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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子澄]飄向愛情海【風颯飄揚之三】[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9 00:35:43     標題: [子澄]飄向愛情海【風颯飄揚之三】[全文完]

飄向愛情海(風颯飄揚之三)作者:子澄

全村子裏的老老少少都知道,
官家小閨女喜歡鳳家小帥哥!
所以大家都說曖曖是飄鳴仔未過門的媳婦兒--
自從他離開村子後,
她就天天等、夜夜盼,一直期待著要到臺北去找他!
但是一旦來到了離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她反而有絲近情情怯了……
等一下看見飄哥哥的第一眼,
她應該說什麼才好咧?
他是否還記得這個從小就跟在他身邊打轉的鄰家小女孩嗎?
想不到圓滾滾的小胖妹竟會變成婀娜多姿的大美人兒!?
由於她在這裏舉目無親,他只得好心地收留她啦!
可他怎麼也沒料到,這俏妞競然是個家事白癡!?
光是煎一個荷包蛋,都能煎成像團焦黑的柏油?
好不容易教會她煎蛋一定要用沙拉油,
她卻變出恐怖十倍的"炸蛋"來摧殘他的胃!
天哪!這樣的噩夢,他究竟還要忍受多久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9 00:35:59

楔子
  
  第二代繼承人的交替,使萬變的商界重新洗牌整裝。其中以"鐵鷹集團"的崛起最引人注意,成為人人耳熟能詳的企業體系。

  "鐵鷹集團"以飯店業起家,原本只是家小有規模的服務業公司,自從由第二代少東鐵鷹瀚接手後,由於他精銳的投資眼光及強勢的作風,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將"鐵鷹集團"拱上商界的龍頭,將它的觸角伸展到各行各業,可說是個帶有濃厚傳奇色彩的人物。

  當然,除了鐵鷹瀚個人的努力之外,他的幾個得力助手亦是功不可沒,其中以"風、颯、飄、揚"四人最具代表性。

  邵慕風,位居四人之首,飯店業的負責人,交際手腕高強,性喜遊戲人間,認為人生苦短,最愛找機會開別人玩笑。

  雷颯,沉穩內斂,知名建築設計師,負責的是建築業,處事態度正如他筆下的經緯線條般一絲不苟。

  風飄鳴,看似懶散,卻擁有最精銳的頭腦,資訊業正是由他主導,也是借由最先進的網際網路將鐵鷹集團推上國際舞臺、享譽國際的大功臣。

  谷胤揚則是負責上市股票及票券投資,把鐵鷹集團雄厚的資金炒作成原來的數倍,富可敵國。

  四人典型各有不同,卻個個英像瀟灑、風流倜儻,四人在女同事之間各有其愛慕者。

  自從總裁鐵鷹瀚成婚之後,四人的名氣指數更是扶搖直上。前不久,四公子之首邵慕風公開表示,他和鐵鷹集團裏收發室的小妹汪昱晴正在"交往"中;連最內斂的雷颯都多了個伶牙俐齒的甜妞田月霓跟在他身邊,害得翩翩美公子當場少了兩名,不知哭碎多少女人心。

  而以往愛慕邵慕風或雷颯的女人,因為兩位偶像已經名草有主,只得各自又分成兩支,分別投向鳳飄鳴和谷胤揚的旗下,繼續努力較勁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9 00:36:21

   第一章
  
  全村子裏的老老少少都知道,官家小閨女暖暖喜歡鳳家小帥哥飄鳴仔,因為她小小圓圓的身影老是跟在鳳小子身邊--

  "飄哥哥,等一下暖暖啦!"圓滾滾的身子像顆球一樣滾在鳳飄鳴身後,小巧的菱嘴兒邊跑邊喳呼著。

  夕陽下,兩道拉長的身影遠遠地走著,聽到她的呼喚,其中一道停了下來。

  "飄,你的小女朋友又追來了。"理著平頭的小夥子回頭看看官曖暖氣喘如牛的樣子,好心地停下來等她一會兒。

  "再亂講話當心我扁你!"鳳飄鳴的腳步根本沒稍作停歇,正值青春叛逆期的男孩語氣衝得驚人。

  "何必這樣呢?你看她追你追得好辛苦耶!"小平頭不知打哪學來的騎士精神,他三兩步抓住鳳飄鳴的手,執意要飄飛停下來等官暖暖。

  "無聊!"鳳飄鳴陡生一股怒氣,他憤而甩開小平頭的手。"我是活該倒楣,不幸投胎到她家隔壁,這又不是我能選擇的,根本沒道理把她硬賴給我!"猶帶稚氣的臉龐有著難掩的憤憤不 平。

  都是那些莫名其妙的大人,幹麼老說胖妹是他未過門的媳婦兒兒?

  那個小鬼頭胖得跟頭笨重的河馬一樣,他就是瞎了眼,也不會娶個體重足以壓死他的女生來活受罪!

  "幹麼這樣啦!把她當妹妹不挺好的?"小平頭仍鄉願地想改變他的想法。

  "我才不要讓她當我妹妹!"鳳飄鳴氣急敗壞地大吼大叫,不僅清楚地讓小平頭明瞭他的意思,更讓跑得滿身大汗的官暖暖清清楚楚地聽了去。

  "飄哥哥……"抱緊手上閃動著大眼睛的洋娃娃,官暖暖小小的心靈頭一次嘗到受傷的滋味。

  "臭胖妹!我警告你,不准再跟著我了,聽到沒有!"鳳飄鳴冷冷地睨著她泛白的圓圓臉,厭惡地拉扯她耳後的小辮子,令她疼皺了眉。

  圓圓臉上的兩顆晶燦玻璃球閃動著水珠,官暖暖咬著下唇,倔強地不肯答話。

  不說!她不能說!媽媽說答應人家的事一定要做到,只要她不答應飄哥哥的要求,那她以後還是可以跟著他、和他一起玩的。

  "走啦!別理她!"鳳飄鳴踢了小平頭一腳,率先轉身就走,任由透著燥熱溫度的風吹乾暖暖汗濕的衣服……

  官暖暖噙著眼淚看著兩個大男孩漸行漸遠,小小年紀的她不懂,不懂為什麼飄哥哥不再對她好了,以前他總是呵疼她的啊!

  每次每次,飄哥哥都會拿好多好多漂亮的糖果給她吃,也會拿好好玩的玩具送給她,還會帶她到附近的公園裏去溜滑梯、蕩秋千,而且飄哥哥都會摸著她的頭對她笑,飄哥哥笑起來好好看呢!

  會不會飄哥哥挨了鳳媽媽的罵,心情不好,所以才對她那麼凶呢?

  小小的腦袋思索著簡單的想法,不僅對自己的認定堅信不移,並且極為輕易地就原諒了他。

  因為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飄哥哥啊!

  那年,官暖暖才六歲,而叛逆少年鳳飄鳴正值十三--

  ***

  不管快樂還是辛苦,時間它總是慢慢地會過去。

  "你很慢耶!叫你少吃一點會死啊!你就是太胖了才會走那麼慢!"頭戴三角旗艦帽,國中生的鳳飄鳴穿著有點縐的卡其色制服,大步大步地走在官噯暖前方,滿嘴叨念著不耐卻傷人的言辭。

  "知道了,飄哥哥,噯暖以後會少吃一點。"官暖暖小跑步地想跟上他的腳步,可是飄哥哥又長高了,長長的腿步伐好大,她的小肥腿怎麼 都趕不上。"飄哥哥,你走慢一點啦!暖暖追不上你了"

  "什麼鬼天氣嘛!熱死人了!"餘光瞟過官暖暖汗濕的笑臉,鳳飄鳴心不甘情不願地在樹蔭下站定,喉嚨乾澀地滿腹牢騷。

  要不是官媽媽有事不能來接胖妹,他才懶得來學校接她回家呢!

  啐!就知道她是個大麻煩,甩都甩不掉!

  "飄哥哥,你走好快喔!"官暖暖終於氣喘吁吁地趕上他,圓圓的臉蛋滿是崇拜的神色。"你是不是又長高了呀?為什麼暖暖,都長不高呢?"

  "你的養分都往橫向發展,當然長不高。"鳳飄鳴睨了她一眼,摘下帽子扇動氣流圖個涼快,不著痕跡地把風往她身上扇,直到她的劉海不再濕答答地黏在額際。

  "好涼喔!"官暖暖閉起眼,感覺有點熱又有點涼的風拂過臉頰,她滿足地喟歎並喃喃低語。

  "笨死了!書包拿來啦!你的體重加上書包的重量,難怪怎麼都跑不快!"把三角旗艦帽戴回理著三分頭的頭頂,他伸手扯著她的書包肩帶。

  "飄哥哥,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不管鳳飄鳴講的話有多難聽,官暖暖還是甜甜地笑著,因為飄哥哥還是關心她耶!

  "狗腿!"年少的臉龐微微泛紅,大手一揚,把書包甩上自己的肩膀。"快啦!我媽還等著我們回家吃飯,再慢吞吞的就不管你了!"撇開頭,張開大手懸在身後。

  "好。"她扯開燦爛的笑顏,把肥嫩的小手放進他的大手裏。"暖暖會跑快一點,飄哥哥不要放開我哦!"

  "囉嗦!"攏起手掌,緊緊包覆著她的小手,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不過這回的步伐雖大,速度卻減緩許多,兩隻豎起的耳朵可疑地變成了紅色,透過高溫燥熱的氣流,仿佛還冒著輕煙哩!

  "喉--男生愛女生,羞羞羞!"一些準備回家的國小中年級小朋友看到兩人手牽手,頑皮地在他們身邊蹦蹦跳跳,笑彎的眼裏淨是嘲弄。

  懶得搭理年紀小又不懂事的小孩,鳳飄鳴的腳步加快了,他還不至於會跟那些黃毛小子一般見識。

  "不是啦!我媽媽說是暖暖愛男生啦!"清嫩的嗓音顯然是個小女生。

  "都一樣嘛!男生愛女生,女生愛男生,羞羞臉,羞羞羞!"頑皮的小男生一徑兒地笑著,在兩人身邊跳來跳去。

  "閉嘴!"鳳飄鳴閉了閉眼,再也忍受不了的大聲吼叫。

  "生氣了!生氣了!"幾個小男生得逞似地哄堂大笑,連小女生也掩著嘴偷笑。

  "再亂講,小心我修理你們!"鳳飄鳴威脅地叫囂著。

  "啊!暖暖喜歡的男生好凶喔!"

  "快跑、快跑!"

  "好可怕,快跑啦!"

  感受到鳳飄鳴的怒意,一干挑起戰火的小朋友們快速溜個精光。

  官暖暖抬起頭看著不說話的飄哥哥,不明白他為什麼又生氣了?

  在那炎熱的夏季裏,官暖暖升上國小三年級,而鳳飄鳴,以極優異的成績考進台中一中,全村歡騰--

  ***

  "開往臺北的火車已經進站,往臺北的旅客請往第二月臺登車……"露天的月臺上有著一排排的塑膠座椅,一聽廣播響起,原本在等車的民眾便陸陸續續站了起來。

  "好了,火車來了,你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圓圓臉的女孩拎起放置在地上的行李袋,對著圍在身邊的老先生、老太太們說道。

  "暖暖,你真正要去住飄鳴仔那裏喔?阮孫嘛真緣投捺,嘸給阮做孫新甫嘛真好啦!"其中一個老先生掉了兩顆大門牙,說起話來"落風落風"。

  "賴ㄟ,你按捺講就不對了,恁孫哪有阮孫那麼飄撇?"一個胖嬤嬤叉著腰,數落著剛才那位老先生兩句,一轉頭面對官暖暖.又馬上露出笑臉。"來啦暖暖,這是阮孫的位址啦!我給他講好了,他嘛真呷意你,你去找他啦!"她抓著暖暖的手,由褲腰袋裏摸出一張紙塞到暖暖手裏。

  "你這個查某狼捺會這番呀?阮孫哪有可能輸恁孫,你麥黑白講啦!"老先生攢起稀落的眉,聲音大了起來。

  嘿金孫子ㄟ!怎麼可以比輸人呢?那他這張老臉皮要擺到哪兒去見人? "熊嘸阮孫不會在臺北亂亂來,上個月恁孫不是才跟一個'宵節'ㄊㄟ娘,當然是阮孫卡好啦!"胖嬤嬤索性詆毀老先生的孫子,擺明瞭踩在別人頭頂往上爬。

  "你這個瘋查某你--"

  "按捺?嘸你是不爽ㄏ一ㄡ!"

  "好了啦!"眼見兩位長輩就要在這露天的月臺邊上演"火線衝突",官暖暖歎了口氣,連忙出聲扮演和事佬。"別吵了啦,我已經決定去找飄哥哥了,你們再吵下去,我就叫我媽在裏民大會上'批鬥'你們!"她不得不出言恫嚇。

  暖暖的媽是村子裏有名的大嗓門熱心裏長,連不是這一裏的裏民都知道"官媽媽"這號人物;由於官媽媽熱心過度的下場,就是拉著官暖暖一起陪她東奔西跑,也難怪這些個老人家對暖暖熟悉得緊,直想把她定給自己的孫子,而沒孫子的……只能怨歎自己"生嘸孫",眼巴巴地看著有孫子的人吵得老舊的月臺搖搖欲墜,不過--

  倫家暖暖就是喜歡鳳家的飄鳴仔,他們到底在吵個什麼勁兒啊?

  真是"狼在吃米粉,伊在邊仔話燒"!嗟!

  "好啦好啦,阮不冤啊啦!"老先生噤聲半晌,終於小聲地保證。

  "是啦是啦,啊嘸……你緊去啦!"胖嬤嬤也不再堅持,反正暖暖已經收下她孫子的地址了不是? 誰不知道官媽媽熱心有餘、耐心不足,那超大的嗓門罵起人來可是完全不留情面,她一個人在村子這頭罵,村子那頭都還能聽得一清二楚咧!為了保住自個兒臉上的老臉皮,這面子無論如何是得賣給暖暖的。

  "前往臺北的火車即將離站,未上車的旅客……"月臺老舊的擴音器又傳出沙啞的呼喚,打擾了一干人等依依不捨的離別。

  "啊!再不上車就來不及了!"官暖暖把背包奮力往肩上一扛,邊跑邊回頭對老先生、老太太說:"快回去啦!有機會我再回來看你們!過馬路要小心一點喏!眼睛要睜亮點,小心車子哦!"

  直到載著官暖暖的火車步上旅程,遠遠地離開她所熟悉的月臺和老人,老人們還個個眼泛淚光,極為不舍地巴著火車尾,送走了他們打小看到大的暖暖小丫頭……

  ***

  拿著鳳媽媽給她的位址,官暖暖小心地比對門牌號碼,直到確定之後,她呆呆地站在門口,圓潤的食指定在離電鈴一公分遠的地方,卻遲遲沒有按下去。

  見到飄哥哥的第一眼該說什麼才好咧? 畢竟她已經有好些年沒見過飄哥哥了,在村子裏時,她還可以豪氣干雲地直嚷著要到臺北找飄哥哥,然而一旦來到了離他近在咫尺的地方,她反而有絲近鄉情怯了……

  "誰呀!?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這麼晚還亂按電……"大門霍地由見面打開來,一個披著散亂長髮的男人不耐地站在門口,原本漫不經心的眼在看到官暖曖時,陡地瞪得又圓又大。"胖妹!?"

  官暖曖眨眼再眨眼,圓圓的臉上寫滿了疑慮。

  "飄哥哥?"熟悉的聲音令她精神一振,這聲音的確是飄哥哥沒錯,但……那頭長髮是怎麼回事?她不甚確定地喊道。

  "真的是你?"鳳飄鳴無力地靠在門框邊,一雙眼由她的臉轉到她的手。"麻煩你別再按了,你不怕電鈴走火嗎?"

  "啊?"經他這一提醒,官暖暖才發覺電鈴聲持續不斷地響著,她茫然地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才發現不知打打哪時候開始,她的手指已主動地跟電鈴"打了啵"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僵著笑臉,快速收回噪音原凶的手指頭。

  "進來。"鳳飄鳴抓了抓頭皮,轉身走回屋裏。"關門。"

  "喔。"官暖暖聽話地跟著進屋,也聽話地關上門並細心地上了鎖。

  鳳飄鳴慵懶地跌坐進皮質沙發裏,這才有機會看清楚官暖暖的裝扮。

  及肩的發紮成兩條細長的髮辮,乖巧地垂掛在她圓潤的頸邊;扣除一身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最礙眼的莫過於她身上掛著幾個斜背的大布袋,活像款好包袱準備跟人私奔似的。

  "你這身打扮是怎麼回事?"懶懶地睇著她,開門見山問她的來意。

  "從今天開始,我到臺北來討生活。"她扯開甜甜的笑臉,一雙眼仍不適應地瞪著鳳飄鳴黑得發亮的長髮。

  嗚……飄哥哥好過分,人長得帥就夠缺德的了,連頭髮都長得比人家漂亮,真是缺德加三級!

  "討生活?"不知怎地,他莫名地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你的意思是找工作吧?住的地方找好了嗎?"他勾起一條長腿半臥在沙發裏,另一條腿則垂掛在沙發外。

  "嗯,找好了。"官暖暖的目光隨意流覽這間約莫有五十坪的房子,設計清爽而大方,很像飄哥哥會喜歡的Style。

  "打算什麼時候搬進去?"找好了就好,鳳飄 鳴鬆了口氣;既然找好了幹麼來找他?多事!

  "我已經搬進來啦!"她解下身上最大的布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嗄?"鳳飄鳴聞言,差點沒從沙發上掉下來。"你……你再說一次。"他顫著聲說道。

  "我說我已經搬進來啦!"官暖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看飄哥哥多高興啊!他的聲音都因高興而發抖了耶!"鳳媽媽說你的房子夠大,我住在這裏沒問題,所以我就來啦!"

  "你……你你你,你真的要住在這裏?"鳳飄鳴的眼睛瞪得像見鬼似的,他結結巴巴的語不成句。

  "那可不。"官暖暖好不容易卸下身上所有的袋子,她捶了捶肩,手臂順便畫著大圓,舒展舒展筋骨。"飄哥哥,我睡哪個房間?"

  "胖、胖妹,我……再幫你租間房,好不好?"開什麼玩笑?真讓她住下來還得了!?他只得另外再想個辦法。

  "不好。"官暖暖垮下一張臉,她噘著嘴大聲抗議。"我就要住在這裏!"

  "只讓你住一晚。"反正現在也十一點多了,他到哪兒去找房子?只得委屈自己讓她住一夜,明天他再想辦法找房子。

  "為什麼?"官暖暖衝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用力搖晃。"為什麼你不讓我住在這裏?"她可是千盼萬盼才盼到這個機會,飄哥哥怎麼可以這麼簡單就毀了她的夢!?

  "胖妹,你不要激動--"夭壽喔!再這麼讓她搖下去,等會兒難保不會把晚餐給全吐出來。

  "不管!你要給我個理由!"人家可是奉了鳳 媽媽的"懿旨"才到飄哥哥這兒來打尖的,他怎麼可以說不要就不要? "你、你先讓我喘口氣……"再不放手,他都要口吐白沫了。

  "嗄?"官曖暖這才發現鳳飄鳴的臉色發白,為了不讓她的飄哥哥"英年早逝",她只得乖乖地放手。"好啦!"她心不甘情不願地答允。

  "胖妹,不是我不讓你住,而是我們……不方便。"鳳飄鳴大口大口地喘了會兒,才找到開口講話的力氣。

  "什麼不方便?暖暖不懂!"人家都"全副武裝"地殺到台北宋了,總不能又全副武裝地殺回中部去,她總得留點顏面讓人探聽啊!

  "我們孤男寡女的,會讓人說閒話。"他說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什麼閒話?"官曖暖神經大條地沒回過神。

  "胖妹,你還沒嫁人耶!"歎了口氣,鳳飄鳴怎麼也不好把話說明白。

  "嫁人?"她的眼睛出現短暫的茫然,一分鐘後才將焦距調回正常。"暖暖就嫁給飄哥哥啊!"他們不是打小就說好了嗎? "啊!?"鳳飄鳴傻眼了,這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他怎麼完全不知道?"誰說我要娶你來著?"他臉紅脖子粗地大叫。

  "大家都這麼說啊!"官暖暖一臉正色地"舉例說明"。"村子裏的阿公、阿媽,哪一個不是這麼說的?從小他們就說暖暖是飄哥哥未過門的媳婦兒啊!"

  "我的老天爺!"鳳飄鳴抹了抹臉,無力地垂下肩膀。"那是開玩笑!開玩笑你懂不懂,胖妹?"小時候的話哪能當真呐!她可別就這麼賴上他!

  想她圓滾滾的身體、圓圓的臉,全身上下只消用"圓"這個兒何圖形就可以構成的女人,教他怎麼---唉!

  "不懂!"就算懂,她也不願意承認!

  "你--"頭一次,鳳飄鳴遇到有理說不清的窘境。"唉……等你遇上真心喜歡的男人就懂了。"現在他也只能這麼說。

  "飄哥哥,我想睡了。"那麼這個話題算是結束了嗎?官暖暖卸下緊繃的情緒,她打了個呵欠,坐了好幾個小時的火車,實在累壞她了。

  "去去去!"鳳飄鳴揮了揮手,像在趕蒼蠅似的;他要好好地想想,認真地給它想一想。

"那我睡哪裡?"五隻手指攤子有五個方向五個方向,他說的是哪一隻手指頭?

"隨便!"他快煩死了,哪顧得了那麼多?

"你說的喔。"水靈靈的大眼轉了轉,她調皮地勾起美美的嘴角。"那我跟你一起睡喔!"她害羞地對他喊道。

  "隨你--"鳳飄鳴煩躁又敷衍地隨手一揮,長手霍地頓在半空中。"該死的胖妹,你再胡言亂語,我先揍你一頓屁股!"要死啦!這樣挑釁男人的定力!

  "誰教你都不專心聽人家說話。"官暖暖躲 在轉角處吐吐舌頭,小人得志。

  "除了我的房間,隨便你住哪一間!"

  微涼的夏夜,男人的咆哮和女人的輕笑聲,交織成一張模糊不清又暖昧的情網,悄悄地、悄悄地織進兩人的心房--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9 00:36:44

第二章

  一個人的生活稍嫌寂寞,兩個人的生活可就熱鬧"異"常了--

  "胖妹!"震天的吼叫聲由鳳飄鳴的房裏傳了出來。"為什麼我的內褲會變成'花'的!?"他腰上圍著一條浴巾,大刺刺地由房裏衝了出來,手上還拿了件被染成五顏六色的"花"內褲。

  "嗯,白的跟花的有什麼不同?反正穿在褲子裏又沒人看見。"官暖暖認真地拿著紅筆在報紙上畫著圈圈,她忙著找工作,可沒空聽他抱怨。

  "什麼看不見!你難道不知道白色跟花色的衣服要分開來洗嗎?"鳳飄鳴氣得長髮都快豎起來了。

  連他這個大男人都知道的道理,她一個女人竟然連這種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以前都是我媽……啊--"官暖暖搞不懂一個大男人這麼計較做什麼?她正想好好地給他"睥睨"一下,卻看到他的"赤身霹體",抑不住的尖叫聲就這麼由她喉嚨裏逸出嘴巴。

  "閉嘴!"鳳飄鳴氣急敗壞地衝到她身邊,一把捂住她叫得能讓小鳥由天上掉下來的高分貝,抿緊的唇低聲詛咒。"你神經病發作呀?鬼叫什麼!?"他這裏可是高級住宅區,千萬不能落個"製造噪音"的壞名聲。

  "唔、唔!"官暖暖用力扳著他的手,努力地發出有力的氣音。

  "唔個屁啊!"鳳飄鳴張著牛眼瞪著她,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的臉色異常緋紅。"你臉紅個什麼勁兒?沒看過男人的身體啊?"

  官暖暖奮力地搖頭,這回連氣音都發不出來,只能像老牛一樣賣力地喘氣。

  "你幹麼啦!怎麼喘成這樣?"他皺著眉看著她,這才看到自己的手不僅捂住她的嘴,也順道捂住她的鼻子!"啊!你可別死啊!"他連忙放開手,就怕她一口氣喘不過來。

  "飄哥哥……你……你差點……把我給悶死1"她大口大口地吸氣,啊--活著的感覺真好!

  "誰叫你的臉是圓的,我的手那麼大,當然連你的鼻子也一起捂住了。"這個惡人連一點反省的意思都沒有。

  "飄哥哥,你還是捨不得我死的,對不對?"圓圓眼佈滿感動的星星,官暖暖只差沒淚流滿面!

  "要死到別的地方去死,你要是死在這裏,我這兒不就變成凶宅了?"他不屑地啐了一口,臉莫名地微微泛紅。"那還能住人嗎?"

  "嗚……飄哥哥,你好狠的心呐!",心情一下子DOWN到谷底,官暖暖吸了吸鼻子,無限哀怨地瞅著他。

  "你不要轉移話題!"鳳飄鳴氣惱地咬牙切齒,他揚了揚手上的內褲。"你看,怎麼辦?"他還把內褲正反兩面各翻了兩翻。

  官暖暖瞪著他的內褲,不由自主地將眼光移到他圍著浴巾的下腹部,一張圓圓臉頓時脹得緋紅。

  "不准臉紅!"他霸道地命令著,自個兒的臉卻脹得比她還紅,活像紅孩兒的風火輪。"該死!"他又氣又惱地低咒道。

  "好啦,人家賠你嘛!"官曖暖軟言求和,就怕他為了點小事翻臉不認人,萬一將她趕出去可就不得了了。

  "怎麼賠!?"火大地睨著她,鳳飄鳴努力平穩自己的呼息。

  官暖暖認真地想了想。"嗯……不然我的內褲隨你挑--"

  "官暖曖!"這下子長髮真的全體豎直,像只會噴火的刺蝟!

  "好啦好啦,人家買來還你嘛……"她可憐兮兮地承諾。

  "真的?"鳳飄鳴挑起眉,直見到她不停地點頭,他才很有風度地原諒她。"不准黃牛喔!"最後還不忘來個備註。

  "好啦!"官曖暖答應得不情不願,重新把視線移回報紙上。

  "哼!"鳳飄鳴踐得二五八萬地轉身準備回房著裝,等會兒還得到公司報到咧!

  "飄哥哥,你的內褲要買什麼顏色?"官暖暖突然想到這個問題,頭也沒抬地一把拉住他。

  "啊--"鳳飄鳴一驚,陡地像殺豬般尖叫了起來。

  "幹麼?你喜歡花的還是……"官曖曖莫名其妙地拉著他,卻總像有股拉力呈反作用力地阻礙她的行動,她好奇地抬起頭一看--"啊!飄哥哥,你幹麼光著屁股啦I?"她的尖叫可沒比鳳飄鳴來得好聽多少。

  "死胖妹!放手啦!你拉著我的浴巾教我怎麼回房!?"鳳飄鳴轉頭兇狠地扯回她拎在手上的另一頭浴巾,背對著她的身體僵得像尊木雕,一張臉卻紅得導像顆火龍果。

  官暖暖失神地瞪著鳳飄鳴逃也似的飛奔回房的背影,一張與小圓臉一樣紅的微啟小嘴還不自覺地喃喃自語。"天呐!飄哥哥的屁股長得還真性感……"完全不輸給梁家輝喔!

  看來這間屋子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平靜了。

  ***

  鳳飄鳴臭著一張臉打開公寓大門,身後跟著三個令人眼光為之一亮的帥哥,脫了鞋後四個人魚貫地走進去,各自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下。

  "飄,你今天很奇怪喔!"邵慕風由客廳的小冰箱裏拿出冰啤酒,丟給他們一人一罐。

  "那可不,一張臉臭得像糞坑裏的米田共,看了就倒胃。"谷胤揚拉開啤酒拉環,順著邵慕風的話說道。

  "不高興你們不要來呀!"鳳飄鳴灌了一口冰啤酒,火氣還是大得嚇人。

  "你真的很奇怪耶,我們又不是第一次來你這兒鬼混,幹麼拒人於千里之外?"雷颯點了點頭,決定加入討伐他的陣營。

  雷颯並沒有言過其實,他們三人每個月平均有兩、三次會到飄這裏喝酒聊天,因為他們都不是很喜歡到龍蛇雜處的PUB,無聊時便索性到飄這裏來"窩"著。

  "囉嗦!"鳳飄鳴不屑地咒了聲,一雙眼直往房間裏瞧。

  "喂,你該不會……藏了不該藏的'東西'?"邵慕風眼尖地發現他的不安,打趣地捶了他一記。

  "笑話!什麼不該藏的東西?"風飄鳴氣呼呼地甩開他的手。

  "譬如--"

  "飄哥哥,你回來了嗎?"

  邵慕風才想好好地調侃他一番,不料由房裏傳來一個柔柔的聲音,頓時吸引住全體男人的眼光,一致往發聲處瞧,然後個個瞧得眼睛發直,兩顆眼球瞪得比銅鈴還要大--

  只見官暖暖由房裏搖曳生姿地走了出來, 一件清涼且輕薄短小的火紅色小可愛,緊緊包裹住她圓潤的雙峰,僅能蓋住臀部的白色超短迷你裙貼身地覆住她挺俏的小屁股,不僅露出一截雪白豐潤的蠻腰,連那雙理論上應該是小肥腿的"蹄膀",看起來都修長得驚人!

  "啊,有客人嗎?"官暖暖露出甜甜的笑,霎時所有男人的抽氣聲此起彼落,像支訓練有素的"氣音大樂團"。

  "你你你……你穿那什麼東西!?"鳳飄鳴氣急敗壞地又開始結巴。

  "咦?"官暖暖輕快地轉了個圈,白色底褲若隱若現地由微揚的裙角裏露了出來;她無辜地看著一堆下巴都快掉下來的男人。"不好看嗎?"她覺得挺"涼爽"的。

  "好看、好看,真好看……"無視於鳳飄鳴殺人般的眼神,其餘三個男人都點頭如搗蒜,異口同聲地揚起"美聲大合唱"。

  "好看個屁!"鳳飄鳴恨不得手上有根湯匙,把那三個臭男人的眼當成簡裝霜淇淋一顆顆挖掉!"看看你穿成這樣成何體統?水桶腰加上下垂的屁股,你不嫌丟臉,我都替你感到不好意思!"他卯起來折損她"應該"有的缺點。

  官暖暖原本笑得燦爛的嘴角迅速因地心引力而往下掉,她還來不及分享自己的快樂給飄哥哥知道,他竟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這麼難聽的話,難道她穿這樣真的很醜嗎?她無言地以眼神詢問其他人。

  "飄,你這麼說太過分了!"首先跳出來為暖暖講話的是邵慕風。"這小姑娘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你怎麼老挑反話講?"起碼以他的審美觀來看,她算是上品的了。

  "是啊,你看她那玲瓏有致的身材哪一點值得人詬病?你分明是雞蛋裏挑骨頭。"谷胤揚跟在邵慕風身後加入討伐他的行列。

  "玲瓏有致!?"風飄鳴嗤笑一聲,兩隻眼差點沒在暖暖身上瞪出兩個火洞。"你們的眼睛瞎了嗎?她哪裡玲瓏有致了?"

  "你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吧?"邵慕風最見不得女人掉淚了,跟見暖曖的眼眶有逐漸泛紅的趨勢,他忍不住多說上這麼一句。"她好得很,你有必要說得那麼難聽嗎?"

  "夠了!胖妹,進去把那衣服換了!"鳳飄鳴惱怒地下了指令,吼得官曖暖難堪地跑回房間。

  "你幹麼發那麼大的火?"一直沒出聲的雷颯說話了,一雙別具涵義的眼無聲地傳遞訊號給其他兩人。"我看你是不想讓我們看到你在金屋裏藏的'嬌'吧!?"

  "喔……難怪我們一說要來你家,你馬上就變了張臉。"谷胤揚笑了笑,終於為他的不尋常找到理由。

  "唉,有異性沒人性,看不出來你是這種人。"邵慕風也學著無病呻吟,就喜歡見他出糗!

  "你們到底在亂講些什麼?"鳳飄鳴火大地灌了一大口冰啤酒消火,喝得太猛的下場就是 哨咳得一塌糊塗。

  "哎呀,飄哥哥,你不要喝得那麼急嘛!"邵慕風使壞地模仿官暖暖的語氣,一雙略大的手掌用力地拍著鳳飄鳴的背,讓他咳得更加厲害。

  谷胤揚和雷颯愣了下,沒多久便彎起眉眼,曖昧地笑起來。

  "咳,胖妹,現在人這麼多,這樣子不好看,有事我們到房裏說去。"谷胤揚輕咳了聲,極力配合邵慕風演起"舞臺劇"。

  "討厭啦!飄哥哥,人家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眼--"邵慕風玩心大起,他甚至還誇張地勾起小指頭,把女人家的嬌態模仿得人木三分。

  "胖妹,來嘛!"谷胤揚作勢拉扯邵慕風的手。

  "嗯……不要啦!"

  "來嘛!"

  "人家害羞嘛!"

  "夠了吧你們!"鳳飄鳴難堪地大吼大叫,一張俊顏紅得像猴子屁股。

  "哎呀!飄哥哥,你的臉好紅喔,是不是發燒啦?"邵慕風不知死活地嚷嚷。

  "邵、慕、風!"鳳飄鳴咬牙切齒地吼著他的名字。

  "好了好了,風,別再鬧他了。"雷颯拉了拉邵慕風的手,制止他再繼續挑釁鳳飄鳴的修養。

  "說真的,你打哪找來這麼可愛的小姑娘?"谷胤揚倒是較好奇這點。

  "什麼小姑娘?她是我們村子裏的鄰居,打小一起長大的。"鳳飄鳴沒好氣地回答;他心知肚明若沒讓這些人問個滿意,日後肯定會被他們煩得耳朵長繭。

  "喔……青梅竹馬耶!"邵慕風可羡慕了,他怎沒那麼好運氣,有個青梅竹馬的小美人來叫他"風哥哥"。

  "再亂講我打爛你的臭嘴!"鳳飄鳴揚了揚拳頭,示威抗議!

  "火氣別那麼大。"雷颯實在很想拿盆冰水往他頭上澆下去。"我看她……呃,一點都不胖,你幹麼缺德帶冒煙地叫人家'胖妹'?"其實他比較想說暖曖的身材很好,不過看飄一副隨時準備跟人杠上的樣子,他還是息事寧人來得安全些。

  "她是胖啊!"鳳飄鳴咕噥一聲。

  "她哪裡胖了?"邵慕風誇張地雞貓子亂叫,手掌一縮,擺了個"擒拿手"的姿勢。"她是豐滿了些,這有什麼不好?你看你的手那麼大,剛好一手掌握……"

  "叫你不要亂講,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鳳飄鳴霍地站了起來,厚實的肩胛骨正好撞到邵慕風脆弱的下巴,頓時哀嚎聲不絕於耳。

  雷颯歎了口氣,丟給邵慕風一記"你活該"的眼神。

  "別岔題了,飄。"谷胤揚犀利地盯著鳳飄鳴"火氣十足"的臉,納涼地又把話題給找回來。

  "虧你以'情聖'自居,你不可能不知道'胖"'個字對女人有多大的殺傷力,何況她根本配不上這個字。"

  "喂!你們真的很奇怪耶!"這是他跟胖妹之間的私事,他們沒事來插什麼嘴?說得好像他們跟胖妹是一家人似的。"我從小叫到大,就是改不了口,怎麼樣?"他的聲音不自覺地又大了起來。

  谷胤揚聳了聳肩,還能怎麼樣?就醬子嘍!

  "飄,我看今天八成是天氣太熱,你的火氣大得嚇人。"雷颯站起來往門外走,不忘嘲諷地丟了兩句話給他。"我看你最好去沖個冷水澡,'降降溫'。"

  "該死的!撞得我痛死了!"邵慕風揉著下巴,跟著雷颯往門外移去。

  谷胤揚看了鳳飄鳴一眼,也準備一起走人,他穿好鞋子走在最後頭,側身向站在門口的鳳飄鳴說:"我看胖妹可能有話跟你說,要不是我們正好來打擾,情況可能沒那麼糟。"這已經是他能表達最接近道歉的意思了。

  "官暖曖。"鳳飄鳴倚著門框,兩手環胸地斜睨著他。

  "嗯?"谷胤揚聽得不是很清楚。

  "我說她叫官暖暖。"鳳飄鳴撇開頭,嘀嘀咕咕地。

  "好,官暖暖。"谷胤揚扯開嘴笑了,舉起拳頭捶了他一記。"記得跟她說些好聽話,你知道的,女人都愛聽這套。"他意有所指地提醒。

  "多事!"鳳飄鳴杵在原地,"監視"他們全步人電梯後,才關上門進屋。

  ***

  煩躁地在客廳裏來回踱步,高貴的羅馬石英磚都快讓他給踩出洞來了。

  不行!老這麼走來走去也不是辦法,男子漢大丈夫,沒什麼事做不到的!深吸了口氣,鳳飄鳴一鼓作氣地衝到官暖暖房門前,趁自己還沒手軟之前,用力地捶門。

  "進來。"軟軟的聲音傳了出來,鳳飄鳴一顆心跳得亂七八糟,吸氣再吸氣之後才推門而人。

  "胖妹,剛剛……"半句抱歉的話都還沒說出口,就因看到官暖暖的動作而中止。

  只見她拿著一些衣服……不,充其量只能稱為"布料"的東西在身上比來比去,一雙圓圓眼甚至沒有因他的進入而從鏡面上移開過,讓他"享受"到前所未有徹底被忽略的感受。

  "你在做什麼?"看到那些輕薄短小的布料就礙眼,嗟!

  "我在試工作服啊!"官暖暖隨手又由床上撈起一件,依樣畫葫蘆地在身上又比劃一番。"有事嗎?飄哥哥。"

  "工作服!?"他眯起眼,闃黑的眼瞳閃過銳利的精光。"你找到工作了?"他沒忘記她來臺北的目的。

  "對呀!"官暖暖終於放下手上的衣服,她把那堆像小山一般高的衣料往裏推了些,高高興興地坐在床上。"那個老闆好可愛,胖胖的圓肚子、微禿的頭頂,好像住在村尾的洪大叔。"

  洪大叔?好像真有這號人物。

  "他說上班時要穿這種衣服?"他怎麼覺得不太對勁? "是啊!"官暖暖喜孜孜地笑著,耶!她終於不再是無業遊民了!"那老闆啊,一看到我就好高興,雖然我不曉得他在高興些什麼,但我看到他高興,我就很高興了呀!"

  "他怎麼說?"鳳飄鳴挑起眉,越聽越不對勁!

  景氣那麼差,有那麼容易找到好工作嗎? "他說我好漂亮耶!"官暖暖笑彎'了眼,圓圓眼成了上弦月。"他說像我這麼漂亮的美眉,一定可以讓他的業績大增,那他就可以賺很多很多的錢。"

  "美眉!?"鳳飄鳴怪聲怪氣地重複一次。

  "是呀,他還給我一筆置裝費呢!"她指了指像山一樣的衣料。"喏,我就拿那些錢去買了這些漂亮的衣服,很棒吧!"

  "那是什麼工作?"置裝費?哇咧賣身錢咧!

  "咦?我沒告訴你嗎了"她怎麼說了那麼久,都沒講到重點?

  "到底是什麼工作?"他冷冷地開口再問一次。

  "就是賣檳榔的檳榔西施啊!"她一派天真地燦笑著。

  "檳榔西施!?"鳳飄鳴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胸口莫名地撞擊了下。

  "是啊,就跟我們村子口的珍珠姐妹花一樣。"還好她不用像珍珠姐妹一樣把頭髮梳成"半屏山",說實在的,那實在是"俗擱有力"!

  "不准去!"他二話不說地否決了。

  "為什麼?"職業不分貴賤,而且她念的又是高職普通科,沒啥特殊專長,當個稱職的檳榔西施也是一級棒的啊!

  "不准就是不准!"該死!她知不知道那個行業有多危險!?

  他不是看不起那些檳榔妹,可他不願意每天醒來,都得時時刻刻為她的安危擔心受怕!

  "給我個理由。"人家好不容易找到工作了說,他怎麼可以這麼霸道?

  "你看你,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你要是真去上班,保證那檳榔攤不到半個月就倒了!"她若真敢去,他絕對叫人把那檳榔攤給砸了!

  "可是老闆說我……"很漂亮。

  "騙騙小孩罷了!"他粗聲粗氣地頂回去。

  "我不是小孩了!"為什麼飄哥哥就是不懂? "會說這種幼稚的話就是小孩!"

  "可是……置裝費--"她猶豫了,如果早知會讓飄哥哥這麼生氣,她不會滿心歡喜地想去當檳榔妹。

  "我會叫人拿去還給他!"這件事就此玎住。

  官暖暖委屈地咬著下唇,執意不肯看他生氣的臉。

  "別再亂找工作了,頂多我養你!"鳳飄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等不到她求和的眼眸,他氣呼呼地甩門離去,完全忘了自己是來道歉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9 00:37:07

第三章

  面對眼前盤裏焦黑的木炭,鳳飄鳴的俊臉臭得像顆榴櫣。

  "這是什麼東西?"他一定要知道包裹在焦黑的外皮底下是什麼真實的面貌,不然他很難說服自己把它吃到胃裏去。

  "荷包蛋。"這男人有沒有羞恥心呐?人家還在跟他冷戰呢!

  "荷包蛋!?"這是哪一國的料理?竟然可以把好好一顆雪白的蛋,煎成像道路管理局準備鋪在凹凸不平馬路上焦黑的柏油,實在令人倒盡胃口。

  "是、啊!"官暖曖翻了翻白眼,用力地說了兩個字。

  "你怎麼煎的?"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他實在不得不懷疑,胖妹是不是對他懷恨在心,故意惡整他,只因為自己不讓她去當檳榔胖妹?

  "不就把鍋子弄熱,打破蛋殼丟下去嘛。"她由桌上拿起報紙,丟開她不看的政治版、社會版、生活版,直接找到求職版;真不曉得報紙印這麼多張有用嗎?一天之內哪來那麼多時間一個字一個字看完?她都拿來墊垃圾桶。

  鳳飄鳴瞪她。"你沒加油嗎?"

  "我又沒騎車也沒開車,加什麼油?"什麼爛問題?要找話題跟人家說活,也用不著找這麼沒水準的開場白吧!

  他閉了閉眼。"我是說加沙拉油!"

  "怎麼,煎蛋要加油的嗎?"她蹙眉,認真地思索起以往老媽煎蛋的程式。

  "你這個笨蛋大胖妹!"鳳飄鳴跳了起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女人竟是個廚藝白癡!"除了清蒸、水煮,其餘煮法都得加油!"

  官曖曖"啪"地一聲合上報紙,她嘟起嘴怒目瞪視。"我好心煎蛋給你吃,你不領情就算了,竟然還罵人家笨蛋!"其實她比較在意"大胖妹"那個字眼。

  "不吃!"這種黑蛋連豬都不肯吃。

  "不吃拉倒!"官暖曖也卯上了,用盡吃奶的力氣吼回去。

  鳳飄鳴氣惱地睨她一眼,噤了半天聲,好不容易才吐了句:"除非……你再幫我煎顆加了油的荷包蛋。"連氣焰也沒了,他極沒骨氣地開口求和。

  "加了油的荷包蛋?你肯吃啊?"扁了扁嘴,她的骨氣更不值錢。

  "嗯。"撇開頭,鳳飄鳴的臉色像漸次上升的電梯,由脖子往頭頂上竄紅。

  "嗯……"官暖暖局促地左腳踩右腳,右腳又踩了踩左腳,圓圓臉也不爭氣地脹了個滿江紅。"那……等我五分鐘。"然後飛也似地躲進廚房。

  鳳飄鳴呆愣地盯著她飛竄的背影,唇邊泛起自己不曾發覺的傻笑--

  ***

  "胖妹!"使勁全身的力量,猛力吼出來的聲音竟只比貓咪大那麼一點,風飄鳴簡直沮喪到了極點。"胖妹,你死到哪裡去了?我快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在房間裏雞貓子亂叫,直到他口乾舌燥、饑腸漉漉,再電沒有力氣多發出點聲音時,官暖暖才端著託盤推開房門。

  "啊,飄哥哥,你什麼時候醒來的?"她慢條斯理地放下託盤,走到床邊伸手探探他的額頭。

  "很好,沒有發燒,飄哥哥,你的抵抗力很好喲!"

  "可是再怎麼銅牆鐵壁的抵抗力,讓你這樣惡搞下去,不死也剩半條命了。"鳳飄鳴咕噥了聲。"現在你知道我有多麼'忍辱負重'了吧?"哎!

  事情是這麼發生的--自從官暖噯煎了那顆黑蛋之後,經過鳳飄鳴的"指正",她終於學會了用沙拉油煎蛋,但所謂物極必反,接下來的那顆荷包蛋簡直可以用"炸蛋"來形容,因為官暖暖幾乎用了半桶油去"炸"那顆荷包蛋。

  既然她已做"適度"的修正,鳳飄鳴也不好再多有微詞,因此雖然那顆"炸蛋"既油又膩,他還是忍著強烈的嘔吐感硬是吞了下去。

  這個官曖暖呢,眼見自己的飄哥哥吃得"感激涕零",興奮之餘,每日三餐外加宵夜,撇開另購的外賣之外,恭恭敬敬地免費大放送,額外地加上那"飄哥哥愛吃的荷包蛋"。

  這種事情就是這麼回事兒,吃了第一顆,剩下的二、三、四、五、六……顆就成了再也無法推拒的醒夢,而鳳飄鳴就這樣"忍辱負重"地每天吃"炸蛋",直到他的腸胃再也忍受不住地群起抗議,造成了他連拉了一個多禮拜的肚子,至今虛弱無力地躺在床上的最大元兇。

  "對不起、對不起嘛!"官暖曖連聲道歉。

  "現在道歉還有個屁用!?"拉都拉過了。虛脫的鳳飄鳴無力地瞪著她之前端進來的託盤。"胖妹,我快餓死了。"

  "啊,我煮了稀飯,你要不要趁熱吃?"官曖曖這才想起熱呼呼的稀飯,忙不迭地將託盤整個端過來。

  "白稀飯嗎?"千萬別再有"炸蛋"了,再吃下去,他如果不是因膽固醇過高心肌梗塞而死,也絕對會拉肚子拉到脫肛而亡。

  像他這麼瀟灑倜儻的風流男子,要死也要死得漂亮一點,膽固醇太高而死他認了。若因脫肛而亡……噢!讓他"史"了吧!

  "對,還有醬瓜。"醫生說要弄清淡一點的食物給飄哥哥吃,既然她不會煮,索性以罐頭取代之。

  "我沒力氣了。"鳳飄鳴伸直手臂想拿湯匙,可惜事與願違。

  "那我喂你好不好?"官暖曖吹著熱粥上的白色煙霧,體貼地主動建議。

  鳳飄鳴瞪著她,慶倖自己還有撐開眼皮的力氣;他撇開頭,兩隻耳朵突然變成粉紅色。"不然你要我餓死啊?"

  "來。"官暖曖吹了又吹,待熱粥的溫度稍褪,以湯匙舀起來喂他。看他一口接一口地狼吞虎嚥,她心裏溢滿感動。

  "飄哥哥,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跟著你後面偷偷跑到公園玩,然後不知道為什麼跟你走散了,不認得回家的路那件事?"似曾相識的場景勾起她的回憶。

  "怎麼?"她小時候發生的糗事可多了,他哪記得是哪一件?

  "那次讓大家找了好久,爸爸媽媽、鳳爸鳳媽還有街坊鄰居都跑出來找我,直到太陽下了山,你才在後山的老樹林那邊找到我。"她也不曉得自己怎麼會跑到那麼偏僻的地方,當飄哥哥找到她時,她早已哭得渾身無力了。

  "老樹林……"順著官噯暖的敍述,帶領著鳳飄鳴走回那遺忘的時光隧道--

  "胖妹!"少年在椰子樹下發現蜷成一團發抖的小圓球,他滿身大汗地往那團"球體"跑過去。"你怎麼躲在這裏,你知不知道大家找你找得快瘋了?"

  他跑過一條又一條的產業道路,紊亂的腦子想不起任何事情,只是強烈地惦記著那個滿身肥肉、綁著兩條辮子的小女孩,深怕自己跑慢了,萬一她在自己找到她之前發生危險,那他……怎麼辦? 還好,他終於找到她了!

  "是誰?誰在叫我?"小女孩抬起滿臉淚濕的圓圓臉,淚水模糊了她的眼,使她看不清不斷向她逼近的人影,她又怕又困地低喃。

  "胖妹!"少年一把將她拉起,略大的手掌粗魯地抹去她臉上的濕意。

  "飄哥哥?"小女孩眯著眼讓少年為她抹去懼怕的淚水,撥開滿眶的眼淚,她終於看清楚少年的臉龐,猶帶稚氣的俊顏充滿了不可言喻的焦躁和釋懷。

  "是我,是我!"少年激動地懷抱住女孩肥滿的身軀,箝緊的手臂微微發顫。

  "我找不到你,飄哥哥,我怎麼都找不到你……"女孩肥短的手臂緊緊回抱少年清瘦的身體,淚水浸濕少年身上的高領衫。

  "沒關係,我找到你就好了,不哭、不哭了哦!"少年笨拙地安撫懷中的女孩,強烈的激動感令他的四肢微微發麻。"冷不冷?胖妹,你冷不冷?"

  雖然已至初春,但傍晚的氣溫仍舊凍人,她一個人在這偏僻又濕冷的地方待這麼久,他委實擔心得緊。

  "嗯,一點點……"女孩揉著疲憊的眼,事實上她冷得發抖。

  "笨蛋!明明冷得像個小冰人,幹麼還騙我!?"少年發現女孩全身僵硬且冰冷,帥氣的眉瞬間蹙起,忍不住破口大駡。"來,我送你回去,走得動嗎?"

  "飄哥哥,曖暖腳好麻、好痛,好像走不動了……"女孩瑟縮了下,她甚至得借著少年的力量才可以站直。

  "那我背你好不好?"看看天色,昏暗的光線已逐漸讓他看不清女孩的臉,冒著被壓死的危險,少年不得不如此建議。

  "飄哥哥要背暖暖?"蒼白的臉慢慢恢復血色,甚至泛起淡淡的粉紅色,還好光線很暗,飄哥哥看不到她的臉。"可是……你老是說我很胖……"

  "拜託!什麼時候了還在計較這個!"少年莫名地發起火來,他背過身蹲下,拍拍自己的肩。"快,再不快點,你爸媽會擔心。"

  女孩踟躕半晌,禁不住少年的催促,軟軟的手臂環上少年的頸項。

  "抱緊了,別怕。"少年咬緊牙以最快的速度行走著,還不忘一邊出聲安撫女孩。

  "謝謝你,飄哥哥……"女孩低聲道謝,驟然的放鬆讓她更顯疲累,她安心地趴在少年的背上沉沉睡去-- 想當然耳,回到家後的女孩被狠狠地訓了一頓,她被關在房間裏禁足,父母規定她一個禮拜不准到外頭去玩,這讓她委屈地又哭紅了眼。

  "胖妹!胖妹!"窗外不斷傳來壓低的變聲期男聲,伴隨著手指輕敲玻璃的清脆聲。"胖妹,你睡了嗎?"

  圓滾滾的身軀由被窩裏爬了出來,她快步跑到窗邊打開窗戶。"飄哥哥?"

  "拿去!"少年由懷裏掏出兩、三塊麵包,一股腦兒地丟給她。

  "啊,有麵包吃耶!"女孩的眼睛亮了起來,她高興地拿起其中一塊就啃。"飄哥哥,你怎麼還沒睡覺?"塞滿麵包的小嘴含糊不清地問著。

  媽媽說小孩子最晚九點就要睡了,現在都已經九點半,人家是肚子餓得睡不著,可是飄哥哥為什麼還溜出來亂跑呢? "你不也還沒睡?"少年不答反問。

  "人家肚子餓,睡不著。"媽媽處罰她,不給她點心吃。

  "我就知道你這個小胖子沒吃點心一定睡不著,快吃!"少年滿足地看她一口接一口地啃著麵包。

  "飄哥哥,你壞!"女孩霍地板起臉,卻捨不得丟掉手中的麵包。

  "幹麼?"少年被罵得莫名其妙,俊眉微慍地高高聳起。

  "飄哥哥每次都罵暖暖胖,還說曖暖是吃太多才胖的,明明叫人家少吃一點,還拿麵包給人家當點心!"紅嘟嘟的嘴唇高高噘起,女孩晶亮的大眼寫滿譴責。

  "你是胖啊!"少年不屑地挑起眉。"你又不是這一、兩天才胖的,而且我的麵包也不是'發胖劑',吃啦!以後再減肥就好了。"

  "飄哥哥,什麼是'發胖劑'?"她不懂,可聽起來好像不是什麼好話。

  "小孩子問那麼多幹麼?你只管吃就是了。"少年催促著,就怕她餓得睡不著。

  "喔。"女孩乖乖地吃著麵包,直到手裏的麵包吃完,她拍了拍圓圓臉上的麵包屑,一派天真地問少年:"飄哥哥,我胖得很醜嗎?"

  在她小小的認知裏,胖是無所謂,最重要的是要胖得漂亮、胖得可愛,"醜"比"肥"還要可怕!

  少年眨了眨眼,仿佛一時之間沒搞懂她的語意,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訥訥地說:"不會啊,挺可愛的。"眼神東瞟西瞟,就是沒敢停在她臉上。

  "真的嗎?"女孩雙眼發亮,她甜甜地笑了。

  "什麼蒸的煮的?麵包收好啦,不要讓官媽媽發現了。"少年顯得有些局促,俊臉像剛丟進沸水裏的溫度汁,一路由高領衫和脖子的介面竄紅上額頭。"我、我回家了,有空再來看你。"說完轉身就走。

  "飄哥哥最好了,暖暖最喜歡飄哥哥了,長大以後曖曖要當飄哥哥的新娘!"看著少年逐漸走遠的背影,女孩用小肥手掌圈住小嘴,大聲地朝他喊道。

  少年踉蹌了下,原本散漫的腳步霍地拔開大步,疾速地奔跑離去--

  "飄哥哥、飄哥哥?"官曖曖軟軟的呼喚拉回風飄鳴遠揚的思緒,他猛然由回憶裏爬了出來。

  "幹麼?"他一下子有些怔忡,似乎女孩的宣誓猶在耳邊。

  "你想起來了嗎?那時候我被爸媽禁足,每天晚上你都會拿麵包來給我吃,我一直都記得哦!"她的臉上漾著跟當年一樣甜膩的笑容。

  "誰……那麼久以前的事了,誰還記得?"他以稍大的音量掩飾困窘。

  "啊,你忘了嗎?"官暖暖失望地低下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舀著逐漸變涼的白粥。"我以為你也會記得的。"

  "其實……其實也不是都忘了啦,好像、好像還有那麼點印象--"不知怎地,看到她若有所失的悵然樣,他陡地心生不忍。

  "真的?你真的還記得嗎?"記得哪些片段?記不記得她說要當他的新娘?

  "我記得……拿麵包給你吃之後,我就回家了。"他避重就輕地回答。

  "那你記不記得我最後跟你說的話?"她著急地問道。

  "什、什麼話?"他艱澀地吞了口口水,心跳莫名加快。

  "……沒、沒什麼啦,我也記得不太清楚……"咬了咬唇,她強迫自己繼續維持笑容,卻怎麼也笑得不自在。

  鳳飄鳴鬆了口氣,可心頭卻吊詭得有絲鬱悶。

  "飄哥哥,稀飯都涼了,你快點吃完吧,冷了傷胃。"官暖暖吸了吸鼻子,舀了口稀飯配醬瓜遞到他嘴邊。

  鳳飄鳴機械式地張嘴、咀嚼,任由她小心地拭去他嘴邊溢出的粥汁,微合的眼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飄哥哥,你要多吃點哦,這樣體力才會快點恢復。"揮去不該有的思緒,官曖暖重新振作起精神。"我的稀飯煮得還不錯吧?以前我在家的時候,都是我在煮稀飯的呦!雖然我不會做菜,但煮稀飯可是下過苦功的呢!"主要原因是稀飯可以只配醬瓜、肉鬆等現成菜料,不用開夥。

  "嗯,好吃。"不會太稀或太稠,他無法否認這個事實。

  "飄哥哥,我們這樣……好像老夫老妻喔!"她羞赧地低喃。

  雖然他忘了兒時記憶,但回憶是可以創造的,她希望現在還來得及。

  "咳--"鳳飄鳴聞言嗆了氣,感覺稀飯衝往鼻腔,差點沒由鼻孔噴出飯粒。

  "飄哥哥,你小心一點!"官暖暖被他的反應嚇到了,她忙放下碗,匆匆跑去倒了杯開水喂他喝下。

  "好點了嗎?"圓圓臉上滿是擔憂。

  "胖妹,咳!"鳳飄鳴嗆咳稍歇,喉嚨仍舊沙啞。"你……咳咳!"

  "飄哥哥,你別急著講話,這樣會很不舒服啦!"官暖曖坐在他的床畔,圓潤的手溫柔地拍撫他的背脊。

  "不,你聽我說……咳!"該死!怎麼周遭氛圍似乎突然變得蕭瑟,而他的聲調聽起來像在交代遺言似的?他用力清清喉嚨,總算覺得順暢了些。"呃,胖妹,其實我跟你……跟你--"要死了!怎麼說句話竟變得如此困難?

  "飄哥哥?"官曖暖蹙起眉,隱隱覺得他想說的話自己並不愛聽。

  "我跟你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的家庭背景和生活習性我們也都很清楚,可是有件事我希望你能瞭解。"他吸了口氣,再次感歎自己的國文程度不好。

  "其實你對我……怎麼講才好?那種感覺……說得白話一點,那只能稱之為'習慣',我相信那其中並不涉及所謂男女之間的……哎!"看著她,他有種難以言喻的錯覺,總感覺自己像個摧折她少女幻夢的劊子手。

  但這事總該有個人是清醒的,這樣比較好,也比較理智……

  "飄哥哥,你認為我對你的感情是兄妹之情的轉移?"相較於鳳飄鳴的局促,官暖暖倒顯得冷靜過了火。

  "呃,大概就是這個意思……"看著她的圓圓眼,鳳飄鳴其實很怕,怕她會突然哭出來。

  接下來再沒有人說話,近十坪的房間安靜得可怕,恍若連蟑螂爬行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而那對峙相望的兩個人,更是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很抱歉讓飄哥哥困擾了。"不知過了多久,官暖曖扯開嘴角,她想讓自己笑得如往常一樣甜蜜,但實際上那抹顫抖的笑卻比哭泣還要難看。

  "胖……"鳳飄鳴說不出安慰的話,事實上喉嚨像梗了塊超大鯊負骨,讓他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該死!他只是不想讓事情變得複雜或無法收拾,但為何他的心裏就是不舒坦!?

  "因為我的不懂事,一定造成飄哥哥很大的困擾。"她垂下眼瞼,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眼眶無可避免的泛紅。"多謝飄哥哥這一、兩個月來的照顧……"

  "胖妹!"明知她的話還沒說完,可鳳飄鳴仍硬生生地截斷她未竟的話語。"不要說了!"他甚至可以預料她的想法。

  搖著頭,她堅持把話說完,"我真沒用,既沒有找到好工作,還造成你的麻煩,更害你拼命拉 肚子,我……我明天就回村子。"她慌張站起,連託盤都忘了拿就準備往外衝。

  "胖妹,我沒有趕你走的意思!"未經思索,風飄鳴伸手拉住官暖曖。

  "飄哥哥,你幹麼啦!"官暖暖大驚失色,帶著鼻腔的嗓音大聲嚷嚷。"放手啊,放手,飄哥哥!"

  "胖妹,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要命,他是病人耶,而且是個拉肚子拉到無力的病人,偏偏胖妹又蠻力驚人,他死命地拉著她,任憑官曖曖驚聲尖叫,他就是打定主意不放手。

  開什麼玩笑!就這樣讓她回到村子裏,他就算沒被老媽以責備的眼神釘死,也會被官媽媽以她那副超大的嗓門給轟死,為了在有生之年還能回到村子裏去看看,說什麼他都不放!

  "哥哥放手啦!放手!"官噯暖羞紅了臉,一聲慘過一聲。

  "不行!我絕對不能讓你走!"這妮子絕對會毀了他回鄉之路。

  "你快要把人家的衣服拉破了啦!"官暖暖以前所未有的淒厲聲音喊道。

  鳳飄鳴被她這聲慘叫釘成石雕,拉住她衣角的手也僵成化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9 00:37:31

第四章

  她受夠了,她不要再當飄哥哥的接線生了!

  早上鳳飄鳴去上班沒多久,她發現粗心的飄哥哥忘了帶手機,噩夢就開始無止盡地綿延了。

  一整個早上下來,她不知道接了多少女人直接打手機找飄哥哥的電話,要不是他忘記把手機帶走,她根本不知道飄哥哥有那麼多的紅粉知己!

  更可惡的是,她們甚至連聲招呼語都沒說,就直接嗲聲嗲氣地"飄"啊"飄"的喊,惹得她掉了滿地的雞皮疙瘩,渾身都不舒服了起來。

  早知道那天她就不該心軟,任憑飄哥哥說爛了嘴,她都不該留下來讓自己氣死!

  是飄哥哥好求歹求她才留下來的喔,可不是她死皮賴臉地硬要留在他身邊的哦!所以千錯萬錯都是飄哥哥的錯,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即使明知是自己捨不得離開有飄哥哥的地方 。

  哎--有點想給它後悔說……

  火大地拿起鑰匙,她決定出門透透氣,至於手機--響到爛最好!

  才剛鎖好門,對面的那一戶也突然打開門,只見一個成熟嫵媚的女人出現在門邊。"啊,暖暖,你要出門嗎?我正想找你來家裏聊聊天呢!"

  "淑金姐。"除了在鳳飄鳴家走動的幾個男人,張淑金是官曖曖目前在臺北認識的唯一女性,暖暖是因為丟垃圾或外出購物時,常在電梯裏遇見張淑金而認識的。

  "唉,要不要來家裏坐坐?"張淑金比了比家門。

  "嗯……那就打擾了。"反正她也沒地方去,也許聊聊天還可以消消氣。

  "說什麼打擾不打擾,我看鳳先生去上班,丟你一個人在家不也挺寂寞的?"引官曖曖進了門,張淑金倒一杯冰紅茶給她。

  "還好啦!"能多少幫飄哥哥做點事,她已經很滿足了。

  "我跟鳳先生打過幾次照而,像他這麼帥的男人不好掌握吧?"由平日的閒聊中,張淑金早已得知她和鳳飄鳴是青梅竹馬的關係。

  官曖曖垂下眼瞼,她不敢說明自己根本是一頭熱。

  "愛上這種男人,我看你還有苦頭可吃呢!"歎了口氣,看著官暖暖有些泛白的圓圓臉,她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跟暖曖閒聊起來。

  "淑金姐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她這麼問算不算唐突?可她真的好希望能有個人可以給她意見,讓她日趨薄弱的堅持增加點信心。

  "唉,怎麼說呢?"張淑金笑著搖了搖頭,一雙媚眼正色地盯著她。"應該說我跟風先生是屬於同一類的人吧!"

  "同一類?"怎麼人還有分類的嗎?她實在搞不懂淑金姐的意思。

  "我們都是屬於愛玩、享受刺激、享受性愛,卻不跟人談感情的那一類。"她見過幾次鳳飄鳴,但他身邊的女人往往都不是同一個,因此很容易就看出他的心態和自己一模一樣。

  "啊。"官曖暖不安地脹紅了臉,仿佛挖掘到她不該知道的情事。

  "你不用害羞,如果怕你知道,我就不會這麼坦白地跟你講了。"很久很久以前,她也跟曖暖一樣全心全意地愛著一個人,只是事過境遷,她好久都不曾再想起那段遙遠的記憶,直到遇見暖暖。

  "喔。"官曖暖僵硬地扯扯嘴角,圓臉還是火紅一片。

  "你真有那麼喜歡他嗎?"看暖暖動不動就臉紅,張淑金實在忍不住想逗逗她。

  "嗯。"喜歡他好久好久了,甚至在她還不長記憶之前,她就已經開始喜歡上飄哥哥了。

  "要不要淑金姐教你幾招抓住男人的方法?"人要從失敗中求進步,雖然她已經許久不跟人談感情了,但基本的方法她還是懂的,起碼比暖暖貧乏的認知多一點。

  "可以嗎?"圓圓臉頓時有了精神,大大的眼有了神采。

  "如果真心想學,就要先克服害羞的心態喔!"男人嘛!就得先征服他的身體,再來征服他的心!她從電視櫃裏拿出幾卷錄影帶交給官曖噯。

  "這是……"咦?感情的事還有錄影帶教學嗎?她怎麼都不曾聽說過?

  "回去多看個幾回,先學會如何勾引男人,讓他只想跟你一個人做,別的女人都引不起他的興趣,那你就成功了!"張淑金正正經經地面授機宜。

  "做……"官曖曖霍然懂了,整張臉紅得快燒起來。"可是他又不愛我,怎麼可以……"先斬後奏!?

  "你的情況跟別人不一樣嘛,你們是有感情基礎的呀!如果不論你怎麼挑逗,他都不動心,那你可能就要死心了。"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純粹把暖曖當妹妹看待,當然就不可能碰她;反之,曖暖就有機會嘍!

  別人怎麼想她是不知道,不過她是因欲而愛的奉行者。

  "死心?!"官暖曖聞言心都揪疼了,她不想什麼都不做就放棄。倘若她把自己給了飄哥哥,最後飄哥哥還是不愛她,那麼起碼她已經努力過,這輩子也沒啥好遺憾的了。"我知道了,淑金姐,我知道怎麼做了。"

  "加油!我會在精神上支持你!"張淑金開心地笑了。

  "是!淑金姐,我知道了,我會加油的!"愛拼才會贏,她的勇氣指數頓時往上衝過頂點,全身的鬥志都被手上的錄影帶給點燃了!"那我回去做功課了,謝謝你,淑金姐。"她快速地道別,拎著鑰匙往家的方向衝。

  "加油啊,暖曖。"張淑金笑看她的背影,神情有些落寞。"如果你真的成功了,淑金姐也要向你看齊,努力追回自己以往不曾努力過的戀情……"

  ***

  "青發,碰!"

  "喂喂喂,你怎麼'過水碰'?"第一張丟出來不碰,絕張才碰,神經!

  "剛摸上來的呀,不碰要留著當雀啊?"

  "啐!青發多一台,這小子八成等自摸。"

  "就衝著你這句,自摸給你們看!"鳳飄鳴嘴裏叼著煙,微眯著眼伸手摸牌,中指搓了搓牌面,"啪"地一聲將牌翻成正面擺在桌上,兩手一翻,整副牌整整齊齊攤在牌桌上。"來來來,自摸!莊家、連二拉二、青發、北風……一底十,付錢付錢!"

  "哇拷!還真給他自摸咧!"邵慕風哇啦哇啦地大叫,不敢相信他的好運氣。

  "都是你這烏鴉嘴,沒事說什麼自摸,看!三家烤肉一家香!"谷胤揚不屑地由小抽屜裏拿出鈔票,一邊叨叨念著,還把"看"那個字說得特別用力。

  "注意你的禮貌,揚。"雷颯把錢丟到牌海裏,不忘提醒谷胤揚注意牌品。

  "真是!自從胖妹住到這裏來,飄打牌沒一次輸過錢。"見到鳳飄鳴數著白花花的鈔票,邵慕風邊洗牌邊說。"飄,胖妹可真有幫夫運哦!"

  "什麼幫夫運?你不要亂講!"鳳飄鳴小心地看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小人兒,發現她已經"被電視看看去"--睡著了,才在桌子下踢了邵慕風一腳。

  "要死啦!你踢我幹麼?"邵慕風莫名其妙地開始疊牌。"痛死了了!"

  "活該,誰叫你的嘴巴賤!"谷胤揚大刺剌地嘲笑他。

  雷颯在一旁也忍不住笑了。"真的,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到,飄最近幾乎不曾輸錢,也許胖妹真能為飄帶來財運喔!"

  "颯!"鳳飄鳴沒想到一向最內斂的雷颯也會加入嘲諷他的行列,氣惱地吼了句。"如果需要,你儘管帶回去!"邊說還邊小心地看著睡著的人有沒有被吵醒。

  "嘖嘖嘖,那可不行。"谷胤揚看著鳳飄鳴丟出骰子,嘖嘖出聲。

  "為什麼不行?"四人各自拿回屬於自己的牌,鳳飄鳴隨即丟出對他沒用的萬子,蹙著眉問。

  "因為她的心不在我身上。"雷颯閑閑地說道,隨手丟出廢牌。"西風。"

  "碰!"隨手丟出一張一筒,風飄鳴把牌海裏的西風撿回面前。"小女孩不懂事,你們不要瞎攪和!"

  "你所說的那個小女孩已經長大了。"確定雷颯丟出的牌不合用,谷胤揚摸了張牌丟出東風。

  "嗯!"吐出煙圈,鳳飄鳴丟出一張八條,把東風收回去。"胖妹就是胖妹,長再大還是胖妹。"

  "是呀,漂亮又玲瓏有致的胖妹。"轉眼間輪到邵慕風,他涼涼地消遣道。"北風。"

  "碰!"鳳飄鳴再次攔截。"我不是說過了嗎?全身圓滾滾的,她到底哪裡玲瓏有致來著?"

  "哪那麼好玩?連著碰,難不成要做碰碰胡?"心眼真大!谷胤揚啐了聲。"胸是胸、腰是腰、屁股是俏臀,這樣還不算嗎?"

  摸了張牌,鳳飄鳴再次丟了張爛牌。"你管我做什麼牌?顧好你自己就行了!"他不想讓話題再繞著胖妹轉。

  "就不信你還有得碰!"雷颯挑釁地丟出南風。

  "哈!就碰你南風!"鳳飄鳴才不管挑釁不挑釁,有牌就碰,不碰是龜孫!

  其餘三人沈默半晌,瞪大了眼看著他牌前的東南西北風--

  "你幹麼丟給他碰啦!"

  "廢牌不丟要幹麼?留來留去留成愁!"

  "死沒良心的,就說胖妹有幫夫運了,還讓他碰個大四喜!?十六台耶!"

  "關胖妹什麼事了?這叫運氣、運氣你懂不懂!?"

  "我就不相信他運氣真有這麼好,有本事你再摸啊!"

  "你再大嘴巴,這攤就算你的!"

  "哪那麼神,沒有天天過年的啦。"

  "閉嘴!老子摸牌,你們給我小聲一點!"輪了一圈又輪到鳳飄鳴摸牌,他搓了搓牌後咧開大嘴,得意地將白皮往桌而上一翻。"自摸!"

  "拷!有沒有搞錯!"

  "沒錯沒錯!莊家連三拉三、白摸,大四喜十六台、清一色八台、五暗刻八台、碰碰胡四台、單調白皮一台,一底三十七各家四千!"一底三百,一台一百,三家合起來一萬二,嗯,不無小補!

  "不打了不打了,這樣一面倒還打個屁呀!"

  "套句颯說過的話:請注意你們的牌品;四千塊塞你們的刀:縫都不夠咧!小氣個屁呀!"

  "胖妹真是個大福星,你不要,讓我接收算了!"不知哪個不要命的傢伙喊道。

  "你們誰都不准動她!"鈔票都還來不及收,鳳飄鳴立即由椅子上跳了起來。

  "奇怪了,是你不要的,為什麼不准別人接收?"邵慕風痞痞地回問。

  "這……"這回換鳳飄鳴語塞了,他支支吾吾地找個蹩腳的理由。"你們……你們身邊的女人多得是,她還小,別把腦筋動到她身上。"

  "小個屁呀!她都二十歲了!"

  "對呀對呀,公平競爭嘛!"

  "除非她是你的人,不然你憑什麼不准別人追求她?"

  "夠了!"鳳飄鳴火大地將錢重新丟回他們面前。"回去!不打了,今天散會!"

  三人瞪著鳳飄鳴一個,他也老實不客氣地賞給他們熱辣辣的大白眼,真是"一狼怨狼全村,全村怨伊一狼"!

  "飄,不用那麼沒風度吧?"雷颯試著打圓場。

  "沒風度的是你們,誰讓你們把她扯進來!"鳳飄鳴也不曉得自己在氣什麼,只是一股怨氣無處發洩。 "心疼她就早說嘛,我們不動她就是了。"糟了,這次好像玩得有些過火了!

  "見鬼的心疼!你們走不走?"鳳飄鳴開始趕人了。

  "好好好,我們走就是了。"雷颯向另外兩人使了眼色,各自在桌上留下五千塊。"別氣了,還是不是兄弟?"他向鳳飄鳴伸出手。

  鳳飄鳴揉揉眉心,不是很情願地伸手跟他擊掌。

  "那我們走嘍!"三個人摸摸鼻子,夾著尾巴準備閃人。"早黎休息,改天再來廝殺,嗯?"

  "好啦!"鳳飄鳴跟他們赠到門口,直到他們步人電梯,仒才鎖門走進客廳。

  收拾好滿桌狼藉,關了桌燈,他走到沙發邊關掉電視,輑輕搖了搖官曖曖。"胖妹,胖妹!"

  官曖曖睡得很熟,連四個大男人幾乎打架的狀況都沒能䐵醒奩。

  "胖妹,回房睡,在這裏睡會感冒的!"時序已經入秋,日夜溫差極大,要是在客廳裏睡一晚.不感冒也會喉嚨癸炎。"胖妹?"

  官暖曖不安地動了動,卻依然沒有轉醒皀跡象。

  "你這樣是不行的!"鳳飄鳴惱火地加大手勁,赫然發現腳邊躺著兩、三個啤酒罐。"胖妹,胖妹!"要死了!不會喝酒還學人家喝什麼酒,難怪臉那麼紅!他不死心地搖了搖又搖,就是沒辦法把她搖醒。

  歎了口氣,鳳飄鳴一把將她抱起,詫異地發覺胖妹其實並不如他想像中來得重。

  是呀,漂亮又玲瓏有致的胖妹。邵慕風的話霍地閃進他的腦海,讓他腳步頓了下,眯起眼審視她的睡顏。

  圓圓的臉蛋白裏透紅,水嫩嫩的肌膚似乎能掐出水來,細細的鼻管、深陷的人中,紅瀲瀲的菱唇微喘著氣,他似乎還聞得到她口中淡淡的酒味--

  鳳飄鳴用力地眨了下眼,以為自己也因打牌時,多喝了幾瓶啤酒而產生幻覺。

  胸是胸、腰是腰、屁股是俏臀,這樣還不算嗎?耳邊又響起谷胤揚的聲音,他不自覺地收緊手臂,黑瞳不禁往她身上瞟去。

  白嫩的雪頸、弧線優美的鎖骨,高聳渾圓的胸部配上不算粗的纖腰,掛在他手上的是兩條白嫩嫩且勻稱的長腿,他艱澀地吞了口口水。

  該死!他到底在想什麼!?

  胖妹真是個大福星,你不要,讓我接收算了!

  奇怪了,是你不要的,為什麼不准別人接收? 為什麼?大家都是好兄弟,他們的人品不值得他懷疑,那他為什麼不讓他們接近胖妹? 除非她是你的人,不然你憑什麼不准別人追求她?

  他說不出來為什麼,可是這句話竟莫名地引起他的心虛……

  "嗯……"官曖曖蹭了蹭他的胸膛,似乎是因他收攏的手臂而稍感不適。"飄哥哥……"雪白的藕臂攀上他的頸項,溫熱的呼息透過薄薄的襯衫傳遞到他胸口,令他狠狠地抽了口氣。

  見鬼了!他莫名其妙地幹麼心跳加速?都是那幾個傢伙隨口胡謅,害他神經兮兮地跟著發神經!

  "飄哥哥?"官曖曖揉了揉眼,迷蒙的眼帶著純真的媚態,"極不小心"地撩撥他的感官。"你要抱我去哪裡?"

  啊,飄哥哥的胸膛真溫暖,她好想永遠這麼靠著他……

  她軟軟的語調令鳳飄鳴短暫失神,抱著她的手臂悸顫了下;他甩甩頭,甩去腦中詭異的遐想。"你見鬼的跟人家喝什麼啤酒?叫都叫不醒,還要我抱你回房間睡覺!"他粗聲粗氣地責備道。

  "飄哥哥……"官暖暖的兩頰升起紅雲,掩蓋住她因酒精而泛起的嬌紅。"到我房間還是你的?"

  鳳飄鳴像是頓時被點了僵穴,雙腳在兩個房間中間打住,兩隻眼睛瞪得又大又圓。"你在說什麼鬼話!?"他大聲吼道。

  官暖暖瑟縮了下,她勇敢地抬起頭,如絲的水眸鎖住他灤邃的黑瞳。"我才沒說鬼話,我說的是人話!"

  "什麼人話鬼話?時間不早了,你自己進房去睡覺!"他逃避她的眼,大剌刺地將她就地放下,轉身打開自己的房門。

  "飄哥哥!"官暖曖咬了咬下唇,兩條纖細的膀子由背後摟緊他。"我是真的想把自己交給你,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她將圓臉靠在他寬闊的背脊,不容許自己因緊張和害羞而退縮。

  "你醉了。"鳳飄鳴繃緊身軀,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沙啞地說了三個字。

  "沒有!我沒有醉!"她清醒得很,之所以喝了兩罐冰啤酒,是因為她要借酒壯膽。"我說的都是真的!"

  鳳飄鳴閉了閉眼,他深吸了口氣,用力扳開她的手臂。"你醉了,回去,回房睡覺去!"她一定是醉糊塗了,才會說了一大堆她自己都不明白的話。

  "不要,我沒醉,我真的沒醉。"倔強的手臂重新環上他的腰。

  "胖妹!"鳳飄鳴再次扳開她的手,轉過身將她作怪的手緊緊握住。"你好好去睡個覺,明天你就會知道你真的醉了!"

  "飄哥哥!"官噯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眼眶微微泛紅。"我一個女孩子都主動說要把自己給你了,就算是你憐憫我好不好?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就算只有一次也好!"她索性豁出去地對他大叫。

  鳳飄鳴瞪著她的水眸,好半晌說不出話,仿佛所有的聲音都卡在喉管,任他再怎麼努力都發不出任何音調來。

  "飄哥哥……"她微顫地伸出手臂環住他的頸項,圓圓臉貼在他起伏的胸口。"我是自願的,如果你不要我,我會怪你的……"她把自尊踩在腳底,只求他能愛她。

  閉上眼,他握緊拳頭,任她環抱著自己。"你會後悔,你一定會後悔……"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不可辨。

  "不,我不會。"她抬起頭看他,嘴角漾開一抹炫目的唇花。"飄哥哥,你教我,教我如何成為一個女人。"

  微蒙的黑瞳緊盯著她紅豔的圓圓臉,心臟微微縮緊,他扯開環在他脖子的手臂,在她以為自己就要絕望之際,他轉身打開房門,側著身體讓出一條通道。

  "如果這真是你所想要的,那--進來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9 00:37:55

第五章

  僵硬地坐在床沿,官暖曖心跳得好快、好大聲,她不禁懷疑飄哥哥是不是也聽到她的心跳聲了?

  以眼角餘光偷偷瞄準他的身影,發覺他一動也不動地靠在門板上,那雙平日漫不經心的眼,如今蹦跳著如豹子盯緊獵物般犀利的光芒,害她忙收回眼神,正襟危坐地不敢亂動。

  她是飄哥哥的獵物嗎?在飄哥哥眼裏,她是秀色可餐的小綿羊,還是臃腫鬆垮的大肥豬?她希望是前者,起碼他會比較有"食欲",哎--

  "暖暖。"

  她覺得飄哥哥比較可能把她當成後者,因為他老是胖妹胖妹地叫她。其實當只大肥豬也不錯呀,人家大拜拜不都要宰豬公謝神嗎?飄哥哥就把自己當成一個什麼神明,然後她就可以把自己當成那只趴在長椅、咬著橘子的"貢品"。

  "曖暖。"

  各人造業各人擔,她這樣胡思亂想,神明會不會生氣?算不算褻瀆神明咧?

  腰上霍地一股強大的環抱拉力,將她由床沿往後拉(她一驚,還沒搞清楚狀況,耳翼就傳來一陣麳癢……

  "我叫你好多聲了,在想什麼?"鳳飄鳴微慍地啃咬她柔嫩的耳廓(不滿自己被她徹底忽視。

  一向都是她追著自己跑,他哪能忍受被她忽略的一天。

  "啊,我沒聽到呀!"心臟亂七八糟地亂跳,但她很確定自己沒有接收到"胖妹"這兩個字的音律。

  "嗯……"冒出短髭的下巴不斷蹭著她白嫩的頸項。"你擆了什麼粉或香精嗎?"她躋上有股淡淡鬱金香的香氣,她詰不會早朁"預謀",早就設計好今夜的浢漫?  沒有啊!"奙縮起肩膀。"別這樣,飄哥哥,你知道人家怕癢的嘛!"肥嫩的小手推著他的肩,被他蓄意造成的麻癢逗笑得花枝亂顫。

  "是你自己決定要進來的,我可沒逼你!"什麼嘛!碰--下都不行,他都還沒吻她呢!那接下來還做個屁。

  "啊?"怕癢跟進他房間有什麼關係?他幹麼硬要把兩件事混在一起咧?"飄哥哥,你……生氣了嗎?"

  "沒有。"回答得太快,倒顯得心虛。

  "那……你……呃,我--"接下來該怎麼做?像A片一樣開始脫衣服?oh,MY GOD,她 還沒有成為AV女優的勇氣耶!雖然飄哥哥的房裏沒有觀眾,可是單單面對飄哥哥一人,還要跟他……光想到這些,她就四肢疲軟,害羞的浪潮直衝而來,幾乎滅了她的頂。

  "什麼你啊我的?一句話都講不好,好好地說一遍!"他霸道地命令道。

  官暖曖扁扁嘴,無辜地瞅著他。"人家是問你……我、我要自己脫衣服嗎?"她小心翼翼且聲如蚊蚋地問。

  看她一臉委屈小媳婦的模樣,鳳飄鳴縱使有天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了。他有點氣惱、有點莫名其妙的心疼,索性一把摟住她的纖腰,性感薄唇就這麼大刺刺地貼上她微顫的紅豔桃唇……

  官暖暖瞠大了眼,她眨眼再眨眼,一顆心跳得失控。

  這就是接吻嗎?飄哥哥的唇好軟,熱熱、溫溫的,好像布丁,又像果凍--

  "暖暖,把嘴巴張開。"奇怪了,他幹麼心跳得那麼快?又不是沒跟女人上過床,而且現在才不過貼上她的唇,連接吻都不算,他緊張個屁啊!

  可是……可是……可是就是無法克制的緊張呀!

  "喔。"飄哥哥叫她曖曖耶!他從來都沒有這麼親密地叫過她的名字。

  官曖暖現在感動得已沒有多餘的腦力可以思考,完全依照風飄鳴的指示一個命令一個動作,乖順地像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傀儡娃娃,她聽話地張開唇瓣。

  鳳飄鳴不斷命令自己鎮定,他以舌尖舔過她紅嫩的唇,然後順理成章地侵入她的嘴,在碰到她怯生生的舌尖時稍作停頓,之後雙臂用力地將她鎖進懷裏,恣意探索屬於她的甜蜜。

  官暖暖的反應顯然不似他進入狀況,當他的舌一碰到她的舌尖,她便緊張地往旁邊閃,當他又跟著她的路徑找到她,她卻又閃往另外一邊,就像跟他玩躲貓貓似的。

  "曖暖,你的舌頭不能一直躲著我,來,試著把舌頭伸出來。"他耐心地誘哄。

  "這、這樣嗎?"她怯怯地伸出舌尖,心裏又滿溢感動的情絲。

  飄哥哥是很認真的在教她呢!

  怎麼辦?她好慌哦!

  之前瞞著飄哥哥看的錄影帶內容都自動由她腦海裏Delete,任何火辣激情的片段她都不記得了,只能感覺到他的舌頭在自己口裏遊移、吸吮、吻咬,她覺得自己的靈魂早已離開軀體,飄蕩在縹緲的空氣裏……

  "喜歡嗎?"趁著換氣的空檔,他抬起頭盯住她泛著迷蒙的水眸,被他肆虐過的唇瓣既紅又腫,更顯小女人的嬌態。

  "嗯……喜歡……"她無助地迎上他的眼,圓臉紅成一片。

  "你確定還要繼續下去?"沙啞地俯身啄吻她的下顎,他要確定她的心意,當他的自製力全面潰堤之前。

  "繼、續……"唔,她揪緊床單,不自覺地拱起胸圍,不經意地蹭過他的胸膛。

  "該死!"

  "飄哥哥,你、你在罵我嗎?"官暖暖的心跳幾至停擺,她做錯了什麼嗎?那為什麼他還要摸她?天!他的嘴在咬哪裡,他的手又在摸哪裡!?她忍不住想尖叫!

  "閉嘴!"要命!他不是每天都聽她說話的嗎?怎麼這時聽起來,她的聲音竟甜膩得讓他心裏悸動不斷,衝動得直想狠狠地佔有她!

  不行,他一定是瘋了,她還太嫩,不能依照他的步調來,他要給她完美的第一次!慢慢來、慢慢來……他不斷提醒自己。

  官暖暖咬著唇,真的乖乖地不敢再發出聲音;可是……可是真的不能出聲嗎?她的身體酥麻麻的,老覺得喉嚨裏有股聲音一直想衝出口,她不得不側頭將臉埋進枕頭裏,就怕飄哥哥聽了又不高興。

  "飄哥哥……"秀氣的柳眉微皺.氤氳的水眸如夢似幻地瞅著他。

  "叫找飄。"要死啦!這種時候加上"哥哥"兩個字,妤像在"討客兄"似的,真要命!

  "飄?"官暖暖不是很確定地輕喊了聲。

  "我……"官暖暖緊閉眼臉,不敢看他佈滿情欲的眼。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就算他的欲望脹得發疼,他也不忍傷害她一絲一毫。

  "我知道……"她都知道的,即使飄哥哥惡狠狠地罵她,其實都是因為關心她才會罵她,她一直都知道飄哥哥捨不得傷害她。

  "暖暖?"為什麼哭?瞪著她的淚,他沙啞地問。

  "好奇怪……飄哥哥--"她也不懂自己為何落淚,只是淚珠兒不斷自眼眶裏湧出。

  "怎麼啦?"她的淚鹹鹹的,滴滴滴到他心坎裏。

  "我不知道……我的身體變得好奇怪……"她無助地哭著。"變得好像不是我的身體一般……我好怕……"

  "怎麼會?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

  "人家……人家身體好熱、好麻,我……哎呀!人家不知道啦!"她試著形容自己的"狀況",卻怎麼也找不到適切的形容詞。

  "到了?"她睜開眩惑的眼,不明白他的語意。"什麼到了?"

  "啊!"她瞠大眼,隨即以手掩而。"不要!不要這樣!"她又羞又窘地哀叫著。

  "這沒什麼好害羞的,暖暖。"看她傻氣的舉動,鳳飄鳴忍不住咧開嘴笑了。

  官暖暖嚶嚀了聲,羞澀地將頭埋進枕頭,全身因極致的羞怯而泛起赧色。

  "唔……"感覺身上的最後防線逐一剝離她的軀體,她更加用力地埋首枕頭之中,身軀微微弓起,不敢想像他看到全裸的自己會有什麼反應。

  "曖暖,你好美。"他誠心地讚美。

  "不……不要看……"她羞窘地伸手捂住他的眼,她自認缺點太多,不想看到他眼底的嫌惡。

  "我很胖……"起碼飄哥哥是這麼認為,不然他不會老叫她胖妹。

  "飄哥哥……"水氣氳上她的眼,她從沒預想到自己可以親耳聽到飄哥哥讚美她的話,她感動得淚眼婆娑。

  "噓,不是讓你別這麼叫我嗎?"將她的發撥至耳後,俯身輕齧她脆弱的耳翼。

  "嗯!"任他抹去臉上的水滴,她羞怯地迎向他熾熱的眸光。

  "你等一下。"他艱難地撐直手臂坐起,開始拉扯身上的衣扣。

  "飄……我來。"她跪坐而起,怯怯地伸手開始解開他的鈕扣。

  然後她會給自己三個月的時間,努力讓飄哥哥也愛上她,如果三個月之後,飄哥哥還是不能對她的感情有所回應,那麼她……她會主動離開飄哥哥,不會使他為難--

  "嗯!"鳳飄鳴悶哼了聲,全身肌肉霎時緊繃。

  "飄,你……你不喜歡嗎?"低下頭咬著唇,她沒敢放任自己再吻他。

  "喜歡。"該死的喜歡!

  她的吻既生澀又笨拙,完全比不上以往和他上過床的女人,但就是她的自然與純真莫名地勾起他最深層的欲念,這是他從沒有過的體驗。

  "真的嗎?"暖暖的眼晶亮了起來,她興奮地看著鳳飄鳴,想從他眼裏看到真正的答案。

  鳳飄鳴自然地順著她的問題點了下頭,古銅色的俊臉泛起紅暈。

  倘若如此,自己丟臉就算了,他要怎麼讓暖暖得到"性福"?不成,萬萬不成!

  官暖暖羞紅了臉,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大膽了?真像個欲求不滿的色女,那她在飄哥哥面前不就完全沒了形象?真是羞死人了!

  他不該占她便宜的,再怎麼說她以後都是要嫁人的,這不過是她對自己一時的迷戀,他不該心軟地答應她……

  天殺的!要是他一點都不想,哪怕她拿把刀抵住脖子逼他就範,他都不會點頭答應,現在他憑什麼把所有的罪愆都推到她頭上?她才是吃虧的一方啊!

  她現在幾歲?二十?或許再過幾年她就要嫁人了--

  該死!他到底在亂想些什麼!?

  他明明對暖暖沒有任何男女之間的私情,為什麼會覺得不是滋味?若真沒有任何私情,那他現在在做什麼? 亂了!一切都亂了!

  "飄……"劇烈的疼痛已被陌生的空虛取代,官暖暖不安地扭動身體,體貼地伸手拭去他額際的汗珠。

  飄哥哥好溫柔啊!他知道她會疼,所以耐心地等待她習慣他的存在,她會永遠記得他這份難得的溫柔---

  ***

  微涼的秋風竄入窗臺,掃向床上酣睡的人兒。鳳飄鳴昏沉沉地拉起身上的被子,手臂像有意識似地搜尋身旁的嬌軀,在接觸到冰冷的床鋪之際,他霍地睜開不甚清醒的黑眸。

  暖暖?翻身坐起,他再次輕觸身邊冷冷的床位,心裏竟有股說不出的悵然……

  微揚的唇角有著淡淡的苦澀,他的利用價值僅只於此嗎?為何在一夜春宵之後,她竟如此迫不及待地離開他?最後那三個字狠狠地擊中他的心窩,他閉上眼,不由自主地扯緊床單--

  "飄哥哥,你起來啦!"甜潤的嗓音霎時在他耳邊響起,他微顫了下,忙不迭地睜開眼,想看清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我買了早餐哦,現在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你起床梳洗一下,吃過早餐就該準備上班去了。"甜美的粲笑如同以往般掛在官曖暖嬌美的圓臉上,鳳飄鳴沒有發現自己在看見她的同時,大大地鬆了口氣。

  "你……還疼嗎?"莫名地,他想起她昨夜的痛,衝動之下問出口,反倒惹得自己脹紅了臉。

  "啊!討厭!"官暖暖的臉比他還要紅,兩張大紅臉都不敢看向彼此;她盯著地板,左腳右腳互相踩來踩去,過了好半晌才怯怯地回答。"……不疼了啦!"

  鳳飄鳴愣了下,凝睇著她羞怯的嬌顏,唇角隨即扯開笑容,心情霍地開朗。

  這樣不是頂好的嗎?做了一次,跟做二、三、四、五、六次又有什麼差別呢?如果暖暖不反對,不如就這麼維持下去,至於以後的事--

  管他的!以後再說吧!

  "來,給我個早安吻!"他拉扯她的手臂,耍賴地纏著她。

  "喔。"紅潮未褪,官暖暖低下頭,在他頰上輕輕一啄。

  "就這樣?"鳳飄鳴不敢置信地瞪著她。

  "那不然要怎麼樣嘛!"嬌顏紅暈更熾,她抬頭看向天花板,就是不看他可惡的笑臉。

  鳳飄鳴睇著她粉色的頸項,心頭陡地一陣麻癢,他伸直頸背,毫無預警地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啊!"官暖暖迅速撫著被咬的嫩膚,責備地捶了他一記。"你怎麼這樣啦!"

  "來啊,來報仇啊!"鳳飄鳴挑釁地對她喊道。

  "你壞死了!換你讓我咬一口!"官暖暖不疑有他,氣得像只圓滾滾的河豚。

  她抬高腳跨上床鋪,正好落入鳳飄鳴掀開的被單,然後……小紅帽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大野狼給吃了。

  至於放在客廳裏剛買回來的早餐……這他的呢!讓它納涼去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9 00:38:21

第六章

  "喂……"電話響個不停,官暖暖不得不由睡夢中爬起來接電話,因為飄哥哥是那種一旦睡著,就算天塌下來都吵不醒的大懶豬,而她這小一號的小懶豬只得認命點,這時候就得懂得犧牲睡眠地把自己給挖起來嘍!

  "……"适才響得屋頂都快掀起來的電話,在她接起來之後反而安靜無聲,只聽得見對方的呼息聲。

  "喂。"她手一緊,天呐!她不會這麼倒楣吧?清晨六點還接得到這種變態電話?她手心冒著汗,極小心地又喂了聲。

  "……暖暖?"電話那頭總算有了回應,卻是不很確定的女聲。

  "我是,你哪位啊?"她鬆了口氣,不是變態電話就好;打了個呵欠,迷糊的腦袋壓根兒忘了她根本不曾給任何人電話,更別說是飄哥哥房裏的專用電話了。

  "我、我是鳳媽媽啦!"林金蓮忙報上自己的名號,免得暖曖掛她電話。

  夭壽喔!暖暖那丫頭怎麼會在飄的房裏,而且還是在大清早六點……

  頓了頓,林金蓮陡地彎起眼眉,大大的美眸眨呀眨的,哎呀!看來兒子真把人家暖暖給吃了呢!

  哎--苦了暖曖那孩子,追了那麼多年,總算把她那個酷兒子給追上了,她得快點去隔壁跟暖暖她老媽報個信才是,也好讓她們兩個老女人開始準備婚禮了!

  "鳳媽媽!?"瞌睡蟲瞬間一哄而散,官暖暖差點由床上掉下來。"鳳、鳳媽媽,你、你找飄哥哥嗎?"糟糕了!她怎麼忘了自己現在是睡在飄哥哥房裏,還隨便接他的專用電話,這下子可怎麼辦才好? 自從那夜之後,她的房間就成了空房,鳳飄鳴大刺刺地把她的東西都搬到他房裏,她原本的那間房閒置養蚊子,本來她還有絲心喜,但萬一被識破,那可就一點都不好玩了。

  以鳳媽媽的個性,她知道了就等於裏長老媽也知道,這兩個歐巴桑的嘴巴加起來,比起村裏所有人口加起來的嘴巴大,那就表示全村的人都會知道她跟飄哥哥……

  那些熱情的老先生老太太,一人吐一口口水就足以把她跟飄哥哥淹死,到時候如果飄哥哥受不了"輿論"而決定娶她--噢!不如一刀斃了她還快些!

  不是她不想成為飄哥哥的結髮妻,而是她不願意他是因為"責任"二字而對她負責,除非飄哥哥真心愛她,不然她寧可一輩子不嫁!

  她用力地推扯鳳飄鳴的肩膀,可惜他當真睡得跟死豬一樣沉,怎麼搖都搖不醒,害她急得額頭都冒汗了。

  "找他?"林金蓮愣了愣,這才想到似乎有這麼回事。"喔,是呀,其實找你也是一樣。"反正都是一家人嘛!

  "嗄?"她的眼前出現三條黑線,聽鳳媽媽的語意,她幾乎可以預見鳳媽媽一定猜到了!"鳳媽媽,飄哥哥……飄哥哥他不在,要、要不要我替你留話?"討厭啦!飄哥哥怎麼這麼豬頭啦!如今只得扯謊說他不在,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啦!

  "他不在?"林金蓮的聲音拔高了兩度,顯然不相信她的說辭。"大清早的,他到哪兒去了?"

  "呃---加、加班,對,他昨天說他要留在公司裏加班。"哎喲!她的鼻子一定變長了!

  "是嗎?"林金蓮以鼻孔哼了聲。"那我打電話到他公司去找他!"她就不信她那個懶得要死的兒子會加班到天亮!

  "別、鳳媽媽,你不是說告訴我也一樣嗎?不如我替你留個話,等他回來我再跟他講。"一條命去了半條,從來不曾說過謊的她,從不知自己謊話會說得這麼溜!

  "也好。"林金蓮低吟了聲,反正查勤的工作照做,瞞著她便是。"村底的吳老實下禮拜六娶兒媳婦,人家餅都送到家裏來了,好說歹說就是要飄回來參加喜宴,不如你就跟他一起回來吃辦桌好了。"皇太后下了懿旨,就不信那酷兒子不回來!

  "好,我會轉告他的,風媽媽你放心。"她也放了心,天真的以為自己已然瞞天過海。

  "就這樣啦,也沒啥特別的事。"林金蓮忍著笑,下次就換她娶兒媳婦了。"對了,曖噯,這大清早的,你怎麼會在飄的房裏?"她狀似不經意地問起。

  "啊?"官暖曖霎時豎起寒毛,她扯緊被子,不安地瞧了眼鳳飄鳴,發現他仿佛逐漸轉醒地蠕動著。"我……我在整理飄哥哥的房間--"

  嗚……她快掰不下去了啦!

  "怎麼,那混小子還要你為他鋪床嗎?"要是暖床更好!

  "鋪……對,鋪、鋪床、鋪床。"她順著林金蓮的話說,可她怎麼老覺得鳳媽媽話中有話咧?

  "這樣啊,那你在臺北找到工作了嗎?"哎,講了這麼久,兒子如果在暖暖身邊也早該醒了, 怎麼老聽不到他的聲音呢?林金蓮不死心地繼續拉著暖暖拖時間。

  "一直都……啊!"一隻鐵臂霍地環上她的腰,溫熱的唇不安分地輕啄她雪白的背,駭得她輕喊了聲。

  "怎麼啦?暖暖。"唉,就說他該醒了吧!她這個老媽可不是白當的!

  "沒、沒什麼……"她慌張地推拒他越來越過分的手,緊張得連舌頭都打了結。"老鼠、有老鼠--"她咬著唇,終於瞭解腹背受敵的為難。

  "咦?怎麼大都市里也會有老鼠啊?"依她看,是她養的那只帥死人不償命的公老鼠吧?就知道他沒那麼安分,老愛咬隔壁官家的布袋!

  "誰打來的?"鳳飄鳴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神情慵懶地吮咬她的耳朵。

  林金蓮透過電話聽到鳳飄鳴的聲音。啊哈!她就知道!就知道那渾小子果然不會放過暖暖那小美女,這回暖暖到臺北可真去對了!

  "噓!"官暖暖無聲地噓了聲,圓潤的中指抵住他的唇,以氣音低聲對他耳語。"是鳳媽媽啦!人家說你不在嘛!"

  林金蓮輕歎了聲,這兩個年輕人有沒有腦袋啊?話筒對著嘴巴,即使說得再小聲,她這邊可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呐!

  "別理她。"鳳飄鳴接過她手中的話筒,"啪"地一聲--收線!

  管她是誰,礙到他跟胖妹親熱就是缺德!

  林金蓮瞪著電話筒,兩隻眼睛都快瞪凸了。這死孩子!有了暖暖連老媽都不要了?好!明年要不生個白胖的孫子給她抱,她就給他電得"金細細",哼!

  ***

  "暖暖啊,去一趟臺北,是ㄌX來ㄌX水哦!"老先生一邊跟鳳飄鳴拼酒,一邊跟官曖暖喳呼著。

  "嘸啦!"卡啦0K的聲音大得讓人耳膜發疼,官暖暖皺了皺眉。

  "蝦米啊?"老先生顯然有些耳背,他灌了口酒大聲喊叫。

  "是你不甘嫌啦!"她索性扯開喉嚨大聲喊道。

  "喔。"老先生滿臉通紅地笑著。"飄ㄟ啊,這妮水的媳婦你若嘸要,阮是要撿回來娶哦!"老先生似醉非醉地調侃道。

  "好啊。"鳳飄鳴根本沒把老先生的話當真。

  官曖曖拿著塑膠杯的手震了下,她斂下眼臉,順道斂去受傷的心情。

  "甘有影?你別騙我哦!"老先生的眼亮了起來。

  鳳飄鳴的回答只是笑著搖搖頭,完全沒注意到官暖暖落寞的神情。

  "暖暖,你有聽到ㄏㄆ!"老先生持了持花白的鬍子,轉向官曖曖確認。

  官暖暖僵硬地勾著唇角,天曉得她根本笑不出來……

  "楊仔,你別肖想阮家的媳婦哦,曖曖是阮鳳家的,你早點打消主意吧!"林金蓮看了官曖曖一眼,她在旁邊可真是聽不下去了,忙向裏長何玉蘭使了個眼色,沒好氣地在一旁插花。

  "媽,你想太多了。"鳳飄鳴蹙起眉,他不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私事。

  "咦?你這個孩子……暖曖,你要去哪裡?"林金蓮才想數落兒子的不是,但見官暖暖突然站起身,她忙拉著暖暖問道。

  "這裏太吵,耳朵有點受不了,我去田裏散散步。"事實上,她是不想再聽到任何令她心痛的言辭了。

  "要不要媽陪你去?"何玉蘭看了她一眼,放下筷子問道。

  "不用了,媽,你忘了我是在這裏長大的嗎?不會有事的。"她牽強地扯開笑容,轉身丟下熱鬧非常的喜宴離去,視線始終沒落在那薄幸的男人身上。

  鳳飄鳴盯著她的背影,猜不透她的心思,直到老先生又拉著他喝酒,他才終於把注意力轉回到餐桌上,只是變得有點心不在焉……

  林金蓮看了看兒子,轉頭看向何玉蘭,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會,她們在桌面下的手互碰了下,似乎私下有了某種協議--

  ***

  沁涼的夜透著冬季的寒冷,官暖暖一個人走在幾乎沒有人煙的產業道路上,昏暗的路燈把她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她努力汲取屬於家鄉的空氣,有著樹根香的空氣,那是她留戀的味道,此刻卻填補不了她內心的空虛。

  路邊一棵粗壯的老榕樹吸去她的注意力,她走到榕樹邊伸手撫摸樹皮上的刻痕,那記載著她童年的記憶--

  "飄哥哥,你看暖暖是不是長高了?"過了一個暑假,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在田埂間跳躍,她回過頭拉著身後的少年問道。

  "哪有?還不是矮不隆咚,小矮冬瓜一個!"少年不屑地撇撇嘴,伸手將她被風吹亂的發撥到耳後,露出她嬌俏的圓圓臉。

  "亂講!老師說暖曖長高了呢!"從學校例行性的健康檢查中得知,她足足高了兩公分耶!

  "不是你們老師老花眼,就是保健室裏的量身高器故障。"少年翻了翻白眼,就是不相信小女孩長高了,因為在他眼裏,小女孩永遠都像顆沙灘球一樣--圓滾滾。

  "老師還沒嫁人呢!"小女孩皺了皺眉,反駁少年的話。

  "沒嫁人一樣會老啊,小傻蛋。"如果不嫁人就不會老,那天底下就沒有肯嫁人的女人了。

  "是這樣的嗎?飄哥哥,你不要騙暖暖哦!"老師明明很漂亮的呀,真有飄哥哥說的那麼老,老到患了老花眼嗎?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被小女孩質疑,少年心裏老大不高興。"要不然你回去問你媽媽,看看我有沒有騙你,啐!"他不爽地啐了聲。

  "好嘛好嘛,人家相信你不會騙我啦!"小女孩討好地拉了拉少年的手,她仰起頭看著比她高出許多的少年,"可是老師真的說暖暖長高了兩公分呢!"

  高就代表長大,她好想快一點長大,因為她想當飄哥哥的新娘。

  "我說沒有就沒有,不然我們去那邊的老榕樹比比看,暑假前我才為你刻了高度,比比看就知道了。"少年很有主見,他還是堅持自己的眼光沒有誤差。

  "暖暖真的沒有長高嗎?"小女孩狐疑地看了看少年,心中頓時有個主意。"飄哥哥,曖暖還是相信老師說的話耶,不然我們來打賭好了。"

  "打賭?你這麼小就學人家打賭?長大一定是個小賭鬼!"男孩再次將她的發撥到耳後,不是很認真地責駡道。

  "為什麼不是大賭鬼,而是小賭鬼?"小女孩還在斤斤計較大小的問題,她就是不想飄哥哥老覺得她是個小孩,就算是小鬼也不行!

  "大賭鬼就是老千了,笨!"少年沒好氣地戳了下她的額頭。

  "不管不管,人家真的長高了啦,你要不要跟人家打賭嘛!"小女孩耍賴地扯著少年的手臂,拼命要他跟自己打賭。

  "好啦!"少年拋不過女孩的要求,他不情願地答允。"要賭什麼啦!"只要是賭就會有輸贏,既然有輸贏就要有賭注。

  "如果曖暖輸了,暖暖就親飄哥哥一下;如果飄哥哥贏了,飄哥哥就要親暖暖一下!"小女孩興奮地說出自己的想望。

  "嗄?"少年愣了愣,下一瞬間便撇開頭。"不要!"

  開什麼玩笑,那輸贏的結果不都一樣?哼,就知道這妮子早就肖想他的"美色",他才不上當呢!

  "好啦!"女孩不依地再次拉扯少年的手臂。

  "不要!"少年依然堅持不看她,帥帥的臉蛋仰得高高的。

  "好嘛!"

  "不要就是不要!"

  "飄哥哥……"聲音裏開始有了哭意。

  "就說了不要嘛!"少年的語意裏有了鬆動。

  "人家要嘛!"這次加入鼻音。

  "你很煩耶!"少年紅著臉對女孩吼道,卻拉著她的手往老榕樹的方向走去。

  "飄哥哥,要去哪裡啊?"女孩跟上少年的腳步,圓圓的眼睛有點紅。

  "當然是去老榕樹那裏量身高啊,你這個笨蛋!"

  女孩仰起的眼發現少年的耳朵整個紅透,她開心地笑了,因為她知道她的飄哥哥在害羞呢!

  官暖暖撫著樹皮微微發笑,兩顆晶瑩的水珠凝在她的眼角,她吸了吸鼻子,抬起發顫的手拭去不爭氣的淚花,忽然一陣夜風吹起,讓她起了陣寒顫,不覺拉緊薄外衣的領口。

  突地溫熱的外套披上她的肩,她心跳了下,以為那冤家追了出來,她心喜地轉過頭去,在看到來者之後,笑花霎時凝在唇邊--

  "楊譽翩?"他不就是剛才那位楊爺爺的孫子嗎?官曖曖之所以記得他,是因為打小大家都叫他"洋芋片",而且他還跟她在小學同班三年,所以才會記得他的名字。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楊譽翩咧開嘴笑,跟他的外表一樣陽光。"好久不見了,官暖暖。"

  "是好久不見了,這外套……"她禮貌性地對他微笑,伸手拉著外套的領口,想拿下來還給他。

  "天氣轉涼了,你披著吧!"他一手撐著榕樹,看看天上的月亮,然後將眼神轉到她臉上。"聽說你去臺北找工作,順利嗎?"

  官暖暖搖了搖頭,選擇將外套留在自己肩上,因為天氣真的涼了。"學歷不高,又沒有特殊長才,所以一直沒找到適合的工作。"

  "要不要我幫忙?"月光落在她臉上,將她清麗的圓臉照得發亮。"我在臺北混得還不錯喔!"

  "不用了,我想再試幾個月看看。"她笑了笑,自嘲地開自己玩笑。"要是真找不到,也許乾脆找個長期飯票,讓人養我算了。"

  "這麼胸無大志?"楊譽翩忍不住取笑她。"我還記得,你不是從小就追著那個鳳飄鳴跑嗎?你這回上臺北就是去找他吧!"這在村子裏已經不是新聞了。

  "唉。"提到心上人,官暖暖湧起一陣心酸;她避重就輕地應了聲,無意對他挖心掏肺地訴苦。

  "他對你好嗎?"好奇心人人都有,他楊譽翩也不例外。

  "你問得也未免太多了吧!"官曖暖白了他一眼。

  "我只是不太相信喜歡一個人可以維持這麼久。"他看了看樹皮,摳摳上而的刻痕。"好像有點年代了,你剛剛是在看這個嗎?"

  "嗯,那是小時候量身高的刻痕,有童年的記憶。"她依戀地輕觸那久遠的痕跡,眼神變得有絲縹緲。

  "是跟'他'一起留下的嗎?"他還記得小學的時候,她天天綁著兩根細細的辮子,現在想起來倒覺得挺可愛的。

  "喂,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煩耶!"討厭鬼!打擾人家的懷舊時光,還一直探人隱私,討厭討厭!

  "不會啊,我女朋友可喜歡我煩她的咧!"他無賴地笑笑。

  "啊,你交女朋友了嗎?"原來大家真的都長大了呢!

  "怎麼,你想取而代之嗎?"唔,這個主意也不錯,尤其爺爺又頂喜歡她的。

  "神經病!"官暖暖好笑地叱責道。

  "其實我長得也不錯啊,不比你的飄哥哥差吧!"打小大夥兒都知道官暖曖是這麼喚鳳飄鳴,也經常拿出來取笑她。

  "無聊!"再次白了他一眼,官暖暖連看他都懶得看了。

  "喂,官暖暖,說認真的,鳳飄鳴難道不知道你很喜歡他嗎?"依他看,鳳飄鳴八成是在裝傻;男人嘛!有個女人來暗戀他,感覺還真他媽的暗爽。

  "你很奇怪耶!你到底問那麼多做什麼?"為什麼不能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我只是想幫你。"有人就是不點不明,也許需要有人推鳳飄鳴一把。

  "幫我?"她好笑地看著他。"我自己都沒辦法了,你怎麼幫我?"如果他的個性還是像小時候一樣頑皮的話,別給她惹麻煩就謝天謝地了。

  "唉,你有我瞭解男人的心態嗎?"楊譽翩睨了她一眼,氣她瞧不起人。

  "好呀,那你說你要怎麼幫我?"若辦法可行,也許她會放膽一試。

  "男人嘛!沒有對手就會顯得意興闌珊,要是有了情敵可就不一樣了。"他得意地分析自己的同類。"你看你,老在他身邊跟前跟後,他吃定了你不會放棄他,自然就不把你當回事,要是有了對手,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官暖暖眨著眼,好奇心完全被挑起。

  "呐!自己的獵物有人搶,自然是誓死捍衛,不然白白便宜了別人,那豈不是虧大了?"說穿了,男人就是那麼點賤!

  "是嗎?"她狐疑地盯著他。"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

  "我?"他搔了搔腦袋。"我……我當然是有切身之痛嘛!"二十歲的大男人也有靦腆的時候。

  "喔。"她可沒笑出來,只是在心底暗笑。"你女朋友啊?"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唉……誰教他自己大嘴巴?

  他摸出牛仔褲後面的皮夾,抽了張名片遞給她。

  "喏,這是我的聯絡方式,你考慮看看,要是有需要就打電話給我,我可以當你的假男友 喔!"他朝她眨眨眼,活脫脫跳不開頑皮的本性。

  官暖暖看著名片,好半晌才抬起頭。"楊譽翩,你為什麼要幫我?"

  "唉,當然是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嘛!"他帥氣地揮了揮手。"而且我們是小學同學,難得的緣份嘛,有需要當然就兩肋插刀嘍!"他把兩隻手臂挾在腋下,當場就耍起寶來了。

  官暖暖被他逗得格格發笑,原本清冷的夜,意外地注入一絲溫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9 00:38:43

第七章

  如果沒有意外,做媽媽的總是心疼女兒;官家媽媽何玉蘭就是一例,疼女兒雖稱不上寵,但也是捧在手心裏呵疼地拉拔長大的,雖然隔壁的鳳家帥小子是她心裏內定的女婿人選,但那小子要是對女兒不好,兩相權衡之下,當然是自家女兒宋得重要。

  喜宴後,林金蓮是有私下跟她說了,表明誓死維護兩家的親事,但她老覺得金蓮似乎有些什麼事情瞞著她。

  這女兒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嘛,暖暖現在在臺北可是住在鳳小子那邊,萬一教他給欺負了去又不負責,那她這個做媽媽的說什麼也難辭其咎,畢竟當初她也是舉雙手贊成的罪魁之一。

  "暖暖呀,你去臺北也快半年了吧?"她一邊撿著手邊的菜葉,一邊打量著半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官曖暖。

  "嗯。"官暖暖應了聲,注意力還是放在電視螢幕上。

  "媽在跟你講話,你專心一點行不行?"何玉蘭索性把菜葉端到她身邊的沙發坐定,拿起遙控器二話不說地關掉電視。

  "媽,我幫你撿菜葉。"雖然她不會煮飯,可是撿菜葉這種小事還難不倒她。

  "我說那隔壁的風小子,他對你好不好啊?"何玉蘭看起來是很認真地在挑菜,實際上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官暖暖身上。

  "媽,你到底想說什麼?"以她對母親的瞭解,她絕對不只是問問這麼簡單。

  "我是說,鳳小子要是到現在還不明白你的心意,不如你就回來吧,媽會替你找個好人家。"她也不囉嗦,乾脆把話挑開來講。

  "媽,人家才二十歲耶!"她翻了翻白眼,就知道母親在打什麼爛主意!

  "我二十歲的時候,你都滿周歲了。"鄉下人早婚,她還不是年紀輕輕地就生了孩子。

  "時代不同了嘛!"不是她不想嫁,而是她想嫁的人不愛她。

  何玉蘭突然抽掉她手中的菜葉,認真地拉起她的手。"暖暖,等過了年你就二十一歲了,媽也知道你喜歡隔壁的鳳小子,可是你愛他愛了將近二十個年頭,加上你這幾個月都跟他相處在一起,要是他再不明白你的心意,不如你……就放棄了吧!"

  "媽?"官暖暖無法正視母親關愛的眼光,即使她明白母親說的都是實在活。

  "男人都薄幸,我想他不是不明白,而是故意裝作不懂。"何玉蘭歎了口氣,她知道這些話女兒聽了一定會難受,可是她身為一個母親,又同為女人,再怎麼樣也不能讓女兒吃虧、吃苦。

  官曖噯僵了下,低下頭沒有說話。為什麼大家都這麼認為?楊譽翩才這麼說過,現在母親又拿出來講,就算她有千百個為飄哥哥反駁的理由,她也無法說出口,因為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我知道鳳小子條件好,媽也喜歡他來當我們家女婿,可是女人家的青春畢竟有限;你已經浪費了二十年的時間在他身上,結果你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在原地踏步,難道你還想再賠上個二十年,真要等到你人老珠黃的時候再來反悔?

  "暖暖,你說媽自私也好、貶低自己女兒也罷,我總是個做媽的呀!我自認為女兒是我自己生、自己養的,我當然要以她的幸福為第一優先考量,媽這麼說,相信你會懂的,對不對?"她盯著暖暖的發線,為了女兒的幸福著想,話難免會說重了些,但該說的該做的,她也只能這麼苦口婆心地勸。

  官暖暖閉上眼,她沉重地點著頭,淚,卻止不住地滑落--

  是啊,如果她再這麼苦苦地追求下去,心痛的將不再只有她自己,她太自私,為了追求自己的愛情,卻完全忽略了父母的感受;雖然爸對她北上的事一句話都沒說,但她相信爸爸的心裏一定跟媽一樣為她煩心,她實在太不孝了。

  "其實村子裏很多人都向我提過,像楊仔、賴飛、九嬸婆,他們個個都希望你能嫁到他們家去。

  "媽不是逼你,只是要你好好想一想,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不能強求的,與其求得一段不屬於你的幸福,不如找個樸實肯上進的對象,婚後再來培養感情不也是頂好的嗎?"像她跟她阿爸,不也憑媒妁之言結縭了二十幾年?她覺得這也是一種單純的幸福啊!

  滴滴眼淚滴滴酸,她明白母親的用心良苦。

  "媽,再給我一段時間。"她吸吸鼻子,用力眨去眼中的水分,她抬起頭,擠出一抹粲笑。"最遲兩個月,要是……要是情況沒變,我就回來。"

  能給的她都給了,包括她的人、她的心,她再也沒有多餘的東西可以付出了--除了時間。

  剩下的兩個月她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如果仍然無功而返,到時候……嫁給任何人都無所謂了……

  何玉蘭心疼地抹去她頰邊的淚痕,她明白林金蓮跟自己的心意是一樣的,一定也喜歡暖暖當他們家的媳婦;但畢竟老婆是她兒子要娶的,要是鳳小子堅持心意,她相信林金蓮也沒辦法勉強他。

  天下父母心,有多少孩子會瞭解父母真正的心意呢?

  ***

  "媽,我難得回來一趟,你就不能讓我清靜清靜嗎?"鳳飄鳴家的情況比官暖暖家好不了多少,打從他起床開始,母親的叨念就從沒停過,念得他耳膜都快長繭了!

  "你這孩子怎麼就那副死脾氣,媽跟你說了那麼多,你就是一句都沒聽進去是不是?"林金蓮插著腰,一根手指指著他不放,姿勢像個茶壺似的。"你要是對人家沒意思,就別碰人家一根手指頭,不要吃乾抹淨了才來否認,你媽我可不是這麼教你的!"

  這事她可沒膽跟玉蘭說,除非真把暖曖給娶進門,否則她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

  鳳飄鳴霍地臉色一沉。"胖妹跟你說了什麼?"

  "我自己的兒子還要她來跟我說嗎?你那德行我早就摸透了。"林金蓮沒好氣地放下手,這姿勢擺久了還真累人呢!"人家暖暖不是沒人要,我每天看那些老傢伙到她家跟她媽說媒,你不急可急死我了咧!"

  "說媒?"他眯起眼睨著林金蓮,不是很相信她的話,因為她總有本事把死的東西說得活靈活現,仿佛她真親眼瞧見死人由棺材裏爬出來變成僵屍似的。"就憑她?不怕好好的一個家被她給吃垮了?"一顆心莫名變得沈鬱,他忍不住尖酸地詆毀那個小女人。

  "人家還怕她不來吃呢!"林金蓮坐下來,閑閑地蹺起二郎腿。"呐!別說你媽我沒提醒你啊,你昨天晚上也看到啦,那個楊仔不是一直打著暖暖的主意嗎?還不只他咧!你都不知道人家暖暖有多搶手,你動作再不快點,早晚被人給搶走!"

  這孩子就是死腦筋,她要是不給他點醒點醒,她的好媳婦改明兒個當真就變成別人家的了。

  "搶什麼搶?要就拿去啊,我又沒有霸著她不放!"這句話聽起來明明就是賭氣的成分多一些。

  開什麼玩笑,誰霸著誰還不曉得呢!他有必要跟人家搶嗎?如果不是她那晚哭哭啼啼的,他跟她之間說什麼都不可能變成今天這個曖昧不清的局面--

  "你你你……好,要ㄍ一ㄣ你就儘管ㄍ一ㄣ上好了,你官媽媽也是疼女兒的,要惹得她不高興了,到時候你哭著求、跪著求,人家也不見得願意把女兒嫁給你!"林金蓮氣得說話都結巴了。

  看來這死孩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還好她昨晚叫楊仔他孫子"洋芋片"去給暖暖出主意,他們是小學同學嘛,自然比較好溝通,她就不信這次逼不出兒子的心意!

  "她愛嫁給誰就去嫁給誰,干我屁事!?"鳳飄鳴徹底被激怒了,他憤怒地甩開手上的報紙,站起身來往房間走去。"你去告訴她,最好她今天就給我嫁出去,大爺我心情好,鐵定包個厚厚的禮金當作賀禮,省得她把人家給吃垮!"最後幾句話幾乎可以用咆哮來形容了。

  林金蓮睨著他的身影進了房,她滿意地勾起唇微笑。

  喲!還說什麼隨暖暖嫁人去?依她看,這兒子分明就是嘴硬,瞧,他不是氣得快"花轟"了嗎?嘻!

  哎--世界真美好啊,美得令她都想唱歌了呢!她得記得跟"洋芋片"隨時保持聯絡,這會兒不下猛藥是不行了--

  ***

  回到臺北以後,兩人之間的氛圍只能以"戰戰兢兢"四個字來形容。

  雖然兩個人每天還是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活動,可是誰都沒敢把母親對自己說的話攤開來跟對方說,講得難聽點就是"各懷鬼胎",仿佛一旦說了開來,眼前假面的和諧景象便會在一夕之間崩解。

  這晚兩人在客廳裏看光碟,看沒十分鐘,電話便響了起來,鳳飄鳴想都沒想便一手接起電話。

  "鳳飄鳴。"直覺是自己的電話,他報出名字。

  "請問官曖暖在嗎?"一個爽朗的男聲由話筒裏傳出,沒有絲毫猶豫。

  鳳飄鳴頓了頓。"哪位?"電話線接錯了嗎?他微蹙起眉看向官暖暖,而原本在看電視的官暖曖,也因他莫名其妙投射過來的視線而轉頭看向他。

  "暖暖,我找官暖暖。"男子不厭其煩地又重複一次。

  "你的。"鳳飄鳴沒有再多話,把話筒丟到官暖噯的腿上。

  官暖暖看了他一眼,才小心地拿起話筒答腔。"我是官曖暖。"

  "是我啦,楊譽翩。"楊譽翩在電話的另一頭喳呼著,聽起來心情很不錯。

  "是你?你怎麼知道這裏的電話?"還好死不死地被飄哥哥接到,真倒楣!

  "當然是有內線消息嘛!"楊譽翩故意吊她胃口。"喂,你飄哥哥接的?他不高興啦?"語落,伴隨著一聲笑。

  "神經!"官暖暖壓根兒沒打算回答他的問話,但仍忍不住笑駡了聲。

  "歎,這你就不懂了,早說過你不瞭解男人的嘛!"楊譽翩說著說著興致都來了。"他呢,要是生氣了,就表示他心裏還滿在意你的;反之,他要是一臉無所謂的話,你恐怕就慘了。"最後還故意歎了口氣。

  "怎麼說?"她隱約明白楊譽翩的意思,但她還是開口問了。

  "這麼說吧,要是他一點都不在意別的男人打電話給你,那麼我以小學同學的立場勸告你,你還是另外找個人嫁了吧!"天地良心,他可不是故意離間人家小倆口的感情,更不是故意破壞鳳姨的心願,只因他實在是不想看同學在情海裏沉淪啊!

  "這樣啊……"她偷覷了鳳飄鳴一眼,發現他瞬也不瞬地盯著電視,完全沒注意到她在跟誰講電話,心情霎時快速地往下滑。 "我懂。"

  她長大了,總要試著接受某些無法接受的事實,因為她不再是無憂無慮的青春少女,經過這些時日的磨練,她明白以前自己故意裝作不懂的事,也到了應該正視的時候……

  "歎,心情不要轉變得那麼快嘛!"楊譽翩雖然是個大男孩,但並不表示他不細心,他敏感地發覺官暖曖情緒的轉變。"要不要出來玩?"

  "出去玩?現在?"她抬頭看向掛鐘,沒看到鳳飄鳴拿著遙控器的手震了下。"別鬧了,現在都九點多了。"

  "說你是土包子,你還真是個鄉巴佬。"楊譽翩大剌刺地取笑她,企圖讓她的心情振奮些。"臺北的夜生活才精采咧!別說你不敢來,難不成你還怕你的飄哥哥不高興嗎?"就是要他不高興,那才有得玩嘛!

  "你……我才不怕呢!"不願像個透明人般被看得一清二楚,她逞強地回嘴,小心翼翼地又偷覷了鳳飄鳴一眼。

  鳳飄鳴看著電視動也沒動,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她的談話內容,官暖暖的心瞬間DOWN到谷底。

  "不怕就來啊!"楊譽翩極力鼓吹著。"你來嘛,我介紹我女朋友給你認識,我就在附近,五分鐘後去接你好不好?"

  "五分鐘?我……"她咬了咬唇,將話筒推開了些。"飄哥哥,我可以……跟朋友出去玩嗎?"她把視線轉向鳳飄鳴問道。

  "去啊,記得叫他送你回來。"鳳飄鳴維持原有姿勢,平聲地答允。

  "喔……"官暖暖顫抖地將話筒重新貼回耳翼,她力持平穩地說:"小楊,我馬上下樓。"她掛上電話,跑回房間火速地換了件衣服,拎起鑰匙便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衝,連多看一眼鳳飄鳴的勇氣都沒有。

  其實聽了楊譽翩的話,她知道自己多少有賭氣的成分在裏面,她想賭自己在飄哥哥心裏是不是還佔有那麼一小丁點的分量……

  當然,她不意外地得到一個令人心碎的答案,她放棄電梯,腳步紊亂地踩著階梯,因為她不能讓自己有思考的空間,不然她會心碎而死。最後,她狼狽地哭坐在二樓的樓梯間,再也沒有爬起來的力量--

  ***

  鳳飄鳴呆坐著,電視畫面一幕幕閃過,他卻茫然地不知它到底在演些什麼。

  你都不知道人家暖暖有多搶手,你動作再不快點,早晚被人給搶走!不期然地,母親的話躍人他空茫的腦袋,他輕輕震了下,低下頭把臉龐深深地、深深地埋進放在大腿上的手掌裏 她的男朋友叫什麼?小洋?叫得還真親熱!

  不只在村子裏,現在連在臺北都有人開始行動了;這對他而言不啻是個天大的好消息,終於有人願意大發慈悲,把從小黏他黏到大的麥芽糖從他身上拔走,他就要如願地解脫了,這時候是不是要開瓶酒來慶祝呢?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他抓起外套,搭電梯衝到地下室,開著車直奔酒吧,卻不意在酒吧裏遇見三個死黨--邵慕風、雷颯和谷胤揚,三人的臉色擺明瞭沒好事發生。

  只有他一個人痛快,但眼睜睜地看著另外三人煩心好像是件不道德的事吧!?

  為了不破壞三位俊男兀自煩憂的美感,他聰明地選擇獨樂樂,獨自品嘗即將甩脫大麻煩的快感,只是……

  為什麼美酒下了肚,卻全化作一股股濃烈的酸水,酸得他五臟翻騰、抑鬱難解?

  ***

  官暖暖在她原本的房間窩了一夜,天才剛亮,鳳飄鳴便猛力敲著她的房門,驚擾了她的呆滯,她抹掉明顯的淚痕,卻抹不去腫脹的眼皮,她吸吸鼻子,過了好半晌才打開門。

  "你……"鳳飄鳴的拳頭還停在半空中,看到她兩眼紅腫,他的心莫名地抽搐了下。"回來就好。"他冷冷地說了句,轉身走進客廳。

  昨晚他喝酒喝到兩點多才進門,發現她不在他房裏。他瞪著天花板一夜無眠,直到天亮才想起還有這間客房;料准她沒有玩通宵不回來的本事,他衝動地跑來敲門,果然她就在裏頭窩了一夜。

  "飄……"一開口,發現自己聲音粗啞難辨,她趕忙清了清喉嚨。"飄哥哥,你今天怎麼起那麼早?"他不都睡到上班快來不及了才起床嗎?

  "幹麼?礙到你的眼啦?"他不想對她凶的,可語意不善的言辭就這麼管不住地脫口而出。

  官暖暖一陣暈眩,她虛軟地扶著門框,斂下紅腫的眼瞼,掩去受傷的神情。"怎麼會……應該是我礙到你的眼才是--"

  "你在胡說什麼?"他皺起好看的濃眉,強迫自己別把眼睛看向她。

  "我知道飄哥哥在生我的氣。"從小到大,她不曾見過他以這般冷淡的語氣對她說話,也不曾對她說出如此傷人的字眼,如果這不是生氣,她不知道會是什麼理由。

  "哈,我心情好得很,哪有空跟你生氣?"他兀白乾笑兩聲,抖開報紙隔開兩人之間的空間,像在對報紙說話似的。

  "真的?你的心情真的很好嗎?"為什麼她感受不到?

  "當然。"他佯裝認真地看報,甚至沒發覺手上的報紙上下反置,他可有可無地跟她對答。

  "你難道不氣我……昨晚跟朋友跑出去玩?"她希望他是生氣的。她從不曾體驗這樣矛盾的心情,從小她就怕飄哥哥生氣、不理她,唯有這次,她希望他生氣,至少表示他還在乎她…

  鳳飄鳴在報紙後面無聲地深吸口氣。"我不是讓你去嗎?既然經過我同意,我又何需生氣?"他應該理更直、氣更壯,可聽起來卻該死的口是心非。

  官暖暖揪緊領口,受傷的心龜裂出密密麻麻的裂縫。"飄哥哥,昨晚……我出去以後,你也出門了嗎?"她在樓梯間哭了好久,回到家時竟發現屋子裏整個空空蕩蕩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出門必須向你報備了?"她還沒弄清楚這是誰的地盤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為什麼要這樣曲解她的好意?

  "那你是什麼意思?"他不耐地拉高聲音。

  "飄哥哥,我只是關心……"難道連這一點小小的關心他都不准?

  "我叫你這麼做了嗎?"他煩躁地打斷她的話,隨即發現自己的失態,他轉用輕鬆的口氣說:"其實讓你知道也沒什麼不可以。"

  官暖暖泛紅的眼重新點起企盼的火簇,她咬著唇等待他的下文。

  "昨晚我的確出門了,也確實玩得很愉快。"他佯裝愉悅地"交代"自己的去處。"先是蘿莎、然後是海琳、娜娜……她們不愧是最懂我的女人,個個侍候得我舒舒服服、通體舒暢--"他故意說了一大串女人的名字;故意把情境形容得暖昧。

  官曖暖閉上眼,她快速地撇開頭,不讓他看到自己一絲一毫懦弱的模樣,雙手卻不得不更用力地抓住門框,就怕虛軟的雙腿再也撐不住她全身的重量。

  夠了!真的夠了!她沒辦法再承受更多的心痛,她明白自己真的走到不得不死心的地步了 鳳飄鳴僵硬地撐著報紙,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或許等她說句調侃什麼的話,然後,他們之間就會又回到昨天以前那般和樂的生活,他依舊是她的飄哥哥,而她,理所當然地是他的胖妹--

  "飄哥哥。"

  不知等了多久,終於聽到她熟悉的呼喊,他的喉結滾動了下,把亂七八糟的思緒重新拉回軀體,等著她繼續說下去,但他料想不到他等了半天,等到的竟這種言辭--

  "一個月,請飄哥哥再容忍我一個月,一個月後我就會回村子去。"她的聲音輕飄飄的,沒有重量地飄浮在空氣中。

  空氣變得凝窒,突然間報紙霍地被甩開,不再阻隔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說什麼?"他眯起眼,眸底閃動的光芒是驚愕、是不敢置信,還有……連他自己都理不清的複雜情緒。

  "我說再一個月,我就要回村子裏去,不再留在臺北了。"她始終低著頭,讓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然後呢?"他的嗓音裏有幾不可辨的悸顫,但各懷心事的兩人都沒發現。

  "然後?"她輕問,又輕輕地回答。"也許相親,也許找個人嫁了……"她凝住聲,再也無法往下發音。

  "就是不回臺北了?"他屏住呼吸,酸澀的雙瞳定在她低垂的發間。

  官暖暖只能微微點下頭,算是回答他的問題。

  "隨便你!"

  他低咆了聲,霍地起身頭也不回地甩門離去,只留下官暖暖小小的身體貼緊門框,無力負荷心碎地緩緩向下滑去,終至蜷伏在門邊低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9 00:39:06

第八章

  默默地,屬於她的東西一件件地又回到客房,原本該是成雙的物件,逐漸變成單一、孤零零地留置在主人房……

  "胖妹,你可不可以快點?"鳳飄鳴杵在客廳向廊內大喊。"說你胖你就喘,再這麼拖拖拉拉下去,你真會變成大肥豬!"

  沒有人再提起離開的事,也沒有人再惡言相向,一切的不愉快恍若被蒸發的空氣般消失無痕,飄忽得像不曾在這間屋子裏發生過一般。

  鳳飄鳴看著釘在大門邊牆上的壁勾,上面掛著兩串鑰匙,較多把鑰匙的那串是他的,而掛在旁邊緊鄰著他的、項圈上有個小鈴鐺且明顯較少把鑰匙的那串--屬於她。

  沒有溫度的手掌平貼在他的左胸腔。從那夜開始,他左胸腔的部位似乎一直都是空的,它沒有呼吸、沒有跳動,就這樣虛浮地空在那裏,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填補它,只能任由它空泛地虛置下去。

  "討厭啦!老說人家胖!"官暖暖噘著嘴出現在走廊上。"飄哥哥,你帶了賣場的證件了嗎?"臺北的大賣場便宜是便宜,但有點麻煩,明明是每個人都可以進入採購,為何又要辦賣場的專屬證件?她實在搞不懂那些賣場經營者的思考邏輯。

  "帶了,我都放在皮夾裏。"他翻開皮夾,把證件亮給她看,不意由夾層掉出一張泛黃的照片。

  "啊,飄哥哥,你還留著這張照片啊!"官暖暖蹲下把照片撿了起來,那是一張具有懷念價值的照片,在飄哥哥十七歲的生日那天拍的,那年她才十歲。

  "不記得了,放著放著就忘了。"他接過照片,機械式地將之放回原位,指尖微微發顫;他合上皮夾,把皮夾放進外套的內袋。

  "喔,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嘛,記不記得都好。"她漾起微笑,彎彎的眼閃爍著過於晶亮的光芒。

  鳳飄鳴的眼不曾離開過地板,他淡淡地說:"走吧!"

  "好啊!"她還是笑,笑容略嫌僵硬,下意識地跟上他的腳步,維持在離他身後兩步的距離。

  鳳飄鳴無言地按下電梯鍵。什麼時候開始,他跟她之間有了距離?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兩個腳步,卻有著深如鴻溝的疏離……

  官暖暖沈默地看著電梯板上的數字,看著它一步步爬向他們所在的位置。

  她該滿足了,一切就維持這樣吧!在這僅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他還是她心愛的飄哥,而她,依舊是他甩都甩不掉的胖妹,就讓他們一直維持下去吧--

  進入賣場之後,意外地在泡面區發現兩個正在進行角力的人,這兩人正是熟悉的雷颯,和彼此交換兩句對話後,很快就變得熟稔的田月霓。

  "你是認真的嗎?"在田月霓硬拉著官暖暖去逛女性用品區之後,兩個帥氣的男人站在原地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從對話中得知田月霓是雷颯小妹雷崢的同學,鳳飄鳴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雷颯。

  "動了跟身邊親朋好友有關係的人,以後恐怕不好脫手……"不知是說給自己還是雷颯聽,鳳飄鳴的視線凝在遠處,定在遠方的某一點。

  雷颯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看到剛才離開他們的兩個女人在遠處東挑西撿,他若有所悟地拍了拍鳳飄鳴的肩膀。"女人果然都是麻煩。"他說。

  鳳飄鳴認同地點了下頭。"那可不。"想甩甩不掉,不是很想甩的時候,偏偏又感覺離得好遠、好遠……

  "其實回過頭來想想,以前在那麼多女人之間打滾,好像也沒花過什麼多餘的心思,不知是年紀大了還是怎麼著,遇到她就老是覺得有那麼點放不下……"雷颯坦白地剖析自己的心態。

  "完了完了,我看你也快被'下葬'了。"他振了振精神調侃,不讓雷颯發現自己的脆弱;對於 雷颯的坦言,他承認自己是詫異的。"先是老大,然後是風,再來是你,像骨牌效應似的,怪嚇人的咧!"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

  "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雷颯聳聳肩,不以為意。

  "別太快被埋了,得給我機會存禮金呐!"他微愣,好一會兒才找回說話的能力,明白雷颯終究難逃"一死"。

  "胖妹也跟了你一段不算短的時間,什麼時候給人家一個交代?"不知怎地,雷颯總是看好他跟暖暖這一對。

  "你在亂講什麼?"被一腳踩到痛處,鳳飄鳴抹了抹臉,聲音微澀。"她快回村子裏去了,什麼交代不交代!"

  回去吧,快回去,只要她回去了,他自然會變回從前那個無牽無掛的鳳飄鳴……

  "回去?"雷颯狐疑地挑起眉。"幹麼?"

  鳳飄鳴沒有說話,只是搖頭,除了搖頭,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說什麼。

  "該不會是回去嫁人了吧?"雷颯戲謔地打趣,卻敏感地發現鳳飄鳴凝了臉色。"飄,不是真的吧?"不會吧!他不會看走眼了吧?這兩個人感情不是一向都很好嗎?怎麼一夕之間就"情海生變"?

  鳳飄鳴斂下眼瞼,他咬了咬牙,桀驁地撇開臉,心口像被針紮著似的。

  "你就真讓她這麼走了?"雷颯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不敢相信他就這樣放走留在指尖的幸福,這一點都不像他認識的鳳飄鳴。

  "閉嘴!"兩個女人已經逐漸往他們的方向走來,他煩躁地吼著。

  "別說我沒警告過你,有時候一旦錯過了些什麼,是再也找不回來了。"歎了口氣,除非飄自己看清事實,他也沒法子幫上忙。

  "嘿!看我們買了一大堆打折的特價品耶,大豐收哦!"田月霓和官暖暖推著沉重的推車,打從遠遠的地方就開始對他們嚷嚷。

  "小心便宜沒好貨。"雷颯跨上前,為她們拉過推車。

  "啐!烏鴉嘴!"田月霓嬌嗔地瞪著雷颯,拉著官暖暖又往另一頭鑽。"曖暖,我們再去買些零嘴--"

  官暖暖看著鳳飄鳴的面無表情,她敏感地察覺他心情有異。"飄哥哥……"她關心地低喊道。

  鳳飄鳴沒有開口,他心煩意亂地揮揮手,趕著她跟田月霓去買零食。

  儘管心裏有那麼點不安,但她的手被田月霓緊拉著,也不得不跟上她的腳步,卻仍不住地頻頻回頭;飄哥哥看起來真的很不對勁……

  "胖妹對你真是用情至深呐!"雷颯靜靜地看著他與胖妹之間的交流,若有所思地低喃。"真不曉得你在ㄍ一ㄣ什麼,到時候後悔了,可別找我哭訴!"他搖了搖頭,逕自往一旁的結帳區走去。

  鳳飄鳴站在原地不動,深邃的眼瞳癡望著暖噯消失的身影;他伸手拿出外套內袋的皮夾,攤開後看著那張泛黃的照片。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直留著這張照片,望著照片裏勾著肩、滿臉奶油,一起吹著蠟燭一大一小的人影,空洞的左胸腔竄起一股陌生卻逐漸熟悉的澀意--

  ***

  不管再怎麼不情願,日子它就是會無情地一天天流逝,任憑怎麼努力都擋不住。

  官暖曖這幾天已經開始動手整理手邊的東西。她坐在地毯上,在塞滿一個背包後抬頭環視她住了大半年的客房,椎心的酸楚一湧而上。

  現在想想,當初執意到臺北來不知是對是錯,如果不是上來這麼一趟,她和飄哥哥之間也不會變得如現在般疏遠、尷尬,雖然彼此心照不宜,但她明白,往日的感情已不復見。

  但轉念想想,似乎又不覺得後悔了。有了這半年的回憶,她可以默默地咀嚼一輩子;在往後的歲月裏,她可以回想飄哥哥的生活方式、回想飄哥哥對她特有的霸道,甚至回想他酣睡時的鼻息、像孩子般的睡顏,還有留在自己身上的溫度--這是她以前不曾擁有過的記憶……

  身邊放著洗淨且摺疊好的他的衣服,她將它們掬在手心,湊在鼻間聞嗅衣物上的味道--屬於他的味道,淚水控制不住地染濕布料 攤開衣服,她站起身來甩乾水漬,確定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之後,重新摺疊放好,一把將之全數抱起,她緩步走到他的房間。

  "飄哥哥,你的衣服洗好了,要不要我幫你擺好?"他房間的門沒關,舉手輕敲兩下,她露出完美的笑顏。

  "嗯?"鳳飄鳴站在窗邊,西曬的斜陽反光投射在他身後,讓她看不清他的模樣。"不了,放著就好。"

  "喔。"她應了聲,輕輕地將衣服放在他的床上,沒敢貪戀他的身影,她轉身準備離開。

  "胖妹!"當她一腳跨過門檻,他突地響起的聲音拉住她的腳步。

  "有事嗎?飄哥哥。"她回頭,微笑的嘴角有些抽搐。

  "換件衣服,今晚風請吃飯。"黑亮的長髮在斜陽的照射下閃動著金黃色的光芒,背光的臉龐依舊隱在黑影之下,表情模糊不清。

  官暖暖站在原地,看著他被風吹揚而起的金黃色發絲,她安靜地沒有回答。

  望著她恬淡的神情,鳳飄鳴頓時有絲無措。"呃,風說了要攜伴參加,如果你不想去……"

  "好啊,我想去。"想去多認識一些他的朋友,傻氣地想多記得一些屬於他的生活點滴,她綻開絕美的笑容。"飄哥哥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

  鳳飄鳴怔忡地望著她所消失的房門口,恍惚間似乎還看見她巧笑倩兮地站在門邊對他微笑。他不自覺地握緊拳頭,一下、兩下、三下……持續地敲著窗櫺,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該死!"最後,他用額頭抵著玻璃,咬牙低咒。"該死!"

  ***

  晚宴的氣氛很好,五對男女外加一個孩子,令邵家一整個晚上笑聲不斷。

  餐後,五個女人全擠到小小的廚房,包括總裁夫人阮棠、今晚的女主人汪昱晴、雷颯的女伴田月霓、谷胤揚的女伴柳珞君和官暖暖。

  原本幾個女人還高高興興地聊著天,霍地阮棠問了在場唯一生產過的柳珞君一個問題。"珞君,生孩子很痛喔?"一句話引起所有女人的好奇心。

  "珞君,你趕快教教我們糖夫人咩,你看她都快嚇死了,趕緊說些好聽話給她聽,不然被我們總裁大人藉故休妻,那可就真的'虛累累'了。"田月霓的個性率直,一開口就沒好話。

  "要死啦你!我老公要是不要我,我就把你宰了當'ㄆㄚㄣ'!"經過一個晚上的相處,幾個女人很容易就打成一片,阮棠毫不客氣地頂回去。

  "說嘛,珞君,我們都很好奇呢!"官暖暖真的很好奇,她軟聲跟著攪和。

  "暖暖,你不用擔心啦,你的屁股很適合生小孩,一定'噗'一生就是一打,鳳老大到時候'左擁右抱',可福氣的咧!"田月霓誇張地取笑她。

  "甜甜你……討厭!"官暖暖無可避免地紅了臉,任何女孩被這麼大刺刺地批評,難免會覺得羞澀。

  "你啊!成語怎麼能這麼用呢?暖暖還沒嫁過門呢!你讓暖暖怎麼說下去咧?"汪昱晴笑不可遏,但她的個性較為拘謹,忍不住為官暖曖"站臺"。

  官暖暖微微一震,她沒料到矛頭會指到自己身上。

  "沒辦法,習慣了嘛!"田月霓吐了吐舌頭。"歹勢啦,暖暖,人家看你很喜歡鳳老大嘛,一整個晚上你的眼睛都黏在他身上耶!"不只今晚,她細心地注意到那天在賣場的時候也是。

  她的表現有這麼明顯嗎?她已經很努力地不讓自己把視線落在飄哥哥身上了,為什麼還是被她們發現了呢? "對嘛,暖暖,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阮棠玩心大起,也順勢開起玩笑。

  阮棠的問題不啻擊中官暖暖心中最脆弱的那個點,她揪著裙擺,臉色逐漸蒼白。

  "我……飄哥哥不會喜歡我的,他老說討厭我纏著他--" 她想扯開保護自己的公式化笑容,也想堅強地面對她們的問題,她儘量不讓聲音發抖,可是急速而來的心痛揪緊她的心臟,讓她所有的努力都功虧一簣,眼眶迅速泛紅;為了不讓大家發現她的失態,她不得不低下頭,細小的肩頭卻止不住顫動。

  "暖暖……"汪昱晴皺起眉,輕輕拍著她的肩,廚房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官暖暖想忍住淚,淚水卻愈忍流得愈凶;她不想的,不想破壞大家難得的興致,更不想破壞好不容易認識這些好朋友的聚會,但她就是止不住愴痛的心情,終究,還是讓大家的心情無可避免地沈鬱下來--

  ***

  "眼睛為什麼紅紅的?"回到家裏,鳳飄鳴淡淡地問起;早在準備離開邵慕風家,她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這個事實。"跟那些女人聊得不愉快?"

  "沒有啊!"官曖暖扯出笑臉,彎起眼睛掩飾哭紅的小兔眼。

  "是嗎?"他狐疑地挑眉瞪她。

  "真的,我們真的聊得很愉快!"仿佛怕他不相信,官暖暖特意加強語氣,笑得也更為燦爛。

  "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會騙我了?"他坐進沙發,略顯疲憊地扯升領帶。

  他還不夠瞭解她嗎?從小,只要她一說謊,他總是第一個知道,他甚至比官媽媽還瞭解她。

  "我沒……有--"她揪緊裙擺,試圖作最後的掙扎。

  "過來。"歎了口氣,他向她揮揮手。

  僵持了兩分鐘,她還是沒骨氣地走到他身邊。

  "坐下來。"他拉著她的手,不容她拒絕地將她按進身邊的位置。"我想跟你談一談。"他疲憊地揉著眉心。

  "談什麼?"她看著他長至腰部上方的長髮,忍不住發問。"飄哥哥,你的頭髮好長啊,你留了多久?"說完還伸手順順他的發絲。

  鳳飄鳴一僵,任她撫摸平日他最討厭讓人碰的發絲。"不記得了,反正懶得剪,久了自然就變成這樣了。"他要談的不是這個,但或許是他也在逃避,不想馬上面對尖銳的問題,所以才會不由自主地順著她的話回答。

  "是嗎?留得比我還長呢!"她噘起嘴摸了摸自己長至腋下的長髮,怎麼看都是飄哥哥的頭髮比較漂亮。"柔柔亮亮,你是怎麼保養的呢?"

  "哪有保養?洗完頭就自然風乾,沒變成一堆稻草也算是奇跡了。"他誇張地翻了個大白眼,心情因她亂七八糟的問題而放鬆了下來。這也算是她難得的優點之一吧!

  "啊,原來都是吹風機惹的禍啊!"她看看自己長髮尾端的分叉,很快地便找出所謂的"罪魁禍首"。 "你什麼時候走?"他輕觸她的發,指尖貪戀她發上的溫度。

  "幹麼?我有那麼煩嗎?"她壓下心頭暫態湧起的苦澀,起身倒了兩杯茶,再次踱回他身邊坐好,一杯放在他面前,她舉起另一杯喝了一口,卻怎麼也沖不淡口中的苦味。"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趕我走嗎?"

  "你知道我沒這個意思!"他無措地拿起水杯,緊握著。

  "開開玩笑都不行?就知道你沒有幽默感!"她嘟起嘴,拉整裙子上的縐摺。

  "胖妹!"他瞪她,心頭有抹失落。

  這樣不是很好嗎?兩人可以像以前一樣交談、開玩笑,就像兄妹一樣……

  該死!天曉得,他從來沒把她當做妹妹!

  "好啦,不逗你了啦!"她綻開笑容,巧笑倩兮地回望他。"後天吧!"

  "嗯?"他一時趕不上她話題轉換的速度。

  "我說我後天回村子。"她望著水杯裏的漣漪,心情像水波一樣動盪。

  "喔……"他木然地應了聲。"回去後---有什麼打算?"

  "飄哥哥,你患了老年癡呆症啊?"她沒好氣地睨他。"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怎麼又忘了?"

  "有嗎?"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有啊!真受不了你的腦袋,我真懷疑你怎麼可以把那麼困難的電腦網路玩得那麼精准?"她誇張地大叫,硬是抹去心裏的不舍。

  "電腦是死的東西,只要熟練操控自然沒什麼大問題。"比較起來,人心反倒難測,就像她的心思……

  "喔,真浪費鐵大哥花那麼多錢請你工作!"比她大的一律稱為大哥,她才沒勇氣像田月霓一樣喊雷大哥一聲"大叔",她可叫不出口。

  "鐵大哥?"他攢起眉,心頭漾起淡淡的不快。

  "你老闆啊,剛才才見過面,別說你忘了。"她好心地提醒。

  "那是他應該付的酬勞。"他撇撇嘴,不想再談不相干的"別人",尤其是男人。"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啊?我沒有嗎?"她晃了晃腦袋,黑白分明的水眸看向他。"你剛剛問我什麼?"

  "還說!你的腦子更差!"他笑著敲了她一記。"我問你將來有什麼打算。"

  "喔。"她又喝了口水,清清喉嚨。"交男朋友嘍!如果人家嫌我胖,不肯跟我交往也沒關係,媽說她會替我找個好人家……"她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很愉悅。

  "你不胖。"他悶悶地說。

  "喉.抓到你的語病了喔!"官暖暖彎起眼,笑得花枝亂顫。"是誰叫了人家二十年的胖妹?現在才說人家不胖,來不及彌補了啦!"不行了,她一定得回房了,不能讓他看到自己不舍的眼淚!

  "太晚了飄哥哥,我要去睡了。"她不是很自然地打了個呵欠.下一刻便放下水杯站了起來。

  "胖妹!"毫無預警地,他伸手抓住她的小手。

  官暖暖微微一震,心裏同他一樣震撼。"還有事嗎?飄哥哥。"

  其實風飄鳴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他下意識地微一使力,待他發覺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官暖暖已被他的蠻力拉入懷中,兩人同時驚喘出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9 00:39:34

第九章

  官暖暖狼狽地斜躺在鳳飄鳴的懷裏,一雙小手緊緊揪著他的襯衫,整個客廳裏靜謐得恍若無人,兩個相倚偎的人兒都沒敢亂動,似乎怕一動,便打破了寧靜的迷咒……

  官暖暖咬著唇,她的心跳仿佛就在耳畔躍動般清晰,她慌張地數著自己的心跳,其實若她能定下心來,不難發現鳳飄鳴同樣也是心如擂鼓--

  當兩人同時屏氣凝神,大氣都沒敢喘一下之際,放置在沙發旁矮幾上的電話霍然響起,兩人同時一震!

  "喂!"鳳飄鳴首先恢復神智,他手忙腳亂地拿起話筒。

  "鳳小子,叫暖暖來聽電話!"何玉蘭開門見山地說,連句問候語都懶得講。

  "官媽媽……"鳳飄鳴神色一黯,黑瞳鎖住官暖暖。

  "不就是我嗎?"對這個打小看到大的孩子,何玉蘭沒辦法對他太過嚴厲,何況她也明白感情的事沒辦法勉強,怪只能怪自己的女兒傻。"我找暖暖。"

  鳳飄鳴咬了咬牙,把話筒交給官暖暖。

  "媽。"由鳳飄鳴的稱呼,她已經知道對方是誰。

  "暖暖,情況有變嗎?"雖然心疼,她還是希望女兒的癡戀有個結果。

  "沒有。"只怕是沒機會變了。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算算日子,她自己決定的日子也該到了,如果真沒什麼進展,那就別再勉強了,畢竟女孩子的青春有限。

  "就這兩天吧!"官暖暖抬頭貪戀地看了鳳飄鳴一眼,旋即又低下頭去。

  "那好,媽已經幫你準備了好幾個人選,人家一聽是我們官家的暖曖要找婆家,馬上就主動把照片拿到家裏來了,你回來可得好好地看看。"何玉蘭翻看手邊的照片,心裏明白曖暖是連動都不會動的,她不過拿出來刺激她一下。

  "需要那麼急嗎?媽。"紅唇咬了又咬,看來媽這回是鐵了心要把她嫁出去。

  "不然你叫鳳小子快點把你娶走啊!如果是他,我看你連考慮都不用。"何玉蘭忍不住揶揄她。

  "……沒用的,媽,沒用的……"如果可以,她當然願意,但這已經成為不可能實現的夢想,她心知肚明。

  鳳飄鳴睇住她凝著水珠的眼睫,一顆心擰得發疼,大掌不由自主地箍緊她的腰。

  官媽媽到底跟她說了什麼?她為什麼又要哭了?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哭明顯比笑還多,他都快不認識這個淚人兒似的胖妹了……

  "你這孩子……回來吧,回來讓媽好好幫你補一補,上次你回來時瘦了好多。"只要是長在女兒身上,哪怕消瘦的是寸寸贅肉,做母親的也會心疼的。

  "媽……"鼻頭一酸,她吸了吸鼻子。

  "好了好了,早點睡吧,改明兒個就回來,知道嗎?"何玉蘭催促著。

  "知道了。"她應了聲,掛上電話。

  "官媽媽跟你說了什麼?"下巴靠著她的頸窩,他佯裝不經意地問起。

  "還能說什麼?"將唇抿出一個上揚的弧線,眨去眼角的水珠,她由鼻端吐了口氣。"不過是關心我罷了。"她隱瞞了相親的事。

  "只有這樣嗎?"那她為什麼難過?

  "飄哥哥,你今天很奇怪喔!"她伸手推了推他的額。"陰陽怪氣的,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你。"

  "你認識的我是什麼樣的人呢?"他拉下她的手,小心地包裹在掌心。

  "嗯……這麼說吧。"她思索了下,淡淡地笑了。"你呢,說話很難聽,脾氣又差,很多人呢,會被你的斯文外表給騙了,誤認為你是個溫和的人。可是這套用在我身上就沒用了,我早就看清你的真面目啦!"她故意咬牙切齒,裝作恨極了的模樣。

  "我說話很難聽、脾氣又差!?"鳳飄鳴挑起眉,顯然對她的說辭不滿意極了。"你故意醜化我?"

  "你看你看,你又來了。"掙脫他的手掌,她伸手以掌心撐高他的眉角。"你的眉夠粗夠嚇人的了,還這樣高高聳起,簡直像只兇惡的大獅子,你要不要去照照鏡子?那就可以證明我真的沒有誇大其辭哦!"她的笑裏藏著淚水,細細地收藏,不讓他看見。

  "你又要哭了,為什麼?"他無法漠視她的紅眼圈,再次拉下她的手。

  她搖搖頭,水霧迷蒙了眼。

  "為什麼哭?"他執意得到她的回答。

  這次掙不開他的手,她淚眼汪汪地瞅著他。

  "飄哥哥,我會記得你……永遠都記得你--"這輩子是註定無法跳脫開他的無形枷鎖,可笑的是,那枷鎖是她自己設下的啊!

  "胖妹……"空了好久的左胸腔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緊窒感,似有一隻無形的魔手殘忍地拉扯他的心臟,令他呼吸困難、令他痛楚!

  "飄哥哥,你也不要忘了我好不好?"官暖暖反拉著他的大掌,她伸出小指頭,輕輕勾著他的,泣不成聲。"這是我跟你的約定……"

  鳳飄鳴再也聽不下她說的任何一個字,他倏地堵住她叨叨不休的紅唇,不讓她再說出令他心痛的言辭。

  官暖暖柔順地任由他吞噬自己未竟的話語,主動回應他不甚溫柔的激情--

  衣衫不知何時落了地,他眷戀地舔吮過她身上每一寸他所熟悉的嫩膚,她的溫柔拂不去他深陷的眉心,反而換來他更深層的恐懼!

  "不要走,暖暖,不要走……"當兩人結合的瞬間,他衝動地低喊出聲。

  "飄哥哥……"官暖暖情難自抑地抱緊他。"我愛你--"

  "暖暖!"他抽了口氣,頓時停下所有動作,胸腔撞擊得發疼。

  "抱緊我,飄哥哥!"她輕泣地哀求著。"抱緊我啊!飄哥哥!"

  "暖暖……"他沒有辦法拒絕,走到這個地步,天大的理由都不能教他放開她!

  帶著絕望的激情席捲兩顆跳動的心,直至竟夜--

  ***

  推開門,冰冷的空氣襲擊而來,鳳飄鳴愣了愣,木然地步入屋內關上門,背脊重重地抵住門板,他緩緩閉上眼睛,突然覺得身心無限疲累。

  她走了--

  甚至不用進房確定,他就知道她已經離開了,因為這個房子裏,不再有屬於她身上那種鬱金香的味道……

  煩躁地將鑰匙丟到矮桌上,他把自己摔進沙發裏,抬頭看著門邊牆壁上的掛勾,上面還掛著那串有個小鈴鐺的鑰匙;他把腳跨上桌面,慵懶地伸直雙腿,眼睛卻離不開那串鑰匙。

  說不出的苦澀在他心底漾開,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公寓有這麼大,為什麼在她走後,這間屋子竟空洞得令人窒息?

  ***

  "唉,你最近幹麼老睡在公司?"雷颯打了幾次電話到鳳飄鳴家裏,卻老是沒有人接電話,他抱著碰運氣的心態,果不其然地在飄辦公室裏的套房找到他。

  "找我什麼事?"鳳飄鳴半臥在床頭,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老婆找你們家胖妹。"田月霓似乎對官暖暖特別對眼,三天兩頭就想找她聊聊,卻總是找不到她。

  鳳飄鳴神色一僵,他揉了揉眉心。"回去了。"

  "啊?"雷颯看著他下巴的短髭,沒用發束束起的長髮亂七八糟地覆在他的肩上。"什麼東西?"

  "你煩不煩?我說她回去了!"他不耐煩地重複一次。翼翼地觀察鳳飄鳴的臉色,嘖嘖嘖……難看得像個鬼!

  "你真的很煩耶!"鳳飄鳴跳了起來,轉而坐在床上。"你如果能馬上滾離我的辦公室,我會很感謝你!"

  "幹麼?火氣那麼大!"雷颯好笑地撇撇嘴,心裏不舒坦就說嘛!他是好哥兒們又不是別人!

  "不就是走了個胖妹嘛,大不了找幾個辣妹來解解悶,你一向都挺吃得開的,不是嗎?"他火上加油地調侃道。

  "雷颯!"鳳飄鳴火大地站起來揪住他的領口。"我勸你不要惹我,即使是兄弟,我都不會手下留情"他咬牙警告著。

  "哎哎哎,你這是何苦咧?"雷颯伸手鬆開他的拳頭,整了整被他抓縐的領口。"不是早跟你說了,記得對人家好一點,別等人家走了才來找我哭訴的嗎?"他一副未卜先知的嘴臉。

  "我跟你哭訴了嗎?"風飄鳴瞪他。

  "只差沒痛哭而已。"雷颯不怕死地咧開嘴笑。

  "聽你在鬼扯!"鳳飄鳴嗤笑一聲。

  "好啦,捨不得人家,就去把人家找回來嘛!"男子漢大丈夫,什麼時候能屈能伸?愛上了就能屈能伸了嘛!

  早知道有好戲看,他就拉著風跟揚一起來湊熱鬧,雖然他一個人也是玩得很爽,但稍嫌孤單了些。

  "見鬼了!誰跟你說我捨不得了!?"鳳飄鳴火大地捶了床板一記。

  "哎--死鴨子嘴硬。"雷颯聲音含在嘴裏嘀咕著,"要不要我替你分析一下?"

  "你是吃撐了還是怎地?麻煩你高抬貴腳,出去後記得幫我關門!"鳳飄鳴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別這樣,怎麼說我都是過來人。"雷颯歎了口氣。"你捫心自問,是不是莫名其妙地就會想 到她?是不是只要一想到她,心就會覺得痛痛的?那種說不上來是酸還是澀,反正就是很不舒 服的那種心情。"他以前也是這樣的。

  "夠了沒?再說下去我可不客氣了!"鳳飄鳴的左胸腔又泛起疼了,他掄起拳頭,一副準備隨時跟他杠上的樣子。

  "不說就不說,多事!"雷颯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他的腳步逐漸往門外移動。"你自個兒好好想想吧,想想自己能不能忍受她跟別的男人做愛--"避開鳳飄鳴憤怒丟擲而來的枕頭,他聰明地關門、閃人。

  "該死!"該死的下流痞子!該死!鳳飄鳴沒風度的詛咒著,把床上剩下的枕頭、被子全丟到雷颯已然消失的門邊。

  ***

  "你說什麼?"鳳飄鳴的耳朵貼著手機,臉色泛著鐵青。

  邵慕風和雷颯在一旁面面相覷,他們兩人見飄最近的情緒實在糟到極點,好不容易死拉活拖地抓他出來喝酒,怎知才一杯黃湯下肚,飄的手機就響了,他們還來不及對他"曉以大義",只見他聽著手機臉色就變了,那待會兒還有啥搞頭啊?

  "唉,我說得夠清楚了。"楊譽翩回頭看著正在挑禮服的官曖暖,不忘對她露齒一笑。"呐,話我是傳到了,聽不聽就在老大你了,明天,明天早上九點到十一點,暖曖就要進我楊家的門了,聽清楚了沒?"他小心翼翼地向婚紗店的門外走了一步。

  "我不相信!"鳳飄鳴眯起眼,對好友眼中明顯的好奇心視而不見。"這麼重要的事,她不可能沒通知我!"她要嫁人了?離開他不到一個月的光景,她竟然迫不及待地為別人披上婚紗!?

  她說了愛他的,為何在轉眼間她就忘了她的誓言?這就是對他的愛嗎?

  "是我'岳母"要她別寄喜帖給你,你當然不會知道嘍!"楊譽翩向站在不遠處的林金蓮和何玉蘭眨眨眼,得到林金蓮向他比了個"OK"的手勢,見她也拿起電話開始撥號。

  "那你又何必多此一舉?"鋒冷的光芒在黑眸間流轉,其間透著苦澀。

  "我想這種一輩子一次,幸福而神聖的日子,她一定希望得到你的祝福,所以我才偷偷瞞著我岳母打電話給你,因為我是這麼的愛她,所以不想讓她失望嘛!"楊譽翩對著手機做個大鬼臉,不忘注意官暖暖的動向。

  "半--在你身邊嗎?"愛她?哼,說得多甜蜜啊!

  "當然嘍,我們現在正在婚紗店試穿禮服。"

  楊譽翩看著曖曖穿著雪白的小禮服,朝他的方向微拉裙擺,他對她綻開一抹激賞的笑容。"啊,她穿著白紗真是美麗動人啊,真高興可以娶到這麼個美人兒。"他誇張地讚歎著。

  鳳飄鳴心一揪,好半晌答不上腔。暖暖最喜歡飄哥哥了,長大以後暖暖要當飄哥哥的新娘!

  遙遠的記憶、稚嫩的嗓音言猶在耳,轉眼間她就琵琶別抱了,她--甘心嗎?

  "歎,你明天到底來是不來?"楊譽翩忍不住催促著。

  這男人怎麼這麼龜啊?他到底要不要來"搶親"咧?

  "我需要向你報備嗎?"像冰珠子一般的字句彈跳而出,他厘不清心頭紊亂無措的思緒。

  "是不用啦,可她喚你'飄哥哥'也喚了那麼多年,你如果不來,好像說不過去……"楊譽翩看到官暖暖已換下禮服往他走來,他故意愉悅地說:"啊,她來了。"

  "就這張照片好不好?明天正好擺在喜宴入口,有這麼美麗的婚紗照做見證,一定會很幸福的!"她清嫩的嗓音借由手機清清楚楚地傳到鳳飄鳴的耳裏,他的嘴角抽搐了下,黑瞳閃過一抹深沉的痛楚。

  沒有猶豫,他立即切掉手機開關,正好雷颯也接聽完電話,坐入席間。

  "飄,你……知道了吧?"雷颯看起來有絲憂鬱,弄得邵慕風也緊張了起來。

  "知道什麼?"邵慕風見鳳飄鳴點了下頭,他急急問道,畢竟當個唯一摸不著頭緒的人可不好受。

  "你會去吧?"雷颯壓根兒沒理會邵慕風的叫囂,他一徑盯著鳳飄鳴;他剛剛才接到林金蓮撥給他的電話,告知他明日喜宴的消息。

  鳳飄鳴動也不動地僵坐著,唯有眼神透出一絲呆滯--

  "你就這樣不聞不問?你不去爭取嗎?"雷颯急了,聲音也大了些。

  "來,喝酒。"鳳飄鳴木然地拿起酒瓶,把桌面上的空酒杯一一注滿。

  "飄!"雷颯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你明明是愛她的,承認這一點有這麼難嗎?"

  手臂重重一震,他微顫地將酒瓶擺好,顫抖的聲音沙啞難辨。"來不及了……"

  "只要她沒過門,一切都還來得及,我們連夜趕去搶親。我陪你去!"雷颯當機立斷地下了決定,但這種事總得當事人也贊同才能成行。

  鳳飄鳴茫然地看著他,隨後舉起酒杯。"來,不醉不歸。"不等其他兩人有所回應,他自顧自地仰頭飲盡杯中澄黃的液體。

  "飄!"雷颯擰起眉心,神色異常凝重。

  搶親!?邵慕風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雷颯,再轉頭看看鳳飄鳴,心心裏的問號越看越多,卻始終沒人肯給他解答---

  ***

  "洋芋片,你實在很過分耶!"官暖噯拎著折疊好的小禮服,一路上還不忘叨念著楊譽翩。"請人家當伴娘是這麼請的嗎?明天都要結婚了,今晚才叫人家來挑伴娘服,真是沒誠意!"

  "事態緊急,事態緊急啊!"楊譽翩陪著笑臉,他以眼神向兩位伯母求救。

  "誰叫他避孕措施沒做好?再不快點結婚,人家新娘的肚子都大起來了,穿白紗還能見人嗎?"林金蓮笑著調侃道。

  "那可不,我們村子可是小地方,大夥兒思想都保守得緊,萬一真挺個肚子宴客,那楊仔的老臉得掛到哪兒去才好?"何玉蘭也在一旁搭腔。

  哎--時代真的不同了,要換作從前那時代,沒把他們抓去"浸豬籠"就該偷笑了!

  "好啦!看你明天要當新郎倌的分上,本姑娘就饒過你了!"既然兩位長輩都說話了,官暖曖也不好再拿喬。

  "是是是,謝謝暖暖小姐不罪之恩。"楊譽翩將大幅婚紗照放人後車廂,趕著官暖暖上車。"你先上車,我有事跟伯母們說。"

  "哇,什麼事這麼神秘?你們該不會瞞著我什麼事吧?"官暖暖黑白分明的大眼轉了轉,嗅到陰謀的氣味。

  "什麼啦!我要問伯母'洞房花燭夜'該注意的事,你一個大姑娘家不適合聽啦!"見林金蓮和何玉蘭臉色一凝,楊譽翩連忙辦個還算合理的藉口。

  "啊,那你們聊,我到車裏等你們。"官暖暖脹紅了臉,她逃命似地跳進車裏,用力將門關上。

  "金蓮,這樣做妥當嗎?"何玉蘭神色凝重,她不安地詢問林金蓮。

  "該做的我們都做了,事到如今,我們也只能等了。"林金蓮安撫性地拉著何玉蘭的手,其實心裏頭也是七上八下。

  兒子啊!做娘的也只能幫你到這裏了,你要是再不懂得把握,不僅官媽媽死了心,連暖暖都會丟了呢!

  "放心啦,伯母,我感覺鳳先生對暖暖應該不至於無動於衷,他明天一定會出現的。"哎,就說這些女人完全不懂男人的心態嘛,還是他機靈,才能獻出這麼個餿主……呃,是好主意。

  "真的嗎?鳳小子真的會來搶暖暖嗎?"何玉蘭憂心忡忡。

  她之所以願意陪著林金蓮和這小子胡來,主要也是心疼女兒,總希望她的癡情能得到個完美的結果,不然她可不會拿這種事關名譽的要事來瞎鬧!

  "會啦,玉蘭,我看我們急也沒用,成不成就看他們年輕人的造化了。"兒子啊,你可別給老媽丟臉呐!

  燦爛的星空下,各人擁著各人的心思,任誰也猜不透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9 00:39:57

第十章

  天際濛濛亮,墨綠色的凱迪拉克轎車流暢地奔馳在國道高速公路。

  "你說胖妹要嫁人了?"谷胤揚蹙著眉,透過後視鏡看向歪斜醉倒後座的鳳飄鳴,再把視線移往他身邊的雷颯。"她肯嗎?"

  "不知道,風姨說的。"雷颯撫著額際,顯然也喝了不少。"人家男方也打電話跟他說啦,偏偏這死人頭死要面子,怎麼也不肯承認他在意得要命。不得已,我們只好拼命灌他酒,等到他醉得不省人事,再拉你出來開車。"不提酒後駕車會被抓,萬一一個不注意發生意外,他心愛的寶貝甜心可得守活寡,那他可捨不得!

  "我才倒楣咧!"邵慕風坐在駕駛座右邊的位置,視窗大開,讓冷風由窗子吹進來沖散酒氣。"這兩個傢伙像在比嘴硬,跟兩顆蚌殼似的,什麼屁話都不吭一聲,颯還拼命暗示我灌他酒,真他媽的莫名其妙!"他現在想想還氣呢!

  "你啊,平常看你挺機靈的,怎麼今晚招子就不會放亮點?"雷颯閉上眼睛養神。"兄弟有難自當兩肋插刀,嘮叨個屁啊!像個娘兒們似的。"

  "插什麼刀?要插你去給人家插,我可是不給人插的。"邵慕風耍酷道。"還有,下次你再說我像女人,我就揍得你滿地找牙!"他最氣人家說他像女人!啐!

  "鳳姨說胖妹什麼時候過門?"一直安靜開車的谷胤揚突然問道。

  "九點到十一點之間。"雷颯看了看表,忍不住低聲詛咒。"該死的,都快八點了,沒事酒量這麼好做什麼?搞屁啊!"

  "颯,你的好修養到哪兒去了?"谷胤揚噙著笑,嘲諷地數落起他來了。

  "他呀,被他的女人馴服了!"邵慕風納涼地揶榆道。"孔夫子說得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連這個'號稱'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不也被他的女人給'潛移默化'了嗎?"他不屑地以鼻孔冷哼。

  "你少拿我老婆做文章。"雷颯頭痛得要命,自然火氣也大了些。

  "暖暖……"一直呈昏睡狀態的鳳飄鳴突然發出囈語,令其餘三個大男人同時噤了聲--

  "哎--英雄難過美人關呐!"在確認鳳飄鳴沒有任何攻擊能力之後,邵慕風的嘴巴又開始犯賤了。

  "就說他愛慘了胖妹吧,撐著骨氣能換多少錢?不如拿來換個老婆,真是個錘子!"雷颯勾起笑,滿意地再次閉上眼。

  這下子就算飄醒來後怪他們,也還能落個"將功贖罪"吧?真好!

  谷胤揚沒有再開口,他認真地將視線擺在前方的路況,一路平平穩穩地將他們載往目的地--

  ***

  楊譽翩巴著視窗直往外眺望,門外已堆滿了前來道賀的村民和朋友,可怎麼左盼右盼,就是盼不到那個"應該會來"的傢伙? "喂!你這個新郎倌不到大廳去招呼客人,躲在這窗子邊做什麼?"官暖暖好不容易找到他,用力拍了他一掌。

  "噢!"楊譽翩差點被她這一掌打掉魂魄,他委屈地揉著肩。"官暖暖,你就不能淑女一點嗎?我還等著拜堂呢!可不要讓我的孩子找不到老爸。"

  "呸呸呸,好事來壞事走。"她沒好氣地睬他一眼。"大喜口子說什麼渾話嘛!走啦,你的迎親隊伍要準備出發了!"現在已經快九點半了,算算時間也該走了。

  "啊,來了來了!"楊譽翩盯著窗外的眼突然發亮,他帶著笑意大聲嚷嚷。

  "來了嗎?"她以為他說的是他的親友,一把揪著楊譽翩的西裝衣領,迫不及待地拉著他往大廳走。"快啦!再慢就失禮了!"萬一誤了時辰,那多不吉利!

  "等一下,你這麼拉著我,我多沒面子啊!"楊譽翩被她以蠻力拖行到了大廳,數十對好奇的眼光立刻向他們掃射而來,他無奈地提醒她。

  "啊,對不起啦!"官暖噯這才發覺自己的行為有多不合宜,她忙放開楊譽翩,補償式地為他理順衣領上的縐折,渾然不覺背後一道陰鷙憤怒的眸光已悄悄掃射而來--

  ***

  鳳飄鳴在車子下了台中交流道後轉醒,他先是搖搖頭,漫不經心地看向窗外的景象,赫然發現車子早巳遠離臺北。

  淺淺的歎息在車裏漾開。肇事的三人都沒有說話,但他知道這是他們的好意。

  看來他的那點心思,老早讓這幾個好朋友給摸清、看透了,連旁人都看得出來他的不對勁,他又有什麼好隱瞞的呢? 心意底定,他反而催促谷胤揚加快車速、猛踩油門,不打算繼續自我掙扎。

  那女人癡戀了他二十年,不僅黏著他、纏著他,還莫名其妙地把他的心給偷走,說什麼他都得不擇手段地把她從別人的手裏搶過來!

  不需要任何指標,遠遠地便看到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大夥兒都心知肚明,那就是今日喜宴的場所,也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緩緩靠近人群,車都還沒停穩,鳳飄鳴便迫不及待地推開車門下車,而在他下車時的第一眼,看到的竟是穿著禮服的她,正微笑地為新郎整理衣衫,看起來好不甜蜜!

  他沈著一張俊顏,丟下陸續下車的好友,高大的身影排開圍觀的人群,大步朝那對男女邁進,大手一揚,瞬間拉開那兩人之間的距離--

  "嗨,你來啦!"楊譽翩氣定神閑地朝他打招呼,恍若這一切他早有所知。

  "飄哥哥!?"官暖暖的表情就精彩多了,她張大美眸和紅唇,愕然地驚呼出聲。

  "婚禮取消!"鳳飄鳴抓著官暖曖的肩,視線始終定在楊譽翩的臉上。

  官曖曖不敢置信地以手捂唇,她完全被眼前突然出現的情況給嚇傻了!

  "那可不成。"楊譽翩笑嘻嘻地不理會他張狂的怒意。"你也看到啦,今天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到場了,而且全村的長輩也幾乎都到了,這場婚禮無論如何都得舉行。"

  "你聾了嗎?我說取消婚禮!取消!"鳳飄鳴揪住楊譽翩的領口,火大地將不甚高大的他整個往上提。

  林金蓮和何玉蘭聞風而至,她們互相抓著對方的手,像在看好戲般地聚精會神,會死會活全看這接下來的發展了。

  邵慕風、雷颯和谷胤揚混在人群裏,他們選擇緘默,冷眼地等著看鳳飄鳴如何捍衛他的愛情。

  官暖暖持續發愣著,飄哥哥為什麼不准"洋芋片"娶老婆?莫非他跟人家的老婆也有牽扯!?她幾乎要當場尖叫了,小手緊緊捂住嘴巴,不敢再往下想。

  "奇怪了,婚是我要結的,取不取消當然由我決定,鳳先生這個要求似乎太過逾矩了。"楊譽翩大聲說道,他就是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日後好當公證人。

  "我竹你逾不逾矩?反正你就是不准娶她!"鳳飄鳴才不管幾十雙眼睛同時瞪著他猛點頭,他憤怒地將楊譽翩甩開。

  "如果我決定要娶呢?"楊譽翩穩住腳步,挑釁地伸手欲拉官暖暖。

  "我不會把她嫁給你的!"鳳飄鳴揮開他伸過來的手,將官暖暖拉至自己身後。

  "就算你以兄長自居,也不該干涉妹妹的婚姻大事。"

  "我從來不曾將她當成妹妹!"

  "那麼你今天出現在這裏,除了道賀之外, 我找不出任何理由。"

  "見鬼的道賀!我說了不會有婚禮!"

  "倘若我堅持一定要舉行呢?"

  "我誓死徹底破壞所有儀式的進行!"

  兩個人像鬥雞場上的公雞越吵越大聲,基於人類看熱鬧的心態,每個人都拉長了脖子,恨不得能聽得更仔細一點,最好還能看到鬥爭的場面,哎,都是潛意識裏的噬血因數在作祟呐!

  "你憑什麼?"楊譽翩迎上他倡狂的視線,黑眸閃動著興味的眼光。

  "我憑什麼!?"鳳飄鳴一股氣提上胸臆,身體微側地指著身後的官暖暖,"就憑她白天為我鋪床、晚上替我暖床、天天陪我上床,這樣你滿意了嗎!?"他氣炸了!一字一句地吼得震天價響。

  刹那間,楊家大宅前抽氣聲此起彼落,一聲大過一聲;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幾乎一模一樣,個個蹬大眼、張大嘴,女人們還羞澀地紅了臉,全為了鳳飄鳴如雷貫耳的扇情吼叫!

  邵慕風誇張地吹了聲口哨,雷颯撫著額際搖頭歎息,沒想到這蠢蛋竟輕而易舉把人家胖妹最重要的名譽給毀了;谷胤揚挑著眉,冷靜地看著人群的騷動,不發一語。

  林金蓮緊張地吞了口口水,這呆兒子怎麼把這麼私密的事拿到臺面上講,這這這……藥下得太猛,狗急跳牆了啦!

  她小心翼翼地瞅了眼何玉蘭,發現她整個人像被點了死穴般呆滯,哎哎哎--這刺激可不小,萬一待會兒問起,她可得打死不承認知道兒子的"房事"才好。

  官暖暖屏住呼吸,靈魂頓時被抽離了軀體!

  他們……他們在搶的人竟然是……她!?飄哥哥以為她要嫁給"洋芋片"?天!這是怎麼發生的一團混亂啊? 她茫然地看著鳳飄鳴,想起他剛才最後說的那句話,緋紅之色立即由腳底板往上竄,暫態佔據她的臉蛋,接下來腦海裏浮起一個恐怖至極的念頭--

  完了!她跟飄哥哥的事……全村都知道了!教她以後怎麼在村子裏立足?

  雙腿一軟,她無力地往地上滑坐;鳳飄鳴第 一個發現她的癱軟,一把將她懸空抱起。"你怎麼說?"黑瞳噴出陰鷙的火光,他抬了抬下巴,正對楊譽翩。

  "嗯?"楊譽翩兩手插在腰際,被他這麼一問,霍地回神;人家都這麼驚天動地的宣告了,他這個臨時演員還能說什麼呢?"她是你的了。"

  鳳飄鳴堅定地向他點了下頭,隨即排開眾人,抱著官噯曖直往自己家的方向衝,留下一堆目瞪口呆的鄉親面面相覷--

  "夭壽喔,去臺北回來就是嘸同款ㄋㄟ,講話都很大膽呢!"

  "哎呦,少年郎當青春,亂亂愛啦!這叫做啥米……'濫慢"啦!"

  "喔,看不出來ㄋㄟ,飄ㄟ擱真猛,回來搶某ㄋㄟ。"

  "飄ㄟ擱真緣投ㄋㄟ,我呐少年三十歲,我就給ㄆㄚ起來做尪啦!"

  "你甘有郎暖暖那麼水?睡朦睡,麥眠夢啊啦……"

  看來這個話題短時間是聊不完的了--

  ***

  衝回鳳家,鳳飄鳴抱著官暖暖直衝他的房間,一進房將門一關,直接將她抵在門上,饑渴火熱的吻霎時霸佔她微啟的紅唇。

  "不……飄、唔!"官暖暖的心好亂,好多好多問題想問清楚,她雙手抵著他的胸膛,開始推拒他的親吻。

  鳳飄鳴難耐地將她的雙手高舉過頭,用力地釘牢在門板上,吮去她的抗拒、她的話語,他要確認她的確在他懷裏,沒有嫁給別的該死的男人!

  官暖暖無助地承受他的熱情,直到她幾乎喘不過氣,他才不甚情願地放開她。

  "脫下來!"長臂繞到她抵在門板上的背部,粗魯地拉開她禮服的拉鏈,這件白色的禮服令他少浮氣躁,他要"毀屍滅跡"!

  "不!"官暖暖花容失色地護住失去支撐而往下滑的小禮服,慌張而脆弱。

  "脫掉!"他眯起眼,神色陰鷙地瞪著她。

  "不要!"無視他張狂的怒濤,她極力悍衛衣不蔽體的禮服。

  "那我替你脫!"她捨不得嗎?該死!他會給她一件嫁紗,但絕對不是這一件!

  "飄哥哥!"官暖暖驚呼出聲,她手忙腳亂地拍打他伸過來的手。"不要!我不要!"怎麼這樣啦!他到底吃錯了什麼藥!嗚……

  "為什麼?"左胸膛又開始悶疼,他沉聲問道。

  "什麼為什麼?人家聽不懂啦!"她緊張地將禮服拉高,企圖重新穿上。

  "不准穿!"他兇狠地攫住她的手,黑眸幾乎噴出火來。"你就這麼想嫁給他!?"來得又快又猛的嫉妒吞噬他僅有的理性,他一把扯破禮服脆弱的衣襟。

  "我還能嫁給誰?我只是怕沒衣服穿而已!"她又哭又喊地捶打他的胸膛。

  事到如今,就算她真想隨便找個人嫁,也沒人敢娶她了,因為她的名譽已全被飄哥哥給毀了。為什麼他要這麼對她?她只是愛他啊!難道這樣就得遭受這麼嚴酷的懲罰嗎?

  "你說什麼?"被她這麼一吼,鳳飄鳴反而怔住了。

  她沒有要嫁給別人?那先前的鬧劇是怎麼回事?

  "我只是伴娘而已,你幹麼去破壞人家的婚禮!?"吸吸鼻子,說起來就覺得無限委屈,"洋芋片"也真是倒楣,無辜地承受這無妄之災。

  "伴娘!?"他艱澀地消化突如其來的震驚。"你真的只是伴娘,不是新娘?"

  "你清醒一點好不好?有哪個新娘穿這種半長不短的小禮服?這只是一般的伴娘服嘛!"她兀自哀悼那件被扯破的小禮服,忘了深思他失控的舉止。

  "伴娘?只是伴娘?"忘情地擁住她,喜悅一波波在心頭漾開,他癡傻地露出傻笑。"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官暖暖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顫抖,她依戀地嗅聞他的氣息,數日來的思念因而獲得小小的補償。

  "飄哥哥,今天你為什麼會回來?"她記得飄哥哥並不認識"洋芋片",為什麼他會知道"洋芋片"今天結婚呢?眸光一閃,她黯然地輕問。"你是回來搶親的嗎?為了'洋芋片'的新娘?"她還記得他誓死破壞婚禮的狠勁,忍不住一陣戰慄。

  "嗯,回來搶親……"天!抱著她的感覺是如此心滿意足,他怎麼會傻得輕忽了她二十年?更別提將她"出讓"了。

  "不行啊,飄哥哥。"官暖暖心一酸,她推開他溫暖的胸膛。"她已經懷了'洋芋片'的孩子,無論如何他們今天就要結婚了,你不能奪人妻子。"

  "洋芋片"的妻子好幸福喔!能讓飄哥哥這麼愛她,甚至拉下臉來搶親,她好羡慕!

  "我以為新娘是你。"他深深地凝睇她的緊張,伸手將她散亂的發撥至耳後。

  "我只是伴娘,真正的新娘正等著'洋芋片'去迎娶呢!"她不安地咬著手指,開始在他眼前來回踱步。"要搶也得等人家迎回來了再搶,現在怎麼辦?你搶錯人了……"忍著強烈的哭意,她慌亂得像只無頭蒼蠅。

  定定看著她不安的身影,漆黑的眼瞳鎖住她泛紅的眼。"暖暖,我說我以為你是新娘。"他以為他說得夠清楚了,這丫頭怎麼遲鈍的聽不懂他的心意?

  "但我明明就不是嘛!"如果新娘是她就好了,那飄哥哥來搶的人就會變成她。驀然瞠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看他--

  "你想通了嗎?"他笑問。

  "飄……不、不可能……"她震驚得語無倫次。

  鳳飄鳴看著她慌亂的模樣,心疼地擁她入懷,將兩人之間的空氣全壓擠排開。

  "傻暖暖,是你啊,當然是你!"只有她能令他失控、令他做出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瘋狂行徑!

  他居然為了奪回她,鄙劣地將他們的房事大公開--天!現在想想都覺得臉紅!

  "我以為、以為……"驚愕依舊,她還沒敢接受事實的真相。

  "以為我不喜歡你?"抬起她的圓圓臉,溫熱的唇落在她的發際、額頭、頰邊,心裏充滿感動。"我本來也是這麼以為。"

  "那為什麼……"

  "因為它一直是空的。"拉起她的手放在胸口,讓她感覺他心臟的怦動。"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它就像被掏空了似的,我感覺不到它在呼吸、在跳動,可是知道你要嫁給別人時,它又開始有感覺了,是痛,很痛、很痛!"

  "可是我沒有要嫁人啊!"她憐惜地輕揉他的胸口,感同身受。

  "嗯,我想我們可能被設計了。"這場計畫天衣無縫,精准地抓住他矛盾的心思,連一向冷靜的雷颯都被瞞騙了,不難猜出誰是這只幕後的黑手。"被我們都熟識的人所設計。"還有那個臭男人的高超演技!

  "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是誰這麼好心?甚至比她還懂得飄哥哥的感情?她一邊想.小手一邊不停地揉蹭他的胸膛。

  "這不重要。"他抽了口氣,霍然發覺這妮子竟然在他身上點火!"暖暖!"

  "嗯?"她不很認真地應著,手根本沒停。

  "要命!"欲望超越理智,他迫不及待地將她才拉好的禮服再次脫開。

  "啊!飄哥哥,我會沒衣服穿啦!"官暖曖驚呼了聲,小臉急速脹紅。

  "跟我在一起不用穿衣服。"他沙啞而性感地低喃,擁著她踉蹌地往床鋪移動,沿途丟下兩人的衣衫、長褲、絲襪……

  "不可以啦,外而還有一大堆人……"等著看他們的笑話呢!

  "別理他們!"就算天皇龍子來了他都不管!

  "可是我媽跟你媽……"她驚喘,在他舔吮她胸前拱起的莓果之際。

  "她們會體諒的。"體諒他們年輕氣盛。

  "但是我還要當伴娘……"她逸出一聲嬌吟,不由自主地攀緊他粗壯的頸項。

  "還當什麼伴娘?"他揚聲,伴隨緊接而來的抽氣,兩具年輕熱情的軀體緊緊融合在一起,同時發出滿足的喟歎。"你只能是我的新娘!"

  "飄哥哥……"她拱起身,迎接他一次強過一次的撞擊。

  "小胖妹,你的話太多了,你只要負責叫就夠了。"他邪惡地說著煽情的字眼。

  "啊!討厭!"語落,又是連串的嬌喘呻吟。

  "暖暖,我愛你。"汗濕的身軀、濃烈的愛語,逐步將他們帶往癲狂的高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19 00:40:15

尾聲

  "你們真是太亂來了!"何玉蘭紅著一張臉,想到當時的情況她就無法冷靜。

  "好了啦,小孩子嘛,難免衝動了些。"林金蓮好言安撫她的情緒。

  官暖暖又羞又窘地低垂粉臉,只差沒將頭埋進膝蓋裏。

  "是啊,要不是有'某人'在背後做推手,還串通外人演了這場肥皂劇,我們做小輩的也不會鬧出這麼大的笑話來。"鳳飄鳴氣定神閑地摟著身邊快要被羞意掩埋的小女人,精銳的眼光掃向眼前兩位長輩。

  "你你你、你說誰是'某人'?"何玉蘭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她指著鳳飄鳴結結巴巴地質問。

  鳳飄鳴聳了聳肩。"誰答腔就是誰嘍!"

  "你!"何玉蘭心一虛,辯駁的話倒講不出來了。

  "啊,別氣別氣。"林金蓮拍了拍她的手背。

  "兒子啊,你想得太多了。"

  "我看你也有份,而且還是主謀。"他輕輕鬆鬆地拆臺。

  "你這孩子怎麼這樣說話?"林金蓮瞠大了眼。不能認!打死都不能認呐!免得被小輩們說她們為老不尊。"誰曉得你在說些什麼!?"

  "是嗎?"鳳飄鳴歎了口氣,早知道她們不會承認,只是故意讓她們心有警惕。"胖妹,我們回房了。"他拉起官曖曖轉身就走。

  "鳳小子,咱們暖暖還沒答應嫁你咧!"何玉蘭緊張地由沙發上跳了起來。

  "除了我,她誰都不嫁!"他停下腳步,轉身挑釁何玉蘭。

  "這成何體統?不行,我要帶她回去!何玉蘭作勢要拉官暖曖。

  "她早就是我的人了,你們都知道的不是嗎?"他眯起眼,佔有地將官曖暖緊緊摟進懷裏。

  "我是她的媽!"何玉蘭嚴肅地叫囂著,眸底浮現一抹淺淺的笑意。

  "對,你也會是我兒子的外婆。"他把手掌貼在官暖暖的小腹上。"搞不好這裏已經有我的孩子了,我們從來不曾避孕,從第一次到現在!"

  "飄哥哥!"官暖暖羞紅了臉,最近他的言辭越來越大膽也越來越露骨,她都快要無力承受了。

  "你這小子倒是很篤定嘛!"何玉蘭笑意更深,但她還要再次確認這個小子對女兒的心意有多堅定。"我要是不同意把暖暖嫁給你呢?"

  "媽!?"官暖暖驚呼,沒想到母親會突然來這一招。

  "那我們就同居!"鳳飄鳴桀驚不馴地頂了回去。"反正我們在臺北也是這樣。"

  "你這孩子幹麼這麼死心眼?"林金蓮看出何玉蘭的心思,也在一旁瞎攪和。

  "我們也不是非暖暖不娶嘛!"

  "風媽媽!?"官暖暖一聽心都涼了。

  "不行!"鳳飄鳴沒得商量地拒絕。"我就是要她,就是要她官暖暖!如果不是她,我就終身不娶!"

  "好!"何玉蘭突地咧嘴大笑。"風小子,我就把女兒交給你了!"

  此言一出,反倒是鳳飄鳴和官暖暖傻了眼,這又是在演哪一出?

  "兒子啊,你官媽媽很會演戲吧?"林金蓮忍不住笑了,揭開謎底。

  風飄鳴皺起眉,不是很相信地看著兩位長輩。

  "為了暖暖的幸福,我總得逼出你真正的心意才行啊!"何玉蘭安心地坐下。

  "好了,這下子我們就等著抱孫子了!"

  "可不是,這兩個小輩可是讓我們煩惱了好一陣子呢!"

  "是呀,我的頭髮都白了好幾根哩!"

  "不如這樣,我們過兩天一起去染個發怎麼樣……"

  鳳飄鳴看著官暖暖,她臉上漾著幸福的笑容,適時地化解了他的疑慮,他心滿意足地親吻著她,為長達二十年的戀情劃下完美的句點,兩人的耳畔似乎同時響起模糊的聲音,久久不散……

  曖暖最喜歡飄哥哥了,長大以後暖暖要當飄哥哥的新娘--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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