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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芃羽]被愛套牢[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7 00:42:15     標題: [芃羽]被愛套牢[全文完]

被愛套牢 作者:芃羽

哇賽!天底下竟有這麼凶悍的恰查某
著實破壞了他心目中對女人的印象
而她竟然是他平空冒出來的未婚妻?!
開啥玩笑,縱使全天下只剩她一個女人
他也絕不會愛上這只「母老虎」的!
看她長得如花似玉,個性卻是如狼似虎
有哪個不長眼睛的男人會看上她啊?
但是……哈哈!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
唉!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回他真栽了……
真他媽的衰到家!她是招誰惹誰了?
都是「胳臂往外彎」的老媽從中搞鬼
害她淪落到這個地圖上找不到的小島
說好是來渡假的,怎麼多出個未婚夫?
有個徒具「美貌」的未婚夫已經夠慘了
他那有戀兄情結的妹妹還視她為眼中釘
後有欲置她於死地的神秘殺手緊追不捨
再加上莫名其妙「死而復生」的父親
在這樁不情願的婚約背後有著重重疑雲
她真想說:這見鬼的在搞什麼東西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7 00:42:41

  徜徉愛情天地
  
  寫書至今,收到不少讀者的來信,也接觸丁許多令人噴飯或為難的問題,像我這樣一個埋首在南部鄉下寫書的女子,也會被要求提供「簽名照」開個人的檔案資料……哇!嘔像!嶇像!(有人在我背後故意譏諷。)
  
  咳,該怎麼說呢?人家的熱情的確讓我受寵若驚,只是,像我這樣一個平凡的人,其實並沒有什麼值得研究的,倒是希望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我的書上,把我當成個(說書)的人,隨著我編排的劇情徜徉在這浪漫的愛情天地襄,其他的,尤其是有關芃羽這個人的就別太在意吧!
  
  有些讀者說我的序寫得太嚴肅、沉重了,說是每當看完序就會覺得心沉甸甸的,要我把序輕鬆活潑化。很好,我知道了,或許有人不喜歡我的嘮叨方式,可是每次為了寫序,我可是苦想了半天,不知該寫生什麼。我總以為,『序』嘛,一定是要寫得正經八百,並且對書中的內容有所分析和解說,沒想到大家似乎不太愛看這種序文,那麼今天這一篇,就來回答讀者們的問題好了。
  
  許多人在來信中提到,影子保鏢中的幾個人名和人物似乎都和漫畫有關,還一一做了比對,要我解釋為何他們心日中的漫畫明星『飛影』(《幽游白書》中人物)會跑到我的『閣之流』當保鏢?還有,為何我的《追夢天使》書名與某本漫畫書雷同?
  
  這……這實在是冤枉啊!雖然我愛看漫畫,但我發誓,我從未看過《幽游白書》,而且,還不知道我苦思多日想出來的這個名稱竟然早被用過了!氣人!
  
  至於《追夢天使》這個書名,我的確是明知它有本同名漫畫仍想這麼取名,原因無他,實在是我覺得這個名稱和黛希最為相稱,大家以為呢?
  
  流川家的故事告一段落了,但它的迴響依舊很多,有許多人喜愛書中的流川家四兄妹,這點我一定會代為轉達,因為一口氣寫完了他們的故事,就這麼說再見還是有點捨不得。有人間我,這其中我最喜歡哪一個?那還用問,當然是『冰刀』峻一囉!不過,見月也不錯,還有浩野,當然靜羽也很好……(有完沒完啊?有說等於沒說!又有人不耐煩地敲了我一記。)
  
  其實,問一個作者喜歡她筆下的哪一個主角是最最笨的了!想想,那都是我創造出來的,我怎麼可以偏心?對不對?
  
  基本上,我會寫出來的人物多少都有喜歡的層面,像《追夢天使》裡的荒木寒,雖然他是個悲劇反派角色,但我寫他的時候幾乎和見月一樣用心,只因他的癡情世間少有,讓我覺得心疼。
  
  我很奇怪都沒有人提到高墨、高硯兄弟,他們應該還有很多故事可以寫才對,事實上,我很想寫寫他們的戀愛史,不過,好不容易手中的系列結束了,我想喘口氣,等以後再說吧。
  
  到了《醜聞新娘》,算是另一種文風的寫法,不知道大家的感覺如何?還可以吧?台中鳥日的雅淳,以及台南仁德的秀芸,沒讓你們失望吧?想當初你們對芃羽要寫古代小說的想法視為青天霹靂,現在,也該雨過天青了吧!
  
  寫完方祖易與龍炘的故事之後,接下來,那些不太喜歡古代小說的朋友恐怕又要皺眉瞪眼了,因為,下一本正是芃羽醞釀了好久才出爐的浪漫武俠愛情傳奇之作——《冷月孤星》!
  
  呵呵呵!免驚免驚,書裡頭一樣是高潮迭起,相信等出書之後,大家就會發現,書中自然而然形成的刀光劍影與掌風暗器,一不小心就會閃進你們的眼裡,讓你們躲也躲不掉。
  
  但也因為如此,寫完這一本後,我發誓,我再也不要去沾這撈什子武功的愛情題材了!
  
  說真的,當我將它完成之後,只覺得全身虛脫,四肢鬆垮,足足在椅子上掛了十幾分鐘才能走動。沒辦法,誰教我在編想其中動作時,還得自己先比手畫腳一番,那副發神經的蠢樣,直把我親愛的家人們嚇得以為我寫書寫得腦殼燒壞了哩!
  
  寫到這裡,我應該感謝一下我的一個死黨好友虹君。說來好笑,自從我埋首寫作之後,她倒成了我的『黑市經紀人』,整日為了安排書的流向而繁忙不已。怎麼說呢?原來每回出書後,我必定會親筆簽名一本書送她,結果,這本絕無僅有的書就會在我以前上班的公司展開長途旅行,女同事們一個接一個地掛號等著看書,那種熱情雖然教我感激,但卻苦了虹君,她說,現在女同事們見了她的第一句話不是問候她,而是『芃羽的書傳到哪裡了?應該換我了吧?』
  
  『我該替你高興還是替自己悲哀呢?』她無奈的聲音從話筒那頭傳來,『我每天都在安排誰排在誰後面看你的書,大家見到我的第一個反應只想到你的書而已。』
  
  可憐的虹君,她完全是義務性質的服務大眾,希望我那些『前同事』們能體諒她的辛勞,真的等不及的話,大可以去買一本啊!(買本書總不會傾家蕩產吧?)
  
  不過,我還是很高興大家給我的支持,在此一併謝謝了。
  
  《被愛套牢》中的龍炘,我是以日本演員東山紀之的形象去想像的,寫這本書時正好看完日劇『夢幻料理人』,雖然劇情的張力不太夠,但東山紀之的模樣卻正得我心。老實說,我喜歡單眼皮的男人,太過濃眉大眼又英俊的,只會讓我想敬而遠之,這是什麼道理,別問我,因為我也不知道。說穿了,每個人欣賞事物的角度不同,這是很正常的,對不對?
  
  好了,別被我的說辭影響,你們大可以天馬行空地去想像劇中的男女主角,因為,這也是看書的樂趣之一啊!
  
  這次太長舌了,希望不會讓人厭煩。咱們下回再聊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7 00:42:56

  楔子
  
  對全世界的有錢人來說,有許多方式可以炫耀他們的財富。有些人購下豪宅;有些人以私人遊艇、飛機為身份的表率;有些人花錢買爵位來提升地位……而買下一個小島來度假或成立自己的王國,成為一些更具野心的富人所積極嘗試的新樂趣。
  
  聖維斯島便是因人的慾望和自負所產生。
  
  這個位於東經一百四十八度,南緯十八度的南太平洋中的孤島,靠近著名的大溪地,是玻里尼西亞群島之一,面積不過一百平方公里,隱在茫茫大海之中,孤立於洶湧波濤之上。
  
  在地圖上沒有座標,甚至絕大多數的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
  
  傳說,那是屬於一個龍姓華裔老人的王國,享有絕對的治外法權。誰也不清楚這老人的來歷,連大溪地的人民也只流傳著他的奇聞軼事,因為聖維斯島謝絕不相干外人的進入,初到大溪地的觀光客只能好奇地在海岸遠眺這座充滿傳奇色彩的私人島嶼。
  
  龍姓老人的全名叫做龍海承,但附近的居民都不敢直呼他的名字,多半用『龍太爺』來稱呼他。很少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最主要的是他幾乎足不出島,經年隱居在他自己建立起來的小島上,過著自得其樂的日子。
  
  根據那些曾從空中鳥瞰過聖維斯島的人說,聖維斯島實在是個人間『最後的天堂』。龍太爺的華宅位於島的最北端,那裡包括一幢美麗的花園別墅,擁有十多問的豪華套房和招待小屋,以及一組私人的警衛巡邏網;兩座引自海水的天然游泳池,自辟的馬場和馬廄。他甚至在屋後蓋了一座飛機庫,放著兩架直升機作為他和客人的來去之用,並在離華宅不遠的海邊建立一座碼頭以供他的遊艇停泊。
  
  島嶼容易防衛,也擁有獨立世界的感覺,這可能是龍太爺會選擇把餘生都耗在聖維斯島的主要原因吧!
  
  不過,猜測歸猜測,那些真正見過龍海承的人都知道,他其實一點都不老,五十來歲的壯年紳士,躲在這樣一個看似與世無爭的小島上,並非真的不問世事。事實上,身為『海龍聯盟』集團總裁的他,最喜歡坐在自家的書房中遙控著世界各地的生意往來,這是他最得意的遊戲,像上帝一樣,操控著許多人的命運。
  
  現在,他正怡然地站在開滿九重葛和色彩鮮麗的熱帶花朵間,抽著雪茄,等候另一個命運掌握在他手中的主角出現……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7 00:43:24

  第一章
  
  龍炘轉了兩地飛機,到達大溪地的巴比多法阿機場時已經將近中午,算算光是花在搭飛機的時間就去了十四個鐘頭。他一下飛機便伸個大懶腰,活動全身幾乎要僵成化石的筋骨,大大地吐了一口氣。清俊卓奇的臉龐有著淡淡的疲憊,但仍無損他朗朗出眾的身形和那一份難以磨滅的慵懶性感。
  
  要到他義父的聖維斯島還要搭乘私人直升機飛二十分鐘才會到達,想到這他就沒力。只有瘋子才會住到這種交通不便的島嶼,而很不湊巧,他的義父龍海承便是天下第一號超級大瘋子!
  
  人家買下島嶼充其量只是當個度假休憩的場所,哪有人像他這樣遁世遁得這麼徹底!好端端的把舊金山的豪邸賣掉,跑到南太平洋買下一個鳥不生蛋的島隱居,害得他也得被迫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即使是到美國上大學,每逢寒暑假還得回聖維斯島報到,陪著老頭子閒
  
  磕牙,並恭聆島主的耳提面命和諄諄教誨。
  
  唉!可憐我那段青春歲月就這麼葬送於浩瀚大海之中!
  
  他暗自怨艾,戴上墨鏡,爬梳稍顯凌亂的黑髮,穿過機場大廳,打算步行到機場旁的龍家私人停機坪,等候直升機前來接他。
  
  巴比多是法屬玻里尼西亞的首都,也是大溪地的觀光據點。法阿國際機場建立在礁湖的新生地上,為兩層樓的明朗建築。由於地處南太平洋的海空交通集中地,所以終年觀光客和人潮絡繹不絕。
  
  龍炘走在有如自家廚房般熟悉的機場大廳,拖著一隻帶輪的皮箱,很自然地往大門走由於時值五月,正是此地的乾爽季節,也是旅遊的旺季,機場往來遊客頗多,鬧烘烘的大廳正被一團團觀光團體擠得水洩不通。龍炘視若無睹地向前邁進,無意間聽見有人用熟悉的中文尖叫著——『該死的小偷!我的錢包和護照被扒了,抓住他!』
  
  然後,龍炘便瞧見一個倉皇的身影向他奔撞過來,他眼明手快,伸出長腿絆倒了那名竊賊,修長有力的手一把就於起那個骨瘦如柴的小偷。
  
  『啊!』小偷痛苦地低呼。
  
  兩名旅客緊跟著衝過來,其中一個喳呼地喊著:『就是他!就是他!』
  
  接著,龍炘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隻白皙的手臂像怪手一樣的從他手中扯過小偷的衣領,脫口就是一串難以人耳的髒話『媽的!你這個該死的小賊膽敢向我們出手,狗屎一坨的無能混珠有種不去光明正大的謀生,竟泡在機場找弱女子下手,真是去你媽的?p種,看我不斃了你這人渣!Fuck!
  
  Shit!巴格野鹿!』
  
  厲害!厲害!來人當真可以號稱罵人的頂尖高手了。
  
  龍祈愕然之餘,目光隨著那只白皙的手臂慢慢往上移動,這才注意到那名來勢洶洶、口
  
  出穢言的人竟是個女人!
  
  真是教人吃驚!
  
  他詫異地仔細打量這位今人吃驚不已的雌性動物,把她稱做女人實在太恭維她了。
  
  參差不齊、打了層次的半長髮,一撮劉海還時髦地染成了淡淡的黃褐色,短袖迷彩軍裝外罩暗綠色尼龍背心,黑色棉質混麻休閒褲裹著修長的腿,腳下蹬著一雙黑色小牛皮靴,走起路來比男人還虎虎生風、氣勢迫人。
  
  然而,更教龍炘驚訝的是,這麼一個乍看之下陽剛得過火的女人,偏偏有著與外型天差地別的白皙皮膚和娟秀臉蛋。那張有點瘦削的瓜子臉上,意外地有著一雙明燦靈活的大眼、巧而挺的鼻子和鮮潤的紅唇。
  
  這簡且是個矛盾的組合!
  
  只見她一雙帶著英氣的秀眉蹙成一團,罵人的話從那張弧線性感的小嘴中奔騰逸出,白玉般的手臂正強有力地抓著小偷的衣領前後搖晃。
  
  龍祈有點懷疑她是不是上帝失敗的作品?不然,哪有女人會是這等美貌卻又如此的凶悍粗俗?
  
  『好了,爾軒,你別再罵了,他都被你嚇壞了。』另一個女人及時阻止她的斥責,不太好意思地瞄了四周詫異的眼光一圈,赦然地紅了雙頰。
  
  『哼!敢偷我的東西,他是活膩了,欠扁!』那兒婆娘還意猶未盡地漫罵著。
  
  『我們還要謝謝這位先生,是他幫我們攔下這個人的。』溫和的女人轉向杵在一旁的龍炘,微笑地用英文說:『真是謝謝你的幫忙。』
  
  『不客氣!舉手之勞。』龍炘牽動嘴角,頷首回禮。女人要這麼含蓄才像樣嘛!雖然長相平凡,但好歹女孩子家該有的溫柔和端莊全都合宜地展現在行為上。
  
  『我們來自台灣,剛到巴比多,沒想到一下飛機到就遇上這名扒手。』那女人解釋著。
  
  『哦?你們從台灣來的?』他前陣子才和好友方祖易在台灣分手。
  
  『是啊!你也是嗎?那你會說中文囉?』
  
  『嗯,我是……』他正衡量該如何介紹自己時,就被小偷的哀號聲打斷。
  
  那個凶女人已將護照和錢包從扒手的身上搜出來,還勒住他的頸子,直嚷著要將他送警法辦。
  
  『爾軒,不要把事情鬧大了,東西找回來就好了。』溫和的女人趕緊勸著她火爆的表妹。
  
  『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放了他?說不定他還會在機場找人下手,世界就是因人們的姑息心態市愈來愈亂。』
  
  『小姐,』龍炘忍不住開口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你是誰?憑什麼管我的事?』漂亮的臉孔揚起敵意,那炫人的五官不因此而扭曲變形,反而更加鮮活。
  
  龍炘的心中無端端地打了個突!
  
  她的張牙舞爪讓他想起了一個人,只是他一下子記不起來……『愣什麼愣?我就偏要將他繩之以法,才能真正杜絕罪惡的氾濫。』她說得理直氣壯、天經地義。
  
  『爾軒,夠了!』她的同伴出口制止了。
  
  『麗桐!』
  
  『放他走吧!我們又沒有什麼損失。你對這位先生太無禮了。』叫麗桐的女人像大姊姊似地拍拍她的肩。
  
  爾軒考慮半晌,終於放開手,不屑地抿抿嘴。
  
  那扒手得知逃過一劫,嚇得一溜煙地消失在大門口。天底下竟有這麼凶狠的『恰查某』,他再也沒膽來機場瞎摸了。
  
  龍炘冷眼旁觀這兩個女人,猜測著她們的關係。她們長相不太一樣,應該不是姊妹,或許只是結伴出國旅遊的朋友吧。
  
  『很抱歉,先生……』麗桐向他欠了欠身。『我表妹就是這個樣子,常常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
  
  『敝姓龍。』哦!原來是表姊妹,但個性未免差得大多了!龍炘搖搖頭。
  
  『龍先生,真的謝謝你的幫忙。很高興在這裡遇見同胞,也算有緣。』
  
  『哪裡,別客氣。祝你們玩得盡興。』事情結束,他再也不想逗留,拉起皮箱,準備走『謝謝,再見。』麗桐友善地笑著。
  
  她的表妹爾軒則是一臉酷樣,不言不語也不笑。
  
  龍炘聳聳肩,決定把這名世界第一號母老虎剔除出自己的腦袋,免得不小心想起來傷了腦神經就太划不來了。
  
  反正,都是生命中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好了!現在誰來告訴我們該如何到那個該死的聖維斯島?我看連地圖上都找不到那個烏地方!』
  
  龍炘才剛跨出的腳被那個叫做爾軒的女人所說的話驚得僵在半空。
  
  她剛剛說什麼?聖維斯島?從沒有人想要到那裡觀光,那裡是個私人禁地,這是大溪地人盡皆知的事。
  
  『你們剛才提到聖維斯島?』他不得不轉回來警告她們。
  
  『你知道它在哪裡嗎?』麗桐驚喜地問。
  
  『那是個私人島嶼,不對外開放的,我勸你們最好打消念頭。』他皺著眉。
  
  『拜託!是有人拚命請我們去的,你以為我們愛去啊?』爾軒瞪了他一眼。
  
  『請你們去?誰?』奇了!誰那麼大膽敢請外人去島上?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最好告訴我,因為我就住在聖維斯島上。』他冷睨著爾軒。
  
  『對了,你剛剛說你姓龍,那麼你也是島上龍家的人嗎?』麗桐沉溺在興奮之中,忽略了龍炘臉上的不悅。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到聖維斯島幹什麼?』他不答反問。
  
  『玩啊!』爾軒在心中輕啐,這個人自以為是誰啊?老是盤問東盤問西的。
  
  『不可能!所有的大溪地人都知道那裡是遊客止步,不會有人膽敢冒險帶你們到聖維斯島附近遊玩。』龍炘冷著一張俊臉,狹長的單眼皮眼睛正凝聚著怒焰,一向難得動怒的他卻每多跟爾軒說一次話火氣就多上升一分。
  
  『喲,說得好像那兒是個天堂似的,你以為人人都想去啊?媽的,要不是被我老媽耍了,我這時候會在這裡四處尋找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小島?』爾軒扯開喉嚨直嚷嚷。
  
  『你!』要不是礙於來往人群,他真恨不得一掌打爛她那張沒好話的嘴。
  
  『好了,爾軒,你靜一靜,讓我來說。』麗桐看不下兩人的仇敵樣,立刻站進他們中間說:『我們是應一位龍太爺之邀而來的。』
  
  什麼?龍海承會邀請這兩個女人到島上玩?鬼才相!
  
  『不可能!他從不讓外人接近聖維斯島,怎麼會好心地請你們去島上作客?』
  
  『喂喂喂!信不信是你的事,你還真以為我們非去不可嗎?』爾軒生氣地指著他的臉。
  
  『你們是去不了的,除了私人直升機,到聖維斯島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他冷笑。
  
  『是嗎?』麗桐愁著眉。
  
  爾軒卻喜上眉梢。太好了,老媽說的那個荒島竟無法進入。那麼,她可以在機場直接轉機飛往她原來的目的地——法國了?
  
  『麗桐,既然不能去聖維斯島,那我可以想辦法轉機到法國嗎?』她又燃起一絲希望。
  
  『不行!姨媽說務必要把你送到聖維斯島去。』
  
  好個狗腿表姊!爾軒不滿的噘起嘴。
  
  龍炘搞不清楚事情真正的狀況,決定不再與這兩個女人瞎纏,還是早點離開少惹是非。
  
  就在這個時候,龍海承的私人直升機駕駛員巴克遠遠地朝他跑來,露出詫異的神色。
  
  『少爺!怎麼你也在這裡?』
  
  也?龍炘有點迷糊。
  
  『巴克,難道你不是來接我的?』他問。
  
  『不!老爺要我到機場來接兩位從台灣來的貴客,並沒有提到你要回來啊。』巴克看了麗桐和爾軒一眼,笑著搶說:『應該是這兩位吧?請問你們是台灣來的傅爾軒小姐和蘇麗桐小姐嗎?老爺形容給我聽的資料還真仔細,我一眼就認出是你們。』
  
  『是的。』麗桐鬆了一口氣。
  
  倒是爾軒不太高興了。搞了半天她還是得去那個荒島!
  
  『巴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龍炘的眉頭變成死結。原來這個凶婆娘竟真的要到聖維斯島作客?不會吧?
  
  『怎麼了?少爺認識這兩位貴客嗎?』巴克驚訝地張大眼睛。
  
  『龍先生原來是龍太爺的公子?』麗桐低呼一聲。
  
  巴克朝她點點頭。
  
  『老爺沒有說明為何讓兩名外人到島上去嗎?』這名狐狸究竟在想什麼?
  
  『我也不清楚。不過這樣正好,我還可以順道接少爺回去,真是太巧了!』巴克呵呵地傻笑著。
  
  『龍太爺真是太周到了,還特地派你來接我們。』麗桐開始相信姨媽臨行前的『絕對沒有問題』的保證了。
  
  『是啊!巧得不能再巧了。』龍炘從牙縫中迸出話,冷冷地掃了傅爾軒一眼。他有預感,一定有什麼不好的事要降臨在他身上,希望別太離譜,希望……爾軒也白了他一記,再看看麗桐,所有的情緒降到谷底。美麗浪漫的假期飛了!老媽發神經地把她遣到這裡到底有什麼目的?害得她還得跟著這個姓龍的混球傢伙一道搭直升機去那個荒島。
  
  這下子,未來一個月的日子想必會更無趣了。Damnit!
  
  一回到花團錦簇的人間仙境,龍昕便被叫到龍海承的書房去。總管班頓則氣定神閒地招待著被四周美麗的景色驚得說不出話來的兩位嬌客——傅爾軒和蘇麗桐。
  
  穿過客廳,往龍海承位在別墅右翼通道底的那扇精雕木門走去,龍昕眼皮直跳,一種從小到大對危機的超敏銳感應再度攫住他的心頭。
  
  事實上,他離開聖維斯島已經有五年多了,除了偶爾回他在美國加州的公寓,多半時間他都奉龍海承的命令跟著龍家的財務顧問方祖易遊走各地,名為保護,實則歷練。他不知道義父這次把他召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不過,從臨行前方祖易一臉賊笑的表情看來,情況大大的不妙!
  
  八九不離十,和上次莫名其妙問到他的年齡和嗜好有關。
  
  一個月前他靖蜒點水似地回到聖維斯島,龍海承笑咪咪地,葫蘆裡不知賣著什麼膏藥,提出一堆莫名其妙的問題,連一向不過問事情的妹妹龍薇也覺得氣氛有點詭異。種種跡象顯示,老狐狸似乎正在打著什麼如意算盤,而且必定和他脫不了干係。
  
  現在,再加上臨時冒出那兩個女人到島上作客,這其中的緣故就更教人費疑猜。
  
  天殺的!一想到他或許正在被暗地計算就全身發毛。龍海承的心眼之多,腸子拐彎抹角之雜,世間無人能及,誰也別想一眼看穿他的心思,面對他,只會讓人覺得人心不只隔肚皮,應該是隔座山!
  
  『昕哥,你回來了!』
  
  龍海承的獨生愛女龍薇突然出現在他身後。
  
  太過蒼白的細緻臉孔,鑲著美麗精俏的五官,纖柔的微笑和略嫌單薄的身子,沒有十八歲女孩應有的熱情活潑,卻因些微的痛容而益發楚楚動人。
  
  『小薇?』龍昕停住腳步,轉過身來伸手攬住她,寵溺地拍拍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妹妹。
  
  『爸怎麼沒說你要回來?他只說有兩個台灣女孩要來島上住一個月,說我這下子有伴了。』龍薇看著龍昕的眼眸有著難掩的熱切。
  
  『義父沒說明請她們來聖維斯島的原因?』他試著問。
  
  『會有什麼原因?爸爸做什麼事從不說明緣由的,你忘了?』龍薇笑了。
  
  的確。龍海承行事作風一向大膽狂肆,從不解釋前因後果。
  
  『那他叫我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想必你也不清楚了。』他歎了口氣。
  
  『要你回來還需要理由嗎?這是你的家啊!』龍薇不喜歡龍昕老是對她和她爸爸這麼見外,到現在為止,他都還喊龍海承為『義父』呢!真是的,又不是在演古裝武俠片。
  
  龍昕點點龍薇的鼻尖,淡然一笑。
  
  『算了,我親自去問他吧!天曉得他幹嘛連續打四、五通電話將我急召回來?』他放開她,決定直接間老狐狸才能去除心裡的不安。
  
  推開精刻著花紋的木門,一間寬敞的房間便映人眼簾。十足南國氣息的籐制桌椅和書櫃,大而廣的窗戶沒有紗窗,只有雅致的布幔高高捲起,得以窺見窗外五顏六色的花草。
  
  房裡沒人,龍海承一定又在園裡賞花了。亞熱帶地區的花朵色彩鮮艷,將原本就綠意盎然的庭園妝點得更加繽紛。
  
  龍昕從書房的側門走向園中,在花叢旁發現了龍海承的背影。他正在拔除雜草。
  
  『義父。』
  
  龍海承聞聲笑著轉過身來,壯碩的體態和一雙慈眉善目,乍看之下像是個和藹可親的好好先生,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一雙精敏的目光正利用他的微笑隱在皮相之後,蒼勁的洗煉也都藏在若有似無的笑紋裡。五十多歲的男人,沒有半點仞樓之態,中等身高卻站得出高個子還頂天立地,彷彿聖維斯島這片天與地都是他掌管的世界。
  
  『你回來了,龍昕。』
  
  『是你把我召回來的,不是嗎?』龍昕摘下墨鏡,一雙狹長清朗的眼眸中有著隱藏得很好的不馴。
  
  『我不叫你來,恐怕你又會躲回你美國的小窩吧?』龍海承拍拍手上的泥土,往屋裡走去。
  
  『我有自己的事要辦。』他找借口。
  
  『什麼事?跟著方祖易東奔西跑?人家好歹已經結婚了,你的保鏢任務也該終止了。』
  
  『當初是你要我跟著保護他的。』五年前,那個額頭上有道疤、聞名世界的財務策略家方祖易,因幫龍海承處理一筆黑錢而成為龍家的財務顧問。事情結束後,龍海承怕方祖易受到連累,還要龍昕跟著他以保護他的安全,於是他們兩人從彼此漠視慢慢成為至交。但那傢伙上個月竟然結婚了!這下可好,他再也沒有理由遠離無聊的聖維斯島和陰險的義父了。
  
  『當初要你跟著他不只是為了保護他,其實我多少還是有點私心,希望你能與他成為朋友,這樣你以後在商場上就少了個敵人,多了個朋友。』
  
  果然是老謀深算!
  
  但龍昕更佩服方祖易的精明。方祖易早就看穿他義父的別有居心了,由此可見,這世上還是有人能跟龍海承相抗衡的。
  
  『義父的心思果然無人能及。』順口奉承一句。
  
  『你這小子,別以為我不清楚你心裡對我的評價。一個只會耍心機的老頭,是不是?』
  
  龍海承笑著走進書房。他喜歡龍昕和他之間這種直來直往的抬槓。
  
  『我只是自歎弗如而已。』龍昕跟著他走進書房,在他對面的籐椅上坐下來。
  
  『我一直想把你教導成第二個龍海承,不過,你似乎一直在排斥。』
  
  『義父,龍家的事業該由龍家的人來接手,我只是個外人……』這是他長久以來的心結。龍昕知道龍海承待他不薄,但愈是如此,他愈不能有非分之想。
  
  龍昕原姓冷,是龍海承貼身保鏢冷堅的獨子,從小就時常跟著冷堅出人龍宅。沒有子嗣的龍海承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個聰明、機靈、敦厚又敢跟他頂嘴的小男孩,不只一次向冷堅說要收他當乾兒子,但冷堅一直以不能踰矩為由而不願接受。
  
  後來,冷堅在一次龍海承遇襲時以身護主而遭殺害,他的妻子又早在龍昕二歲時便因病去世,龍海承於是將龍昕帶回身邊,讓他冠上龍姓,把他當自己的親生兒子對待。
  
  那年,龍昕才十歲。
  
  十七年來,他用心栽培他,把他訓練成自己的接班人。但是個性隨和、灑脫又帶點玩世不恭的龍昕儘管熟知各種商界財務知識,卻對龍家的生意毫不熱中,他並非無能,龍海承知道,龍昕有像冷堅一樣的硬骨氣,他從未以龍家的真正繼承者自居,所以才會老是用漫不經心和滑溜的態度與他周旋。
  
  這種人不施點壓力是不會覺醒的。龍海承早就看出這點,所以他一直在計畫著如何才能將龍昕逼上梁山。
  
  『你永遠都是我的兒子。』很正經的口吻,龍海承定定地審視著他。
  
  『小薇一直在研讀財經方面的書籍,我想,她比我還有商業方面的才能。』
  
  『她遲早要嫁人,而且女人並不適合競爭的世界。』
  
  『但她才是你的女兒。』
  
  『我幾時說過你不姓龍?』龍海承的眼睛閃過一絲微慍。
  
  又是這樣!每次討論總會弄成這種局面。
  
  『好了,你叫我回來有什麼事?』龍昕換個口氣,緩和氣氛。
  
  『你見過傅小姐和蘇小姐了嗎?』龍海承忽然問道。
  
  『這不都在你的算計之中嗎?故意讓我們搭同一架直升機回聖維斯島。』哪裡真會有這種巧合?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老狐狸搞的鬼。
  
  『你對她們的印象怎麼樣?』
  
  這算什麼問題?好像在相親一樣。
  
  『義父,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龍昕警覺地問。
  
  龍海承吸了口雪茄,臉上的表情飄忽難懂。久久,他才笑咪咪地說出能驚駭天、動搖地的話,『我幫你訂了一門婚事。』
  
  等等!他有沒有聽錯?
  
  龍昕瞪大了眼,呆若木雞。他的腦波連線霎時中斷。
  
  『你說什麼?』愣了半天他才大喊。
  
  訂……婚事?這是什麼鬼?方祖易還說他將走桃花運,原來是指這個?這哪叫桃花?這叫做逼婚!
  
  『我幫你挑了個適合你的對象,還談好了婚事。』龍海承對他的反應瞭如指掌,一臉微笑的望著他不敢置信的臉。
  
  義父竟然私下幫他訂了婚約?都什麼年代了,他還得接受這種荒謬的安排?
  
  簡且……愛說笑!
  
  『訂……親?!我的老天!』他的神經中樞暫時癱瘓。
  
  『你也二十七了,是該娶個老婆了。』
  
  『二十七歲沒結婚的男人全世界比比皆是,我這算正常。』他從缺氧的狀態慢慢回復。
  
  『我特地幫你精挑細選了個好對象。』
  
  『誰?』他心驚地揪著龍海承。
  
  『你們見過面了啊!』
  
  慢……慢著!這事非同小可,義父說的不會恰好是外頭那兩個跟著他到聖維斯島的女人吧?
  
  他的眉挑高得足以頂到天花板。
  
  『你是說……』他怕知道答案。
  
  『怎麼?我好像在你眼中發現懼意哦!印象中很少有讓你害怕的人嘛!』在這當口,龍海承還取笑他。
  
  『你該不會是指外頭那兩位「貴客」吧?』他眉心糾結,雙手環胸,開始祈禱不會是「恰北北」那一個,千萬不要是她。
  
  『真聰明。你認為是哪一個?』
  
  『我看不出來。』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天知道老狐狸是不是在套他話。
  
  『我先不說,她們要在島上度假一個月,這期間你就是她們的導遊。我相信在這段時間內,你應該能猜出你的對象是哪一個。』他故意留下難題。
  
  『義父——』哪有這種荒唐的遊戲?
  
  『對了,順便警告你,這樁婚事你千萬不能搞砸,也別妄想把人嚇跑。如果你對婚事有意見,那麼我不反對你退而求其次選擇小薇,反正你們不是親兄妹。』
  
  這招更狠!龍昕氣結地愣在當場。小薇在他心中就跟妹妹沒兩樣,若狐狸這麼恫喝到底圖的是什麼?
  
  『我可不可以都不要?』他感到無力。
  
  『你說呢?』和藹的笑容中有刀光劍影。
  
  很顯然,他連退路都被堵死了。
  
  『人家可不見得會喜歡我!』
  
  『她們都還不知道這項安排。』
  
  『她們不知道?』他再度提高音量。
  
  『是的。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而已,你可不能洩底。小子,你得想辦法讓對方愛上你。』
  
  『為什麼?』
  
  『有愛的婚姻才會幸福啊!』
  
  該死!既然知道道理,幹嘛還亂點鴛鴦?
  
  『義父,可不可以透露你挑上那兩個其中之一的女人的動機何在?』
  
  龍海承站起來面向窗外的海景,輕聲說:『當你愛上了你的對象之後,我再告訴你。』
  
  『如果我永遠都不可能愛上她呢?』他反問。
  
  『那你就喪失知道真相的資格,只能像個傀儡般娶妻囉!』
  
  『但是……哪有這樣把兩個人送作堆就要求迸出愛情的?』他不服氣的大喊。
  
  『怎麼沒有?中國古代的婚姻不都如此嗎?』
  
  『義父——』
  
  『你以前口口聲聲說難以報答我對你的養育之恩,現在可別說我沒有給你機會哦!』
  
  一聽這種話,龍昕憤怒地手叉腰,薄而有力的唇緊抿成一直線。
  
  『報答又不一定要犧牲我的幸福。』他得表明立場。
  
  『相信我,這樁婚事不會委屈你的。我的眼光比你好太多了,你可以放心地把未來交給我。』龍海承斜眼娣著他,在心裡暗笑著。這樁親事他有把握搞定,真的,他可以跟上帝打賭,龍昕這回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是嗎?我有沒有說「不」的權利?』如果他真的就這麼相信這隻老狐狸,那他這一生一定會提前完蛋。
  
  『當然沒有。』龍海承又加重語氣。
  
  面對這種霸王硬上弓的局面,龍昕當真只有認命的份了。
  
  殺千刀的!憋了好久,他也只能在心裡暗罵洩憤而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7 00:43:47

  第二章
  
  爾軒真的大吃一驚。
  
  原來這裡不是個鳥不拉屎的荒島!
  
  聖維斯島比她想像的要好太多了。剛剛從空中俯瞰,島的東邊是高起的丘陵,北邊則是寬坦的平原,那幢美得像是五星級豪華旅館的別墅就蓋在北岸,方圓十公里內都是綠草如茵、鳥語花香、蒼翠林木……還真被她蒙對了,這裡簡直就是天堂!
  
  難怪姓龍的不讓人靠近。這種地方要是被觀光客知道了,遲早會被蜂擁而至的人們給破壞殆盡。
  
  只是,她想不透老媽口中姓龍的老傢伙和她家是什麼關係,又為何要在南太平洋買個小島隱居,還莫名其妙的邀請她到島上來玩?
  
  想起十天前第一次聽見聖維斯島時,她剛決定拿到大學畢業證書後要和幾個死黨到歐洲去旅遊,傅雨晴忽然向她提起要不要到聖維斯島玩玩。
  
  那時她根本不知道聖維斯島在世界的哪個方位。
  
  『我有一個姓龍的老朋友最近和我聯絡上,他在南太平洋中買了個小島,寫信來問問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她老媽當時的表情很奇怪。
  
  『那你去啊!我和同學約好要去歐洲了,她們還想請你在旅行社的朋友幫忙訂機票呢。』她想也不想地拒絕。
  
  『我忙著美容沙龍的生意,走不開。』
  
  『你不會跟你朋友說改天,等有空時再說?』爾軒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雖然沒有父親,但因母親的工作有起色而過得還算不錯。
  
  『我會忙到年底,但他說想見見你……』
  
  『見我幹嘛?他是你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奇怪!
  
  『他聽我說我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很想看看,所以特地邀請你利用畢業後的空檔去他的島度個假。』
  
  『Shit!如花似玉?媽,你在說謊。』呵!說她如花似玉,還不如說她是如狼似虎。她從小個性就倔,又喜歡和男孩子玩,長大後還是改不了強悍的模樣和滿口的髒話。
  
  『我總得替你維持形象啊!老大不小了,嘴巴也不放乾淨一點,當心沒人要你。』老媽三不五時總愛叨念她。
  
  『那正好,我一個人就行了。』
  
  『少說大話,一個人的生活是很無趣的,我可不想到老還得照顧你。』
  
  『放心,以後是我照顧你。』老媽雖無情,她可不能無義。
  
  『算了,我從不奢望你會照顧我,女大不中留,你遲早有一天要振翅高飛……』
  
  『你忘了?老媽,你不是說我飛來飛去也飛不出你的手掌心?』老媽當她是孫悟空,自比為如來佛。
  
  『等我老了,我的手掌心會縮水,到時你就飛得出去了。』
  
  『那太累了,我乾脆在你的掌心築巢,住下來好了。』
  
  『別老是跟我抬槓。去去去,行李去給我整一整,我跟你表姊麗桐說了,要她陪你一起去。』
  
  『表姊跟我去哪裡?聖維斯島還是歐洲?』
  
  『當然是你想去的地方。機票錢老媽幫你出,去痛快地玩一趟吧!』
  
  她實在是太低估老媽的陰險了。沒想到老媽竟使手段,幫她的同學買了往法國的機票,獨獨替她和麗桐表姊買了從日本轉往南太平洋的機票,而大意的她居然人到了機場才知道上當了。
  
  臭老媽!她一路從台灣罵到大溪地,加上長途飛行,脾氣更如火上加油,也難怪在機場被扒時會氣得七竅生煙、口無遮攔。
  
  不過,過去近二十個小時的疲憊和怒火全都因眼前的美景而蕩然無存。
  
  看著白色的沙灘和湛藍的海水,月牙弧形的沙洲形成一個天然的潛泳場所,爾軒的心隨著潮水而沁涼,就像聖水泠泠滑過胸口,把她的暴戾之氣完全洗滌乾淨。
  
  『美呆了!』表姊麗桐把她的震撼說出來。
  
  『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這趟旅行被我媽一搞,竟變得更有看頭。』爾軒走在龍海承私人花園中的小徑上忍不住稱讚著。
  
  『你這張嘴,連這種時候你也沒好話。』麗桐實在是被爾軒打敗了。她的用字遣詞有哪一點是女孩子家應有的含蓄?
  
  『咦?我抒發心中的感想也錯了嗎?』她搞不懂。
  
  『你啊,沒救了!我看全世界沒有男人敢娶你了。』麗桐看看手錶,生怕錯過了與龍太爺見面的時間。剛剛班頓請她們先休息二十分鐘,龍海承要撥空見見她們。
  
  『那正好,我也沒興趣成為一個男人的玩物。』爾軒是和男孩子混大的,對異性已經失去了好奇。
  
  『我等著看哪一個不要命的男人敢出面收伏你這頭野豹。』總會有她前世的冤家敢『入地獄』拯救眾生吧?
  
  『你等十輩子吧!』爾軒嗤笑一聲,沿著花徑走回別墅。
  
  別墅的客廳裡,龍海承和龍昕談過話後,正優閒地坐在籐椅上等候兩位遠道而來的嬌客。
  
  當麗桐和爾軒一踏進來,他便朗聲大笑道:『歡迎!歡迎光臨聖維斯島。』
  
  『龍太爺,謝謝您的邀請。我是蘇麗桐。』麗桐很有禮貌地行禮微笑。
  
  爾軒則四處打量著客廳的裝潢,沒注意到龍海承一雙眼晴直盯著她瞧。
  
  『爾軒!』麗桐小聲地叫她,用眼神示意她說些感謝詞。
  
  『哦!您好,這裡相當漂亮,您真是個天才,能把一座島嶼建造成這樣的規模。』
  
  不做作、不矯情,直來直往、率真任性。龍海承不用猜也知道她就是傅雨晴調教出來的女兒傅爾軒。
  
  『謝謝,很高興你們喜歡這裡。』他的眼光流露出一種特殊的溫煦,隱約中竟泛著水『我當初還以為這裡是座荒島呢,沒想到您把這裡整理得這麼美麗,早知道就把我媽拖來。』
  
  『你是雨晴的女兒爾軒吧!』龍海承的眼中全是笑意。
  
  『是的。我是傅爾軒,打擾了。』爾軒瀟灑地點點頭。
  
  『你能來真是太好了……』龍海承喃喃低語。
  
  『什麼?』爾軒睜大明眸,不解地問。
  
  『哦!沒什麼。我已經要班頓去請我女兒和兒子出來和你們認識一下,往後的一個月,你們可要好好相處。』
  
  說得容易,好好相處又不是單方面就能搞定的。爾軒在心裡嘀咕。
  
  不一會兒,龍昕和龍薇出現在客廳外的長廊。男的俊偉,女的嬌麗,龍海承這雙兒女真是出色極了。
  
  麗桐衝著龍昕直笑,『龍先生,沒想到我們會在巴比多相遇,你居然就是龍太爺的公子,其是太巧了。』
  
  一點也不巧!那是老狐狸該死的精心策畫。龍昕扯開一個懶懶的笑容,在心裡詛咒。
  
  龍海承瞭然地揪著龍昕皮笑肉不笑的臉,乾咳一聲,指著龍昕說:『龍昕是我的義子,不過我待他就像親生兒子一樣,有時看久了,會覺得我們長得頗為相像呢!』
  
  才怪!龍昕又翻了個白眼。
  
  『真的,還真有點像。』麗桐是個見過世面的人,知道何時該順著主人的話附和。
  
  『有嗎?我倒看不出來。』爾軒卻在此時迸出這句老實話。
  
  龍海承愣了半晌,幕哈哈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
  
  龍昕皺眉不語。
  
  龍薇則很詫異這個看起來像個美男子的女人竟敢跟她父親頂嘴,還能讓父親開懷大笑。
  
  她開始正眼將傅爾軒瞧個仔細,見她帥氣十足的外型充滿活力,雖然打扮偏向男性化,但那張被頭髮框出的臉蛋卻又非常的女性化,夾雜著童稚與成熟,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自在灑脫的神韻。
  
  仔細研究起來,傅爾軒應該算是個亮麗動人的女人。
  
  『這位是我女兒龍薇,她才十八歲,一直跟我住在聖維斯島上。』龍海承忍住笑意又介紹道。
  
  飄飄白衣衫、長髮及腰的龍薇嫣然巧笑,讓人驚艷。尤其是她比東方人還深的輪廓,有點混血兒的味道。
  
  『您女兒真漂亮。』麗桐頓時眼睛一亮。
  
  『你有病是不是?漂亮是漂亮,可是人蒼白了。難道這裡的陽光都照不到你嗎?』爾軒又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這會兒大家真的都傻眼了。在聖維斯島,龍薇就像個公主一般,大家對她都像捧著易碎的水晶娃娃似的,沒說過一句重話,也從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她的病症。
  
  只見龍薇臉色微變,噤聲不語。
  
  『爾軒,你這張嘴就不能省點口水?』麗桐快不行了。明知表妹是這種個性,她早該猜到陪她到人家家裡作客一定會鬧事,可是她萬萬沒想到才一進門她的耐性就受到非常的考驗。
  
  『咦?我又沒有說什麼。』爾軒抗議道。她連『媽的!』這句口頭禪都沒說啊!
  
  『你到底懂不懂禮貌?到目前為止,你表現出來的都像是缺乏家教的行為,我真懷疑這二十多年來你是怎麼被養大的?』龍昕開始反撲了,再不說些話損損她,他會斷氣。
  
  『奇怪,我做了什麼事像是缺乏教養?這世上有太多虛情假意的人了,我說話不習慣拐彎抹角,又招誰惹誰了?』爾軒是禁不起攻擊的。
  
  『你連起碼的尊重別人都不懂。』龍昕沉聲道。
  
  『我只尊重我覺得應該尊重的人。倒是你,龍先生,你趾高氣昂的態度也別妄想得到別人的尊重。』她說了一串的尊重,活像是繞口令。
  
  『我哪敢指望你的尊重?你的尊重對我來說一點都不值錢。』
  
  『那你憑什麼指控我?』
  
  『因為你踩在我們龍家的地盤上,最好別得罪龍家的任何人。』
  
  『踩在你們家的地盤上又如何?我難不成壓痛了你這條地頭蛇?』
  
  『諒你也壓不起。』
  
  『你這個流氓!』她大喊。
  
  『惡女。』他還以顏色。
  
  一時之間,客廳其他的人都安靜地觀賞著這出難得上演的好戲,大家都忘了要勸勸兩位主角控制脾氣。
  
  精采!太精采了!龍海承第一個反應過來,忍不住大呼過癮。
  
  龍昕平時多半都是文雅滑溜的,表面上他開朗善辯,但有些事他不明說,習慣隱藏情緒和心事,就像月亮只讓人看見光明的一面,另一個熱情、尖銳又自卑的他則深深地藏在黑暗裡,要真正瞭解他並不容易。
  
  但今天這種難得的場面,兩個針鋒相對的人互相張牙舞爪,毫不掩飾的攻許,那種雖然火爆卻也溫暖的氣氛,他喜歡。
  
  『昕哥,別吵了。』這是怎麼回事?龍薇從來沒看過龍昕這種跋扈的模樣。他一向是親切爾雅、瀟灑倜儻的,怎麼今天竟會和一名女子起了言語衝突?
  
  『爾軒,夠了。』麗桐不得不端出表姊的架子,嚴厲地制止表妹丟人。
  
  兩位當事人各自轉開頭去,冷哼洩憤。
  
  「好了,一見面就吵,那往後的一個月要怎麼過?龍昕,你是主人,這是你的待客之道嗎?』龍海承打圓場的說。
  
  『要主人扮好角色,也得先看看客人的態度。』龍昕雙手插在口袋裡,傲然地抬高下巴『希罕!既然不受歡迎,大不了走人嘛。』爾軒硬是不願低頭。
  
  『爾軒!』麗桐急了。和姨媽說好一定要將爾軒留在聖維斯島一個月,否則她再也別想免費到美容沙龍塑身。唉!責任艱鉅。
  
  『別這樣,爾軒,你才來一天就回去,會被你媽取笑的。難道你要讓雨晴知道你的聖維斯島之旅只因與人言語衝突就提前結來?』龍海承用話激她。
  
  也對,就這麼回去,要如何向老媽解釋原因?說穿了又難免被奚落一番。
  
  『好了,大家都別鬧了,都是成人了,應該不會為此而鬧意氣吧?』龍海承的勸架手法高明。
  
  看大家不語,龍海承又擅自作主地說:『今天你們累了,先好好休息,明天我讓龍昕帶你們參觀一下聖維斯島。』
  
  『義父……』龍昕百般不願。他要是再跟那個男人婆走在一起,遲早會忘了她是女人而出手揍她。
  
  『我也去。』龍薇想居中緩和氣氛。
  
  『你身子挺得住嗎?』龍昕關心地詢問,口氣和方纔的強硬截然不同。
  
  『累了我就回來,沒關係。』龍薇仰頭對著他微笑。
  
  差那麼多?對自己的妹妹就好得不得了,胳臂果真是往裡彎的。爾軒忍不住撇撇嘴。
  
  『讓小薇跟你們去玩玩也好,若途中有不舒服,就呼叫巴克去接你。』龍海承也擔心龍薇被保護過度。
  
  『太好了!』龍薇興奮地拍拍手。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她從小就在父親和龍昕的羽翼下被小心保護著,她一直羨慕正常的女孩可以在陽光下跑跳,可以奔馳在沙灘和原野上。但由於曾病發過好幾次,龍海承根本不讓她接觸太過耗力的活動,她只能在一旁靜靜的當個觀眾,用心情去體驗別人的快樂。
  
  『就這麼說走了。班頓,帶傅小姐和蘇小姐去客房休息。』龍海承滿意地點點頭。
  
  爾軒拎起背包,跟在麗桐和班頓身後往客房走去,要離開客廳前不經意和龍昕的眼神對上,頑皮地舉起中指斜倪了他一眼,才施施然走了出去!
  
  該死的悍婦!龍昕的雙眉攏成一直線,他發誓,這姓傅的女人在未來約三十天休想要過太平的日子。她等著吧!
  
  聖維斯島上的道路也都是龍海承一手完成的。一條環島的主幹道和許多支道,縮短了在島上的行走時間。
  
  龍昕駕著白色吉普車,載著三個女人沿著海邊的道路行駛。龍薇坐在他身旁方便就近照顧,爾軒和麗桐則坐在後座。
  
  『聖維斯島以前曾有人居住,不過現在原住民都撤走了,我爸爸買下它時真的只是座荒島。』龍薇打破沉默介紹道。
  
  『龍太爺真是個有心人,能將這座無人島開闢成這種程度,實在今人佩服。』麗桐衷心地稱讚。
  
  蜿蜒的路沿著島的邊緣而建,行走其間,一邊是波光粼粼的海水,一邊則是青綠的草原和錯落其間的椰子樹,沒有高樓大廈,這裡的天空分外的寬闊。
  
  『昕哥,等一下到前面的沙灘,讓麗桐她們下來玩玩水吧!那裡是我認為最美的沙岸。』龍薇比龍昕還熱絡。
  
  『好。』一直懶得答腔的龍昕點點頭。反正他今天是個司機,盡量避免和性傅的起角車子在一處白沙灘旁停下,龍昕伸手扶龍薇下車,麗桐和爾軒已經迫不及待地衝進沁涼的海水裡了。
  
  『其美!』爾軒深深吸了一口夾雜著陽光、海水的空氣,整個人精神為之一振。
  
  『天啊!我還不知道世界上有這種地方。』麗桐覺得陪爾軒來這裡一點也不吃虧。
  
  『很棒吧?』龍薇也踩進淺淺的海水中。
  
  『要小心點。』龍昕不敢放開她,她對他而言,太嬌弱了。
  
  爾軒和麗桐早已玩開了。不顧身上的衣服,兩人在水裹打水仗,或乾脆整個人泡進海水中,嬉鬧聲響徹雲霄。
  
  『我真想和她們一樣。』龍薇露出欣羨的表情。
  
  『千萬則學姓傅的那一個,沒半點女孩子的溫柔,她是造物者的敗筆。』龍昕冷冷地『昕哥,我覺得奇怪,你為何對她有強烈的敵意?你們不是昨天才認識的嗎?卻好像結仇結了幾世紀一樣。』
  
  『有嗎?』他不願承認是龍海承所說的婚事給他的影響。
  
  『太明顯了,你們就像天敵似的,一見面就吵。』她笑。
  
  『那是她太「鴨霸」了。男不像男、女不像女,你沒聽過從她嘴裡吐出來的話有多難聽,尤其是在她罵人的時候。』想起在機場的震撼,他真的被她的模樣給嚇住了。
  
  『雖然如此,但你不否認她讓你印象深刻吧?』
  
  『就算是,也只是壞印象而已。』他轉過頭,看著前方的爾軒,一顆心開始跌到谷底。
  
  說真的,他有種直覺,義父所指的結婚對像一定是傅爾軒。雖然她的種種行為乖張率性,但相對的,她的奇特也十足地搶盡風采,他有理由相信,龍海承很喜歡這個丫頭。因為,他們的狂肆是這麼的相像……他霍然瞭解在機場乍見爾軒時的熟悉感,原來她眉宇問的英氣與爽,竟與龍海承有點類似。
  
  『哇!麗桐,你看,我撿到一個大貝殼。』
  
  爾軒清脆爽朗的叫聲引起他的注意。她正拿著一隻白色螺貝暢懷地笑著,剎那間,龍昕彷彿在她臉上發現了一派天真和赤子之心。拿著貝殼傾聽聲音的笑容,以及被水浸濕後的窈窕曲線,證明了她畢竟是個女人,在她強悍的凶樣下,或者也有著小女兒的柔媚與嬌憨。
  
  她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何龍海承會挑上她成為他的妻子?龍昕開始思索這整件事的核心這一點他得查一查。
  
  『龍薇,你不下來玩嗎?』爾軒熱情地向遠遠站在淺水中的龍薇呼喊。
  
  『好啊!』龍薇禁不住誘惑,決定冒險一次。
  
  『小薇,小心!』待龍昕回過神,龍薇已經走向及膝的海水深處了。
  
  爾軒的頭髮全濕丁,一張清麗的臉沾著水珠,映著太陽閃閃發光,全身的律動在大自然的洗禮下散發著活力。龍薇有些嫉妒爾軒的生氣盎然和紅潤健康,她永遠不會有這種快樂地喘氣的奔放。
  
  『來這裹,這襄的暗礁有好多色彩鮮艷的熱帶魚,很漂亮哩!』爾軒希望龍薇能多曬點太陽,誰說有病的人就得關在屋子裡?她一直深信,只有活動筋骨,身體才會更健康。
  
  龍薇移步往爾軒的方向,伸手抓住她遞過來的手,驚喜地看著在自己腳踝旁游來游去的熱帶魚。
  
  『的確漂亮。真好玩,它們不怕我耶!』龍薇細聲嚷嚷。
  
  『是啊,只要不傷害他們,人類對他們來說只是大一點的動物而已。』爾軒蹲下身子,掬起清湛的海水,虔誠地盯著手襄的小魚,姣好的側臉流露出難以言喻的風情。
  
  忽然,龍薇感受到爾軒的與眾不同。在她剽悍外表的掩飾下,也有細膩的一面。龍薇不由得回頭看著龍昕,發覺他的眼光也正深思地盯在爾軒身上。
  
  她的心沒來由地一震。
  
  女性先天的直覺告訴她有些事不太對勁。
  
  爸爸找來這兩個女人到底要幹什麼?難道……一個不好的預感猛地揪住她的心。
  
  千萬不要是替昕哥找妻子!她慌亂無助地想著。
  
  誰都不能搶走她想了十多年的位置!只有她能成為龍昕的妻子,就算是爸爸的安排也不例外。
  
  她喜歡龍昕好多年了,雖然他對她一直是兄妹之情,但她還是毫無理由地淪陷芳心。明知她的愛只是單向道,然而她從未放棄過要當龍昕新娘的夢想。她相信,只要龍昕一直待在她身邊,他遲早會變上她。
  
  可是,現在爸爸有什麼打算?為何他要老遠從台灣請來這兩個女人到聖維斯島作客?事情似乎不像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
  
  昕哥一定知道答案。
  
  她急著走向龍昕問清楚這件事的真相,吃力地拎起裙子往回走,一個失神,腳踩上了水中的礁石,痛得她驚呼一聲,身子不穩地跌扑進海水裡。
  
  『小薇!』
  
  『龍薇!』
  
  龍昕和爾軒同時衝向龍薇,爾軒早一步扶起喝了好幾口水的她,拍著她的背讓她順順嗆著了的氣。
  
  龍昕大步奔過來,一把推開爾軒的手,擁住龍薇發顫的身體,看著她發白的臉又咳嗽不已,不禁眉頭緊蹙,不客氣地質問:『你幹什麼叫她到這裡來又不照顧她?』
  
  『剛剛她還跟著我,我哪曉得她會突然往回跑?』爾軒無辜地張大眼睛。
  
  『有沒有怎樣?』麗桐也跑過來探問。
  
  『她可不像你這麼強壯,傅小姐,她有心臟方面的疾病,受不了跟著你到處瞎撞。』龍昕明知自己是遷怒,但就是無法和爾軒好好說話。
  
  『喂!這裡的水深只到大腿,就算跌一跤也不至於跌死吧?你們對她未免保護過度了。』爾軒的脾氣也土來了。
  
  『爾軒,你少說兩句。龍薇還一直發抖,先迭她回去要緊。』麗桐提醒。都什麼時候了,這兩個人還有心情吵架。
  
  『昕哥,我好冷……』龍薇閉著眼晴,順勢依進龍昕厚實的胸膛。
  
  如果傅爾軒真的是她的情敵,那她永遠別想贏過她。因為她的柔弱正是最好的武器,龍昕寵了她十八年,豈會被一個半路殺出來的女人轉移目標?
  
  這場仗,她是贏定了:龍薇安心地暗忖。
  
  龍昕果然急得抱起她回到車上,沒有興致再玩下去了。爾軒和麗桐默默地跟著上了車後,一行人急忙趕回別墅。
  
  一進大門,班頓駭然地看著龍昕橫抱著龍薇衝進門,大驚失色道:『小姐怎麼了?』
  
  『剛剛跌進水裡,被水嗆著了。』龍昕直接將龍薇抱進她的臥室,交給負責照顧她的女傭瑪坦。
  
  『請康醫生來看看。小薇嗆了氣,不知道對心臟有沒有影響?』他回頭對班頓說。康醫生是龍家的家庭醫生,就住在大溪地。
  
  『不用了……咳咳,我……休息一下就好。』龍薇對龍昕搖搖頭,芢弱地讓瑪坦扶進浴室更衣。
  
  瑪坦輕輕掩上門,龍昕這才臭著臉轉回客廳,在走道上正好遇見聞訊前來的龍海承。
  
  『小薇怎麼了?』龍海承開心地問。
  
  『沒事了。不小心跌進水裡,嗆著了。』
  
  『沒事就好。爾軒她們呢?』他又問。
  
  『回房去了。』龍昕佈滿陰霾的臉直盯著龍海承。
  
  『噢!』
  
  『是傅爾軒吧?你挑的人選?』他心裡有數。
  
  龍海承莫測高深地回望他,『如何?』
  
  『為什麼是她?』
  
  『我說過,等你愛上她後我會告訴你原因。』
  
  『我不可能會愛上她!更不可能娶她!』雖然摸不清龍海承的詭計,不過,他絕不會放棄對白己終身幸福的堅持。
  
  『有些事是很難說的。』
  
  『這件事我很肯定。』龍昕冷靜地回答。
  
  龍海承笑了,輕拍著他的肩頭說:『相信我,這種事別肯定得太早。』
  
  瞧他一副勢在必行的篤定,龍昕決定盡早查清楚傅爾軒的底細。
  
  這件事他一定會弄清楚的,老狐狸!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7 00:44:09

  第三章
  
  一連好幾天,爾軒和龍昕的關係都處在低氣壓狀態。龍昕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再當嚮導兼陪客,一個人駕著直升機飛到大溪地去。
  
  爾軒和麗桐並未因導遊的『罷工』而浪費時間,她們乘機仔細參觀了龍海承這間別墅花園中的造景和佈置。
  
  龍海承當初在設計別墅時參考了許多名家的成品,然後才挑選最喜歡的形式來搭建主屋。南太平洋的十一月到三月是濕熱的雨季,偶爾會有颱風來襲,為了加強防護,屋子的結構、須具備堅固性和安全性。因此,龍海承以空運來的鋼筋和水泥營造出這幢華麗而佔地廣闊的高級平房。
  
  屋外的花園、步道、小徑和車道也都經過研究,完全符合中國的風水和南太平洋的氣『我想,龍太爺是個非常非常有錢的人。』爾軒在和麗桐逛了一大圈回來後下了結論。
  
  要不是錢太多了,會有能力買得起一座島嗎?
  
  『應該是吧。他是你媽的朋友,你不清楚他的背景嗎?』麗桐反問。
  
  『我媽連個屁也不肯放,哪會對我多說什麼。』爾軒從小就知道,只要老媽不肯說的事,誰也休想從她口中套出話來。
  
  『你和姨媽真是一對母女,同樣有著讓人傷腦筋的個性。』麗桐歎了口氣。
  
  『我是我,她是她,我怎麼可能會像她一樣,被男人騙了之後還呆呆地生下私生子?』
  
  爾軒最氣別人拿她和老媽比較。
  
  一個未婚女人帶著女兒獨自生活,這種可悲的形象是她極力想擺脫的。沒有父親又如何?誰也不能保證有了父親後的日子會比日前更好,所以,她同情母親的傻,卻也體諒她的辛苦。不過,誰也別想把她和母親混為一談,起碼她不會為了一些荷爾蒙造成的混亂就糊里糊塗地和男人上床,然後把孩子生下來。
  
  『別說得這麼嚴厲,姨媽要養大你也不容易。』麗桐太瞭解爾軒心直口快下的豆腐心腸。
  
  『是啊,她老是說我是個難纏的小鬼。』
  
  『但她愛你。』
  
  是的,老媽對她的愛足以彌補任何的不足。爾軒靜默了。
  
  逛完了前庭花圃,她們繞道來到後院的一大片草皮,爾軒遠遠望見巴克走向直升機的機庫,好奇地跟了上去。
  
  『嗨!巴克,你要出門嗎?』
  
  『哦,傅小姐,我要去巴比多採購一些物品。』巴克露出潔白的牙齒微笑。在中國人家中待久了,他也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
  
  『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她想出去走走,哪裡都好。
  
  『可以啊。我去買東西的那段時間,你還可以看看巴比多的街景,很有法國風情,不輸一些大都市哩。』
  
  『那好,我去拿背包,你等我。』爾軒高興地朝麗桐跑去,大聲地喊:『麗桐,我要和巴克去巴比多,你去不去?』
  
  『我有點累,頭有些疼。』麗桐睏倦地搖搖頭。她可沒有爾軒那種適應時差的能耐。
  
  『那我和巴克去囉。』
  
  『要小心哪!可別給我惹事。』麗桐不忘叮嚀。
  
  『知道啦!』
  
  急急背起背包,爾軒跟著巴克飛往巴比多。
  
  不久,他們在一處高樓的樓頂降落。直升機停穩之後,爾軒一躍而下,詫異地問:『停這裡可以嗎?』
  
  『當然可以。這幢大樓是龍家的產業,不論是在巴比多,甚至是整個南太平洋的群島,到處都有龍家的據點。這一幢大樓是巴比多有名的商業大廈,整幢都是老爺所有。少爺有時候也會來這裡辦事。』巴克領著爾軒走向電梯,一路解釋著。
  
  『原來龍家的事業如此龐大。你們老爺到底是幹些什麼的?』她奇怪老媽怎麼會認識這號人物?
  
  『我也不清楚。我們這些下人哪會知道主人在幹什麼?』
  
  的確,龍海承應該是個注重隱私的人,不然他也不會移居在一個小島上享受清靜了。
  
  隨著電梯下到一樓,巴克才對她說:『我大概要花兩個小時買東西,兩小時後我會在頂樓等傅小姐。這是巴比多的地圖,傅小姐可別走去了。』
  
  『放心,我會準時來找你的,Bye!』爾軒自信地笑了笑,大步走向巴比多的浪漫市大溪地是法屬玻里尼西亞的主島,由於長期受法國統治,不僅人口將近二成為法國人,街道也充滿法國風味。
  
  爾軒一個人在街上閒逛,她並不擔心迷路或是有什麼突發狀況,仗著大學四年研讀英文的程度和畢業前惡補了一個月的法文,她相信她能應付這種個人自助式的小旅遊。
  
  由於巴比多位在大溪地島的西岸,市區中心的主要街道也都靠近海岸,在最熱鬧的地方不僅有政府機關的建築和博物館,還有許多商店林立。她身著牛仔褲和大襯衫,背個帥氣背包,參差的頭髮隨意撥弄在腦後,神態優閒地徒步遊覽。
  
  走累時,她便在街旁的座椅上坐下來休息,雙臂伸展,蹺著腿,那副瀟灑的模樣竟然引來三名到大溪地度假的熱情金髮妞。
  
  『嘿!東方俊小子,一個人嗎?要不要加入我們?』其中一個主動搭訕。
  
  爾軒錯愕了半晌,才啞然失笑地爬梳頭髮,『不,謝了。』
  
  『你長得真是俊俏,從哪裡來的?』另一個已經挨著她旁邊坐下。
  
  『台灣。』她想笑。被誤以為是男人已經夠滑稽的了,還被這些女人當街騷擾,這要是說出去,怕不笑掉了麗桐的大牙。
  
  『哇!好像滿遠的,你一個人到這裡,難道不需要女伴陪你?』
  
  『不,真的,我一個人很愉快。』她左右瞄了瞄,起身要走。
  
  『嘿!等等,就這麼走了,沒意思吧!我們正好缺個男伴,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離島玩?』
  
  這些女人顯然纏上她了,拉住她的手硬是不放人。
  
  『喂,我還有事,你們找別人吧!』拉扯間,她發現她們不懷好意地盯著她的背包。
  
  媽的!該不會是準備藉機搶錢吧?爾軒立刻警覺地戒備著。
  
  『走啦!別害羞嘛!走……』
  
  『慢著!喂!慢……』她大叫。
  
  『我的朋友得罪你們了嗎?』
  
  龍昕平靜的聲音竟出現在爾軒的身後。
  
  三個金髮妞愣了愣,高帥堅實的龍昕走向爾軒,一手勾住她的頸項,低頭曖昧地說:『你不是在等我嗎?怎麼又搭上其他的人了?』
  
  爾軒瞠目地傻在原地。
  
  那三名女人則興致大減地轉身離去,口裡還嘟嚷著:『原來是同性戀,真無趣!』
  
  待她們走遠,龍昕才收回他的手,雙手交疊在胸前,戲謔揪著爾軒說:『我第一次看見女人當街被女人勾引,謝謝你讓我大開眼界。』
  
  爾軒眨眨眼回過神,才驚訝地開口:『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又該死的怎麼會在這裡?』爾軒反問。
  
  他這三天躲到巴比多,一來為了私下調查傅爾軒的來歷,二來是為了避開龍海承無形的通婚壓力。
  
  他利用海龍聯盟的私人情報網調查傅爾軒,卻發現她和她母親傅雨晴只是單純的台灣人,母女倆相依為命,並無特殊之處,既非名門,亦非權勢。只不過傅雨晴早年曾經到過美國,但資料顯示她只在美國待了一年半就回台灣了。
  
  這樣看起來,龍海承和傅爾軒之間應該沒有交集才對。
  
  或者,在美國的那一年半期間傳雨晴認識了龍海承?
  
  龍昕茫然無頭緒,為什麼龍海承這樣精明的人會去找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女人來當他義子的老婆?
  
  龍昕愈想愈覺得事有蹊蹺,他把自己關在那幢商業大廈的辦公室內苦思不解,才決定到外面透透氣,正想前往他熟悉的餐廳去吃點東西,赫然在半路上看見了傅爾軒。
  
  她正被一群高頭大馬的女人騷擾。
  
  說真的,那一瞬間他突然覺得她不再那麼惹人厭,她那副狼狽樣讓他忍俊不住。
  
  『我跟著巴克來這裡走走。你呢?你在這裡幹什麼?』爾軒才在懷疑龍昕是不是被她氣回美國的窩去了,就在此地撞見他。
  
  『我來辦點事。』他輕輕一語帶過。
  
  『該不會是故意要避開兩個來自台灣的無聊女子吧?』她嘲弄地聳聳肩。
  
  『除了我義父,我不知道世上還有誰有能耐讓我退避三舍。』他冷冷地反擊。
  
  『或者,你嫌我們礙眼吧!好不容易回家能和乾妹妹一起聚聚,卻被兩個大燈泡閃到眼睛,難怪你會冒一肚子火。』她可不笨,那天龍薇和他之間不尋常的關係,她一眼就瞧出來了。
  
  『你在說什麼?』他微皺著眉。
  
  『別假了,反正你們又不是親兄妹,沒有人能阻止你們相親相愛的。』她瞭解地笑笑,毫不介意。
  
  龍昕沉下臉。看她一副事不關己的輕鬆樣他就有氣,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在煩惱這件荒謬的婚事,而讓這個「女主角」在一旁納涼快活?
  
  他倒想看看傅爾軒知道事實後的反應會如何。
  
  『你搞錯了,我和小薇只是一般兄妹,而且我已經有婚約了。』他決定抖出真相,毀掉龍海承的詭計。
  
  『啥?你訂婚了?』她吃了一驚。那龍薇怎麼辦?
  
  『是啊。』龍昕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對象是誰?』
  
  「『你!』
  
  『我?』世界似乎停止運轉。爾軒的大腦暫時離家出走,她呆掉了!
  
  『是的,就是你,傅爾軒小姐。』龍昕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的下巴幾乎掉落地上。
  
  『什麼?』
  
  『我的對象就是你。』他再說一次。
  
  『笑……笑死我了:少扯了:』她頓時不雅地咧嘴大笑,根本不相信這個超級荒誕的笑話『我是說真的,這種時候我可沒心情開玩笑。』龍昕抿緊唇,定定地說。
  
  『哦!別鬧了。咱們一星期前才認識,根本就八竿子打不著,怎麼可能?天!你還真會掰。』爾軒笑彎了腰。
  
  『不然,你以為你為什麼來到聖維斯島?』他挑明了說。以傅爾軒的毛躁個性,讓她瞭解情況說不定有助於阻止這樁可笑的姻緣。
  
  『當然是來玩啊!』
  
  『在你計劃中的嗎?』他直逼重點。
  
  『呃……當然不是。我本來要去法國,結果被我媽擺了一道,硬是把我的機票換成往:』一個念頭閃進腦中,爾軒猝然住口,笑不出來了。她想起老媽奇特的眼神和提起聖維斯島時的熱切。會嗎?老媽設計她來聖維斯島會是有目的的?
  
  看見她怔忡的表情,龍昕又進一步問:『你母親為何一定要你到聖維斯島?為何不是世界其他任何一個地方?』
  
  『她說一個姓龍的朋友一定要看看她女兒。』不對,龍海承幹嘛非要看她不可?
  
  『我義父為什麼一定要看你?按理說,他是你母親的老朋友,想看的應該是你母親才對,不是嗎?』龍昕再次進逼。
  
  『這……』這的確有點古怪。
  
  『我是不清楚我義父和你母親之間有什麼計畫,但這件婚事肯定假不了,我在回到聖維斯島的第一天就聽說了。』
  
  『不可能!我之前根本不認識你們,怎麼會……』
  
  『說真的,我也不知道義父在打什麼主意,他只說要我娶你,好笑吧?』
  
  不好笑!她一點也笑不出來,現在她滿腦子都是「為什麼」。
  
  『但為什麼只有你知道,我卻不知道?』爾軒拋給他一個疑惑的表情。
  
  『或許你母親在等待適當的時機告訴你吧?』他大膽揣測。
  
  『什麼時機?這種事哪有不先和女兒商量就私自決定的?』Shit!老媽究竟在搞什麼飛機?
  
  『說實在的,我剛聽見這件事時,正好和你有相同的疑問。』他覺得心事被人分擔一半了,壓力頓時減輕許多。
  
  『媽的!我要打電話回去向老媽問清楚。』她四處張望,尋找公用電話。
  
  『回我辦公室去打吧。』他很好心地提議。
  
  『好,謝謝。』爾軒朝他用力地點點頭,原本一張快活的臉垮了下來。
  
  忽然間,龍昕覺得他們似乎不再是怒目相向的天敵,反而成了一起對抗婚姻的夥伴,準備一同作戰。
  
  嗯,這種感覺比孤軍奮戰要好多了。
  
  『天!怎麼會這樣?』
  
  爾軒失望地掛上話筒,到處找不到她母親,當然也沒問到任何重點。她頹然地坐倒在龍昕的辦公室沙發上,心情紊亂。
  
  『奇怪,老媽會跑到哪裡去了?這時候她應該在家啊!』她咕噥地址著頭髮。
  
  龍昕看著一副酷哥樣的爾軒,忽然間有種『同類』的錯覺,她的小動作和男孩子並沒大大差別。
  
  『等一下再撥好了。』他遞給她一杯水。
  
  『喂,你義父要你結婚,難道都不告訴你理由?』她拿著杯子,抬頭看他。
  
  『沒有。』他轉過身,斜靠在桌沿。
  
  『而你也乖乖地順從他的指示,真的就這麼認命?』
  
  『我從小跟著他,對他的脾性太瞭解了。只要老狐狸想做的事,沒有人阻止得了。而且他這次會把目標移到我身上,事情一定不單純,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輕擊著桌面。
  
  『他在想什麼?我和我媽沒錢沒勢,兩個女人在台灣生活了二十多年,沒什麼可以讓人覬覦的。』爾軒拿起杯子輕碰額頭,百思不解。
  
  『這就是重點,他從不做無利可圖的事。』
  
  那麼,龍海承到底有什麼目的?
  
  他們兩人對望,有著同樣的疑惑。
  
  『不曉得麗桐對這件事情知道多少?』爾軒想起表姊捨命陪她到這裡的善行。
  
  『她應該不知道。』按照龍海承的說法,這件事很可能是雙方父母私下決定的。
  
  『嗯……她對這件事不知道有什麼看法?』麗桐是個中規中矩的人,很世俗,也很安分,在她眼中,她們母女倆根本就是異類。
  
  『你自己呢?你對這樁婚約叉有什麼看法?』龍昕脫下外套,碩長有力的身形在米色系的休閒服襯托下益顯清逸。
  
  『什麼?你想問什麼?』爾軒抬眼問道。
  
  『如果證實了你母親也處心積慮地要你嫁進龍家,你會怎麼做?』
  
  『我會反對到底。媽的!自己的終身大事還得靠別人安排,打死我也不會接受。老媽應該瞭解我的脾氣,我最討厭被入擺佈或命令去做些什麼,她今天會和龍太爺串通一定有原因。說真的,到目前為止我仍不相信她會做出這種蠢事。』她激憤地握緊拳頭。
  
  『可是,你知道,龍家的財富是非常龐大的……』他像在暗示什麼。
  
  爾軒掀起眉毛,惱火地站起來,趨身向前揪住龍昕的衣領,咬牙說:『你想說什麼?你在懷疑我媽拚命想將女兒嫁進豪門來攀關係嗎?狗屎!有幾個錢就了不起了嗎?或者,姓龍的男人可以用錢去買好幾個女人當老婆?哼!別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是見錢眼開的德行。想用錢砸我!省省吧!』
  
  看著近在咫尺的俏臉,龍昕這才有機會仟細端詳爾軒的五官。近距離的她沒有張狂而男性化的帥氣,相反的,她膚質柔嫩,漾著火光的明眸和鋌而直的秀鼻,以及微微上揚帶點俏皮的紅唇,都意味著她是個百分之百的女人,有種精悍野性的美。
  
  當然,得先忽略她滿嘴不堪人耳的髒話和咄咄逼人的口氣。
  
  『別激動!我沒那個意思,只是想瞭解你和我是不是站在同一陣線上的夥伴。』龍昕的聲音平靜低沉。
  
  『夥伴?』爾軒的手還抓著他的衣服。
  
  『靠我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讓我義父打消念頭,但如果加上你的反對,咱們的「自由」
  
  將指日可待。』他的嘴牽出一道動人的線條。
  
  『哦?』爾軒若有所思地掃了他一眼。『我懂了,盟友,對不對?』
  
  『正確。』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笑開。
  
  『我就說嘛,你老是對我臭著一張臉,原來是有原因的。嗯,我現在能體會你的心情了。沒問題,我會想辦法取消婚事,讓你和你妹妹在一起的。』她很乾脆地承諾。
  
  『我先說清楚,我對這樁婚姻的不滿和小薇一點關係也沒有,她對我而言永遠都是個妹妹,不必麻煩你費事地瞎湊合。』他皺皺眉,鄭重解釋。
  
  『咦?是嗎?可是她長得相當漂亮,正常的男人應該不會不動心的啊!』難道是她看走了眼?龍薇和龍昕的感情只是兄妹之情而已?
  
  『喂,別拐著彎說我不正常,感情的事本來就沒有固定模式的。』他沒好氣地推開她。
  
  『好吧,反正你喜歡誰都不關我的事。我待會兒就去機場買機票。』爾軒轉身拿起茶几上的水咕嚕一口喝完。
  
  『等等,你要回台灣?』龍昕連忙扯住她的衣袖。
  
  『是啊。我回去,你自由,再也不見面,一拍兩散,爽!』她撥了撥前額的劉海。
  
  聽到她的用詞,龍昕又無奈地歎口氣。從沒見過有女人這樣說話的!
  
  『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義父還是有辦法把你帶回來的。』
  
  『不然,我該傻傻的在這裡待一個月嗎?』
  
  『難道你對義父挑上你的動機和整件荒唐婚事背後的原因不想瞭解?』
  
  『我回去問我媽。』
  
  『她會說才怪。』龍昕篤定龍海承和傅兩晴有事相瞞。
  
  『要不,你有更好的主意?』她雙手一攤。
  
  『讓他們以為我們陷入熱戀,也許可以套出實情。』他慢慢地道出他的劇本。這是他苦思三天後的對策。
  
  『熱戀?你和我?』爾軒拉高了嗓音。
  
  『是啊!讓他們以為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然後我們再反將他們一軍,這樣不是很有趣嗎?』
  
  『可是,我根本演不來噁心巴拉的感情戲啊!再說,我們倆站在一起人家還以為是兩個男人,怎麼演啊?』她低頭看著自己的穿著,說實話,剛剛那三個金髮妞會誤認她和龍昕是同類人種一點也不為過。
  
  『緊張什麼?把我當成朋友,有說有笑就好了,這又不需要什麼卿卿我我的高難度技巧。』他低聲悶笑。
  
  『只要有說有笑就行得通嗎?』她懷疑。
  
  『是的。試著把我當成你同性的朋友,應該不難。』
  
  『不會弄巧成拙嗎?』她還是覺得不妥。
  
  『放心,你繼續待在聖維斯島,這段期間打電話探探你母親的口風,我也從義父那裡下手。我想,當我們形影不離的假象蒙騙過他們之後,真相就會大白了。』
  
  爾軒在心中琢磨著龍昕的計畫,考慮半天,才點點頭,『好吧。就是不要和你怒目相向就行了,是不是?』
  
  『還有,別老是對著我說髒話。』他調侃地朝她眨眨眼。
  
  『髒話?我幾時說過髒話?』她一雙杏眼睜得奇大。
  
  天!這個女人對白己的口氣毫無自覺。
  
  『凡是「媽的」、「爽」、「去他媽的」、「狗屎」……這些都盡量避免。』他明白地指示。
  
  『那些只不過是口頭禪而已。真正的髒話應該是「幹」……』
  
  『停!』他立刻伸手做了個停止的動作,徹底被她打敗。『對一個女人而言,那些都是不雅的話。』心平氣和,他千萬要心平氣和。
  
  『那男人為什麼就能說?』從小到大,認識的男生說得比她還溜哩!
  
  『誰說男人都這麼說話?你聽見我說了嗎?』他反問。
  
  『沒有。』
  
  『這就是了。這些話根本難登大雅之堂,你該戒掉。』
  
  『戒掉?那……我會說不出話來。』生了這些語助詞,她會成為啞巴。
  
  『好吧,那就暫時少說幾句,這一點你能做到嗎?只要忍耐一個月。』
  
  她點點頭。
  
  『好,記住我們的約定。這陣子我們盡量親近,我會安排我們一同出遊的機會,你也要表現興高采烈的樣子,懂嗎?』
  
  『懂。』
  
  『好,按計行事。我帶你去吃個飯再一起回去。』除去心中的壓力,龍昕覺得這件事再也不像最初那樣困擾他了。
  
  『吃飯?啊!糟了!巴克說兩小時後等著載我回聖維斯島,我竟然忘了……』爾軒大喊一聲,想起和巴克的約定。
  
  『沒關係,我打行動電話告訴他先走,你和我稍後再回去。』他拿起電話撥號。
  
  爾軒對兩人忽然間變得一團和氣的感覺頗不能適應,搔搔後腦說:『這樣好嗎?』
  
  『我們一起回去才能達到戲劇性的效果啊!呆子。』他下意識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這個舉動使他們都愣了半秒。怎麼?他們之間的關係沒進展得這麼快吧?
  
  龍昕先恢復原有的笑容,淡淡地說:『希望我們能成為好哥兒們。』
  
  好哥兒們?嗯,他們之間若模糊了性別的界線,應該能成為好朋友。
  
  這樣似乎也不錯。爾軒釋懷地笑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7 00:44:33

  第四章
  
  大家都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
  
  原先針鋒相對的兩個人,現在竟然好得讓人眼紅。
  
  龍昕和爾軒自巴比多一起回來後,每天都黏在一起,天天出門去玩,一下子到聖維斯島的東岸去採集珍珠,一下子又一同駕著直升機飛往巴比多的舞廳跳舞、吃飯。這種轉變,令所有的人如墜五里霧中,搞不清楚狀況。
  
  麗桐曾私下拉著爾軒詢問:‘你在幹什麼?你跟龍昕不是一見面就吵的嗎?怎麼現在會好得出死黨還好?’
  
  ‘我發現他基本上是個滿不錯的人。’爾軒輕描淡寫地回答。
  
  ‘是嗎?’麗桐才不相信就這麼簡單。‘從那天你和他一起從巴比多回來後就開始不對勁了。說,你那天是不是和他發生什麼事?’
  
  一定有問題!爾軒的倔脾氣很少男人惹得起,所以她的好友多半是女人,那些彬彬有禮的君子閃她都來不及了,更遑論與她成為至交。倒是有不少混混的老大喜歡她那種剽悍的調調,狂追死纏,但最後還不都被她罵得頭破血流、抱頭鼠竄。
  
  一個有這種恐怖前科的女人,龍昕竟會與她化干戈為玉帛,還能與她同進同出、談笑自若!而爾軒也一反暴戾常態變得和藹可親、真誠討喜。這種不尋常的事再任其演變下去,麗桐不能保證會不會出亂子。
  
  ‘沒事。’爾軒硬是三緘其口。
  
  ‘沒事?沒事你們會無端端好得像哥兒們似的?’麗桐不放鬆地追問。
  
  ‘你瞎操心個什麼勁兒?’爾軒想笑。
  
  ‘你還笑!我警告你,我們大老遠來人家家裡作客,可別隨意放任感情,龍家是有錢,可是不能成為你高攀的目標。一個月後我們回去時,就要像來時那般乾乾淨淨、毫無瓜葛。’麗桐不得不曉以大義一番。
  
  爾軒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天!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有這種想法。 表姊,你真以為我去勾引龍家的少爺,作少奶奶的春秋大夢嗎?’
  
  ‘最好不是。’麗桐正經八百地盯著她。
  
  ‘但事情正好相反哩/爾軒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龍昕似乎一直想接近我,如果他說他要娶我,怎麼辦?’她捉弄地眨眨眼,顯然表姊對婚約的事並不知情。
  
  ‘別……別開玩笑了。’麗桐驚訝地大喊。
  
  ‘逗你的啦/爾軒笑著躺在清爽的白床罩上。
  
  ‘你最好別把人家的友善會錯了意,萬一不小心丟了心,回去我可無法向姨媽交代。’
  
  看著表姊一臉慎重,爾軒刺探地問:‘麗桐,老媽叫你陪我到聖維斯島來之前,有沒有跟你說些什麼?’
  
  ‘說了一堆,你想聽哪些?還不都是擔心你會闖禍的話。’麗桐雙手一攤,無奈得很。
  
  ‘有沒有提到……有關我結婚的事?’忍了半天,爾軒還是問了。
  
  ‘結婚?什麼結婚?沒有埃她只開玩笑地說,要是你被島上的大亨看上了,說不定能讓她享受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這是什麼話?暗示?爾軒倏地坐直身子,表情肅然地追問:‘我媽真的這麼說過?’
  
  ‘哎呀!你緊張什麼?姨媽幾時正正經經地說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老愛抬杠聊天。’麗桐不以為杵。
  
  爾軒的臉色沉重,靜靜地離開麗桐的房間,回到自己的臥室,盯著電話看了半天,才拿起話筒撥回家裡。
  
  電話響了近十聲才被接起。是傅雨晴。
  
  ‘喂?’
  
  ‘老媽/爾軒的聲音悶悶的。
  
  ‘咦?爾軒?真難得,你還會打電話跟我報平安哪。’傅雨晴的輕快嗓音從太平洋彼端傳來。
  
  ‘被你耍了,當然要抗議到底。’
  
  ‘都十天了,你還記恨啊?難道聖維斯島不好玩?我聽說那裡的景致不輸給法國耶。﹂‘老媽,說實話,你把我“弄”到聖維斯島有何居心?’爾軒不想繞圈子了。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傅雨晴才道:‘你在說什麼啊?’
  
  ‘我、要、實、話/老媽應該知道,她完全遺傳了她的固執。
  
  ‘爾軒,龍家的人欺負你了嗎?’
  
  ‘媽!全世界除了你,還有誰欺負得了我?’愈說她愈火冒三丈。老媽還裝蒜!
  
  ‘我只是希望你去聖維肚島能有個愉快的假期。龍海承說他有個兒子人品、個性、長相都屬一流,至今還是單身,加上我跟他提過你的事,他覺得你和他兒子似乎滿相配的,所以‘所以你就把我賣了?’很好,老媽終於招供了。
  
  ‘我是替你多辟一條路。想想,你雖然才二十二歲,但以你那種潑辣精悍的凶樣,有哪個男人敢近身?我只不過希望你能找個好歸宿而已。’傅雨晴的聲音不疾不徐。
  
  ‘要找好歸宿也不用到南太平洋來找吧?其是小題大作,你以為全臺灣就找不到一個肯娶我的男人?’其是,未免太小看她了。
  
  ‘但是龍海承的背景很好啊/
  
  ‘你貪戀人家的財勢?’爾軒不禁怒氣橫生。
  
  ‘我是為你的後半輩子著想。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樣,過著苦日子。’
  
  ‘哦?我倒不覺得我們這幾年來的生活有多困苦。’她挖苦地說。
  
  ‘算了。再怎麼說你也不會瞭解我的苦心。你先跟我說說那個龍昕吧,他如何?’
  
  ‘先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和龍太爺說好婚約的事了?如果我反對到底呢?’
  
  傅兩晴沒有回答,良久,她才說:‘爾軒,你不能拒絕。這件事就算你再怎麼抱怨、反抗也沒有用,你一定得嫁給龍昕。’
  
  ‘為什麼?’她大喊。
  
  ‘等時機到了我會告訴你。’
  
  ‘媽!老媽……’
  
  電話切斷了,老媽竟沒有多做解釋就掛她的電話。
  
  該死的!
  
  爾軒怒火中燒地沖出房間,她決定直接向龍海承問明事由,這件事擺明瞭要埋葬兩個人的辛福,怎麼就有人還堅持做缺德事?
  
  怒氣衝衝地走向龍海承的書房,她在轉彎硬是被龍昕攔了下來。
  
  ‘嘿!你要去哪裡?’龍昕剛剛從房裡出來就瞥見她神色不對,急忙跟上來問個仔細。
  
  ‘我要去向老狐狸問清楚/她大聲地說。
  
  ‘噓!你這樣去問不出所以然的。’他一把拉起爾軒的手,將她拖離走道,推向花園。
  
  ‘你幹嘛阻止我?媽的,我老媽竟也說同樣的話。她竟然說我不能拒絕這件婚事,太可笑了/她雙手握拳,氣得不知該如何洩憤。
  
  ‘小聲點,別把事情鬧大。這件事到日前為止其他人都不知道。’龍昕安撫她。
  
  ‘你不生氣嗎?被家裡的老人這樣私自決定終身大事?’
  
  ‘你是第一次聽你母親說出這種話,我瞭解你此刻的憤怒,但是這件事一定大有文章,直截了當地去問是問不出結果的。我說過,我們先照著他們的意思走,說不定還能尋得蛛絲馬跡。’他拍拍她細瘦的肩,露出穩定人心的笑容。
  
  ‘我是在配合你了啊,可是至今仍沒有任何徵兆。’爾軒拉下臉,沮喪地低下頭。
  
  ‘這是急不得的。我義父不是省油的燈,他一定偷偷地在觀察我們,現在就放棄還太早,我們還是得繼續演下去。’
  
  ‘我知道,可是……’
  
  ‘和我成為好朋友會很痛苦嗎?’龍昕笑著湊近她的臉。
  
  ‘不會。說真的,這幾天倒挺快樂的。要不是為這件事煩心,那這次的假期一定更美好。’她擠出笑容。
  
  這幾天的刻意接近,她和龍昕之間有了微妙的變化。他們因為經常在一起而感情日增,兩人就像哥兒們般地相處、聊天,對許多事情的看法一致,個性竟是非常投契。
  
  她從不知通世上居然有人能與她成為莫逆,而且還是個男人。
  
  ‘我也不覺得是在演戲。和你在一起真的很有趣,以前我回聖維斯島待不到一星期便想回美國,但這次卻不覺得無聊,有個人陪著,真的還不錯。’
  
  龍昕也承認,拋開對爾軒初見面時的壞印象,她爽朗的個性其實很對他的胃口。雖然從小到大他對女孩子的定義已先人為主地設下溫柔、嬌媚、典雅、端莊的標準,但走樣的爾軒卻讓他見識了另一種女孩的魅力,一種率直與無邪的落落大方。
  
  ‘看來咱們是不打不相識。’爾軒表情軟化,自嘲地笑了出來。
  
  ‘我們哪有開打?只不過是言語交鋒而已。’龍昕揚起一道眉,雖然好幾次他真的被她氣得差點揍她。
  
  ‘是嗎?別否認,你剛開始一直有想揍我的衝動,對不對?’她笑著伸手直戳他的胸‘誰教你那時一臉欠揍的樣子,害我差點破戒打女人。’他一把勒住住爾軒的脖子,嗤笑一聲。
  
  ‘我哪有?是你先惹人厭的。’她扳開龍昕的手,哇哇大叫。
  
  ‘還嘴硬/他一個漂亮的柔道技巧將她輕摔在草皮上。‘得分!勝利/
  
  ‘不算、不算,趁人之危/爾軒學過柔道,卻始終打不贏龍昕,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被擊敗了,她氣急敗壞地跳起來準備反撲。
  
  ‘那再來啊/龍昕興致高昂地向她挑鬩,不住叫陣。
  
  兩個人就這麼在花園的草皮上玩開了。快樂的笑聲彌漫了整座小島,他們正沉浸在單純的喜悅之中,渾然不知別墅向南的一扇窗後,龍薇陰騭的臉慢慢凝結。
  
  這是怎麼回事?
  
  龍昕和爾軒現在居然同進同出,還有說有笑的?
  
  難不成,他們的感情已慢慢加深了?
  
  一陣椎心刺痛襲向龍薇的心脈她細眉淺蹙,嫉妒得幾乎發狂。
  
  不會的,龍昕是她一個人的,是有人能搶走他。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婆也別妄想偷走她的龍昕,門兒都沒有!
  
  她不會讓她得逞的,絕不。
  
  蒼白絕美的容顏悄悄退進陰影,龍薇的唇角漾出一絲冷酷的笑容,仿佛正在思索著什麼邪惡的計畫。
  
  十八歲的女人心,一樣難測。
  
  龍海承的海龍聯盟旗下的公司近來一直受到不明電話的干擾,不是恐嚇被放置炸彈,就是謠傳即將倒閉,以致報章媒體喧騰一時。
  
  平時幾乎足不出戶的龍海承這陣子常常往返美國和聖維斯島,親自出面處理這些突發狀況。他表面鎮定從容,但內心對這些現象卻暗暗擔心。
  
  自從發跡以來,他成功的內幕一直是個謎題,許多好奇的記者曾經努力要查出他的背景,但都因龍海承的守口如瓶而受挫作罷。沒有人知道海龍聯盟是如何壯大,又如何在短短十五年間成為新一代的財富指標。大家只知道,這個姓龍的中國老頭是個難纏又厲害的對手,雖然他近來隱退在聖維斯島,但他龐大的勢力還根深柢固地盤踞在世界的每個角落。
  
  因此,這一波頻頻出事的海龍聯盟再度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這不是好現象!龍海承心裡有數。
  
  二十多年來的夢魘終將成真。最近這些挑?的舉措,無非都是沖著他而來。
  
  他今天再度前往美國海龍聯盟的總部處理事務,一早就將龍昕喚進書房,邊整理東西邊說:‘我要去美國三天,這三天你要加強聖維斯島附近的警衛巡邏,別讓陌生人上岸。’
  
  龍昕聞言揚起眉毛,警覺地問:‘有嚴重的事?’
  
  龍海承沒有回答,靜靜地收拾好資料放進手提箱。
  
  ‘你在怕什麼?義父。’龍昕低聲詢問。
  
  ‘我在怕什麼?難道你忘了我從來沒怕過任何事、任何人?’龍海承崛強地笑著。
  
  ‘但你現在分明在擔心。’龍昕冷冷地戳破他的面具。
  
  ‘我沒有。’
  
  ‘你有。是不是美國那邊出了什麼事?讓我去擺平就好丁,用不著你出動。’向來都是龍昕在處理聯盟的事,這次龍海承卻不讓他插手,委實透著古怪。
  
  ‘你替我守著聖維斯島,好好保護小薇和爾軒她們,其他的交給我就好了。’龍海承一直沒有正面回答龍昕的問題。
  
  ‘有人卯上你了?是新仇?還是宿敵?’龍昕一再追問。龍家的事業並非全是乾乾淨淨的交易,在日前的社會中,做生意很難不黑白兩道都掛勾,他怕目前這些事是因此而起。
  
  ‘都不是。龍昕,你別問了,這小問題交給我來解決就好了。’龍海承還反過來安撫‘阿良會陪你去嗎?’阿良是龍海承的貼身護衛。
  
  ‘嗯。’
  
  ‘只有他一個人我不放心。要不要打電話叫方祖易出面?’方祖易婚後在美國定居,他手下也有許多身手矯健的高手。
  
  龍海承揮揮手。‘不用麻煩他了,阿良一個人就夠了。’
  
  ‘先說好,義父,如果你一個人應付不來,千萬別逞強。’龍昕有不太好的預感。
  
  ‘放心。’龍海承笑著走出別墅,巴克早已等在直升機旁了。
  
  龍昕跟著來到後園,若有所思地看著龍海承上機離開。沉吟了半晌,他決定還是找方祖易幫個忙。
  
  這件事有點不尋常,他擔心地爬梳著頭髮。
  
  轉身往書房信步而行,在小徑上他瞧見了爾軒好奇地向他走來。
  
  ‘太爺要去哪裡?’她問。
  
  ‘去美國辦點事。’他面無表情。
  
  ‘發生了什麼事嗎?’她關懷地搜尋他的眼眸。
  
  龍昕定定地回望她,第一次有種要找人分攤心情的衝動。
  
  以往,他從不會把心事或是煩惱告訴任何人,尤其是龍薇,她應該是個無憂無慮的女孩,不必理會世間的各種繁瑣雜事,因此她從不是他討論事情的對象。而心機深沉的龍海承,更不是個可以分享心情的人。所以他早就習慣了自己解決自己的事情和煩惱。
  
  然而,面對爾軒充滿關懷的眼瞳,他一向獨來獨往的情緒被輕輕撞擊著,像是孤單的心靈終於找到頻率一致、波動契合的人,不用多費唇舌,彼此的想法就能搭上線,一同找到抒發的出路。
  
  ‘義父可能有危險/他不是危言聳聽,而是根據這些日子以來頻傳的事件所做的推理‘真的?那你還讓他一個人去美國/爾軒驚道。
  
  ‘他想一個人擺平。’
  
  ‘對方是誰?’
  
  ‘他不肯說。不過,我懷疑是他認識的人。最近海龍連盟被鬧得雞犬不寧,無疑的是想要逼義父出面。’他雙臂環胸,低頭沉思。
  
  ‘太爺明知道還親自去?’爾軒皺起眉心。
  
  ‘也許他一直在等待敵人的出現。’龍昕大膽的假設,早年的龍海承是黑道出身,他是否曾經得罪過什麼人?
  
  ‘那該怎麼辦?難道我們就只能在這裡傻等?’爾軒也著急了。
  
  ‘他擔心有人會潛進聖維斯島,因此才要我留守。這幾天你們先別出門,一切小心。’
  
  他叮嚀她。
  
  ‘我知道,你放心。’爾軒點點頭,臉上有著讓人信賴的安心。
  
  龍昕忍不住攬住她的肩,像同性好友般掛在她的身上,笑說:‘奇了!我們好像認識多年的朋友,其是不可思議。’
  
  ‘也許上輩子我們就是好朋友吧。’爾軒大方地拍著他寬厚的背。
  
  ‘跟你談談之後我比較不煩了,謝謝。’
  
  ‘不客氣,很高興我還有點用處。’爾軒壓根兒忘了自己是個女人了。
  
  龍昕似乎也忘了她的性別,毫不在意地將手搭在她的腰間。
  
  當他們以這種親匿姿態走進客廳時,麗桐和龍薇都瞪大了眼,差點忘了呼吸。
  
  ‘爾軒,你們……’麗桐的聲音哽在喉嚨。
  
  龍薇則臉色有異,眼中燃著一抹冰焰。
  
  ‘怎麼了?’爾軒一點也沒有發覺自己的行為造成震撼,順手放開龍昕,走到麗桐面前‘還怎麼了?你當真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麗桐壓低聲音責難她的遲鈍。
  
  ‘我又怎麼了?’爾軒回頭望著龍昕,再看看龍薇,無辜地聳聳肩。
  
  ‘啊!我快被你氣死了。’麗桐拉著她的手往房間走去,邊走邊嘮叨:‘你天生少根筋,我可不能陪著你糊塗!跟我回房去。’
  
  爾軒莫名其妙地朝龍昕擠擠眼,硬是被表姊拉回客房。
  
  龍昕嘴角揚起笑意,日送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道,才回頭盯著沉默不語的龍薇。
  
  ‘小薇,怎麼了?不舒服嗎?’他在她身邊的沙發上坐下來。
  
  龍薇低頭不語,圓領衫露出雪白的粉頸,連細細的青絲血管都瞧得一清二楚。
  
  ‘小薇?’龍昕注意到她的不尋常。
  
  ‘你喜歡傅爾軒?’她輕柔的聲音中有著冷漠。
  
  ‘喜歡啊!她滿可愛的。怎麼了?’
  
  ‘你和她之間不是話不投機嗎?怎麼會變得這麼好?’
  
  ‘呃……其實去除了對她的偏見,她是個很率真的人,我覺得她能成為一個很好的朋友。’他不能透露太多婚約的事。
  
  ‘是嗎?’龍薇抬起頭看他。‘那麼,你愛她嗎?’
  
  愛?龍昕差點被口水噎著,啞然失笑地說:‘怎麼可能?她是我的好兄弟啊!我根本沒去注意她的性別,怎麼愛?’與爾軒成為朋友是為了查明婚約的內情,他怎麼會笨得栽進自己的計謀之中?
  
  ‘但她畢竟是個女的。’龍薇強調。
  
  ‘你到底要說什麼?’龍昕迷糊了。
  
  ‘有人說,愛情是來去無蹤的,它從不事先預約。你和傅爾軒之間該不會變質了吧?’
  
  ‘當然不會。談得來和成為情人還是有差距的,這一點我還搞得清楚狀況。’
  
  ‘那就好。’龍薇耳語著,眼神迷蒙地飄向窗外的天空。
  
  烏雲密佈,雷聲隆隆,正值幹季的聖維斯島難道要下雨了嗎?
  
  太反常了。
  
  一陣煙緩緩地從背對著門的旋轉皮椅後梟梟上升,一個五十多歲理著光頭的男人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從落地窗朝外看了半晌,直到敲門聲喚回他的注意力。
  
  ‘進來。’他聲音沙啞,一張瘦削凹陷的臉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隻眼睛上戴著眼罩!
  
  ‘老大,事情辦妥了。’一個黑人大漢恭敬地向他報告。
  
  ‘嗯,把姓龍的引出洞了嗎?尤金。’他那張冷酷的臉似乎不曾微笑過。
  
  ‘是的,他剛到三藩市。’尤金點點頭。
  
  ‘很好。接下來玩另一種遊戲。’他深吸一口雪茄。‘聽說姓龍的有個女兒,一直住在聖維斯島,我想請她出來作客幾天。’
  
  ‘但他女兒從未露過臉,不知道長相如何,怎麼行動?’尤金傷腦筋地皺眉頭。
  
  ‘前些日子咱們的人在巴比多拍到這張照片,’他丟了一張一男一女的合照在桌上。
  
  ‘那個年輕男人就是姓龍的義子,叫龍昕。另一個女人可能就是他女兒龍薇。’
  
  ‘但他們鮮少離開聖維斯島,要綁架龍薇可能不容易。’
  
  ‘製造個幌子,讓他們出島。還有,叫在巴比多盯梢的人開始行動了。’
  
  ‘是/尤金退出去,順手將門關上。
  
  他摸了摸左眼上的罩子,嘴角扯出冷冷的笑痕。
  
  龍海承,二十二年前你加諸於我的痛苦,這下子我要加倍奉還!
  
  他就是當年在美國叱吒一時的黑道梟雄伊查克,在牢獄中蹲了二十二年之後,終將一報當年遭人背叛的深仇大恨。
  
  他伸手將雪茄撚熄,露出長久以來第一次的笑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7 00:44:54

  第五章
  
  聖維斯島進入前所未有的戒備狀態,所有的人都被禁止出門,島上的六組警衛二十四小時巡邏著島的四周,以防遭人入侵。
  
  龍昕一方面忙著聯絡方祖易保護龍海承,另一方面則不斷地與美國海龍聯盟的總部聯絡,互通訊息。他要掌握龍海承的行蹤,以確保他的安全。
  
  爾軒和麗桐雖感受不到事情的嚴重性,但警衛嚴密的戒備還是讓她們嗅出一絲緊張的氣芬,向來以大驚小怪見長的麗桐更是被嚇得躲在自己的房間,不敢踏出半步。她還不停地向爾軒嘀咕這一趟度假度得她神經衰弱,遲早會提前崩潰。
  
  爾軒見她膽小,還煽風點火地恐嚇她:『歹徒隨時會入侵,但你放心,由於你長得姿色平庸,他們絕不會對你如何,只會把你剝個精光丟進海裡餵魚而已。』
  
  麗桐為此跟她翻臉。
  
  龍海承走後的第二天,爾軒一早就在大廳的前廊遇見早起的龍薇。她溫和地朝爾軒微笑,忽然提到她想出去走走。
  
  『千萬不行!龍昕說最近太危險了,我們最好都待在別墅內,別隨便出門。』爾軒立刻要她打消念頭。
  
  『聖維斯島很安全的。當初我爸舉家遷來這裡,就是看上島嶼的獨立性和防禦性,他還在島的四周佈滿偵測電網,幾個能夠上岸的地方根本沒人進得來。』龍薇瞭如指掌地笑著。
  
  『話是不錯,但還是小心一點的好。』爾軒極力勸阻她。
  
  『沒關係,我自己開車去,不會待太久的。』龍薇意味深長地看了爾軒一眼,轉身往車庫走去。
  
  『龍薇!』爾軒不能這樣放任她一個人亂走,她不放心。
  
  『怎麼了?』龍薇轉身問道。
  
  『我陪你一起去。』爾軒自願奉陪。
  
  龍薇臉上浮現一抹奇特的笑容,高興地點點頭,『好啊!』
  
  她們上了吉普車,爾軒忽然覺得不太妥,『要不要告訴龍昕一聲?』
  
  『不用了,我們一會兒就回來,不會超過半小時的。』龍薇氣定神閒地坐在駕駛座旁,連眉毛都不抬一下。
  
  『那好吧,走。』爾軒放棄提議,將車開出大門。
  
  門口的守衛室沒人留守,爾軒頗覺詫異。但來不及反應,車子已上了環島道路。
  
  一路向東,竟然都沒有遇見守衛的巡邏車,爾軒益發感到奇怪。
  
  『不是說二十四小時輪班巡邏嗎?怎麼我們走了十五分鐘還沒遇見半個人?』她側著頭,不解地喃喃。
  
  『現在是守衛換班的時間,正好出現空檔,這是個漏洞。』龍薇一點也不驚訝。
  
  『哦,原來如此。』爾軒心中忽然閃過一絲涼意,卻說不上來是什麼。
  
  『往前方右轉的岔路可以到一處天然的海潮洞穴,退潮時是個觀賞晨曦的好地方,我們去看看吧。』龍薇似是在徵求爾軒的同意,但語氣中有著明顯的命令。
  
  『好啊。』爾軒脫口答應,才又想起她話裡的重點。『但現在是漲潮還是退潮時間?』
  
  『離漲潮還有一段時間,足夠我們去看一下。』
  
  『是嗎?那去看看也好。』爾軒把方向盤打向東北方。
  
  龍薇所指的地方是一處海水侵蝕而成的洞穴,由於地處迎風點,經年接受海水的洗禮,形成一個別地洞天。
  
  她們將車子停在路旁,再步行到洞穴。爾軒扶著龍薇慢慢爬到洞口的一個巨岩上,站在上方,海風強勁,陽光映照水面的粼粼波光頗為刺眼,但整個視野波瀾壯闊,美景天成。
  
  『哇!這個地方你是怎麼發現的?』爾軒驚歎之餘,突然想起龍薇一直身體不適,怎麼會有時間、體力來發現這一處洞穴?
  
  『剛來島上時,昕哥常常帶著我四處遊走,這裡是我們倆一起發現的地方。』龍薇雙手抱在胸前,顯得弱不禁風。
  
  爾軒見狀,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這裡太冷,要不要回去了?』
  
  『後面是個狹長的洞穴,只能容一個人走進去,漲潮的時候水會灌進去,到時洞裡就會被水填滿,很有意思哦。』龍薇說著往裡頭走去。
  
  『裡面黑漆漆的,我看還是別去了。』爾軒直覺該是回別墅的時候了。
  
  龍薇似乎沒有聽見她的話,還是往洞穴走去,爾軒只好也跟了進去,誰知才一腳踏進黑暗的洞口,就聽見前方的龍薇慘叫一聲:『哎喲!』
  
  『龍薇!』爾軒登時驚出冷汗,不暇思索地往裡面衝去。
  
  巖壁傳來她呼喊的回聲,掩沒了龍薇的聲息。爾軒駐足半晌,想知道龍薇是否安然無恙,卻再也沒有聽見任何求救聲。
  
  『龍薇?』她小聲地喚著,往深長彎曲的洞穴摸進去。
  
  久久,沒有人回答她。爾軒努力向前搜尋龍薇的影子,一直到海水漫過她的腳踝才驚覺海水可能已經漲潮了。
  
  『媽的!這是怎麼回事?』
  
  她在心裡嘀咕,轉身欲往出口走去,沒想到一回頭竟看見許多條岔路,洞口居然不見了!
  
  難道這條彎曲的洞穴是海龍王的迷宮?爾軒駭然地桿在原地,無法動彈。
  
  龍薇怎麼了?她有沒有受傷?怎麼一晃眼她就不見了?
  
  整個事情太詭異了!
  
  爾軒因緊張和恐懼而無法多做思考,不顧一切地往前探路,只盼能逃離這個猶如墓穴的巖洞。
  
  『龍薇,你在哪裡?』她不死心地呼喊著,有著一股令人發顫的想法直竄腦海,但她強壓下這種揣測。
  
  不會的,這絕不會是龍薇的圈套。爾軒在海水掩上膝蓋時,仍不願相信龍薇會想要她的命。
  
  沒道理啊!她和龍薇無怨無仇……等等,難道是為了龍昕?她腦中靈光一閃,不斷回想每當她和龍昕在一起時,龍薇必定是僵冷著一張臉。
  
  老天!龍薇一定誤會什麼了!這下子,她可要糊里糊塗地死在這裡了。爾軒懊惱地閉起眼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被困在洞穴中獨自對抗黑暗、海水、寒冷、惶恐,以及……死不知過了多久,疲倦侵襲了她的四肢,冰冷的海水浸透了她的褲管,她的體溫開始流散,飢寒交迫中,她意識到自己正瀕臨死亡的邊緣。
  
  『有人嗎?龍薇,你在嗎?誰來救我?麗桐!龍昕——』她使勁地狂喊,激越的聲音迴盪在洞穴之中,久久不去。
  
  龍昕現在在做什麼?他發現我和龍薇失踩了嗎?他會來救我嗎?
  
  爾軒迷亂地靠在壁上,這裡既不能坐也不能躺,冰冷的海水隨著漲潮漫湧而來,逐漸將她吞噬。她全身顫抖,牙齒直打顫,僅存的意識只夠用來抵抗寒冷,在這個南太平洋的小洞穴中,她,傅爾軒,竟是以這種方式結束生命……就在她即將昏厥的剎那,她腦海中幕地浮現龍昕那張慵懶、性感的笑臉。
  
  龍昕,救我!她在心底無助地呼喚著。
  
  『她們人呢?』龍昕咆哮地問著守衛,拚命想知道龍薇和爾軒的去向。
  
  十分鐘前,他和麗桐不約而同地發現別墅中似乎少了什麼。平常爾軒清朗的笑聲會充斥在整座別墅,但今天卻異常的安靜,而瑪坦也到處找不到龍薇的蹤影。他們這才警覺,龍薇和爾軒竟然不見了!
  
  恐懼條地攫住了龍昕的四肢百骸,他驚心地尋遍整座別墅,終於發現車庫內少了一輛吉普車。
  
  她們會去哪裡?他百思不解。
  
  都已下令任何人不准外出了,大門的督衛在凌晨六點半交班,沒發現任何人出入,而一路上的巡邏警衛也沒看見她們的蹤影。
  
  不可能!難道她們會平空消失?
  
  龍昕眉心微蹙,立刻命令所有的警衛展開全島地毯式的搜尋,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龍薇和爾軒。
  
  他自己則與巴克上了另一輛吉普車,沿著別墅前的道路往東尋找。
  
  今天的氣候不佳,陰霾的雲層似乎在暗喻著不祥的事情即將發生。龍昕一路上極目觀望,生怕遺漏任何地方。他擔心龍薇的身體和爾軒的莽撞,害怕她們是否受傷,或是遭人挾持。
  
  警衛表示沒有任何人入侵的跡象,那麼有可能是龍薇和爾軒兩人私自出門,但是她們要去哪裡呢?大清早的,會有什麼原因讓兩個女人結伴出遊?
  
  『嘟——嘟——』
  
  車上的行動電話響起,龍昕拿起話筒。
  
  『喂?』
  
  『少爺,我們找到小姐了,她在東北方的礁湖附近。』警衛發現龍薇了。
  
  『我馬上過去。』
  
  龍昕猛踩油門,同礁湖區衝去。
  
  五分鐘後,他已經遠遠地看見龍薇雪白的衣衫在海邊隨風飄揚。
  
  『小薇!』喜怒交雜的心情讓他口氣不好,走到龍薇身邊時沉著一張臉。
  
  『昕哥。』龍薇張開雙手衝進他的懷裡。
  
  『你幹嘛一個人出來?我不是說過這幾天別出門的嗎?』雖然心中鬆了一口氣,但他不能不責備她幾句。
  
  『我突然想出來走走,看看海景,沒想到給你們添麻煩了。』她歉然地低下頭。
  
  『爾軒呢?她有沒有和你一起出來?』龍昕輕輕推開她,左右尋找,但沒有看見爾軒的身影。
  
  龍薇的身子一僵,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有看到她。』
  
  『她不是和你一道出門?』龍昕才放下的心又提起來了。
  
  『我出門前看見她在花園中。怎麼,她不見了嗎?』她揚起漠然的臉,沒有半點驚慌之情龍昕不太明白心中如雷的鼓聲代表什麼意義,只知道如果爾軒不是和龍薇在一起,那麼她更可能會迷失在島的任何地方。
  
  他得盡快找到她!
  
  『她是不見了,我得去找她。你先和巴克回去,別再隨便外出,知道嗎?』龍昕脫下外套幫她披上,才要轉身就被龍薇拉住手臂。
  
  『不!我要你陪我回去。』她倔強地說。
  
  『小薇,別鬧了,爾軒是我們的客人,她對島上的一切都很陌生,我怕她會出事。』龍昕捺著性子安撫她。
  
  『讓巴克和警衛去找就好。昕哥,你陪我回去,我好怕……』龍薇挨在他的身邊撒嬌。
  
  『別孩子氣,有那麼多警衛保護你,有什麼好怕的?』龍昕輕蹙眉頭。
  
  『可是我的胸口有點痛……』
  
  『明知自己的身體不好就別亂跑。』這是龍昕第一次罵她,他對龍薇今天的舉止頗覺得奇怪。
  
  龍薇有些詫異龍昕竟會對她說這種話,眼中瞬間凝聚水氣。
  
  『你不管我了?你真的被傅爾軒迷住了,是不是?』她坤色驟怒,眉宇間有著明顯的怨『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是去找人,你扯東扯西的幹什麼?』龍昕一顆心因爾軒下落不明而焦慮不已,偏偏龍薇又在這個要命的時候找碴,他的好脾氣頓時消失殆盡,代之而起的是升揚的怒火。
  
  龍薇愣住了。從小到大,誰曾對她說過這種重話?
  
  『你跟巴克回去好好反省,十八歲了還使小孩子心性,就算義父寵你也不能這麼不懂事。』他慢慢緩和自己的脾氣,才正聲道:『我得去找出爾軒,你別再鬧了。』
  
  龍薇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才僵冷著俏臉,陰惻惻地說:『去找啊!去找你心愛的爾軒啊!這種漲潮時刻,說不定她傻傻地跑到海邊游泳,蠢得淹死自己……』
  
  『小薇!』龍昕倒抽一口氣。龍薇那是什麼表情?他從不曉得天真爛漫的妹妹會有那種混雜著邪惡和冷酷的嘴臉。
  
  龍薇不發一言地轉身走向巴克的吉普車,沒有回頭。
  
  龍昕盯著她的背影呆了半晌,才跳上她開來的吉普車,命令其他人繼續尋找爾軒的下落這段時間是聖維斯島潮汐的尖鋒,漲潮的海水把平常可以遊玩的沙灘都淹蓋住了。龍昕心中七上八下地回想龍薇離去時複雜的眼神,無端端地打了個寒噤。
  
  龍薇剛剛的表情,和她原有的嬌柔有天壤之別。怎麼他們相處了十幾年,他都沒有發現她個性中的這一面?
  
  他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正要換檔,不經意低頭,瞥見了一個閃閃發光的物品。
  
  他連忙煞住車,撿起一看,竟是爾軒平常戴著的卡通防水表!
  
  他還曾為了這只表取笑她的稚氣,最後兩人大打出手,爾軒的『高段』柔道第一次被他打敗。
  
  所以他對這只表印象深刻。
  
  但這只表為何會在車上?
  
  他明明記得昨夜還看見爾軒戴在右手腕上,並未遺失,難道她早上也搭了這輛車?
  
  一種匪夷所思的惶惑佔據了龍昕的心。他開始把片段整合起來,愈來愈肯定今早爾軒一定是和龍薇一起出門。
  
  為什麼龍薇不說?爾軒又到哪裡去了?她們兩個究竟在搞什麼鬼?爾軒是藏不住話的人,如果她要和龍薇出門,一定會早早就召告天下,絕不會偷偷摸摸地溜出去;況且,她答應了這些天絕不會亂來的,怎麼會……倏地,他想起了龍薇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和反應,想起了她對爾軒的敵意,想起了她剛剛阻止他去找爾軒的執拗和冷冷的詛咒……天!不可能!龍昕在心中大喊,努力要排除對整件事的推論。
  
  龍薇不會做這種傻事的,她怎麼可能對爾軒不利?
  
  震驚之餘,他拿起行動電話撥給巴克,他要問個清楚,再這樣猜測下去他會先瘋掉。
  
  『巴克,叫小姐聽電話。』他語氣森然。
  
  『喂?』龍薇接過話筒。
  
  『小薇,告訴我爾軒在哪裡?』龍昕直截了當地問。
  
  『我怎麼會知道?』龍薇的聲音尖銳,夾帶著不安。
  
  『她早上和你一起出門的,對不對?她現在在哪裡?』他字字鏗鏘有力,不想多費唇舌『沒有,我不知道。』龍薇顫聲地大喊。
  
  『告訴我!』
  
  『我不知道!』她狂亂地叫著。
  
  『如果你真的傻到弄出人命,小薇,你就再也不是我的妹妹!永遠不是!你聽清楚了嗎?』
  
  『她該死的有什麼好?半男不女的,只有你把她當個寶,她哪一點比得上我?她到底哪一點比我強?』龍薇的情緒正逐漸失控。
  
  『她比你善良。』龍昕突然想起爾軒凶悍的模樣。她雖然率性豪邁、口無遮攔,但是她真的比誰都要善良。
  
  『她去死吧!最好讓巖洞的水把她淹死……』
  
  巖洞?那個海潮洞穴?
  
  龍昕抓住她話中的玄機,掛上電話,沒命似地奔馳向目的地。
  
  希望爾軒沒事,希望她撐下去,希望她還活著……在溫暖的陽光下,龍昕還是急出一身冷汗,五臟六腕像被人用繩子扯住,幾乎扯裂。他無暇去琢磨那種焦心欲狂的情緒是什麼,只想早點找到爾軒,確定她的生死。
  
  第一個發現這個洞穴的是龍昕。他在剛搬到島上時曾遍游每個地方,在一次偶然的漫遊中,他聽見海風貫穿洞穴造成的奇特聲音,循著風聲而發現這處天然石洞。
  
  由於海水的侵蝕和地勢天然成形,整個洞穴以好幾個「米」字結合的形狀延伸,只容一個人進出,而且很容易迷失在其中。
  
  他普帶龍薇來過兩次,在第二次時他們發現這個洞穴還有另一個出口,就在離入口三百L公尺遠的另一個巖洞。這個發現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不知情的人很容易被困死在洞穴裡。
  
  龍昕飛快地攀到洞穴的入口,海水已經漫進洞襄去了,以深度來推算,洞裡的水深一定超過人體的腰部。他著急地往洞口大喊:『爾軒、爾軒,你在嗎?』
  
  洪亮的聲音在洞穴中迴盪著,霎時整個巖壁都在嗚著「爾軒』的名字。
  
  龍昕不待裡頭有反應,決定進去找人。他將車裡的手電筒綁在帽子上,穿上防水褲和夾克,毫不遲疑地閃進洞中。
  
  他涉水進入伸手不見五指的巖洞,在狹窄的洞穴中慢慢前行,洞內的巖壁因水濕苔滑更加難行,還得不時注意腳下的水流和碎石,一不小心便會絆倒。
  
  約莫摸索了十分鐘,他來到第一個岔路,正猶豫著要往哪一條才能找到爾軒,忽然聽見左前方有嘩啦嘩啦的水聲響起,他心念一動,立刻往左前方的窄徑前進。
  
  『爾軒,是你嗎?回答我!爾軒!』扯開嗓子用力喊叫,龍昕腳下不停地往前行進。
  
  忽然間,一陣微弱的呻吟聲在龍昕前方五公尺虛的岔徑裡傳來,他衝進發聲的地點,一眼就看見半身泡在水中的爾軒正靠在巖壁上奄奄一息。
  
  『爾軒!』龍昕驚喜地將她抱進懷裡,從剛才一直屏息的氣管此刻才恢復通暢。
  
  她還有呼吸、還有心跳、還活著……龍昕忐忑不安的心終於稍稍獲得舒展。
  
  低頭審視爾軒凍白的臉,他突然發現,她不再是那個神采飛揚、心直口快的傅爾軒;此時此刻,她只是個躺在他胸前的嬌弱女子,脆弱、易碎……他的心口徒然發燙,毫無理由的。
  
  全身濕漉冰冷的爾軒還殘存著一點神志,她慢慢伸出手,緊緊抓住龍昕的上衣,就好像在死亡的邊緣抓住了一線生機。
  
  『你還好嗎?老天!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龍昕一手將她的頭按在胸口上,回頭看著不斷流進來的海水,知道再過十五分鐘這個洞穴就要被水填滿,洞裡的空氣也會瞬間流失。
  
  爾軒清楚地聽見龍昕節奏強勁的心跳聲,心裡頓時感到放鬆,一股難以解釋的情緒像氣泡般在心海中不斷湧出,一個接一個充斥全身,讓她輕飄飄、輕飄飄……如果就這麼死去,她也不再覺得恐懼,因為龍昕就陪在她身旁她在意識即將消失前,如此告訴自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7 00:45:20

  第六章
  
  水迅速地從腳踝一直上漲,轉眼間竟淹至她的胸口、頸項、下巴……救命啊!她快不能呼吸了!
  
  冰涼的水流像蛇一樣鑽進鼻孔,灌進她的胸腔,她想咳嗽卻咳不出來,想呼喊卻發不出聲音,全身不停地抽?想擺脫溺斃的危險,好痛苦……好苦……『爾軒!爾軒!』
  
  好遙遠的聲音,是不是天堂傳來的召喚?
  
  難道她真的蒙主恩寵了?
  
  爾軒渙散的意識逐漸匯聚回腦中,感覺到有人一直在拍打她的臉頰,並呼喚著她的名字。
  
  『爾軒!你醒醒!』
  
  『爾軒!你別嚇我,快醒來!』
  
  呼喊的聲音從她的兩旁傳進她的耳朵,她終於慢慢睜開了眼睛。
  
  麗桐驚惶的臉首先映入她的眼簾,她邊哭邊說:『爾……軒,你終於醒了,我真會被你嚇去半條命。』
  
  爾軒眨了眨眼,不知道剛剛的滅頂是不是只是個夢魘而已。
  
  『我……我怎麼了?』她想舉手,這才發現手臂,甚至全身都有點酸疼。
  
  『你還敢問?你發神經一個人跑到海邊的巖洞去幹什麼?還在漲潮時間傻得走進去探險,我問你,你活膩了是不是?』麗桐開始數落爾軒的不是。
  
  巖洞探險?
  
  爾軒寫地想起了一連串的事。龍薇!
  
  『龍薇呢?』她的眼瞳變得迷濛而懷疑。
  
  『她早就回來了。哪像你,差點把命玩完了!』
  
  『哦?』龍薇是怎麼山洞的?爾軒心中有千百個疑問。
  
  『你說啊?為什麼做這種傻事?你把龍家上下都急得雞飛狗跳的,出動了所有的警衛,還麻煩龍昕涉水冒險救你出來……』
  
  龍昕?原來那不是幻影。
  
  在她快放棄掙扎時所聽到強有力的心跳聲,果然是龍昕。
  
  『好了,蘇小姐,爾軒剛醒,你讓她先靜一靜。』一直站在床邊的龍昕輕聲制止了麗桐的歇斯底里。
  
  爾軒轉向龍昕,他正定定地望著她。在他關切的臉龐中,有著某種不同於以往的熾熱表情。
  
  『麗桐,我有些話想對爾軒說,你先出去一下好嗎?』龍昕想進一步解開整個事件的疑點。龍薇從回來後就鎖在自己的房間誰也不見,根本問不出所以然。他想從爾軒這裡問起,說不定能有明確的答案。
  
  『好,爾軒,記得謝謝人家。』麗桐朝她點點頭,轉身走出房間。
  
  爾軒直到確定門被關上,才迎向龍昕擔心的眼神。她慢慢坐起,龍昕伸手扶住她,兩人的臉只隔兩吋,所有的思緒都在目光中交流。
  
  『謝謝你救我出來。』她的聲音還有些沙啞。
  
  『這是我應該做的。你是聖維斯島的貴客,怎能讓你在島上出事?』龍昕扶好她後,雙手還是搭在她的肩上,沒有放開的意思。他對她,不再是那種哥兒們對哥兒們的態度。
  
  『很抱歉給你們惹麻煩。』她軟弱地微笑著。
  
  『還跟我客氣?』龍昕嘴角微微牽動。
  
  爾軒開始認真打量龍昕俊朗的臉部線條。
  
  怎麼過去半個月來她都沒有注意到他的長相呢?
  
  他有一頭黑亮恣揚的短髮。兩道整齊的一字眉下方,是一雙漂亮狹長的眼睛,單眼皮,但無損他的清磊。鼻子又挺又直,加上性感的唇老是掛著遊戲人生的微笑,整個臉部輪廓顯得圓滑瀟灑。配上他一八O的身高,他給人的感覺同時具有犀利和隨和、跳脫和沉穩、豪放和爾雅的矛盾。
  
  這樣的男人應該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才對!
  
  『嘿!其實你長得還滿帥的哩!』她正眼看他。
  
  『哦?』他揚一揚眉。
  
  『有沒有女人被你迷得團團轉?』她抬眼看著他特別晶亮的眼,沒忘記自己在鬼門關前散步時只想到他的臉。
  
  龍昕沉默地盯著她,用眼睛描繪她憔悴卻益發動人的五官。
  
  他忽然害怕內心某種上漲的情愫。在經過一天的膽戰心驚之後,他回想起自己抱著濕冷得幾乎被凍昏的爾軒衝回別墅時的心情,竟是赤裸裸地充滿著不安、害怕、惶恐和不捨。
  
  他的手臂還對她女性化的曲線記憶猶新,那穠纖合度的女體,不似他以往抱過的任何女人,他初次強烈地感受到她與他之間的差別。
  
  這半個月來,他怎麼可能完全忽略她是個女人,還與她拳腳相鬧、嬉笑怒罵?
  
  老天!她在他胸口安心信任的臉龐比任何事都還要教他悸動。
  
  『就算有,也不會是你吧?』他接下她的問題,笑容危險。
  
  『當然。』爾軒乾咳一聲,覺得他們之間太靠近了,很自然向後挪了一下。
  
  龍昕似笑非笑地放開了擱在她肩上的手,在床沿坐下。
  
  『別岔開話題,你早上為什麼要和龍薇一起出門?』他決定把事情弄清楚。
  
  『她說我和她一起出門?』爾軒的眼神閃爍。
  
  『她不承認,但我想你應該是跟著她出去的,因為我在車上發現你的表……』龍昕拿出那只卡通表。
  
  是這只表洩漏她的行蹤嗎?還好她命大。爾軒不得不慶幸。
  
  『她還說了什麼?』她接過表,默默地戴上。
  
  『她什麼也不肯說,把自己關在房裡。』
  
  『哦?』
  
  看她一副漠然的表情,龍昕更加肯定他的猜測。
  
  『為什麼要一大早出門?據我觀察,你們選在守衛換班的時間出門,而且沒告知我一聲。』
  
  『本來只是要去兜兜風,應該很快就回來……』
  
  『那也得知會我一下啊!你答應這兩天不會到處亂跑的,是不是龍薇對你說了什麼?你們怎麼會跑去那個山石洞的?』
  
  龍薇引她出門,再把她困在洞中,企圖置她於死地。
  
  這種事沒憑沒據的豈能亂說?爾軒不敢隨意揣測,龍薇好歹是龍昕的妹妹,這樣的事說出來他會信嗎?
  
  『我在中途下車,決定自己去冒險,叫龍薇先回去,我一個人則亂逛逛到巖洞去,又不曉得漲潮的時間,所以才會一時大意走進去……』爾軒隨便找個說辭。
  
  『那個洞沒有熟人帶路根本到不了。』龍昕沉下臉來。爾軒一定隱瞞著什麼。
  
  『那還頁巧,被我找到了……』
  
  『爾軒,別騙我!是龍薇帶你去的,對不對?』他打斷了她的胡扯。
  
  爾軒沉默不語的看著他。
  
  『她把你帶去那裡,你們在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也沒有。』她轉開頭去。
  
  『那你會無端端地進到洞內把自己困死?』他再度握住她的雙肩。
  
  『我太好奇了,想看看裡頭有什麼奇特的東西,才會不小心陷進去。』
  
  『真的只是這樣?』太奇怪了,爾軒不像是會吞吞吐吐的人,可是她一直在躲避他的追問,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你幹什麼?拚命問我這件事有什麼意義?反正事情都過去了,我也沒死,這不就好了嗎?』她想摔開它的手。
  
  『但你的眼神並不這麼認為。爾軒,你在逃避什麼?』他硬是鉗緊她的雙臂。
  
  『沒有。』
  
  『告訴我實話,爾軒。』
  
  『你自己去問你妹妹。』爾軒警戒地盯著他的眸子。
  
  『小薇?難道這一切都是她惹起的?』
  
  她抿緊唇沒有回答龍昕的問題。
  
  『爾軒!』他不耐煩了。
  
  『你很聰明,你猜啊!我是不會笨到一個人走進洞裹自殺,但那得看看有沒有人故意要叫我進去……』她倏地住口。
  
  『引你進去?你是說——』果然是小薇!
  
  爾軒猛然抬頭,豁出去地大喊:『是啊!你想知道事實,那就是你的寶貝妹妹一早引我出門,避開守衛,邀我到巖洞去,再計畫把我困在洞裡,準備讓海水淹死我!』
  
  房裹頓時岑寂下來,他們兩人神情緊繃的對峙。
  
  小薇……為什麼?難道是因為嫉妒?龍昕的臉全是驚愕,杵著發呆。
  
  『現在你知道真相了,打算怎麼做?』爾軒冷冷地道。
  
  『小薇她……』
  
  『她蓄意謀殺她自認為是她情敵的女人,那就是一直像個傻瓜的我!我幹嘛沒事跑來這裡?進你和她的渾水中?而你,你也!有罪,誰知道你故意和我做朋友的居心何在?說不定是借刀殺人!』
  
  『爾軒,沒這回事!』龍昕按住她的肩想安撫她,真虧她想得出這種懸疑劇情。
  
  『放開我。』她生氣地推開龍昕,掀開被單就要下床。她憑什麼得在床上接受詢問?該說出事實的應該是龍家那位被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才對。誰知,腳才踩在地上,雙腿根本不能支撐,她整個人又倒了下去。
  
  『爾軒!』龍昕迅速用一手撐起她的身子,接著一把抱起她。
  
  『喂,放我下來!』她掙扎著。
  
  『安靜點,你的腳被海水凍傷,加上體力消耗,現在站不住的。』
  
  『那你把我放在床上,你可以走了。』她僵著臉不看他。
  
  『爾軒,我很抱歉。』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旁說話。要不是他忽略小薇的一些奇特言行,也不會發生今天這種事。
  
  爾軒忽然強烈的意識到自己正被一個男人抱在懷中,臉頰不覺地燒紅,心跳也以從未有過的節奏快速地起伏著。
  
  『你是該抱歉,因為龍薇會這麼對我全是因為你。我早料到她對你的感情不尋常,偏偏你還不承認。看來,說不定這次你也有份,把我弄死了你好落個清靜。』
  
  『胡說!』她好輕!龍昕心不在焉地想著。他一直以為爾軒應該有著與男孩子類似的體格,才能搭配她的率性言行。沒想到在偽裝之下,她的纖柔竟與一般女孩無異。
  
  『不是嗎?沒有我,婚約就正式終結,你可以逍遙過日子,你妹妹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膽地怕你被別人搶走。」『我說過小薇是小薇,我是我,不會有交集的。倒是我們現在成了好朋友,你如果真的死掉了,說不定我得被迫娶你的牌位……』他戲謔著。
  
  『哇!你說什麼?太恐怖了,別亂講!』她的表情又豐富起來,轉過臉面對著他哇哇叫。
  
  『我義父行事向來不按牌理出牌,誰也料不到他會不會這麼做。』他臉上笑意加深。不知因何緣故,這會兒爾軒看起來五官生動靈黠,煞是可愛。
  
  『娶個不認識的人已經夠傷腦筋了,再要娶個死人,那人生還有什麼意思?』她義正辭嚴地說著。
  
  『真謝謝你替我著想。』他順口捧了一句。
  
  『誰……誰替你著想了?』她的雙頰微紅。『我是就事論事。』
  
  眼波流轉、粉頰生輝。龍昕不能理解這八個字怎麼會突然閃進腦中,更何況是用來形容她!
  
  但是,老天,他居然有點想吻她!
  
  『你……有沒有男人說你長得滿漂亮的?』他突地迸出這句不相干的話。
  
  『呃?沒有。』有哪個不要命的雄性動物敢死盯著她的臉看?
  
  『其實,你在罵人的時候眼睛特別的亮。』他的臉慢慢靠近。
  
  『是嗎?』她想笑,卻喘出聲音。她被他們之間縮短的距離嚇住了。他他要做什麼?
  
  『是的。還有你這張嘴,它的形狀未免太好看了些……』他更靠近了。
  
  『喂……喂!呃,哥兒們、兄弟,你……你要幹什麼?』她推拒著龍昕的胸膛。
  
  『你說呢?』他被那兩片唇瓣吸住了目光,所有的理智全被拋到九霄雲外,眼中、心裡,只有她喃喃發出聲音的來源……『龍……龍昕……』
  
  爾軒也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在期待進一步的接觸,但是當龍昕濕熱、富有彈性的唇與她的相貼時,她的一顆心差點從喉嚨跳出來。
  
  他的物溫柔如夜間的星火,在她的心中點上璀璨光芒。
  
  第一次與男人這麼親密,爾軒完全不知所措,只能傻傻地、顫抖地接受他的唇輕啟她對愛的混沌……龍昕呻吟一聲,爾軒身上的青嫩氣息竟沒來由地挑起他全身的感官慾望。以往從沒有任何女人能引發他的狂熱,互相擁抱純粹只為了發洩和取暖;然而爾軒卻能輕易地撩撥他內心的渴望,似乎要連同他的靈魂一起囚在她的柔情裡。
  
  這是怎麼回事?像是一種蠱惑般讓他迷失,不可自拔。
  
  她的唇異常柔軟,和他想像的完全不同。原以為好罵人的嘴會因運動過度而失去豐潤,沒想到這樣一張利口竟還保持著少女的溫澤、甜美、甘醇……他就要醉死了,在情酒中長醉不醒。
  
  爾軒半閉的眼突然睜開,猛然醒悟了。
  
  不對,她在幹什麼?竟然和她的哥兒們接吻?
  
  她使勁推開龍昕,他一個不穩,兩人雙雙倒在床上,還以一種曖昧的姿勢相疊『你……你瘋啦?幹什麼親我的嘴?』她的臉紅到耳根。
  
  龍昕連忙支起上身,狼狽地笑了笑,趕緊找個理由說:『我不是發瘋,這是大溪地人一種賠罪的方式。』
  
  『賠罪?用……接吻?』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呃……是的。』他笑了,對自己的謊言感到可笑。
  
  『騙我!』
  
  『不然我幹嘛要吻你?』
  
  『我見鬼的怎麼會知道。』
  
  『那麼我想可能和緊張有關係。』
  
  『緊張?』
  
  『是的。去找你時我緊張得差點死掉,情緒緊繃到極限,所以才會有這種無法控制的行為。』
  
  『哦?』這是什麼鬼論調!
  
  『男人一緊張就會想吻女人,這是難以避免的衝動。』龍肝努力瞎辦,只為了替自己找台階下。
  
  『怎麼女人就不會?』
  
  『女人和男人的構造不一樣,這跟荷爾蒙有關。』
  
  『似乎有點道理。』她點點頭。
  
  『所以,一個吻應該沒有太大的意義,對吧?』這句話也是在告訴他自己。
  
  『我懂了!那可不可以讓我起來了?』她還被圍在他的雙臂裡耶!
  
  『哦,當然可以。』他一把拉起她,兩人又正襟危坐地保持距離。
  
  剛剛那段片刻的柔情就像是幻夢一樣不真實,他們倆一定同時秀逗了。
  
  『我想,我們當初的計畫忽略了你妹妹。現在還要繼續嗎?』爾軒又把話題接回重點。
  
  龍昕皺了下眉頭。『這件事我來跟小薇說清楚。』
  
  『告訴她我們之間根本沒什麼,告訴她你巴不得我盡快滾回台灣,告訴她不會有任何婚事,告訴她我們只是哥兒們。』
  
  說了一串話,爾軒不懂心中的酸味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接吻也會引起唾液發酵?
  
  龍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離開她的床,雙手插進口袋。
  
  『小薇的事我會處理。至於你,這陣子離她遠一點,懂嗎?』
  
  爾軒點點頭,明瞭自己的處境。
  
  龍昕轉身走出房間。爾軒盯著他的背影,怔忡地想起他們那個突如其來的吻,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嘴唇,其實一點也不知道龍昕為什麼會吻她。
  
  那像情人一般的吻……天!這竟是她的初吻!
  
  媽的!她抓起被單蒙住頭,登時羞得無地自容。
  
  爾軒出事,龍海承聞訊後立刻從美國趕了回來。他一進門就先去看爾軒,關懷地詢問事由。
  
  爾軒和龍所說好不把事情鬧大,所以只隨口說是件小意外來搪塞,除了他們,沒有人知道真相。
  
  龍海承也不追究,很親切地要爾軒多休息便回他的書房去了。不過,他把龍昕也叫了進去。
  
  『把真相告訴我。』
  
  當他將資料歸檔、行李整理好後,便點上根雪茄,蹺著腿坐在籐椅上,等著龍昕給他答案。
  
  龍昕早知道騙不了龍海承,乖乖的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來,斜靠著椅背。
  
  『爾軒並不想讓你知道。』一向嫉惡如仇,不贊成姑息養奸,這一次她會隱瞞事實,是想護『她是個好孩子,但她一向嫉惡如仇,不贊成姑息養奸,這一次她會隱瞞事實,是想護著誰嗎?』龍海承吸了口雪茄。
  
  『你都猜到了,我就不用浪費口舌了。』總是這樣,沒有事情能逃出龍海承的法眼。
  
  『但我還是想聽你說。』
  
  『小薇引她去山石洞,想要殺了她。』龍昕的表情森然。
  
  龍海承持著雪茄的手輕抖了一下,歎了口氣,『是因為你嗎?我太低估小薇對你的感情了。』
  
  『她太少接觸男人,才會把我當成對象。說起來,這都是你的錯。你為什麼要把她帶到這個荒島上,讓她在最需要朋友的年紀離群索居了十多年?』龍昕不得不替龍薇說話。
  
  『那是因為她的身體狀況不好……』
  
  『這只是借口,你一定還隱藏著其他的理由。』
  
  龍海承的臉色微變,頓了一會兒才慢慢點頭道:『是的,我還有其他的理由。我是為了保護她,你以為小薇的母親是車禍死的嗎?雪萊並不是意外身亡,那場車禍是人為的。』
  
  龍昕大吃一驚,小薇的母親在她四歲那年去世,他還參加了雪萊的葬禮,對那個美艷絕倫的義母惋惜不已。
  
  『你是說,有人蓄意要殺雪萊?是誰?』
  
  『我一直在找尋真兇,不過,小薇在五歲那年也遭到一次狙擊。』龍海承似乎跌進回憶中,面色凝重。
  
  『原來你是為了小薇的安全才遷到聖維斯島。』難怪在商場上氣勢正旺的龍海承會突然隱退,避居海外小島。
  
  『也不能說是完全為了她,不過,她的確是我考慮搬離舊金山的第一要素。』
  
  『我想,她並不知道你是為了她的安全才來這裡的。』
  
  『小薇的個性外柔內剛,加上養尊處優,她對喜歡的東西非常執著。她以為她的身體不好,大家就得讓著她,而我又一直放任她,沒好好調教,才會有爾軒的意外發生。』唉!龍海承唯一的失算就是小薇對龍昕的感情。
  
  『就算被寵壞了,也不該拿人命當草芥。』龍昕的話裡有指責。
  
  『你在怪她?別忘了,家裡除了我,最寵她的就是你。她會這麼做全是因為你的緣故,我想,她從小就愛上你了。』
  
  『寵愛和放縱是不同的。起碼我不會因寵愛而放縱一個殺人犯!小薇差點就蓄意殺人了,她應該得到些教訓。』
  
  『我想,或許是我偏心,才沒有把你和她拉攏在一起。』龍海承喃喃。他是偏心,他把龍昕留給爾軒,而不是小薇。
  
  『她永遠是我妹妹,不可能成為其他。』他先把話說清楚,免得龍海承又要胡亂配對。
  
  『那麼,你和爾軒呢?你們這些日子儼然成為好朋友,這是不是表示你的心開始動搖了呢?』龍海承試探地揪著他。
  
  『還不知道。』
  
  『唔,有進展哦!二十天前你可是斬釘截鐵地說絕不可能,現在變成了『不知道』,那麼再過十天,你的答案不就會變成『我願意』了?』龍海承調侃地說。
  
  龍昕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掩飾內心對爾軒的奇特情緒。在房裡的那個吻,連他自己也無法解釋。
  
  龍海承老謀深算的眼睛似乎看穿了他的心虛,笑著站起身,一身唐裝長袍把他中等體型襯得更加威嚴。
  
  『別想用小伎倆蒙我,龍昕,你和爾軒就算聯手對抗我也是沒有勝算的。只有當你真的愛上她,我才會把為何一定要你娶她的原因告訴你。』
  
  『為什麼你要這麼費事?你處心積慮地要把我和爾軒捆在一起,只會導致反效果而已。』龍昕無奈地將頭向後靠在椅背。
  
  『是嗎?但到目前為止,我看到的都是正面的進展。』老狐狸目光銳利,有著洞悉一切的表情。
  
  該死的!龍昕翻了一記白眼,對龍海承的心計一籌莫展。他原本打算和爾軒演出戲套出龍海承和傅雨晴之間的關聯,沒想到反倒和爾軒成為朋友,甚至對她的好感還與日俱增。
  
  再這樣下去,說不定他真的會弄巧成拙,跳進龍海承設好的圈套之中。
  
  『既然騙不了你,我和爾軒也就沒有再『演』下去的必要了。她說她想回台灣,我會幫她。』他乾脆把所有的事攤開來說。
  
  『好啊,你陪她回台灣一趟,順便代我去探望一下爾軒的母親。』龍海承順勢又將他一軍。
  
  『義父,我是要幫爾軒回去,可沒說要陪她回去』
  
  『機票我讓巴克幫你們訂,你就負責陪她們回去,大概逗留個七天再回來。到時候,爾軒跟不跟你回聖維斯島都隨便她,我不會勉強。』
  
  這算什麼?趕鴨子上架?
  
  『義父,我還得留在這裡幫你處理海龍聯盟最近的事件……』
  
  『反正你離開七天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這五年你不在我身邊,我還不是把事情弄得妥妥當當的?』
  
  一句話就想堵死他?門兒都沒有!
  
  『我不……』
  
  『爾軒的身體尚未完全復元,她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沒事,但被困在洞中的恐懼會侵蝕她的心,造成夢魘。你放心就這麼讓她回去?』
  
  說真的,他的心開始搖擺不定了。這老狐狸就算準了他的軟心腸!
  
  『還有蘇麗桐會陪著她。』他說得有氣無力。
  
  『兩個女人,要是有什麼突發狀況,那就太『危險』了!』加重語氣,強調關鍵用語,這是煽動人心的高招。
  
  龍昕忽然想起爾軒一臉慘白地倒在他懷裡的無助和芢弱,心倏地抽了一下。
  
  見鬼了!他幹嘛老是想起這些影響自己情緒的事?
  
  『搭個飛機而已,有什麼好危險的?』他還嘴硬。
  
  『難說哦,最近劫機和空難頻傳,人命渺小……』
  
  『好了,好了,別說些不吉利的話。』他立刻阻止龍海承的恐嚇。
  
  『那麼,後天中午的飛機,嗯?』煉子自動套上獵物的脖子。
  
  龍昕冷哼了一聲,不悅地站起來。
  
  『先說好,我只送她們回去就立刻回來,別想要我在那裡待七天。』
  
  龍海承又笑了。
  
  『隨你。』
  
  龍昕知道自己這輩子注定栽在姓龍的手裡了。
  
  媽的!他在踱出書房時,在心裡忍不住學爾軒的口頭禪罵罵,才稍微舒解囤積的怨氣。
  
  狗屎!去他媽的!Damnit!Fuck!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7 00:45:48

  第七章
  
  『什麼?太爺真的要讓我回去?』爾軒用過晚飯後,被龍昕拉到後院的馬廠旁談話。』
  
  馬廠位在後院的西北方,旁邊有一大片翠綠草皮用木樁圍住,形成一個楠圓形的溜馬場,四周植滿了亞熱帶樹木,是個聊天的好地方。
  
  『是的,那老狐狸還真難纏,他明知道我們在演戲還不吭聲,這下子又說要我陪你們回台灣。』龍昕靠在馬場邊的圍籬木樁上歎口氣。
  
  『你陪我們回去?幹什麼?讓我老媽看女婿啊?不行不行,要走我自己走,你不能去台灣。』爾軒才不要老媽把龍昕當未來的女婿評頭論足。
  
  『我本來也不想去,不過,我後來一想,說不定從你母親那裡可以問到更多東西。』龍昕是有這個計畫。
  
  『可能嗎?二十二年來,我老媽的口風是以緊出名的。』她無奈地攤攤手。
  
  『但是去你家我就有機會藉機套話或是找資料。』
  
  『資料?』她瞪大眼睛。
  
  『我懷疑你母親和我義父的交情並不單純。』
  
  『哦?』
  
  『你對你小時候的事有沒有印象?』龍昕盯著爾軒的側臉問道。
  
  『嗯?印象很模糊。你要問什麼?』
  
  『沒有,我只想多瞭解一下你的背景。』
  
  『我的背景很單純,一個私生女,跟母親住在一起。』爾軒不覺得自己的生平有什麼特殊之處。
  
  『那麼,你對你父親都沒有印象嗎?』
  
  『我父親?怎麼可能!老媽說他早就掛了。』她轉過身將手搭在木樁上,眼睛沒有溫『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過往。』龍昕輕拍她的背脊,腦中竟莫名地又閃進他吻她的畫面,他驚得立刻縮回手。
  
  爾軒沒注意到他的動作,只是把下巴靠在手背上。
  
  『沒關係,沒有父親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有我陪著我媽就夠了。』她抬眼望著滿天的星空,怏怏不樂地說。
  
  小學四年級時,老媽在她的追問下策一吹流下眼淚,從那時候起,她就發誓再也不問起父親的事了。
  
  她半長不短的頭髮在月色的映照下光滑如流動的水,抑鬱的眼瞳有著淡淡的孤寂。
  
  龍昕對白己心裡湧上的憐惜感到錯愕。
  
  不對、不對,劇本走樣得太離譜了!他絕不能因為吻過她就自亂陣腳。他們是夥伴、是哥兒們,是要一起摧毀婚約的盟友,他怎麼可以興起一絲絲違反原則的情思?
  
  他強迫自己專心點,才又問道:『我在想,會不會我義父和你母親原是對戀人,因為無法結合才會發神經要他們的下一代去完成婚禮?』這種事不無可能。
  
  『虧你想得到,這種肥皂劇的戲碼會在我們身上發生?未免太可笑了!』爾軒笑著轉身用手輕拍他的胸口。
  
  平常玩笑開慣了,肢體的接觸並不會覺得如何,但此時此刻,風太輕柔了些,月色太美了些,星光太耀眼了些,人心……也變得較容易被挑動了些……龍昕的眼睛半瞇,被她的動作弄得更加紊亂。
  
  爾軒也發覺兩人之間走火的電流,愣了兩秒,馬上規矩地收回自己的手,把臉轉開。
  
  這是怎麼了?她希望龍昕沒聽到她咚咚如雷的心跳聲。
  
  都是那一吻惹的禍!吻去了她的灑脫不說,還留給她一些不曾有過的忸怩和尷尬,真要命|『呃,既然龍太爺說讓我回台灣,我就回去吧,正好我也滿想念我老媽的。』她隨便找個話題。
  
  『是啊,就先這麼辦了,回台灣再決定下一步怎麼做。』龍昕深深吸了一口氣,撫平內心的騷動。
  
  『那……回別墅去吧!』她不自在地笑笑。
  
  『等我一下,我去巡一下馬廄,我得去看看我的愛馬拉琪。』龍昕轉向馬廄。
  
  『看馬?好耶!我也一起去。』爾軒的興致又來了。
  
  『那一起走吧!』
  
  他們走進了挑高寬敞的馬廄,一起觀賞了龍海承擁有的五匹駿馬,其中一匹全身黑亮的高大母馬就是龍昕的愛馬拉琪。
  
  『哇!沒想到馬從近距離看會這麼高壯。』爾軒驚呼。
  
  『漂亮吧!』龍昕笑著輕輕摩擎拉琪的下巴。
  
  『嗯,好美!』
  
  『來,拿些乾草餵它。』龍昕遞給她一把乾草。
  
  『它不會咬我吧?』開玩笑,拉琪一張嘴就能吃掉它的手掌。
  
  『不會。馬是很敏感的動物,你別害怕,自然的和它親近就沒事了。』
  
  爾軒點點頭,拿起乾草餵食拉琪,拉琪『嘶』地一聲,乖乖地低頭吃掉她手中的食物。
  
  『呵!好好玩。』她漾開了燦爛的笑容,開心得像個小女孩。
  
  龍昕定定地瞧著她發亮的紅頰,忍不住揚起嘴角。
  
  『好玩吧?下次你來我再教你騎馬。』
  
  『真的?好啊!』爾軒毫不隱藏自己的快樂,同時放大膽輕撫著拉琪的馬臉。
  
  忽然間,拉琪嘶鳴一聲,轉開頭去,前腿抬起,似乎被什麼東西扎到一般驟然暴怒。
  
  『哎呀!』爾軒嚇得往後踉蹌一步。
  
  『爾軒,小心!』龍昕一把將她扯離馬的前方,攬進懷裡,免得拉琪的前蹄踢到她。
  
  他們驚魂未定,龍昕又上前安撫拉琪,不斷地對著他細語。過了半晌,拉琪才在他的撫慰下安靜下來。
  
  『你沒事吧?』龍昕擔心地轉頭看著爾軒。
  
  『沒……事。』她喘了一口大氣,不明白好端端的馬怎麼會暴跳如雷?
  
  『手有沒有被踢到?』他執起她的手端詳。
  
  『沒有!幸好你拉我一把……』爾軒抬起眼睛,正好望進龍昕深邃如黑夜般的瞳孔。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他們靜靜地對望著,都忘了說話。
  
  這一定是哪裡出差錯了!爾軒的大腦下了撤退的警告,無奈雙腿卻不聽使喚。
  
  龍昕用力握住她想抽回的手,溫熱的氣流沿著手部的動脈悄悄潛進她的心犀。
  
  『你有沒有發現,你這幾天很少罵髒話了?』他低聲說,神色奇特。
  
  『是……嗎?』她已經分不清心跳加劇的原因是因為馬還是怕?
  
  『不再盛氣凌人的你其實滿可愛的。』他的自制力不斷消退,另一手已不由自主地搭上丁她的腰。
  
  『謝謝。』她有點迷糊了。龍昕圈住她的手臂結實有力,他身上有著陽光的味道,聞起來竟是讓人昏醉……男人不都是渾身汗臭的動物嗎?怎麼偏偏他不是?
  
  他慢慢低下頭,再度吻住爾軒的唇瓣,忘了他的『原則』和『腳本』,忘了他們之間『哥兒們』的關係,此刻,他只知道他好想好想吻她!
  
  爾軒屏息地閉起眼睛。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她知道自己也喜歡這種超乎尋常的親密。那種藉著口來傳送的熱情感覺真是見鬼的妙不可言!她怯怯地仲手摟住他的頸項,主動把身體靠向他,完全融人他的魅惑之中。
  
  龍昕緊緊地抱住她的細腰,任決堤的情潮奔騰在所有的細胞,霎時全身脹滿了對她的渴望。這一次,他不再細細淺嘗,熱烈地探進她口中與她的唇舌交纏,霸氣地攻佔她如玫瑰花瓣的柔軟。
  
  爾軒覺得自己快化掉了!她被他吻得雙腿無力、全身鬆軟,分不清束西南北,搞不懂狀況。
  
  才一個吻就有這種影響力,可見愛情的魔力有多麼危險。
  
  激越狂熾的吻因一陣冷冷的輕笑聲而倏然結束。
  
  他們同時分開,臉紅心跳地看著慢慢從馬廄另一頭踱出來的人影。
  
  是龍薇!
  
  『打擾你們的雅興了,真抱歉!』她口是心非地揪著他們狂吻後的狼狽。
  
  『小薇,你怎麼會在這裡?』龍昕詫異地問。
  
  『我晚飯後常來這裡走走,這是我的習慣,你忘了嗎?』她一雙嫉妒的明眸閃著火焰。
  
  『你來很久了?』龍昕想起剛剛拉琪突然的暴怒,七又一沉,該不會是……『是來很久了,久到夠看完一場熱吻戲。』她語帶譏誚。
  
  『是嗎?』龍昕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哼!還跟我說你們只是哥兒們,鬼才相倍!只不過製造個緊張就能燃起你們的熱情,你早已經喜歡她了,是不是?』龍薇提高了聲音。
  
  拉琪的驟怒果其是龍薇引起的。
  
  『這不關你的事。』龍昕不想在這時候激怒龍薇,她太危險了。
  
  『你寧願要她也不要我,是不是?』她又提高音量。
  
  龍昕皺了皺眉頭。『小薇,我是你哥哥!』
  
  『你不是、你不是,從來就不是!你是我未來的丈夫!只有我能當你的妻子,誰也不能搶走你!』她歇斯底里她哭喊著。
  
  『義父早已幫我訂了婚事,對象就是爾軒,這已是事實了。』龍昕把事情挑明了說。
  
  『不可能!』她尖叫。
  
  看見龍薇傷心的模樣,爾軒忍不住想解釋她和龍昕之間的情形。『龍薇,雖然訂了婚事,但我們……』
  
  『我們彼此相愛,你等著喝我們的喜酒吧!』龍昕打斷她的話,定定地說。
  
  兩個女人都瞪大眼睛望著他。龍薇是震怒,而爾軒則是一臉的茫然。
  
  『我不信!你不會真的愛上這個男人婆的!她只是不知從哪裡迸出來的野女人,你竟會看上她?』龍薇覺得受到羞辱。她怎麼可能敵不過傅爾軒?
  
  『小心你的措辭,小薇!』龍昕斥責她。
  
  『你為什麼不被水淹死算了?幹嘛來和我搶昕哥?在你沒出現以前,他一直是屬於我的『小薇,我從不屬於任何人!』龍昕皺眉反駁。
  
  『可是你以前那麼疼我……』
  
  『我是疼你,但那是在你企圖殺人之前。我以為你只是個秀麗溫柔的妹妹,沒想到你居然會為了自己的感情而傷害別人。小薇,以前乖巧的你跑到哪裡去了?』
  
  『我一直就是這樣,只是你和爸爸從來不曾瞭解我。哈哈哈!把我一個人丟在島上,以為有一堆傭人陪著我就行了,你們從不注意我要什麼、想什麼,只會在想起來時才摸摸我的頭,問一句無關痛癢的『你還好嗎』,太可笑了:』龍薇淒楚地狂笑,裹著白衫的嬌弱身軀顫巍巍地立在他們面前。
  
  龍昕沉默了。他和龍海承的確是忽略龍薇太久了,她會變得如此偏激,他們都要負點責任『夠了,小薇,進去休息吧!』
  
  『不用假惺惺地關心我!從今以後,你再也不是我喜歡的人了,我恨你!』她掉頭跑出馬廄,嬌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爾軒愣愣地理不清這團紛亂,她迷惑地看了龍昕一眼,不明白地問:『你剛剛為什麼要騙她?』
  
  『我沒有騙她,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騙我自己而已,他在心中補充一句。
  
  『呃?什麼?』爾軒還是不懂。
  
  『走吧,別想太多了,明天還得收拾行李回台灣。』
  
  剛剛的吻早就洩漏太多事了!龍昕知道,他對爾軒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有了份相當特殊的感情,那種介於情人與朋友之間的曖昧關係,遲早會變質的。
  
  唉!他果真從一開始就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整件事似乎冥冥之中都照著義父的劇本在走,他和爾軒只不過是照本宣科的男女主角而已!
  
  飛機終於降落在桃園中正機場。
  
  從巴比多到日本成田機場之間還需在新喀裡多尼亞轉機,然後再從日本飛回台灣。這一趟折騰下來,爾軒、麗桐和龍昕三個人差點昏厥在中正機場的入境廳中。
  
  麗桐雖然對龍昕陪著她們回台灣的決定大惑不解,不過,她很高興在旅程中有個帥哥作伴,多少可以打發些無聊時間。
  
  爾軒則是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她不斷地回想前天晚上在馬廄發生的事,愈想愈覺得不對她變得不太敢看龍昕的臉,因為她忽然發覺只要和他對眼相看,她的脈搏就會瞬間加速,然後臉部血管便會不受控制地擴張;接下來更糟,她會全身發熱,口乾舌燥,甚至手足無措,活像是得了某種不可救藥的病症似的,只差沒當場蒸發掉。
  
  龍昕卻仍是一派安適的模樣,在機上有說有笑,稱職地扮演著「男伴』的角色,下了飛機,他推著行李,一身咖啡色系的休閒西裝,再配上雷朋太陽眼鏡,那堂堂儀表只能以瀟灑俊朗來形容。
  
  『龍昕,你為什麼要陪我們回台灣?』這是麗桐第八次問相同的問題。
  
  『我是奉我義父之命而來,保護你們啊!』這也是龍昕第八次相同的回答。
  
  『才怪,看爾軒神色有異,我猜你們兩個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她才不會輕易上當。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等你和爾軒安然回到家中,我的任務就告結束。』龍昕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麗桐深深瞭解以龍昕的外表和人才而言,應數男人世界中的翹楚,但她懷疑的是,像這種帥哥怎麼可能會喜歡上爾軒?這種男人的身邊理應站著嬌弱矜貴的大家閨秀才對,哪會是爾軒那種半調子女人?
  
  儘管他們倆在路上沒說半句話,不過,爾軒反常的舉動看在她眼裡只有四個字可以表示:她戀愛了!
  
  而龍昕雖然也波說什麼,但他的目光總會不由自主地瞟向爾軒,一點也沒有把站在他們中間的她放在眼襄。
  
  很好,這兩個人分明是睜著眼說瞎話,還以為英明的她會猜不出他們之間暗潮洶湧的騷動!
  
  這陣子爾軒連她的口頭禪都忘了說,要不是被某種事情困擾心神,她會這麼安靜?所以小囉,他們之間會沒事,打死地都不信!
  
  『麗桐,你要跟我回去還是先回你家?』爾軒站在一輛計程車旁回頭問。她堅持老媽不用來接機,省得母女倆在機場就忍不住算起總帳來。
  
  『啊!』麗桐回過神眨眨眼。『去你家好了,我得把人帶回去好讓你媽知道我沒把你搞丟。』
  
  『先說好,前幾天我在聖維斯島上差點被困死的事可千萬不能說,知道嗎?』爾軒警告『放心。』
  
  一行三人這才坐上了車,馳往爾軒位於台中的家。
  
  開了快兩個小時,他們終於回到家門前。爾軒提著大行李,用力按著公寓的門鈴,也不管此時才凌晨六點多,她老媽可能還在睡夢之中。
  
  『爾軒,你不是有鑰匙嗎?別吵姨媽了。』麗桐覺得不好意思。
  
  『有是有,可是放在行李中拿不出來。』爾軒皺皺眉。
  
  麗桐無力地靠著門,她早就被表妹徹底擊敗了。
  
  鐵門自動打開,傅雨晴也不問是不是熟人就開了門,真是有哪種母親就有哪種女兒,麗桐哀歎道。
  
  上了三樓,傅雨晴早就在電梯外等著他們了。
  
  『喲!歡迎回來,爾軒!』清脆愉悅的聲音讓人精神一振。
  
  龍昕終於有機會看清楚傅雨晴的長相了。
  
  四十多歲的女人,仍保留了年輕時的美麗風米,雖然眼尾、嘴角有些歲月的痕跡,但整體來說,她的氣質雍容高雅,今人賞心悅目。如果她再年輕個二十歲,說不定會比爾軒還漂亮。
  
  『老媽。』爾軒疲憊地將行李拖進門,在與傳兩晴擦身而過時仍不忘瞪她一眼。『你夠陰險!』
  
  傅雨睛佯裝不知情地眨眨眼。
  
  『姨媽,不負使命。』麗桐也打了個呵欠走進大門。
  
  『伯母,你好,我是龍昕。』龍昕笑著朝傅雨晴點點頭。
  
  『你就是龍昕嗎?歡迎歡迎,請進。』傅雨晴眉開眼笑地招呼他們到客廳坐著。
  
  約四十坪大、格局方正的公寓樓房,當然不能和聖維斯島的別墅相比,但是這幢房子卻充滿了家的味道。
  
  溫馨的米白色沙發和碎花窗簾,陽台上種滿了綠色盆栽,清晨的陽光迤灑灑下光芒,投射在客廳的一角,倍增明亮光鮮。
  
  『很不錯的房子。』台灣地小人稠,能有四十坪以上的住家算是舒適的了。龍昕有陣子常到台灣辦事,對台灣狹小的空間早就見慣。不過,傅家母女把房子佈置得相當清爽,就像她們給人的感受一樣。
  
  『哪裡,十幾年的舊房子了。』傅雨晴偷偷打量眼前高大俊期的龍昕,雖不是濃眉大眼的超級帥哥,但從他的談吐和儀表,多少可以瞭解龍海承力薦他的原因。他的確出色。
  
  『你們住在這裡十多年了?那之前呢?』龍昕很好奇。
  
  『之前我們在台北留住過一段時間。』傅雨晴早就接到龍海承的警告電話。他要她小心龍昕旺盛的『好奇心』。
  
  『你是什麼時候認識我義父的?』龍肝開始搜集資料。
  
  『很久以前了……』她的眼神變得迷離。
  
  『你們在美國認識的?』
  
  『啊?我記不太清楚了。要不要吃點早餐?我買了燒餅油條……』
  
  顧左右而言他,分明有問題。龍昕暗忖。
  
  『我還不餓,謝謝。』該適可而止,反正他還有時間。
  
  『喂!老媽,龍昕要在我們家住三到七天。』爾軒從房裡換了家居服後走出來。
  
  『三到七天?』
  
  『就是可能是三、四、五、六、七天。至於到底幾天,那得看他高興。』爾軒一回到家又恢復原有的面貌。
  
  『那就住七天吧!正好一星期,可以讓爾軒帶你四處走走。』傅雨晴笑說。
  
  龍昕瞄了爾軒一眼,露出淡淡的笑容。
  
  『就不知道爾軒有沒有空了。』在機場時對爾軒的感受還有些舉棋不定,但是一進了她家,他卻想再多待幾天。他想更進一步瞭解她。
  
  『她大學剛畢業,什麼沒有,就是時間多。』傅雨晴想多觀察龍昕。龍海承說爾軒和龍昕之間『弄假成真』,似乎開始產生『化學變化』了,這門婚事很值得期待。
  
  L『喂喂喂,我還得找工作哪,總不能賴在家靠你養。』爾軒和傅雨晴沒大沒小的,走到她身旁攪住她的肩。
  
  龍昕看了不覺莞爾。她們母女倆的感情不錯。
  
  『放心,你沒空,我有空。我可以為了招待帥哥請假。』麗桐自願擔任導遊。
  
  『你省省吧!趕快回你媽的店裡去幫忙,我把你借出一個月,你媽已經氣壞了,現在好不容易提前回來,你們婚紗店的帳目有得你算了。』傅雨晴趕緊把『閒雜人等』遣送回家。
  
  『咦?姨媽,我怎麼有種被人利用的感覺?』麗桐拋給傅雨晴一個陰森的笑容。
  
  『有嗎?我可沒有虧待你啊!免費塑身小姐。』傅雨晴一語道出重點。
  
  唉!為了免費塑身,她還是早點走人的好。麗桐明智地聳聳肩,提起她的大行李,說:『好吧,任務圓滿完成,我等著領賞。拜!』
  
  『你別想要半個子兒,蘇麗桐,機票錢是我們替你出的,免費招待你去聖維斯島,你還敢要求其他?』爾軒笑罵道。
  
  『這趟旅遊我沒撈到半點好處,全身的細胞可被嚇死一半,跟著你出門,我幾時能放下心?一下子是對人家龍太爺不敬,一下子又和龍昕吵嘴,按著又在巖洞差點淹死……』
  
  『喂!麗桐——』爾軒急忙打斷她的牢騷。
  
  『什麼巖洞淹死?』傅雨晴驚訝地問。
  
  龍昕看著爾軒臉上閃過陰霾,知道表面無事的她還是對那件事耿耿於懷。
  
  『沒什麼,聖維斯島有一處巖洞,有很漂亮的風景……』爾軒忙著解釋。
  
  『是啊、是啊:』麗桐自知失吉,隨著爾軒應聲。
  
  傅雨晴的臉色沉下來了。『你在聖維斯島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龍老頭沒告訴我?』
  
  『沒事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爾軒雙手一攤,表情無辜。
  
  『說實話!』
  
  那種氣勢很熟悉,龍昕這才發現原來傅雨晴與爾軒之間是如此的神似。
  
  『老媽,我說沒事就沒事,別再問了。』爾軒轉頭瞪了麗桐一眼。
  
  『這該死的龍老頭怎麼沒告訴我這件事?龍昕,你說。』傅雨晴把壓力轉向龍昕。
  
  『呃,聖維斯島有個自然形成的迷宮巖洞,景觀奇特,卻也非常危險。爾軒不小心在洞裡迷了路,碰巧遇上漲潮時間,所以……』龍昕把大概說了一周。
  
  『我的老天!爾軒差點被淹……淹死在聖維斯島的一個山洞裡?』傅雨晴臉色蒼白地轉向女兒,心有餘悸地按著胸口。
  
  『媽,我真的沒事了,是龍昕把我救出來的。』爾軒輕拍她的背安慰她。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你不會傻得到危險地方冒險的,是不是有人帶你去的?是不是?』
  
  『是我自己不小心。』
  
  『是嗎?不是……不是有人要害你?』傅雨睛的瞳孔中湧現驚懼。
  
  龍昕沒有忽略她的恐懼,隨即安慰道:『伯母,怎麼可能會有人要害爾軒呢?』
  
  『應該不會啊:他根本不知道……』傅雨晴低喃,其他人都不知她所指為何。
  
  『什麼意思?』龍昕追問。
  
  『跟媽說,有沒有人要對你不利?』異常的慌亂,這不是傅雨晴會有的反應。她沒有回答龍昕的話,逕自詢問爾軒。
  
  『媽,你怎麼了?』爾軒有點迷糊了。
  
  『姓龍的保證你會絕對的安全。他到底在幹什麼?』
  
  『我義父這陣子在忙些公事,似乎有人故意要找他的碴,他正在處理突發狀況。』龍昕替義父解釋。
  
  『有人找他的碴?一定是他,開始了……』傅雨晴自言自語。
  
  『老媽,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沒有人對我怎樣,我是自己不小心走進巖洞的,你別瞎操心。』爾軒害怕她那種表情。
  
  『是啊,姨媽,爾軒很安全的。現在還有龍昕會保護她,不可能有事發生的。』麗桐也安慰道。
  
  『你會保護她?七天?還是一輩子?』傅雨晴像在要求承諾。
  
  『老媽!』爾軒的臉紅了。這算什麼問題?.
  
  龍昕沒有吭聲,他在思索著傅雨晴奇特的反應。
  
  『如果你不能保護爾軒一輩子,就不要再接近她。龍海承一直誇讚你的好,要我放心把爾軒交給你,我才會私下和他決定你們的婚事。但是,如果你對爾軒沒有意思,我會趁早將婚事取消。』傅雨晴激動地說。
  
  『什麼?爾軒和龍昕?你們……婚約?』麗桐又要暈倒了。她怎麼都沒聽說這件事?『老媽,我說過這件事我不會聽任你們擺佈的,龍昕對婚事也深表不滿,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有權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所以別再費心撮合我們了,趕快打電話叫龍太爺取消這件荒唐事吧!』爾軒連珠炮似的把話說完。
  
  『可是,龍海承說你們已經彼此有好感了,不是嗎?我只想知道,龍昕喜歡你到什麼程度?他能為你不顧一切嗎?』傅雨晴哀淒著臉。
  
  『媽!』爾軒的臉頰再度刷紅。『你在胡說些什麼啊?我不用別人來保護我,我會照顧我自己,也會照顧你,你放心。』
  
  龍昕之所以沉默不語,是想藉著傅雨晴的不安來窺測究竟。到日前為止,她已洩漏了許多疑點。
  
  『你哪有能力保護你自己?要是被他知道了你還活著,他絕不會放過你的——』博雨晴突地迸出這句話。
  
  『『他』是誰?』龍昕抓住重點追問。
  
  『誰不會放過我?』爾軒愕然地盯著母親。
  
  『到底是怎麼回事?』麗桐是從頭到尾完全糊塗。
  
  傅雨晴倏地住了口。她臉色蒼白地走進臥室,把自己關在房裡。
  
  『老媽,你把話說清楚,喂!媽!』爾軒猛敲她的門,一頭霧水地直想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好了,爾軒,別吵你媽了,讓她安靜一下,有什麼事明天再問。』龍昕走到爾軒身後拍拍她的肩膀。
  
  爾軒一臉狐疑地轉過來,怔忡地發起呆來。
  
  到底老媽隱埋了什麼往事?她說的那個『他』是誰?為什麼它的安危讓老媽緊張成這個樣子?
  
  一下子冒出太多的疑問,她消化不了,彷彿生活從此刻開始全亂了,再也回不了正軌。
  
  龍昕一直注視著爾軒沒有血色的臉,胸口又是一窒。那是什麼感覺?為何看她傷神,他也跟著心悸?
  
  難道愛神跟他開了個大玩笑,繞了一圈,他終究還是陷進義父設下的圈套?
  
  這樁莫名其妙的婚約真的取消得了嗎?他也沒有答案。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7 00:46:11

  第八章
  
  伊查克悄悄地來到了大溪地的巴比多,根據手下的報告,這幾天龍海承的義子龍昕偕同兩名女子飛往台灣,其中一名就是照片上和龍昕合照的女人。
  
  龍昕和龍薇去台灣做什麼?他那只獨眼半瞇,手不停地拈著香煙。
  
  一想到台灣,他又回憶起當年那個在黑街迷路、來自台灣的東方美女。
  
  她成熟、灑脫、聰明、美麗,一頭瀑布般的黑髮深深擄獲他的心。他救了她,也愛上她,兩人的情火足足燒了有一年之久。然而,她在得知他是黑幫老大,專幹不法勾當的事實之後,瞬間澆熄了所有的熱情。她要他解散黑幫,但那時他氣勢正旺,怎能因她的一句話而作罷?她幾度想要離開他,都被他抓回來囚禁,他愛她,死也不放走她。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當時派在她身邊看管她的得力手下龍海承竟然和她私通,把她的肚子弄大,還在他措手不及時,勾結警方出賣他和其他的手下,獨吞了一筆將近五千萬美元的黑錢……該死的!這筆帳他要是不好好跟他算算,那他伊查克不就白活了?
  
  他在獄中時曾經指示要殘餘的部屬注意龍海承的行動,並想辦法找到那個背叛他又讓他心碎的女人,他要宰了她和她肚裡的野種!只是過了不久,手下傳回消息,說那名女人懷著孩子,在金門大橋上跳海自殺了。
  
  他為此悵然若失了好一段時間。她死了,他卻更不快樂。她怎能就這麼輕易死去?他本想將她慢慢折磨至死的,她怎麼可以死得如此痛快?
  
  他憤然地舉起杯子砸向牆壁,玻璃碎片和紅酒散在地毯上,染成一抹令人驚悸的血色。
  
  她死了,但龍海承還在。聽說他不僅富可敵國,還因為娶了名門之後為妻而在政經界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該死的東方雜種!這些財富、名聲原本都是屬於他伊查克才對,他竟然偷走了他的全部,包括他最心愛的女人……於是,他運用了僅存的勢力,想辦法弄死了龍海承的老婆,他要慢慢掏空他心愛的東西,讓他心痛至死,就像他帶給他的一樣。
  
  熬了二十多年,他終於重見天日,出獄後的第一件事,便是重新招兵買馬。靠著當年存進瑞士銀行的一筆為數不小的金錢,他以復仇之姿出現,這一回,龍海承再也別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伊查克猙獰地狂笑出聲,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緊緊握住,直到血泊泊地從掌心流出……舔血的痛苦更能讓人興奮。
  
  等著吧!『死神』就要開始行動了。
  
  ***
  
  一連兩天,傅雨晴都在她的『風晴』美容塑身中心待到很晚才回家。爾軒知道老媽存心躲她,心情更加低落。雖然龍昕刻意拉著她出來走走,但她的一顆心還是因那天老媽不小心出口的話而懸在半空,無所適從。
  
  她一直認為自己很乎凡,是個生活在大世界中的小人物,從小到大都是循規蹈矩地過日子,連報紙社會版上的新聞都離她非常遙遠,這會兒又怎麼會扯進這撈什子的恩怨之中?
  
  『還有哪裡可以看看?』開著爾軒的小車,龍昕轉頭問著愁眉不展的嚮導。
  
  『都好。』她隨口應了一句。
  
  『喂,我是客你是主,你隨便說說,我可是會迷路的哦!』龍昕乾脆將車子停在路邊。
  
  天色逐漸變暗,夕陽已經拖著霞光的尾巴回家了,街上的燈火一盞盞亮起,繽紛鬧意的夜景在霓虹燈的照映下更加炫麗。
  
  『龍昕,你認為我老媽說的『他』會是誰?』她轉頭看著他,心思還繞著老媽的話打轉。
  
  『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我義父應該知道。』龍昕向後靠著椅背。
  
  『龍太爺?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快,我們回家,你收拾好行李趕快回聖維斯島問清楚……』爾軒興奮地催促著。
  
  『你忘了?我義父也不見得會說的。』龍昕並不期待能從義父口中問出什麼名堂。
  
  『那……還有誰能告訴我們真相?』
  
  『沒有。』
  
  爾軒對他的淡然感到有氣,忽地開罵道:『媽的!不干你的事對不對?反正等婚約解除了我們是一拍兩散,誰也不必管誰的死活,所以你才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她的活力又回來了。龍昕微微一笑,他太懷念她的潑悍了。
  
  『我並沒有說婚約解除後我們就不是朋友了。』
  
  『算了。說不定你現在巴不得趕快把我支開,好去找樂子玩。我先警告你,台灣的女人可不會笨到被你的外表所騙,別想用自己膚淺的相貌去勾引女人……』她還沒說完就發現龍昕已經準備打開車門了。『喂!你要幹什麼?』她大叫。
  
  『去勾引一個女人來給你看看啊!』他慵懶地笑。
  
  『你……』
  
  『衝著你這句話,我得去試試台灣女人是不是都像你說的那麼……呃,聰慧?』揚起一道眉,他擺明了在挑釁。
  
  『你……你無恥!下流!』爾軒氣得破口大罵。
  
  『咦?是你說的嘛!我只不過是要印證你的話而已。』
  
  『不用多事了。』她臉色不佳,為自己心裡陡然上升的酸澀又急又氣。
  
  『反正我『膚淺』的外貌也不見得騙得了睿智的台灣女人,別緊張。』他反過來安慰『你!隨你,最好你得了愛滋病、花柳病,全身爛光光,我也不會理你……』她正罵在興頭上,忽然左側伸過一隻手輕抬起她的下巴,她只覺得眼前一花,兩片櫻唇已被堵住。
  
  龍昕把她的氣和怨都吞進肚子裡,省得從耳朵進去會比較難受。
  
  她明明在吃味!她那張揚著酸味的俏臉竟是如此輕易地撩動他的心。第一次知道她對他的感覺並不比他弱,他們從惡臉相向到同舟共濟再到墜人情網,其間戲劇性的轉折還真不是普通的離奇。
  
  他慢慢抬起頭,望進她羞澀又明亮的眼底,啞聲道:『我們的腳本走樣了!你還想取消婚約嗎?』
  
  爾軒茫然地搖搖頭,只看見他黑亮的瞳仁映出自己發燙的臉。
  
  『事情有點失控了,是不是?』他耳語道。
  
  她又點點頭。
  
  『那就順其自然吧!』他說完又俯下頭吻住她的唇,不再掛意無意義的約束,不再為愛上義父找來的女人而傷腦筋。就算被取笑也無所謂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只想把爾軒抱進懷襄,深深地物她,以宣洩抑制了許久的感情。
  
  爾軒終於對自己承認龍昕在她心中的份量。這些日子來的迷惘和困惑,都在他火熱的吻中逐漸消失。要不是愛上他,她為何會喜歡他的唇、他的笑、他的一舉一動?為何會對他的吻眷戀不已?
  
  狹窄的空閒限制了他們擁抱,龍昕不捨地放開她,啟動車子,飛快地衝回爾軒家。他們笑著衝進電梯,又迫不及待地進入屋內,兩人在龍昕住的客房裡狂熾地擁吻,彷彿此生再也不放開對方。
  
  燎燒的慾望像符咒控制了他們全身,龍昕的喘息濁重不穩,輕輕解開爾軒的上衣鈕扣,伸手除去她的衣物,性感的唇從她的眼、鼻、口,一直落到雪白的頸項和粉雕般的胸前。
  
  爾軒顫抖地攤在他的懷裹,不明瞭這種肌膚相親的真正含意,她只知道,龍昕的唇在她的身上創造了奇跡!這一瞬間,她只覺得自己不再是以前那個男性化的傳爾軒,而是個十足的女人,沉浸在愛裡的女人。
  
  大門的開啟聲適時地驚擾了沉浸在感官世界中的他們。龍昕猛地抬起頭,用盡力氣才拉回理智。爾軒正上身裸裎地緊靠著他光滑的胸前,迷濛不解地用眼光詢問他的停止。
  
  天!他要她!但此時的時機不對。
  
  他輕輕擁住她,在她耳旁細語著:『你這個呆子!你就不會稍微拒絕我一下嗎?看我差點對你做了什麼。』
  
  『會做什麼?你只不過吻我啊!』她懵懂地眨眨眼。
  
  『你媽回來了!快把衣服穿好。』他拿起她的上衣,幫她穿上。
  
  『我媽?噢!老天!絕不能讓她看到!』大腦又開始正常運作了,爾軒這才知道白己剛才的舉動有多瘋狂。
  
  『噓!小聲點,你媽似乎在打電話。』龍昕摀住爾軒的嘴,仔細傾聽。
  
  爾軒也屏息地窩在他懷中,安靜得像只小貓。
  
  門外客廳裡的傳雨晴似乎沒發現他們在家,她正打著越洋電話給在聖維斯島的龍海承,語氣激動。
  
  『你沒告訴我爾軒在你那裡差點出事!』她責備地說。
  
  『都是我沒看好小薇,才會讓她做出那種傻事,我不知道她會嫉妒爾軒。』龍海承的聲音從遙遠的彼方傳來。
  
  『如果龍昕喜歡的是小薇,你就不該勉強他娶爾軒。』
  
  『龍昕的個性我最清楚了。從小到大,他只把小薇當成妹妹,不可能會愛上她的。至於爾軒,她對龍昕應該有著吸引力才對。』
  
  『那只是你的大膽假設。要不是去年你突然找到我們,告訴我伊查克即將出獄的事,我也不會硬逼著爾軒去找你,甚至聽從你的建議,讓龍昕與爾軒定下婚約。我只是急著想替爾軒找個足以保護她的人,卻沒有斟酌一些實際情況……』
  
  『雨晴,你別緊張,伊查克一直以為你和爾軒早在二十二年前就死在金門大橋下了。』
  
  『但是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對不對?』她害怕得聲音發顫。伊查克的深情、狂暴、善妒,都還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你放心,他是開始行動了,不過,他是衝著我來的。』
  
  『不!老天,他絕不會放過你的,是不是?海承,你千萬要小心!』
  
  當年,龍海承的溫柔把她從痛苦的深淵拯救出來,然而她卻不敢去愛他。美國的一切對她來說是個噩夢,她只想快快逃離,把伊查克和整個黑幫都丟出她的生命。於是,龍海承設計了一場死亡的騙局掩人耳目,然後再悄悄送她出境。他們說好再也不要見面、不要聯絡,就讓往事隨風,飄散在舊金山無雲的晴空……但是,沒想到伊查克竟然出獄了,所有的事再一次地浮現在她眼前。
  
  伊查克,那個曾經讓她又愛又怕的男人!
  
  『我不會有事的。倒是你,讓爾軒和龍昕在台灣多留一陣子。』
  
  『不行,沒有龍昕,誰來幫你對付伊查克?』
  
  『雨晴,我要他娶爾軒的目的就是要他保護爾軒,現在這段時間你們留在台灣會比較安全。』
  
  『可是你……』
  
  『我會沒事的,就像我當年的保證。』龍海承的口氣十分篤定。
  
  是的,龍海承的保證是永遠不打折扣的。她吸了吸鼻子。
  
  『一切小心。』
  
  『你也是。』
  
  掛上電話,傅雨晴恍惚地盯著牆上的鍾發呆。要是伊查克知道了她和當年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活著,他會放過她們母女嗎?
  
  幕地,她被身後發出的窸聲嚇了一大跳,回頭一看,是龍昕和爾軒,他們正從房間裡走出來,滿腹疑間地注視著她。
  
  『我……我不知道你們在家……』她乾咳一聲,掩飾心中的慌張。
  
  『誰是伊查克?』爾軒張大眼睛問道。從電話中斷續的對話裡,她和龍昕只聽見這個陌生的名字。
  
  『原來你和我義父把爾軒交給我是為了保護她?爾軒和伊查克之間有什麼過節?』龍昕試著把聽到的片段湊成完整的故事。
  
  『你們……不要再問了。』傅雨晴又想走開,卻被爾軒抓住。
  
  『難道伊查克是我爸爸?』爾軒隱約覺得有問題。
  
  『不是!』傅雨晴低喊。
  
  『不然他是誰?為什麼你和我都得怕他?』爾軒再也受不了這種隱瞞,扯開喉嚨怒吼。
  
  『難道你不認為是到了該把真相攤開來說的時候了嗎?伯母。』龍昕定定地望著猶豫不決的傅雨晴。
  
  是時候了嗎?紙包不住火,有誰會傻得用紙來包火呢?她的過去應該已成餘燼了啊!曾幾何時,伊查克的名字再度將塵封的過往掀開,讓她再度重溫當年的噩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沙發上坐下來,摀住臉說:『現在先別問,等事情解決了,我一定會告訴你們。』
  
  『還有什麼事需要解決?』爾軒大喊。
  
  『龍海承和伊查克之間的事。』她痛苦地閉上眼睛。
  
  爾軒和龍昕面面相覷,都無法猜出這兩個人到底有什麼重大的恩怨。爾軒還想追究,硬是被龍昕阻止發問。因為傅雨晴的坤情早已充滿淒楚和傷痛,他們何其忍心再探測下去。
  
  一時之閒,三個人坐在客廳中,都無言了。
  
  近日來,龍海承一直待在聖維斯島的別墅中調查伊查克的動向。海龍聯盟的情報網已經打聽出去年年底出獄的伊查克化名安東尼奧,還是走老路子,在舊金山開了一家俱樂部,當成他毒品交易的場所。他正不斷地擴展勢力,據估計,在短短的半年內他就召集了上百名的黑道游離分子,形成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多年後的今天,伊查克想和他再一次對決嗎?
  
  龍海承冷笑一聲。他已不是當年那個被他頤指氣使的沉默阿龍,這二十二年來他可沒白活。以海龍聯盟如今的勢力,怎麼會將一個小小的黑道組織放在眼裡?
  
  不過,對手是當年雄踞一方的黑幫老大伊查克,他不得不特別謹慎。畢竟在伊查克心目中,他就是他的頭號敵人,他一定會想盡辦法置他於死地。
  
  前些日子的搗亂事件只是伊查克的『預警』而已,他知道,伊查克正在找他的弱點下手,因此他才會將爾軒送回台灣。
  
  現在他最害怕的事就是傅家母女還活著的消息走漏,以伊查克的復仇之心,他絕不會放過她們的。
  
  該怎麼做才能引伊查克出面,與他做個徹底解決?
  
  他正沉吟間,書房的門外傳來貼身保鏢阿良的敲門聲。
  
  『進來吧。』
  
  『該走了,您和大溪地的政府官員約在七點。』阿良約莫四十歲,留經是美國情報局的幹員。
  
  『哦?時問到了嗎?』他緩緩抬起頭。
  
  他差點忘了今晚設在巴比多的官宴。
  
  『現在出發剛好,巴克已經將直升機備好了。』
  
  『好吧。叫警衛加強巡邏,換班時間不要有空隙。』連他十八歲的女兒都算得出交班時間的空檔,那表示防衛有待加強。
  
  『是。』
  
  他穿上鍾愛的唐裝長袍,在阿良的陪同下飛往巴比多。
  
  今晚是代表治理大溪地的新任法國高級官員為了聯絡感情而設的宴會,與會的多半是政府咨詢委員會的人員以及議員們。龍海承在這群人當中算是身份相當特殊的人物,他雖是一名富商,但他手中握有南太平洋百分之六十的經濟大權,而且他對大溪地的發展也頗有建樹,起碼在一些善心的捐款上他從不吝嗇,單憑這點,他就有權成為宴會上的重要貴賓。
  
  當印著龍形圖紋的直升機在飯店的停機坪上停妥,飯店的大門就已立了四名侍者恭迎他的蒞臨。龍海承一腳跨下機門,氣度從容地沿著紅地毯走向正門。就在他快抵達門口時,其中一個飯店的侍者突然向他衝過來,手中的托盤砸向他的臉部,托盤底下藏了一把利刃,直取龍海承的頸子。他機警地低頭閃身,卻被腳下的地毯絆了一下,身子微傾,刀子偏斜地刺入左手臂。
  
  阿良早就發現那名侍者不太尋常,在他一開始行動後便飛身撲向他,抬起腳踢掉他手中的刀,按著扭扯著對方的衣領,兩人糾纏在一起,侍者趁亂從懷中掏出一把手槍,朝龍海承開了一槍,阿良在千鈞一髮之際閃身擋下這一發子彈,左手順勢砍向侍者的右手,槍應聲而落,阿良抬起槍用槍柄砍了侍者的後腦,只見他悶哼一聲昏倒在地。
  
  短短不到三十秒的時間,龍海承和阿良雙雙掛綵,飯店經理和聞訊而來的高級官員莫不驚駭不已。大家七嘴八舌地詢問事情的緣由,同時請飯店的駐守醫生前來為兩人檢視傷口。
  
  『老爺!』巴克被眼前的突發狀況嚇掉了魂。
  
  龍海承扶起阿良,發現他右肩胛骨附近中彈,血流如注,皺眉沉聲道:『你去醫院治療。』
  
  『不!太爺,現在您絕不能落單,我怕那個人已經來到巴比多。』阿良強忍著痛楚,拒絕到醫院。
  
  『我一個人沒問題。』龍海承不理會阿良的抗議,轉頭朝醫生領了領首,『麻煩你了。』
  
  『太爺,你也受了傷啊!』一旁的議員盯著他的左手,那裡正不斷地冒出鮮血。
  
  『這點傷不礙事,隨便幫我包紮一下就好了。』龍海承仍不改他豪壯的氣魄。
  
  『太爺!』阿良被扶進救護車時還擔心地看著龍海承。
  
  『你先把傷弄好,其他的事我會處理。』他不想再有第二個冷堅為他而死。
  
  『但是……』
  
  『別擔心,有我在。』
  
  一個陽剛渾厚的聲音在此時響起,大家不約而同地轉身看著發出聲音的人,那是一個冷眼俊眉,額際卻刻著一道深長疤痕的男人。
  
  他就是龍家的財務顧問,也是世界有名的財務策略家——號稱『Doctor方』的方祖易。
  
  『方顧問!』阿良眼睛一亮,露出安心的笑容。太好了,有他在,太爺就安全多了。
  
  『祖易?你沒事跑來這裡做什麼?』龍海承雖是言詞冷淡,但眼神已經洩漏他的驚喜。
  
  他們在五年前因一件財務的委託處理而認識,兩人個性相投,同屬於自信精明、敏銳狡詐之流,因而在工作結束後成為忘年至交。
  
  方祖易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框眼鏡,無奈地聳肩搖頭,『沒辦法,你孝順的兒子龍昕太不放心你了,十萬火急地便把我召來站崗。』
  
  『啐!你一個整日跟數字為伍的人能幹什麼?』龍海承雖然嘴上挖苦他,但心裡有數,方祖易表面上雖然是有名的商業奇才,但實際上他身手俐落,並擁有一批文武雙全的手下,在商場上沒有多少人招惹得起。
  
  『能保護你。』
  
  『哈!你保護我?那五年前我讓龍昕當你的保鏢是幹什麼的?』龍海承邊讓醫護人員處理傷口邊嗤之以鼻。
  
  『龍太爺,你我都知道你把龍昕安排在我身邊為的是什麼。』方祖易嘴角揚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是嗎?』這傢伙太機靈了。早就知道他把龍昕放在他身邊無非是要他帶著龍昕歷練,並藉機讓他與龍昕成為好友。
  
  『是。』臭老頭,還嘴硬!方祖易揪著他,撇撇嘴。
  
  龍海承哈哈一笑,蹲下身子審視著昏倒在地的刺客。他眉心微蹙,這個人不用猜也知道是伊查克派來的人,只是伊查克現在人會在哪裡?
  
  『你打算怎麼辦?』方祖易雙手插在口袋。
  
  『我要向他問清楚伊查克到底想幹什麼。』
  
  『那先回聖維斯島吧。』
  
  『也好,等我向警方的人說明事由之後再走。』
  
  他們都沒注意到那名侍者微微張開的眼,毫無防備地背對著他說話。忽然間,那侍者從腳踝處拿出一把超小型手槍,迅雷不及掩耳地近距離朝龍海承的背後開了一槍——『砰!』
  
  一聲驚人的槍響,龍海承愕然地轉頭盯著那名侍者,狂怒地想說些什麼,身體卻已後仰倒下。
  
  『太爺!』方祖易也沒料到會有這種突發情形,他驚喊一聲,向前扶住龍海承的身軀,霎時,雙手已沾滿了溫熱的血。
  
  『老爺——』已經上了直升機準備起飛的巴克簡直不能相信會發生這種事。
  
  警衛立刻打落侍者的手槍,將他押進飯店的內廳。在場的高級官員和議員們有的忙著叫救護車,有的焦慮地圍在龍海承的身旁。
  
  方祖易驚怒交織,不斷地呼喊著龍海承,生怕他就此失去意識。
  
  『太爺!撐著點!太爺!』
  
  龍海承抖著一隻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腕,斷續地說:『幫……幫……幫我……保護……:小薇……』
  
  『放心,我會保護她,你放心!』方祖易保證地點點頭,然後轉向巴克,『你先陪太爺到醫院,我自己把直升機開回聖維斯島。』
  
  『是。』巴克焦急地跟著龍海承上車。
  
  經過一陣混亂,救護車載走了龍海承,方祖易打電話聯絡聖維斯島派人前來醫院保護龍海承,自己則準備回聖維斯島陪著龍薇。
  
  龍海承倒下了,但對方可能還沒有罷手的打算,方祖易終於見識到伊查克的毒辣,看來,事情愈來愈棘手了。
  
  他皺起眉頭,走向停機坪上的直升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7 00:46:39

  第九章
  
  凌晨四點多,電話鈴聲響徹整間房子,傅雨晴從睡夢中驚醒,接起床頭電話,一個低柔急切的聲音夾帶著哭聲從話筒裡傳來『請問……龍昕在嗎?請龍昕聽電話好嗎?』
  
  『你是?』傅雨晴呆了半晌,腦子尚未完全清醒過來。
  
  『我是他妹妹……龍薇。』
  
  『啊!你是龍薇,請等一下……』
  
  她急忙出了房門去叫醒龍昕。
  
  龍昕警覺地起床開門,走到客廳接聽電話,一拿起話筒,他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小薇?發生什麼事?』
  
  『昕哥,你快回來!爸被人開槍擊中了後腰,已經送到巴比多的醫院……』龍薇哭喊『什麼?』他頓時覺得背脊起了輕顫,無法置信。
  
  『我好怕……』
  
  『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天晚上他明明還和爾軒的母親通過電話。』他憤然地提高了聲『我也不知道。我想去看爸爸,可是方顧問不准我離開聖維斯島,他叫我不要打電話給你。
  
  『我立刻回去!』他低咒一聲。
  
  『我……』龍薇的話筒似乎破人搶走,半秒後,方祖易冷靜的聲音插了進來——『龍昕,太爺要你待在台灣陪著傅家母女,暫時別回來,你聽見了嗎?』
  
  『為什麼?義父出事了,我還見鬼的待在這裡干麻?』他吼回去。
  
  『現在情況有點詭異,我們猜不透伊查克到底想幹什麼,你別輕舉妄動。』
  
  『我不管!等天亮我就走!』
  
  『龍昕,龍昕』
  
  方祖易來不及說明狀況的險惡,電話就被龍昕掛斷。
  
  傅雨晴和被吵醒的爾軒都張大眼睛站在龍昕身後,等著他轉告真相。
  
  『龍昕,你義父他……』傅雨晴覺得自己的血液開始逆流。
  
  『我義父出事了!他被人用槍擊中,情況如何還不清楚。』他眉頭緊蹙,惱怒自己在此時竟不能陪在龍海承身邊。
  
  『太爺被人槍擊?』爾軒也驚呼一聲。
  
  『等天亮我就趕回去。』他才不管狀況多糟,在這種時候,他一定得待在龍海承身邊。
  
  『我也去。』爾軒脫口而出。
  
  『你留在這裡,聖維斯島現在的情況十分緊張,你跟我回去太危險了。』龍昕沒忘記龍海承交代他的事,爾軒的安全第一。
  
  『可是……』爾軒也不清楚心中那份焦躁是怎麼回事。在聖維斯島時,她和龍海承的接觸並不多,可是,她可以強烈感受到龍海承對她的親愛維護之情。
  
  『不行,你留下!』他堅持。
  
  『讓她去吧!』一直沒有吭聲的傳雨晴臉色慘白,淚水盈眶。
  
  『老媽……』爾軒因她的反應而更加驚愕。
  
  『伯母!為什麼?』龍昕沒想到傅雨晴會讓爾軒跟他回去。她明知回聖維斯島是件冒險的事,為何……『龍昕,讓爾軒去吧!因為,龍海承是她的親生父親。』
  
  什麼?龍昕和爾軒倏地呆住了。
  
  龍海只是爾軒的……父親?
  
  這……這該死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媽,你說什麼?』爾軒只覺得一顆超級炸彈在腦中炸開,整個思維亂成一團。
  
  『龍海承是你爸爸。』傅雨晴挑在這個節骨眼說出事實。
  
  『爾軒是義父的女兒?』龍昕驚愕得無法接受這件事。
  
  『怎麼可能?』爾斬大喊。
  
  『你不是要聽其相嗎?這就是真相。』傅雨晴再也無法對龍海承二十多年來的付出視若無睹。
  
  『但……怎麼可能……』爾軒呢喃著,不知該如何去相信。
  
  傅雨晴走到女兒面前,輕輕擁住她的肩,『是真的。雖然我在二十二年前拒絕他的求婚,更不讓他照顧懷了身孕的我,但這些年來,他一直遠遠地在保護著我和他的女兒,看著我們……』她泣不成聲。
  
  『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爾軒直視著母親哀傷的臉。
  
  『那年,我二十四歲,存了點錢,決定一個人到美國去進修……』
  
  傅雨晴開始將往事娓娓道來。她和伊查克在黑街認識的經過,熱戀後得知伊查克真實身份的錯愕,伊查克將她囚禁在別墅不准她回台灣的狂霸,以及被龍海承的溫柔深深打動……那段青春聳動的日子,又一幕幕在她面前攤開。
  
  爾軒怔忡地逐一思索著母親的說詞,還是理不出個頭緒來。
  
  龍昕則提出他的問題,『那個伊查克現在並不知道你還活著?』
  
  『是的,你義父當年製造的假象騙過了他。也因為如此,我和爾軒才能在台灣安穩地過了這些年。』傅雨晴的眼中盛滿了淒楚。
  
  『你不讓義父照顧你們是為了怕連累他?』龍昕一眼就看穿她當年的用心良苦。懷著爾軒的她,為了讓心愛的男人及孩子能安全地活下去,斷然地捨棄了一家團圓的機會。
  
  傅雨晴低下頭,撐額蹙眉。『是的。只要我在他身邊一天,伊查克早晚會知道我還活著,那麼,他就算在獄中也會想辦法殺了我們。為了大家好,我寧願自己把爾軒養大,只要能活著就好了,犧牲一點點快樂又算什麼?』
  
  『媽……』爾軒的眼淚滑下臉龐。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先是招惹了伊查克,又無助地賴上海承,是我引起他們之間的不合。海承為了我,才會決定離開伊查克的黑幫,並出賣他,讓他鋃鐺入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她抱著自己的雙臂哭泣。
  
  『媽,別這樣,這又不是你的錯。』爾軒不忍心地攬住母親的肩。這個肩挑了二十多年的沉重壓力,現在該是卸下的時候了。
  
  『龍昕,你帶爾軒去看你義父,這些年我讓他見不到自己的女兒已經夠殘忍了,我不能再因為擔心、害怕而讓他們父女不能相認。你好好照顧爾軒,拜託你了。』
  
  龍昕堅定地伸出雙臂,擁住這兩個命運奇特的女人,認真地說:『放心,伯母,把爾軒交給我吧。』
  
  『告訴海承,我對他很抱歉。我還不能去看他,我這時候露面,對大家來說都太危險了。』傅雨睛緊緊抓住它的手。
  
  『我知道。』龍昕這才完全瞭解整個荒唐婚約背後的前因後果。
  
  『爾軒,你這趟去要小心,別惹事。』傅雨晴叮嚀著。
  
  爾軒點點頭,眼光不知不覺迎向龍昕的凝視,為這匪夷所思的故事喟歎不已。
  
  龍海承是她的爸爸,那麼龍薇就是她的妹妹,而龍昕則變成了她的哥哥……她的世界在一瞬間變了樣,連週遭的人物也都轉換了角色,她該用什麼心情去適應這始料未及的結果?
  
  龍昕似乎瞭解她的感受,伸手將她攬進胸前,溫柔地擁住她。
  
  義父和愛神共同設下的圈套,終究將他牢牢套住了。
  
  第一次到巴比多時,爾軒是滿合著不甘願的怨恨;而這次,她的心情完全是焦灼的緊張與期待。
  
  她這次是為『父親』而來!
  
  多奇怪,住過了二十二年沒有爸爸的日子後,這個名詞對她來說竟是如此陌生。
  
  似乎瞭解她的想法,龍昕自然地牽住她的手,用力一握,算是安撫。
  
  爾軒仰起頭對他一笑,想起了與龍昕初次在這個機場的邂逅,那可真是個火爆的場面。
  
  奇怪,那時她對龍昕的長相一點印象都沒有,腦中所記憶的只有兩人水火不容的對話。
  
  『為什麼我們那時在機場一見面使會毫無理由地吵起來?』她在龍昕從口袋拿出護照時抬頭問他。
  
  『我怎麼會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儒雅紳士,一世英名竟會敗在你手裡,唉!』龍昕搖搖頭。
  
  言下之意是她先惹起來的囉?
  
  『哦?你是儒雅紳士?那我不就成了端莊小姐?』她冷覷他一眼。
  
  『說不定你是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才會在我面前罵出一串令人駭然的髒話。』龍昕笑著調侃她。
  
  『拜託,我要引起你注意?有沒有搞錯?明明是你逮住機會秀一下你的身手,好贏得眾人的好感,恨我有什麼關係?』她豎眉瞪眼。
  
  『你啊,那張小嘴說出來的髒話可把我給嚇傻了。說真的,我從不知道女人也能這樣罵人。』他用眼尾瞄她,噗哧一笑。
  
  『我說過,那只是我的口頭禪。』她更正。
  
  『那麼,你的口頭禪還真是與眾不同。』龍昕諷刺地揚起嘴角。
  
  『謝謝。』爾軒回敬他一記白眼。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兩個人,心情卻有了天壤之別。原有的暴戾之氣不僅蕩然無存,此刻他們倆還好得教人不敢相信。口頭上雖然彼此調笑挖苦,但無意中的肢體接觸、眼神交流,都流露出明顯的情意。
  
  遠遠的,兩個以報紙擋住臉龐的男子互相遞了個眼神,慢慢地點點頭,似乎在確定他們要下手的對象。
  
  其中一人收起報紙,悄悄地接近龍昕,他在龍昕前方一公尺處突然表情扭曲,緊抓住胸口,大口喘氣,整個人倒在地上。
  
  『喂,你怎麼了?』龍昕自然地上前扶住他。
  
  『我……我心……心臟病……呼……呼……』他指著廁所旁的飲水機,手裡緊握著一個藥瓶。
  
  龍昕瞭解地點點頭,轉頭對爾軒說:『爾軒,你去幫他倒點水來。』
  
  『好。』爾軒立刻跑同飲水機。
  
  龍昕幫他打開藥瓶口,倒出一顆藥丸,倏地覺得事情有異。懷中的這個男人脈搏很順,一點也不像他表現出來心臟病發的樣子,而且他的眼神閃過一絲奇特的光芒……不對!
  
  他連忙轉身,正好看見廁所旁的爾軒被一個人用手摀住口,硬是被拖向廁所旁的側門。
  
  該死的!這是個詭計!
  
  『爾軒!』他怒吼一聲,正想起身,懷裡的男人在此時拿出一把槍抵住他的胸口。
  
  『別動,否則我在你胸口上開個大洞。』那人冷冷地笑著。
  
  『你們是誰?想幹什麼?』龍昕沉穩地撫平心中的焦慮和恐懼。
  
  『我們是誰你還不清楚嗎?龍少爺。我們老大只想請龍薇小姐去作客。』
  
  『龍薇?』是了,他們把爾軒當成龍薇,所以才會綁架她。
  
  『龍海承現在很嬴弱吧?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落進死對頭的手中,傷勢應該會更加惡化吧?』
  
  『他硬朗得很,不勞你們老大操心。倒是你們抓去的小姐,最好擔保她毫髮無損,否則我會砸爛你們每個人的腦袋。』龍昕撂下狠話。
  
  『喲!命運操在我手中的人還敢出言威脅?簡直不要命……』
  
  他話還未說完,龍昕的膝蓋突然頂向他的手腕,旋即伸手勒住他的脖子,拿走他手上的槍,臉色陰鷙地道:『不要命的是你吧!起來,跟我走。』他押著那人衝向爾軒被帶走的側門,但門外早已沒有她的踩跡。
  
  龍昕氣急敗壞地揪住那人的衣領,咆哮道:『你們把她帶到哪裡去了?說!』
  
  『哼!你想我會說嗎?老大就是要你們嘗嘗心驚膽戰的滋味。聽說龍小姐的心臟不太好,你們最好析禱她禁得起這一波驚嚇,哈哈哈……』
  
  龍昕氣得一拳揍昏他,省得愈聽愈心煩。
  
  他們以為爾軒就是龍薇,他該慶幸他們抓錯人,身手較為俐落的爾軒好歹比龍薇堅強,沒有心臟病的困擾?還是擔心伊查克查出爾軒的身份,下手殺了她?
  
  老天!他現在該怎麼做?
  
  很明顯的,他們的行動都在伊查克的掌握之中,不然,他怎麼可能會在機場布好陷阱?
  
  此時此刻,他只恨他沒有早點知道龍海承和伊查克的過節,否則,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受制於人。
  
  『龍昕。』
  
  方祖易和巴克在機場大門前發現了神色陰霾的龍昕,連忙叫住他。
  
  『祖易。』他回過頭盯著逐漸走近的老友。
  
  『你這傢伙,叫你們不要回來,你偏不聽。我就算準了你會搭這一班飛機回來。』方祖另左右觀望著沒有異動,才正眼責備龍昕的衝動。
  
  『你是來接我的,還是罵我?』龍昕心煩氣躁地瞥了他一眼。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嗎?這傢伙是幹什麼的?』方祖易立刻發現他的不對勁,又瞄了一眼地上的男人。
  
  『爾軒和我一起回來,但她被綁走了。這傢伙是伊查克的人。』龍昕懊惱地爬梳著頭髮,心情極度惡劣。
  
  『什麼?你竟然帶著爾軒回來?』方祖易愣住了。
  
  『是她母親要我帶她來的。』
  
  『而你竟把她給搞去了?你這傢伙,你知不知道爾軒如果落在伊查克手裡會有什麼後果?』方祖易也跟著緊張了。
  
  龍昕有點訝異他的反應,呆了半晌才扯住他的袖子。『你怎麼會知道爾軒和伊查克的事?難道你早就瞭解整個情況?』
  
  『別忘了,我是你義父的財務顧問,他的早年帳目都在我手裡。』方祖易淡淡地說。
  
  『該死的,他竟然告訴你而不告訴我?到底你是他兒子還是我是他兒子?』他氣得揪住方祖易的衣領。
  
  『這還用問嗎?你姓龍,我姓方,當然你才是他最器重的兒子。』方祖易神情平靜地摔開他的鉗制。
  
  『那他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這些事?』他大叫。
  
  『我說過,你太容易衝動,心腸也太軟。當初太爺在打算把爾軒交給你之前就告訴我,他希望你能真的愛上她,把這二十多年來他欠她的愛加倍給她。他不要你把照顧爾軒母女的事當成義務,他要你出自真心誠意。』
  
  龍昕抿緊了唇,眉心緊蹙。
  
  『要我真心誠意就應該把真相說明,這樣兜得我團團轉,對事情一點幫助都沒有。』他的臉色陰沉。
  
  『他並不想給你太大的壓力。太爺原以為他自己能擺平伊查克的事,沒想到會發展成這種局面。』
  
  『他不認為我幫得了他?』
  
  『雖然你只是他的義子,但他很愛你,這一點,你絕對不要懷疑。』
  
  方祖易的話更加深龍昕內心的愧疚。這些年來他何嘗不知道龍海承對他的寄望與期待,但他總是故意與他作對,把麻煩丟給他,自己跑得遠遠的,從沒想過要與他分擔心情。
  
  『我……』他無言了。他不僅沒有回報義父什麼,這時候,他還把他心愛的女兒弄丟了,連這點事都辦不好,他還有什麼資格成為龍海承的接班人?
  
  『好了,現在不是懺悔的時候。我來接你是因為怕你到醫院去看太爺,昨天晚上他在醫護人員的陪同下已經回聖維斯島休息了。』方祖易瞭然地拍拍他的肩。
  
  『義父回聖維斯島?他的傷……』
  
  『他的傷勢已經穩定多了。他堅持要回聖維斯島,大概是想回去思量對付伊查克的對策吧。』
  
  『但我怎麼回去面對他?我沒有照顧好爾軒,她被伊查克綁走了。』龍昕深深自責著。
  
  『有什麼事等回去後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你在這裹乾耗也等不到消息。如果我猜得沒錯,伊查克不久就會主動和我們接觸了。』
  
  是的,伊查克一定想利用龍海承的女兒來要脅他,這點是無庸置疑的,但是他會怎麼做才是最讓人擔心的事。他的目的一定不只是整倒龍海承而已,說不定在獄中的二十多年,他早已擬好報復他們的方法了。
  
  龍昕愈想愈心驚,也愈為龍家的未來感到不安。
  
  龍海承躺在他的臥榻上,原本神采奕奕的臉龐因背部受創而略顯疲態,但他的目光依然炯炯有神,嘴角仍然掛著剛硬與堅毅的微笑,彷彿伊查克的種種報復行徑並沒有擊倒他一絲一毫。
  
  倒是龍昕把爾軒被抓的事告訴他後,他的眉頭緊蹙了一下,眼神似乎更深沉了。
  
  『我很抱歉……』龍昕低下頭,自責地站在床邊。
  
  龍海承歎了口氣。『這不是你的錯。伊查克原本就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是我沒有早點告訴你他的事,才會造成今天這種局面。』
  
  『我現在最擔心爾軒。她是代替龍薇被綁的,如果她的身份曝光,伊查克會饒了她嗎?』方祖易坐在靠窗的沙發上,點燃一根煙。
  
  『這件事先別讓雨晴知道。』龍海承閉起眼睛。
  
  爾軒第一天來到聖維斯島時,她靈活清秀的五官雖不及她母親年輕時的靚麗,但那種直率與豪情卻與他思念了二十多年的傅雨晴如出一轍。這些年來,他信守諾言,沒有再去打擾她們,但是對她們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他一直默默地守護著她們,等著有一天能將她們接回自己的身邊。
  
  伊查克的出獄是個危機,但也是轉機,他知道雨晴始終擔心著這一天的來臨,但他卻期待這一個機會。這一次,他一定要讓伊查克從地球上消失,讓雨晴重回他的懷抱。
  
  『那現在該怎麼做?我們要不要主動尋找爾軒?她一個人落進伊查克手裡,不知道會不會……』龍昕手握成拳頂著額頭,痛苦地發現自己對爾軒的強烈思念與擔憂。
  
  『沉著點,龍昕,爾軒應付得來的。別忘了,她是我龍海承的女兒。』龍海承傲然一笑。
  
  『伊查克很可能躲在巴比多的塔哈那飯店中。再等十分鐘就能確認這項消息。』方祖易還是維持他一貫的冷靜與犀利。
  
  『我已經準備好要跟伊查克面對面了,他若打電話來,讓我和他談。』龍海承下達指示。
  
  『好,那你多休息,我們出去了。』方祖易站起身,與龍昕一同走出房間。
  
  在長廊上,方祖易瞄了一臉肅然的龍昕,揚起嘴角說:『怎麼?這麼擔心傅爾軒?』
  
  龍昕沒有回答。
  
  『奇了,聽說你們一開始水火不容,說話老是夾棍帶棒的,怎麼這會兒倒對起眼來了?』
  
  『嘖,好像什麼事都逃不出你的耳目。』
  
  『沒辦法,龍太爺暗地裡強迫我聽他敘述你們之間精采的片段。』
  
  『哦?還真難為你這個大忙人哩。』
  
  『唉,拿人錢財,與人分憂解勞啊!』方祖易誇張地哀歎一聲。
  
  『祖易,說實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一個月前我被召回來是為了這件見鬼的婚事?』龍昕站定身子,轉身看他。
  
  『多少猜得到吧。』他聳肩。
  
  『而你竟然沒有提醒我?』這叫什麼朋友?
  
  『我若提醒你,你會找到心愛的女人?』
  
  『好歹有個心理準備。』
  
  『你也知道,以傅爾軒的個性,就算你有再多心理準備還是會被嚇壞。』方祖易朝他扮個鬼臉。
  
  『你連她的個性也知道?』龍昕心中更不平衡了。
  
  『說真的,我其實並不看好太爺的計謀,雖然他一再強調你絕對會愛上爾軒,但我還是不敢抱太大的希望。誰教你以前交往的女人多半是溫柔可人的佳麗,傅爾軒和你的標準差太遠了。』方祖易搖搖頭。
  
  『既然如此,你還幫著義父把我往火坑裡推?』他雙眉微掀地怪叫。
  
  『佛日:你不人地獄,誰人地獄?』
  
  『哼!我如果入了地獄,你也休想如意快活。』龍昕啐罵一聲。
  
  『幸好地獄、天堂只有一線之隔,而你熬過來了。』
  
  『這都是拜你和義父所賜。』
  
  『別這樣,對有愛的人來說,何處不是天堂呢?況且,你在見識過傅爾軒的凶悍潑辣樣後,卻還是被她的直爽善良深深吸引,這樣的愛情,夫復何求?』
  
  『她……的確與眾不同。』只有龍昕知道,在那樣一個陽剛的個性下,爾軒還有著十二萬分的女性柔情,繾住他的心神。唉,他想她!
  
  『昕哥。』龍薇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
  
  『小薇,這麼晚了還不睡?』龍昕回身看見又瘦了一圈的妹妹,心中不無憐惜。
  
  『我……我想和你談談。』她瞥了一眼方祖易,又低下頭。
  
  方祖易識相她笑笑,先回書房去了。
  
  『有事?』他雙手扣住皮帶,等著龍薇開口。
  
  『我聽班頓說,爾軒被誤為是我而遭綁架?』她還是低著頭,不過聲音中充斥著低冷的頻率。
  
  唉!事情傳得還真快。他仰天歎了一口氣,『是的。』
  
  『你很擔心?』
  
  『當然,這件事對她來說根本是無妄之災。』他仔細審視她的表情。
  
  『那麼,如果是我呢?』她抬起臉,蒼白的嬌容乎靜得讓人害怕。
  
  『什麼意思?』他皺了皺眉。對龍薇,他真的愈來愈不懂了。
  
  『如果今天被抓的是我,你會緊張嗎?會不顧一切救我回來嗎?你會希望被抓的是我而不是她嗎?』異常的激奮情緒,在她貌似無波的自製下翻湧。
  
  『小薇,你在說什麼?』龍昕伸手扶住她細瘦的肩,不明白她是怎麼了。
  
  『昕哥,你能不能不要去管她?他們抓錯人是他們的失策,知道她不是龍家人就不會對她下手,你能不能別為她去冒險?我和爸爸都需要你,都不能失去你……』
  
  『小薇,你怎麼能說這種話?今天就算爾軒與我素昧平生,她卻陰錯陽差被帶走了,我還是得把她平安地救出來,更何況她是我們的朋友』
  
  『她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我跟她關係沒那麼深。』
  
  『關係沒那麼深?』龍昕心下大怒。『你和她關係才深呢!』
  
  『我怎麼可能會和她有關係?她搶走了你,我恨不得這輩子從沒認識過她。』龍薇大叫『小薇!』小薇的個性竟是如此執拗放不開?
  
  『你如果真的要娶她,我就去死!』她哭了。
  
  『你胡說什麼?』他倒抽一口氣。
  
  『我是認真的,我愛你愛了十多年,誰也不能搶走你。』
  
  『小薇,世界上比我好的男人多得是,你何必如此……』這下傷腦筋了。
  
  『我死心眼,從小就這樣了,這是你和爸寵出來的結果。』
  
  『小薇……』
  
  『我恨不得傅爾軒再也不要回來,她最好被綁得遠遠的,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啪!』一記清脆的巴掌打在龍薇細嫩的臉上,留下個五根指印。
  
  『住口!你再怎麼討厭她,她還是你的親人。她姓龍,她是你同父異母的姊姊。』龍昕再也不能容忍她的無知和愚昧。
  
  龍薇傻住了。『你說什麼?』
  
  『爾軒是義父的女兒,長你四歲,她是道地的龍家人,她和你的關係親得不能再親,你們是姊妹……』
  
  『騙人!』她用力搖頭,一臉的不能置信。
  
  『要知道真相,等義父身體好些了再去問他。不過,從現在起,你最好不要再有這些奇怪的想法,因為爾軒將來不只是你的姊姊,她還會是你的大嫂。』龍昕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進大廳,不再理她。
  
  怎麼會這樣?傅爾軒竟然會是它的姊姊!
  
  她不相信,爸爸明明只愛媽媽一個人而已,又怎麼會在結婚前還跟別的女人生下孩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傅爾軒永遠不是她的姊姊,更別著想成為她的大嫂,等著瞧吧!就算她能平安回來,她也別想擁有龍昕。
  
  她會有辦法將他留在她身邊的。龍薇激昂地杵在原地,暗暗起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7 00:47:17

  第十章
  
  根據海龍聯盟的情報網,終於查出伊查克的確躲在巴比多的塔哈那飯店中,但爾軒的下落則尚未查出。
  
  龍昕原本想到飯店探個虛實,但被方祖易阻止了。
  
  『不急。伊查克不會再等下去了,他一定會在今天提出條件。』
  
  『你怎麼知道?』龍昕問道。
  
  『因為我在他最近的這批毒品交易中動了手腳,他一定急著回去處理狀況。』方祖易神情平靜地盯著電話。
  
  『厲害。』龍昕實在佩服他的精明。
  
  『他絕不會笨得把爾軒放在飯店,現在我們只需等待時機,稍安勿躁。』
  
  『若有狀況,你留下來陪義父,我一個人去。』龍昕不希望龍海承抱傷出去。
  
  『先看伊查克的反應再說。』
  
  果然如方祖易的預測,電話鈴聲在晚上十點響起,守在電話旁的方祖易和龍昕立刻有所行動。他們示意龍海承接起話筒,並用擴音系統在另一個房裡收聽。
  
  『喂?』
  
  『龍海承。』伊查克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
  
  『我是。』龍海承謹慎地回答。
  
  『二十二年不見了,你過得還其是他媽的好到極點了。』
  
  『當然,我努力經營我的事業,是該有些回饋。』
  
  『你的事業?虧你說得出口。要不是你私吞了我的錢,你能有今天?』
  
  『你的錢?你的什麼錢?鈔票上有印著你的人像嗎?』龍海承還有心情調侃他。
  
  『別想激怒我,除非你不想要你的女兒了。』伊查克陰惻惻地說。
  
  『你想怎麼樣?』
  
  『用你的所有來換回你女兒一條命。』
  
  『所有?』
  
  『是的,我要你將你名下所有的財產以一元美金賣給我。』
  
  『你說什麼?』龍海承低吼。
  
  『怎麼?捨不得用你那些從我身上挖走的錢來換你女兒一條命?』
  
  『當年那筆錢是非法得來的,我只拿了屬於我的部分,其他的早就捐給慈善機關了。』
  
  『笑話,你會把錢捐出去?那你現在的財產是哪裡來的?』
  
  『靠自己賺的。』
  
  『太好笑了!沒有那筆五千萬美元當根基,你會有今天這種局面?』
  
  『信不信由你。』
  
  『無所謂,反正我還是要你用所有的家當來換取龍薇的一條命。』
  
  龍海承似在猶豫,沉默了半晌才說:『好,但我要先聽聽我女兒的聲音。』
  
  『怎麼?怕我吃了她?』一聲悶笑後,伊查克將話筒交給另一人。
  
  『喂?女兒?』龍海承顫聲地問。他沒想到第一吹開口稱呼爾軒為女兒竟是在這種情形『你是……爸爸?』爾軒的聲音有點微弱。
  
  『是的。』聽她喊他,他的心抽動了一下。『聽好,養精蓄銳,培養戰力,我就要來救你了。』
  
  『我懂,你放心。』爾軒的聲音變得篤定。
  
  『他們有沒有對你怎樣?』
  
  龍海承故意拉長對話,要讓龍昕準備行動。方祖易與在巴比多的手下們互相聯絡,利用這通電話查出伊查克和爾軒的所在地,當追蹤器鎖定目標之後,龍昕已穿上防彈背心,準備出動。
  
  『我很好……龍昕呢?』她提到龍昕時,他正好一腳跨出門檻,從擴音系統中聽見她的聲音,霎時忘了要呼吸,一顆心幾乎被扯裂開來。他恨不得此刻就將爾軒抱進懷裡。
  
  方祖易微微一笑,做了個要他快走的手勢。龍昕吸了一口氣,轉身直奔向直升機。
  
  『龍昕在另一個房間,他正想辦法救你……』
  
  話筒被搶過去,伊查克冷冷地笑著,『可以了吧?確定她還活著,該準備你的東西了。
  
  一個小時後,你把該還我的東西帶到巴比多的古神廟附近,自然有人與你碰面。記住,咱們的恩怨最好別驚動警方,否則,大家難看而已。』
  
  伊查克掛了電話後,龍海承還拿著話筒逕自發呆。方祖易隨後進到他的房間,皺著眉頭說:『你真的要親自出馬?』
  
  『嗯,這是他的要求。』龍海承掀開薄被準備下床。
  
  『可是你的傷……』
  
  『你陪我一起去。』
  
  『也好。但小薇一個人留在島上,我擔心……『我也要去。』龍薇在這時候開門走進來。
  
  『你?』兩個男人都有點錯愕。
  
  『爾軒不是我姊姊嗎?她出事了,我怎麼可以一個人在家裡乾等?』自然甜美的微笑,她的話聽起來誠心誠意。
  
  龍海承微皺起眉頭。龍薇的和善太刻意了!他多心地又看了她一眼。
  
  『你已經知道爾軒的身份了?』
  
  『她是我姊姊,不是嗎?更是我未來的嫂子,我和她的關係還真複雜。』她的眼眸閃過芒刺,嘴角卻仍堆砌著笑容。
  
  『你該好好和她相處,小薇,別再使孩子性了。』龍海承語重心長的勸道。
  
  『我知道。』
  
  『我們坐另一架直升機,文件在書房,祖易,你去幫我拿來。』他囑咐方祖易。
  
  方祖易點頭後離開。龍海承慢慢地下了床,在龍薇的協助下穿上衣服。
  
  『小薇,別嫉妒爾軒,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我早看出龍昕對你一直是兄妹之情,他不可能會愛你的。你不該把氣出在爾軒身上,她是個好女孩。』他希望能點化龍薇的冥頑。
  
  『我瞭解。』龍薇低垂著頭,教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我和雨晴認識早在你媽之前,雪萊對這件事並不知情,我不是要瞞她,而是當時雨晴和爾軒早已離開我,在台灣定居了,我們之間不曾聯絡過,那是一段舊情而已。』
  
  龍薇靜靜地聽著,沒有吭聲。
  
  『還有,等一下你和我們去,千萬別提爾軒和雨晴的名字,聽見了嗎?』
  
  『為什麼?』她抬頭問。
  
  『不為什麼,對方以為她是你,這樣我們反而好辦事。走吧!』
  
  方祖易進來扶著龍海承走出房間,龍薇則跟在後頭,臉上掛著冰冷的面具,只有兩泓深黜的寒眸閃著今人戰慄的光芒。
  
  龍昕焦心不已地來到巴比多,追蹤著方祖易的手下傳來的掃瞄地點。巴克和他駕著直升機,一路往東飛行,來到大溪地西海岸附近盤旋。遠遠的,一幢靠海的石屋內走出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他們一起上了車,馳往通向南方神廟的道路。
  
  龍昕高空飛行,暗暗跟隨他們。
  
  『他們可能要去神廟附近。方顧問說伊查克指定古神廟為見面地點。』巴克戴著通訊器與方祖易的直升機通話。
  
  『我們先去那裡等待。』龍昕一直藉著望遠鏡查看那輛車的動靜。
  
  他們比兩方人馬都要先到達神廟,把直升機停妥後,龍昕和巴克悄悄地躲進已成廢墟的神廟後守候。
  
  不久,伊查克和他的手下尤金押著爾軒來到神廟的正殿,又過了一會兒,另有八個身穿勁裝的大漢從神廟裡走出來。
  
  有埋伏?龍昕有些吃驚。伊查克真的是有備而來,看來他並不打算讓龍海承活著離開。
  
  『巴克,你利用直升機上的通訊器先去報警,小心點,別弄出聲音。』他回頭對著巴克巴克點點頭,摸回直升機去。
  
  龍昕一雙眼睛都盯在伊查克身後的爾軒身上。就著微弱的燈光,她有些倦容,纖細的身影顯得軟弱無力,似乎狀況不太好。
  
  他不自覺地握緊拳頭,努力克制自己要衝出去擁抱她的衝動。
  
  這時,龍海承和方祖易也抵達了。龍海承緩緩地走下直升機,由龍薇和方祖易扶著他走入神廟的正殿。
  
  『你來了。』伊查克陰惻惻地笑著。
  
  『我女兒呢?』龍海承站在階梯下仰頭問。
  
  『這裡。』伊查克一把拉過爾軒,手緊緊箍著她的手臂。
  
  『你……你沒事吧?』看見她安好無恙,龍海承終於稍稍鬆了口氣。
  
  『我很好。』爾軒的聲音很小。
  
  龍昕覺得不太對勁。爾軒的嗓門向來不小,今天有點問題。
  
  『你的東西可以交出來了吧?』伊查克朝身邊的尤金點了點頭。
  
  尤金一步步走下階梯,來到龍海承面前,伸手拿走他的皮箱。
  
  『我女兒可以還我了吧?你已經得到你要的東西了。』
  
  『還你?作夢!哈哈哈!』伊查克忽然狂笑,震得四周的氣氛異常詭譎。
  
  龍海承看著四周慢慢踱出來的八條人影,心裡已有數,伊查克根本不打算放了他。
  
  『你還是像以前一樣陰險。』
  
  『要在黑道混,就得狠一點。怎麼我以前對你說的話你全忘了嗎?』
  
  『你的話不值得收藏。』龍海承保持鎮定。
  
  『哦?只有我的女人才值得你收藏?當年你只對雨睛有興趣,才會利用我不在的時候勾引她?你們這對姦夫淫婦,我這就送你到地獄和她見面!』伊查克對那段痛徹心肺的往事猶記恨強烈。
  
  『你以為你穩操勝算?』龍海承笑了。『為什麼不先打開看看我賣給你的是什麼東西?』
  
  伊查克狐疑地打開皮箱,裡頭沒有任何與海龍聯盟相關的文件,只有一張地契。
  
  『那是我將來要長眠的地方,就在聖維斯島西岸一塊小小的海堤。我目前名下的財產只有這一小塊黃土地。』
  
  『你敢耍我?』伊查克怒喊。
  
  『海龍聯盟我早已過給義子龍昕,聖維斯島和一些存款是我女兒龍薇的嫁妝。你想要我的所有,就是這一張地契了。』
  
  躲在暗處的龍昕和站在旁邊的龍薇都愣住了。幾時,父親早已安排好這些事?
  
  『好,很好,早知道你是個狡詐的東方狐狸,果然寶刀未老!』伊查克不怒反笑。
  
  『哪裡。』
  
  『但你忘了,你女兒還在我手中,你除了財產,還有這個寶貝女兒,不是嗎?』這是他最後的籌碼。
  
  『是的,她是我最寶貝的女兒……』龍海承迎向爾軒投射過來的眼光,一語雙關。
  
  聽見這句話,龍薇在他身後微微變了臉色。
  
  『爸爸。』爾軒眼中泛著淚光。
  
  『現在你如果想讓她活命,就先自殺。』伊查克提出另一個條件。
  
  『不!』龍薇忽地大喊。
  
  大家都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
  
  『她憑什麼換爸爸一條命?她只是傅雨晴的女兒傅爾軒,我才是爸爸的寶貝女兒龍薇!』
  
  她的話為緊張對峙的局面投下巨彈!
  
  『住口!』
  
  龍海承和龍昕對於她把事情揭穿都驚駭不已,但是最吃驚的,該算是伊查克了。
  
  『什……麼?』他臉爆青筋,全身關節因激動而嘎嘎作響,眼睛凸睜,不能置信地轉頭看著神情警戒的爾軒。
  
  『你……你竟是那個野種?你還活著?』他一步步接近她。
  
  爾軒慢慢後退,勇敢地抬頭迎視著一副要將她生吞活剝的伊查克。
  
  『我不是野種,我叫傅爾軒,有名有姓,不做非法勾當,我可比你高貴多了。』清脆、爽朗的聲音毫不畏懼地迸出來。
  
  伊查克呆住了。這種堅毅的眼神,率直的語氣,愈看愈像當年的傳雨晴!
  
  這些日子來,她老是裝作病奄奄的模樣,還真像是心臟有問題的龍家小姐,他一直沒有仔細看她,沒想到,她居然是傅雨晴和龍海承的女兒。
  
  『你沒有和你母親一起死?』
  
  『我媽也沒死,她活得好好的,等著看你這個敗類比她先告別人世!』爾軒不斷地激怒他『該死的!你多活了二十二年!你早該在二十二年前就死去才對。』伊查克狂亂地跨前一步,雙手勒住她的脖子。
  
  『爾軒!』龍海承擔心地大喊。
  
  方祖易扶著他,看準了身後一道低牆,大吼一聲:『動手!』便退進牆角。
  
  龍昕見情況有變,再也等不下去,從外圍包抄近伊查克那八名手下的身後,瞬間開槍射擊方祖易把龍海承交給龍薇,順手遞給她一把槍,冷冷地拋下話:『愚蠢只會令人厭惡!
  
  好好照顧你爸爸吧!』
  
  他拿出槍加入龍昕,一時間,槍聲大作,他和龍昕搭配得天衣無縫,轉眼便撂倒了五個龍薇顫抖地拿著那把護身的槍,面對著以痛心眼神看她的龍海承,不斷地流淚。她是氣不過啊!十八年來一直是眾人寵愛、呵護的重心,一下子被搶掉所有光彩,這教她如何平衡?
  
  伊查克似乎沒聽見槍聲,他滿腦子只迴盪著一句話:還活著!雨晴居然還活著!
  
  內心湧出一種椎心的複雜情緒,他雙手不斷地用力,似乎要把全身的力氣發洩在掐住爾軒脖子的十指,以平復即將瘋狂的暴怒。
  
  『爾軒!』龍昕焦急地喊著,一槍擊中伊查克的左臂,奮不顧身地衝上階梯。
  
  伊查克一聲慘叫,手一軟,爾軒乘機抬起腳踢開他,奔向龍昕的懷抱。
  
  『龍昕!』她聲音沙啞,任由自己被一雙堅強的手臂緊緊擁住。
  
  『你沒事吧?』他焦急地將她攬進懷裡,手還因為過度的緊張驚懼而輕輕發顫。
  
  爾軒搖搖頭,把臉埋進他寬廣精健的胸前,不想再離開這個令人安心的小空間。
  
  伊查克臉色猙獰地磚過身,朝他們撲來,舉槍亂射。
  
  龍昕護著爾軒倒地滾了好幾圈,躲到樑柱之後。
  
  伊查克轉向龍海承和龍薇所在的位置掃射。
  
  『昕哥!』龍薇驚叫一聲。
  
  龍昕見義父和妹妹有危險,將藏在腳踝的一把槍交給爾軒,飛身衝下階梯,用身體擋下伊查克一發射向龍海承的子彈,在同一時間,他也瞄準了伊查克的前額,精準無比地回射一槍,子彈正中伊查克的眉心,他向前走了幾步,才瞠目結舌地倒落階梯。
  
  『龍昕!你……』爾軒奔下階梯,衝到龍昕面前,全身發抖地看著他腿上一直流出的血!
  
  『昕哥!』龍薇也哭喊著。
  
  方祖易解決了其他人後也趕到他們身邊。他臉頰上也掛了一道血痕。
  
  『沒事吧?』他低頭審視龍昕大腿上的槍傷,皺著眉頭。
  
  『沒啥大礙。伊查克的人都解決了嗎?』龍昕強忍楚痛,環顧四周。
  
  『應該是吧!』方祖易總覺得好像少了個人。
  
  『先離開這裡,義父和小薇回聖維斯島去。』龍昕不想讓龍海承的身體太受折磨。
  
  『你的傷……』龍薇啜泣著。
  
  『我沒關係,你陪義父回去,祖易陪我上醫院。』龍昕緊緊握著爾軒的手,沒有放開的意思。
  
  他們幫忙扶起龍昕,沒注意剛才趁混亂之際潛伏在神廟後的尤金,他一步步走向他們聚集的地方,拿出一把槍,瞄準了龍海承的頭部,露出冷冽的笑容……『小心!』巴克正好從直升機下來,一眼就看見鬼鬼祟祟的尤金,急忙大喊發出警告。
  
  爾軒第一個回頭,想也不想地站起來開了一槍,在千鈞一髮之際,打中了尤金的手腕,他的子彈從她的頸旁飛過,嚇得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心跳幾乎停擺。
  
  而她自己,則一直出神到離開神廟,仍久久無法開口,直到警車的聲音漸漸傳來……伊查剋死了,事情也終於告一段落。方祖易迫不及待地飛回愛妻身邊,龍海承決定從商場上正式退休,到台灣去『投靠』傅雨晴,他把海龍聯盟交給龍昕,把聖維斯島留給龍薇,至於爾軒,他把她交給愛她的人。
  
  龍昕不得不承認,龍海承早就把他摸得一清二楚了。他知道他早晚都會遇見一個令他魂縈夢牽的女人,他甚至大膽地將爾軒放進他的劇本之中,毫不懷疑他們兩人會撞擊出愛的火花。
  
  『義父,你怎麼肯定我會愛上爾軒?』龍昕曾這麼問過他。
  
  『因為你骨子襄的個性和我年輕時一模一樣,我會看上雨晴,你想必也會欣賞爾軒。』
  
  這是什麼歪理?龍昕啞然失笑,直罵自己還是掉進了他布好的陷阱中。
  
  爾軒在得知龍海承要去追她老媽時,並未阻攔,只是懷疑他打算如何贏得一個老女人的心『老媽不見得會接納你。』爾軒在他臨行前潑了一點冷水。
  
  『我知道。』龍海承卻勢在必得。除去了伊查克,雨晴還拒絕得了他嗎?
  
  『要不要我幫你說情?』
  
  『不用了,我自有辦法。』
  
  『什麼辦法?』
  
  『小孩子不要問。』
  
  『我得警告你,老媽吃軟不吃硬。』爾軒好心地提醒他。
  
  『爾軒,我比你早認識你媽。』
  
  『那又如何?女人一到更年期,個性會變得很奇怪。』
  
  龍海承笑了。爾軒就這點可愛,講話從來不多做修飾。
  
  『那正好,我也在更年期。』龍海承笑著離開。
  
  男人有更年期嗎?
  
  或許有吧!只是男人喜歡裝模作樣,從外表看不出來。
  
  她搔搔頭走向龍昕的房間。自從他出院回到聖維斯島,她一直陪著他,儼然像個特別看護一樣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嚴格控制著他的飲食和作息。
  
  一向隨興慣了的龍昕則無可奈何地任她當個管東管西的管家婆。說真的,她這等賢淑模樣還真讓他大開眼界。
  
  『你在預先實習嗎?』他靠在床頭上,盯著在他房裡打轉的爾軒微笑。
  
  『什麼實習?』她不明白。
  
  『實習當個『老婆』啊!』
  
  『當誰的老婆?誰不要命的敢娶我?』她瞪了他一眼。
  
  『我想,可能是我!』他自嘲。
  
  『你啊,要是再自以為是超人,就算有再多條命也丟不夠。』她還在氣他那天在槍林彈雨中亂闖。
  
  『我這一條命,寧願結束在你手裡。』
  
  『爛命一條,我不要。』她佯裝不懂。
  
  『哦?你不要,可是有其他人等著要哦!』真不識貨。
  
  『那給她們啊!』她抬高下巴,挑戰地瞪他。
  
  『真的?』他眼神很壞。
  
  『或者,小薇比我適合……』爾軒忽然歎了一口氣。
  
  龍薇在事件結束後就不再鑽牛角尖,人也變得隨和了些,但她看著龍昕的眼神依舊熾熱。龍昕對十八歲的她是個初戀,要忘掉他,太難了。
  
  『爾軒!』龍昕最近很怕爾軒這種表情,好像在決定讓出心愛的物品般沉重。
  
  『你知道嗎?雖然小薇不再仇視我,但是她對你還是一往情深。如果我沒有出現,說不定你們已經是一對了。』
  
  『就算你沒有出現,我還是它的哥哥,這件事要我說幾次你才會明白?』他有點生氣『她有心臟病,需要一個強壯的男人來保護她……』
  
  『那個人絕不會是我!我所有的力氣還得用來保護一個莽撞、衝動、急躁,還該死的寬宏大量要把情人拱手讓人的呆子!』他一口氣說完。
  
  『你說誰是呆子?』她氣呼呼地坐在床沿,揪住龍昕的衣領。
  
  『你說我是在說誰?傻瓜!』他倏地伸手到她的頸後,拉過她的頭,挑逗地用唇吻住她。唉!像她這樣內外不協調的女人的確是老天的敗筆,但他偏偏發神經地愛上這種缺陷美。老天!該不會是所謂的孽緣吧?
  
  『龍昕……』她微喘著氣,大腦又不聽使喚了。他每次總要吻到她幾乎氣絕才停止。
  
  『我愛你,爾軒,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愛上你之後,要再看上別的女人實在有點困難。』他頂著她的額頭,露出慵懶迷人的微笑。
  
  『為什麼?』她的眼神變得迷濛誘人。
  
  『習慣了你這條小辣椒,其他那些清淡如水的女孩怎麼可能會對我的胃口?』
  
  『媽的!你在糗我?』爾軒不改本色地說出她的口頭禪。
  
  龍昕用食指輕輕抵住她的唇,在她耳邊細語道:『噓!爾軒,上帝給女人美麗的嘴不是用來說髒話,而是用來增加情趣的。』他雙手一拉一帶,她已經倒在床上,玲瓏的曲線緊貼著他。
  
  『怎麼增加情趣?』她心跳加速。
  
  『我會慢慢教你……』
  
  無言的四片唇瓣,正以無比熱烈的愛慾交纏,所有的柔情蜜意,都化作聖維斯島上火焰般的紅花,在驕陽下迎風綻放。
  
  這是個教人自動往裡跳的愛情圈套,他認了!
  
  龍昕佳人在抱,露出會心的微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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