天的事務,換上舒適睡袍的男人,從二樓的書房出來,直接上樓,倚在門口看她認真勤奮的背影。

  過了好一會,看她仍是沒有結束的意思,傅珩才伸手敲了敲門,開口催促道,「怎麼還不睡?」

  「啊,我就快畫完了。」她嚇了一跳,飛快地半轉過身子,扭頭看向他,一雙眸子閃著光采,比星星還要亮,如瀑般長長的秀髮隨著她的動作,絲絲輕洩於肩頭。

  這丫頭在搞什麼?居然比他還要忙?

  傅珩蹙眉,看看牆上的掛鐘,提醒道:「已經十二點多了,你明天不用去面試嗎?」

  「我一會就好了。」清澈的美眸中含滿了懇求,望著他,「我明天要把草圖交給主管,我想畫得好一點兒,你先去睡……好不好?」

  他應該不會同意吧!每晚抱著她入睡,似乎已經成了習慣,每天不管有多晚,他都會回來這裡,而她,也總是乖乖地躺在床上等他。

  現在,讓他先去睡?她都覺得自己說得心虛,於是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就在星辰以為他不會同意之前,卻聽他「嗯」了一聲,她飛快地抬起頭,發現他已經轉身離開了。

  星辰吁了口氣,繼續埋頭苦幹。

  等她終於忙完,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她覺得腰酸背疼,可是心裡卻是出奇的快活。

  她伸了個懶腰,收拾好桌子,然後下樓,輕手輕腳地進了二樓的主臥室。

  臥室裡開著盞水晶床頭燈,柔柔的光,襯著床上閉目熟睡男人英俊的臉龐,似乎睡得很沉。

  星辰生怕驚動他,輕輕地脫下拖鞋,從另一側爬上床。

  剛掀開被子的一角,還沒睡下就見男人睜開眼睛,躺在枕上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忙完了?」

  「嗯。」她趕緊陪著笑臉,聲音甜懦懦的:「對不起,吵醒你了。」

  「過來。」他示意道。

  星辰聽話地鑽進被子,再鑽到他懷裡,貼著男人火熱的身軀,心中開始暗暗叫苦。

  不會吧!萬一現在還要再折騰一下,恐怕明天她就真的得遲到了。

  正想著,他的唇就印了上來,濕潤的舌輕舔著她的唇瓣,挑誘著她開啟。

  「唔……」他的強勢迫使她微微的張開了唇,吻密密地灑了下來。

  炙熱的大掌已經掬起她胸前的一對嬌乳,輕柔地用指尖刮那敏感頂峰……就在她以為他要繼續下去時,他卻抱著她側睡成一個兩人都舒服的姿勢。

  見她躺在懷中仰著頭,疑惑地看著自己,傅珩揚眉,伸手擰掉床頭燈,低聲道:「閉上眼睛,睡覺!」

  咦?黑暗中,她看不見他的神情,卻聽到他說:「再不睡,我就真得讓你明天早上起不來了。」

  這,算是威脅嗎?星辰趕忙閉緊眼睛,察覺他的一隻手掌還是放在自己胸前,握著一隻柔軟豐盈,卻只是握著,沒有再繼續要幹嘛的意圖。

  她不禁鬆了口氣,徹底的放心,很快就在他懷裡踏實地睡去。

  第二天,她準時來到「嘉露迪」公司,和其他的應徵者一樣,將自己覺得最滿意的設計稿,交給了負責此次甄選的美國人愛瑪女士,然後充滿期待的等結果。

  等待的途中,她去了一趟洗手間,剛進去洗手間,「嘉露迪」的兩位女高管就緊跟著進來了,兩個女人一邊對著鏡子補妝,一邊聊八卦。

  「珍妮佛,最近有沒有碰到讓你心動的男人?」愛瑪笑著問。

  來自新加坡的珍妮佛聳聳肩,「現在還有好男人嗎?恐怕都死光了吧。」

  「不會吧!這樣沮喪?」

  「親愛的愛瑪,如果你到了我這個年紀,恐怕也會這樣想嘍!」

  「哈哈,真的嗎?」

  洗手間裡的星辰非常不自在,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有點兒偷聽的意味,正要推門出去,卻突然在她們口中聽到了這次甄選的事情,當下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更加尷尬了。

  只聽珍妮佛一邊擦口紅,一邊間:「對了,這次公司櫥窗設計師的人選有眉目了嗎?」

  愛瑪慢條斯理地將粉餅盒蓋上,點點頭,「有了。」

  「是誰?」

  「那位從紐約設計學院畢業的陳先生。」珍妮佛好奇道:「WHY?那個叫大衛的娘娘腔?」

  愛瑪確認地道:「嗯。」

  珍妮佛大為疑惑地問:「怎麼會是他呢?我記得有一個女孩兒,很有天分,而且她的設計稿讓人耳目一新。」

  愛瑪一挑眉,「哦?是不是那個叫古星辰的女孩。」

  珍妮佛連連點頭,「對對!就是這個女孩,為什麼不用她呢?」

  「那是因為咱們的頂頭上司芭芭拉女士,昨天專門交待我說,她以前就聽說過那個女孩子。」

  「是嗎?」

  「芭芭拉女士有位閨中密友,就是古麗莎小姐,你應該聽說過吧?現在可是時尚界的紅人。」

  「噢,古麗莎小姐啊,她上一任男友好像是位知名模特兒,不過這位古小姐的歷任男朋友好像都是帥哥呢!」

  「是嗎?我只知道她最新的男朋友可大有來頭,那才是真正的『黃金單身漢』。」

  「哦?是哪一位啊?」

  「就是『古氏』集團的那位傅先生。」

  「哇!是那位總裁符助先生?嘖嘖,那可要比古小姐的歷任男友都帥得多了!」

  「沒錯,這樣優秀的男朋友真是令人羨慕啊!」

  愛瑪感歎之餘又將話題扯回來,「所以我那天將這次面試的人選告訴芭芭拉女士,她立即說,那位古星辰小姐,絕對不要用她。」

  珍妮佛奇道:「這又是為什麼?」

  「因為古麗莎小姐曾經告訴過她,那個女孩是他們家從孤兒院收養的。」

  「是這樣呀,那她們感情豈不是很好?」

  愛瑪冷笑一聲,口吻裡帶著強烈的輕蔑:「那不見得,有些人品性不良,注定一輩子當不成上等人。」

  珍妮佛奇怪地問:「為什麼這樣講呢?是那女孩自身有什麼問題嗎?」

  「是的,聽麗莎說,那女孩的親生母親是個妓女,本來出身就不光彩,但從小就很會騙人,被麗莎一家收養後,他們才發現那孩子不僅愛撒謊,還喜歡偷東西,曾經偷過她媽咪的珠寶,長大後甚至妄想勾引麗莎的哥哥,所以她現在就算回台灣了,麗莎的媽咪,馬倫娜女士也絕對不許她回家裡居住,就怕她做出什麼無恥的事情出來。」

  「原來是這樣啊!真看不出來,長得那麼漂亮,氣質又純淨,難怪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人不可冒相』,那位古小姐恐怕也是這樣的。」

  「YES!Mencannotbejudgedbytheirlooks!」

  星辰呆呆地站著,站了很久,連那倆位女士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她的手緊握成拳狀,指甲刺進掌心,帶來一陣陣的痛意,心裡空蕩蕩的,一陣一陣的寒意從腳底直往上串躐。

  她一直都想要好好的生活,像森林裡的小野花一樣,藉著陰霾下的一縷微光,頑強的生長著,哪怕沒有人愛妣,哪怕自己一再的被遺棄。

  這麼多年,她慢慢地學著讓自己堅強、學著忍耐、也學著在逆境中掙扎,她以為始終有一天,小野花也可以撥開那些巨大樹木陰暗的遮掩,看一看外面的天空,任由溫暖的陽光灑在自己身上。

  可是,這麼久了,那個男人不僅沒有放過她,甚至於現在她又發現,原來除了那個男人,還有人不想讓她好過。

  雖然一點也不想哭,可是酸澀仍然湧上了喉嚨,星辰迷茫地想,為什麼人活著,會這麼的累……

  ——待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38:57

眷戀的傀儡情人.續(真愛系列之五)作者:何舞

不愛她,一輩子很長,不敢數著日子的只能抱她;
不愛他,一輩子太長,不願想著未來的由著他抱。


囚禁一輩子是嗎?可是一輩子很長很長,所以古星辰逃了。
傅珩曾冷冷地說,這輩子不會放她走;也曾霸道的說,
她敢逃就不要被他逮到;可最後他卻說,既然要逃,
那就永遠不要再見。偏偏她的運氣就是這麼不好,
雖然逃了,卻又再次被他撞見,一夜不能成眠的床上折騰,
她委屈的問,為什麼還不肯放過她?看她對著別的男人笑得嫣然,
傅珩的心,如火在燒似的灼燙,沒錯,是他放手讓她走,
可他從沒准許過她找男人,他承認自己蠻橫,
更承認自己的放不下。可是,誰來告訴他,不曾想過哄她,寵她,
疼她的自己,直到再也沒有任何籌碼強囚她時,才心疼的發現,
原來不是不愛,不是不上心。當她哽咽的說:「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娶我,
我不願意,我要離婚。」誰知當傅珩無奈的簽下離婚證書後,
這女人反倒哭著說:「你怎麼可以真的不要我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39:33

  第一章  

  美國著名批判現實主義作家歐?亨利,在他所著名的短篇小說中提到,「人生是由啜泣、抽噎和微笑組成的,而抽噎佔了其中絕大部分……」

  古星辰一直都覺得這話十分正確。

  很多時候,她壓抑啜泣,強顏歡笑,只能躲在被人看不到的角落,偶爾抽噎。

  尤其是在傅珩面前。

  因為古麗莎的緣故而失去工作機會的事情,星辰並沒有告訴傅珩,雖然她在背地裡抽噎了好久。

  她想,即便是告訴他,又能怎樣呢?他們的關係在這麼多年裡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彼此心照不宣地掩人耳目,她不認為他會為了她而去得罪古大小姐。

  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之後每天,她都過著正常的作息時間,出門,然後到療養院陪伴虹姨,傍晚之前回到家……

  不知不覺,兩個月就飛快地溜過去了。

  在這段時期裡,傅珩也是忙得不可開交,他除了日常工作外還要出差、召開董事會,與政府簽訂開發合約……很多時候她都已經沉浸於睡夢中了,他才披星戴月地回來。

  她想他應該沒有多餘的時間來關心她的就業問題。

  每日清晨的早餐,就成為了兩人為數不多可以相互照面的時間。

  伴著清新的晨間空氣,他們在能看到庭院的開放式餐廳裡用餐。

  白色的圓型餐桌上,日式磨砂細頸陶瓷花瓶裡,插著一枝剛剪下來,還帶著露珠的粉玫瑰。

  兩人面前的餐盤裡,各擺著一顆煎得七分熟,形狀像花朵一樣的煎蛋,加上幾片烤得香噴噴的吐司和培根,以及他的咖啡和她的牛奶。

  他如往常一樣,衣履整潔地坐在清新色調的沙發椅上,一邊翻著報紙,一邊喝著咖啡,舉止優雅;她則穿著睡衣,神情倦怠地在他的對面埋頭吃著煎蛋。

  「工作還順利嗎?」他問她。

  「還好。」她簡單地支吾一聲,拿起牛奶杯「牛飲」,一點都不想多說。

  他聽了,視線從報紙上轉移到她不施脂粉的小臉上,短暫地停頓一會,再重新投入到報紙的新聞中去。

  這樣的場景,多像一對舉案齊眉、相對無言的「老夫老妻」啊!

  大概是性格使然,傅珩很少會盤根究底地詢問她什麼,加上兩人都不是多話多事的人,彼此都不會去追問對方不願意多談的事情,這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默契。

  工作這件事對星辰來講,頗受打擊。

  人生是如此不公,努力進取卻抵不上背後的幾句讒言諂語,加上也不知是不是運氣欠佳,之後雖然又投出了好幾份履歷表,不是沒有回音,就是遇上色狼主管,話裡話外都是潛規則,她自然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又過了一段時間,星辰才好不容易在遭受冷風吹的就業市場裡,找到一份新工作。

  那是一家新成立的服飾公司,以製作和出售傳統服飾為主,名字挺俗氣的,叫「台東一枝花」服飾有限公司,聽說公司目前正準備積極地打入海內外市場,因此四面八方地網羅各方面的人才,星辰身為櫥窗設計師候選人,幸運地榜上有名。

  面試那天,星辰背著包包來到市中心的商業區,按地址搭乘電梯到了某幢大樓的二十三層,來到「台東一枝花」服飾有限公司。

  接見她的是位六十來歲的老太太,端坐在辦公室的老闆桌後面,瘦瘦小小的,梳著老式的包頭,臉上抹了胭脂,一身花團錦簇的旗袍,佩戴著整套的綠翡翠首飾,手裡還捏著一條真絲繡花手絹,看上去很有些派頭。

  胖老太太旁邊還坐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長得白白胖胖,一臉憨態,油頭中分,穿著中式盤扣外套。

  一時間,星辰只覺自己好像回到了民國初年。

  屋裡還有兩名三姑六婆模樣的歐巴桑,都是塗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其中一個操著台灣國語腔調,招呼她坐到對面的椅子上。

  另一個則請示道:「老夫人,古小姐到了。」

  「唔。」胖老太太點點頭,上下打量著星辰。

  俗話說得好,三個女人一台戲。

  這三個女人就在那兒嘀嘀咕咕,你一言我一語地對著星辰品頭論足起來。

  一個說:「老夫人您瞧,這模樣兒生得還挺水的,是不是?」

  老太太點點頭,「倒是瘦了一點,不過比起先前那幾個瘦得只剩皮包骨,跟排骨精似的小妖精,好多啦!有胸有屁股,以後應該好生養。」

  另一個歐巴桑笑道:「是哦,我看眉眼跟老夫人您年輕時有幾分像咧,想當年老夫人您可是咱們台東『一枝花』,迷倒了多少少年仔!」

  老太太顯然十分受用,甩著花手巾掩著嘴笑說:「那都是偶年輕時候的事了,老都老了,還提這幹什麼呀?」

  兩個歐巴桑立刻上前恭維一番,三個女人又短暫地回憶了一下當年,才把話題轉回到聽得莫名其妙的星辰身上。

  「老太太看看,這位小姐的生辰八字、姓名、筆劃,倒是跟咱們粿粿少爺很合咧!」

  「嗯,我們粿粿都還沒初戀過哩,一定要找個身家清白的女孩子當老婆啦!」

  「是哩,花家是台東的望族,有頭有臉,怎麼也得找個學歷高的孫媳婦兒,這位古小姐可是在國外念過書咧!」

  星辰直聽得一頭霧水,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對不起,請問……」

  「是這樣,古小姐,我們家老夫人覺得你條件很不錯啦,所以約你來見個面。」

  「這位是我們家少爺哦!」

  在三姑六婆的聒噪聲中,星辰總算聽出了一些頭緒,原來這家公司召人來,不是為選員工,而是為選媳婦。

  「不……不好意思,我是花粿粿,你願意跟我,以結婚為前提交……交往嗎?」都二十五歲「高齡」,卻還沒有過初戀的富家小開,一臉羞澀地看著星辰。

  「我們花家在台東是鼎鼎大名的望族,古小姐,你放心,我們家只看人,嫁妝什麼的都是小意思,聘禮你隨便提……」花家老太太笑得像朵花兒似的,邊說,還邊衝著她拂手絹。

  「是呀,俗話說,男靠家女靠嫁,工作做得再好,有什麼意思喲,還不如嫁得好!」三姑和六婆跟著添油加醋。

  星辰真是哭笑不得,趕緊找了個藉口逃之夭夭。

  這番莫明奇妙的遭遇,讓她索性冷了外出工作的心,不再那麼熱衷於找工作了。

  就這樣一晃,大把的時間就如沙漏從指縫中滑走。

  星辰依舊遊手好閒,一事無成。

  而傅珩呢?卻快要成為古家的乘龍快婿了。

  傅珩與古麗莎的緋聞越演越烈,一個是年輕俊傑,一個是名媛千金,媒體最愛捕風捉影製造這種八卦,加上每一次在上流社會舉辦的酒會、派對、慈善活動等公開場合,兩人幾乎都是雙雙到場,舉止曖昧,情愫暗湧,從不曾讓大眾失望過。

  這般顯而易見、大張旗鼓、招遙過市,說不是交往,誰信哪!

  身為普遍觀眾的一員,星辰當然是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

  台南的夏天一到,溫度就越來越高,陽光猛烈,天空沒有一絲雲彩,地面被烈日烤得滾燙,一陣風吹來,地上就捲起一股熱浪,火燒火燎的令人感到窒息。

  星辰去了療養院看過虹姨後,步出療養院,她穿著清涼的藍白條紋T恤,牛仔短褲,白色夾腳涼鞋,背著麥桔梗編織包,站在路邊的雜誌攤前,歪著頭若有所思地,盯著那些花花綠綠的雜誌週刊看,其中好幾本封面上的那對俊男美女,正是傅珩和古麗莎。

  大概是頭頂的太陽過分猛烈的緣故,她忽然覺得有點頭暈目眩……這是中暑的徵兆。

  「古小姐……」

  身後忽然傳來陌生的聲音,星辰十分愕然地回過頭。

  站在她身後的,是個二十多歲、油頭中分、白白胖胖,穿著教人過目不忘的中式盤扣短袖真絲襯衫。

  如此經典的裝束,除了那位「台東一枝花」的少東家花粿粿先生,還會有誰?

  「花先生,你好。」星辰禮貌地打聲招呼。

  「古小姐,好巧!」花粿粿一臉的羞澀。

  「是啊,真巧。」

  「古小姐,我……我能不能請……請你喝杯茶?」花粿粿鼓起勇氣發出邀請。

  星辰瞧著他侷促不安的神情,想到應徵那日與這對奇葩祖孫的碰面,不禁莞爾一笑,點點頭,「好啊!」

  「真的嗎?太……太好了!」花粿粿也笑得很開心。

  花粿粿這人,外表雖然看起來呆頭呆腦,其實並不傻。

  那些在茫茫人海中被阿嬤挑中,成為「花家孫媳婦」候選人的女孩子們,花粿粿看得很清楚。

  那些女生們或打扮時髦,或端莊得體,或談吐大方,其實打心眼裡討厭他,他的衣著、他的體型、他的中分油頭、他的口吃和他的俗氣,都是她們嘲笑的點,就算是同意跟自己交往,也僅僅是因為花家有錢。

  可是,眼前這位古小姐不一樣,當她看向他的時候,那雙如星星一樣晶亮的大眼睛裡,只閃著錯愕與驚訝的光芒,並沒有他習以為常見到的輕蔑和厭惡。

  古小姐是個好人,而花粿粿喜歡跟好人交朋友。

  花少爺為了表示自己也是有品味的人,很豪爽地邀請星辰到一家很有名的咖啡館,共度下午茶。

  星辰在台灣本來就沒什麼朋友,花家少爺恐怕也是一樣的情形,難得能找到伴的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一邊喝著香醇的咖啡,一邊東扯西拉地聊著天。

  星辰聽著花粿粿紅著臉講述自己多年來,曾在台東鄉下做出的糗事和趣事時,一直笑,有好幾次都差點爆笑出聲。

  有佳人捧場,花粿粿立即勇氣大增,連口吃的毛病似乎都好了許多,他不時地偷眼看她燦爛的笑容,心跳加速,臉紅如蕃茄。

  古小姐真的好美,美得教人不敢逼視,而且古小姐人也好好哦,都不會嘲笑他。

  而這一幕,教剛踏進咖啡館的傅珩撞了個正著。

  他剛從車裡下來,大熱天的仍然穿襯衫打領帶,一手插在西褲口袋裡,另一手握著手機,似乎正在與另一端保持通話中,可是卻像是有心靈感應般,銳利的視線,下意識地就眺向了靠窗的位置。

  她正在笑。

  對著一個油頭粉面的胖男人,不時地綻開笑靨,彷彿對方說了多麼有趣的笑話。

  紅唇雪膚花月貌,五官本來就生得極精緻的女人,這嫣然一笑,不知又吸引了旁邊多少目光。

  宛如有人正用拳頭在敲打著心臟,微痛,傅珩卻自虐似地不願移開目光。

  他似乎從來沒看到過她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笑容,她面對自己時,總是討好、揣測、小心翼翼,又何曾這般發自內心地笑過?

  傅珩慢慢瞇起了眼。

  「傅先生。」有侍者走過來,恭敬地鞠躬道:「歐先生正在等您。」

  他微微頷首,打消朝那對男女走過去的念頭,轉身跟在侍者身後快步向二樓走去,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寂靜的夜,月白如銀,星光點點。

  浴室裡瀰漫著歡愛氣息,燈光柔和,水氣氤氳。

  男子仰躺在按摩浴缸裡,高大修長的身軀被溫暖的水流包圍著,閉眼享受著水流帶來的舒適感。

  緩緩的吐了口氣,睜開眼,深邃的目光望向趴睡在自己懷裡的女人,她擰著秀眉,被方才激烈的歡愛幾乎差點就給折騰暈了,到現在還回不了神。

  五年過去了,原本齊耳的短髮已經長齊腰際,黑緞一樣,濃密又順滑,被撩至一側鬆鬆地束著,露出整片優美的雪背。

  纖細的腰身婉轉婀娜,一雙修長玉腿被迫圈在他精健的腰身,隨著沉在她體內的男根還在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撞,朱唇輕顫,長睫微閉,臉龐通紅。

  一陣莫名的焦躁在心頭縈繞,令傅珩幾乎無所適從,不願再多想,霸道地繼續沉浸在她體內裡,他將嬌軟的身子整個抱起,大步走出浴室。

  不一會兒,臥室內就再度響起男性低沉的喘息。

  傅珩俊容泛著潮紅,喘息壓抑又濃重地躺Kingsize大床上,身上穿的寬大睡袍被解開,露出光裸的胸脯,碩長粗大的昂揚己經亢奮挺立。

  星辰跪在他腿間,一雙白玉小手在精壯的胸前溫柔地撫探,垂下粉頸,櫻唇親吻著男人胸前的每一寸肌膚,緩緩含住一粒突起,小舌輕輕卷弄,就像他每次對她做的那樣。

  傅珩悶哼一聲,忽然間全身緊繃,一直緊盯著她的黑眸變得好深,全是慾望。

  隨著柔若無骨的小手繼續慢慢往下移動,小嘴也一寸一寸地下滑,她吻過他結實的腹肌,引來他一陣顫抖。

  「哦……很好……」一陣急喘,喉結上下滾動,傅珩的聲音低啞得不像話,氣息也越來越粗重越來越急促,全身血液都衝到鼠蹊處。

  瞧她被他調教得多好,無論他想讓她怎樣取悅自己,她都會順從地接受,僅僅是親吻,就足以讓他失去所有的控制力!

  他想翻身狠狠地進入她,進入她身體最嬌嫩火熱的地方,盡情的要她!

  可是他內心深處又多麼盼望她的愛撫,期待她用紅潤的小嘴,用她柔軟的小手,用她可愛滑膩的小舌,親吻他、撫摸他、含住他……

  甜蜜又痛苦的折磨依然在持續,星辰雙頰似火,小手小心翼翼地握住腫脹火熱的慾望,用他曾教她的那樣,用柔軟的掌心摩挲、套弄。

  「乖,含住它。」結實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他喘息粗嗄,聲音充滿渴望,大掌順著光滑如凝脂的背部來回愛撫,手間滑膩觸感令他愛不釋手。

  害羞的紅暈一直泛到潔白的耳根,星辰咬紅下唇,聽話地捧住男性粗長,微微張開櫻唇,伸出粉嫩的丁香小舌輕舔著男性頂端。

  他那裡過於粗大,小嘴只能勉強含住前端部分,細細地吮吸,舌尖輕輕地劃著圈,潤滑著他、包含著他,舔得熾熱的慾望上青筋凸起。

  傅珩雙眸微微瞇起,高大的身軀緊繃,忍不住歎息誘哄:「全部吃進去,嗯?」

  星辰輕應了聲,櫻唇盡量張開,含住他慾望,上上下下緩慢的移動螓首,試圖使柱身更深入口腔,她的動作立即令男人呼吸急促。

  猛然喘著粗氣,仰起頭,他一手撐在身後,另一手扶住她的後腦,促使她加快律動,難以形容的銷魂快感漸漸升起……

  「唔……」星辰快要喘不過氣來,秀眉微蹙,略帶委屈地抬頭瞅著沉浸在快感中的男人。

  傅珩雙眸暗沉,視線緊鎖在那張動人的小臉上,她的眼神像要滴出水來,霧濛濛的,美得不可思議。

  將慾望從她小嘴裡抽出,抱起她,讓她跨騎到自己腰臀處,挺身,猛地貫穿早已經濕透的女性幽徑。

  「嗯……」被深深佔有的嬌人兒禁不住發出輕哼,壓抑的嗓音竟也酥媚入骨。

  握在掌心裡的兩團綿軟雪乳,渾圓飽滿,男人張口便含住凝白的豐盈,靈活的舌尖在粉色花蕊上肆虐、吻咬、吸吮,製造出處處痕跡,宛如花瓣,一個接一個地綻放在雪膚之上。

  兩人赤裸的身體交纏,每個毛細孔都沁著汗水,胯下動作漸快,利器般的堅挺一次比一次強悍的力道,讓嬌柔的人兒淚眼迷濛地咬牙承受,靈魂都彷彿快出竅。

  她的每一個表情都讓他幾近癡迷,無論是迷茫、傷心、訝異,還是愕然,甚至是發呆時的嬌憨,都令他意醉神馳。

  除了歡笑……

  她吝嗇到從來不在他面前展露真心的笑容。

  傅珩的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出在咖啡館的開心笑顏,發紅的眼盯著她陷入高潮時楚楚動人的緋紅嬌顏,薄唇對準微張的小嘴狠狠地啃下去。

  星辰吃疼地驀然瞪大眼睛,本已昏沉的腦子立即清醒。

  「痛……」她嗚咽一聲,嬌軟的身子一動,想掙開他的掌控。

  他克制著沒有抽送,鬆開受虐的唇兒,將細吻印滿了痛楚的小臉。

  把她環腰抱起,讓她依然跨坐在自己大腿上,胸貼著胸,汗水交織,濡濕一片的下體依舊緊緊地鎖著,火熱慾望竟然更深入了好幾寸。

  「啊……」星辰瞬間潰不成軍,下腹一陣急速收縮,穴兒抽搐地緊緊咬住男根。

  捧住翹臀的大掌漸漸收緊,身軀猝然繃緊,一陣劇烈而急速的律動後,重重撞進花心深處,射出熱燙白灼。

  兩場酣暢淋漓的歡愛下來,星辰簡直快累趴下了,全身又酸又軟,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了。

  喘息尚未定,高潮的悸動也還未完全褪掉,她就習慣性地轉了個身,傅珩伸出手臂環在她纖細的腰上,將她朝懷裡攬。

  星辰被熱燙的男性體溫熨得全身不自在,剛想再動,環在腰上如鐵一樣的臂就立即收縮,根本不准她亂動一下。

  「還動?是想再來一次?」他貼過來,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畔,他嗅著屬於她發間的清甜香味,低沉的嗓音全是未消褪的慾望。

  「不要……好累。」隨著他的警告,星辰全身僵硬如石頭,再也不敢亂動了。

  「等會再去沖澡。」男人在她頸上落下幾個吻,發出心滿意足的喟歎,「現在讓我抱抱你。」

  哦,只是這樣而已?

  柔順地任由他擁著,結實汗濕的男性胸膛,緊緊地貼在女人嫩滑的後背上。

  難得的不帶情慾的親密相擁,讓兩人都沉默了下來,星辰安靜地待在他懷裡,聽著室內一深一淺的兩道呼吸聲,還有身後那清晰到都能聽到的心跳頻率。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聽到傅珩問道:「你難道從沒想過要問我,跟古麗莎是怎麼一回事?」

  她略滯了一下,似乎完全沒預料到他這樣問,趕緊搖搖頭。

  他見她搖頭,像是反到引來了興致,「為什麼?沒興趣?」

  「我想……我應該沒資格管你的事……」她措辭小心地回答,生怕引起他的不快。

  是啊!她向來都很守本分的,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古麗莎和他如何,豈是她該過問的?

  傅珩聽到後卻沉默了好一會,在她耳邊低聲問:「我倒是有興趣知道,你近期的工作還順利嗎?」

  熱燙的鼻息噴灑在細緻的耳畔,有些癢,星辰忍不住地縮了一下頸脖,回想起丟掉的工作,職場裡的潛規則,還有台東一枝花……頗有種無力感。

  「怎麼不說話?」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撩開她頰邊的髮絲,「是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搖搖頭,星辰乾脆閉上眼睛,打算裝睡。

  「是嗎?既然如此……」她聽見身後的男人頓了頓,然後說:「跟我說說你的工作。」

  心中一緊,星辰驀然睜眼。

  他從來不會問她這些,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她詫異地翻轉過身,在檯燈的光線下,一雙美眸水亮水亮地看著他,「你想問什麼?」

  「我想知道你現在的工作情形。」傅珩也看著她,神情幽邃,黑眸凝睇著她,眼中有讓她驚慌的東西。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她根本不想對他提半句,硬著頭皮敷衍地道:「就……很普通的。」

  「是嗎?」他靜默著,俊顏漸漸冷沉。

  「是……」

  她還未說完,他便猛地俯身,狠狠地封住她的嘴,探出舌頭纏吻著她的唇瓣,良久,嗓音沉緩地傳出:「怎麼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教人不放心呢?」

  星辰壓抑著想大口喘氣的衝動,強裝鎮定地說:「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放開她,傅珩撐起一隻胳膊,修長的身子靠躺在床頭,似笑非笑地睨著她,「你這麼熱衷於找工作,我很好奇,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

  「我找工作是因為我想工作。」僵硬的氣氛使星辰不敢掉以輕心,也隨即擁著雪白的被單坐起來,黑緞般的秀髮披散了一背,雖垂著頭不敢看他,嘴巴卻在努力地解釋:「我不想當個什麼都不會做的廢物。」

  「哦……」傅珩懶懶地挑眉,神情倨傲,「原來是這樣,看不出你還是個想幹出一番事業的女強人,我還以為,你其實是想當那個台東土財主家的孫媳婦呢。」

  星辰瞬然掀開長睫,撇過臉怔怔地瞅著他。

  「我是該稱讚你太有魅力?還是該指責你不長記性呢?」他凝視著她,微微一笑,可惜那笑只冷得教人頭皮發麻。

  臉上的血色,被他的銳利和譏諷逼得一點點消褪,星辰緊緊咬唇,不說話。

  「怎麼能這樣不小心?就算跟我是逢場作戲,那也要把這場戲做完了,再去找別家,這樣不盡職,多不好。」

  說完,男人便掀被下床,俐落地套上睡袍,在拉開臥室門前才回頭,又嘲弄地看了床上呆坐著的女人一眼,冷聲道:「古星辰,別以為自己很聰明,也別把我當傻瓜。」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星辰一動也不動地坐在床上,望著他挺直的後背,慢慢地蜷起膝蓋,將臉深深地埋在腿上。

  這天晚上,他一直沒有再回過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星辰剛起床就聽鐘點女傭說傅先生已經去了機場,他要到法國出差。

  十天後,等傅珩從國外回到她住的古宅,她親耳聽到他與古麗莎即將訂婚的消息。

  後來……

  星辰想,他們應該不會有後來了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39:56

  第二章  

  可惜,事與願違,那男人顯然不肯放過她。

  因為他帶著令人生畏的笑意,對她說:「你想得美,就算我跟古麗莎訂婚,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會改變。」

  他還說:「隨便你,反正我的目的就是不放你走而已。」

  當然,最讓她驚悸的莫過於那一句:「錢攢夠了,就想翻臉?我果然養了只小白眼狼。」

  半是戲謔、半是諷刺的話語,讓星辰像是整個人都墜入了冰窟,從頭冷到腳。

  那個男人其實什麼都知道,卻冷眼看她在殘酷的現實中掙扎,打著小算盤,自作聰明。

  也許他就是想讓她知道,或許在外人眼裡,他傅珩可以是替古家做牛做馬的勞碌臣子,獨獨對於她古星辰而言,他就是天。

  既然把話都說開了,也就沒什麼可繼續偽裝下去的了。

  畢竟都已經過了五年,她不再是那個青春稚嫩的女孩子,在這段期間的人事消磨,或許有什麼早被磨蝕,有什麼悄然滋生,又有什麼逐漸冷硬,變得水寒傷骨起來。

  兩人陷入了長久的冷戰,傅珩晚上很少回來,甚至常常一連好多天都見不到人,就連早餐時間,都變成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就在星辰以為自己會在這種沉悶死寂的生活中,活生生地窒息之際,竟然意外地被一通電話通知,她已經得到了在「椰樹百貨」的工作機會。

  星辰非常驚訝,「椰樹百貨」屬於「歷峰集團」旗下,是台灣一間知名的大型百貨公司,集購物、休閒、餐飲、娛樂等多功能的大型購物中心。

  歷峰集團呢,則是台中官家的產業,集團掌舵者是官之棠。

  集工、農、商為一體的官家,在商場上其實是不大願意跟古家人攪和在一起的,尤其是房地產這一塊,歷峰集團跟古氏集團就是像「針尖對麥芒」的死對頭,兩家每每搶生意都爭得頭破血流。

  時間一長,實際上在乎的就不是利益,而是場面好不好看了。

  星辰當初急著找工作,以「亂槍打鳥」的方法亂投履歷,其中就有椰樹百貨,由於她在履歷表上所填的資料非常簡單,估計椰樹百貨也不知道她跟古家的瓜葛。

  總之,她現在又有了工作機會,又依稀看到一線曙光,使她滿心都是歡喜和憧憬。

  還有什麼事比這更重要呢?

  自面試後的第二天起,星辰就開始在椰樹百貨公司的「廣告形象策劃部」上班。

  那裡的工作環境很不錯,同事之間相處得也融洽,眾人發現這位漂亮的新同事,雖然沒有太多工作經驗,似乎就像是傳說中的「空降部隊」,但她勤奮好學,虛心地接受前輩的意見,加上十分聰明,為人又低調,每天都在盡職盡責的做事。

  沒過多久,一些對她的偏見和異樣眼光就慢慢消失了。

  「廣告形象策劃部」是個人才濟濟的團隊,每天都要召開大量的工作會議,細微瞭解市場品牌的文化理念,再進行櫥窗的設計、創意、討論,以及繪製效果圖,最後才上交給部門主管審核。

  工作節奏雖然緊張,也非常繁忙,但穿著俐落的職業套裝,在辦公室反覆修改設計草圖、聯絡商家、確定賣場陳列的服飾物品……不時就會忙得一路小跑,但這一切都讓星辰覺得很充實,她喜歡這樣的感覺。

  每天午飯後,部門同事們就會聚在茶水間一同端著咖啡杯,和其他部門來串門的同事們聊天、打屁,極熱鬧。

  話題不外乎豪門、名門、公子、帥哥……雖然千遍一律,層出不窮,灑滿了狗血,可還是人心所向。

  業務部的頭號八卦女芬姊,扯著嗓門問:「各位姊妹聽說沒,最近官家發生的事情,精彩萬分了,劇情跌宕起伏、出乎意料,簡直可以媲美懸疑大片了。」

  財務部的小美一臉崇拜地附和:「沒錯!沒錯!二房的硯少爺這回是一鳴驚人,鋒頭都蓋過咱們大BOSS了,真是應證了那句『人不可貌相』,可惜結婚太早了,又疼老婆疼得要命,一點機會都沒給廣大女性粉絲。」

  行政部的GIGI則不以為然說:「硯少爺是不錯,可咱們大BOSS是官家的長房長孫,將來官家的一切,還不皆盡收囊中啊?」

  小美聽了一陣狂點頭,「說的就是,大老闆有錢又帥,能嫁給大老闆,可是我這個灰姑娘畢生奮鬥的目標啊!」

  芬姊好心地拍拍她的頭,「醒醒吧,自從聽總裁室的秘書說過大老闆的冷血無情,雖然外傳情人多,其實是對女人無感的,我的夢就徹底醒了,再想想看,天涯何處無總裁,何必單戀官之棠?官家除了大BOSS,不是還有『萬人迷』騏少爺?再說『雷霆集團』和『古氏』這兩大響噹噹的財團裡的精英也很搶手!」

  後勤部的祖兒不以為然道:「嘁,騏少爺那是人精,又有誰能收服他哦?『雷霆集團』的雷總裁和駱執行長兩人的兒子都有了,當小三又不是我的理想,還有『古氏』財團的古總裁現在不知道是死是活,誰鳥他?我倒是又發現幾個優質男,譬如說官家的幾位表親,原公子啦,歐大律師啦,此外,『古氏』那位一手遮天的傅特助,那真是深得我心。」

  聞言,眾人奇道:「怎麼單單就這幾位入您的法眼了呢?」

  祖兒笑得花癡,「各位姊妹,聽我細細道來,這三位嘛,第一,人長得帥;第二,多金又會掙錢;第三,博學多才,不像有些名門子弟外表像草包,內裡還是草包。」

  有人趕緊插嘴爆料:「沒錯,前兩天,有個剛在國外得了個大獎的女明星,就公開說傅特助是她的夢中情人耶。」

  「那有什麼用?」芬姊繼續潑冷水,「這位傅特助就算被再多人覬覦,也只是水中花,鏡中月而已,誰能爭得贏那位古家大小姐啊?」

  「對啊,別作美夢了,外面早有傳言,傅特助天生駙馬命啊!還有消息說他和古千金即將訂婚哦……」

  「我靠!怎麼這年頭,帥哥不是早早娶了灰姑娘,就是被公主預訂了,還讓不讓我們這些剩女們活啊?」

  眾女紛紛歎惜天妒紅顏,生不逢時。

  這些亂七八糟的八卦,讓星辰聽得忍俊不禁的同時,心裡難免生出一絲苦笑。

  如果有一天,她們發現自己私下跟那位傳說天生駙馬命的傅先生有一腿,不知又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她呢?

  

  結束一天忙碌的工作,下班回到家的星辰,一進門就意外地發現,好幾天沒照面的男人竟然在家。

  夜幕漸濃,精緻優雅的庭院裡,幾盞日式風味十足的石燈籠已經亮起,傅珩站在小水池邊,手裡拿著裝著魚食的木製小碗,正悠閒地餵魚。

  一件合身簡潔的黑色襯衫,配上筆挺的淺色西褲,閃亮的黑皮鞋,如此簡單的裝束就襯托得男人帥氣十足。

  星辰心中歎道,能被那麼多女人趨之若鶩,也不是沒道理的啊。

  「這麼晚,工作很忙嗎?」傅珩抬頭瞥了愣在門口的小女人一眼,手一揚,又朝水中輕輕拋進幾粒魚食,引得五顏六色的錦鯉圍在一起哄搶爭奪。

  「沒有,我可以應付的。」星辰邊說,邊朝前走了幾步,心中微微詫異,他怎麼這麼快就知道自己找到了新工作?

  「那就好。」他似乎又懶得說話了,視線盯著水裡的魚。

  真是相顧無言啊!星辰苦惱地站在原地,自那一晚過後,她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了,任何的偽裝都好像只會令她更可笑。

  「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餓嗎?文嫂已經做好晚餐了,進去吃吧。」他喂完魚,淡淡地丟下一句話,轉身朝屋裡走去。

  「噢。」她趕緊移動腳步,亦步亦趨地隨著他來到餐廳。

  鐘點女傭文嫂,做完飯後已經回家了,整個屋裡只有他們兩人,安靜的對面而坐,默默地吃飯,他偶爾會給她挾菜,她也會拿湯杓幫他盛湯,一切都似乎與往常一樣。

  「最近有去療養院嗎?」

  聽到他忽然發問,星辰趕緊放下湯匙,據實回答:「我前天去過的,這兩天因為要加班,沒有時間去。」

  他輕「嗯」了聲,臉上是在深思什麼的神情,然後說:「如果有空的話,多去看看吧。」

  星辰不由抬頭望向他,美眸裡盛著疑惑。

  他從來不會關心她去不去看虹姨,為什麼今天要這樣叮囑自己呢?

  「快點吃飯。」避開女孩充滿疑問的視線,傅珩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先去書房了。」

  星辰應了聲,低下頭繼續扒著碗裡的米飯,並沒發現正欲上樓上的男人回首,看向她的黑眸,眸光複雜,竟似有著不忍。

  吃過晚餐,居然有兩位客人來登門拜訪。

  他們應該都是「古氏」集團的高層,手裡抱著厚厚的公文,當看到星辰時顯然吃了一驚,兩人進了二樓書房見傅珩,關上門一談,就是一個小時。

  站在樓梯口,星辰抬起小臉張望了一下樓上的動靜,然後到廚房端起銀製茶盤,上面擺放著剛泡好的花茶,正要踏上台階,就聽到二樓書房關門的聲響,然後有人走了出來。

  腳步聲並沒往下延續,而是略微站定在樓梯拐彎處,就聽其中一個歎了口氣說:「我實在不明白,古副總裁已經籠絡了許董、黃董他們,要召開股東大會,對傅先生進行徹底不信任投票,傅先生竟然一點也不擔心。」

  「是啊,古副總裁不是還想把女兒嫁給傅先生嗎?怎麼一下子就撕破臉了呢?難道不訂婚了嗎?」

  「依我看……搞不好就是這『金屋藏嬌』被古副總裁知道了。」

  「有可能哦,不過說實話,藏在這裡的那位『嬌』還真是……嘿,怎麼看都比驕橫的古大小姐優多了!」

  「唉,我只知道這下公司要出大亂子了,可怎麼辦啊?」

  眼見兩人一路長吁短歎地走下來,星辰端著茶盤,趕緊轉過身,快步走進廚房。

  將茶盤擱在流理台上,轉開水龍頭,將杯子放進洗碗槽清洗,水流「嘩嘩嘩」地流著,她卻心亂如麻地盯著白瓷碟上的玫瑰圖案,發起呆。

  傅珩從樓上下來,一眼看到她盯著盤子發愣,走過去伸手關掉水龍頭,盯著她窘愣的小臉,問:「怎麼了?」

  她猝然回神,慌張地抬眼看著眼前的男人,「沒什麼。」

  傅珩挑眉,正要說話,客廳裡的電話突然響起來,他便走過去接起,星辰吁了口氣,趕快洗好杯子。

  將杯子放進櫥櫃中,她放輕腳步慢慢地從廚房走出來,聽見他對著電話那端說:「知道了,你不用擔心,不會有任何會議召開。」

  「從明天開始,『古氏』的股票,會跌到讓古副總裁焦頭爛額,怎會有閒心去關心股東們信不信任我呢?」

  星辰不敢再聽下去,她只覺得心神不寧,預感將要發生什麼事,可是,究竟會是什麼事?

  當晚的月色尤其嫵媚,銀白光芒灑遍庭院,為它披上銀紗,再輕巧地從蕾絲窗簾的縫隙滑入,映照著正在大床上激烈纏綿的兩人。

  男人的低喘和女子的嚶嚀輕吟,唇舌接觸的響聲,聽起來好不動人心弦。

  躺在大床中央的星辰不著寸縷,一身雪白胴體在男人唇舌間被肆虐,被一寸一寸地舔咬。

  他吻得好徹底,像要把她整個人全吞進肚子裡,不肯放過任何一處,細細地吻、輕輕地啃咬,令一身雪白肌膚都猶如染富士山的櫻花,被染上絢粉色澤。

  「嗯……嗯……啊……」星辰呼吸急促,男人熾熱的身體,和帶著電流般的唇齒,幾乎要將她整個融化了。

  熱吻逐漸滑落,大手拉開一雙線條優美的筆直美腿,俊顏埋首在柔嫩腿心處,舔嘗著她的甜美。

  敏感的女性核心被舌尖這樣恣意的玩弄,顫抖著,不住收縮,星辰扭臀想擺脫,卻怎麼都又掙脫不了,只能全身發軟,兩腿大張地躺著,無助地在他火熱的舌上怯顫,任他在腿間吮吃不斷湧出的蜜汁。

  靈活的舌尖滑到花蒂上,壞心的,輕重不一的來回捲弄滑動,無微不至,像是存心要將她逼到極致,飢渴地、不停地索取她的甘美,讓那稚嫩的小花珠,遭受狂風暴雨般的侵襲。

  「啊……啊……」隨著他挑逗的時間越來越長,一波一波觸電般的快感簡直逼瘋了星辰,身下已經一片黏濕,雪白的胴體似想往上挺,又似想逃開,然而當滑舌直往花徑中插入時,嬌軟的身子驀然如弓一樣拱起!

  「啊!」嬌啼一聲,她幾乎是頃刻之間達到了高潮,空氣裡都充盈著曖昧的氣味。

  「這麼敏感?我可還沒有進去。」男人的聲音因慾望而緊繃,大掌握住粗大堅挺的男根,抵住還在因高潮不停收縮的嬌美花穴前……

  「想我嗎?嗯?」他沒急著進入,而是耐心地撩撥著她,頂端沿著緊窄細小的縫隙,緩緩地摩擦著逼她。

  「嗚……」螓首在深色的床鋪上不停地擺動,嬌人兒備受煎熬。

  「說你想我,快說。」幾天沒見面,他想她想得厲害,今天終於按捺不住地回來,可她發現他在家的表情,詫異、生疏,彷彿他不該出現。

  真令人生氣啊!這個沒良心的,是不是從來沒有將他放在心裡過?

  牙輕咬她潔白圓潤小耳珠,大掌撥開她雪白雙腿,修長的指輕輕捻弄著柔嫩花瓣中,敏感的小核,掬了滿手的黏稠愛液。

  「求求你……」他的輕柔捻弄,撩撥挑逗,讓星辰的聲音顫得像是快要滴出水來,簡直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

  「不說嗎?」他在折磨她,同時也在折磨自己,鬢角的汗一顆顆滴下,落在女人圓潤豐盈的雙峰間。

  星辰終於受不了地哭叫出聲:「啊……不……」

  「小騙子,都濕成這樣,還說不想?」熱情的舌又生氣地去糾纏著她的舌,制止她的言不由衷。

  精窄腰身慢慢地朝裡刺,私秘處被一點一點撐開,當他感到裡面又熱又滑,花壁不住地吸附蠕動著,顯然已經準備好時,便猛然一挺,頓時整根都進入!

  「唔!」那巨大的男性幾乎要頂到了子宮,瞬間的快感,電擊般的源源不斷,讓星辰禁不住地嬌哼。

  粉色的花瓣被反覆戳刺、穿插著,像完全張開的柔嫩小嘴,溫柔地包夾著他,男人因慾望雙眼都泛紅了,大掌捧住她挺翹的臀瓣,狠狠地頂撞著、衝刺著,碩大的熱鐵在緊窒的細縫中快速進出,不住廝磨,接合得一絲縫隙都沒有。

  「嗚……不要了……」星辰無力地被他掌控著,輕泣著,嚶嚶地求饒,花心驟然縮緊,全身都在顫抖。

  男人卻置若罔聞般,仰起頭,微闔著眸,喉頭享受般的發出低吼,本不想就這樣繳械投降,卻因為她的緊窒而把持不住,在最後的持續深搗中,蕊心死死地咬住徹底侵入的粗壯碩大,絞緊它、逼迫它,最終使它噴灑出濃稠滾燙的白灼,灌滿嬌柔的子宮深處。

  「啊!」激流般的快感使星辰無法停止的顫慄,快感一下衝上來,她忍不住尖叫出聲,十指深深地陷入男人肌膚間,兩人都被狂猛的高潮瞬間擄獲!

  「別動……再等一下。」擁緊懷中嬌軟的胴體,他不讓她太快退開身體,微閉著眼睛,仍然在享受著高潮的餘韻,低下頭,俊容與她汗濕的額頭相貼。

  他吻著被汗水浸潤的紅通通的臉蛋,感受著她縱然咬緊貝齒,也壓抑不住的凌亂嬌喘,沙啞著冷聲警告:「以後,要乖乖地,知道嗎?」

  不要讓我擔心,就在這裡,乖乖地等我,知道嗎……

  壓抑著遲遲未說出口的話,星辰聽不到,她棲息在他懷裡,心卻飛在了千山萬水之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40:52

  第三章  

  那一晚過後,男人又不見人影了,於是每天傍晚下班後,星辰就會乘車去療養院。

  虹姨又消瘦了許多,看上去很憔悴,不過見到她來,似乎就精神了不少,拉著她的手就是不肯鬆開。

  「虹姨,我的新工作很不錯哦。」星辰笑著告訴她每天發生的事情:「我今天做的企劃案被主管肯定了,你替我高興嗎?我很高興呢,我會好好工作的,等你康復後我們就可以一起生活了,所以虹姨,你要快點好起來哦。」

  略顯呆滯的目光,很專注地看著她,似乎被她的歡欣感染了,臉上也綻出微笑。

  星辰就像只多嘴多舌的活潑小麻雀,嘰嘰喳喳地,一邊說著,一邊用輪椅推著虹姨朝庭院的方向去散步。

  因為太過快活,她並沒有發現身後不遠處,虹姨的主治醫師……白髮蒼蒼的蔡醫師正看著她們,面色凝重。

  一個小時後,星辰才將虹姨推回病房,細心地餵她吃飯,打來熱水為她擦洗後才交給值班的護士小姐。

  「我要走了,虹姨,你要乖乖的,聽蔡醫師和護士姊姊的話,按時吃藥,我明天下班了就來看你。」她笑顏逐開地蹲到虹姨面前,搖搖手,跟她告別。

  等星辰從病房裡一出來,就看到蔡醫師站在外面,手裡拿著一份病歷,看樣子似乎在等著她。

  「蔡醫師,您是在等我嗎?」她笑著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事?」

  「古小姐,是這樣的……」蔡醫師遲疑地說:「有件事,我覺得你還是知道比較好。」

  心頭微怔,星辰疑惑地問:「是……什麼事?」

  「是這樣的,其實在四年前,劉女士一入院,就已經被我們檢查出肺部和卵巢裡,都有癌細胞,已經在慢慢擴散了,由於病人的身體太虛弱,無法實施手術,只能一直靠藥物維持,傅先生要求我們盡力延長她的生命,這幾年來,我們一直在努力……」

  意想不到的疼痛突襲而來,簡直教星辰猝不及防,就被濤天的海浪活生生地捲入苦海,她腦中剎那間一片空白,她怔怔地聽著眼前的老醫師說的每一個字,可耳朵一直嗡嗡作響,她很想做點什麼,可是卻發現自己一動也不能動。

  「傅先生一再交待我,不要告訴你實情,可是上個星期,檢查報告出來了,她的病情恐怕已經拖不了多久了……」

  蔡醫師搖搖頭,將手裡的病歷朝她遞過去,「古小姐,你要有心理準備。」

  那是一份化驗報告,封面的名字欄中寫著「劉茹虹」三個字,星辰慢慢地翻開來。

  她看了很久,久到彷彿才剛剛行過了萬里路,雙腿都在發顫,已經疲憊不堪到再也無法站立;久到視線裡的字跡,那些文字、符號、代碼都模糊不清了。

  她想,原來是這樣,他讓她有時間多來這裡看看虹姨,其實他早就知道了,卻一直瞞著她……

  「古小姐?古小姐?」

  耳邊似乎有人正在叫她,星辰才恍然驚醒般,驀地抬起頭,望向蔡醫生,「啊,蔡醫師,是這樣,我明白了。」

  蔡醫師擔心地看著她,「你沒事吧?古小姐?」

  「我沒事,謝謝您。」她努力綻出一個笑意,「請您告訴我實話,還有多長時間?」

  「隨時都有可能……」蔡醫師歎了口氣,「古小姐,你一定要堅強一些。」

  「是嗎?那麼……有任何情況,請立即通知我,好嗎?」

  「那是當然。」蔡醫師歎了口氣,「傅先生就是擔心你接受不了,可是我想,到這個時候了,你也不會願意被蒙在鼓裡,所以我才會告訴你。」

  「嗯,我明白。」她點點頭,「我走了,蔡醫師,再見。」

  星辰沒有去看病房緊掩的門,她一點也不想推門進去,她只想快點離開這裡,不要讓虹姨看到她。

  因為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其實比哭還要難看。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古家的五層別墅就像一個發光的城堡,在月夜下和燈火的照明下,光的碎肩擲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浮現出裡面人潮晃動,香衣麗影。

  宴會廳裡則是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悠揚的音樂緩緩流洩著,出席宴會的客人們優雅舉杯,低聲交談,歡聲笑語此起彼伏,將整個宴會的格調提升得十分高雅。

  星辰坐在游泳池旁邊的台階上,用胳膊支著下巴,靜靜地看著那幢房子。

  她前面有一排露天茶座和沙灘椅,形成了一個很隱蔽的角落,將她遮得極為嚴實,從前面走過的人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這裡居然還坐著一個人。

  今天是古世昌與馬倫娜結婚三十週年的日子,他們在家中宴請賓客,當眾演出伉儷情深與琴瑟調和。

  古宏超還待在美國沒回台灣,在這樣美好的日子裡似乎略欠遺憾,但好在有古麗莎這個女兒承歡膝下,而這個女兒不久就會訂婚,對像還是古氏的鐵腕人物,古氏夫妻臉上自然大有光彩。

  星辰沒料到的是,自己身為馬倫娜心裡的一根刺,竟然也被傭人打電話通知了回來,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

  那一家人看起來很和諧美滿,確實是真正的一家人。

  可她,從來沒有過家。

  母親因病早逝,虹姨為了不讓她受牽連,把她送到了孤兒院,後來……後來就更沒有家的感覺了。

  生她的父親有另外一個家。

  而那個脅迫她妥協了五年的男人,她又怎麼會奢望他能給她一個「家」呢?

  原來「家」這個東西不是有座房子,有一盞燈,能同桌吃飯,同床而眠就能稱為家的。

  「家」對她而言,是遙不可及,彷彿離她十萬八千里,又彷彿是一件價值連城的珍寶,就算她窮盡一生,也許都不可能將它擁有……何況她這麼窮。

  星辰收回眺望的目光,把臉深深地埋進了臂彎。

  可怕的病魔奪走了媽媽,現在虹姨也患了那樣的病,隨時會離她而去,一想起,她心裡無時無刻就會開始流淚,曾經被她深深放在心底裡的,一點點關於幸福的理想、妄想或者是希望,還未萌生,卻又被悲哀一點一點地,反噬得乾乾淨淨。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世界上還擁有什麼?

  正沉浸在哀傷中的星辰,好似沒有察覺到高跟鞋擊打地面發出的「登登登」的腳步聲,卻又有什麼人正朝這邊走,而且不偏不倚地在露台茶座的位置站定。

  「你找我有什麼事?」

  熟悉的嗓音,好聽,溫和而具磁性,有一種不疾不徐的優雅。

  是……傅珩?

  星辰聳然一怔,飛快地抬起頭,她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有見到的男人,竟會在這裡碰見。

  唇瓣自嘲地揚起一個弧度,像這種盛大的場合,即將成為古大小姐未婚夫的他,怎麼可能不出席呢?但她現在一點兒也不想跟他碰面。

  這樣一想,星辰越發屏聲息氣,謹慎地不願意被兩人發現了。

  「Fran,我只是想……想問一下,沒其他意思。」

  古麗莎的聲音隨後響起,討好又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觸怒眼前的男人。

  這情形令星辰大為驚奇,在她的記憶中,向來盛氣凌人的古大小姐何曾這般低聲下氣過?

  「究竟什麼事?」

  「媽咪問我們什麼時候舉行訂婚儀式?問我們選好日子沒有?」古麗莎小聲回答。

  「哦?」男人玩味地發出一個單音,「你確定要跟我訂婚?」

  「當然,我一直都很確定。」古麗莎急切地表白:「你應該知道,我愛你……」

  「你愛我?」他嗤笑一聲,反問道:「愛我什麼?你又有多瞭解我?」

  「Fran,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可是我真的很愛你,對不起,我知道在這件事情上自己自作主張了……」古麗莎支吾著辯解:「可是你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再說那時候……你不是也沒反對?」

  「我不喜歡自作主張的女人,更不喜歡別人替我決定任何事情,」只聽傅珩沉聲道:「你就不怕我過河拆橋?或者,我已經結婚了?」

  古麗莎顯然怔了一下,不假思索地輕嚷道:「你不會的,是不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們要訂婚的……」

  「那是你的事,自己放的話自己收回來,」傅珩冷冷地打斷她的話,「否則,大家撕破臉,就不好看了。」

  這帶著警告意味的話,令古麗莎氣急敗壞,忍不住衝口而出:「你這樣,全是因為她?」

  傅珩沒有回答,轉身已經打算走了。

  古麗莎卻不依不饒,跟在他身後追問:「為什麼不回答我?她最近到『椰樹』上班,不就是你私下安排的?」

  「她在哪裡做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傅珩停下腳步,嗓音依然沉緩,帶著一絲嘲諷:「你什麼時候這樣關心起她來?還是說,你有本事讓官家人也買你的帳,再一次把她給開除掉?」

  「Fran,我不是這個意思。」古麗莎急切地辯解:「你聽我解釋……」

  「不必了!」

  星辰聽到傅珩冷淡地打斷她。

  「你的意思,我不想明白,但是我想還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古小姐。」

  星辰聽得簡直呆住了。

  椰樹?工作?私下安排?古小姐?

  他們在說什麼,有誰被安排進了「椰樹」工作?

  是在指她嗎,她的新工作跟傅珩有什麼關係?

  還有,為什麼他們明明都是快要結婚的夫妻了,他卻還要用這般生疏的字眼來稱呼對方?

  星辰的思緒變得一團混亂,簡直摸不著頭緒,她幾乎就要跳起來大聲問,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赫然又聽傅珩冷聲道:「我當初說過,叫你不要去為難她。」

  「我知道,所以我再也沒有去找她的麻煩!」古麗莎急切地解釋,聲音充滿了壓抑:「只要你願意接受我,我就不去為難她,也不向任何人說起你們的關係……這樣還不夠嗎?」

  男人沉默著,過了幾秒鐘才淡淡地說了句:「訂婚的事情,你自己去澄清,我不希望這個誤會再繼續下去,否則丟臉的可是古小姐自己。」

  「為什麼?」古麗莎心知他已經是在給自己下最後通牒了,看著眼前淡漠的俊顏,掩飾不住地一陣鼻酸,哽咽著問:「為什麼你對她那麼好?為什麼偏偏喜歡她?」

  「喜歡?」傅珩玩味般地重複,輕笑一聲,反問:「你怎麼知道我喜不喜歡她?」

  「那……你不是真心喜歡她的,對吧?」彷彿在水裡撈到一根稻草,看到一絲希望,古麗莎急切地追問:「你只是想玩玩而已,你並不喜歡她,對不對?」

  「我和她怎樣,用不著向你說明,古小姐,你自己好自為之。」男人語氣很平,聽不出思緒起伏,甚至沒有再說些什麼,就轉身離去了。

  高跟鞋在原地恨恨地一跺,又「登登登」地緊隨而去。

  古麗莎也走了,周圍的世界又安靜了下來。

  星辰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晚風徐徐地吹到身上,她才感到涼意。

  由於下班後就被通知到這兒來了,也不知道什麼事情,所以她身上穿的,還是上班時的藍色套裙。

  看了一場不知所云的戲碼,一些疑問想破頭也想不明白,再待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思,星辰乾脆站起身,沿著游泳池邊向後門方向走去,趁沒人注意悄悄離開。

  

  誰知,星辰沒走幾步,就聽見有人叫她,一抬頭,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那個迎面向她走來,一臉怒容的女人,正是古大小姐。

  星辰停下腳步。

  一身裝飾著金色亮扣的長裙禮服,打扮得珠光寶氣的古麗莎,很快走到她面前站定,板著臉惡狠狠地盯著她,質問著她:「你什麼時候來的?偷偷躲在哪兒,現是要去哪兒?」

  「我下班就來了,從後門進來的,現在要走了。」星辰很平靜地回答。

  「哦,原來是從後門進來的,還知道自己的身份啊。」古麗莎冷笑。

  「最好能繼續保持下去,因為你這個私生女對我們古家而言是個恥辱,不能見人的。」

  星辰看著她,「你說什麼?」

  「你少給我裝糊塗,你是我爹地在外面的私生女,又當成孤兒收養到我們家,這種離譜又無恥的事情,還想瞞天過海?騙得了我哥,騙不了我,我知道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卻仍然一如既往地厭惡著自己,恨不得將自己永久的踩在腳底。

  這樣有血緣的家人,這樣冷酷的家庭,對待自己哪有一絲血脈親情可言?

  不想再糾纏下去,星辰繞過古麗莎就要走,但氣紅眼的大小姐怎麼可能放過她。

  「你給我站住!」伸手用力扯住她的胳膊,古麗莎充滿了恨意地瞪著她。

  眼前的古星辰,有張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小巧瓜子臉,皮膚雪白,五官精緻,甚至看不出任何妝容,一身合身的套裙,明明只是簡單的職業裝,卻顯得她的前凸後翹,腰肢纖細,臀部曲線優美,一雙美腿修長筆直。

  這個死丫頭究竟跟了傅珩多久,一年?兩年?三年?或者更長時間?

  如果不是去年偶然在國外的機場發現,他們倆竟然會在一起,這兩人的關係大概會瞞過所有人的眼睛吧。

  那時候他們似乎剛剛結束度假,拎著行李箱正在機場的櫃檯換登機證,兩人都穿著同色系的T恤、牛仔褲,外套著灰色的針織開衫,休閒隨意又不失品味,分明是情侶才會有的打扮。

  男的帥,女的美,站在一起十分登對醒目,不知道吸引了機場多少人的目光。

  當時的古麗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曾經因為傅珩的漠視而產生恨意,一開始對傅珩只想報復,讓他難堪,時間一長又實在抓不到他任何把柄,只好不了了之,加上後來因為哥哥在加拿大總是惹上麻煩,沒多久他們就轉學去了美國,那裡有更多的刺激和玩樂吸引著他們,加拿大的一切很快就拋諸腦後了。

  幾年過去了,誰曾想她竟然會在機場看到了傅珩,他旁邊還有一個她死也不會承認的同父異母的妹妹!

  這兩個人,對她來說,一個是恨,一個是厭,所以開始暗中調查他們,策劃著有一天會徹底地報復他們對自己造成的傷害。

  可是沒料到的是,恨一個人,就會去關注他,想弄清他的一切,古麗莎也是這樣,當她開始關注傅珩後,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受他吸引,在不知不覺中就陷入一種複雜的情感。

  曾經以為,傅珩所有的一切都是古家給他的,他住的房子、開的跑車、甚至衣著光鮮都是古家給與的,說穿了,他不過是靠著古家的一條狗……

  是的!就是她古大小姐曾經罵過的那樣。

  可是很快,古麗莎就發現自己錯了。

  他不僅人長得帥,還有品味,那個「aurora」的酒吧其實是他的產業,那樣與眾不同,與塵世格格不入的調子,就與他的氣質如出一轍。

  他能幹,不是腹中空空的繡花枕頭,甚至在留學期間,自高中起,他就開始有自己的產業,有收入,更別提因為每年替古赫泉打理名下生意,僅一個「Fez」夜總會,就足以讓他得到堪稱天價的年薪。

  他根本就不必靠著古家,甚至,他比那個陰晴不定、有叛逆性格的古赫泉,更像是掌管一切的大總裁。

  原本在加拿大求學時就曾受他吸引,何況是又經過幾年時光洗禮的男人,越發沉穩內斂,每一個決定、每一句話語,進退有據,毫無差錯,充滿了低調的魅力。

  她這個看多了人渣男、花心男、草包男的玩咖小姐,不愛上傅珩,那才真是怪了!

  後來他回了古氏,雖掛名為總裁特別助理,其實是行使總裁權力,和父親古世昌明爭暗鬥,他的手腕高明,心思縝密,如果不是因為他死死地撐著人心渙散的「古氏」,恐怕「古氏」集團早被一幫如狼似虎的親戚瓜分,或者被其他大財團一滴不剩的侵吞掉了。

  於是她很快地從美國回來,來到那個男人身邊,甚至通過父親在「古氏」弄了一個職位,她想接近他。

  可是面對她時,他淡漠冷情,從來都是公事公辦,不會給她一絲好臉色,當她終於忍耐不下去地說出他與古星辰那死丫頭的關係時,顯然出乎他的意料。

  古麗莎還記得,當時他很冷靜地問自己:「你想要什麼?」

  她揚起笑臉,說:「我想做你的朋友。」

  他只是笑了笑,不予置否。

  她發誓自己是真心的,她只想跟他做朋友,讓他慢慢接受她,只要那個死丫頭留在加拿大永遠不回來,她甚至可以睜隻眼閉只眼。

  沒想到的是,不知他受了什麼刺激,竟然親自趕到加拿大將古星辰帶了回來,然後,他們住在了一起。

  她又妒又恨!

  可這妒和恨不能通過父母解決,再怎麼不喜歡,那死丫頭還是父親生的,她甚至擔心萬一父親會為了拉攏傅珩,而默許他們在一起,那她該怎麼辦?

  只有靠自己了!於是古麗莎靠自己的人脈,想盡一切搞砸那死丫頭的第一份工作,並暗中尋找能讓傅珩對自己妥協的機會。

  機會很快來了,她得知父親和董事會的一班人,將會趁著眼下「古氏」股票行情低迷的狀況向傅珩發難。

  因為這麼多年來,他們終於認清楚一個事實,就是他們對付不了傅珩!

  既然弄不倒這位總裁特助,那麼不如就逼古赫泉回來,對付看上去冷硬桀驁,其實一根腸子通到底,處事直來直去的古大總裁,怎麼都比表面溫文爾雅,實際上肚裡九曲十八彎,城府極深的傅特助要來得輕鬆多了吧!

  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背叛父親,跑去對剛從法國出差回來的他通風報信,並向他保證道:「我可以幫你,而且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跟她的事。」

  他揚眉,「古小姐在威脅我?」

  「不!」她認真地說:「我只想跟你交往。」

  他沉吟了幾秒鐘後,才開口道:「我不會向古小姐保證什麼,但是,請你不要去為難她。」

  晚上,他接受了她的邀請去古宅吃晚餐,為他接風洗塵,席間賓主相談甚歡,一切都很好。

  就在她開始暗自高興時,誰知那死丫頭會突然跑了回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41:11

  第四章  

  當看到他望著那個淋了雨,活像落水小狗一樣的死丫頭,那看似淡漠的眼神和口吻,誰能察覺到其實飽含著多少擔心?

  從來都是天之驕女的她,當然受不了,於是趁著死丫頭上樓換衣服,乾脆橫下一條心,向父母和賓客們宣佈,他們即將訂婚的「消息」。

  他顯然沒料到,眸底掠過著厭惡和愕然,雖沒有應允,但好歹也沒有當場反駁。

  她一如既往地摸不清他的想法,但……管他呢?她只當他默許了這個決定。

  可是,也就是這樣了。

  沒有訂婚前的準備、喜悅和忙碌,他仍然一心忙著工作,甚至連裝作應酬她,都不願可她同時也發現,他連那個家都幾乎不回了。

  正當她偷偷開心於他們之間有了間隙時,卻又得知死丫頭竟然到了「椰樹百貨」工作!

  「椰樹百貨」是什麼地方?憑著一個剛進入職場的菜鳥會雀屏中選?

  除了傅珩,誰還有這個本事悄然無息地把她弄進去?

  古家和官家向來不合,所以他要把人放在她古大小姐手構不著的地方,才放心?是這樣吧!

  氣得緊咬牙關,還得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地詢問,卻惹來他的一番冷書冷語,還帶著警告的意味,逼她去澄清訂婚的誤會,這口氣叫她怎麼嚥得下去?

  現在,這個被她指使傭人打電話叫回來,打算暗中羞辱一頓的死丫頭,就站在自己面前,不過是個下賤的妓女所生的私生女,憑什麼?憑什麼跟她堂堂古家正牌千金爭男人?

  抓緊星辰的胳膊,尖尖的指甲陷入柔嫩的肌膚,古麗莎咬牙切齒地道:「我警告你,少給我要花樣!」

  真是賊喊捉賊,不可理喻!

  星辰甩開她的手,啞然失笑,「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讓你識相些,我看中的男人,你給我離他遠一點。」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害我丟了工作還不滿意嗎?」星辰看了她一眼,「不過隨便你,以後還想怎麼對付我,儘管做好了,但請你記住,我絕對不會再忍耐下去。」

  「真會裝啊,古星辰,你自己做過什麼不敢承認?」

  古麗莎囚妒火,扭曲了一張艷麗的臉,她輕蔑地發出譏笑,「我可不是我媽咪,讓自己的男人在外面跟個做雞的生了個野種出來,還幫忙養大,長大了又想勾引我喜歡的男人,沒那麼便宜!」

  星辰眼中噴火,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字一句道:「我媽媽已經過世了,請你不要再污辱她。」

  「蠻厲害的嘛,估計沒有人看過你這麼凶的一面吧?真是該讓傅珩瞧瞧。」

  古麗莎兩手環胸,繼續惡毒地道:「少拿你媽嚇唬人,她死了又怎麼樣,不是還有你嗎?難怪有句話叫『有其母必有其女』,妓女生的女兒,自然也是個小婊子!」

  話音未落,就聽「撲通」一聲,伴著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似乎有什麼重物掉到了游泳池裡,發出很大的水聲,立即引起了別墅裡保全和賓客的關注。

  星辰站在池邊,雙手死死握拳,胸腔不停起伏,居高臨下地看了看落水的古麗莎。

  游泳池的深度還不足一米五,古大小姐雖尖叫連連,卻是毫髮無傷,可那也好不了多少,無論是身上的名牌禮服,還是臉上精心妝點的妝容,這下子全都泡湯了。

  「古星辰你這個不要臉的小賤人!狐狸精!你敢推我!」

  古麗莎花著一張五顏六色的臉,如落湯雞一般地站在泳池裡,握著拳頭扯著嗓子大罵,聲音裡除了憤怒之外,還有著不可置信。

  眼前這個女人,還是當年那個成天被他們兄妹欺負到死,也不敢吭氣,更別提還手的小丫頭嗎?她竟敢把自己推到水裡去!

  一陣腳步聲作響,聞訊而來的保全和一些賓客,都已經朝這邊跑了過來,星辰一抬頭,便看到大廳入口的台階光亮處站著的傅珩,正看著她,眉頭緊鎖。

  精緻的小臉上沒有半點畏懼,她抿緊唇瓣,倔強的與他對視了幾秒後,在他抬腳向自己走來時,毅然轉身。

  傅珩猛然止步,迅速斂起眉目,顯露出心中的萬千波瀾,在察覺到刖人窺探之前,頃刻恢復平靜面容。

  賓客已經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發出竊竊私語。

  「奇怪了,古大小姐怎麼揮到游泳池裡了?」

  「喂,快看,那個是誰啊?」

  「不知道呢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呀?」

  議論紛紛中,沒人知道怎麼回事,但顯然這場精心準備的宴會被搞砸了,而且眾目睽睽下,所有人都看到匆匆趕過來的、儀態萬千的古夫人,竟然怒不可遏地揚手,給了池邊那陌生的年輕女子一巴掌。

  馬倫娜怒不可遏,壓低嗓門,咬牙切齒地厲聲質問她:「你竟敢推麗莎到水裡,是想謀殺她嗎?」

  「星辰,是你推麗莎到水裡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做?」聞訊後趕到的古世昌同樣痛心疾首地小聲責罵道:「你現在怎麼學得這麼壞?早知道你這麼壞,當初還不如讓你留在孤兒院。」

  馬倫娜的手勁很大,星辰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一陣火辣辣的疼,他們的話語使血液迅速湧進了腦中,積壓了許久許久的憤怒,在這一剃那間爆發了,她倔強地扭過頭,回頭望著那對怒形於色的夫妻,冷冷地說:「她如果再敢侮辱我的母親,我就不會只是推她到水裡了!」

  「你說什麼?」馬倫娜沒料到這死丫頭還敢頂嘴,頓時驚愕地倒抽一口氣,氣得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你……你……」

  古世昌同樣也吃了一驚,想到自己為了這個外面生的女兒,受了妻子多少閒氣,如今她不僅不威恩,竟選在家裡鬧事,讓自己丟人現眼,越想越火大,揚起手就想再給星辰一耳光。

  眼看這一巴掌就要招呼到星辰的臉上,旁邊賓客中,一個西裝革履、棕髮碧眼的年輕小伙子,眼明手快地上前攔截了下來,笑著勸解道:「古先生,家務事還是關上門解決比較好。」

  古世昌壓著一肚子怒火,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有點懊惱自己的沉不住氣,家醜豈能外揚?

  於是他瞬間堆起笑臉道:「Lee先生,家裡的小輩們不成器,讓你見笑了。」

  「沒關係,我想再跟您聊聊合作方面的細節,可以嗎?」

  「那當然最好了,不如我們去書房談。」

  

  在兩人熱絡的塞喧中,星辰已經昂起頭大步地朝大門走去。

  這個地方,她想自己再也不會來了!

  一路出了古宅,還沒走多遠,一輛房車就從後面迅速駛來,追到她的同時放緩了速度,車窗也緩緩降落,露出一張神情冷沉的俊顏。

  「上車。」他沉聲命令道。

  星辰恍若未聞,自顧自地朝前走去,完全當他是空氣。

  「星辰!」

  聽他叫她,她反而走得越發快了,傅珩額角一抽。

  「傅先生?」司機停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為難地請示。

  「開慢點,跟著她。」他閉了閉眼,俊朗的眉宇間,閃過一抹無可奈何。

  司機聽從傅珩的吩咐,一邊駕著車慢慢地跟上那不領情的女孩,一邊暗自好笑,原來在「古氏」集團手握大權,幾乎被傳為神話,「萬事無往不利」的傅特助,也不怎麼會哄女孩子嘛!

  其實哄女孩子呢,應該帶著笑,多說幾句好聽的話,不就OK了?

  瞧傅先生,明明緊張得要命,幹嘛還是副冷若冰霜的模樣,以為自己還在開董事會嗎?

  再一看那氣呼呼的女孩子,人長得水水的,身材又好,跟一表人材的傅特助蠻相配的嘛,小情侶不是該親親熱熱的,鬧什麼意見呢?

  可橫亟天馬污空的甜恩眠想著+忽見那女孩子突然止了步伐,轉了個身……車子「吱」地停下來。

  路燈昏暗,照在那張清妍蒼白的小臉上,秀眉一擰,她看著車子,似乎是有話要說。

  隨時注意佳人動靜的傅珩,立即推開車門下車。

  星辰看著他朝自己走過來,臉上的神情既鄭重又平靜,等他走近後,便以一種堅決的語調地對他說:「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受你的要脅了,也不會再聽你的話了。更不想再見到你,我要過自己的生活。」

  「跟我回家再說,你的臉需要冰敷。」沉定眸光凝視著她半邊紅腫的臉蛋,傅珩原本就微鎖的眉頭越皺越緊。

  「我不會再回去了,那不是我的家,」星辰搖搖頭,吸了吸泛紅的鼻子,眼眸裡是一直拚命壓抑才沒有掉下來的淚珠,嗓音卻在發顫:「你不用再拿古家人的死活威脅我了,他們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反正……反正我真正關心的人,就快要死了。」

  彷彿是不願自己在他面前掉眼淚,因為那太像示弱,於是一說完,她便轉身朝前方奔去,黑色的長髮在身後發狂地揚起,漸漸的越跑越快,似乎身後有妖魔鬼怪正在追她。

  望著那道纖細的身影,傅珩掉頭快步走回車子,「砰」地關上車門,自己卻沒有上車。

  司機馬上按下車窗,不解地問:「傅先生?」

  單手撐在車窗邊,他彎下腰仔細交待道:「跟著她,如果她不肯上車,也必須保證她的安全。」

  「是,傅先生,那您……」

  「我會叫阿傑過來接我,你快去吧。」

  「是!」車子很快開走了,男人站在原地,兩指捏揉額心,半晌才伸手從西褲口袋掏出不停作響的手機。

  「Lee,嗯……我知道了……一切都繼續按原計劃進行。」

  「明天的股市繼續讓它下殺,有多少拋多少,有人願意全部吞掉的,隨他們撐死好了。」

  「嗯……對了,剛才謝謝你。

  掛上電話,傅珩將雙手插在口袋裡,緩步沿著山路慢慢走著,昏黃的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透著一抹旁人無法察覺的孤單。

  也許從今天開始,她再也不會回到那個有著日式小庭園的家中,再也不會為他開一盞夜歸的燈,再也不會心裡明明不願意,卻不得不陪著他了吧?

  那丫頭方才怒沖沖地,叫他不要再拿古家人的死活威脅她,還說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他何時將她當成過古家人?他只當她是自己的女人。

  看到古氏夫婦打她,他完全失去了冷靜,如果不是Lee餚出端倪,出面擋下,他大概真的會衝過去一拳將古世昌打進游泳池。

  可是這小女人何時將他放在心裡過?

  那次古麗莎在餐桌上,突然自作主張地向賓客們宣佈要跟他訂婚,他心中一陣厭惡和愕然,卻想著,如果她聽到了,會不會有一點點生氣?

  他承認,他想看到她吃醋,想看她為自己緊張,誰知,並沒有,半點都沒有!

  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只是好奇地打量著他,清澈視線充滿了采究,就像在看一個跟自己毫不相干的路人。

  他簡直氣壞了,所以當馬倫娜問他話,他賭氣似地說了句沒有任何意見。

  她根本就不拿他當回事,可是每每遇上跟她有關的事情,他就無法做到百分之百的理智,尤其在目前這個節骨眼,他必須謹慎小心,不能有任何差錯,等了這麼多年,絕不能功虧一簣。

  也許,放她暫時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他苦澀地微勾唇角,煢煢孑立,形影相吊……想來,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就快了,用不了多久,一切都將結束,不僅是他的,還有今晚星辰所挨的那一巴掌,他也必將全部還給姓古的這家人。

  點燃一支香煙,吞雲吐霧間,男人回首眺望燈火通明的古宅,眉宇中罕然浮現出一抹陰霾與肅殺之氣。

  

  「瞪瞪瞪……」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清脆地從位於台南市中心擁有二十八層樓層的「椰樹百貨」的辦公大樓入口處傳來。

  雖然離上班時間還有一段距離,但也有不少勤奮的員工提前上班了。

  星辰隨著三三兩兩的人流走進大樓,立即就發現不對勁。

  不少人都在背後對著她指指點點,一碰上她的視線後馬上就會避開,就連站在大門口的兩名警衛和負責清潔的歐巴桑,在見到那她的身影後,交頭接耳起來。

  「是不是她啊?」

  「應該是……」

  是什麼?難道出了什麼事?

  星辰異常困惑地乘電梯來到二十四棲,一進「廣告形象策劃部」,同樣覺得辦公室的氣氛也不對頭。

  同事們都離開各自的辦公桌,圍成一團嘀嘀咕咕地議論著什麼。

  「哇塞,這一條接一條的新聞也太勁暴了,我簡直不敢相信……」

  「這有錢人家啊,怪事年年都有,就沒見過哪位富家千金想嫁想成這樣,自己在那兒高調,一廂情願宣佈訂婚,現在估計是擺佈不了男方,又跑出來說沒這回事,看,丟臉丟大了吧!」「最讓我傷心的是,竟然還有消息說那位特助先生,兩年前就已經在國外結婚了,哎,我的心都傷透了……」

  「這還好啦,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是那家收養的女兒,明明也姓古,幹嘛還掩人耳目,搞神秘,而且居然還到官家的公司上班,天啊!大BOSS知道後會不會大發雷霆啊?這擺明了就是奸細,到底怎麼混進來的呀……」

  星辰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不遠處那些喳喳呼呼的言語,有一句沒一句地傳到耳中,她雖然好奇,但也沒過去湊熱鬧,而是起身走進茶水問倒咖啡。

  「呀,你還來上班啊?」沒想到平時跟她關係挺不錯的同事嘉雯也在裡頭,正一邊看報紙,一邊拿著杯子喝水,看到她出現在茶水問,顯然嚇了一跳。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星辰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你不知道啊?」嘉雯將手中的「水果日報」朝她一攤,「你都上報啦!」星辰看著眼前的粗大黑體字,頓時驚呆了。

  頭版頭條以「古家千僉出嫁大擺烏龍」為標題,刊登了不久前才高調宣佈,即將與「古氏」董事長特別助理傅珩先生訂婚的古家千金……

  「古氏」副總裁古世昌之女古麗莎,竟然突然對媒體改口,聲稱與傅先生只是普通朋友,之前的訂婚一事是誤會一場。

  記者另外稱,據知情人爆料,傅先生兩年前已經在國外結婚,極愛嬌妻,為免她受外界騷擾而一直將她保護得很好,不曾曝光。

  新聞旁邊,還無比敬業的將古家的親友關係網都配以相片,並用各種箭頭標識出來,除了包括古赫泉在內的古家眾生相,角落最下方還有一張她的照片,照片下標注為「古家養女」。

  「真沒想到耶,原來你是古家收養的女兒啊,那怎麼跑這裡來上班呢?」

  「你是不是知道有什麼驚天大內幕啊?你姊姊為什麼反口了?是不是人家不願意娶她?」

  「那位傳先生真結婚了嗎?你有沒有看過他的太太?」

  耳畔傳來嘉雯喋喋不休地詢問,星辰卻連一個字都聽不清楚。

  

  離療養院隔了不到兩條街,有一幢老舊公寓,年代已經久遠,斑駁的牆,落漆的大門有著銹痕的窗子……那是星辰最近的新家。

  每次從療養院出來,她都習慣慢慢地步行回去,沿路順便買份便當當晚餐。

  自上個月開始,她又失業了。

  雖然「椰樹百貨一的高層沒有大驚失色地立即開除她,但整天被同仁們視為「間諜」,有事沒事就在背後指指點點,那感覺太難受,所以她乾脆辭職了。

  最令她難過的到不是這個,而是傅珩竟然已經結婚了!

  她還記得,在古宅自己曾親耳聽到他問古麗莎,難道不怕他已經結婚了?

  現在回想,他話裡的意思,恐怕就是在指他不為人知的婚姻吧!

  料不到自己竟然糊里糊塗地當了好幾年第三者,想起來就欲哭無淚。

  入秋了,吹拂在臉上的夜風已有了微微涼意,星辰提著包包和剛買來的便當,轉過一個拐角,走進巷子深處。

  她拾階而上,爬到公寓五樓,剛從包裡取出鑰匙打開公寓的鐵門和大門,正要進去,身後突然傳來熱源的壓迫感。

  星辰嚇了一跳,來不及轉身或者發出尖叫,就被一隻大掌猛地摀住嘴,另一手攬住她的腰部,下一秒,已經被整個強行抱起,踏進小小的公寓內,用腳將門踢上。

  「唔……」她掙扎著,身後傳來男人熟悉的味道讓她恍了下種,越發掙扎得厲害。

  他先鬆開摀住她口鼻的大手,再把柔軟的嬌軀,輕輕扔到靠窗的單人床上,利眸掃視著這個狹小的空間。

  屋內大概只有十坪,帶著小小的盥洗室,在有限的面積裡,擺不下過多的家俱,除了床,只有一個衣櫃、一張書桌和一把椅子。

  被暈頭轉向扔到床上的小女人,已經飛快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冒著怒火的美眸憤然地瞪著,眼前這個不請自來、登堂入室的男人,大聲下逐客令:「請你出去,否則我報警了!」

  傅珩冷冷地輕「哼」了一聲,視線掃過掉落在地的包包和便當盒。

  這就是她要過的生活?

  自從那一晚自古宅出來後,她就再也沒有回過家,他知道她一直奔波於療養院和「椰樹百貨」之間。

  有許多次,他坐在車裡,遠遠地看著日漸消瘦的她,從百貨公司下班,匆匆忙忙地搭上公車到療養院,夜幕降臨時,她才會從療養院出來,在人行道上慢慢地走著,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剛才哭過了。

  他想,那個女人就快要離開人世了,她應該很傷心吧,在這種時候,他應該理智地離她遠一點,不讓她有任何機會影響到自己,可是……

  他做不到!

  這個可惡的小女人,總是會時不時地從腦子裡跳出來,將他的心攪得一團亂。

  他惦記她、想著她、擔心她。

  她有沒有好好吃飯?她是不是仍然傷著心?她今天……有沒有一點點想起他?

  顯然沒有,她的小腦袋瓜裡,只想著那個瀕臨死亡的女人,壓根沒有把心思分一點點給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41:37

  第五章  

  傅珩大步朝床鋪走過去,手掌一把扣住正像只勇敢的小豹子一樣,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小女人,「跟我回去!」

  如果再放她在外頭自生自滅,那根本就是在折磨他自己!

  星辰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小嘴堅決地吐出一個字:「不。」

  似沒料到她會斷然拒絕,他俊臉鐵青,利眸彷若野獸般地凝睇著她,「你再說一次?」

  「我已經說了……不!」

  薄唇勾出一抹譏諷的笑意,「這麼有骨氣?真要跟我撇清關係,你的那個小金庫,不也是我的嗎?」

  「我沒那麼傻,不會還給你的,」她自嘲般地一笑,「那些,是我給你暖床的報酬。」

  「住口!」他被她的話氣壞了,額頭上有細小的血管凸出,箝抱住她的手掌佈滿青筋。

  她晶亮的眸,鎮靜地與他對視,小臉上認真的神情,竟使怒極的男人心裡一沉。

  「是真的。」她認真地對他說:「我不會再留在你身邊了,我以前……是打定主意在心裡恨你一輩子的,我不知道為什麼五年前,你會看上我,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情,直至現在我都不願意想起……」

  「我也曾經想過,總有一天要狠狠地報復你,可是現在,虹姨病得好厲害,醫生說她已經沒有救了,我……我什麼都不想了,不想恨你,也不想報復你,我只希望虹姨不要受這麼多的折磨,希望她走得不要太痛苦……」

  她瞬間紅了眼圈,水哞裡淚盈盈的,哽咽了好幾下才繼續說:「如果虹姨不在了,我只想離開台灣,過屬於自己的生活,這裡的人和事,你和古家的恩怨,跟我再也沒有關係,我們從此兩不相欠……」

  她顫聲說完,過往的酸甜苦辣,隨著訴說,一齊躍上心頭,讓她痛苦和窒息,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傅珩兩眼直勾勾地,望著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女人,良久才臉色陰沉地開口重複道:「兩、不、相、欠?」

  沒有恨,也沒有愛,跟外面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有何區別?

  去它的兩不相欠!

  想這樣就全部撇清和他的關係?沒門,他氣得臉色都變了,咬牙切齒地低吼:「古星辰,你休想!」

  「我不欠你什麼!」一直以來所遭受的恥辱、憤恨、恐懼,此刻就像被點燃的火藥桶在星辰腦中驀然爆炸,她無法壓抑,激動地哭喊著,用力推開他:「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為什麼?他也想知道為什麼。

  巨大的痛苦和仇恨像火舌一樣,幾乎將傅珩活生生地吞噬,她讓他備受煎熬,愛或不愛,恨或不恨,他經歷了長久的掙扎。

  她為什麼要是那個人的女兒?

  她為什麼不肯愛他?

  他又為什麼要這樣愛她?

  好吧,她既然不愛,那就繼續讓她恨他吧!

  怎麼能不恨呢?那麼稚嫩又純真如白紙的女孩子,被他乘人之危地玷污,費盡心機地強迫,恣意無情地褻玩……

  換作是他,亦是會恨得咬牙切齒的吧!

  恨吧!如果只有恨才能銘心刻骨,無法忘記,那麼,就再多恨一點…他俯首,霸道地以唇封住她的小嘴。

  「唔……」星辰憤怒地捶打著男人的寬肩,對他身上昂貴的襯衫又抓又扯,像只十足的小野貓。

  男人的眼眸漸漸憤怒,他今晚顯然被她的不刪,給徹底惹火了,力道激烈中帶著野蠻地抓住她的兩手,將她壓倒在床上。

  炙熱又粗暴的吻如暴風驟雨般落下,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吞進肚裡,又像要徹底毀掉她。

  推不開又躲不了,星辰毫無招架之力,驟然放棄了掙扎和抵抗,僵硬著身體直挺挺地躺著,由著他吻了個徹底。

  衣衫漸凌亂,露出大片雪白玲瓏的嬌軀,他的舌順利地滑進她的嘴裡,大掌也在急地摸索著柔美曲線,身體在叫囂著。

  他想要她,瘋狂的想要她!

  令傅珩沒想到的是,她突然勾起他的頸脖,加深這個吻,就在他愕然於她的主動時,唇舌頓然一痛……

  小豹子亮出了尖牙,正用力地咬他!

  痛戚和著血腥的味道,情慾如火燎原,燒得人理智全無。

  他毫不在意地任她亂咬一氣,大手扯開她的貼身底褲,拉開長褲鏈,抓住又開始胡亂蹬踢的纖細小腿,拉開,結實的腰臀一挺,沉猛進入……

  身體被急躁且猝不及防地貫穿,好深!

  星辰陡然圜睜美眸,還在忙著咬他的小嘴一鬆,痛得直抽氣。

  他真壞,壞極了!

  也讓她痛了,乾澀的花瓣根本還未動情,就被惡意地侵入。

  接下來,他們在那張小單人床上經歷了這輩子最激烈的性愛。

  小女人赤裸著雪白嬌軀騎坐在男人腰腹間,兩隻小手用力地掐住他的頸脖,而男人不甘示弱,下身猛力一頂,剛滑出來的傲然堅挺,再一次深深戳入了緊窒溫暖的嬌嫩花穴。

  「啊……」星辰尖叫一聲,下腹一陣抽搐,繼而怒氣沖沖地加重手下的力道去掐他,挺翹圓潤的小屁股胡亂扭著,妄想閃躲他的侵犯,卻不料又帶來一串令人口乾舌燥的快威。

  傅珩氣極反笑,胸膛震動,無關痛癢地任她努力謀殺自己,大掌按住不聽話的小翹臀,下身猛力狂頂,灼燙的男性象徵,連續高頻率深搗進她窄小的體內。

  「啊……啊……」星辰全身顫慄,驚愕地發現自己不爭氣的身體,竟然在瞬間攀上了高峰,她嬌喘吁吁地咬緊牙關,一等緩過種,就越發氣急敗壞地加緊報復。

  下手夠狠!氣沖沖地小女人,不僅用力地掐住身下可惡男人的脖子,還低下頭用牙去咬他的嘴,像一隻愛恨交織的小野獸,選擇用最原始的交合和武力,不要命地解決仇恨。

  他任她啃咬著,突然伸手緊按住她的後腦勺,襲擊般地張嘴含住香滑小舌,反咬一口,聽到她痛得「嗚咽」一聲,才輕吮慢吸地舔弄,胯間火熱的慾望仍在她身體裡惡狠狠的挺進,肆意佔有。

  這場激烈的性愛最後的結果是,兩敗俱傷。

  被吃乾抹淨的小女人累攤在他身下,像安靜得不會說話的娃娃,憂傷的大眼睛默默地注視著空氣中不存在的物體。

  他的唇則都是傷口,嘴裡全是血腥味,消退的慾望還濕淋淋地緊嵌在她身體裡,他捨不得真正弄傷她,而她倒是一點也不客氣。

  「你還想怎麼樣……」好半天,咬了人還覺得不甘心的小豹子,才委屈地哭著趕人,「怎麼還不走?」

  肌肉賁張的雙臂分別撐在她臉側,他居高臨下地注視她,結實的肩膀與鎖骨上,也全是小女人的傑作,真是……慘不忍睹!

  「我討厭你……」一顆顆淚珠像珍珠一樣滾落下來,被吻腫的紅唇蠕動,斬釘截鐵地吐露心聲:「我一定會回加拿大去,我再也不要看見你……」

  回加拿大?真是個好決定,她以為他會忘記,那裡還有一個覬覦她多年的男人嗎?

  不客氣地捏住她的小下巴,利眸裡一片陰霾,他冷冷地對她說道:「別作夢了,我不會放過你的,你這輩子都別想從我勞邊逃走。」

  星辰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不敢相信他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打算囚禁她一輩子嗎?他不是已經結婚有老婆了嗎?

  為什麼還不肯放過她?為什麼她活該忍受這一切?

  洶湧的恨意就像是黑夜裡的籐蘿,長著有巨毒的尖利倒刺,從心裡鑽出來,纏住四肢百骸,侵入全身筋絡,她眸中的怒恨若隱若現,終是再也忍受不住地忿忿不平大叫:「你還想怎麼樣?是不是我死了,你才會放過我?」

  「怎麼會呢?」他激怒了她,反而神情慵懶起來,伸手拂開她黏在粉頰一縷髮絲,還有多餘的閒心逗弄她,似乎越撩得她火大他越高興。

  「你剛才都沒掐死我,我又怎麼捨得你死?又怎麼捨得……放過你?」他邪惡的話音剛落,星辰身子就一僵,察覺體內那根不安分的東西,又粗硬了幾分,甚至還頂了深處幾下。

  「不!」她小臉發白,下意識地扭身想逃。

  不等她反應,他已經將她抱起,抬起一條纖細美腿,將她翻轉過身擺弄成趴跪的姿勢,昂頭的男性利器,在濕得一塌糊塗的小穴裡,硬生生地轉了半圈,帶來驚人的快戚。

  「啊!」星辰難受得驚叫出聲,剛被他射得滿滿的小腹,被這一攪弄,頓時漲得厲害。

  大掌扳過她的臉,深深吻住嫣紅小嘴,不等她掙扎,深入花穴的火龍,略抽出後又狠狠的插回,直沒至根……

  臥室裡再一次響起男性低沉喘息,女子的哭泣吟哦,恨愛交織的纏綿,彷彿沒有明天……

  

  轉眼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當天一條爆炸性新聞震驚全台,電視新聞報導稱,「台南『古氏』集團股票開盤暴跌,股價遭遇重挫,盤中跌破五日均線,有消息稱,是因受到『古氏』副總裁古世昌與董事會何學為、陳德勝、黃長髮等三名董事,涉嫌侵吞巨額公款及高額逃稅,並利用境外公司從事內線交易,掏空公司資產一事影響,導致股價大跌,台南地檢署和有關部門已經介入調查,並於今日上午約談四人。」

  這條新聞不僅影響股市,也使上流社會一斤嘩然。

  對於星辰來說,她沒有過多的心思,去關心這些事,因為虹姨終於走完了生命的最後一程,離她而去了。

  中秋節過後的一個星期,天氣忽然大變,不僅下著大雨,也起了霧,彷彿老天知道虹姨在經歷過人生的許多波折後,即將告別,永遠地脫離痛苦跟磨難,與星辰一起流著眼淚。

  將虹姨的後事處理妥當後,星辰打算回加拿大。

  此後,這裡再也沒有人能讓自己牽掛,有什麼比一個人在熱鬧喧囂的城市中,孤獨地生活,更可憐的呢?

  她要離開這裡,回加拿大,那裡至少還有梅莉,她親愛的朋友。

  臨走前她去剪掉留了好幾年的長髮,三千煩惱絲,五年的惡夢,所有羈絆,所有恩怨,但願從此遠離她……

  就在星辰決定起程飛往加拿大的前一天下午,古世昌找到了她。

  這對明顯感情生疏似路人的父女,面對面地坐在路邊的一個小咖啡館裡。

  「父親」這個詞對星辰而雷,僅僅只是一個稱呼,她一直沒有「父親」的概念,出生時沒有這個男人的存在,幼時在孤兒院被他收養後,他待她永遠都是疏遠而陌生的,她這個女兒對他來說,可有可無,或者因為無法遺棄才不得已收留。

  在小時候的記憶裡,他甚至從來沒有抱過自己。

  可是,這是古世昌嗎?在她眼中,古副總裁向來都是衣冠楚楚、意氣風發的,何曾有過現在的狼狽和落魄?

  現在就連他看著自己的表情,都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

  「星辰,星辰,你一定要救救爸爸,我們家已經宣佈破產了,可是傅珩還是不放過我們,爸爸就要被逼得走投無路了……」

  滿眼血絲,彷彿一夜間就老了十幾歲的古世昌,每當想起現狀,就恨得咬牙切齒!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縱橫馳騁商場、股海大半輩子,這次竟然會栽在那姓傅的小子手裡,更令他萬萬料不到的是,傅珩居然會那麼狠,不僅暗地裡操縱殷市,就連「古氏」的股票也敢任意拋賣。

  就因為這樣,他毫無察覺地掉進了那個挖好的陷阱,不僅把所有的身家都拿出來吸收「古氏」拋售的股票,而且還欠下了日本黑幫的巨額債務。

  傅珩的這個局布得深、布得險,一個不小心,「古氏」就全完了,他古世昌半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防了又防、探了又采,誰知還是落入了算計,就連那個著名的操盤手Lee,竟然也是傅珩的人!

  他輸了!輸得乾淨徹底,負債纍纍,股票一夜間變成一堆廢紙,數億家產全部成了泡影,一家人瞬間從天堂跌入地獄……

  臉孔上雖然有著不甘,可渾濁絕望的眼中卻寫著悲哀,他低聲歎氣道:「星辰,爸知道你一直都跟他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他都沒有厭倦你,我想他應該是對你有感情的……你能不能幫我跟他求個情?不要再趕盡殺絕了?」

  「你都知道?」

  星辰終於出聲了,眼眸裡有著難以置信的驚愕。

  「我……我知道。」古世昌被她的目光看得心生一絲慚愧,低頭道:「其實在加拿大,宏超和傅珩有過過節,後來宏超又因為吸大麻牽扯進了刑事案,我派人一查,才知道你一直跟他在一起……」

  那時,古宏超想害傅珩,在Fez裡給他下藥,同時還找來幾個同性戀酒鬼,打算趁這個機會好好玩玩,羞辱一下他。

  誰知古宏超害人不成反而害了自己,被迷暈的是他,被上了的也是他,還陰差陽錯的被一個販賣大麻和迷幻藥的老大看上了,古宏超從此吸上了大麻,算是徹底毀了,所以後來古世昌才把他弄去了美國,任其自生自滅了。

  「原來你知道,卻從來沒想過幫我?」星辰閉了下眼睛,血液似乎從她身體裡乾涸了。

  「爸爸也是不得已,古赫泉把公司的大權都交給了傳珩,我不能跟他撕破臉,再說他……他對你還算可以的……」

  古世昌不住地唉聲歎氣,「後來,麗莎說她也愛上了傅珩,非要跟他訂婚,我看他沒反對,以為他不要你了,沒想剄拐了這麼大的彎,他並沒有和麗莎訂婚,我想心裡肯定還是有你的……」

  「夠了!」星辰騰地站了起來,憤怒、屈辱、怨恨……各式各樣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她心裡蔓延出無限的悲涼,眼裡全是破碎的光芒,連聲音都在發顫:「我真的很懷疑,你是不是我的父親?」

  古世昌愕然,「星辰,你說什麼啊,我們做過DNA的,你是我女兒啊!」

  那些話猶如芒刺,始終在耳邊迴旋,刺得神經生生發痛,星辰不停地深呼吸,才能壓抑住極度的悲哀,「我情願弄錯了!」

  「星辰!爸爸對不起你,可是現在你一定要幫我!」

  「那個時候,你沒有幫我,現在……」她拿起包包轉身離去,看著眼前驚慌失措的男人,輕輕地說:「我為什麼要幫你?」

  古世昌絕望地衝著她大叫:「你如果不幫我,爸爸這次就死定了,日本的黑幫不會放過我的,你非要看著爸爸去跳樓嗎?你不幫爸爸,就等著在報紙上看到爸爸的屍體……」曾經風光無限的古氏副總裁,面如土灰的看著那道遠去的背影腳步漸快,卻沒有回頭,整個人像一團稀泥一樣,一下子癱倒在座位上……

  烏雲慢慢的凝聚在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變得陰霾,就快要下雨了。

  星辰低著頭慢慢地朝家的方向走著,她已經不記得剛才在咖啡館裡,那個男人對自己說了些什麼,而自己又說了些什麼,她只覺得自己很累、很疲憊,靈魂似乎也慢慢地抽離了。

  漫無目的地不知走了多久,雨絲落在她的頭上和身上,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直到秋風一吹來,才冷得她打了個哆嗦,頃刻之間才猝然回神。

  半個小時後,她乘車來到那個已經許久沒有踏進一步的地方……其實她是很喜歡這個日式庭院。

  她站在門外等傅珩。

  即使古世昌從未將自己當成女兒,她也始終做不到見死不救,難道要真的如他所說,看著他去跳樓嗎?

  雖然心酸又無可奈何,她還是決定來求傅珩,企圖乞求他,放那家人一條生路,就當……就當她盡最後一次孝道吧!

  以後她的生命中,再不會有所謂的「親人」了。

  傍晚時分,傅珩從卓上下來,司機很快將車子開走,他拎著公事包剛走了兩步,就一眼看到站在家門口的女人。

  她顯然淋了雨,原本齊腰的烏黑長髮被修剪得短而碎,還是濕答答的,略顯凌亂,幾縷髮絲隨意地黏在那張雪白小巧的精緻臉蛋,明明帶著小狼狽,可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性感。

  傅珩看到她的新髮型時顯然愣了下,頓了片刻,心頭頓時燃起一把火,毅然決然地剪掉頭髮,是打定主意與過去告別嗎?

  自從半個月前,在她那個小公寓裡,他又一次強要了她,待理智回籠後,他並沒有硬逼著她回到自己身邊。

  他強迫她跟了自己五年,現在,他不想或者說是不敢把她逼急了。

  一方面是因為「古氏」現在是最關鍵的時期,未免有人將腦筋動到星辰那裡,他願意先放放手,至少這樣能保證她的安全;另一個令他難以啟齒的原因,則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個女人離世後,他還有什麼理由可以拿去要脅她。

  因此他打算先分開一段時間,等他將古氏的事處理好後,再將離家的女人抓回來。

  雖然堅持不去找她,卻一直擔心她,可現在看來,人家離開他之後,活得很好、很堅強嘛!

  這樣一想:心情更惡劣了,傅珩不發一言,也不看她,拿出鑰匙準備開門進屋。

  星辰看得出他很不高興,她也不是很想看見他,好不好?

  深吸了口氣,她覺得對他的態度,還是應該恭順一點,畢竟自己這趟是來求他的。

  還沒等她開口,就看見傅珩驀然回頭,瞪著她被雨淋濕的頭髮和衣服,口氣很不好:「進去換衣服。」

  他覺得自己真是無藥可救了,就算他恨得想好好打她一頓屁股,也無法對她的濕衣做到視而不見。

  「不……不用了……」她一愕,馬上明白他的用意,搖搖頭,謝絕他的好意。

  想了下才決定好對他的稱呼:「傅先生,我想耽誤你幾分鐘時間,可以嗎?」

  傅先生?新稱呼嗎?

  傅珩嗤笑一聲,偏首,目光冷淡微帶銳利垃掃了她一眼,「幹什麼?你不是要跟我『兩不相欠』嗎?」

  他的話刺得星辰窘迫得一時語塞,渾身血液一瞬間上湧,她想,自己的臉,此時一定紅得像番茄一般。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42:19

  第六章  

  僅僅是看著她咬著下唇,雙手絞在一起,滿臉紼紅的模樣,傅珩心裡就倏地一柔,居然生出一股莞爾,可另一瞬間又很快有如被什麼用力擰了一下,疼痛襲來。

  「給你兩分鐘,快點說。」他撇過頭,不去看她,強迫自己的心不去受她的影響。

  她聽了,趕緊開口:「你能不能……放過我父親?」

  她的話使傅珩瞬間皺緊了眉頭,冰冷一片的黑眸盯住她,「你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他冷淡的聲音中透出不屑、恨意,甚至是厭惡,她從他尖銳駭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心中對自己的不耐和……厭煩。

  她垂下頭,硬著頭皮說:「是的,我想求你放過他,他已經破產了……」「破產?那算什麼?」

  俊顏忽然逸出一抹極寒的冷笑,透露著絕頂的憤怒,「我不會讓古副總裁好過,對於他的所作所為,破產,不過是開胃的前菜罷了……欠債還錢,欠命抵命,這個道理,我會慢慢讓他老人家懂的。」

  他的聲音一貫的冷沉,字裡行間,卻散發著少見的殺氣和狠戾,星辰倏地打了個冷顫,一股涼意從脊背竄起。

  「為什麼……」星辰疑惑地看著他。

  她不懂,他為什麼這麼恨古世昌?

  「為什麼?你怎麼不去問問令尊,曾經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聞言,星辰一下子就愣住了,「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他……他有欠你什麼嗎?」

  「他欠我什麼?」不提還好,一向溫和淡然的男人頃刻間雙眼噴火,額頭青筋曝露,胸腔急劇地起伏,低吼道:「他欠我的,即使是將你活活掐死,也償還不了!」

  話音未落,他就一把扣住她纖細的頸項,反身將她壓在門邊的牆上!

  他手上的力道不小,胸膛急劇起伏似在竭力平復情緒,冰冷的眼近在咫尺地狠狠地盯著她疑惑又痛苦的水眸,充滿恨意的眼光透著滔天的恨意,像野狼一樣鋒利,又像深秋般疲倦,湧滿痛苦。

  星辰已經喘不過氣來了,腦袋因缺氧一陣眩暈,她神智渙散,昏沉沉地想,就這樣死掉也許更好吧!其實早在五年前,她就應該死掉的……

  可惜,在她失去意識前,緊箍住雪白頸項的力道就猛地鬆開了。

  大量的空氣頓時重新湧進肺裡,引得星辰不住地乾咳著,扶著牆壁,彎著腰張嘴大口大口的喘氣,彷彿作夢一樣地回想著他剛才說的話,剎那間她茅塞頓開。

  原來是這樣嗎?他是因為要報復,所以才會在五年前找上自己嗎?

  這種情形大概就是「父債女還」吧,她還了這麼久,難道還沒還完嗎?

  究竟是怎樣的深仇大恨,使他依然不罷手?

  俊顏已回復往昔的波瀾不驚,他冷瞥她一眼,忽然問:「喪事都辦好了?」

  星辰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問自己這個。

  「最遲明天就搬回來。」他的口吻,像是在告訴她通緝的最後期限,如果她膽敢不遵守,就會馬上逮捕她。

  什麼?心底瞬間湧上一股冰涼,猛地就覺得鼻子一酸,他憑什麼認為自己還會被他擺佈?

  她仰起臉,沒有絲毫的怯意,嫣紅的小嘴斬釘截鐵地吐出一個:「不。」

  「既然不願意,就馬上離開這裡,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憤怒和痛苦,使傅珩的五官擰成了一團,他咬牙切齒地說完便大步走進庭園大門,再狠狠地甩上門。

  望著他的背影,星辰的心中開起各種複雜的情緒,最終化成片片悵然……

  以後,他再也不會看到她了。

  她會遠遠地離開這裡,離開他,從此變成永不相交的兩條平行線。

  

  台灣這一年的冬天特別寒冷,寒流一波比一波強勁,持續的時間也一次比一次久。

  溫泉,便成了最好的去處。

  一處依坡而建的高級豪華溫泉,不遠處是靜靜的山林翠谷,遠離都市的熱鬧,可鳥瞰夜景,也可欣賞山色。

  全日式的木屋,臨窗的一邊懸空建在清澈小溪上,腳下就是湍急的溪流,透過腳下木板的縫隙,山泉捲起的潔白浪花依稀可見,使在此享受泡湯的人會心情一寬,不知不覺地生出幾分閒情逸致來。

  因為不是開放式的大眾溫泉旅館,只有擁有高級VIP會員資格的達官貴人、名流富商們,才能進入,因此這裡一向清靜,只聞得水流「嘩嘩」的聲響。

  足有四十坪的一間木屋內,柔和的燈光下,青石板鋪就的池子中水波碧綠,輕浮著婿蜴的霧氣,一旁是同樣大小的冷水池,靠牆一邊則是木式拱頂、被玻璃圍起來的SPA和桑拿室,此外還有裝潢精緻的更衣間。

  無論是金色矮櫃上放著的中國古代的編鐘,還是掛在牆上的著名山水畫,以及舒適的座椅及盛開的花卉,屋內的每一個細節擺飾,處處透露著奢侈的享受。

  「刷」的一聲,年輕秀麗的女服務生拉開方格式日式門,用銀質托盤將一瓶頂級紅酒和兩隻高腳玻璃酒杯端了進來,微笑著望向池中的兩名男士……

  那絕對是女人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

  不僅擁有英俊的面孔,性感優美的肌肉線條,還具有獨特高貴的氣質,或俊美或優雅,或風流或內斂,是上流社會最為耀眼的寵兒。

  多金、帥氣、不羈,會在某一瞬間挑動女人或男人的神經。

  但是他們同樣也寡情、冷血、無情,不會輕易愛上誰。

  女服務生恭敬地收回視線,輕聲道:「歐先生,您的酒來了。」

  「謝謝,放下就可以了。」其中一名男子朗聲吩咐,眼眸仍在欣賞著窗外的風景。

  他是個標準的美型男,擁有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樑,以及性感的完美唇型,此刻正赤裸著上身泡在池中,性感的兩塊胸肌呼之欲出。

  另一名則仍然躺在對面水池中,腦後墊著毛巾,一動也不動地閉目養種,但仍可見水中英俊的眉眼,身材勻稱,四肢修長,肌肉結實精壯,絲毫不遜色那些歐美男摸。

  在這裡工作,帥哥見得也不少了,不外乎金玉其外,敗絮其內,又或者是精明強幹,長相抱歉,像眼前這種實力與外貌並存的絕屬罕見!而且還一見就是兩個,叫人怎麼來得及想像?所謂男色啊男色!

  心頭小鹿亂撞的女服務生,拚命忍著鼻血欲流的痛苦,將手中的托盤放到池邊,迅速離去。

  屋內又恢復了靜謐,只有兩個外型出色的男人繼續泡湯,清晰地威受看全身的毛孔張開,水絲絲滲透入身體,舒展著每一條肌肉,溫潤著每一根筋骨。

  這番場景,實在是讓人浮想聯想,此情此景……

  如果被狗仔隊拍到,絕對會以巨大篇幅刊,登在各大報刊雜誌的頭版頭條,並質疑這莫非又是一對同性戀人?

  如果被商界人士看到,絕對會大跌眼鏡,不明白這兩個八桿子都打不著的人,是怎麼惺惺相惜到一塊的?難不成有一場陰謀正在醞釀之中?商場又即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如果被名媛千金們看到,肯定會痛哭流涕這世上的優質男人怎麼都成了GAY?

  但如果被官家和古家的人看到呢?那一定會斬釘截鐵,口徑一至地聲稱誤會,絕對不可能!

  眾所周知,古家是豪門,官家是旺族,這兩家向來對著幹,而且近年來的關係繼續惡化,大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就連在場面上假惺惺的搞「面合心不合」的戲碼,都互嫌麻煩。

  可是,任誰也不會想到,傅珩和歐璽,一個是「古氏」集團忠心的臣子,一個是官家三房夫人歐陽婉兮的第弟,同時還是備受老太爺信任的大律師,這兩人在私下裡竟然會是朋友!

  透過寬大的開放式窗戶,黝黑的夜空中,有幾點星光透射出山谷深夜的寧靜。

  「鈐……」悅耳的手機鈐聲打斷了室內的寧靜,閉目養神的傅珩立即伸手拿起接聽,簡短的說了句:「知道了,繼續找。」便收線。

  將視線從窗外迷人的景致移回來,歐璽拿過池邊的紅酒,斟上兩杯,隨口問道:「怎麼?還沒找到?」

  「嗯。」傅珩擺明了心情不好,也不願多說什麼。

  「已經失蹤一個星期了,國內找不著,會不會是出國了?」歐璽問。

  「大概吧。」傅珩的額角隱隱作痛。

  自一個星期前不歡而散,他就突然失去了星辰的消息,她的失蹤令他措手不及,焦急萬般,一面報警,一面派各路人馬尋找,短短幾天內就差不多翻遞了整個台灣,竟然還是找不到她的下落。

  她是在刻意躲他,還是出了什麼事?

  「嘩啦」一聲,傅珩心煩意亂地從水池裡起身,胡亂撈起白色的浴袍套上,大步朝更衣間走去,準備離開了。

  歐大律師依然在悠然自得地品嚐著美酒,順便打開話匣子閒聊:「我說Fran,認識這麼久,我可從沒看過你這副樣子,是你們『古氏』那位待在英國不回來的掛名總裁要掛了,還是說世界末日要提前到了?」

  歐律師很毒舌,連古赫泉都咒了,可惜還是無人理睬他。

  「好啦,開心點,不就是女人嘛,當然了,我不是瞧不起女人,不過你怎麼搞的?這麼多年還沒讓自己的女人對自己死心踏地,也太遜了!」

  歐璽毫不氣餒,存心激他,「你家的女人也怪,跟了你五年,現在才開始搞叛逆,是不是有點晚了?我家那個可是從小就不讓我省心,白頭髮和皺紋都急出來好幾批了,簡直操碎了我的心啊!」

  更衣室裡換著衣物的男人,顯然根本懶得理他。

  歐璽還不死心,繼續自說自話大聲道:「不過話說回來,人家一個女孩子,早晚都對著你這個蚌殼,什麼乜不知道的被蒙在鼓裡,能忍耐這麼多年也算是強人了。」

  回答他的依然是一片寂靜……

  這傢伙對感情一事還真是惜字如金啊!

  歐璽總算服氣了,收斂起插科打譚,正色道:「說真的,要不要我叫歐洲那邊找找看?

  那邊我比較熟,另外我那不肖的侄子還在美國,也可以幫忙。」然後,他豎起耳朵,聽動靜。

  果然……更衣間裡的男人似乎沉思了一下,接著書簡意駭地傳來一句:「那就謝了。」

  歐律師瞬間得逞地悶笑起來,其實傅珩願意他插手幫忙,也是有理由的。

  歐璽在法律界與「王牌大律師」靳亟齊名。

  靳亟是法庭的常勝將軍,法律界的「王牌大律師」,以出其不意的直接詢問風格,而著稱於世;歐璽則常年在美國生活,並擁有好幾國律師執照,偶爾會為了官家的麻煩事,回來台灣收拾爛攤子。

  與靳亟的嚴謹自律大相逕庭,歐璽顯得飛揚跳脫,風流多情,又生著一張雌雄莫辯的臉,眉宇間常常透著似笑非笑的神采,看上去和善且親切。

  可是如果認為他是個正派正直的大好人,那就是大錯特錯了,歐璽,是個法律界的異類,他在法律界的名聲很冷門。

  別人當律師開事務所是為了賺錢或聲張正義,他純粹是沒事找事,不是專心致志地尋找法律漏洞,就是專撿無人敢接、難打到極點的案子,以此來挑戰自己的極限。

  除了料理官家的事務,他還很有愛心地幫過黑道大哥,極有道義地挺過妓女、流氓、流浪漢,幫平民老百姓告倒政客名流那更是家常便飯。

  贏的時候,轟轟烈烈;輸得時候,一敗塗地……這兩種極端,就是歐璽的律師生涯。

  除了台灣,歐大律師在歐美法律界,也一直是個極厲害的角色,與各國皇室貴族、各行各業、三教九流、黑白兩道的人馬都交情非淺。

  眼下傅珩對星辰失蹤的事一籌莫展,如果能由海外出動人馬去找,無論是黑白兩道,還是一些隱密的灰色地帶,應該部會比警方搜尋得更為徹底。

  「好!放心,等我的好消息。」歐璽信誓旦旦地保證,側耳聽那邊又不吭聲了,便又揚聲問:「Kevin那傢伙還活著吧?我都快一年沒見到他了,那傢伙泡小美人,泡得連家業都不要了,『古氏』的股票跌得一塌糊塗,他倒是放心,也不怕你給他來個斧底抽薪?到時候只能留在英國要飯?」

  「就算『古氏』垮掉了,他也不會淪落成乞丐,」傅珩一邊整理衣袖,一邊走出來,實話相告:「他很快就要回來了。」

  「哦?」歐璽這下大戚興趣,問道:「你們要準備收網了?」

  「是時候了。」傅珩頷首,提醒道:「官家這一次,最好不要來摻一腳。」

  歐璽揚眉,攤攤手表示不解,「為什麼?這麼精彩的戲要上演,誰願意只當個觀眾?」

  傅珩瞥了他一眼,嗓音冷沉沉地說出六個字:「當心刀劍無眼。」

  歐璽聽了直笑,聳聳肩,「官家二房現在掌事的二少,做事一向謹慎,估計不會來湊熱鬧,倒是官之棠,他一向喜歡冒險,雖然『古氏』如今被你和古總裁弄得奄奄一息,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怎麼可能放著『古氏』這條大魚無動於衷?」

  「我還欠他一個人情。」傅珩指的是讓星辰進「椰樹」工作的事情,「但是,我不會給任何人機會打『古氏』的主意。」

  「得了,你欠的是我的人情,跟他沒關係。」歐璽想起什麼似地噗嗤一聲樂了,「對了,先前聽說古世昌還在忙活著籌備你和古麗莎的訂婚儀式,是不是古副總裁有什麼不詳預感,想先給你扣上古家女婿的頭銜?」

  傅珩蹙了下眉,沒說話,一絲不苟地繫著領帶。

  「如果直一是那樣,古世昌可要大大地失望了,這裡不是非洲或者印度,不流行一夫多妻制。」歐璽想起來就笑得樂不可支,「古家人應該不會知道你在義大利結過婚了吧?」

  這傢伙太沉得住氣,結個婚一點風聲都沒有,如果不是有需要自己幫忙的地方,估計連他也會被蒙在鼓裡。

  「我會補辦婚宴的,你記得準備禮金。」傅珩笑了笑,再穿上西裝外套,在舉步離開之前,他又回頭叮囑一聲:「有任何消息立即通知我。」

  目送他離去,歐璽趙發好奇。

  那個被傅珩要脅了五年,活像個傀儡的古家小女兒,究竟是長得怎樣的三頭六臂,教傅大帥哥專情至此?

  

  歐璽第一次見到傅珩,是在古家那場人盡皆盡的大型葬禮上,官家派去弔唁的是官老太爺的三子官天健,當時歐璽正好從美國回來,便陪表姊夫一道前往。

  那一次除了見識到古家的財大氣粗,雙腿受傷的古少爺的慘狀,還有就是那個始終站在古少爺身後的少年。

  與受挫後脾氣古怪、陰晴不定的古少爺相比,更加顯得他沉著冷靜,似乎任何流書都無法攻陷他的內心。

  雖然年輕,卻是個內心強大的傢伙,擁有堅毅和不服輸的秉性,實在是令歐璽刮目相看。

  所以在第二年的春天,歐璽在波士頓的一家酒館的牌室裡,很輕易地就認出了他。

  他衣著樸素整潔,黑色的短髮乾淨俐落,正坐在小圓桌前和兩個外國人在玩牌。

  他們的賭注不大不小,但氣氛很緊張,周圍圍了不少人,津津有味地旁觀,因為誰都看得出來,那個年紀不大的東方少年不顯山、不露水,也沒對手塊頭大,但在牌桌上卻是極有策略的。

  每一次他都會贏一點,但絕不貪心,見好就收,再抓住對方的漏空,殺個措手不及。

  加上邏輯思維極強,一個小時下來,他竟然將對方面前不算少的籌碼,全部席捲一空,只給人家留下一枚小金幣。

  驕傲自大的美國佬被他搞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只能悻悻地認輸,脾氣暴躁的德國佬卻不肯認輸,顯然已經賭紅了眼。

  可是東方少年卻不想賭了,正想站起來走,德國佬卻翻臉了,仗著自己的腰粗氣豪,揮起拳頭就想去幹架,順便拿回自己輸掉的錢財。

  少年顯然削瘦,但腦子好使,身手還不賴,依靠速度和靈活性左右躲閃,並不與只靠蠻力的德國佬纏鬥,因此並沒有落於下風。

  歐璽正看得帶勁,忽然聽到德國佬扯著嗓門大聲叫喊起來,顯然是在喊自己的同夥,便不高興起來。

  單挑就單挑嘛,幹嘛還找幫手,想以多勝少啊?

  又有一個虎背熊腰的大塊頭從門口衝了進來,眼看少年就要吃虧,歐璽隨手抄起一個喝空的酒瓶子,很有義氣地加入了戰鬥,順便忙中抽空地拉響了酒館的警報。

  「嗚……嗚……」的尖銳響聲震耳欲聾,眾人一怔,都紛紛朝門外跑。

  一瓶子砸向其中一個德國佬,歐璽伸手拽住少年的胳膊,簡短地說了一個字:「走!」

  應該沒人想跟員警打交道,所以少年一點頭,一腳俐落地踢翻一張桌子,擋住氣急敗壞的德國佬,然後雙雙從後門離開。

  他們很順利地跑掉了,因為都是東方人,之後很自然的成了朋友,再然後,歐璽去了英國,傅珩便托他照顧當時身在英國,家財萬貫,卻一直被腿傷困擾的古赫泉。

  古家少爺是個任性、桀驚、壞脾氣的傢伙,有著鮮明的性格,他和歐璽兩人互相忍受著對方的幼稚、可笑和各種離譜行徑,相看兩厭卻又總是志同道合地做著放浪形駭、尋歡作樂的荒唐事,例如一齊泡妞、賭錢、欣賞恐怖片、做各種惡作劇。

  直到在英國混了好幾年後,歐璽回美國進入哈佛法學院深造,古赫泉則輾轉了好幾個國家治療腿傷,最後從美國去了瑞士,這才結束了兩人的一段「孽緣」。

  在歐璽眼裡,傅珩很能幹,年紀輕輕就替古少爺打理龐大的資產,學業完成後又回到台灣撐起大廈將傾的「古氏」,他還很忠誠,從來沒想過取而代之。以他的實力,歐璽想不明白他還在顧慮什麼,如果換了自己,早把古赫泉那傢伙甩一邊涼快去了。

  最令歐璽這個長年遊走於法律邊緣的傢伙汗顏的是,他的這個朋友不僅能幹、忠心,還很專情,潔身自好到歐璽一度以為他是同性戀。

  無論是在國外還是回國後,身邊從不缺少誘惑,各種類型的美女,天真活潑的、文靜嫻淑的、性感妖嬈的,其中不乏佼佼者,歐璽卯足了勁地要送作堆,玎是卻從沒見他動心過。

  「眼光也太高了吧,一個都看不上?」弄得歐璽疑神疑鬼地問:「你該不會是愛上古少爺了吧?」

  「我對男人沒興趣。」傅珩眼神冰冷地瞟了他一眼,還補了一句:「我的女人在家裡,犯不著。」

  言下之意,既然家裡中美味,何必吃外面的速食?

  「哦,真不是?」歐璽擺明了不信,「那怎麼玩了命地給人家做牛做馬啊?」

  「我和少爺之間很早就達成了一項共識,他助我完成我的夢想,我幫他看好古家的產業,做人要言而有信。」傳珩這樣告訴他。

  與朋友交,言而有信。

  於是這一「看」就是近十年,十年風雨,人事變遷,一早被外界預言絕對撐不過金融危機,看上去總給人一種岌岌可危印象的「古氏」集團,還是沒有垮,傅珩功不可沒。

  究竟是什麼樣的夢想,足以換得「古氏」安危?

  後來歐璽明白弄清楚來龍去脈,只能感歎一句,古赫泉那傢伙運氣真是他媽的太好了!

  也不知道那對在九泉之下的古氏前董事長賢伉儷,生前到底做了多少善事,才換得了一個忠心耿耿的傅珩,來輔佐自家的兒子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42:46

  第七章  

  古少爺的運氣好,歐大律師運氣其實也不算差,那個能讓傅珩寢食難安、日思夜想的女人,還真教他給找出來了!

  那地方叫「貓眼」,是法國境內最大的地下情色場所,也是位於巴黎的一家地下妓院,那裡有很多被從世界各地販賣來的女孩子,以東歐和南美的居多,在這些女孩被人販子賣到歐洲某國家的邊境上,然後再轉賣給這裡的妓院老闆。

  妓院老闆會使她們染上毒癮,經常毆打她們,強迫她們學會跳脫衣舞、鋼管舞和艷舞,如果被客人看中就會被迫接客,有時每天多達數十次。

  最近那個從加拿大機場弄來的東方女孩,有著出色的容貌,細膩雪白的皮膚,因為氣質出眾,一到「貓眼」就被老闆看中,想將她經過短暫的調教後,送給法國政界的一位要人,以獲得更多的利益和特權。

  「歐律師,『貓眼』的老闆索菲夫人,為人不僅狠毒還十分囂張,連警方都不放在眼裡,警方想抓她很久了,一直找不到機會,對那裡也是一籌莫展。」

  幫助歐璽調查情況的俄國偵探提醒道:「那女人在法國黑幫算是勢力不小的,您要小心。」

  歐璽想了想,給正從台灣十萬火急乘坐私人飛機,準備直飛法國的男人打了個電話。

  「Fran,他們沒給她吸毒,也沒逼她接客,估計是想把她當成禮物送給某位政界要人,」

  歐璽說:「我正在想辦法怎麼救她出來,估計有點棘手。」

  話筒一端的傅珩,深刻的感到胸口傳來的痛楚,彷彿被一把鋒利的刀,深深地插入他的心臟。

  他閉閉眼睛,沉聲對歐璽說:「需要多少錢都可以,只要能盡快把她弄出來。」

  「我明白。」歐璽安慰道:「你不要太擔心,人暫時還不會有危險。」

  夜幕下,飛機開始漸漸在跑道滑行,傅珩握緊手機,薄唇緊抿,一向沉靜的俊顏,罩上一層冰霜,縱然心頭如陷深淵,亦只能暗自咬緊牙關……

  一想到她會被折磨會吃苦,他就心如刀絞。

  他的星辰,怎麼會落到那樣的地方?她回加拿大肯定是想去找她的同學……班廷的妹妹,梅莉,可是怎麼會被賣到「貓眼」去?

  思來想去,他總是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會不會是被人謀劃的呢?如呆真是那樣……

  男人雙眼微瞇,瞳孔收縮,冷沉的俊容覆上駭人的寒霜,他勢必會叫那人悔不當初!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救你,你只能自己救自己。」

  每當星辰身處逆境時,就會嘲諷地想起,傅珩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這句話。

  他說得真對。

  命運之神對她很殘酷,總是製造出一個又一個的困境給她,可惜她總是不夠堅強,並且缺乏勇氣,因此每當面對那些困境時,她除了妥協,還是妥協。

  虹姨把她丟在了孤兒院,她等著虹姨來接自己,可是始終沒有等到,於是她妥協了,安分守己的去做好孩子。

  她到了古家後,任憑她再怎樣乖巧聽話,也始終無法討他們的喜歡,她仍是妥協,忍氣吞聲,只盼息事寧人。

  傅珩要脅了她這麼些年,她不是他的對手,又是默默地選擇妥協。

  好了,就在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自食其力,開始新生活的時候,虹姨卻永遠地離開了她。

  她傷心欲絕,一次一次地向命運妥協,又得到了些什麼?

  得到的不過是輕視和污辱。

  他明明結婚了,卻還要留著她,當個人人唾罵的第三者,星辰一想起來就氣得渾身打說走就走,要馬不停蹄地離開台灣,離開那個男人,離開這裡的一切,再也不要回來。

  誰知命運這個壞東西,依然不肯放過她。

  她一出加拿大的機場就被壞人盯住,被他們用藥粉迷暈後擄走。

  迷迷糊糊的醒來,似乎是在一輛車的後車箱裡,星辰發現自己被繩子綁著,口中塞著毛巾,整個人動彈不得,隨著汽車的顛簸,沒多久,她就又暈了過去。

  再醒來,就身處這個陌生的房間裡。

  房間是封閉的,窗戶也被封死了,但是滿室芬芳,一種不知名的印度香料在屋內瀰漫,裡面的家俱和擺設都十分的高檔,充滿了歐洲舊時貴族式的塊麗風情。

  塞在口中的毛巾已經被拿掉了,捆綁雙手的繩子也解開了,但星辰驚懼地發現自己的左腳,卻被一根類似拴狗的鏈子牢牢地拴在床腿。

  「Help,Help。」她按撩住滿心的恐懼,焦急地用英語大聲呼救,怎知立即引來一個像大猩猩的黑人壯漢,他從外面推門進來,惡狠狠地叫她閉嘴,並衝著她揮了揮拳頭,然後「砰」地關上門。

  就那麼一會兒功夫,星辰就注意到,黑人背後的走廊裡,恰好走過去好幾名身材惹火、金髮碧眼的外國女子,從她們曼妙的背影看,有一、兩個居然只穿著極曝露的內衣和丁字褲,猶如一絲不掛,卻依然在談笑風生,毫不在意。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自己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星辰一陣毛骨悚然,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覺得困難。

  沒多久,一個高挑豐滿,穿著黑色真絲睡袍的外國女人,就抽著煙、扭著屁股,從門外走進來,身後跟著兩個魁梧的保鏢,看守在門口的那名黑人恭敬的模樣,應該是個有地位的女人。

  女人坐在星辰對面的椅子上,翹起修長的腿,一邊吐著煙圈,一邊用英語跟星辰交談起來。

  她告訴星辰這裡是法國巴黎,一個叫「貓眼」的地方,她是這裡的老闆,大家都叫她,索菲夫人。

  她對星辰說:「我希望你能聽話,親愛的,我不知道你惹上了什麼麻煩會被人賣掉,但因為買下了你,我為此付出了高額的金錢,你必須報答我。」星辰驚恐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全身都在顫抖地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要待在這裡,請放我走!」

  「N0。」索菲笑吟吟地打斷她道:「親愛的,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哦,不過你的運氣真的很好,本來我是打算讓你立刻就接客的,你知道像你這樣漂亮的東方女孩是很搶手的,一定能賣出好價錢,可是不巧,我最近剛附得知尊貴的羅伯特先生,非常喜歡嬌小可愛的東方女孩,所以我打算把你當成禮物,在這個週末送給他……」

  接客?羅伯特先生?禮物?

  星辰被她的話,驚得臉上一下子毫無血色,她害怕極了,連連搖頭,「不!請你放了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最好乖乖的,親愛的,不要妄想逃走,尋死就更不用了,房間裡有監視器,如果被我發現你不聽話,我會給你注射毒品,你想試試看惹火我嗎?」

  索菲一邊警告她,一邊性感地嘟起腥紅的唇,將口裡的煙圈朝星辰噴去,她雖然看似美艷高貴,但眼睛裡是無法掩藏的惡毒與凶狠。

  大腦一片空白,星辰心驚膽顫地看著那女人又扭著腰肢離開,門很快又被關得緊緊的,她恐懼地畏縮著,身上全是冷汗,好半天才嗚嗚地哭出聲來。

  日昇日落,星辰在這房子裡已經待了快一個星期了,她依然被鎖著,整日整夜地不敢入睡,偶爾倦極了打個盹,一聽到任何小小的動靜就會被立即驚醒,她生怕在自己睡著時,周圍的一切就會化身妖怪,將她吞噬掉。

  期間,會有兩個高大彪悍的女僕,按時給她送來水和食物,解開她的繩子盯著她用餐,然後監視著她到浴室清洗,等她換上乾淨的衣裙後,再將她的腳用鏈子拴好……

  星辰絕望的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

  每當黃昏過後,所有的一切都湮沒在無盡的黑暗裡,她縮在床頭連大氣都不敢出,雙手捂著耳朵,不去聽門外的走廊傳來男人和女人們的粗魯調笑,以及浪蕩的呻吟,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臟還在「怦怦」地跳動著。

  每當這時,星辰就開始拚命地回憶生活裡的零星瑣碎,一幅幅片斷、一張張臉孔、一件件細微,這樣才能令她滋生出勇氣。

  她想著已經記不清樣子的母親,想著靜靜躺在病床上彌留之際的虹姨,想著親愛的梅莉,還有……

  還有誰呢?

  她突然悲哀地發現,腦海中那些存在的記憶裡,出現的最多的竟然是……

  傅珩!

  五年的時光,發生了那麼的事,無論是菩或惡、好或不好、快樂或痛苦,每一種,都是他給與的最多。

  所謂日久生情,可連他們這樣的關係都能生出幾分情意來,多麼匪夷所思。

  這樣複雜的感情,有著理智根本無法理解的理由,星辰理解不了,它卻偏偏發生了!

  

  過了兩天,索菲過來告訴她,明天就是羅伯特先生的生日宴會,所以晚上她將帶星辰,驅車前往薩特魯維爾城,羅伯特先生的莊園。

  被當成「禮物」的星辰在造型師的一雙妙手下,被打扮得煥然一新。

  大大的黑色羊毛斗蓬下,是一件銀色的蕾絲和雪紡製成的改良式宮廷禮服,輕盈合身地穿在曲線玲瓏的嬌軀上,平肩的款式,腰部收緊,下擺層層疊疊地傾洩到腳踝,清新、美麗,充滿了夢幻氣質。

  一頭黑色短髮,蓬鬆而充滿了復古味道,宛如時髦的法國女郎。

  造型師還給她上了淡淡的彩妝,精緻的小臉上,一雙大大的美眸,仍然浮著驚慌和害怕,更讓她看起來就像是第一次去參加宴會的年輕小公主,惶恐不安,卻刻意壓抑,有種初生雛鳥般的無措,會讓人立即對她心生憐惜。

  「真是太棒了!羅伯特先生一定會非常高興收到這件禮物。」索菲喜出望外,她滿意地帶上另外四個保鏢,一行人分別乘兩輛車離開了「貓眼」。

  離開巴黎後,車子很快開上了高速公路。

  夜間的公路上很安靜,不時有夜行的車子呼嘯而過,離那座繁華的城市越遠,從車窗望過去,到處就越顯得灰暗的,就像星辰此刻的表情一樣死氣沉沉。

  星辰裝著暈車的樣子,縮在車廂的一角,表面上的乖順,不知有沒有騙過索菲的眼睛,但至少讓她很滿意,一路上眉飛色舞地用法語跟前排的得力助手聊天,當談到羅伯特先生會因為這份特別的禮物又龍給「貓眼」多少好處,便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星辰緊閉著眼睛,手緊緊地握成拳,在心裡不斷重複地告訴自己。

  一定要找機會逃出去!

  猝地,震耳的槍響和玻璃破裂聲驚動了眾人,接著是前面車子的輪胎被打中後,驚險地打滑,被迫停了下來,同時也擋住後面車子的去路。

  「pauvrecon!」索菲狠狠地用法語罵了一句髒話,車子停在公路,保鏢們紛紛推開車門,掏出佩槍與對方交火。

  「索菲夫人,那些人很奇怪,只是遠距離開槍,不敢過來,我們要打過去嗎?」黑人保鏢回頭詢問。

  「殺死他們!居然敢來伏擊我,老娘要他們的命!」索菲憤憤地咒罵著,也拎著槍支,跳下車,站在車外朝對手射擊。

  車內只剩星辰一人,她盯著索菲的背影,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朝駕駛座爬過去……這大概是她唯一能逃走的機會了!

  夜幕下,對峙的兩方藉著黑暗的遮掩相互開火。

  索菲等人正打得起勁,突然驚覺身後的車子驀然發動,歪歪扭扭地朝前衝去!

  媽的,那看上去膽小的東方女孩竟敢逃跑!

  索菲又是一聲咒罵,將槍口掉轉方向,瞄準車輪就猛扣扳擊。

  「砰」地一聲,一個輪胎被打爆了,「吱」一聲,在地面上擦出一連串火星,車身瞬間失控,「咚」地撞向公路旁的護欄,停止不動了。

  星辰趴在副駕駛座的位置爬不起來,因為車子剛才的行駛速度不算快,她並沒受傷,頭卻被撞了一下,階了。

  公路上,響超越來越大的槍聲和哀號聲,似乎還有警車的鳴笛聲傳來。

  這時有人飛快地打開了車門上來,接著暈乎乎的星辰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抱起,並動作熟練地將她緊緊地圈在強壯的胸前。

  「有沒有受傷?頭被撞了嗎?」

  這人說得是中文!而且……

  星辰驚嚇般地睜開眼睛,微微仰首,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裡?

  男人近在咫尺的熟悉俊容,黑色的髮稍稍凌亂,臉色似乎略有些蒼白,下巴緊繃著,僵硬的全身都散發出一股火藥味。

  他的視線死死地鎖住她,眼睛下萬有明顯的黑眼圈,像是有好幾天都沒能睡個安穩覺了。

  這還是那個無論說話、做事永遠有條不紊,舉手投足間都帶著沉穩與優雅的男人嗎?

  他在緊張什麼?他在怕什麼?

  他不是告訴過她,不要指望別人來救嗎?可是他為什麼會來……

  鼻子卻忍不住一陣發酸,星辰的頭更暈了,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撞壞了腦袋,以至於出現了幻覺。

  「告訴我,還有哪裡受傷了?」男人按撩著滿腔激動,仔細地詢問著,一雙大手還在不停地從她的後腦一路摸索至她的手臂和肩背,以確定她身上沒別的傷口,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在抱著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生怕弄痛了她。

  聽不到她回答,他似乎有些急了,一手輕扶著她坐起,另一手轉開車箱裡的燈,藉著燈光上下打量著她。

  星辰仍然傻呆呆地望著他,聽他又追問一遍,才搖搖頭,「沒有……」

  男人瞬間鬆了口氣。

  「還好嗎,都沒事吧?」這時有人敲了敲他背後的車窗玻璃,接著拉開了虛掩的車門,下一秒卻驀然發出驚呼:「Fran!怎麼回事?你受傷了嗎?」

  「我沒事,只是小傷。」像沒事人一樣,傅珩安撫般的摸摸她蒼白的臉蛋,才鬆開星辰,轉身去問站在車外的男子:「亞伯警官那邊情況怎麼樣?」

  「跑了兩個,不過那女人被逮到了,還找到了不少法庭上用得到的證據,俗稱『人贓並獲』,這功勞夠亞伯連升三級的了,他樂壞了。讓我看下你的傷……哦,有點糟,你被流彈打中了,下車,先去稍微處理一下傷口,然後馬上到醫院去。」說話間,那人已經大步朝停在不遠處的警車跑去了。

  「能走嗎?」傅珩回周頭,關切地詢問似乎嚇壞了的女孩兒道:「還是要我抱?」

  星辰怔怔地瞠大眼睛,她全身都在發抖,胸口有種類似窒息的感覺……

  他受傷了!

  剛才他轉過身去的那一下子,她已經眼尖地看見他厚重的外套破了好幾處,肩上的傷口汨汩冒出的鮮血,將他背部染成一大片濕痕,輕易嗅得見刺鼻的血腥味。

  不久前,她才剛剛親歷了虹姨從病危,到停止呼吸的整個過程,那種生命一點一點的消逝,殘酷無情,卻又無力阻止,使她由衷地感覺恐懼。

  生命是無比珍貴的,就算眼前這個男人,是要脅了她五年的人,是她恨著的人,可她也不願意他的生命有絲毫差錯。

  況且他還是為了救她才受的傷,這個念頭足以令她膽顫心驚、六神無主。

  頃刻間,晶瑩的淚水就湧了出來,星辰嗚咽一聲,撲進他懷中,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了他。

  傅珩突然一愣,感受到她柔軟的身體在自己懷裡瑟瑟發抖,她顯然嚇壞了!

  可是……可是這是她第一次這樣主動地抱住自己不鬆手呢!

  他的心猛地發緊,低下頭,抬起小巧的下巴狠狠地吻了她好幾下,舌尖嘗到她不停淌下的淚水。

  十萬火急的,他的傷口被簡單、有效地處理包紮過後,被擔架送上救護車。

  在警車開道的引領下,一路飛奔著火速返回巴黎市中心,直接前往醫院。

  救護車上,星辰一直坐在擔架旁的位置,低著頭直直地盯著他眉上一層層包裹的白紗布,消瘦的小臉上自得不成樣子,瑟瑟抖動的長睫毛像在水裡浸泡了一樣,如同受到驚嚇,尚未還魂的小鹿一般的神情。

  他騙人!

  等傅珩褪了衣物,讓救護人員先緊急包紮處理時,她才發現,情況根本就沒有他說的那樣輕描淡寫。

  他身上的傷口不少,好幾處都在流血,肩部的傷最嚴重,那是被流彈擊中的地方,明明流了那麼多的血,額上全是冷汗,肯定是傷口疼得厲害,他卻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頭還痛不痛?」他甚至還在操心她,一再地交待:「等到了醫院馬上去做腦CT,知道嗎?」

  星辰咬著唇搖搖頑,又點點頭,不敢出聲,更不敢抬眼去看他,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眼裡充滿了淚水。

  「別怕,我沒事的。」

  他的女孩在擔心他呢!微微勾唇,傅珩伸出大掌,將她冰涼的小手牢牢握住。

  「嗯。」星辰鼻音濃濃地應了聲,輕掀眼簾,發現大概是失血的原因,他人有點虛弱,已經微闔上了眼。

  她下意識地抓緊他的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43:17

  第八章  

  救護車很快到達中心醫院,傅珩被立即送進了手術室,穿著白袍的醫生和護士們緊張地忙碌著,來回奔走。

  跟他們一起來的那名東方男子,俊美到雌雄莫辨的臉上長著一雙桃花眼,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褲,往那兒一站,氣場十足,不知引來了多少異性側目。

  星辰心中猜測那人大概是傅珩的朋友,他和一位高級警官一直待在手術室外說著什麼,十分熟絡親熱的樣子。

  手術室的大門緊閉著,星辰站了很久,直到覺得兩腿發軟,才慢慢走向靠牆的長椅坐下,一雙眸子定定地望著手術室的方向,不願移開半分。

  警官很快就告辭,辦案去了,隨後那名男子也走過來,坐在長椅的另一端休息,經過這大半夜的折騰,任誰回想都有些心悸。

  正在這時,一位護士小姐跑過來,禮貌地對他們道:「兩位,傷者需要馬上手術,哪位是家屬?請隨我過來簽字。」

  守在手術室外的一男一女,都沒有立刻回答,護士小姐為難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之後隨著那個俊美出色的東方男子的視線,一齊望向長椅另一端同樣美麗出眾的東方女孩。

  星辰回過神,被他們看得一下愣住了……

  家屬?她怎麼會是傅珩的家屬?

  「對不起,如果家屬拒絕簽字,那麼我們必須馬上向上級部門提出申請。」護士小姐滿臉嚴肅地注視著星辰,對她重申道:「您願意去簽字嗎?」

  「對不起,我不……」

  星辰剛想解釋,那個長著桃花眼的男子就立刻打斷她,表情很是詫異,「不是吧,你不去簽字?」

  他看著她的模樣,活像她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我……」

  桃花眼再次打斷她,義正詞嚴地教訓道:「傅太太,你老公現在躺在手術室裡等著救命勒,你們倆是有多大的仇啊?都到這個節骨眼了,能不能把恩怨先放下?他可是為了救你,才受傷的呀!」

  星辰被對方那聲「傅太太」叫得先是目瞪口呆,接著臉都紅了,雖然她不明白是什麼讓他產生了這樣的誤會,但眼下……

  管不了那麼多了!

  她一咬牙,硬著頭皮跟著護士小姐走向櫃檯,拿起責任書簡略地看了看,然後在最下端的家屬一欄,端端正正地簽上「古星辰」三個字。

  等她再走回座位,就看見桃花眼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臉玩味地打量著她。

  「哎……我說弟妹,你要不要去檢查一下頭?不會是真撞壞了吧?難怪Fran進手術室前一直叮囑我帶你去做腦CT。」

  星辰被他說得十分難為情,但還是紅著臉禮貌地問道:「對不起,請問您是……」

  「我姓歐,單名一個『璽』字。」桃花眼自我介紹著:「職業是律師,你老公的朋友。」

  「歐先生,我想你弄錯了,」星辰決心一定要將這個誤會解釋清楚:「他不是我老公,如果他……有太太,也不可能是我……」

  「為什麼?」歐璽見鬼似的瞪著她,「這位小姐,請問你的中文名字是不是叫古星辰?」

  星辰點點頭。

  「那不就得了!古星辰小姐,你嫁給手術室裡的那個男人都兩年了。你不知道嗎?」

  歐璽驚訝地看著她,見眼前的女人也是一臉的茫茫然,活像看外星人一樣的看著自己,他愣了一愣,猛地大笑起來,「不會吧!你真不知道?我的天啊,你老公還真有一套!」

  「你們兩年前在義大利註冊結婚,婚前協議什麼的,還是我經手的呢,雖然沒有隆重的教堂婚禮,可是在民政部門有登記記錄啊,天啊,古小姐,難怪Fran總是對你不放心,難怪……」歐璽停頓一下,才拚命嚥下那句,難怪你會被賣到「貓眼」沒說出口。

  看著因太過震驚,而呆若木雞的女人,歐律師繼續爆料:「你肯定不知道你是個小富婆吧?說起來你老公很大方的哦,別的夫妻簽婚前協議,都是為了保護自己在婚前的財產,你老公簡直是極品,把差不多大半的身家都給了你,活像是在立遺囑……啊,呸呸,太不吉利了。」他倏地打住,並懊惱地吐了兩口唾沫,口中念了好幾聲「百無禁忌,諸邪迴避」才安心。

  然後他摸著下巴,用自己引以為傲的好記性發揮作用,「唔,讓我想想……如果我沒記錯,目前為止,在加拿大、美國和台灣各有一處房產在你的名下,『古氏』集團有百分之十的股票也是你的,另外在『獅遠』銀行,渥太華分行還有……」

  一股五味雜陳的情緒,從胸中溢了出來,難以言喻,星辰聽著桃花眼帥哥絮絮叨叨的同時,前所未有的疲倦威席捲了她。

  她想她的頭大概真的撞得不輕,因為連幻聽,都出現……

  

  兩年前的暑假,他們曾去義大利渡過了一次長長的旅行。

  在被稱為最絢爛多彩的中世紀小鎮的托斯卡尼,她站在艷陽下,手搭成涼棚狀,眺望著藏身於枯黃與蒼綠相間的小小的城中,有黃的牆、綠的百頁窗、焦紅的磚屋頂和瓜白、鴨綠和煙紅色大理石的教堂,那些濃郁燦爛的顏色,在藍天的映照下異彩紛呈。

  在聖吉米尼亞諾,那座藏有眾多壁畫和珍奇藝術品,被數座高塔及石樓所包圍,也被杉林與葡萄園圍繞著,被稱為最優雅的中世紀小鎮裡,他帶她走過彎彎曲曲的街道,爬上一級級台階,欣賞美不勝收的鄉間景色。

  湛藍的天空下,高矮錯落的白色小屋,墨綠色絲柏樹,漫山遍野的野花……她閉上眼睛,感曼微醺的風,心中充滿了寧靜和柔和。

  佛羅倫斯的聖洛倫佐教堂,有著呈對稱幾何形的正門,粗陋的石頭,猶如時間的腳印般爬滿牆面,她很喜歡那些黑白條紋的立柱,有著濃郁的中東風情。

  這座位於山腰上,修建於西元三九三年的古老教堂,被認為是文藝復興時期建築中,構造最和諧的典範,它是統治佛羅倫斯近三個世紀的某個家族的一座小禮拜堂,也是家族陵墓的所在地,聽說這個家族共出了三個羅馬教皇和兩位法國皇后。

  隨著參觀的人潮,他們繞過教堂後面的美第奇禮拜堂進入新聖器室,那裡有米開朗基羅生平最偉大的作品,為這個家族陵墓製作的群雕。

  她站在那對著名的男女人體雕像「晝」與「夜」前,靜靜地看著。

  女子曲著身子,安寧地享受夢幻的慰藉,在她身上烙印著白日的磨難與黑夜的解脫;另一則蜷縮而扭轉身軀的男子,則隆起肩臂,目光注視人間,充滿了力量,卻又無法施展的不甘與苦悶。

  她專注地看著,久久不願移步。

  三三兩兩的遊客,絡繹不絕地從她身邊走過時,都會不約而同地望向她,移不開眼睛。

  她不知道,很長時間,男人都始終記得那一幕。

  一個東方女孩兒一襲白色的連衣裙,黑色的長髮垂在纖細腰間,沉靜地站在雕像前,純淨如天使,她微微仰首,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亮亮地,望著大師的經典之作,雪白的小臉上的是專注而又虔誠的神情。

  他走向她,摟住她的腰,問:「知道那首詩嗎?」

  她轉過臉望著他,嬌顏上的美眸中流轉出如夢幻一般的神采。

  「睡眠是甜蜜的,成為頑石更是幸福。」他輕啟薄唇,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低喃。

  她淺淺地微笑,輕輕地接著念道:「只要世上還有罪惡與恥辱的時候,不見不聞,無知無覺,才是我最大的快樂……」

  「因此,不要驚醒我,講話輕些吧!」他低笑著抵著她光潔粉額,催促道:「所以,該走了。」

  他們牽著手,如熱戀中的情侶般,慢慢地欣賞著教堂內部高大的哥德式拱頂、頂部的浮雕、大拱形的穹頂、繁複的尖塔及彩繪。

  位於南牆的第二個小教堂,裡有文藝復興時期的畫家羅索,菲奧倫蒂諾的繪畫「聖母瑪利亞的婚禮」。

  畫面上的色彩鮮艷和諧,充滿了樂感,似乎使人身臨其境,耳畔響起了悠揚的樂曲,聖潔的婚禮正在舉行中。

  聖洛倫佐教堂,許久以前就不會用來舉行婚禮了。

  她站在祭台前等他,遠遠地看著他從教堂一側的小門裡走出來,旁邊是一位穿著黑色牧師袍,脖子上掛著十字架的老牧師。

  牧師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可是舉止優雅得體,像綠寶石一樣閃亮的眼睛裡,透著無窮的睿智和慈愛,他站在他們前方的台階上,微笑的看著他們,用義大利語說著什麼。

  老牧師的語調有起伏跌宕之感,她聽不懂義大利語,義大利人是很少會英語的,這一路全靠身邊這個精通義大利語的男人當導遊。

  她困惑望向與自己並排而站的男人,發現他的神情十分認真,英俊的臉上有著難以形容的莊重。

  難道老牧師是在向他們介紹教堂?或者是別的什麼?

  她胡亂想著,聽天言一般地聆聽著悠揚動聽的語調,忽然聽到身邊的男人像是回答老牧師的問話般,開口說了一句義大利文。

  老牧師慈愛的眼睛轉而望向她,向是在期待著什麼,她瞠目結舌,求救似地望向男人。

  他偏首,凝睇著她,「Tiamocosiotisposo,來,跟我念一遍。

  「Tiamocos………otisposo。」她鸚鵡學舌地跟著他重複了那個發音。

  老牧師走向他們,分別親吻了他們的頭頂。

  她心中越發疑惑,這……這也太像某種儀式了!

  從教堂出來,天色已晚,他似乎心情不錯,帶她回到下榻的酒店,休憩了一小會,使準備到酒店的餐廳吃晚餐。

  巨型的水晶吊燈投射出萬千星輝,粉玫瑰浮在水晶碗裡,當優雅的鋼琴曲響起時,他遞給她一個小巧的首飾盒。

  裡面有一枚戒指,精雕細刻的星型的藍寶石在鑽石間鑲嵌,典雅美藏,熠熠生輝,猶如天邊閃耀的繁星……

  戒指?

  是的,戒指,每個女人都夢想著擁有一枚的戒指!

  星辰從夢中驚醒,天空已微微泛白,淡薄的晨曦從淺色窗簾映入,隱約還透露出一線霞光。

  她坐起身,過了一會,才想起自己睡在醫院的病床上。

  昨天晚上,等傅珩從手術室出來,就被醫護人員直接推進了醫院的VIP病房,因為麻藥的關係,他沉沉地睡著。

  星辰被那位叫「歐璽」的桃花眼律師,押著去做了腦CT,以確保她的腦子沒有被撞壞。

  所幸並無大礙,只需要住院觀察兩天,醫生強調她整個人過於疲憊,需要好好休息。

  醫院的VIP病房,足可以和五星級酒店高級套房媲美,房間不僅寬敞明亮,還裝修豪華,電視、電話、沙發、冰箱、浴室等設施一應俱全,旁邊還有一個小套間。

  星辰被歐璽安排到那個舒適的小套間住下,理由是方便他就近照顧兩個病患。

  她迷惘地躺在舒適被子裡,明明眼睛已經困得睜不開了,可還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歐律師的話讓她腦袋糊成了一片。

  她結婚了!

  已經兩年了!

  在義大利註冊!

  她簽了她從未看過的婚前協議書。

  她不是第三者,她是他的妻子,她還成了有錢人,名下有一大堆財產……

  天啊!多麼荒誕無稽的故事,她嫁人了,卻被丈夫蒙在鼓裡!

  星辰開始拚命地回憶著兩年前在義大利旅行時的點點滴滴,半夢半醒,似睡非睡地陷入夢境。

  她似乎又回到了佛羅倫斯的聖洛倫佐教堂裡,有著綠寶石眼睛的老牧師,那個不像儀式的儀式,那些她聽不懂的義大利語,還有他教拋的那句回答……

  頃刻之間,如醍醐灌頂。

  他究竟是一時興起還是蓄意已久?還有那份婚前協議書,她又是怎麼簽下的呢?

  她依稀記得那晚她到後來喝醉了,不停地笑,還吐了他一身,第二天醒來頭疼得厲害,前晚做過什麼毫無印象。

  現在想起來,就連他放任她醉酒都似乎也成了蓄意而為。

  嗅,星辰摀住臉,發出一聲無力的呻吟,為什麼自己會碰上這種荒謬的事情?

  還有戒指……她想起在夢裡那顆星星一樣亮的,被碎鑽包圍的藍寶石戒指,又忍不住發出一聲哀歎。

  如果說,這個令她哭笑不得的婚姻是真實存在的,那無疑從一開始,它就處處充滿了隱瞞、欺瞞、疑問和滑稽。

  因為那枚戒指,已經被她賣掉了!

  他不是浪費的人,可對她從不吝嗇,逢年過節,生日前都不會忘記挑選各種禮物送給她。

  珠寶、衣服、包包、化妝品,都不是廉價貨,在這兩年裡,被她透過網路買掉了不少,收入頗豐,其中就包括那枚貴重的戒指,也不知道它現在正待在世界的哪個地方……

  可是,一股酸澀衝上喉嚨,星辰吸吸鼻頭,就算曾經有過戒指,那又怎麼樣呢?

  依然沒有婚紗,沒有求婚,更沒有愛語。

  她甚至還恨著他,憑什麼就稀里糊塗的嫁給了他?

  她牢牢地記得,當古麗莎質問他為什麼偏偏喜歡她時,他笑著反問:「你怎麼知道我喜不喜歡她?」他並不喜歡她。

  如果喜歡,他就不會那樣對她;如果喜歡,又怎會使盡手段,搞出這樣令人哭笑不得的戲碼出來?

  或許……或許他只是良心發現,覺得自己過去做錯了,心懷歉疚地想要補償她,給她一個名分而已。

  側過身,星辰將臉埋進了枕頭裡,這個想法令她如鰻在喉,剎那間百般滋味,悲傷纏身。

  「咚咚。」有人在門外敲了兩記,還喊了一聲:「Goodmorning。」

  「請進。」星辰趕緊從床上坐起來。

  門開了,長著桃花眼的帥哥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足以媲美化著煙熏妝的「貓熊」,精神萎靡不振地出現在門口。

  「早安,弟妹……」他無精打采地對星辰道早安。

  「早安。」星辰好奇地瞅著他,「你還好嗎?歐律師。」

  「不好。」歐璽呵欠連天地抱怨:「你能不能去看看你老公?他從凌晨三點麻藥退掉睜開眼睛後,就開始企圖逃離病床,哪怕他的神智並不是很清醒。」

  星辰的小嘴驚訝地張成了一個O型,「為什麼?」

  「他一醒來就問你怎麼樣了,我據實相告,對他說你沒事,只是需要留院觀察,而且就睡在隔壁,他居然不相信我,非要親眼過來看看。」

  歐璽無可奈何地攤開兩手,愁眉苦臉地說:「我深知擾人好夢是極不道德的行為,而且深有體會,因為你老公一直在打擾我的好夢,我實在忍無可忍,請護士給了他一針鎮靜劑,好不容易才讓他消停了。我熬到現在,估計你快醒了,才特地過來通知你去守著你老公吧,我受不了啦,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去睡覺,天啊,為什麼騷擾我的不是美麗的女人,而是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大男人呢?」

  他的聒噪實在與他俊美的外表不符,猶如嘮嘮嘮叨叨的老媽子,星辰被他的措辭和表情逗笑了,心裡卻對他充滿了感激之情,不由自主地綻出笑容,真誠地對他致謝:「謝謝你,歐律師。」

  歐璽做了個無所謂的手勢,「別那麼見外了,叫我Sun好了。」

  「嗯。」她從善如流,「Sun,真的非常感謝你。」

  「還這麼客氣啊,都說了別那麼見外了。」

  「貓熊」帥哥帶著揶揄的笑,離開之前還衝她眨了眨眼睛,「快點過去吧,他真的很擔心你。」

  「好的。」星辰小臉一紅,點點頭。

  帥哥剛準備找地方補眠去,又被叫住……

  「Sun。」

  他轉身,「嗯?」

  「你會義大利文嗎?」歐璽聳聳肩,「會啊,雖然沒你老公精通,但還不錯,還用過它泡過義大利妞的哦!」

  「那……」星辰發窘地問:「Tiamocos………oiotisposo是什麼意思?」

  「啊!原來是這個呀,千萬不要隨隨便便就說出來的哦,」他驚呼,桃花眼一彎,捧著心臟做「西子狀」,「人家沒一點心理準備啊!」

  星辰睜大眼看著眼前沒正經的男子。

  「你是不是記起來你的阿娜達曾經給你說過?嘿嘿。」歐璽帶著壞笑,「那可是『我愛你,我願意嫁給你』,或者是『我愛你,我願意娶你』的意思哦!」

  

  簡單迅速的洗漱完畢,星辰對著鏡子,彎起唇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再深深地吸了口氣,才伸手輕輕地拉開虛掩的房門走了出去。

  一抬頭,躍入眼簾的一幕就讓星辰嚇了一跳。

  屋子中央那張大得不像話的病床上,穿著病服的男人似乎剛醒過來,正努力地用手肘撐著床沿坐起。

  「你別亂動……」她像個魯莽的小火車頭一樣,急忙忙地衝過來,扶住他的胳膊,制止住他的動作,「快躺下來,當心碰到傷口……」

  傅珩喘著氣,額角都是冷汗,稍一使力都會令他一陣頭重腳輕。

  他閉了閉眼,過了半晌方抬頭,深深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

  她和他一樣,都穿著一身醫院裡的病服,衣服有些大,鬆鬆垮垮地,越發顯得她身材纖細修長,腰身不盈一握。

  一頭烏黑的髮蓬鬆而細碎,短短的像個小男生,襯映得雪白小臉上五官精緻,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簡單純淨。

  他還記得她幼時的模樣。

  小小的臉蛋飽滿又水嫩,圓圓純真的黑眼睛烏溜溜,璀璨得像世上最漂亮的寶石。

  眼前這張嬌美的容顏與她小時候的稚嫩模樣,在他腦中重疊。

  兩道深沉又意味深長的眸光,讓星辰雙頰發燙,被他看得不由自主地低垂著粉頸,扶著他的手臂執意要他躺好。

  傅珩慢慢地躺回病床,見她還很小心地察看有沒有碰到傷口,再仔細地幫他蓋好被子。

  他屏息凝視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忽然開口問。,「你沒事吧?」

  「沒事。」抬起長長的羽睫看了他一眼,星辰知道他在問腦CT的事,連忙搖搖頭,說:「我很好。」

  傅珩沒有再說話,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

  病房裡陷入了靜謐無聲,好半晌,星辰才鼓起勇氣地抬起頭,靜靜地與他對視。

  「怎麼不說話?」他打破了沉默,唇邊勾起弧度,問她:「難道沒有話想對我說嗎?」星辰望著他依舊顯得蒼白的俊顏,一時間有此忡怔。

  這個男人,是那麼冷靜深沉,就算是此刻躺在病床上,也會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教人琢磨不透。

  她的確有好多好多疑問,她想弄清楚他和古世昌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還有,歐璽口中她和他的那個婚姻。

  可是,如果她問了,他就會回答嗎?

  他顯然不會告訴她。

  他們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這兩件事情他都絕口不提,若不是那晚他怒極失控,恐怕仍會在她面前守口如瓶到底。

  也許有些東西,他不願意讓她看到,那麼她就什麼都看不到……

  是真的看不到嗎?不盡然吧!

  他千里迢迢地來救她,在狹窄的車廂裡,當他找到她的那一刻,她很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閃爍著緊張,激動、焦急、關切……還有更多複雜的情感。

  也許,這就足夠了,何必再尋根究底,自尋煩惱?

  將嘴邊的疑問統統嚥了回去,星辰釋然地笑了笑,說:「我只是想謝謝你救了我。」

  「謝謝我?」傅珩黑眸細瞇起來,盯住她,眸光深幽幽地,像森林裡的獵豹盯住獵物一般。

  「嗯,你要再睡一會嗎?還是想喝點水?對了……」她像個討好丈夫的乖巧小婦人一樣,神色自若又略帶羞澀地碎碎念:「你應該餓了吧,我去問一下醫院,有沒有早餐可以供應。」

  她說完剛要轉身打算去找護士,下一秒,還來不及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她的一隻細腕突然被大手抓住,接著整個人被他拉了過去,緊緊地攬在胸前。

  「啊!」星辰發出一聲驚叫,抬眸,發現他臉色並不太好,便不敢掙開他,生怕碰到他的傷口。

  「既然要謝我……」傅珩沉沉地開口,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就應該知道怎樣才能讓我滿意。」

  星辰紅了臉,窘愣著趴在他身上,咬著紅唇,停頓了足有一分鐘才起身輕輕地、主動地印上他的唇。

  感覺到她的順從,不安卻從傅珩的心底一點一點地升上來,隨著身體裡血液的流動迅速蔓延他全身。

  他太瞭解懷裡的這個女孩了,他抱過她那麼多次,表面上處處依順,骨子裡卻始終不馴。

  五年前還是只小雛鳥的她,對自己又恨又怕,卻苦於力量太弱,無力反抗,只得依附於他。

  五年後的她翅膀長硬了,有了主見,有了思想,所以想勇敢地飛走。

  如果她再一次離開他,讓他找不到……

  血液似乎在、一瞬間就湧進了頭部,傅珩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砰砰地跳,一股來自於靈魂深處的焦慮像在撕扯著他,令他難以忍受。

  「是傷口痛嗎?」星辰察覺到抱著自己的男人突然全身僵硬,滿頭都是汗,心裡一慌,就要從他胸前起來。

  「別動。」他抱緊她,暗啞地說:「那都別去。」

  宛如被抽走了仝身力氣,星辰驟然怔住了,一動也不敢動。

  他抱住她猛地翻身,高大的身軀將嬌小的身子壓在身下,俯首牢牢捕獲住,因驚訝而微張的紅潤小嘴。

  動作牽扯到肩背處的傷口,那裡好像又開始流血了,可是他卻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了,狠狠地親吻著懷中女孩柔軟的唇瓣,舌尖挑開整齊貝齒,盡情吸吮著口腔中的甜美甘津。

  他要讓她一點呻吟也發不出來,讓她一動也不能動,讓她再也,逃不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43:37

  第九章  

  與台灣不同,加拿大基本上算是一個四季分明的國家,從十一月分就開始冰封的城市,馬上就要迎來春天了。

  春季的渥太華很美,久違的陽光下,粉綠、粉紅竄上枝頭,含苞欲放的鬱金香佈滿整座城市,天空裡瀰漫著香甜的味道,一年一度傳統的「鬱金香」節就要開始了。

  在居住的房子裡,從那面大大的落地窗遠眺,便可見城市公園的湖面上,冰雖然還沒有完全融化,幾隻加拿大鵝自水中游到岸邊覓食。

  安靜的室內,紫羅蘭色羅帳般的窗簾低垂,遮擋住晨曦,鐵製大床上,男人側躺著,習慣性地將女性柔軟的嬌軀擁在懷裡,肢體相纏,熟睡的俊顏陷在舒服溫暖的羽毛被裡,睡得正香。

  星辰其實已經醒來一會,她看了眼擱在床頭櫃上的鬧鐘,時間指向七點十五分。

  她怕驚醒他,因此沒有起身,只在他懷裡悄悄抬頭,凝望著他。

  他睡得好沉,沒有了醒時的克制謹慎,可是仍稱不上神情安詳,更別提比喻成「睡得像個孩子」了。

  素手輕輕撫上眼前即使在睡眠狀態,卻依然略顯緊繃的俊顏。

  睡夢中,為什麼還會微微地蹙著眉頭呢?她靜靜地看他,眼底有種複雜的溫柔神情。

  兩個星期前,他們離開了法國到了加拿大,被淪為看護好幾天的歐璽,則歡天喜地的飛回美國去了。

  無論是傅珩還是歐璽,他們都沒有告訴星辰那樁案子的進展,大概是不願意讓她再想起那些不愉快的經歷,他們將她保護得很好,甚至沒有同意警方讓她出庭做證人。

  槍傷未癒的傳珩沒有立即回台灣,而是帶著她很快地來到渥太華,星辰坐在飛機上,俯瞰著國會大廈成百上千的綠銅屋頂、皇家騎警和著名的鬱金香花園,一陣威慨。

  兜了一圈,誰知還是回來了這裡。

  或許因為他是為了自己才受了傷,她心軟了,這一回,竟是沒有半分勉強的跟著他,想要好好照顧他康復。

  他們再一次住進那幢位於渥太華市中心的高檔住宅區裡,朝夕相處。

  傅珩決定好好休養陣子,於是罕見地將「古氏」的大小事務,一股腦兒全丟給董事會那幫各自打著算盤的像伙們,去瞎折騰了。

  在星辰的精心照顧下,他肩部的槍傷已經漸漸痊癒了,每天喝著她親手燉的各種營養煲湯,也讓他氣色越來越好。

  由於這段日子,她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這個男人身上,甚至連梅莉都沒有聯繫,一心一意地想讓他盡快康復,很自然地在他身上發現一些,自己以前從未留心過的生活習慣。

  譬如說,他不愛吃太辣,太甜的也不喜歡,偶爾會犯胃痛,喜歡靜靜地看書,下得一手好棋。

  又譬如睡眠總是不太好。

  以前兩個人睡在一塊的時候,星辰不是被他折騰暈過去,就是比他早睡,而第二天他也總是比她早醒,她似乎從來沒有真正見過他睡覺時的模樣。

  但這一次的受傷讓她見到了,他在保護色下,還沒來得及進行掩飾的另外一面。

  即使在沉睡中,眉頭都會微蹙著,肢體略帶僵硬……

  他似乎,從來沒有真正地放鬆下來過。

  這樣一個人前人後無堅不摧、內心強大的男人,到底有過什麼樣的過往?

  讓他總是習慣性的處於緊張的防備狀態。

  這麼久了,她竟然一點也不瞭解他,或者說,她從來沒有試著瞭解他,可是……

  瞭解他?

  一顆心被莫名滋生的想法攪得亂成一團,星辰下意識飛快地將手縮回,不料還是驚動了他。

  男人高大的身軀動了下,還未睜眼,擱在她纖腰上的大掌已收緊,把赤裸的嬌軀直往懷裡帶,下巴冒出短短的鬍鬚輕蹭著她雪白肩頭,那癢癢的感覺令星辰往床單裡縮了縮。

  他勾唇輕笑,然後睜開眼。

  「早。」懷裡的小女人很有禮貌地輕聲向他道早安。

  他「嗯」了一聲,手撫上她的面頰,低頭親吻她。

  薄唇從飽滿額頭,到粉嫩頰畔,最後是甜蜜的柔軟紅唇,輾轉吮吻,再微抬首,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早。」

  只是一個早安吻,就足以教星辰一陣酥骨哆嗉,秋水美眸迷茫如煙,腦海裡回憶起昨夜的激情歡愉,親密無間,嬌魘越發通紅如早春山櫻。

  「我……我去做早餐……你再睡一會兒……」她慌慌張張她起身,披上睡袍,下床,迅速逃離他的懷抱。

  最近他似乎要不夠她,他的勇猛簡直讓她吃不消。

  如果再不逃,肯定又會被他這樣、那樣,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咕嘟咕嘟」地一口氣將大半杯水喝完,星辰覺得發燙的雙頰,才有了降溫的趨勢,她轉身到爐邊,揭開鍋蓋,粥已經煮開了,一陣濃郁的米香撲面而來。

  熬好粥,她又做了蛋餅,在平底鍋裡用微沸的油煎著,等那餅皮上一點一點帶了黃金色,再輕巧地翻過,一時間廚房裡蛋香撲鼻。

  傅珩已經起來了,洗漱完畢,身著咖啡色法蘭絨便袍下樓來,站在廚房門看著她忙來忙去。

  她穿著白色寬袖百褶晨衣,是從頸部一直下垂到腳跟的款式,下擺和袖口都綴著蕾絲,讓她看起來像個純淨的小仙子。

  傅珩眼底泛起從未讓她看到過的暖意,走過去自背後摟住她的腰,問要不要幫忙。

  這時的他,宛如好脾氣的丈夫,在等待心愛的妻子指揮。

  正在流理台前忙碌的星辰飛快回頭,櫻唇淺淺彎起,衝他笑,再搖一搖頭。

  和每天一樣,用過早餐,傅珩照例到書房處理一些事情,她則坐在沙發上看看書、聽聽音樂,或者在陽台上對那些綠色植物忙碌一陣子,中途還會給他端一杯參茶,提醒他休息。

  中午前,他們會出門,去EATON購物,採買回新鮮的食物和一些日常用品,然後和她一起做兩人份的午餐。

  下午午休後,他們有時在家裡待著,有時他會開車載她到處轉轉,在書局買幾本書,悠閒地吃一份下午茶,或者逛逛百貨公司。

  走到哪裡都會引人側目的男人,不過是一身暗花毛衣,外面穿著灰色合身的外套,黑色的直筒牛仔褲,腳上配雙英倫馬丁鞋,簡單到有些低調的穿衣風格,配上碩長挺拔的身材,俊朗好看的面容,馬上就會成為女人們的焦點。

  金髮碧眼的專櫃小姐們一偭個紅著臉,慇勤賣力地介紹著商品,含情脈脈的大眼,還不時偷瞄眼前正專注為女伴挑選衣物的,天殺的東方大帥哥,等到再正眼瞅向一直安安靜靜站在他身邊的東方女孩時,每個人就會像被扎破的皮球似,瞬間洩了氣。

  這樣的美麗,這樣氣質出眾,他們站在一起,是多麼般配的一對璧人,想不服也不行啊!

  寧靜的生活在來到渥太華的第二個月時,結束了。

  門一打開,就見一陣閃光燈伴著「喀嚓喀嚓」的快門聲,好幾名記者堵在門口,一見有人出來,紛紛舉著麥克風,閃光燈對準,星辰簡直傻住了。

  「請問這裡是不是『古氏』集團總裁特助傅珩先生的家?我們是『中華新聞』的記者,想請問傅先生這段時間一直在加拿大休養,何時重返公司主持大局?同樣身在國外的古赫泉先生是否會露面?」

  「據聞古副總裁宣佈破產後,古麗莎小姐去了香港,古世昌先生和妻子聲稱被日本黑幫追債,向警方申請保護令,傅先生對此事是否已有耳聞?」

  「這位小姐,我是『海島日報』的記者,有傳聞傅先生已經在義大利註冊結婚,請問您是傅先生什麼人?是他的太太嗎?」

  神通廣大的記者們顯然是「病急亂投醫」,在台灣找不著傅珩,便查到他在加拿大的住址,撲上門來。

  正在這時,一道身影從屋內出來,俐落地擋在星辰面前,伸手,狂風捲落葉般地將記者們「砰」地關在門外。

  俊顏惱怒,一回過頭,卻驚覺站在身後的小女人,雪白的嬌顏上,寫滿了震驚。

  他扯動一下唇角,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星辰慢慢地才回過神,纖柔身影顯得好無助,震驚的眸光望著站在門口的男人,半晌,才問:「他……他們被追債?」

  古世昌身家過億,還會被日本黑幫追債,到底是欠了多少錢啊?

  傅珩直直地看著她,沒說話。

  「你告訴我啊,你想瞞我嗎?」這個資訊如此發達的時代,隱瞞一件眾所周知的新聞實在太難了。

  他走過來,握住她的肩頭,低頸看著她驚慌的眼睛,「我沒想瞞著你,但是我情願晚一點讓你知道。」

  她聽了,默默地低下頭,過了好一會又問:「是你做的嗎?」

  他直言不諱:「是。」

  「他們會怎麼樣?」

  他一言不發,但她已經明白了,耳畔似乎又傳來他曾經狠戾的聲音……

  「我不會讓古副總裁好過,對於他的所作所為,破產,不過是開胃的前菜罷了……」

  「欠債還錢,欠命抵命,這個道理,我會慢慢讓他老人家懂的。」

  欠債還錢,欠命抵命……

  所以,他是想要她那個父親的命嗎?

  星辰驀然瞠大眼睛,驚駭地問:「你們究竟有什麼樣的仇恨,要做到這個地步?」

  傅珩還是沒有回答,收攏手臂,將她緊緊抱入懷中。

  星辰在他懷裡,全身都在發抖,卻無言以對。

  

  天氣漸暖,除了顏色艷麗的鬱金香爭相綻放,還有遍佈大街小巷的各種花和樹,枝頭花朵團團簇簇,如雲似霰,當微風拂面,花瓣雪片般揚揚灑灑,覆蓋了靜寂的路面,放眼望去,一片花海。

  傍晚時分,已脫下厚重的冬裝,享受舒適的春季明媚陽光的星辰,穿著復古煙灰色的棒針針織毛衣、牛仔長褲,正從花海深處,騎著單車馳騁而來。

  「古氏」總裁特助傅珩先生正身在渥太華休假。

  這樣的消息一旦被媒體曝光,就難免受到當地華人圈、渥太華台灣商會的熱情邀請,雖然一再推托,偶爾也因對方盛情難卻,免不了要去應酬一、兩次。

  今天中午傅珩出門後,星辰先去了趟書店,然後又騎車來到「B&B」。

  「嗅,我的上帝!親愛的Sissi,真是你嗎?」

  她站在公司樓下,看著梅莉無比驚喜的匆匆跑下樓,朝她奔來並一把抱住她時,星辰笑了。

  整個下午,她們都待在一起,親熱地說著體己話。

  梅莉告訴星辰,自己就怏要和Peter結婚了,看著她臉上幸福的神采,星辰由衷地為自己的朋友感到高興。

  「Sissi,你會留在這裡嗎?我哥哥他常常提到你……我們都依然歡迎你回來。」梅莉這樣說。

  星辰回想梅莉的話,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推著單車朝家走著,她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停在大樓下的一輛車,那位站在車邊……顯然在等著主人歸家的東方老者。

  老人朝她露出善意的微笑,然後踱步向走她過來。

  「古小姐,我姓傅。」他朝著星辰略略頷首,「是阿珩的養父。」

  「哦,您好。」星辰馬上明白過來,古家老宅裡那位白髮蒼蒼的老管家,有著英國管家一樣優秀的品質,謹慎、鎮定、忠誠和保守。

  進屋後,傅管家坐在客廳的沙發裡,端起剛剛泡好的香茶,喝了一口,依然保持著嚴肅的表情,「請坐吧,古小姐,我想跟你談談。」

  星辰應了聲,坐到對面的沙發上。

  「我是看了報紙,才知道阿珩已經結婚了,但是我沒想到,他會娶你。」傅管家打量著眼前的年輕女子,「換句話說,我沒想到他會娶古世昌的養女……哦,或者是親生的女兒?」

  「對不起。」星辰低聲道了個歉,雖然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這件事,卻覺得有必要對這位老先生說句抱歉。

  傅管家嚴肅的面容有了一絲緩和,抬頭打量了一下屋子的內部,「你應該不知道吧?你們在台灣住的那間房子,其實是阿珩父母留下的,阿珩小時候就住在那裡,直到破產被封,幾年前他從加拿大回去後,才又買了回來。

  星辰聽了,這才領悟到為什麼初到那個個庭院時,他彷彿對那裡的一切都瞭若指掌,熟悉得很,原來是他小時候住過的地方,是他的家。

  「事到如今,我想依阿珩的個性,他肯定不會說,你也肯定充滿了疑問,他和令尊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吧?」

  星辰點點頭,看著老管家從隨身帶著的一個皮包裡,拿出兩樣東西,展開來,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那是兩張舊報紙,已經年代久遠泛起了黃色,仔細看,其中一張的頭版頭條赫然刊登一則新聞。

  「六月四日凌晨,『遠航集團』總經理程遠帆,從公司樓頂跳樓自殺,當場死亡,目前,警方已經排除他殺嫌疑,據稱程遠帆破產後,又因接受非法資金流向問題被調查,並被台南檢察機關限制離境……」

  另一張同樣是在重要版面,刊登著一則消息。

  「六月六日晚間,因破產後跳樓自殺的『遠航集團』總經理程遠帆之妻許惠雅,服毒自盡,據悉,程妻腹中已懷有五個月身孕……」

  星辰背脊一陣發涼,心弦驀然繃緊,她將目光從兩份報紙上移開,不忍再看。

  「一家四口,短短數天就死了三個,剩下十二歲的兒子,孤苦無依,只好送到孤兒院。」

  傅管家深深地歎惜道:「你現在應該明白了,阿珩就是程家的兒子,當時,我因為與辦案的車警官熟識,在老車那裡聽說這件事,心想那孩子與少爺年紀相仿,不如收養他回古家,也好讓少爺有個伴……」

  「世界上有些事,真是冥冥中注定的,誰會想到,阿珩與買兇謀害少爺的仇人,會是同一個人呢?」

  「阿珩的父親當時一心要發展和壯大『遠航』,就找了一個合作夥伴,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麼手段,短短兩年就把『遠航』給掏空了,阿珩的父親無奈宣佈破產,又因為非法資金流向問題被調查,打擊太大,以死示清白,沒想到阿珩的母親跟著也……」

  鑽心的痛楚一陣陣向星辰襲來,如墜入冰窖般,冷得她不由自主地發抖,一聲不響地聽著老管家繼續遊說著。

  「那個合夥人,就是古世昌,因為他當時還在『古氏』任職,所以手腳非常乾淨,在『遠航』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直到阿珩的父母出事後,他心裡有鬼,才會向我們老爺提出要出國發展,跑去加拿大的分公司避鋒頭。如果不是後來老爺和太太去逝,他又貪圖『古氏』的產業回到台灣,恰巧被阿珩找人查到了蛛絲馬跡,這恐怕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吧。」

  「為了對付古世昌,阿珩和少爺精心策劃了很久,他們做得很好,古世昌再也沒有可能翻身了,哦,對了,還有那位馬倫娜女士,據我所知,你上次在加拿大機場被人擄走的事,跟她脫不了關係。」

  傅管家看向坐在對面一臉蒼白,滿臉震驚的女孩子,沉聲說道:「古小姐,你明白了嗎?阿珩的血海深仇,不能不報,就算他肯,我家少爺也不會放過他們,他們做過的壞事太多了……可是你夾在中間,怎麼辦呢?古世昌再壞,他也是你的親生父親,你難道會眼睜睜看阿珩對他趕盡殺絕嗎?」

  星辰猛地抬頭,緊咬嘴唇,淚眼模糊地望著眼前的老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44:06

  第十章  

  等傳珩晚上回到家的時候,屋內如往常一樣,平靜到彷彿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小女人正忙著在一隻很大的水晶花瓶裡,插著粉色的鬱金香,聽到聲響,驀然回首,向他露出美麗的笑容。

  很自然地,他洗澡後會照例進書房工作一會,她則上網看一些設計方面的最新資訊,雖然沒有出去工作,可不代表她不再熱愛自己的職業。

  不過等她洗好澡爬上床的那一刻,已經躺上床的他早就張開了臂膀,等待著她的到來。

  她依偎著他,柔順地被他抱著,狀似不經意般,笑盈盈地說:「那些花真美,是不是?」

  「嗯。」他笑,溫柔的吻著她,半晌,凝視著她的眼睛,告訴她:「我得回台灣了。」

  「哦。」她輕應了聲,「什麼時候?」

  「下個星期。」

  「嗯。」她在他懷裡轉了個身,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眼裡都是淚。

  「你……」他正想問她願不願意跟自己一起回去,她卻已打斷了他。

  「我最喜歡的『鬱金香花節』就要開始了。」

  她輕聲說著,鼻音略重,狀似撒嬌,又狀似企求:「讓我留在這裡,好不好?」

  她不想回去看著他廝殺,也不想成為他的包袱,不想因為自己的痛苦影響他,正如傅管家說的那樣,古氏夫婦的所作所為讓她沒臉去向他救饒,可是她如何也做不到不聞不問,鐵石心腸。

  所以只能放開他,她不值得他這樣。

  她是他仇人的女兒,她不配站在他身邊……他居然還悄悄地給了她名分和財產。

  怎麼有這麼傻的男人呢?

  許久後,她感覺到他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了自己,將臉深深地埋進她的頸窩,喉間微哽,很久才吐出一個字:「好。」

  她瞬間淚如泉湧,她想起他曾經對自己說:「既然不願意,就馬上離開,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她不敢告訴他,這一次,縱使她離開,也並不是不願意,而是……不能。

  距離傅珩回台灣的日子臨近,這個城市的春意似乎也越發的濃了。

  人們開始栽花、種樹,忙著裝飾自家庭院,庭前院後,一片斑斕芬芳,路邊籬笆牆內,還不時會探出幾枝明黃嫩紅的枝條,偷偷撩逗著路人,呼吸間連空氣中,都瀰漫著楓糖膩人的甜香味。

  在分開前的最後一晚,他們發瘋般地做愛。

  瘋狂擁抱和親吻並進,不斷變換著體位互相交纏索取,連成一個整體,永不分開……

  浴室裡的橋色燈光溫暖而朦朧,投射在正抵著浴室牆面激烈交歡的軀體。

  男人濃重鼻息噴吐在紼紅小臉上,吻不夠她、要不夠她,熱情足以將身下的嬌軀融化。

  一陣急速的律動之後,大掌掐緊纖腰,喉間發出低吼。

  他抱她回到臥室的大床,側臥著,藉著床頭瓷骨燈,散發出的幽淡的光線,互相凝視著。

  柔荑滑向男人的肩胛處,摸索著那已經痊癒的傷口,有一個明顯疤痕。

  她多心疼這個男人,童年失去雙親,被送到孤兒院,雖然被古家的老管家收養,但顯然老管家心裡更重要的人是那位古家少爺。

  他也渴望親情吧?他也需要關懷吧?

  少年時就遠在異國他鄉,那麼長的歲月,是怎麼度過來的?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她移動身軀,吻他,粉舌輕舔著他的唇,再稍稍離開,望著眼前俊顏,「這樣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好。」嗓音低緩傳出,他立即跟過去,探舌長吻。

  「應酬的時候,少喝一點酒。」

  「好。」

  「沒經過我的同意就娶我,我不願意……」她美顏微仰,唇畔綻放出笑花,「我要離婚。」

  幽黑雙眸凝視著她,直直地看皆她嶸朧隱顫的眸比,像址嚷逛廠她的心似,丫甽盯絀首,「好……」

  「不要來找我。」

  「好。」

  

  從五月份開始,加拿大的各種節日就接踵而至。

  國慶日、國際爵士樂節、淘金節,還有國家展覽會……

  這些激情綻放的節日,使這個國家一年四季都洋溢著快樂的節日氣息。

  鋪著紅磚的街道兩側,經營著一家家百貨公司、餐廳、露天咖啡座、畫廊、古董店和各種精品店。

  古雅的街燈下,黑色鐵製欄杆上,纏繞著玫瑰與綠色籐蔓植物,擺放在欄杆前的綠色的木椅極具歐洲風情。

  臨近節日,城市裡的各大百貨商場,都在抓緊時間紛紛裝扮一新,費盡心思地使臨街櫥窗與眾不同,製造節日氛圍,吸引顧客。

  當火一樣的黃昏把天空點燃時,夜幕已漸垂。

  街上的一家百貨商店,正準備利用這個時間對櫥窗重新進行佈置。

  大大的紙箱子裡,放著各種各樣金銀閃爍的裝飾品,形似花朵、五彩繽紛的懸掛燈,能反射太陽光的紫水晶,玻璃球,還有琳琅滿目的各式商品。

  身材高佻的東方女子正站在大大的落地櫥窗前,有條不紊地與兩位同事忙碌著。

  她十分年輕,穿著清新簡單,一件白色短袖T恤,一條軍綠色的亞麻布工作褲和一雙帆布鞋,一頭齊盾的黑色秀髮被隨意地攏在腦後繞成花苞狀,全身上下沒有任何首飾,看上去與其他人沒有什麼區別,可是細看下,她卻有著一張極引人注目的面孔。

  一雙星眸流光溢彩,睫毛長若翩躂蝴蝶,加上秀美的挺鼻、粉嫩的菱唇、白嫩的皮膚,又沒有歐美女人容易長的雀斑,這樣的東方絕色,實在是令人移不開視線。

  「Sissi,老闆來了哦,你這下慘嘍!」Ann湊刮旺住紙箱巾埋頌嗣找玻璃球的啦打廷女耳邊,悄悄地報告。

  星辰抬起頭,果然看到班廷正大步朝這邊走來。

  「Sissi?悔莉果然沒說錯,你還在這裡。」班廷站在她面前,皺著眉頭不快地問。

  「就快弄完了,快看看,我們的成果哦……」星辰雀躍地指向精美的櫥窗,想讓他欣賞一下。

  但班廷顯然並不是來檢查工作進展的,他伸手將不聽話的小女人扶了起來,「你有沒有吃晚餐?」

  「我和Ann、Ben一起吃過了。」

  「吃的什麼?又是速食嗎?」

  「是哦。」繼續翻找玻璃球的Ann搶著打小報告:「已經叫她回家了,她不聽話。」

  「這怎麼可以?」班廷很不悅地看著心虛的小女人。

  「我沒事的,你不要擔心。」星辰瞪一眼Ann,後者嬉皮笑臉地衝她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

  「NO,你需要休息了,梅莉出差前已經把你交給我了,」班廷不接受商量地抓住她的胳膊,「現在跟我去吃飯,然後馬上回家。」

  星辰只得乖乖地放下手裡的玻璃球,跟著班廷離開百貨公司,朝停在路邊的車子走去。

  她突然停頓了一下,轉過身,看向對面的街道,那裡停著好幾輛車子,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妥,可是她卻感覺剛才似乎有人在那個方向,正默默地看著她,注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最近她常會有這樣的感覺,可是會是誰呢?

  或許是陌生人不經意的一瞥,又或許只是她的錯覺吧!

  「怎麼了?」班廷察覺到她的遲疑,關切地低頭問:「不舒服嗎?」

  「沒什麼,別擔心。」她搖搖頭,昂起臉微笑,壓抑住內心湧動翻滾的某種酸澀情緒。

  他離開已經三個月了,這期間發生了許多事,有些是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還有一些是沒有準備的。

  在美國的歐璽很快聯絡上她,並專程飛到加拿大,給她送來離婚協議書。

  一看到她,歐律師的話匣子就關不住了。

  「你真的要離婚啊?是為了瓜分財產嗎?還是在氣Fran沒有求婚就娶了你?不過也對,要是我是女人我也不願意,所以我支持你哦!」

  她忍俊不禁地笑起來,卻沒有搭腔。

  接著歐律師又很多事地向她透露,那對古氏夫妻在破產後,竟然在接受檢察部門追查之前逃出升天,可是這樣也沒有比較好,他們被日本黑幫一直追到了中東,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

  「你知道,這件事不是你老公,噢,不對,不是你前夫做的,能做到這樣狠的,肯定是『古氏』那位沒天良的總裁先生,你老公雖然也夠狠,可是比他有人性多了。」

  她還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該說什麼呢?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安靜地過著自己的日子,不聽、不看、不想那個都市上發生的一切,不去想那個男人,這樣才不會讓自己猶如掉進沼澤,無法自拔,苦不堪言。

  被班廷帶去飽餐一頓後,才被送回她租住的小公寓,上樓,開了燈,才看到班廷的車緩緩駛離。

  她泡了杯牛奶,站在窗口,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手伸到後腰,揉了揉,再慢慢地放到小腹上,望著窗外燈火通明的迷人夜景,淺淺地勾起紅唇。

  他走了,卻又留下了一些什麼,與她血脈相依,讓她不會再孤單。

  喝完牛奶,剛想去洗澡,放在沙發上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拿起接通,「hello。」

  「Sissi,是我,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歐璽特有的悅耳聲音,在電話那端傳來。

  「我很好,謝謝你,」星辰笑道:「Sun你好嗎?」

  「我還不是老樣子,是這樣,我想問你最近有沒有見過你老公,嗅,不,是前夫?」

  星辰一愣,「沒有,怎麼了?」

  歐璽在電話裡無比納悶地告訴星辰,一個星期前,古赫泉回到台灣,重新接掌「古氏」,而那位盡職盡責的總裁特助先生,在三天前竟然不知去向,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在哪裡。

  疼痛如花,瓣瓣綻開,她一直舉著電話,眼睛漸漸發花,恍惚地抬起頭,下一秒卻抓起包包,轉身朝外跑去。

  是他,他來了,是的!

  他來加拿大了,他一直都在這裡,這幾天她總是時時感覺到的目光,是他的。

  分別時,她叫他不要來找她,所以現在他雖然來了,卻沒有出現在她面前。

  他不知道,她說那句語時,心裡正流著淚。

  星辰乘著計程車來到市中心的高檔住宅大樓,站在樓下抬頭張望,屋裡黑漆漆的,並沒有一絲燈光,顯然沒有人在家。

  乘電梯上樓,拿出鑰匙打開門,亮起燈,眸眶瞬間泛出濕意。

  是的,是的,他在這裡!

  臥室靠牆的位置放著他的行李箱,鐵製的大床上雖然沒有睡過的痕跡,可是有幾件穿過的短袖POLO衫、棉質長褲,被隨意地扔在床尾凳上。

  她慢慢走過去,這時包包裡的手機響了,螢幕上的顯示正是歐璽的號碼。

  「Sun……是,他在這裡……不過現在好像出去了,你別擔心……好的,Bye,Bye。」

  視線停留在床頭櫃,那裡還靜靜地放著一支銀色的手機,顯然是他出去時忘了帶。

  那是他的,已經用了好幾年,似乎一直捨不得換,她曾看他在飛機上用它進行商務應用,快速查閱電子郵件、記錄行程,或者看看最新的股市資訊。

  星辰將它拿起放在手心裡,盯著手機的螢幕,有點愣神。

  螢幕上是她的照片,在那座義大利教堂裡,黑髮白裙的她,正仰首看著那對著名的男女人體雕像。

  她整個人就像是鑲嵌在一幅畫中,身後是古老的建築,沒有紛雜的色彩,卻有流暢的光影,美得宛如夢境。

  纖細的手指輕輕觸碰著螢幕,當點擊進「Photos」時,星辰發現裡面有不少她的照片。

  在屋裡伏案畫圖的背影,在樓下漸行漸遠時的身影,最多的是睡著時的模樣。

  照片的每一張下方都附有一小段很簡潔的文字說明。

  五月十三日,畫圖的樣子很認真。

  十一月九日,走時還沒醒,睡在床上的樣子好乖。

  三月二十七日,又瘦了,奇怪怎麼也養不胖。

  八月二日,留長頭髮的樣子很好看。

  四月十一日,把那女人當鹹媽媽,一直擔心我不要她,其實怕的是我不再管那女人。

  九月三十日,有時候會偷偷看我。

  十二月十八日,她把那枚「星」戒指責掉了,以為我不知道,那是專門在瑞士為她訂做的婚戒。

  視線漸漸模糊,星辰覺得喘不過氣,她死冤地盯著那些他偷偷拍下的照片,那些日期,細細算來,應該都是他們那幾年分隔兩地時,見面的日子。

  他是多麼孤獨地,在飛機上寫下這些句子的。

  這個男人,把所有的痛、委屈、難過和心碎,深深地埋在心底,守口如瓶地守著雙親的血海深仇,從不為外人知。

  對古世昌、馬倫娜、古宏超、古麗莎他們,他絕不手軟,可是面對著她,明明也是殺父仇人的女兒,與古麗莎沒什麼兩樣,卻被捧在手裡,藏在心裡,宛如珍寶。

  他從來沒說過愛她,可是她終於知道了,他有多愛她。

  星辰捧著那個銀色的手機,淚流滿面,哭得像個沒人要的娃娃。

  

  踉蹌著進門,剛從「aurora」回來,喝了不少酒的男人有些醉意地,被屋裡傾洩的燈光晃了一下眼。

  這些天,幾乎每天晚上他都泡在「aurora」藉酒消愁,被來來往往的女人們覬覦著,聽到她們向酒保打聽,那個只會悶頭喝酒的大帥哥的名字。

  「老闆,要不要來個一夜情?」年輕的酒保打發了鶯鶯燕燕,朝他擠眉弄眼,「有幾個很不錯的哦!」

  他笑,繼續喝到爛醉。

  三天前,他從台灣飛來這個城市,渥太華城的夏天晴空朗朗,很舒適。

  他坐在車子裡,遠遠地看著她和班廷一道,肩並肩地一起從「B&B」公司裡走出來。

  她氣色極好,似乎還長胖了一些,與班廷相視而笑地說著話,那樣開心燦爛的笑容,讓他沒來由的感覺害怕。

  她不會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制止雙腿邁向她,他想抱著她、吻著她,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想知道她有沒有一點想他?

  他將仇恨放在心裡多年,父母死後的場景就像烙印般,時時浮現在眼前,時時鞭策著他,告訴自己……

  要報仇!

  她知道,所以什麼都不說,抽身離開,他知道她內心的痛苦,所以沒有勉強她,她的任何要求,他都同樣的回答:「好。」

  回到台灣後,繼續做著這些年來做的事情,忙碌的背後,思念卻一日多過一日地沉沉壓向他。

  古世昌夫妻的結果如何,他不再去關心,有些時候,執念只在一瞬間。

  古赫泉說:「他們做過的事,必須接受懲罰。」但他也知道,古少爺不會玩死他們,他們終歸還是會接受法律的制裁。

  等古赫泉回國後,他立即飛來這裡,再看不到她,他想自己會發瘋。

  可是等看到以後,令人窒息的絕望瞬間包圍了他!

  這麼多年了,班廷依然愛著星辰,他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那樣美好,那樣和諧,自己卻是劣跡斑斑。

  他頃刻間失去了所有的勇氣。

  從「aurora」喝到半醉,他會回到他們住過的屋子,窩在沙發上睡一宿。

  床太大,孤枕難眠,會讓他更想她。

  看,真是無藥可救,他想她想得都出現了幻覺!

  傅珩閉了閉眼,頭疼欲裂地甩了下頭,不敢去看坐在沙發上的那抹倩影,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傳過來。

  「你是不想看見我嗎?」

  他完全傻了,重新睜開眼,難以置信地望向沙發上淚盈盈的女人。

  「你……」

  她怎麼會在這裡?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張日思夜念的嬌顏,恍如隔世,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星辰同樣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

  他瘦了,兩頰的線條冷峻而漠然,原本就清瘦的臉形,如今更瘦削了,大概好幾天沒刮鬍子了,下巴都冒出了鬍鬚。

  星辰心中一酸,別過臉去,吸了吸鼻子,拚命壓抑住洶湧的淚意,「有件事,我想要跟你說。」

  傅珩屏住呼吸,聽著如雷的心跳,下一秒又頹然地一笑,「說吧。」

  「你要做爸爸了。」

  星辰看著眼前的男人,在聽到這句話後像是被打了一拳,俊顏上滿是震驚。

  「你想要這個孩子嗎?」與他幽黑的眸對視,星辰眨了眨長睫,晶瑩的淚水瞬間淌下臉頰。

  「我要!」他聲音顫動地大喊出聲。

  她還來不及說話,就落入了一個滿是酒氣的懷抱,他緊緊抱住她纖細柔軟還未顯出「孕味」的身子,猛然吻住她的唇,肆意地狂吻著她,熾熱的唇舌吞噬般地,掠奪小嘴裡的香滑。

  「那……還要我嗎?」她泣不成聲地回吻他,嘗到了他口中伏特加的味道。

  「要!」他將她更緊地摟住,嗓音依然在顫抖,卻充滿了堅定。

  星辰察覺到他說完後,將臉深深地埋進她的頸項間,滾燙的淚水落在她細緻的皮膚上,刺痛了她的心。

  這個男人,仍然沒有親口對她說:「我愛你。」

  他的愛,從來不是口頭上的承諾,而是藏在心頭。

  好吧!她會慢慢讓他知道,她愛他。

  怎麼能不愛他?

  從孤兒院時就開始的緣分,如今算來已有十多年。

  被傷害、被威脅、被掠奪,恨過、痛過、傷過……彼此備受折磨。

  卻,無法不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4 17:44:32

  番外

  渥太華城的秋天綺麗無比,雖然清晨會使人感到一絲寒意,可當雲霧漸漸的散去時,天空就會慢慢晴朗起來,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彷彿生命的節奏都在這時候被放慢了。

  一輛黑色加長型房車,緩緩駛進市中心的一輛高級住宅區時,會立即發現家家戶戶都鬧哄哄的,無論是男人、女人,還是老人、孩子都忙進忙出,各式的家用物品被堆放在自家的車庫門前。

  「搞什麼東西?難道今天又是什麼鬼節日?」房車裡的男子擺明了臉很臭,心情很不爽地問駕車的桃花眼帥哥。

  中國人喜歡過節,傳統佳節過個遍不說,還把外國人的節日也弄來過過。

  在這一點上,加拿大人毫不遜色,一年當中除了傳統節日,還想出一堆譬如牛仔競技大賽、龍蝦品嚐大會或是汽球節,真是有夠閒。

  對於古赫泉這種一回到台灣,就被鋪天蓋地的工作包圍,整天日理萬機到連口氣都沒法子好好喘,連心愛的小妻子都沒法抱個過癮的大老闆來說,心裡實在是夠窩火。

  而且,算上這一回,他們已經是第三次光臨這座城市了。

  傅特助先生似乎依然沒有回台灣的打算,看樣子是想待到他那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飛了的前妻生產,然後……

  再、做、打、算!

  這四個字,就足以令古總裁發狂了。

  歐璽心中嗤笑,漫不經心地開著車,懶得搭理坐在副駕駛麈位上,暴躁的男人。

  從古總裁上了專機,就一路發著脾氣,搞到一班空姊最後都用看炸藥包的眼神,驚魂未定地看著他們,歐璽雖然也不是好惹的,可是當碰到一個壓力大到失去理智的傢伙時,他在深思熟慮後毅然決定……裝聾作啞。

  「你說他到底要怎麼樣?公司難道是我一個人的嗎?他一聲不吭就溜了,非要我三請四請,還有沒有一點兄弟情分了?」

  「董事會和公司裡那幫老狐狸、小狐狸、狐狸精們,每天給我出難題,不就是不服我嘛!想趁著他不在,最好唬得我把公司賣掉,皆大歡喜對不對?」

  「他那離了婚的老婆,不就是懷個孕嗎?又還沒有要生,非得緊張成這樣?難道回台灣不比在這裡好嗎?」

  快被逼瘋了的古赫泉嘮叨不休、抱怨不止。

  歐璽瞟了他一眼,說一句:「如果你老婆懷孕了,你會不會緊張?」

  同樣愛妻如命的古總裁很想反駁,可是思索半天,找不著有力的措辭能說服對方,便一下子閉上了嘴巴。

  歐璽不屑地「嘁」了一聲,將車停到路邊。

  社區的道路兩旁都種植著楓樹、梧桐、桉樹等各種美洲樹,大片整齊低矮的綠色灌木叢,草坪上,這時已經擺放著不少各式各樣的物品,看上去琳琅滿目、應有盡有,簡直教人眼花撩亂……

  這裡正在舉辦出售家庭舊貨的「假日市場」。

  兩名高大英俊的男人穿過大型的桌椅家俱、精緻的餐具杯碟、可愛的玩具布偶、花花綠綠的裝飾品,還不時尷尬地彎下腰,生怕碰壞了掛在枝頭的風鈐、氣球和一些亮晶晶的掛飾。

  不少攤主都是孩子,一邊做著小生意,一邊打鬧玩耍,瘋狂跑著發出尖銳的笑叫聲。

  「噢!」古赫泉再次發出哀號,他剛剛又被一個調皮的小男孩,火星撞地球般猛地撞向腹部。

  歐璽還算靈活,一面躲閃,一面露出友好的笑容,顯然要比黑著臉的古總裁,受到小孩歡迎。

  「喂,他們在那兒。」歐璽突然笑道:「嘿,快看!」

  古赫泉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天啊!

  他那內涵城府頗深,善於藏匿野心,不動聲色在運籌帷幄中,決勝的得力助手,正在幫忙……

  賣舊貨!

  一個金髮小男孩兒牽著胖乎乎的妹妹,手裡拿著一對剛剛看中的毛絨絨的玩偶,似乎還在和賣家討價還價,豎起兩根手指頭,昂著小臉,滿是期盼地看向對方。

  頤長的男人穿著休閒的灰色高領針織毛衣、黑色長褲,英俊的臉上薄唇微勾,搖搖頭,顯然沒有與客戶達成共識。

  小男孩兒失望地垂下小臉,盯著手心裡的兩枚錢幣,很不捨地將手中的玩偶遞還給男人。

  男人笑著摸了摸那顆金色的「蘑菇頭」,接過其中一隻玩偶,丫頭,而另一隻手則從小男孩兒攤開的手心裡挑出一枚硬幣。

  一反手卻遞向胖乎乎的小小男孩小臉呆凝,難以置信地看看他,又看看開心地將小兔子抱進懷裡的妹妹,接著興奮地歡呼一聲。

  古總裁震驚了。

  想要做生意,「古氏」有大把的錢,讓他隨便在股市或商場上折騰,不比在這裡跟孩子玩家家酒似的要刺激的多得多嗎?

  

  「賺了一塊錢哦。」傅珩回頭,抬眸,微笑著看向坐在旁邊的白色椅子上,盈地注視這一幕的年輕女人。

  一直笑盈她穿著藍底印花連身裙及嫩黃色的純棉外套,露出的四肢依然纖細,除了小腹高高聳著,根本看不出來已經懷孕六個多了。

  長及肩後的秀髮微卷,被碎花發圈在腦後清爽地綁成一束,露出一張白皙光滑的絕美瞼蛋。

  「謝謝,辛苦啦。」星辰巧笑嫣然地朝他伸出乎,要他將那一塊錢放到自己的手掌上,再看向跑遠的那對小兄妹,「好可愛,是不是?」

  他笑著蹲在她面前,先將錢幣放進她潔白細膩的掌心中,然後大手包握住纖細柔荑,舉到唇邊吻了吻,「再過幾個月,我們也會有兩個了。」

  她白淨的頰泛起淡淡的紅暈,嬌嬌地膩在他頸盾處,小聲地跟他說著話。

  肚子裡的可是一對健康的小寶貝,而且大概是知道媽媽一次懷兩個很辛苦,都乖乖的,並沒有太折騰她。

  大掌溫柔地揉上她的腰背處,緩緩地游移,細細地替她按摩,因懷孕負擔太重而酸軟的腰肢,俯耳傾聽心愛女人的小小嘮叨。

  「梅麗打電話來說,晚上公司聚會,問你要不要一塊兒去?」

  「我可以去嗎?」他輕笑,班廷那傢伙每次看他都橫眉豎眼的,這倒也能理解,誰會想到一直藏在暗處的情敵,竟然會是老同學?這口氣班廷就算伸長脖子也咽得困難啊。

  「嗯,你陪我去好不好?」她也笑,輕輕柔柔地提出邀請。

  「好,你想要我陪你去做什麼都可以……」他俯首,薄唇觸碰她嬌潤的紅唇,溫柔至極。

  四瓣唇自然而然地貼合在一處,這個吻明明不狂野激烈,卻纏綿得叫人臉紅心跳。

  無論是古赫泉,還是歐璽,他們都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傅珩。

  他看似淡然溫和,其實那只是保護色,由內到外都充滿著防備,肩負的壓力和報仇的信念,讓他的心裡充滿了冷酷和陰霾,這些恐怕他只讓那個古家小女兒看到過。

  古赫泉恕起自己在古世昌和馬倫娜逃離台灣後,曾經碰到過一次古麗莎,她當時已經準備移民去美國找古宏超。

  「泉叔,我們家已經完了,翻不了身了,好歹是親戚。」曾經風光一時的千金大小姐,已經落得憔悴不堪,她淒愴地問:「你……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古赫泉對此嗤之以鼻,試問古世昌當年買兇對他下毒手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親戚」這回事呢?

  他唯一好奇的是驕縱成性、擅長死纏爛打的古麗莎,怎麼會乖乖地對媒體澄清訂婚事件。

  「他當著我的面打了一通電話給報社,然後問我,是他說還是我說……」

  那時候,其實傅珩還對她撂下狠話,她還記得他對自己說:「我這個人,是很不喜歡被別人自認為抓住了我什麼把柄,尤其是自作聰明以為可以威脅我,古小姐,我記得上次已經警告過你,不要去為難她,現在我再說一次,不要去為難她,甚至是接近她,無論是出於什麼理由。我和你父親一樣,都是商場上的人,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甚至是無惡不作,六親不認,只要我想,我做得出任何事情,再說……要毀掉一個女人,也不是多大的難事。」

  他的眼神像老鷹一樣盯著她,「你想試試我的能耐嗎?」

  被這樣的男人愛或者恨,應該都不是件多麼愉快的事情,她古麗莎不是笨蛋,當然知道該如何取捨。

  古赫泉暗笑。

  傅珩的厲害在於深諳人心,面對不同的人,採取不同的方式,或隱忍不發,或強勢打壓,使對手猝不及防,一擊即潰。

  而現在,精明的傅特助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在看著古家那個小女兒時,眼底愛意洶湧,再沒有一絲陰冷。

  傅珩在義大利跟古家小女兒結婚時,瞞過了所有人,唯獨沒有瞞過他。

  他當時還猜測,原來為了報仇,那傢伙竟連這麼陰險的招數都用上了!明裡迷得古麗莎紳魂顛倒,暗裡還操縱著一個傀儡老婆,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古世昌恐怕要因為自己的一對女兒都栽在同一個男人手裡而氣到連吐三升血。

  這樣的手段,實在教古赫泉歎服。

  誰知不是這樣!

  他一往情深、死心塌地地愛著古世昌的小女兒,明知不能愛,卻偏偏要愛,這樣的感情,是每個人心中的魔鬼,是夏娃和亞當偷吃的那顆蘋果。

  還好,他最終收穫了幸福。

  而現在,他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在看著古家那個小女兒時,眼底再沒有一絲陰霾。

  他很幸福,他有了溫暖的家,有了心愛的女人,不久後還要為人父,他的心被裝得滿滿了,再也不會孤獨寂寞了……這樣的幸福來之不易,所以更顯珍貴,沒有人能忍心去破壞或打擾,就連向來沒天良的古總裁也不例外。

  古赫泉洩氣般地朝歐璽聳了下肩,倏忽轉身大步離開,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悄悄算計。

  實在沒辦法時,自己只好跑路了,看他有沒有良心回來拯救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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