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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莫顏]乾柴烈火【邪氣豪門完結篇】[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21 00:29:57     標題: [莫顏]乾柴烈火【邪氣豪門完結篇】[全文完]

乾柴烈火(邪氣豪門完結篇)作者:莫顏

柴巧絹,生平無大志,只求和平、奮鬥、賺大錢!
家境清苦的她,求學時為了獎學金而用功唸書,
不料,獎學金都被第一名冠天賜搶走。
出社會後為了多賺些外快,她前去應徵保母,
誰知竟誤闖冠天賜的選妻大會?!
幸好不用繳報名費,她當下腳底抹油,溜呀~~
冠天賜,俊美無儔、聰明絕頂,堪稱極品男人。
一直是模範生的他,最討厭沒腦袋的笨女生。
老爸留下遺囑,硬逼他在期限之內找個妻子,
但他開的娶妻條件搞怪到不行,符合的沒幾個。
直到柴巧絹自己送上門,他才眼睛一亮!
她是他唯一還記得的同學,更是少數有腦袋的女生之一。
哼哼!愛神的箭就要發射,看她往哪兒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21 00:30:26

  第一章
  
    故事的開端,發生在九年前,一九九三年的夏天。
  
  午後的陽光,正散發熾盛的熱情照耀著操場上活力奔放的學於,青春洋溢的學於們蠢蠢欲動,蓄勢待發。能讓全校百分之九十九的學生如此沉不住氣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暑假。
  
  不過在迎接美好的七月之前,得先通過期末考這道關卡。
  
  位於羅揚中學操場一角的隱密之地,樹葉茂密,綠草如茵,樹蔭擋住了炎日,帶來幾許沁涼,是喧囂擾攘的校園裡難得一處清幽僻靜之地。
  
  大樹下坐著一名斯文俊秀的美少年,姿態慵懶,睫毛半垂,視線始終落在書上,除了偶爾徐徐吹來的微風撩過美少年額前幾絲瀏海,這一切靜謐得恍如一幅畫。
  
  他是冠天賜,羅揚貴族名校最俊美的高材生,也是那不受暑假影響的百分之一。
  
  這時候的他才剛滿十五歲,其他學生已在為暑假摩拳擦掌,做好揮灑青春的準備了,而他,沒有少年應有的輕狂,反而是世故內斂的,一如往常,每個星期五下午,他都會獨自一人坐在大樹底下看書。
  
  「咳……」
  
  悄悄移近的三名女學生,故意清清喉嚨,試圖引起他的注意。然而,冠天賜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依然專注在書本上。
  
  「冠學長。」其中一名少女開了口。
  
  隨著美少年緩緩抬起來的臉龐,少女們也驚艷地睜大了眼,努力壓抑流口水的衝動,直直地盯著那張令全校女生為之瘋狂傾慕的英俊臉龐。
  
  「嘻,不好意思,打擾你看書。」
  
  「嘻,我們有事想告訴你。」
  
  一個左邊、一個右邊,兩個女生一搭一唱,臉上不時露著暖昧的嘻笑,併合力推著站在她倆中間的女生。
  
  「快說呀、快說呀!」
  
  被拱出來的女生羞紅了臉,忙又躲回兩位同學的後面,猛搖著頭,一副欲言又止的害羞樣,臉紅得幾乎可以煮開水了。那酡紅的兩頰堪比熟透的紅蘋果,甜美味香,正是男同學最喜歡的典型。
  
  很熟的戲碼,這是一場告白。
  
  遇到這麼個欲語還羞的可愛女生,少有初中男生可以平心靜氣不受影響,但對冠天賜而言,除了厭煩,還是厭煩。
  
  三位娉婷純真的女生,看在他眼裡,成了三隻聒噪的麻雀。
  
  「我們是一年七班的,她叫曾xx,是我們班的班花喔!」左麻雀雞婆地介紹。
  
  「她很害羞,鼓起好大的勇氣才敢跟你說話喲!」右麻雀跟著附和,就像事先排練好的一樣,很溜。
  
  中間那只羞澀的麻雀在旁人鼓動之下,終於怯怯地開口:「學長,我……可不可以跟你做朋友……」語畢,麻雀立刻將臉埋在翅膀下面害羞去也。
  
  「學長,你的眼睛太迷人了啦,害她羞得都不敢抬頭看你耶,嘻嘻!」
  
  「人家我們曾xx從不跟男生說話的喲,除了你喔,她暗戀你好久了說,嘻嘻。」
  
  「你們別亂說啦!」
  
  「有什麼關係,既然來了,就要讓人家瞭解你的心意嘛!」
  
  「對啊對啊,免得你又晚上失眠,猛害相思病!」
  
  「呀——討厭啦!」
  
  吱吱喳喳——喳喳吱吱——吱喳吱喳吱喳吱——
  
  幾百隻螞蟻——不,是幾千隻螞蟻正叮咬他的全身,考驗他向來冷靜沉著的自制力。
  
  好好一個清靜的下午,被聒噪的麻雀給打擾已經很不爽了,偏偏這幾個三八婆又在那兒發騷。
  
  他有一股想拿彈弓打麻雀的衝動。
  
  「啪!」書本重重合上的聲響,讓現場的喧鬧霎時變得安靜無聲。
  
  三個女生一動也不動,怔怔地盯著那冷若冰霜的俊顏,對那越顯陰沉的表情感到些許畏懼與納悶。
  
  冠天賜掃了每人一眼,銳利一瞪,害得三個女生一陣心虛。
  
  「萬有引力方程式是什麼?」
  
  「啊?」
  
  突然的問題叫三人傻了眼。
  
  「可知道什麼叫線性方程式?」
  
  「啊?……」
  
  「聽過虎克定律嗎?」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臉茫然。「那個……跟虎克船長有關嗎?」
  
  冠天賜搖頭,嘴角微勾,這難得的一笑,讓女人為之慚愧,花朵為之遜色,盯得她們意亂情迷,不知今夕是何夕。
  
  「除了發春,你們腦袋裡還裝了什麼?」
  
  一顆原子彈,轟得小女生們顏面盡失,臉上有著受傷的神情,不敢置信這話是出自眼前溫文儒雅的學長口裡。
  
  冠天賜冷嘲一聲。「裝了豆腐渣嗎?我生平最討厭兩樣東西,一是沒大腦又成天做白日夢的女生,二是豆腐,很遺憾你們剛好都符合。」
  
  「好過分——」告白的女生目眶一紅,眼看懸而未落的淚珠就要飆出來。
  
  「滾。」他說得輕鄙而冷漠。
  
  「嗚——」
  
  曾xx捂著臉跑開,其他兩位同學立刻狼狽追去,不時喚著好友的名字。
  
  冠天賜很滿意地看到麻雀落荒而逃,在他的字典裡,沒有「憐香惜玉」這句成語。
  
  很好,耳根子又恢復清靜了。
  
  翻開書本,一如先前的怡然自得,不同的,是嘴角掛著的邪氣笑意,女生的眼淚對他沒有分毫影響。
  
  同一株大樹下,還有另一個人靜靜地躲在一旁,默不作聲地從頭到尾將整個經過全著在眼裡。
  
  好毒啊……
  
  一滴冷汗自柴巧絹的額頭上緩緩流下,她與冠天賜之間只隔著一叢矮樹。
  
  穿過樹叢的縫隙,柴巧絹不敢置信,在俊美斯文的外表下,冠天賜說的話居然會這麼毒。她原本只是看上這株大樹下的好位置,想趁著下午的兩堂自習課,將早上老師教的課本內容再複習一遍,誰知正好目睹了學妹慘不忍睹的告白。
  
  女追男隔層紗,這句話用在冠天賜身上要改寫了,想追他得披荊斬棘殺出一條血路才行。雖然冠天賜是全校公認的白馬王子,更是有名的冰山美男,但依她看呀,這人不只冷酷,還無情得很。
  
  從一年級到三年級的女生,沒有一個不迷他的,他英俊、高大、功課頂尖、十項全能,簡直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資優生。
  
  上次全國的英文和數學競試,他雙雙得冠,就跟他的姓名一樣,人們說他是天賜的奇才,連校長都十分禮遇,更別說在其他老師眼裡他有多麼寶貝了,據說目前初二的他,已經在看大學的書了。
  
  這麼優異的人,說話卻充滿殺傷力,好恐怖喔!
  
  柴巧絹悄悄縮回目光,小心地收起地上的課本。幸好自己不是冠天賜瘋狂的擁戴者之一,太帥的男生像大麻,吸多了傷身,今天的功課就複習到這裡吧,趁他沒發現之前趕緊悄悄閃人。
  
  她動作很輕很輕地把書本收進書包裡,很輕很輕地背起書包,很輕很輕地像只小狗匍匐前進,以樹叢作為掩護,企圖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
  
  直到覺得自己爬得夠遠了,才直起身子,捶捶有些酸的腰骨,沒想到抬起的臉,冷不防地被近在咫尺的厲眸給擋住了風景。
  
  猛然被嚇到的地,成了一尊下巴脫臼的雕像!
  
  一對冰冷如雪的黑眸正殺無赦地瞪著她,那眼中的戾氣與無情,令她動都不敢動。
  
  柴巧絹一動也不動地僵在原地,全身寒毛直豎,冷汗如雨。
  
  冠天賜緩緩瞇起一對銳利的眼,瞪著眼前這不知死活的臭女生。
  
  「你偷窺我?」
  
  她驚恐地搖頭。
  
  「還偷聽人家講話?」
  
  她搖得更厲害。
  
  「你不說話就是承認了?」
  
  「……」
  
  明明頭都已經搖得這麼用力,怎麼他還可以充耳不聞地冤枉人家哩?本來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呢,真是太低估對方了。既然被逮個正著,而且看樣子再不說話,就要被定罪拖下去斬了,得為自己辯護才行。
  
  柴巧絹很用力地撐住下巴,把嘴合上。
  
  說真格的,大白天撞鬼都沒這麼恐怖!找回被嚇跑的三魂七魄,收收驚後,她鼓起勇氣小聲地回答。
  
  「你誤會了,我只是剛好在這裡看書……」從那無情冰冷的眼神中,她看到了不信任,這人根本不相信她所說的,不過她還是很有禮貌地解釋。「我之所以偷偷離開,是不想驚擾到你們。」
  
  不知道為什麼,光是一個眼神,她就明白他在想什麼,那眼中的鄙夷,恍若在嘲諷她編了一個可笑的謊話。
  
  冠天賜根本不想浪費時間聽她解釋,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清靜之地可以不受人打擾、專心地看書,不料又被女偷窺狂給破壞了興致,他真是受夠這些成天做夢思春的女生了!
  
  「記住我說的每一個字。」他用著極度厭惡輕鄙的眼神瞪著她,朝她逼近的面孔夾帶著霸氣,咬牙切齒、威脅地吐出五個字。「離、我、遠、一、點。」
  
  當他無情時,總是令女生感到受傷,但受傷最好,省得日後麻煩,而現下,他相信他的話已經達到威嚇的效果。
  
  「我這不就在遠離你了?明明是你靠過來的說……」她好委屈地申訴。也不想想是誰攔住她的去路,還把她逼得連連後退,上半身要努力往後傾斜,才能和他逼近的臉保持距離,這距離還不到三公分呢!
  
  咦?她有說錯嗎?不然他的瞳孔怎麼又放大了一厘米?
  
  冠天賜狠狠瞪了她好一會兒後,才冷傲地轉開臉,決定不再理她,免得浪費寶貴時間。」這地方是我先發現的。」柴巧絹小聲地解釋。
  
  他的腳步頓住,身子側過一半,殺人不見血的厲眸再度掃射過去。識相的就該懂得住嘴了,偏偏這個女生還說得理直氣壯。
  
  「在你來之前,我就在這裡看書了,我沒有跟蹤你。」她不是故意用言語挑釁,只是在說一個事實罷了。
  
  柴巧絹拾起地上的書包,輕輕拍打上面的草屑,推推鼻頭上的眼鏡繼續說道:「而且,女生的腦袋並不全是裝著豆腐渣,你拿大學的微積分問她們,她們當然不會了。」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然,原本充滿厭惡的目光,意外的因她的話語而有了轉變。眸中怒火微斂,被好奇所取代,開始若有所思地打量她。
  
  剛才一肚子氣,所以沒有認真仔細地看她。他從來不會去注意女生是黑是白、是胖是瘦,一律將她們當成長相一致的麻雀,就連名字也是,能記得姓什麼就不錯了,後面兩個字一律以xx代替。但她的話……卻讓他難得地多看一眼,還破例將目光移至她制服上所繡的學號和名字。
  
  柴巧絹?
  
  他對這名字有印象,從進初中開始,這名字就常常出現在他眼前,不是他特地去注意,而是一定會看到,因為在所有大小竟試中,全校總排名第一的他,後頭跟著的一定是第二名的柴巧絹。
  
  微勾的嘴角逸出一抹幾近無聲的輕嘲。「有頭腦的麻雀。」難怪敢頂嘴。
  
  他不再看向她,挺拔修長的身影沒人燦爛刺眼的夕陽餘暉中,逐漸遠離。
  
  柴巧絹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只慶幸對方終於走了,拍拍胸口輕鬆地吁出一口氣。太英俊完美的人本來就會給人遙不可及的疏離感,她最不會應付這種人了,真不明白學校女生為何都這麼迷他?她比較欣賞溫柔善良的男生,長相只要順眼就好了,因為她也不是美女,所以不會去做灰姑娘被王子欽點的美夢,她喜歡實際一點。
  
  雙手抱起厚重的書包,她決定讓賢,把這處讀書的好地方讓給他,自己再另覓一處地點。
  
  好可惜說,這個地方她很喜歡呢,不過她向來不喜與人爭辯,雖然有些不捨,但也沒辦法呀!
  
  下回她一定要小心,別再跟他遇上了,這男生啊,沒心肝的啦!
  
  ※※※※※※※※※
  
  一九九七年,一個令人心浮氣躁的八月天,秋老虎正用它強烈的紫外線荼毒每一個地球生物,這時候你會忍不住歌功頌德冷氣發明者的偉大,救人於水深火熱之中。
  
  位於市區街角的一家餐廳,地處鬧中取靜的地段,它最大的特色不在菜色,而是用餐完畢後送上的咖啡,據說味道極香,來這兒的客人大部分是衝著咖啡而來的,人手一杯咖啡,點餐不過是順便。
  
  坐在餐廳裡,人不多,日子閒,冷氣涼,咖啡香,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飛來的五隻麻雀。
  
  難得的清靜之地,中途卻冒出五個女人,憑著自認有幾分姿色,屁股一沾上椅子便不肯走了。
  
  煩!
  
  冠天賜冷著一張臉。只不過其中一人跟他坐過同班公車,就熟得跟什麼一樣,女人總以為撒個嬌便可以為所欲為嗎?
  
  餐廳裡的男客人莫不對他投以欽羨的目光,畢竟能同時被五位美女圍繞的機會並不多,所以長得帥的男人就是吃香。
  
  「你們沒看到我在唸書嗎?」他冷道,言下之意是表示被打擾了。
  
  「哇——你在看建築的書啊,好厲害喔!」
  
  「大學甄試都結束了,還這麼辛苦做什麼?跟我們去玩,好不好嘛——」
  
  女孩們撒嬌著,作風大膽前衛,露骨地表達自己的愛意,個個穿著性感清涼,秀自己,也秀給心儀的男生看。
  
  一般女人見到他斯文的外表、冷冷的酷樣,總以為他沒脾氣,尤其他身上一股其他男生所沒有的貴族氣質,更令雌性動物忍不住黏上去,想逗逗這個秀色可餐的男生。殊不知,這只是表象帶給人的錯覺罷了,沒有打聽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就黏過來,被冰風暴掃到,就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別看書了,否則會變成書獃子喔——」
  
  「星期天還一個人,你沒有女朋友對不對?我們五個讓你選好了,帥哥。」
  
  「你怎麼都不說話,害羞啊?嗯?」
  
  五個女生嘻嘻哈哈地逗他,一點也不避諱,把他的冷漠當成了羞澀。
  
  冠天賜突然有種衝動,很想用獵槍把麻雀掃射下來。
  
  「滾。」
  
  女孩們沒聽清楚,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能有男生捨得趕走她們,是五個青春洋溢的妙齡少女自動送上門來示好耶!
  
  「昆?什麼昆呀?帥哥。」
  
  冠天賜緩緩把書本合上,到目前為止,他都是冷著一張臉,而現在卻笑了。他不笑的時候就夠迷人了,笑的時候更是惑人心神,女孩們全看傻了眼,癡望這張百看不厭的俊臉。
  
  「想賣笑,請到酒店;想賣肉,就到豬肉店。你們走錯了,這裡不是賣弄風情的地方,如果我沒記錯,這家餐廳是沒有坐台小姐的。」
  
  女孩們全變了臉色,一個個愣成了啞巴,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好不容易才回過神,正要向他抗議時,卻在望見那驟然陰沉的表情後傻眼。
  
  「滾!」
  
  一聲喝令,嚇得女孩們倉惶逃開,不敢就近頂撞,只敢遠遠氣羞謾罵,然後夾著尾巴逃逸。而其他傻眼的客人,在接收到那對黑眸裡的凶光後,也都趕緊別開臉喝自己的咖啡。
  
  一滴冷汗自柴巧絹的額頭流下,噢不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一滴冷汗自隔壁桌子底下的柴巧絹的頗頭上流下。
  
  這麼多年了,他的嘴巴還是很毒……
  
  上個月自高中畢業的她,目前的身份是這家餐廳的女服務生,正努力趁暑假攢錢以支付即將面臨的大學高額學費。
  
  她是不知道自己幹嘛要躲起來啦,但看到冠天賜坐在隔壁桌,她就是反射性地躲到桌子底下,且慶幸中間還有一個盆栽擋住。
  
  她不是故意要聽的,只是剛好自己在餐廳打工,剛好冠天賜選了這家店進來,剛好店長叫她整理隔壁的桌子,剛好一群女人在這時候纏著他,剛好目睹了一切,剛好就是這麼地剛好……
  
  「柴巧絹!你躲在桌子底下做什麼?」
  
  剛好該死的店長用他的大嗓門洩漏了自己的藏匿之處,要死了!
  
  她的心臟差點沒跳出來,店長一向喜歡用大嗓門來表現她至高無上的權威,同時向其他店員宣告,偷懶的人別想逃過她的法眼。
  
  但此時此刻,令自己心跳加速的不是因為被店長逮到,而是正盯著自己的危險視線。
  
  這時候若能變成一張椅子有多好,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地窩在桌子底下。
  
  她緩緩爬出,手上的抹布也沒閒著,假裝好忙好忙地擦著桌腳,以便讓自己的行為在人家眼中合理化。
  
  「我發現桌子下有好多蜘蛛網,不擦乾淨不行耶。」她呵呵陪笑著,心裡卻罵了店長好幾次,這個害人不淺的長舌婦。
  
  「如果偷懶,小心我扣你薪水,知不知道!」
  
  罵就罵,幹嘛用錢威脅她嘛,明知她的弱點就是窮,還故意用這麼殘酷的手段威脅她。
  
  她不敢看向隔壁桌,說什麼也不敢看,但是,卻深刻感受到有兩道熾熱銳利的視線正燒的著自己的背。
  
  「還擦什麼,快去洗杯子!」
  
  「是,是!」店長的命令在她聽來簡直是救贖,迫不及待地領命離開。
  
  「小姐。」熟悉冰冷的聲音自她身後揚起,嚇得她身子一震。
  
  在這兒打工的女生不只地一個,假裝沒聽到算了。
  
  「拿抹布、綁馬尾的小姐,我在叫你。」
  
  這一句話讓她連假裝的機會都沒有了。柴巧絹動作僵硬,有些心虛地轉過身,始終壓低視線不敢看向他。
  
  她不知道自己在躲什麼,但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躲起來。其實對方也沒證據說她偷聽,她才沒偷聽呢,只不過剛好在隔壁桌而已,好死不死又遇到了他。
  
  他應該認不出她了吧?自己又不是讓人—眼難忘的絕世美女,憑什麼認為經過四年後人家還會記得她?所以也沒什麼好怕的。
  
  「客人,請問還需要什麼嗎?」她很努力地保持著職業笑容。
  
  「再一杯咖啡。」
  
  原來是要點咖啡呀,那表示沒事嘍?
  
  「好的,馬上來,我先幫您收拾一下。」
  
  一般服務生會先將杯盤收回櫃檯放著,再來清理桌子,但她的平衡感向來很好,可以同時完成這兩樣工作。
  
  她一手托著杯盤,另一手擦著桌子,動作十分利落。
  
  「工作很辛苦吧?」
  
  「還好啦。」
  
  「窩在桌子底下很累吧?」
  
  「普通啦。」
  
  「每次我在趕女人都被你看到,真巧。」
  
  「是呀——啊!」
  
  她的下巴,就這麼驚嚇地維持在脫臼狀態。
  
  不會的、不會的!他不可能認得她的,雖然初中同校,但兩人連認識都稱不上,不會的!
  
  那黑黝的兩潭深池,清澈地映照出她驚訝的表情,向來不苟言笑的他,竟對她勾起笑裡藏刀的微笑,一股寒意竄上她的背脊。
  
  沒關係、沒關係,就算被他認出臉,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好家在……
  
  「好久不見了,柴、巧、絹。」
  
  這會兒,她不只下巴脫臼,連眼睛都脫窗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21 00:30:50

  第二章
  
    鏘!
  
  一個不慎,杯子落地,粉身碎骨,聲音清脆,成功地拉回她的神智,同時也把她嚇傻了。
  
  杯子摔破等於賠錢,這下慘了!
  
  「柴巧絹!」店長氣急敗壞的大吼,無疑是宣告她接下來的悲慘命運。
  
  柴巧絹閉上眼,心中暗自叫苦。
  
  「你是來打工還是來搞破壞的!連收個碗盤都不會,那個進口的杯子很貴哪!你錢多是不是?既然你這麼大方,就全部從你薪水——」
  
  「我賠。」
  
  淡漠冷沉的聲音中止了店長的發飆,兩個女人一致不可思議地盯著他,還以為聽錯了咧!
  
  冠天賜將一千塊放在桌上,冷冷地看了店長一眼。「夠不夠?」
  
  「不不不,又不是您打破的,怎能叫您來賠呢?誰打破誰負責,是我們店裡的規矩!」店長酸溜溜地說,不服氣那長相平凡的柴巧絹,憑什麼得到帥哥的幫助。
  
  鏘啷!
  
  這是另一個盤子落地粉碎的聲音,冠天賜的舉止再度將兩個女人嚇傻,她們眼睜睜地看著他輕輕一推,終結最後一個盤子,然後不疾不徐地開口。「總共多少錢?」
  
  驚魂未定的店長,懾於他的冷冽,好不容易吐出話。「全部算起來……也要兩千八左右……」
  
  「這裡有三千塊,不用找了。」
  
  放下錢後,他便轉身走向門口,好似一切都理所當然。
  
  「啊,等一下……」柴巧絹忙追上前去。
  
  冠天賜淡淡丟了一句。「你不用謝我。」
  
  「不是的,你還沒付吃飯錢……」
  
  英挺的身形一頓,很慢很慢地轉過身來,很冷很冷地盯著她,沉默得有些可怕。
  
  她睜著無辜的眼睛,很心虛地瞄著他。職責所在,別瞪她呀!如果可以,她也很想請他,畢竟人家幫了自己一個忙。可惜她心有餘而「錢」不足,只能一徑地低頭。
  
  終於,他打破了沉默。
  
  「多少?」
  
  「總共四百五十元,謝謝。」雖然面對他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不過她還沒忘記自己的職責,露出一個很敬業的笑容。
  
  冠天賜從皮夾裡掏出五百塊,原本打算丟給她就走人的,但他沒這麼做,沉吟了會兒,忽爾開口。
  
  「恭喜你考上國立T大。」
  
  「咦?」她抬起頭,怔怔地盯著他。他怎麼知道她考上T大呢?
  
  大學甄試放榜後,冠天賜從網絡上得知她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取T大外文系,也不曉得為了什麼,可能是好奇吧,他在搜尋榜單上鍵入了柴巧絹三個字,便知道了此事。
  
  「榜首是嗎?了不起。」
  
  「喔,謝謝。」這人也懂得讚美?好難得喔。
  
  「我決定去德國學建築,宿舍都申請好了,明天就出發,」
  
  「喔,恭喜。」
  
  咦?怎麼他又一直盯著她看了,她有說錯話嗎?
  
  冠天賜之所以沉默,是因為她的反應不如自己預期。太受女生歡迎的他,長久以來被女生雞貓子鬼叫的大驚小怪給荼毒太久了,所以對她的平淡反應,感到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也許是覺得意外吧!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想跟一個毫無關係的人談論自己的未來,更不願探究自己心中那股沒來由的不爽緣於何故,一切只因瞧得起她,因為她是眾多麻雀裡面比較有大腦的。
  
  初中畢業後,雖然他念了建中,她進了北——女,不過依然可以聽到她的一些消息,當然,是從大大小小的全國競試中得知的。
  
  在各項競試裡,他依然是男生中的冠軍,而她也是女生中的第一名,同為紀錄保持者,不知不覺便會注意她的消息。
  
  明天他就要離開了,並非特意告別,只是順口說一聲罷了。
  
  悵然,不知因何而來。
  
  「你也加油吧!」
  
  同樣淡漠的語氣、淡漠的態度,轉身離去的英挺背影高傲地不再回頭,恍如天上獨自飛翔的蒼鷹。
  
  駐足在原地的她,望著他的背影呆立良久,總覺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卻一時想不起來,反倒是被突然圍上來的一群女人給嚇了一跳。
  
  「巧絹、巧絹!他是誰呀?」
  
  「什麼時候認識一個大帥哥呀?」
  
  「別看了,人都走啦,別再望穿秋水了!」
  
  同事的曖昧語氣引得她回以納悶的表情,尚未解釋又被另一名同事給搶先插話。
  
  「瞧你們那麼親密,男朋友嗎?」
  
  「原來你有那麼帥的男朋友,厚——還故意隱瞞!」
  
  這些都是一起在餐廳打工的同事,七嘴八舌地,搞得她耳膜差點沒震破。
  
  「你們想太多了,他是我初中同校的同學,不算太熟。」她走回櫃檯後,拿出掃帚,打算把地上的碗盤碎片處理乾淨,三姑六婆不死心地跟著她,其中一人還曖昧地推了她一把。
  
  「少來了!不熟為何要幫你?你沒看店長臉都綠了。」
  
  「當然嘍,那麼帥的男生誰不愛呀?他一進門,大家就好想認識他說,尤其是店長,眼睛盯得都快凸出來了,為了引起他注意,還故意在他面前大聲說話呢!」
  
  「喔?」柴巧絹恍然大悟地點頭。難怪,她就覺得店長今天嗓門特別大,原來是這樣啊!
  
  「他剛才跟你說什麼?快說!」大夥兒團團圍著她逼供。
  
  柴巧絹很老實地回答:「他恭喜我考上大學。」
  
  「然後呢?」
  
  「然後說他要出外唸書。」
  
  「又然後呢?」
  
  「沒了。」
  
  「就這樣?」
  
  「不然怎樣?」她還有理地反問呢!
  
  眾女翻了個大白眼。
  
  「人家帥哥跟你講話,你竟然不乘機把握!」
  
  「好好的一隻肥羊,就讓你給放走了!」
  
  「這種機會搞不好一生才一次耶,要是我的話,老早以身相許了,笨巧絹,你應該改名叫拙絹。」
  
  柴巧絹一臉啼笑皆非。「幹嘛呀,人家又沒那個意思,你們想太多了啦!」
  
  「怎麼沒有,否則他沒事何必幫你賠錢?」
  
  「一般男生才不會沒事找事做哩。」
  
  「啊糟了!」這一席話聽得柴巧絹猛地想起一件事,還低呼一聲,張著嘴巴怔怔地瞪著大家。
  
  「你懂了吧?」
  
  「看你做事挺精的,居然這麼遲鈍。」
  
  「現在才後悔,太遲啦!」
  
  柴巧絹搖頭,一臉扼腕的表情。
  
  「我就說嘛,好像有什麼事沒做,原來是忘記找他五十元,真是的。」她懊惱地自責著,完全沒理會那群呆愣如木的女人。
  
  這下可好,人都走遠了根本沒辦法還給人家,不過想想,與其給店長收去,還不如自己留著。
  
  哇——賺了五十元!噢耶!這是天意,俗話說天意不可違,嘿嘿,她就不客氣嘍!
  
  ※※※※※※※※※
  
  二OO二年,冠天賜,國內最年輕的留德建築師,二十四歲。
  
  他已有好些年不曾回來過台灣,直到突然傳來養父的死訊,讓五年未踏過這片土地的他,終於回到這間大宅院。
  
  除了他之外,其他四位同樣被父親收養,異父異母的兄弟姐妹也回來了。
  
  他們生性冷漠無情,認為世事無常、人心險惡,要保護自己的唯一方法,便是在心房外築起一道高牆,拒任何好心善意於千里之外,久而久之,不僅無人可以窺探他們的內心,就連自己都被自己拒於門外了。
  
  然而,養父的死訊輕易撼動了他們堅硬的防護牆,重擊著每人內心深處不願去碰觸的脆弱部分。
  
  除了親生父母,這輩子唯一對他們伸出援手的人就是他們的養父,對冠家五位兄弟姐妹而言,他是恩人,但同時也是玩弄撩撥他們喜怒哀樂、令他們氣得咬牙切齒的可惡傢伙。
  
  而如今,他竟然……走了……
  
  他怎麼可以走呢?他們都還沒找他算舊賬呢!怎麼可以一聲招呼都沒打就先走了?哼,他們一點都不傷心,沒有眼淚便是證明,他們才不會難過,才不會——
  
  心好痛!
  
  五個人糾結的心,像被劃了一道血口,無聲地低泣著。
  
  「這是冠老爺囑托我交給五位的遺囑。」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將五封信分別交予五個人。此人樣貌正經嚴肅,神色凝重,是冠老爺委任的律師,姓邵,名更旌。
  
  到目前為止,大夥兒對他的印象是——正經、嚴肅、不苟言笑,第一印象頗值得信賴,絕不會想到中國祖先們諄諄告誡,「人不可貌相」這句忠告。
  
  悲傷的氣氛下,冠天賜小心地打開信封,慎重地翻開遺囑,以著神聖的表情、莊嚴的態度,然後看到——
  
  遺囑第三集?這是什麼?還分集數,有沒有搞錯?
  
  隨著其他兄弟姐妹看完遺囑後,一個個氣得跳腳,冠天賜面對自個兒手上這封信,心下也有了底,這是老爸最後一個整人的遊戲。
  
  憤恨的氣氛下,重新換上另一種心情,他冷冷地盯著內容,以著銳利的眼神、防備的態度,然後——
  
  遺囑第三集——
  
  我親親的、摯愛的、傻呼呼的天賜寶貝:
  
  傻呼呼?他明明是人人眼中高人一等的天才,哪有人遺囑開頭這麼寫的,他是想交代事情還是想挑釁?故意刺激他嗎?冷漠的嘴角微勾起邪笑,不予置評。
  
  五個孩子裡,老爹最傷腦筋的就是笨笨的你啦!怎麼有人可以做事如此小心翼翼、一絲不苟,完美得找不到一點瑕疵?老爹我思忖良久,終於想通啦,只有腦筋笨笨的人才會這麼謹慎的啦!
  
  哼,存心激他,不予置評。
  
  所謂百密必有一疏,不過老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畫伏夜出地監視,依舊找不到你的把柄耶,你果然比白癡厲害喔——
  
  峻冷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哼……不予置評,不予置評。
  
  其他四人的把柄都被我找到了,你怎麼可以這麼不合群哩?別人睡覺,你在苦讀,別人玩樂,你在寫作業,在心理學上,這叫行為異常。噢——我可憐的笨兒子呀!!
  
  銳利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怒火,還是……不予置評。
  
  成天與書為伍,那麼累做啥?其實只要你運用自己的美貌和身材,賣笑賣身賣貞操,就能一步登天哩,呆子。
  
  真……他媽的不予置評!冠天賜深深壓住胸口的怒氣。老爹太過分了,開出荒唐的條什搞得眾人雞飛狗跳。這根本不是遺囑,而是恐嚇信,他可以把遺囑撕了一了百了,因為他有絕對的把握,老爹根本找不到他的把柄,既然老爹拿他無可奈何,又何必繼續看下去?
  
  不過,他還是看下去了,只因好奇。
  
  呆呆如你,笨得沒有留下任何弱點,老爹只好勉為其難,善加利用你的優點嘍!三個兒子裡,最俊美的就是你啦,老爹最欣賞你那帶有電波的眼神啦,就算被瞪也很舒服哩。既然找不到你的把柄,只好使出老爹畢生最賤的一招……你有福了,通常老爹不隨便秀出來的哩,嘿嘿嘿。
  
  一股不祥之感,從他微寒的背脊竄起。
  
  老爹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我的死因跟你有極大的關係,別懷疑,你知道我做得到的,雖然誣害你良心有點過意不去,但為了呆兒子的一生幸福,老爹已有下地獄的決心。瞧,我這不就在地獄作客了?嘿嘿,給你半年的時間找老婆,以你的天生麗質,限期一個禮拜大侮辱你的美貌了,但根據你的智商,老爹還是要給你半年的時間,相信老爹,絕不是故意要侮辱你的智商。誣害你的文件已於昨日委託邵律師寄出,將自遺囑生效日起半年後寄至某位刑警手中。想拿回文件,就照遊戲規則來吧,還附贈老爹名下多到數不完的績優股喔。
  
  對了,提醒你,美男子不可以生氣,因為鼻孔放大會看到鼻毛。
  
  冠天賜原本平靜的表情因遺囑內容而瞬間變色,但隨即大笑出聲。這輩子他還沒如此形於外地大笑過,他的反應,相對於其他四位兄弟姐妹看完個人遺囑後的芭樂臉,顯得太不尋常了。
  
  也因此,眾人一致用著怪異的目光瞪著他。
  
  「三哥已經氣到分不清哭和笑了。」四妹冠凝玉說道,她可以理解冠天賜的異常,老爸的遺囑也讓她氣得乾脆把信撕個稀巴爛!
  
  大哥冠天爵臉色陰沉,始終不發一語,是五人中最沉得住氣的。
  
  「靠!連天賜都秀逗了!」俊朗豪邁的五弟冠天擎,被氣成了黑面菜,猛罵三字經。
  
  在看過其他人的反應後,美麗無雙的二姐冠凝嫣,盯著手上的遺囑沉默良久,還處在猶豫不決的階段,不敢馬上拆開信箋。因為不想自己完美的形象被父親給破壞,還在努力培養勇氣之中,卻因為突然大笑的三弟而怔住。
  
  冠天賜當然要笑了,這是一封全世界最好笑的遺囑,他願意破例給老爹一個面子,好好狂笑個夠。
  
  律師邵更旌一臉好奇,天下事無奇不有,頭一回見識到對遺囑不哭不氣反而大笑的人。
  
  其他人暴跳如雷的反應是正常,也可以預料得到,然而三公子卻在笑,這倒稀奇了。
  
  「不知三公子在笑什麼,可否說來聽聽?」
  
  「你想知道?」
  
  「是的。」邵更旌點頭,無畏於冠天賜冷凝如刀的邪眸。
  
  冠天賜將遺囑丟回給他,什麼都不說,讓他自己看去。
  
  邵更旌面無表情地看著遺囑內容,不一會兒也破天荒咧開了嘴大笑,所有人都被這兩人的反應搞得一頭霧水。
  
  「到底怎麼回事?」急性子的天擎問出大夥兒心中一致的疑惑。
  
  「這個問題就由我們老爸所委託的大律師來回答吧!」
  
  天賜的這句話,讓眾人的焦點改移到律師這頭,就見邵更旌笑容滿面地回答:「三公子您放心,從我這角度看去,是看不到鼻毛的。」
  
  冠天賜頓住了笑,眼中射出兩道凶狠的光芒。「誰跟你說這個!」
  
  「不然說哪個?」
  
  冠天賜不客氣地拿回遺囑,亮在眾人面前宣告:「少給我裝瘋賣傻敷衍了事,你已經看過遺囑,身為律師不能做偽證,這是一封陷害我的自白書,有了人證物證,那臭老頭不但不能威脅我,遺囑也失去了效力,哈哈哈——」
  
  老爹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把自己的詭計全寫在信裡了,他能不大笑嗎?憋住會得內傷哪!
  
  說真的,冠家人雖然個性冷冽無情,也不會對自己人潑冷水,但是這一回,其他四人不得不提醒老三。
  
  「天賜,你秀逗了嗎?拿著一張白紙發神經?」
  
  「什麼白紙!看清楚,分明是滿滿的——呃?」
  
  冠天賜快脫窗的瞪大眼珠子,原本信上滿滿的字跡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剛才明明寫滿了字,怎麼會不見了!」
  
  凝玉聽得寒毛直豎。「字會消失?別開玩笑了。」
  
  「我有開過玩笑嗎?」
  
  的確,他們五人從小一塊兒長大,深知彼此的脾氣和個性,他們除了習慣冷漠,也從不開玩笑,天賜說的是真的,那遺囑上的字是真的消失了。
  
  「你那封信被老爸動了手腳,那怪老頭老是搞一些邪門歪道來嚇人,就算從信封裡跳出一隻青蛙,我也不會驚訝。」天擎肯定地說。
  
  外人怕的,不是他們冠家財大勢大,而是邪門的手段。精研陰陽五行又擅長八卦卜筮的冠嘯道人,光是這名號,就可以嚇死黑白兩道了,他們五人從小在老爸的荼毒下,見過更多千奇百怪的現象,字消失實在不足為奇。
  
  「字消失了不是更好,哪像我,就算撕了遺囑,還會冒出更多,全天下也只有那惡劣的老爸想得出來,遺囑還有備份?殺千刀的!又不是磁碟片!」凝玉憤恨地罵道。
  
  至於冠凝嫣,怔怔地看著自個兒手上的遺囑,絕塵的姿容更染上幾許灰暗。不曉得老爸給她的遺囑是出了什麼難題?她告訴自己,不管內容多麼可恨,甚至字跡當場消失,她都不能變臉,否則就稱了老爸的意。
  
  「開什麼玩笑,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要脅,我絕不就範!」
  
  「你被耍了。」大哥天爵提醒。
  
  冠天賜猛地恍然大悟,這才是老爸說的「賤招」,字沒丁,也死無對證!此刻他憤怒的表情可不是猙獰二字足以形容得了,比較貼近的說法是青面獠牙。
  
  邵更旌湊過頭來,好心提醒:「怎麼沒字?瞧,字在這裡。」
  
  眾人順著他的指尖,看著信箋的角落寫了一行字——」美男子不可以生氣,因為鼻孔放大會看到鼻毛。」
  
  「冠老爺可真幽默啊,哈哈哈!」這時候還笑得出來的,地球上大概也只有邵更旌一人了。
  
  下一秒,他胸口的衣襟被冠天賜粗魯地揪住。
  
  「這是父親和你串通好的對不對?說!」
  
  五道凶狠的目光,狠狠射向律師,賴定他一定知道內情。
  
  「你不說,我把你祖宗八代的墳墓挖出來!」
  
  「何必這麼麻煩,切掉他的舌頭更簡單。」
  
  「找人破壞他的事務所,讓他嘗嘗被耍的滋味!」
  
  五頭猛獸環伺周圍,如果邵更旌不想被拆吃人腹,最好小心應對。
  
  「好吧,既然你們想聽實話……」
  
  「快說!」
  
  面對可怕的冠家兄弟姐妹,邵更旌也不得不收起玩笑的態度,回復正經八百。他朝冠天賜勾勾手,示意他湊近耳朵。
  
  「真相是……」邵更旌一臉神秘兮兮,用著很慎重、很慎重的態度,在他耳邊壓低聲量說道——
  
  「看得見鼻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21 00:31:19

  第三章
  
  故事回到現在,就從冠天賜環遊世界五個月後說起,而故事的地點,是一間臨時租來的三十坪辦公室。
  
  一場面試大會,在激烈踴躍的競爭下,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編號三十八的女子,眼兒媚,媚如月,月如鉤,勾引著男人的三魂七魄,如此霹靂地放電,只為了讓自己雀屏中選。「問題一,你愛我有多深?」
  
  「天地為鑒,除了你,我什麼都可以拋棄。」
  
  「下一個。」
  
  「啊?等等——我說錯了什麼?」
  
  「我不要愛我太深的女人。」
  
  無視於女子一臉愕然,冠天賜手一揮,收到指示的五弟冠天擎手勁輕輕一提,將死賴著不肯走的候補新娘人選給請出門外。
  
  「麻煩編號第三十九請進來。」
  
  穆若幽對們外排排站的候補新娘們輕道,臉上的笑容一年到頭四季無休、風雨無阻。對了,順帶一提,她是冠天擎的老婆。
  
  「問題二,如果我要跟你離婚,你會如何?」
  
  「這……一定是我有錯,我不會怪你的,雖然傷心,但我還是會衷心祝福你的。」編號三十九的阿信拭拭眼淚,表現出女性犧牲的偉大。
  
  她的誠意,連一旁的穆若幽都為之動容。
  
  冠天賜擺擺手,冷漠地開口:「你可以走了,下一個。」
  
  「咦?你才問我兩個問題耶!」
  
  「兩個就夠了。」
  
  「慢著!為什麼我不行?我已經說了不會纏著你呀!」候補二十九號不死心地做最後的掙扎,她不懂,表現得很愛他不行,表現得不太愛他也不行,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冠天賜嘲諷地開口:「你這不就在纏我了?不合格。」
  
  「走吧。」冠天擎大手一提,歇斯底里的三十九號,就這麼被力大無窮的他給拖出了門外。
  
  才要關上門,意外地看到站在門口的四姐和姐夫,他笑了笑。「你們現在才來,請進。」
  
  「可真熱鬧啊,天賜的身邊永遠不缺美女。」
  
  凝玉率先走進來,而她左邊跟著姜子蔚,一位俊朗挺拔又風采翩翩的男子。順帶一提,他是冠凝玉的老公。
  
  「老闆?」穆若幽一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立刻開心地走過來。冠凝玉忙張開雙手小心扶著孕味十足的若幽,兩人相擁在一塊兒,歡歡喜喜地閒話家常。雖然成了姑嫂,但平時各自忙碌,要見面並不容易。
  
  「讓我瞧瞧你被折磨成什麼樣,婚後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凝玉的話當然是存心針對天擎,但天擎也不是省油的燈,很同情地安慰姐夫。
  
  「母夜叉不好伺候,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你很欠扁耶!」凝玉瞪了五弟一眼。
  
  「彼此彼此。」冠天擎送她一個黑人牙膏式的笑容。
  
  這兩人一見面,不互損幾句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尤其自從最疼愛的助手若幽被五弟給搶走,害冠凝玉的畫廊少了一個得力幫手後,只要有機會她一定損損五弟。不過,她今天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這個。
  
  「嗨,天賜。」凝玉笑容滿面地向三哥打聲招呼。
  
  冠天賜朝姜子蔚點了個頭,精銳的視線落在笑埋藏奸的四妹臉上。
  
  「怎麼連你也來了?」
  
  「聽說你在徵選新娘,我當然得來關心一下呀。」
  
  一抹厲光閃過他瞇起的眼眸,這件事他並未告訴其他人,除非有人長舌。
  
  「誰說的?」
  
  凝玉食指指的方向,毫不猶豫地出賣五弟冠天擎。
  
  「你有沒有良心,我好心告訴你,居然陷害我!」天擎大聲抗議。
  
  「哼,不說實話才叫沒良心!」
  
  兩人的鬥嘴之爭又開打,數落誰的良心被狗吃掉的多。冠天賜揉著太陽穴,他很想跟這兩個傢伙斷絕關係,凝玉和天擎各自有了家庭後就變了,不但說話肉麻,還動不動就愛開玩笑,冠家應有的冰人本色蒸發得一滴不剩。
  
  一聽說他要找新娘,他們這些人居然還跑來這裡摻一腳,五弟硬要當他的保鏢,還說什麼是為了他好,怕他被鉚不擇食的女人給吃了。他自個兒湊熱鬧嫌不夠,不但家小帶來,還把凝玉他們也找來。
  
  天擎也就算了,竟然連凝玉也……唉!他的太陽穴又隱隱作痛了。
  
  「你什麼時候開竅了?幫自己辦了一場這麼壯觀的相親大會,怪怪,參加的人可真踴躍,我還以為是哪個明星在辦簽名會呢!」
  
  門外來應徵的女人大排長龍,全都是天賜的愛慕者,而且事先已用照片篩選過,若沒事先篩選,想做天賜新娘的女人八成會擠爆大門。
  
  「你以為我沒事找事做,成天跟這些發浪的女人廝混?」
  
  「為了老爸的遺囑?」
  
  冠天賜不語,逕自垮著一張臉。他做事一向小心、不留把柄,誰知人外有人、賤外有賤,老爸給的半年期限就快到了,再不找個女人,他就等著吃官司蹲苦窯吧!
  
  距離期限只剩倒數三十天,他再如何冷靜,也不免為自己的命運捏一把冷汗。雖然他也曾半信半疑,認為老爸可能在唬人,卻又不得不心驚膽跳,萬一來真的怎麼辦?
  
  回想小時候老爸數不盡的前科和惡劣行徑,整人過程從不失手,讓他們五人恨得牙癢癢卻又畏懼得很。
  
  為了以防萬一,他將計劃分成兩部分進行。
  
  A計劃——先調查是否真有陷害他的資料,若有,找出來銷毀。
  
  他花了大筆錢僱用多家偵探社,查到老爸生前曾將一封神秘的信件寄到外國,好不容易得知信件郵寄的地點,為了追這封郵件,他特地親自出馬。
  
  從亞洲追到歐洲,再從歐洲追到美洲,然後又從美洲追回亞洲,幾乎繞了整個地球。
  
  每每查到了線索,循著線索追去,卻總是慢了一步,郵件又被輾轉寄到下一個國家去了。
  
  在周遊了荷比盧、奧捷匈,探訪了多瑙河流經的國家,環遊世界一百五十六天後,冠天賜終於明白了一件事,老爸早料到他會追查,所以安排信件周遊列國,害他也跟著當了好幾個月的空中飛人。
  
  該死的是,他現在才領悟這也是死老頭的整人遊戲之一!
  
  在懊悔與憤怒之下,他立刻停止了無謂的追逐,決定實行第二部分的計劃。
  
  B計劃——找女人假結婚,這是冠天賜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易妥協的備用計劃。
  
  女人就是麻煩,尤其對容易招惹桃花、自幼深受女人糾纏困擾的他而言更是如此,但除此之外似乎也別無他法了。
  
  「真厲害,報名人數竟然這麼多?」凝玉好奇地瞄了下桌上編排成冊的報名表,足足有十公分高哪!
  
  「天賜哥一向很得女人緣,凡是女孩子,看到天賜哥都很難招架呢!」喜歡讚美人是若幽的習慣,殊不知自己的衷心誇讚引來丈夫的醋意。
  
  「意思是你也很心動嘍?」
  
  「對呀。」
  
  不假思索地用肯定句回答也是她的習慣,直到腰間被厚實有力的大掌給緊收了下,這才將目光轉向丈夫,並聞到了濃烈的醋意。
  
  丈夫溫熱的氣息離她的臉蛋好近、好近,新婚三個月,肚子裡的小孩三個月又七天,外表雖不明顯,但小腹已漸漸隆起。丈夫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非常小心且溫柔地撫摸著,但那眼中的威脅味兒十足,盯得她心兒直跳。
  
  「這只是禮貌上的客套話,不是你想的那樣啦。」
  
  「除了我,不准你對其他男人擅自心動。對我不忠,該罰!」
  
  啊,他又要故意找理由逗她了。
  
  若幽警覺地瞄著老公,對那邪氣的笑容感到不妙。別看他一臉冷酷嚴肅的樣子,其實骨子裡皮得很,明知她容易害羞,卻老愛弄些名目吃她豆腐。
  
  「孩子都有了,你還想怎樣?」
  
  「晚上你會知道。」
  
  他俯下唇,霸氣地攫取她口中的甜蜜,也不管現場有多少觀眾,盡情享受著妻子純真可愛的反應,每每因為他的親密動作而慌張無措,害他上了癮,熱中於用各種名目「欺負」她。
  
  凝玉已經見怪不怪了,新婚熱戀嘛,她又不是不瞭解,反倒是冠天賜,又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麻煩誰把那匹種馬拖去閹了。」
  
  凝玉捂口竊笑。「有什麼關係,男人本色嘛,你就當是教學觀摩嘍!」
  
  「你別來湊熱鬧。」
  
  「哎呀,說這種沒良心的話,我當然是來幫你忙的呀!」
  
  「天擎負責保護我的貞操,若幽負責叫號碼,至於你,我的好妹妹,你想負責什麼?」
  
  「負責幫你鑒賞呀,別忘了我是畫家,我老公又是名畫評,有四隻最犀利的眼睛幫你過濾人選,要觀察女人,問我就對了——哇——已經到三十九號了,那不是少看了很多好戲!」
  
  這還不叫湊熱鬧?依他看,他們巴不得他趕快找到一個老婆。別開玩笑了,若不是迫於老爹給的期限就快到了,他也不會出此下策。
  
  基本上,他需要的是一個臨時新娘,一個可以配合他演戲、不會假戲真做的女人,為了節省時間,他貼出告示,意者內洽,直接徵選新娘比較快。
  
  報名者是來了一大堆,但連無聊人士也來了。
  
  「你想找什麼條件的?」無聊人士一,凝玉問道。
  
  「聽話、乖巧、無心機。」無聊人士二,若幽盡責地報告,嬌紅的唇微微腫脹,是她那慾求不滿老公的傑作。
  
  「這條件不難嘛!」無聊人士三,姜子蔚思忖著,找這種女人需要花到五個月?
  
  天擎搖搖頭,一臉閣下有所不知的表情。
  
  「還要靜如處女,動如蕩婦。」
  
  砰!
  
  一個拳頭毫不留情地打過去,來自被氣得臉色發青的冠天賜。驚險擋住這一拳的,是嘻皮笑臉的冠天擎,無聊人士四。
  
  「喂喂,有話好說,我是你弟耶!」
  
  「你還好意思說!」
  
  瞧他臉色鐵青的模樣,實在有夠嚇人,好家在自己身強體壯,又會兩、三下拳腳。尚未嘗過戀愛滋味的三哥,心跟冰一樣冷,更別說幽默感了,最好別再逗他,怕到時真的跟自己恩斷義絕哩!
  
  冠天擎很識相地拍拍屁股,摟著愛妻躲到一邊涼快去。凝玉上前好生安撫三哥一番,雖然她也很想大笑,但為了保住自己看戲的機會,說什麼也得忍著笑,還幫三哥數落五弟。
  
  「死天擎,我們是來幫忙的,又不是來攪局,你別幫倒忙行不行?不過話說回來,天賜,目前為止你到底有沒有看上眼的?」
  
  五人之中,最有女人緣的就屬天賜了,自然圍在他身邊的美女也多,多少會有一、兩個看得上眼的吧?
  
  「沒有。」他的語氣十分冷絕。
  
  「不會吧?其實我發現有幾位條件真的不錯,例如十八號和二十五號,還有那個三十一號也挺順眼的。」
  
  「我要的是一個可以任我擺佈、又不會纏著我的傀儡。」
  
  「你要不要訂做一個比較快?」她只是說笑。
  
  「有這種工廠,請通知一聲。」他的語氣裡,可半點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你想假裝結婚好騙過律師,既然是假裝,何必這麼大費周章呢?找個條件適合的女人用錢交易不就行了。」
  
  「你以為我沒想過,如果事情這麼簡單就好了。」
  
  「怎麼說?」凝玉不甚明白。
  
  「我想,是找不到肯為錢犧牲的女人吧。」這問題由姜子蔚代替回答了。
  
  她美眸不解的移向老公。「可是門外那些女人呢?難道她們不曉得只能當人家一天的新娘?」
  
  「就怕她們圖的不止是如此,其實想要的更多。」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身後將妻子摟人懷中,並輕吻她馨香柔軟的秀髮。
  
  凝玉順勢倚著丈夫的臂彎,享受著被呵護的幸福,並恍然大悟地點頭。
  
  「喔——我懂了,你是說她們想借這個機會賴天賜一輩子。」
  
  姜子蔚以微笑作為回答。
  
  凝玉皺了皺眉。「若真是如此,在挑選對像時的確得小心一點,要是選錯了,到時女的不肯離婚而死纏著天賜,可就麻煩嘍!」
  
  她太瞭解天賜對女人的魅力有多麼大,這傢伙天生女人緣就超好,不論老的少的皆大小通殺,老天爺對他賜予厚愛,卻不懂得享齊人之福,真是的。
  
  「可是我還有個疑問,天賜,你怎麼知道人家到時候會纏著你不肯走?」
  
  冠天賜冷哼。「我就是知道。」
  
  大夥兒心知肚明,天賜自幼就討厭女生纏著他,偏偏他又能看透女人的心思,嚴格說起來,這也算是一項特異功能吧。
  
  「難道一生當中,都沒有一個女人能在你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有的話我還會傷腦筋嗎?」他忽爾一頓,一張清晰的畫孔閃過他腦海。
  
  不——有的,倘若不談喜好厭惡的話,倒是有一個。
  
  為何突然記起她?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只依稀記得那素淨的臉蛋有著五分的秀氣,雖不頂美,但起碼稱得上順眼,再加上三分慧黠,比其他空有漂亮面孔的女人來得有吸引力多了。雖然倒追他的女人都頗具姿色,但就因為美麗的女人太多,平凡的她反而特別顯眼。
  
  他自嘲地搖了下頭。那又如何?好多年沒見,人跑去哪了都不知道,說不定人家早結婚生小孩了,而且他現在要找的可是掛名「妻子」的女人,有沒有感情、能不能相處是另一回事,因為他要找的是一個可以完全配合自己的假妻了,。
  
  雖然名為假妻子,講求完美的他,也不能忍受隨便找個女人濫竿充數,偏偏到現在就是沒看上眼的。
  
  不過,如果她現在出現的話,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這些都只是他心裡想的,因為不相信會有奇跡發生,所以隨便想想而已。
  
  「你到底想找什麼樣的女人?」凝玉不死心地問。
  
  「腦筋靈光,不能有心機,不能愛我,但要表現得很愛我。」
  
  天擎挖著耳朵,一副欠扁的模樣。「你們有誰聽得懂這傢伙說的話?」
  
  凝玉很有默契地搭了一句。「太深奧了,聽不懂。」
  
  在三哥逮到他們痛揍之前,天擎和凝玉兩人,一個往東跑,一個往西逃,樂得哈哈大笑,讓天賜不知該抓哪個混蛋開刀。
  
  「不是在面試嗎,怎麼好像在上演全武行?」凝嫣一開門進來,就看到裡頭亂成一團,氣氛好像很火爆哪。
  
  「怎麼你也來了?」天賜沒好氣地道,連二姐也加入了無聊人士的行列。
  
  「不只我,還有他呢!」她指著後頭的大哥冠天爵。
  
  「如果我記得沒錯,今天不是聚會的日子。」
  
  大夥兒每年都會在固定的日子裡齊聚一堂,一方面敘舊,二方面聯繫感情,畢竟五人都各有事業,又長年居住外國,能見面的日子實在不多,但是這會兒竟然全都到齊了。
  
  「我們來看看你在搞什麼名堂。」凝嫣嬌柔地輕笑道。
  
  「你們……唉,真不敢相信連你們也來湊熱鬧。」
  
  「我們才訝異呢,對不對,天爵?」
  
  「當聽到這件事時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是真的。」大哥的語氣似乎不予認司。
  
  天賜一臉納悶。「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當然驚訝了,我本來還不相信你改行投資拍A片,想不到你真的在征AV女優。」
  
  氣氛頓時凝住,一股窒人的詭譎沉默瀰漫在眾人之間,冠天賜的臉色極為難看。
  
  「誰說的?」
  
  天爵和凝嫣的手指毫不猶豫地指向五弟,而那個造謠的罪魁禍首正摟著妻子,打算偷偷畏罪潛逃。
  
  「五弟,你想去哪?」
  
  當三哥用「五弟」這種親呢的稱呼時,表示危險指數升高。
  
  冠天擎咧嘴一笑。「我突然想起來,今天是我老婆產檢的時間,得去醫院才行。」
  
  「我叫人送若幽去就行了,你留下來幫三哥吧。」
  
  口氣太過溫和,危險指數持續升高。
  
  「這麼多人幫你,不差我一個。」
  
  「那怎麼行,少了你多沒意思。」
  
  加上笑容,那可不得了了,危險指數已達極限,識相的就別再扇風點火,偏偏冠天擎有點玩上了癮。
  
  「等你出A片,我再來捧場。」
  
  一瓶易開罐狠狠丟去,幸虧他反應夠快,讓易開罐從頭頂上驚險飛過。
  
  「就算你是我弟,我也要宰了你!」
  
  暴跳起來的天賜一路追打過去,天擎則是猛力狂笑,凝玉要不是身後的老公扶著,恐怕早笑倒在地了。
  
  這天擎畢竟是練家子,天賜自知迫不上他,改用投射攻擊,目標是五弟欠K的頭顱。隨手抓起東西全往他那兒丟去,很準,但冠天擎也躲得很快,還吹了一記口哨。
  
  「好險好險。」
  
  又一個東西丟去。
  
  「沒事沒事。」
  
  其他人紛紛走避,免得在這場新式的躲避球遊戲中被K中,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冠天賜就不信K不中他,比蠻力他是比不過五弟,但是別忘了,好歹他也是十項全能的運動好手,因為,他是天才。
  
  此時,門被輕輕地打開,探人一張素淨的小臉。柴巧絹東張西望,眼珠子骨碌碌的好奇地轉著。
  
  「請問……」才說了兩個字,冷不防被迎面丟來的東西給打中了頭。
  
  現場一片抽氣聲,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眼冒金星,頭腦暈暈,身子不穩。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瞪著她,尤以冠天賜為最。
  
  「柴巧絹?」她的出現讓冠天賜無比驚訝,還脫口叫出她的名字。
  
  她迷迷糊糊地看著大家,漾出一抹禮貌的微笑。
  
  「大家好啊……呵呵……」
  
  眼前一黑,她一翻兩瞪眼,應聲倒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21 00:31:43

  第四章
  
  她做了一個夢,被一個肉包子打中了頭。
  
  為何知道是夢,因為被肉包子打到是不會疼的,可是她卻感到疼痛無比,還辣辣的、麻麻的,好似什麼燒著了似的。
  
  肉包子為什麼這麼硬呢?不合理呀,所以一定是夢,可是、可是——如果是夢,又為何會聞到竹筍香菇鮮肉包香噴噴的味道呢?
  
  好香喔!她也要吃一口,同時也好疼喔!頭上像要裂開似的。
  
  「好痛……」
  
  柴巧絹被真實的刺痛給驚醒,倏地睜開了一雙雪亮的大眼睛。她呆呆地瞪著前方,發現有好幾隻美麗無雙的眼睛也在盯著自己瞧哩,眼睛的主人們一個個像天上下凡的仙女仙男,美得不染纖塵,帥得不合情理,而其中一位魁梧的男子,正大口咬著熱呼呼的肉包子。
  
  「啊!」果然不是夢。
  
  「她醒了耶。」若幽欣喜道。
  
  「可憐,腫了一個大包。」凝玉搖頭。
  
  「幸好不素偶。」咬著肉包子說話含糊的是天擎。懷孕的是妻子,食量大的卻是他。
  
  凝嫣蛾眉輕鎖。「她沒反應呢,是不是腦子被打壞了?」
  
  「出題眉考考她便知道有沒有被打壞。」天爵說道,這是身為醫生的建議。
  
  冠天賜對懷中的地命令:「說出中國歷屆所有朝代。」
  
  「黃帝唐虞夏商周秦漢三國魏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中華民國。」柴巧絹一口氣流利地背完,一字不漏。
  
  「非常好。」
  
  「哪裡,謝——」
  
  僵住!
  
  她瞪大了眼,放大的瞳孔對上眼前一雙璀璨如星的俊眸,黑如夜的眼中閃爍著弔詭的光芒,充滿了魅力與邪氣。
  
  她記得這雙眼睛,記得這雙——會「罵人」的眼睛。
  
  是他?!
  
  「怎麼會?」
  
  冠天賜盯著她見鬼的表情,玩味地不答反問:「怎麼不會?」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
  
  「你不應該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這種沒頭沒腦的對話,聽得旁人莫名其妙。
  
  「你們兩個在說哪國的語言啊?」凝玉好笑地問。
  
  這一屋子的人,除了眼睛會罵人的冠天賜,其他柴巧絹一個也不識得。
  
  「請問我怎麼了?」
  
  冠天擎一手搭著三哥的肩膀,一邊涼涼地解釋。「你暈倒了,為什麼會暈倒,是因為被人用東西打中頭,而打中你的人,就是這傢伙——唔!」他的肚子冷不防被三哥往後頂的手肘給重重撞了一記,差點沒把吃下去的肉包子全吐出來,真是失策呀!
  
  柴巧絹想起來了,記得進門時的確突然被一個東西打中額頭,接著就沒印象了,原來是暈過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真腫了一個大包。
  
  「哎喲!」
  
  才摸一下就痛得低呼出聲,讓那秀氣的眉毛、黑亮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嘟起的嘴巴,全都擠在一塊兒,還有一滴閃亮亮的淚珠懸在睫毛上,令人見了心疼。
  
  「笨,誰叫你碰它。」冠天賜低斥著。
  
  「我哪知道?」
  
  這人好沒同情心喔,K人的還好意思罵人。
  
  「你幹嘛K我啊?」
  
  「你幹嘛讓我K?」
  
  她的眉頭擠成了山字形。「我哪有?」
  
  「怎麼沒有,這裡是我的地盤,你走到我練習投球的範圍,不就是要讓我當靶子K?」
  
  她張著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不,應該說,是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有意見嗎?」
  
  她搖頭,聰明地閉上嘴巴,一是想到這人的邏輯觀念超強,二是想到自己根本惹不起惡勢力,所以只得把委屈往肚子裡吞,謹遵國父遺言——「和平、奮鬥、救中國。」
  
  和平多偉大啊,她會努力實踐下去的。
  
  當事者沒意見,倒是旁觀者一致用著看「土匪」的眼神盯著老三,原來他也滿賴皮的。
  
  咦?
  
  柴巧絹猛然一愣,這才遲鈍的察覺到,一直以為自己躺的是枕頭,沒想到是人的大腿,而且還是冠天賜的大腿。
  
  也就是說,從暈倒到現在,她一直躺在他的膝蓋上。
  
  遲來的發現令她全身開始僵硬,這真是太尷尬了,得離開才行。
  
  「我、我回去了。」
  
  才要起身,衣領又被不客氣地拉了回來,害她往後一跌,整個人靠在他胸膛前。
  
  「別動。」他命令。
  
  「沒關係啦,別管我。」
  
  男女授受不親,她一臉慌張樣,但這些人怎麼都一副不驚不怪的態度呢?連冠天賜也是,抓住她的動作自然得跟什麼似的,還有他的胸膛好寬,明明上次見面時還是個瘦高的高中生,怎麼一下子就變壯了?
  
  兩人這般靠近,讓她覺得自己好小喔!
  
  「還在冷敷,我叫你別動就別動!」冠天賜咬牙警告著,這女人在亂動個什麼勁!盯著那紅腫的額頭,心下沒來由的生氣,氣她不好好躺著,氣她的表情活像在逃難。
  
  想不到兩人會在此種情況下相遇,他表面上兇惡冷淡,其實內心抑不住的波濤洶湧。
  
  她真的出現了,來到他的面前,是巧合,還是命運的安排?掩不住內心的欣喜,他發現自己竟然很高興再見到她。
  
  細細盯著這張臉,她的長相沒太多變化,除了頭髮長一些外,臉蛋還是圓圓的,眉毛彎彎的,沒有經過人工的修飾。一看就知道這女人不懂什麼叫打扮,不像那些圍在他身邊的女人,個個濃妝艷抹,美得很工匠。
  
  與之相較,懷裡這張臉蛋實在遜色不少,但這樣的靈秀之美更是讓他忍不住多看一眼。
  
  她來做什麼?來找他的嗎?還是……暖昧的猜測令他胸口再度撞了一下。
  
  「不用啦,我自己搽個藥就行了。」柴巧絹試圖說服他,免得被他的手摸到自己的臉,感覺多奇怪呀!
  
  該死,這女人就不能好好聽話嗎?
  
  「你是嫌自己不夠丑,想要多一塊瘀青是不是?」
  
  她呆住,差點忘了,這人說話一向讓人有血淋淋的感覺,她感到自己身中一刀。
  
  「喂,你說話太毒了啦,人家是女孩子耶,傳出去可別跟人說我們認識啊!」凝玉忍不住數落三哥一句,並撫著臉頰感歎道:「好殘忍喔,要是我才不會對人家這樣呢!你說是不是哪,若幽?」
  
  若幽頭點得十分心虛。老闆八成忘了自己以前是怎麼對付男人的,說到火辣美人冠凝玉,那豐功偉業可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不過這都是老闆結婚前的事了,現在的老闆呀,已經懂得體貼別人了。
  
  「其實天賜哥的意思是希望你好好療傷,並不是真的說你醜,而且你長得很清秀呢,皮膚也很好。」善良的若幽,以婉轉的方式重新詮釋天賜哥的話。」沒關係啦,我很有自知之明,美醜是天生注定的,我並不在意,自己看得順眼就好了。」最重要的是,她的美醜跟他不相干嘛!
  
  這女孩很不錯喲!
  
  大夥兒心中一致認同,她雖不是美人,但個性卻很好,聽她說話可以安定人心,讓人不知不覺地想親近她。
  
  第一眼的美麗的確很吸引人,不過好的個性就像一壺酒,越陳越香。雖然聊得不多,但是眾人已漸漸被她吸引,忍不住想多跟她說些話。
  
  細心的凝嫣一開始就發現天賜對這女孩的態度有些特別,雖然表面上很凶,但可不冷漠。如果她沒看錯,剛才這女孩暈倒時,天賜的關心超乎尋常,何況「親自療傷」並不符合他的作風。
  
  這兩人之間的關係,很值得探討呢!
  
  「天賜,我想你今天也沒心情面試了,我看先讓等在門外的那些女孩回去吧,不知你意見如何?」
  
  天賜淡淡哼了一聲。「隨便。」
  
  凝嫣唇角微勾,心下有了底,馬上叫五弟去處理。這是身為保鏢的五弟發揮最大功用的時候,身材高壯、不怒而威的他一出馬,相信沒有一個女人敢歇斯底里任性撒潑。
  
  「你叫柴巧絹是嗎?天賜的朋友?」這位突然出現的貴客,頗令她好奇。
  
  乍聽到黃鶯出谷般的天籟之音,令柴巧絹目不轉睛地盯著冠凝嫣。好一個大美人啊,連身為女性的她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不是,我們只是國中同校而已。」
  
  「不是」、「而已」,這幾個字讓冠天賜聽得很刺耳。
  
  「哇——好痛喔!」
  
  「塗藥哪有不痛的?」
  
  嗚嗚——她是哪年哪月的哪一天得罪他了?幹嘛這樣欺負人家嘛!
  
  其實是冠天賜故意加重了手勁,因為不爽。冷冷盯著雙手護在額頭上的地,語氣更加深沉。「手拿開。」
  
  一顆頭搖得可憐兮兮。
  
  「拿開。」
  
  貝齒輕咬的下唇無助地抖著。
  
  「給、我、拿、開。」
  
  她倒抽了一口氣,當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威脅別人時,真的真的很恐怖!她雖然怕痛,但更怕面對冠天賜凶巴巴的樣子,只好可憐兮兮地聽從。
  
  這一切……都是為了和平。
  
  凝嫣偷笑在心裡,她可以肯定這女孩對天賜而言是特別的,而其他人也終於察覺到了這微妙的氣氛。依老三的脾氣,若真的不高興,向來是一走了之,哪裡還會繼續拖磨下去,更甭說還幫人家又冷敷又搽藥的。
  
  有鬼喔!
  
  「你怎麼會來這裡?」凝嫣繼續問。
  
  「我來面試的。」
  
  她的回答令冠天賜一怔,冷然無波的心湖起子陣陣漣漪,但表面上仍維持冷靜。
  
  眾人一聽,十分欣喜。
  
  「聽到沒有?人家是來面試的,對人家好一點。」凝玉叉腰道。
  
  冠天賜雖然神情依然冷淡,但為她塗藥的動作不知不覺變得十分溫柔,並很專心地聽著她倆的對話。
  
  凝嫣總覺得有些不對。她的打扮和態度一點也不適合今日的場合,其他競爭者莫不濃妝艷抹、盛裝打扮,有如前來參加選美似的,而這女孩一身T恤、牛仔褲,臉上未施脂粉,頭髮也只綁了個馬尾,怎麼看都不對。
  
  「你可知道面試的目的?」她試探地問。
  
  「知道啊,征保姆嘛。」
  
  現場安靜了下來,連蒼蠅飛過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一股低氣壓正在形成,來自於一個叫做「冠天賜」的颱風。
  
  「誰說的?」不等冠天賜開口,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問。
  
  「一位先生告訴我的,說這兒征高薪保姆。」
  
  眾人的焦點,毫不猶豫地往天擎那兒集中,冠天擎一臉愕然地看看大家,突然心生不妙。
  
  「等等——不是我說的。」
  
  大哥搖頭。「你想會有人相信嗎?」
  
  「真的不是我。」他是說真的,這件事連他也覺得奇怪,但是前科太多,沒有人相信他的話。
  
  凝玉很同情地提醒。「有時間解釋,不如跑路重要。」
  
  天擎的肩膀忽爾傳來一陣徹骨疼痛,上頭正被一隻手掐住,是三哥天賜的。他心兒一涼,緩緩地往旁邊兩道熾厲的目光看去,森冷的威脅正從三哥咬牙的齒縫裡一字一字地吐出。
  
  「看、你、往、哪、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21 00:32:11

  第五章
  
  「咦?不是征保姆啊?」柴巧絹好失望地問。
  
  「是相親大會。」
  
  「誰的?」
  
  「天賜,他在找新娘。」
  
  「喔。」
  
  柴巧絹恍然大悟地點頭。「難怪大排長龍,可以理解。」
  
  三個女人,凝嫣、凝玉和若幽,正圍著柴巧絹、嚼著魷魚絲配綠茶閒話家常。
  
  才認識不久,三人便深深地被她天生和善的個性給吸引,與她說話很舒服,沒有壓力跟距離,感覺就像在談心,讓人十分愉悅。
  
  面對凝嫣與凝玉兩位美若天仙的絕色女子,平常男的會口吃、女的會結巴,但是柴巧絹完全不受影響,她跟任何人都可以自然地相處愉快,光是這一點,便襯托出她的與眾不同,她有令人想親近的特質。
  
  也因此,她們邀巧絹來家裡作客,以賠禮為由,留她一塊兒吃晚飯,其實真正的目的,是想繼續觀察這位被老三「特別對待」的女孩,她與天賜之間是否還有後續節目可看。
  
  「原來你和天賜是在這種情況下認識的呀?沒錯沒錯!那傢伙國中時就是那副德行,現在也差不多!」凝玉大笑,說女生的腦筋是豆腐渣做的,的確很像天賜會說的話。
  
  「那時我嚇傻了,因為他瞪人的樣子真的很……威嚴。」她本來想說猙獰的,但聰明的不去惹那位冷面公子,因為她是和平主義的支侍者。
  
  「後來呢?」若幽很好奇結果。
  
  「我永遠都記得虎克定律的公式。」她是說真的,但三位美女卻聽得哈哈大笑。
  
  若幽想問的是兩人的後續發展,但得到的回答卻更絕,不禁令她們越加喜愛柴巧絹帶點憨厚的純真個性,同時十分欣賞她不做作的聰明。
  
  「喂!你們幾個麻雀吵死了!」廚房裡傳來天賜不客氣的大罵。
  
  「少噦唆!煮你的飯去!」凝玉不甘示弱地回吼。
  
  「這裡是我家耶!」
  
  「所以呀,你是主人嘛,要負責我們的晚餐!」語畢,女孩子們全笑成了一堆。
  
  冠天賜啐了一聲。真是的,這些女人居然在他的地盤聊起他的八卦,賴在他的沙發,霸佔他的零食,偏偏還得由他來張羅晚餐。
  
  不過嘴上罵雖罵,其實他很疼凝嫣和凝玉的,冷漠是面對外人時的面具,對自己的兄弟姐妹可是非常掏心掏肺。
  
  女人們在客廳聊天,男人們則是全進了廚房。
  
  「自己掌廚是很好,不用出去吃那些油膩的山珍海味,可是為什麼我也要進廚房?」一旁的天擎喃喃地埋怨,右邊的黑眼圈是三哥的傑作。別看三哥相貌斯文,其實拳頭也是很硬的,雖然後來柴巧絹證實真的不是他說的,但已經被白白揍了一拳,只有自認倒霉。
  
  可是叫他做菜煮飯就真的要抗議了,自己向來是在一邊納涼等人送飯來的那一個,如今卻被大哥和三哥叫進廚房幫忙?
  
  大哥道:「因為我們家的女人都不會做萊,若幽又懷孕,你捨得讓她辛勞?」
  
  「當然捨不得!」
  
  「所以了,你就認命吧。」
  
  冠天爵舀起一匙湯,自己試嘗後,也讓姜子蔚嘗嘗味道,討論之後又放了一些胡椒粉調味。
  
  「如果你想有得吃,就別噦唆。」冠天賜冷道,在一隻螃蟹上頭淋了他自製的醬料,蒸煮半小時後,打開鍋蓋,香味四溢。
  
  天擎聞了肚子咕嚕直叫,為了這只螃蟹,他願意勉強犧牲一下,雖然他根本不諳廚事。
  
  在冠家,會做菜的人就只有大哥和三哥。別小看炒菜、煮飯,這中間的過程大有學問,火候的大小和時間的掌控往往決定美味的程度。
  
  大哥耐性佳,做事尤其一板一眼,吃苦耐勞的性格讓他養成了凡事靠自己的習慣,自然精通各種修繕家事。
  
  三哥做事講求完美,又對吃很挑,長年久居外國讓他習慣一切自己來。他天資聰穎,凡事一學就會,炒菜當然難不倒他。瞧!一盤鮮味清燉桂花蟹隨隨便便就讓他做出來了,味道比五星級飯店大廚所做的還香。
  
  至於冠天擎,向來是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拿刀耍槍他很行,這切菜削皮就……
  
  「把這塊豬肋骨拿去切成小塊。」天賜命令。
  
  他面有難色,瞪著豬肋排皺眉,老實說,一點概念也沒有。
  
  「橫切還是直切?小塊是多小?」
  
  「當有人吃你老婆豆腐時,你會怎麼做?」
  
  冠天擎神情立刻轉為森冷。「我會將他大卸八塊。」
  
  「很好,就大卸八塊。」
  
  「這簡單。」
  
  他架勢一擺,拿菜刀的樣子活似上陣殺敵,施展一招日本武士刀法。
  
  剁剁剁!一塊塊大小適中的排骨漂亮地排成一列。
  
  天賜又丟給他幾根玉米。「每一個都給我三長兩短。」
  
  「行!」
  
  刀法一變,這會兒又成了獨孤九劍。
  
  沒兩三下,每根玉米被斬成了五段,剛好三個長、兩個短,短的拿來煮湯,長的拿來燒烤。
  
  「很好,再把辣椒和大蒜粉身碎骨後丟到醬油裡埋了。」
  
  「沒問題,看招!」
  
  斬斬斬!一招千人斬,霎時廚房裡充滿了刀光劍影,驚險萬分。
  
  因為是自家兄弟,冠天爵老早習以為常、見怪不怪,姜子蔚可不然,完全看傻了眼,忍不住問向身旁的大哥。
  
  「你不覺得殺氣太重嗎?」
  
  冠天爵只沉聲回了他一句。「我只覺得不用花力氣真輕鬆。」所以他也丟了一隻烏骨雞過去。「把它給我五馬分屍。」
  
  「哇哈哈!看我的!」對冠天擎而言,這實在太簡單了!
  
  我砍!我砍!我砍砍砍!
  
  幸好他是負責洗菜的,不用拿刀。姜子蔚臉色灰暗,臉皮抽搐了好幾次,瞪著冠天擎刀來刀去,只能一邊流著冷汗一邊洗菜。
  
  柴巧絹坐在客廳沙發上,被三位美麗的女人圍在中間,她以前曾聽說冠家人個個陰陽怪氣,但今日一見並不覺得,果然流言總是誇大不實。
  
  令她驚訝的是見識到冠天賜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她怎麼也想不到,人前高不可攀的高材生,會是如此居家型的男人,而且……
  
  凝嫣拿起一條魷魚絲含人小嘴裡,一口魷魚絲一口茶,吃相優雅而有氣質,瞧她發愣,便問:「怎麼了?」
  
  「原來他也會大吼大叫。」柴巧絹嘖噴稱奇地說,像發現了新大陸。
  
  巧絹的話倒是引起她們的好奇,跟天賜相處久了,她們覺得這很正常。
  
  「怎麼?跟他在學校的形象不一樣嗎?」
  
  「嗯,他在學校不太理人,也很少講話,像這樣大吼大叫的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該怎麼說呢……就好像突然發現,原來白馬王子也是需要上大號的。」
  
  三個女人聽得噴茶,連最有氣質的凝嫣都破功了。
  
  凝玉躺在沙發上笑得亂沒氣質,若幽則是笑出了眼淚,凝嫣也受不了地捧著肚子。
  
  噢——虧她想得出這種形容詞。
  
  「耶?」
  
  柴巧絹呆望著她們,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
  
  她沒有要故意取笑冠天賜的意思,只是忠實地敘述自己的感覺。
  
  突生一股不妙之感,她雙手合十,壓低聲量求求三位大姐。「可不可以不要笑太大聲,我會良心不安的。」
  
  此話一出,三人笑得更厲害了。
  
  柴巧絹搔搔頭,有些傷腦筋地歎了口氣。「被他知道就慘了,那人很記仇的。」
  
  「你也知道我很記仇?」
  
  「當然啦——啊!」
  
  慘!
  
  她不敢看後面,不敢看那個背後靈,因為一定面目猙獰,看了會做噩夢的,但是不看更可怕,她覺得背脊好冷喔
  
  低啞有磁性的聲音很近、很近,就在她耳邊。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很記仇。」
  
  她什麼話都不敢說,十根手指糾成了十個小結,耳邊那股熱氣又朝她呵來了。
  
  「而且,我有仇必報。」
  
  冷汗涔涔、冷汗涔涔,好恐怖喔——
  
  「天賜,別逗人家了,瞧你把她嚇的。」
  
  「是呀,巧絹是客人耶!」
  
  凝嫣和凝玉看不下去地數落他一句,嘴邊卻還帶著笑意,合不攏呢!
  
  冠天賜唇勺微揚,皮笑肉不笑地道:「說笑而已,『客人』可別介意。」
  
  這種口氣聽得她心跳加快,分明是警告嘛!
  
  「這是我聽過最恐怖的笑話。」她很正經地說,害得旁邊才剛止住笑的三個女人又笑得捶心肝了。
  
  「吃飯了。」
  
  他轉過身朝餐廳走去,在沒人注意的片刻,一抹會心的微笑浮上嘴角。
  
  心情許久沒這麼好了,怪得很,是因為她嗎?
  
  這是一餐團圓飯,菜色豐富,大夥兒難得見面,氣氛熱鬧得像在過年。
  
  表面上是為了慶祝大夥兒難得同聚才特地準備得如此豐盛,但冠天賜心底有數,多少是為了她,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她的出現竟令他心血來潮,想親自傲菜做飯。
  
  自從有了事業,忙碌加上出外奔波,他有好一段時間不曾親自下廚了,幾乎都是在外解決民生問題。
  
  因為她,竟讓他萌生積極的行動力,是什麼原因呢?他深思著。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吃著,柴巧絹碗裡的菜堆得如小山高,為了解決快要溢出的食物,她忙得無暇他顧。
  
  「巧絹,你現在在哪上班?」
  
  「我在羅揚中學教英文。」
  
  「那不是天賜的學校嗎?」
  
  「是的,我大學畢業一年後就回母校教書了。」
  
  原來她回到羅揚,這倒是出乎冠天賜的意料,以她優秀的成績,本以為會有更好的成就才是。
  
  若幽一臉羨慕。「當老師很好呢,生活穩定又單純。」
  
  「我也是這麼想。」柴巧絹笑笑,又塞了一大口飯到嘴裡,雖然已經很飽了,但是不能浪費。
  
  但有一點,凝嫣不懂。「既然你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為何晚上又要兼差?」
  
  終於說到痛處了!
  
  「因為我想趕快存錢,將來有機會再出外深造。」柴巧絹的微笑轉為些許的尷尬,雖然她很快掩飾過去,但依舊躲不過冠天賜銳利的眼,發覺她似乎隱瞞了什麼。
  
  眾人點頭。原來如此啊,難怪要來應徵高薪保姆,因為以她的年紀,當保姆稍嫌年輕了點。
  
  坐在對面的冠天賜,深邃如夜星的目光,悄悄落在她被飯菜脹得鼓鼓的腮幫子
  
  發覺自己深受她吸引,一直讓他感到困惑。
  
  她美嗎?一點也不。
  
  她有魅力嗎?差得遠呢!
  
  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令自己對她目不轉睛?
  
  每一個方程式都能解出一個數據,但是這個問題他竟找不到答案,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看她很順眼。
  
  「我……」柴巧絹欲言又止地開口。
  
  善解人意的若幽笑問:「什麼菜挾不到,別客氣,盡量說。」
  
  「是呀,還需要什麼,儘管開口。」凝玉熱情地招呼著。
  
  「菜很豐富,也很足夠,我就算吃三天三夜也吃不完,只是……」
  
  凝嫣輕聲細語,溫柔地鼓勵。「有什麼問題,說出來沒關係。」
  
  是嗎?那她就不客氣了。
  
  「我想跟他換位子。」她手指的「他」,是斜對面的冠天擎,而他所坐的位子,正在冠天賜的隔壁。
  
  眾人揚了下眉,全都一副「可以理解」的曖昧眼神,料不到她這麼直接,偷笑在心底。
  
  「你想坐這裡是吧?沒問題,讓你。」老五很自動地拿著碗筷讓位給人家,對她投以佩服的眼光。不錯,有種!
  
  端著自己的碗筷來到對面坐定後,她瞄了他一眼,因為知道他也在看她。
  
  「有意見嗎?」
  
  她哼道。
  
  他的確深感意外。
  
  「想不到你這麼坦白。」
  
  「有什麼辦法。」
  
  「什麼?」
  
  「沒事,吃飯。」
  
  她知道他在想什麼,也知道大家在想什麼,就讓他們誤會好了,只要她可以安穩地吃一頓飯,這點犧牲無所謂。
  
  誰叫他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像貓瞪老鼠似的,害她全身不自在,吞飯像吞藥丸。
  
  哼,換到他旁邊,就不信他的脖子可以一直轉九十度看她,除非他不怕吃飯噎到。
  
  就讓大家隨便猜想去,反正他也不會看上她,又何必在乎被誤會呢?這頓飯吃完,就掰掰再聯絡啦!
  
  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的有趣。
  
  「喂,人家女孩子很主動喔!」直腸子的天擎乘機糗了三哥一句。
  
  他的促狹招來凝玉一記白眼。「主動好啊,誰規定只有男人才可以主動,是不是?凝嫣姐。」
  
  「人家的事,第三者就別干涉了,免得他們不好意思,豈不幫倒忙。」
  
  大夥兒你一言我一句地,說不干涉早干涉了,不幫倒忙也已經幫了,分明有心將兩人送作堆。
  
  不管他們說什麼,柴巧絹一概充耳不聞,她很有自知之明的,也不做白日夢,碗裡的香雞腿才是真的,吃飯!吃飯!
  
  老實說,冠天賜是真的動了心,既然她這麼主動,而他又看她很順眼,如果對象是她,倒也不錯……
  
  「好吧,我答應跟你交往。」
  
  蹬!
  
  她瞪著他,整個人恍如定住般,呈現驚呆狀態。
  
  所有人都因為天賜突然的一句話而愣住,不一會兒喜出望外,立即七嘴八舌地爭相問著。
  
  「你說真的?」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他睨了五弟一眼。
  
  「哇——天要下紅雨了!」
  
  「沒這麼誇張吧。」他又數落了凝玉一句。
  
  「這是好事。」
  
  姜子蔚微笑道。
  
  凝嫣優雅地捂嘴掩笑。「呵呵,難得天賜也會開竅。」
  
  現場一片嬉鬧與歡笑,至於家中最沉默寡言的大哥冠天爵,依舊沉默寡言。
  
  男主角開口了,那麼女主角呢?
  
  柴巧絹依然維持驚呆狀態,不過眼角多了淚光。
  
  冠天賜冷傲的眼中添了抹溫柔。「有必要感動到想哭的地步嗎?」
  
  她沒回答,只是臉色由原先的蘋果紅逐漸轉為蒼白,模樣有些奇怪。
  
  「喂。」
  
  他眉頭微擰,奇怪她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怎麼了?」
  
  「會不會是興奮過度?」
  
  大夥兒正在納悶之際,身為名醫的大哥平淡地開口。
  
  「依我看,她是噎到了。」
  
  「喔?原來……」
  
  什麼‥
  
  眾人暴跳起來,尤以冠天賜為最。這還得了,會出人命的!
  
  「快!快打她的背!」
  
  「倒吊著打比較快!」
  
  「你有沒有良心啊?」
  
  「不然你有什麼好主意?」
  
  「給她一拳就好了!」
  
  現場一片混亂和緊張,至於家中最沉默寡言的大哥冠天爵,依舊沉默寡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21 00:32:40

  第六章
  
  羅揚中學,下課鈴聲傳遍了校園裡每個角落,這兒曾是她度過青春年華的地方,而今後,也將是她柴巧絹貢獻下半輩子的地方。
  
  結束了上午的課以後,學生有如脫韁野馬般一哄而散,她獨自坐在教室裡,兩手捧著雙頰對著外面的天空發呆,並輕輕歎了口氣。
  
  從昨天到現在,她還不敢相信自己所經歷的事實,冠天賜居然說要跟她交往?
  
  他一定是瘋了,男人不可能看上她的,她不笨,很清楚自己的條件。
  
  雖說她不是真的很醜,但美醜會因為強烈的對比而被凸顯出來,怎麼配對都輪不到她跟他,所以她拒絕了,並在臉色鐵青的冠天賜還沒發脾氣之前溜之大吉。
  
  她很少歎氣的,所以連自己都感到好笑,想不到她也有傷春悲秋的時候。
  
  「老師。」
  
  幾個小女生們蹦蹦跳跳地跑到她面前。柴老師是她們最喜歡的英文老師,像她們這個年紀的小孩,總會特別注意老師的一舉一動,包括老師上課打了幾個噴嚏,或發了幾次呆。
  
  她們張著純真大眼望著她,柴巧絹記得,這幾個是班上挺活潑的學生。
  
  「老師有心事嗎?」
  
  「沒有啊。」她笑笑地回答。
  
  「可是你在歎氣耶,我們有看到喔!」
  
  「而且那口氣很長喔!」
  
  「對呀對呀!」
  
  有這麼明顯嗎?
  
  「你們想太多了。」面對這些好奇寶寶,柴巧絹避重就輕地帶過。
  
  「可是你今天上課發呆了兩次。」
  
  「連寫黑板都寫錯了四次。」
  
  「粉筆也掉了六次。」
  
  柴巧絹笑得一臉尷尬,如果她們上課有這麼專心就好了。
  
  「當老師也有煩惱啊?」
  
  「老師又不用寫作業或考試。」
  
  「還可以管人。」
  
  小女生們的天真無邪,惹得柴巧絹發笑。
  
  「當然嘍,大人的世界很複雜的,不像你們,當學生最好了,生活單純又簡單。」說著,她又歎了口氣。
  
  「我們煩惱才多呢!」小女生們齊聲抗議。
  
  「喔?說來聽聽。」
  
  「明天要交數學作業,我到現在一題都不會寫,一定會被:大餅』修理。」
  
  「『柳妖』才凶哩,威脅我們下禮拜要是唐詩漏背一個字,就打一下,想到這個我就皮皮挫。」
  
  「我才慘呢,鼻子上這顆『未爆彈』一直沒消,害我都不敢走出去見人。」
  
  「你那算什麼,隔壁班的小芳長了『北斗七星』,跟她比你這算小星星啦!」
  
  柴巧絹聽得霧煞煞,舉手叫暫停。「等等,什麼是『大餅』?」
  
  「數學老師呀,他的臉又大又圓,所以綽號叫『大餅』。」
  
  「『柳妖』呢?」
  
  「語文老師啦,她的腰瘦得很恐怖,像妖怪,所以大家都叫她『柳妖』。」
  
  「那『未爆彈』又是什麼?」
  
  「厚——老酥(老師),你連這也沒聽過喔?就是已經熟的青春痘啦,不擠沒事,一擠就會噴膿的那種。」
  
  她的臉黑了一半。
  
  「那麼……北斗七星呢?」
  
  「就是長了好幾顆青春痘,排列形狀像北斗七星,懂沒?」
  
  一時之間,她只能用無言以對來形容此刻的心情。真不明白現在的學生在想什麼,上課不如她那個時代用功,成績也沒有她那個時代好,但說她們笨嘛,卻又挺有創意的,只能說現在的學生都把腦筋用到其他地方去了。
  
  她兩手叉腰,擺出老師的權威,準備好好訓訓這些令人又氣又好笑的新新人類。
  
  「你們這不叫煩惱,叫欠罵,老師才不像你們,我煩惱的可是正事。」
  
  女生們吐吐舌頭,趕忙裝成可愛又無辜的俏模樣。
  
  「那老師你到底在煩什麼呢?」
  
  「說了你們也不懂,大人的事小孩別過問。」
  
  學生們彼此看了一眼,一致露出頑皮的賊笑,齊聲道:「厚——戀、愛!」
  
  「你們——」她氣鼓鼓地羞紅了雙頰,捲起袖子。好啊!非教訓這幾個小鬼不可!
  
  學生們霎時一哄而散,又笑又叫地溜得老遠。
  
  柴巧絹失笑搖頭,真是服了這群小鬼,不過她們天真活潑的模樣的確帶給她好心情。伸伸懶腰,告訴自己再想下去也沒用,她從來就不是愛鑽牛角尖的人,再歎氣下去就不像自己嘍!
  
  她拿起課本走出教室,全身沐浴在陽光照耀的走廊上,距離下午的兩堂課還有一大段時間,而天氣又是如此的晴朗,該去哪消磨時間呢?
  
  靈機一動,有了!
  
  有一個沒人知道的好地方,不過在去之前,她得先買些供品好祭祭自己的五臟廟。
  
  決定後,心情更是愉悅起來,拋開世俗煩惱,快樂的身影踩著雀躍的步伐,郊遊去嘍!
  
  ※※※※※※※※※
  
  打從冠天賜一踏進羅揚中學,立即得到不少人的注意。
  
  他高大、英俊、光彩奪目,加上一身筆挺的深灰色西裝,出現在羅揚中學的校園裡,令不少小女生發出嘖嘖的驚歎聲。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再回到母校的一天,離開台灣多年,除了冠家,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學校也是,這裡只不過是人生中短暫停留的一站。不過現在,已經
  
  有了讓他回來的動機。
  
  教室裡,一個個大眼睛好奇地透過窗戶偷瞧著他,他一轉過頭,大眼睛全都羞澀地躲起來,等他轉開臉,一個個又像亮起的小夜燈,追隨他的身影巴望而去。這感覺很像走在黑暗的山洞裡,被一群蝙蝠監視著。
  
  要找人之前,他得先問路。用迷死人的微笑當餌,這方法向來大小通殺,只要是雌性動物皆無法抗拒,一下子他就抓到了其中一隻蝙蝠。
  
  「教英文的柴老師在哪裡?」
  
  「不知道那……」小女生被他英俊的微笑迷得神魂顛倒,連忙接著回答:「不過我知道林老師、張老師和吳老師在哪裡,他們也都是教英文的,我可以帶你去找——」
  
  「謝了。」
  
  不多說廢話,他又沿路抓了幾隻蝙蝠問著同樣的問題,皆一無所獲。最後不得已,只好朝辦公室的方向走去,雖然他不太願意踏進那裡,但為了親自逮到她,也只有犧牲了。
  
  一想到昨天的事便怒火上升。該死的她,居然敢從他面前逃走!這個恥辱非向她連本帶利加倍討回不可!
  
  「打擾了,我找柴老師。」
  
  向來平淡無奇、沒什麼新鮮事的教師辦公室,突然出現了一位特別的訪客,讓大夥兒的眼睛全亮了,尤其是女老師。
  
  「你找……柴巧絹老師是嗎?」
  
  「是的。」
  
  他是誰呀?他們在心中不停地猜測著,目光不時直接地對他上下打量。
  
  在這中老年人居多的環境裡,帥得過火的冠天賜,耀眼得如巨星駕臨,其中一位資深的女老師推了推老花眼鏡。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冠天賜對不對?那個創校以來最優秀的資優生?」
  
  她的提醒,讓其他一時覺得眼熟的老師們也恍然大悟,並加人大呼小叫的行列。
  
  「冠天賜,真的是你?」
  
  「不得了哪,咱們的高材生回母校探望了!」
  
  「哎呀,你都長這麼大了,差點不認得哪!」
  
  「我就說是哪個帥哥,原來是本校最優秀的校友。」
  
  「真是一表人才呀,哈哈哈——」
  
  吱喳吱喳吱喳吱——
  
  所以說,他一點也不想踏進這裡,每次來都像個菜市場,擠到他面前的幾乎是屆臨退休的女老師,都一把年紀了還會臉紅,一見到他就吱吱喳喳個不停,完全忘了他到此來的目的,初中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也還是這樣。
  
  再這樣下去,恐怕到天黑為止她們都不會閉嘴。
  
  「抱歉,我不是冠天賜。」
  
  他的話成功地讓所有人安靜下來,全怔愣地盯著他。
  
  「你不是冠天賜?」
  
  「怎麼可能?」
  
  「有人長這麼像的嗎?」
  
  「你是不是在開玩笑呀?」
  
  「好幽默哪!哈哈哈——」
  
  吱喳吱喳吱喳吱——
  
  「我是他的雙胞胎弟弟。」
  
  第二句話再度成功地讓所有人安靜了下來,眾人除了吃驚之外,還一臉疑惑,開始私下議論紛紛。
  
  「那個資優生是雙胞胎嗎?」
  
  「不知道,沒聽說過哩。」
  
  「你不是教過他的班級?」
  
  「教過跟知道有什麼關係?」
  
  「你看他一臉正經,不像說笑的樣子。」
  
  「沒關係、沒關係,一樣都很帥啦!哈哈哈——」
  
  吱喳吱喳吱喳吱——
  
  「那麼帥哥,你哥哥呢?」
  
  「他死了。」
  
  現在,大家再也笑不出來了,還瞠目結舌,說不出一個字。冠天賜掃了眾老麻雀一眼。很好,終於完完全全的閉嘴了。
  
  「柴巧絹在哪裡?」
  
  「呃……不知道……」
  
  「是嗎?打擾了。」微微一鞠躬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辦公室,身後再度陷入一片感歎英才早逝的吱喳聲中。
  
  問了學生和老師,卻無一人知道她的蹤影,而他在進校園時,就已經向守門的警衛打聽過她並未離開學校,到處都找不到她,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冠天賜揚起俊逸的笑容,直接朝校園的一角,那個樹茂林密的地方走去。
  
  ※※※※※※※※※
  
  果然!
  
  撥開葉子,樹叢裡正躺著睡得香甜的她,手上還抓著一本看到一半的書,身旁放著一個吃了二分之一的綜合三明治,及一杯剩沒多少的現搾新鮮水果汁。
  
  她可真愜意啊!
  
  深邃的目光鎖住這朵藏在樹叢裡的小白花。才從他手中逃脫便跑來這裡逍遙自在,不但睡得如此香甜,嘴上還掛著滿足的笑容,一點也沒有愧疚不安的跡象,以為他絕對找不到她是嗎?
  
  他打量四周的一景一物,熟悉的花草樹木頗令人懷念,這裡也曾是他獨處休憩的淨土,不過一直以來他未曾注意到,原來樹叢後還別有洞天。
  
  嗯,這裡的確是最好的藏身之處,初中三年他居然沒發現。冠天賜不急著吵醒她,他悄悄跨進來,在她身邊側臥著,兩人擠剛剛好。感覺肚子有點餓了,便拿起剩下一半的三明治,一邊吃一邊盯著她的臉,專注的目光落在額頭上那一塊紅腫,感到有些心疼,那是昨天被他用東西K中的傑作。他拿起她的果汁來喝,順便翻翻她所看的書,原來是英文詩集。
  
  他記得,初三時的全國英文競試,學校派他們兩人代表參加,成績發表時,她只差他零點一分,羅揚中學是全國歷屆以來唯一同時拿到冠亞軍的學校,當時校長和老師們都興奮過頭了,因為這可是創校以來不曾發生過的奇跡。
  
  但是在全校朝會表揚時,他卻注意到她臉上落寞的神情。還以為她跟一般學生一樣,會為這難得的名次亢奮,不知怎麼的,他很介意她的反應。
  
  也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自己便注意到她的存在了吧?
  
  身旁的人兒翻了個身,眼兒瞇緊的臉蛋朝向他這裡,並發出滿足的歎息,或許是平常足夠翻身的地方突然變窄了,所以漸漸醒了過來。
  
  什麼東西呀?
  
  柴巧絹迷迷糊糊睜開惺忪的睡眼,覺得今兒個好像特別擠,半睜的眼意識未清地望著眼前的胸膛。原來真的有東西……
  
  嚇!
  
  她身子猛然一震。有人躺在她身邊,而且是個男人!
  
  視線順著一排整齊的襯衫扣子往上瞟去,全身一僵,她見到了一張俊美邪氣的面容。
  
  見鬼了!見鬼了!見鬼了!
  
  「為什麼每次你的表情都像看到鬼一樣,一點長進也沒有。」冠天賜皺著眉頭,她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樣來個喜極而泣嗎?
  
  「換你試試看,睜開眼睛突然看到一顆頭,就知道有多恐怖了。」
  
  這會嚇出心臟病耶!幸好她心臟夠強,否則早不知死幾次了。
  
  「敢這麼對我講話的女人,你可是頭一個。」他語帶威脅,尤其當兩人距離如此靠近的時候,處在不利地位的可是她。
  
  她瑟縮了下。「我又沒惹你。」
  
  「不對。」他的臉龐逼近,神情邪氣。「你已經惹到我了,在經過昨天之後。」
  
  那低沉嘶啞的聲音及呵出的熱氣,撩得她一陣輕顫。他該不會打算誣派罪名給她,然後借此予取予求吧?
  
  這怎麼行?她除了會唸書,身上實在沒什麼值得他費心的。
  
  「你真的找錯對象了,我不美,又沒魅力,整個人實在乏善可陳,如果你要找女朋友,應該找個條件配得上你的,而不是像我這種平凡人。」
  
  她的努力說服換來他邪氣一笑。「不過我對你很有興趣。」
  
  「一時的迷失會導致往後不可彌補的遺憾,我不知道你是看上我哪一點,不過我可以確信,你對我的興趣不會持久的,既然不會持久,又何苦浪費你寶貴的時間呢?」
  
  「你就這麼不願意?」
  
  輕柔的語氣裡夾帶了危險的訊息,一聞出火藥味,她立刻技巧地換了另一種說法。
  
  「誰不渴望被多才多藝又長得英俊的男人看上?是女孩子做夢都會想的,尤其你這麼優秀,被閣下看上是本人的光榮呢,一定有好多女孩羨慕死我了。」
  
  冠天賜揚了下眉,她倒是挺會說話的,也很懂得順著他的毛摸。
  
  他伸出手指在那粉嫩的臉頰上輕輕畫過,把玩著耳鬢幾根髮絲,逗著這個言不由衷又力圖鎮定的小傢伙。
  
  「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我怕被甩呀,跟你交往我一定很快就會陷下去,如果你不要我了,我一定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但會天天纏著你,還會一哭二鬧三上吊要你回心轉意。別看我表面上好像很理智,其實我很死心眼的,一旦愛上一個男人,就像冤魂一樣纏你到死,很可怕的!」
  
  她知道冠天賜最討厭女人纏他,初中時他的桃花艷遇傳聞不斷,多到可以整理成一本大辭典以供查詢,這麼說應該能澆熄他對自己的好奇吧!
  
  盯著她表現欠佳的演技,冠天賜不怒反覺得有趣極了。女人的把戲他見多了,本身的功力可謂修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她心裡打的算盤他會看不出來?
  
  他發現自己很喜歡跟她玩這種心理戰,更想看看小傢伙要如何自圓其說,所以也不揭穿她,順著她的戲演下去。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放心,我不是那種喜新厭舊的人,別看我表面上好像很薄情,其實我很死心眼的,跟你一樣一旦愛上了對方,就會像冤魂一樣纏她到死為止,所以我們是天生一對,最佳速配。」
  
  他的話令她又驚又慌,戲都快演不下去了。怎麼事情的發展跟自己想的不一樣呢?不應該是這種結果呀:他要擺出厭惡的表情,才符合他大少爺冰冷無情的形象呀!
  
  原本玩著她鬢髮的手,改托起她的下巴。「你好像不太高興?」
  
  「不……我、我是太意外了,不敢相信自己這麼好運……」
  
  「你真可愛。」
  
  他的臉逐漸靠近,意圖明顯。
  
  柴巧絹開始慌了,她可以背出唐詩三百首,熟知初、高中所有數學方程式,連最難的英文成語都難不倒她,卻唯獨在男女情愛上交白卷。
  
  她沒談過戀愛呀,更別說和男人有過親密接觸了,冠天賜的企圖,令她抽氣連連,眼看他就要吻她了——
  
  不!
  
  她的手及時擋住他逼近來的唇。好險!只差五公分而已。
  
  「你……」清澈的黑眸射出銳利的光芒。「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不是的,你突然要吻人家,人家沒心理準備啦。」
  
  「你害羞的樣子真迷人,別怕,我很溫柔的。」
  
  拿開她的右手,繼續接近,在距離目標三公分之處,這一回擋住他的,是她的左手。
  
  他擰眉。「又怎麼了?」
  
  「光天化日下的,不太好吧?」
  
  「有什麼關係?」連她的左手也抓住,逼得更近。
  
  「這裡是學校耶!」
  
  「那又如何?」欣賞她慌張的模樣真是有趣,雖然是故意逗她的,但不知不覺自己竟也被撩撥得心猿意馬。
  
  「要是被學生看到就糟了。」
  
  「不會有人來的。」他現在的表情可謂十足十的色狼,慾火焚身,煞不住啦!柴巧絹緊閉雙眼。完了、完了!這下無處可逃了!此時突然傳來一群學生的笑鬧聲,聲音由遠而近,看似剛上完體育課,相準了這塊蔭涼的好地方而跑來,就在他們兩人所處位置的樹叢隔壁席地而坐。
  
  冠天賜的臉很臭、很臭,正精彩的時候,偏偏跑來幾隻吵死人的麻雀破壞他的好事。
  
  他已經很不悅了,偏偏還有人敢偷笑。
  
  冠天賜冷眼看著身下的她,正因為得救而暗喜不已,讓他更為不爽,而當他不爽的時候,有人就要倒大霉了。
  
  他會讓她知道,在他面前凡事不要高興得太早。
  
  所以,他狠狠地吻住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21 00:33:08

  第七章
  
  柴巧絹的腦袋瓜裡一片空白!
  
  她的兩手被他的十指牢牢地鉗制住,寬厚的身軀壓得她動彈不得,而小嘴在他的強行掠奪下叫不出一個字。
  
  太奸詐了他!算準了她不敢出聲,如果被學生發現,她會羞愧得無地自容,這人根本是在趁火打劫嘛!
  
  這個吻來得太突然,兩唇相接的震撼超乎她的想像,彷彿被電流給電到一般,全身麻麻的……
  
  喔——
  
  鎮定!只不過是嘴唇碰嘴唇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頂多舌頭碰舌頭……
  
  什麼!
  
  他他他怎麼可以直闖私人禁地咧?
  
  噢——冷靜!不然她會休克的,這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分心。
  
  記得不知道在哪本書上看過,所謂接吻就是兩性動物進行唾液的交換。接吻會牽動臉部二十七條肌肉,達到按摩的效果,接吻還會促進荷爾蒙分泌旺盛,有助於提高免疫力,接吻是……
  
  她的意識迷迷糊糊的,分不清自己是在地上還是雲端,只曉得他的胸膛好寬大,動作好霸道,在藍天白雲下奪走了她羞澀的初吻。
  
  對冠天賜而言,這是一項刺激的體驗,他渾身熱血奔騰,一方面是因為旁邊有人,在不能被發現的情況下,吻她成了刺激的挑戰,讓他一吻成癮,不想放開她了。
  
  他強悍的制伏她,緩緩將滿溢的柔情送入她嘴裡,但是小傢伙的動作不是普通生澀,而是非常生澀,吻她像在做人工呼吸,如果他需要一個熱情的女人,有必要找時間好好地教育她。
  
  不知過了多久,她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睛,上面一片晴空萬里,身邊一片綠草如茵,寧靜得彷彿全世界只有他們兩個……
  
  咦!
  
  寧靜?
  
  她猛回神,這才發現學生老早不見蹤影,她的身上還壓著他,而自己的內衣凌亂,微露的酥胸在他的吮吻下紅潤有光澤。
  
  「呀——」
  
  她驚惶地整理已經不成樣的儀容,簡直羞到無地自容,要不是她及時阻止,被他佔去的便宜豈不更多。
  
  嘖,差一點。
  
  冠天賜好整以暇地側臥著,一手撐著頭將她的慌亂瞧在含笑的眼底,嘴邊還留有她的味道,依然回味無窮。
  
  「有什麼關係,只是一個吻而已。」他涼涼地說,多少女人求之不得哩!
  
  「那豈只是一個吻,我的胸部差點被你看光了啦!」她抗議著。
  
  「早看晚看還不是一樣。」
  
  她深吸一口氣,從昨天到今天,冠天賜給她的驚嚇太多了,與他相處越久,越發瞭解他是一個多麼霸道又不按世俗常理行事的人。
  
  在戶外草地上調情,不是保守的她能做得出來的事。誰又想得到,羅揚中學有始以來最優秀的高材生,行事竟是這般驚世駭俗。
  
  她嚇得半死,他卻嫌她大驚小怪,這男人她應付不來啦!
  
  老實說,她又想逃了。
  
  然而她企圖拔腿逃跑的想法,早就被他一眼洞悉。
  
  「想走?」
  
  他的舉止雖慵懶,但抓住她裙角的手可利落得很,她天真得以為在此情況下,還能像昨天那樣溜之大吉嗎?
  
  柴巧絹相信如果沒有給他一個滿意的回答,他絕對會扯下她的裙子,接下來的發展就不是剛才的普級,而是限制級了。
  
  「我還有課。」她撫著心跳,哀求的眼神衷心懇求他大發慈悲暫時放過她。
  
  冠天賜坐起身,同時一手撫上她的頸項,輕輕地摩搓著,自然得就像她是他的所有物。
  
  「放學後,我在校門口等你,嗯?」他那帶有磁性的好聽嗓音,正溫柔地對她下蠱。
  
  她不由自主地點頭,感到耳根一陣臊熱。
  
  「你不會逃跑而讓我空等,是吧?」
  
  她又情不自禁地搖頭,覺得整個人都軟了。
  
  「很好,記住一件事,你是我的女朋友,不可以讓其他男人碰你,懂嗎?」
  
  她又聽話地點頭,早就不知道反抗二字怎麼寫了。
  
  小傢伙的乖順令他十分滿意,扶住她的後腦溫柔地推向自己,他的唇再度貼向她的,撬開芳香小嘴,勾住那丁香小舌,吮嘗她的甜蜜且吸取她的靈魂,直到心滿意足才放開她。
  
  「去吧。」
  
  柴巧絹被吻得缺氧,一顆腦袋燒得暈暈然,從離開到走回教室的這段路她完全沒印象,回神時已經在教室裡了。
  
  整整的兩節課,她又發呆了五次,寫錯黑板七次,粉筆掉了九次,連課本都拿反了,瞪得學生們一愣一愣的。
  
  「A———老酥今天怪怪的哩!」
  
  「她素不素靈魂出竅了啊?」
  
  「隔壁班的小倩說,老師上午上他們班的課時就這樣了說。」
  
  「該不會那個謠言是真的嘍?」
  
  小女生們彼此看了一眼,賊賊地偷笑,很有默契地齊聲低語。
  
  「厚——戀!愛!」
  
  ※※※※※※※※※
  
  坐在餐廳裡,桌上陳列著美味的佳餚,柴巧絹是懂得惜福的人,要是以往,她一定會很快樂地享受,可是對面坐著冠天賜,害她一顆心七上八下,食慾也沒有以往那麼好了。
  
  剛才放學時,冠天賜竟在人最多的時候當眾將她擄走,不知有多少人瞪出眼珠子,可以想見這件事已經成為全校的新聞了,明天到學校一定會被嚴刑拷問。
  
  再拿進入這家餐廳來說吧,光是女性投來的視線就為數不少,冠天賜太俊美了,而這麼一個俊美的男人卻跟一個相貌平凡的女人約會,不引入矚目才怪。
  
  她偷偷瞄向他,舉手投足間無不流露出貴族氣息。哼,吃得這麼斯文優雅,吃她時卻像餓虎撲羊。
  
  真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柴巧絹在心底偷偷埋怨著,並責怪自己不中用,只不過被親了一下,就頭腦當機、七葷八素,害得她在學生面前表現失常,這樣還得了,她一定要跟他好好說清楚,以後不可以這樣。
  
  「你是第一次接吻?」
  
  噗!
  
  她才吃進去的飯菜全給噴了出來。
  
  「你怎麼——問這種問題?」
  
  「有何不可?」他想問就問,哪管這麼多。
  
  柴巧絹擦擦嘴巴,順便擦擦額角的冷汗,真想裝死不回答。
  
  「是不是?」
  
  這人怎麼都不害臊呀,大家真是被他的外表給騙了。看他的神情,似乎不得到答案不會罷休,她不想得罪他,只好紅著臉回答。
  
  「對啦。」
  
  真是的,這有什麼好問的嘛!不理他,吃飯吃飯。
  
  「所以你還是處女?」
  
  噢!!
  
  「咳、咳咳——」她不但噴飯,還嗆到了。
  
  冠天賜將紙巾遞給她。「沒人跟你搶,幹嘛吃成這副德行?」
  
  是誰害她噴了一桌子的飯粒,又嗆到的啊!
  
  「還不是因為你突然問這種問題。」她忍不住低吼抗議,從未如此失態過,都是他啦,害她當眾出糗!
  
  「你還沒回答我。」
  
  她的臉灰了一半,這頓飯吃完肯定消化不良。
  
  「是又如何。」她有些賭氣地說。想笑她活到現在連個男友都沒交過嗎?笑就笑吧,她無所謂。
  
  冠天賜淡淡開口。「很好。」
  
  好什麼好?她是不是處女關他什麼事啊!咦?她抬起眼,未料對上他眼底中難得的笑意。
  
  「我是說,沒人碰過你真好。」
  
  在那湛黑不見底的眸子注視下,她的身子無端發熱。
  
  討……討厭啦!講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害她手足無措了起來。初中時就聽說冠天賜是有名的電眼美男,如今一見果真名不虛傳,被他目不轉睛地瞧著,說沒感覺是騙人的。
  
  噢不!
  
  千萬別笑得太帥、太耀眼了,會令人不敢逼視的,她還是寧願面對他凶凶的樣子,免得招架不住,她最不會應付笑臉迎人的人了。
  
  光是欣賞她努力鎮定卻又掩蓋不住心慌的畏怯模樣,冠天賜就覺得很有趣。她不吵,聲音不高不低,聽起來很舒服,不像一般三姑六婆動不動就雞貓子鬼叫、歇斯底里地發出尖銳的噪音,不多話,也不噦嗦,完全符合他的需求。
  
  他喜歡她,跟她在一起很輕鬆,尤其在看過那麼多國家的美貌佳麗後,更確定貌不驚人的她是自己要的。她像隱藏在草堆裡的一朵小白花,沒有玫瑰的嬌艷動人,也不如百合香郁高貴,卻經得起風吹雨打;待雨過天睛之後,她依然靜靜地綻放,散發著不為人知的淡淡香氣。
  
  而他,便是循香氣而來的人。
  
  柴巧絹覺得有必要跟他說清楚,雖然很同情他因為父親的遺囑而必須找老婆,但也犯不著降低條件來找她湊合呀!當然,她會知道這件事也是從冠凝玉小姐那兒聽來的。
  
  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就自行決定,就算他真的貴為王子也要拒絕呀,婚姻並非兒戲,不能感情用事的。
  
  「我覺得……你再慎重考慮一下比較好,不管是誰,都會同意我不是適合人選,你應該從那些報名參選者裡去仔細挑選……」
  
  一定又是凝玉或天擎多嘴,冠天賜並未發怒,只淡淡回了一句。
  
  「你對我不滿?」
  
  「我不是這個意思——」
  
  「討厭我?」
  
  「不是討厭——」
  
  「那就行了,你不討厭我,我也不討厭你,有什麼問題?」
  
  「話不能這麼說,我們又不熟,根本不瞭解彼此,突然在一起有點……」
  
  「我很中意你,不行嗎?」
  
  柴巧絹呆愣住。他中意她?中意她這個平凡又沒什麼特色的女人?看似龜毛的人講話還真直接,害她一時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什麼了。
  
  「不熟、不瞭解,我們現在不正在熟悉彼此,不然約會做啥?我可沒那個美國時間跟你玩家家酒,還有問題嗎?」他的回答一針見血,毫不拖泥帶水。
  
  「沒有……」
  
  「很好,吃飯。」
  
  不再多說廢話,事情就這麼簡單,他改變主意了,不想再隨便找個女人假結婚,也厭煩了追查,如果一定要在期限之內找個妻子,就是她了。
  
  冠天賜從西裝外套口袋裡掏出兩張票放在桌上。「晚上我們可以去國家音樂廳聽演奏會,待會兒先送你回去換件正式的衣服。」
  
  「咦?可是我晚上要打工。」
  
  他頓了下,濃眉微擰。「打工?」
  
  「八點要去大飯店的酒吧餐廳彈鋼琴。」
  
  「彈鋼琴?」
  
  「嗯,一個小時一千塊,很好賺說。」盯著他垮下的臉,她有些委屈地說:「你又沒事先通知……」
  
  他沉默了會兒,才又緩緩開口:「那就明天晚上吧,正好七點有一場。」
  
  「啊?明天我有電腦家教。」
  
  「那就後天。」
  
  「後天是週末,要去百貨專櫃幫人代班。」
  
  「大後天。」
  
  「大後天星期日,我得幫一位客戶翻譯。」
  
  「再大後天。」
  
  「正好是某家超市週年慶,我負責生鮮食品的叫賣。」
  
  一股沉重的低氣壓瀰漫在兩人之間,空氣裡飄著怒火,柴巧絹陪著心虛的笑臉,冷汗直冒地盯著他烏雲密佈的臉色。
  
  「明天請假。」他命令。
  
  「耶?可是這樣會被扣錢的。」她忙道。
  
  「後天的代班取消。」
  
  「可是已經答應人家的事,不能反悔……」她咬著下唇,一臉可憐樣。
  
  「翻譯呢?總可以找人代替吧。」
  
  「客戶指定要我,是因為我能力好又講信用,不去恐怕……」她好無助、無助地看著他。
  
  「跟超市請假,這是我最後的底限了!」他怒火熊熊地威脅。
  
  「不行啦!這個工作是所有兼差裡最好賺的,計量抽成,一天可以有好幾千塊的收入耶,甚至還有免費的蔬菜可以拿……」淚珠在她眼中打轉,不去等於要她的命。
  
  「給你兩條路,一是請假,二是走著瞧。」他森冷的臉上寫著「土匪」兩個字。
  
  嗚嗚——
  
  這人怎麼這樣嘛!好過分喔!
  
  噗咚——噗咚——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眼角掉下來,像閃亮亮的珍珠濕花了臉蛋,她好委屈地低著頭。這輩子最討厭吵架了,這人硬要她當女朋友,也就由著他了;強吻她,也就認了;拐她來此,也就算了,可是阻止她打工就說不過去了。
  
  每一個工作都是她辛辛苦苦找來的,不管颳風、下雨從不缺席,長久累積了信譽及良好評價後才有這麼多錢可以賺,現在他竟然要她作出如此痛苦的抉擇,真是欺人太甚……
  
  她緊閉著嘴巴什麼都不說,只有無言的淚水道盡此刻的心酸。
  
  看到她的眼淚,沒來由的心痛揪著他的胸口,冠天賜揉揉疼痛的太陽穴。
  
  「算了,告訴我你哪一天有空吧!」
  
  她意外地抬起眼,紅紅的眼中有著驚喜。
  
  「你要打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讓你難做人。」他依然是一副不悅的表情,但是為了她,也只有退讓了。
  
  好訝異他也會為人著想,還以為他是那種我行我素又冷血無情的人哩,沒辦法,初中三年她所看到、聽到的關於他的傳聞,不是有多少女孩子為他傷心,就是他又傷了幾個女孩子的心。
  
  原來他不如表面上冷漠,還是有人情味的一面呢!
  
  不耐的凶光驀地掃來。「你還在發什麼呆?」
  
  「喔……是!」
  
  她忙收回心神,翻著手提包,拿出一本萬用手冊。「讓我看看……啊有了,十月十一號這天有空。」她轉憂為笑地向他報告。
  
  臉皮微微抽動。「十月十一號?」
  
  「是呀,呃……有什麼不對嗎?」
  
  酷男再度發揮他零十三十度的冰冷功力,凍得柴巧絹直打哆嗦,沒有勇氣直視他的眼。「大小姐,再過一個月才會到十月十一號,這應該不需要我來提醒吧?」
  
  冠天賜努力克制被煽起的怒火,自己並不想對她發怒,只不過十月十一號實在太久了,一個月見不到她實在無法忍受。
  
  慢著,有點不對。
  
  「為什麼跳過十月十號?那天不是國定假日嗎?」
  
  她整個人微微一震,雖然極力隱藏心虛,但依舊逃不過冠天賜犀利的法眼。
  
  「說。」
  
  「那天有大遊行……」
  
  他挑著眉。
  
  「如何?」
  
  她不敢說。
  
  「別告訴我你也去參加遊行,我沒聽說過有這種打工。」
  
  「有的,只要有門路,參加xx黨的大遊行,一個人有五百塊的車馬費……」
  
  兩人再度陷入了一陣詭譎的沉默。
  
  冠天賜笑了,笑得邪氣而危險。原來他的身價不到五百塊,嘿嘿……
  
  霎時,狠狠的凶光掃向她,去他媽的紳士風度!
  
  「給、我、請、假!」
  
  發火了!發火了!他真的發火了!
  
  被公認為英俊冷酷、斯文爾雅、氣度不凡、聰明難測的白馬王子冠天賜,在她面前,只是一個醋勁大發、任性無賴、霸道野蠻、舉止易懂的平凡男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21 00:33:43

  第八章
  
  柴巧絹的生活起了很大的變化,在昨天之前,她白天是羅揚中學的英文老師,晚上身兼數職。但從今天起,白天她依舊教她的英文,晚上卻成了玉姬畫廊特約翻譯人員。
  
  究其原因,當然與冠天賜有關,在無法忍受天天見不到她、無法忍受女朋友賺錢比約會重要的情況下,幫她找一個錢多事少離「他」近的工作,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正好凝玉的畫廊在開拓外國市場,需要英文流利的助手來幫她處理英文書信及傳真,巧絹是不二人選。
  
  英文就像柴巧絹的第二母語一樣,別人需要兩、三個小時翻譯的內容,她半小時就搞定了,還有時間順便把明日工作的份量提早在今日做完。要是換了別人,多出來的空閒不是休息就是喝茶,但她習慣了忙碌,所以在完成老闆交代的任務後,又自己找事情來做,否則就會覺得對不起這份高薪。
  
  凝玉給她的薪水比自己以往兼差的總合還多,現在她不用每天下了課到處趕場,而能應用所學,在一個充滿藝術氣息的環境下工作,不但具挑戰性,也很知性,對於也喜歡藝術的她,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工作了,只不過……
  
  「為什麼你的工作量這麼多,我一定要向凝玉抗議。」冠天賜垮著臉,從進了玉姬畫廊後就一直坐在她身邊,不過才等了十分鐘便不耐煩了。
  
  「我才做一個小時而已……」
  
  「這種工作半小時就夠了,否則我們哪來的時間看電影。」
  
  誰說要看電影了?真是的!在他的強迫下,辭去晚上所有兼差的機會已經很過分了,要不是因為自己也喜愛畫廊這份工作,否則她絕不靠關說進來。
  
  既然接了這份差事,就要把工作好好做好,才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跟凝玉小姐的賞識。
  
  不理他,柴巧絹知道跟他說理也沒用,繼續忙自己的。
  
  「乾脆我買一台手提電腦給你,你隨時可以工作,不見得需要一直坐在這裡,就可以每天陪我約會了。」
  
  「咦?你都沒事做嗎?這麼閒。」她好奇地隨口問問,沒有侮辱的意思,直到察覺週遭陰沉的氣氛,才知道自己似乎說錯話了,連忙冒冷汗的回他一個傻笑。
  
  牛魔王果真咆哮了。
  
  「你要搞清楚,並非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朝九晚五,我賣的是智慧,可不是廉價勞力,公司大老闆或董事長要拿好幾百萬才能買到我一張建築設計圖!」
  
  「是、是,小女子無知,請大人見諒。」
  
  這時候裝謙卑就對了,如果她還想保護耳膜的話,最好少開口,工作、工作。
  
  不過只有她閉上嘴巴是不夠的,人家大爺的金口還開著。「你到底還要忙多久?」
  
  「再一個小時。」
  
  他的指尖不耐地敲打著桌子,又開始碎碎念。
  
  「裝病請假算了。」
  
  癡人說夢話,假裝沒聽到。
  
  「信隨便回一回就行了,何必寫得這麼詳細,告訴對方想看作品直接到網站上瀏覽不就得了?」
  
  好吵喔!
  
  「依你的速度,等我變成枯骨恐怕你都還沒寫完。」同樣是英文頂尖高手,看信跟速讀一樣的冠天賜,搞不懂為何回個信要這麼噦嗦。
  
  柴巧絹深深歎了口氣,幸好她是修養有加的和平主義者,適應能力強,習慣了他的脾氣後,已經見怪不怪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這位客戶很龜毛,如果不讓對方感覺到我們極力想爭取她成為客戶的話,她會不高興的。」她很有耐心地解釋給他聽。
  
  「你怎麼知道她很龜毛?」
  
  「看她的用字遣詞就知道了。」
  
  「我怎麼看不出來?」
  
  「比如說『欣賞』,一般人會用admire這個字,她卻用relish,可見她對事物的要求很高。」
  
  冠天賜挑了挑眉,淡笑中有著不以為然。「說的跟真的一樣。」
  
  柴巧絹對他的輕嘲不以為意,反而不慌不忙地開口:「cake跟bread選一個。」
  
  「bread。」他未加思索便脫口而出。
  
  「對你而言,東西的內涵比外在重要,要是被你發現內在比外表還糟,你會不客氣地批評到體無完膚為止,對嗎?」
  
  冠天賜一時之間啞口無言,對她準確的分析感到詫異,怔怔地瞪著她。
  
  「瞭解我說的意思了吧?所以這封信是不能隨便回的,我還得專心工作,麻煩你先別吵我。」
  
  總算可以圖個清靜了,希望這次安靜可以維持久一點,不過事實證明,這是她的著想。
  
  「你一定是蒙到的,或是隨便猜中的對吧?不然怎麼可能用蛋糕和麵包就可以說中人的個性,或許我剛好今天想吃麵包,明天就換成蛋糕也不一定,也或許我心裡想的是蛋糕,故意跟你說麵包不行嗎?這根本沒道理,所以你一定是掰的,對不對?對不對?對不對?」
  
  誰呀,麻煩哪個好心人把這人拖走行不行?她一定會感激得三跪九叩,做牛做馬以報此恩。
  
  「你為什麼不回答?被我識破了對不對?對不對?對不對?」
  
  「你好聰明喔,連這種把戲都瞞不過你,好厲害喔!」她用著佩服的語氣及崇拜的眼神對他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冠天賜冷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同時她還渴盼兮兮地央求。「等我把這封信寫好,可不可以過目一下,幫我看有哪裡需要修改的?」
  
  「看你可憐,就幫你吧!」
  
  「謝謝。」柴巧絹回他明媚一笑,便又埋頭工作了。
  
  冠天賜單手撐著臉盯著她的側面,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越想越不對,為什麼他有一種被耍的感覺?
  
  遲來的了悟,令他逐漸瞇細雙眼,射出銳利的目光。
  
  嚇!
  
  柴巧絹全身緊繃,因為一隻手正輕掐著她細緻敏感的脖子,手勁溫柔得令人不敢妄動,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輕輕呵出熱氣。
  
  「你在敷衍我對不對?」
  
  心虛的冷汗自她額角滲出,就知道他不好打發。
  
  「我不懂你的意思耶……」
  
  「真不懂嗎?」
  
  接下來淪陷的是她不曾被緊摟的腰,正被他牢牢地圈住,並似有若無地摩搓著。
  
  「你放手啦!」她輕叫,脖子和腰被他碰得好癢又好熱喔,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敢耍我,道歉。」
  
  「好啦好啦,對不起嘛!」她忙不迭地投降,算她怕了他。「我要親你以示懲罰。」
  
  聽到他的話,害她又嚇得花容失色,一改先前的冷靜自持。不習慣男女親密動作的她,反而對冠天賜的「動手動腳」特別敏感,想假裝鎮定都不行,因為羞紅的蘋果臉老早出賣了她。
  
  她手足無措地低叫著。「不可以呀——會被人看到的——」
  
  現在要逃已經太慢了,無謂的掙扎惹得冠天賜更覺得有趣。越相處越瞭解她的罩門,小傢伙最大的弱點便是對肢體接觸手足無措,誰叫她不懂情調,老是忽略他,能看到她慌亂的一面真好。
  
  「不准逃。」
  
  她整個人被困在霸氣的臂彎裡動彈不得,柔弱得像是虎爪下的小綿羊,如此不安而羞怯。他就愛她這模樣,可愛得讓人好想欺負她。
  
  溫熱的唇貼上她的臉蛋,壞壞地啾一個,果然立即雙頰紅通通。他愛煞她的反應,更愛煞她身子的老實,勝過任何天使面孔或魔鬼身材。
  
  第二次的親吻襲擊,進攻!
  
  她的東躲西閃雖然保護了臉蛋免於被吃盡豆腐,卻不小心犧牲了耳垂,落入那灼熱的唇下親吮啃咬,惹來全身一陣輕顫,而他的手不住地撫摸著她,不識情愫的身子在他一次又一次的逗弄下發熱,使她覺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淺嘗即止的親吻當然滿足不了他,要嘛就不碰,要碰就生吞活剝,只可惜現在時間地點都不對,他暫時壓下心中的火放過她,免得燒得太旺而失控。
  
  從他懷抱中得到自由後,柴巧絹羞得無顏見江東父老,只能將一顆熟透的蘋果臉往文件裡埋,假裝好忙地工作,但一顆心再也無法靜下來,隨時都得擔心他的偷襲,連打鍵盤的手指都一直出錯。至於冠天賜,嘴角則始終勾著勝利的微笑。
  
  一個禮拜過後。
  
  柴巧絹對玉姬畫廊的工作已經駕輕就熟了,她除了翻譯信件,也將來函的客戶一一分類,在一旁寫下自己的意見及對方的個性喜惡,作為畫廊開發客戶時的參考。
  
  這種未經見面、單憑信件來判斷客戶性向和心理的方式,可說是破天荒的創意。冠凝玉在商場上見過許多開發新客戶的手段,自己也嘗試過不少,要揣摩客戶的心理,可經由打聽、電話拜訪、應酬或中間人牽線介紹,才有機會進一步認識。但是要開發外國客戶,除了借由畫展打知名度之外,便只能發e—mail告知訊息,然後等客戶回信,中間要經過好幾次的信件往返,還不一定有機會得到會面的同意。
  
  柴巧絹的客戶分類十分精準,經由她的建議可以九成抓住客戶,的口味,誘發其對看畫及買畫的興趣,簡而言之,她為畫廊節省了開發客戶的時間與金錢。
  
  「老闆,你找我?」在門上輕敲兩下後,柴巧絹探進頭來。「來來來,進來喝茶。」冠凝玉熱情地招招手,若幽也在,還有畫廊裡所有的三姑六婆,全聚在一塊兒聊天,所以把巧絹也找來熱鬧一下。
  
  「謝謝,可是我還有工作要做……」
  
  「這麼累做什麼,偶爾你也該學著偷懶一下呀!」
  
  這像是身為老闆的人所說的話嗎?巧絹好笑地想著,不過既然老闆開口,她便照做了。過去一塊兒坐下,捧著他人熱情遞來的藍莓奶茶靜靜品嚐。
  
  「好香。」她道。
  
  「所以才叫你過來喝呀,這可是一位法國朋友送我的,台灣買不到哩!」
  
  「因為老闆先生為了基金會的事在忙而沒空陪她,我們才有這口福喔!」三姑六婆中的一人多嘴地說著,其他人也跟著笑了,惹來冠凝玉一記白眼。
  
  「知道就好,還不感恩。」
  
  「是是,奴婢謝太后賞賜。」語畢,眾人笑成一堆。
  
  巧絹也跟著笑。來了一個禮拜,熟悉了這兒的環境,畫廊的工作跟一般制式的上班地方不同,這兒充滿了感性與自由氣息,所以她才喜歡待在這裡。
  
  「最近你和天賜進展得如何?」凝玉試探地問,其實一直很想探知內幕消息。
  
  「普通,馬馬虎虎。」
  
  「他對你好不好?」
  
  「還不錯。」
  
  「你們都做些什麼?」
  
  「吃飯或看電影,偶爾去聽音樂。」問這些做什麼?她奇怪地看著老闆。
  
  —旁的三姑六婆受不了這種太籠統的對話,忍不住插嘴。」老闆,你問得不夠深入重點,會得不到答案的啦!應該要這樣問,你們牽手了沒?有沒有親嘴?是親臉頰還是嘴巴?是深入還是淺出?」
  
  「啊……」
  
  「看她臉紅的程度就知道有碰嘴了,好,下個問題,是溫柔還是粗野?是一分鐘還是十分鐘?一天大概幾次?」
  
  「……」柴巧絹張大嘴巴,無言以對。
  
  「什麼?他有這麼色啊引」
  
  「我沒說話呀!」她低叫了出來。
  
  「你的表情已經招了,噢——捶心肝!麻雀都飛上枝頭了,我們到現在還小姑獨處,紅顏薄命喲!」
  
  這……紅顏薄命不是這樣用的……算了,她還是不要多嘴的好。
  
  凝玉欣喜地笑道:「原來你們的感情已經很好了,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耶……擔心?」她不甚明白。
  
  「老闆是說怕你受委屈了,因為冠家的男人脾氣都不太好。」若幽體貼地為她說明。
  
  「還好啦,我都是以平常心對待,所以不覺得有什麼委屈。」
  
  「你不覺得他是一個心思難測的人?」
  
  「一開始會覺得,現在不會了,其實他這人很好懂,相處久了,對他的行為模式就能瞭如指掌。」
  
  三姑六婆臉紅心跳地問:「你的意思是說,他身上有幾根毛你都曉得?」
  
  「你們想到哪去了!」柴巧絹皺眉苦笑,請不要思想太黃好嗎?
  
  凝玉在心中偷笑。這女孩果然很適合天賜,什麼樣的壺配什麼樣的蓋,巧絹不漂亮,卻絕對適合天賜,她很樂意成就這段姻緣呢!
  
  老闆帶頭偷懶,真是奇怪的地方。柴巧絹雖覺得納悶,但很喜歡這種感覺,沒有勾心鬥角,單單純純的真好。
  
  冠凝玉有件事情倒是很想問問她。「你的客戶建議表,對畫廊開發外國客戶這方面幫了很大的忙,可說居功厥偉,你能力這麼好,在這裡似乎大材小用了。」
  
  「您過獎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你以前曾在別家公司工作過嗎?」
  
  「嗯,曾在一家外貿公司待過一年。」
  
  「哪一家?」
  
  「只是一家小公司,名字我也忘了。」柴巧絹對這個問題並不想多談,所以一語帶過,以前的事還是別提的好。
  
  冠凝玉會這麼問,是因為覺得好像在哪兒聽過她的名字,不過或許是自己記錯了吧,如果看過像巧絹如此特別的女孩,她一定不會忘記。
  
  喝完一杯奶茶後,放下杯子,柴巧絹起身行禮。「時間不多了,我還有幾封信件得處理。」
  
  「還早呀,別急嘛,再跟我說說天賜初中時的趣事!」凝玉意猶未盡地動說,大夥兒當然也跟著幫腔,捨不得她走開,喜歡聽她說故事,而且逗她很有趣呢!」今日事今日畢,不可以貪玩。」柴巧絹堅持,拿人的薪水就要好好做事,這是她的原則。
  
  員工比老闆還認真,大夥兒覺得她不但有趣,還很可愛,她越正經大夥兒越想逗她。
  
  「有什麼關係,才耽擱一點時間而已,不會死的啦!」
  
  「可是待會兒天賜就要來了,不快點做完不行。」
  
  眾人恍然大悟,故意用著誇張的語氣糗她。
  
  「原來是趕著約會呀,好羨慕喔——」
  
  「對呀對呀,好恩愛喔——」
  
  對大家的調侃她並未受影響,反而還一本正經地說:「我是怕他來了我根本無法安靜做事,每次都被他吵得耽誤進度。唉,傷腦筋,我去忙了。」
  
  向大家禮貌一鞠躬後,便回到她的辦公桌去,怔愣的眾人彼此對望了一眼。
  
  「有沒有摘錯?她說傷腦筋耶!」三姑說。
  
  「她知不知道自己交往的男友,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情人哪?」六婆道。
  
  其他姑婆附和。「不過這也是事實,好像每次都是三公子話比較多,巧絹反而很安靜。」
  
  若幽回想了下,說:「我記得三公子不太跟女人說話的,看到他跟巧絹滔滔不絕地聊天時,我還真嚇了一跳。」
  
  三姑六婆熱切討論後,由凝玉作了總結。「這就是巧絹與眾不同的地方,不刻意做作,隨遇而安,跟她在一起很輕鬆,讓人不知不覺就想黏著她。最重要的是,她是唯一一個將我三哥當平凡男人看待的女人。」
  
  眾人深有同感,遇到這麼一個特別的女孩,向來走在前頭、女人只能在後頭追著跑的三公子,這一回可要反過來,改由他追著人家跑,而且會跑得很辛苦。
  
  也好,在讓那麼多女人傷心之後,他也該嘗嘗愛人的滋味和辛勞,這樣才符合因果循環,天公地道哪!
  
  「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聽過巧絹的名字耶……」三姑六婆中的一姑說道。
  
  凝玉頓了下。「你也這麼覺得?」
  
  「咦,原來你們也是呀?」
  
  「我也有同感耶,還以為是記錯了。」
  
  大夥兒吱吱喳喳討論紛紜,一旁的若幽已經向第二包零嘴進攻,曾經身為玉姬畫廊最得力助手的她,一邊吃著豆乾一邊笑道:「你們忘了?她本來是美商OO公司的總經理呀,曾經來函向我們訂畫,說要掛在新辦公室裡。」
  
  「耶引」眾女齊聲驚呼,一臉訝異地瞪著若幽。
  
  若幽看看大家,也呆了下。「你們沒印象嗎?」
  
  「當然沒印象!」
  
  有誰會記得每一個來過信件的客人?要把幾百位客人的名字和長相對上已經不容易了,更何況是那些只交易過一次或只是來信詢問的客人,拉拉雜雜加起來就將近一千人了。只有若幽,真不知她腦袋是什麼做的,跟電腦一樣。
  
  「你怎麼不早說!」
  
  「沒人問我呀,而且我以為你們都知道嘛。」她好無辜地回答。
  
  「小姐,這世上沒多少人像你一樣擁有特異功能好不好?懷孕的女人居然記憶力還這麼好,太過分了喔!」
  
  「說得我好像怪物似的,雖然我是在不得已之下離開畫廊,但是我的心不曾離開過這裡呢!」朦朧的大眼閃著水光,她的天使之淚又要將一票人的心給融化了。
  
  凝玉忙心疼地安撫。「不哭不哭,你永遠是我最疼愛的助手,雖然暫時被惡魔囚禁,不過我會等你回來的。」
  
  「是呀是呀,誰說你是怪物了,你是我們最可愛的小公主。」在三姑六婆輪流逗弄之下,她終於又漾出招牌的陽光笑容,燦爛而美麗。
  
  知道巧絹曾是全台知名美商企業的總經理後,眾人十分好奇。這麼優秀的人為何要掩飾自己輝煌的過去,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到資料庫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那封信。」凝玉對員工們吩咐。
  
  「可是對方不是熟客,又只交易過一次,我怕信件早消掉了,也許只能找到登記的紀錄。」
  
  「何況上千封的信,怎麼找啊?」
  
  「如果我記得沒錯,放在編號10336?的文件夾裡。」若幽好心地提醒。
  
  眾人再度用著見鬼的表情瞪著她,一陣啞口無語。
  
  「嗯?怎麼了?」
  
  「沒事。」
  
  還說不是怪物,根本就是外星來的超人。
  
  凝玉為此而陷入了深思。倘若巧絹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為了天賜的幸福,她覺得有必要查探一番,因為她瞭解天賜的個性,他無法容忍自己的女人有事瞞著他,當然,這也是因為天賜幼時不幸的家庭背景所造成的。
  
  為了保護天賜,此事有深入查探的必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21 00:34:11

  第九章
  
  學校放學後,按照往常的習慣,柴巧絹會先吃完晚飯後才到畫廊。之前天賜會準時在校門口等她,不過因為他的耀眼,使得兩人在一起的事情,連當秘密的機會都沒有就曝光了。
  
  也罷,她也懶得特意隱瞞,那太累了,她喜歡順其自然。只不過當那些老師們弄清楚他不是天賜的雙胞胎兄弟,而是天賜本人時,那深受打擊的模樣令她十分同情。
  
  這也難怪,在他們心目中,冠天賜是一位完美的學生,怎麼樣也想不到他也可以說謊不臉紅,耍得眾人團團轉。而她自己,老早就知道他的本性了,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她在校門口附近的站牌等公車,這幾天某家建築公司找上天賜洽談一棟商業大樓的設計案,所以沒辦法每天盯梢,她也落個輕鬆,打算趁這難得的清閒時刻把畫廊耽擱的工作給補回來。
  
  此時,校園附近突然出現三位美麗高挑的女子,美女總是令人想多看幾眼,巧絹也不例外,而那三人似乎也注意到她,走了過來。
  
  「你是這間學校的職員?」為首的一名艷麗女子問。
  
  「是的。」
  
  「你認識柴巧絹這個女人嗎?」
  
  找我?柴巧絹打量她們三位,不記得自己何時認識過她們,也確定沒見過她們,當她們提到她的名字時,語氣似乎有些不善。
  
  她不動聲色,面帶微笑地回答:「是的。」
  
  「麻煩你把她叫出來,我們有事找她。」
  
  「請問你們找她有什麼事嗎?」
  
  「問這麼多做什麼?把她叫出來就對了。」另一名說話比較嬌蠻任性的女子,不耐煩地回了一句。
  
  柴巧絹這下可以確定來者不善了,她不慌不忙,依然保持微笑。
  
  「她已經走了。」
  
  「走了?那我們豈不白來了!」
  
  「可惡,算她運氣好!」
  
  「現在怎麼辦?」
  
  三名氣憤的女子互相討論,一旁的巧絹靜靜地觀察。從態度和語氣來判斷,這三人是衝著她來的,可她不記得曾得罪過她們呀!
  
  「有什麼事,我可以代為轉告。」她微笑地建議。
  
  艷麗的女子瞧了瞧她,便問:「那個叫柴巧絹的女人長得怎麼樣?」
  
  「嗯……尚可吧。」
  
  「什麼叫尚可,是漂亮還是不漂亮?」嬌蠻女子問。
  
  「如果跟三位比,她當然是差多了。」她很中肯地評論。
  
  「果然!」第三位女子面貌清秀,但說話的口氣令她的氣質打了一半的折扣。
  
  「我去她住的地方打聽過,鄰居都說她長得普通,我還不信,現在連她學校的同事都這麼說,看來是真的!」
  
  「既然她長得不怎麼樣,又沒有我們好看,為什麼天賜會選她?」
  
  「一定是那女人厚顏無恥纏著他。」
  
  錯了,其實是他纏著我。巧絹在心裡更正,但沒說出來,她明白了這三人的來意,原來是為了心愛的男人被搶走啊!
  
  她早知道喜歡天賜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從初中時就是這樣,擁護者一大堆,他吃的便當種類當天一定被搶購一空,他用過的飲料罐也有人收集,他坐過的椅子會有人偷偷去坐,就連他用完不要的原子筆都會被人從垃圾桶裡搜刮走。聽說他一張照片可以競標到一千元,對學生而言,這可是天價哪!
  
  她也曾想過要偷拍他的照片來賣錢當生活費,不過後來還是作罷,因為要是被冠天賜知道了,可就吃不完兜著走,她雖然窮,起碼還知道命比較重要。
  
  自從莫名其妙成了人家的女朋友,她早有心理準備會得罪一票愛慕他的女人,現在果然找上門來,居然還跑到她住的地方打聽,可見氣得不輕。想想好險,幸好自己有先見之明,沒將身份曝光。
  
  「現在怎麼辦?」嬌蠻女子問。
  
  「去她住的地方等好了,總會碰到的!」
  
  「好!就這麼決定!」
  
  最後,三個女人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便離開了,柴巧絹目送她們的背影沉思良久。三比一,她絕對打不過,所以今晚只好不回去了,她翻開通訊錄,看看有誰可以投靠。
  
  天賜的死忠擁護者眾多,既然已經有人找上門,表示後續還有很多,為求平安,最好別正面衝突,她崇尚和平,也不喜與人有紛爭,決定能躲就躲。
  
  正巧公車駛來,她便上車了。
  
  ※※※※※※※※※
  
  對玉姬畫廊而言,巧絹已經是不可缺少的得力助手,她的能力不只表現在分類客戶信件及翻譯上,對藝術的鑒賞也學得很快。有時候老闆及老闆先生不在,遇到上門拜訪的大客戶,只消跟對方談幾句話,她便能分析出對方的喜好,向三姑六婆們建議拿哪一幅作品給客人欣賞最有利,往往因為抓住客人的偏好而完成一筆生意。
  
  譯完最後一幅畫作的英文介紹後,柴巧絹伸了伸懶腰。今天工作很順利,完全按照進度,下班的時間正好也到了,她將辦公桌整理了一下,穿上外套往外走去。
  
  看看手錶,還有點時間,她決定先買個麵包當宵夜,不料才走沒幾步,立刻被幾個陌生女子擋住。
  
  唉,又來了。
  
  已不知是第幾次了,幾乎每天都有女人找她理論,天賜受女人歡迎的程度比她想像中還誇張。她歎了口氣,抬起頭面對眼前一個比一個還美麗窈窕的女人,漾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有事嗎?」
  
  「你就是柴巧絹?」
  
  基本上,這些人已經知道她是,會這麼問是因為不想接受她長得如此「平凡」的事實,可惜這就是事實。
  
  「是的,我是。」
  
  此話一出,果然對方臉色大變。
  
  「他怎麼會選你?」
  
  「你一定是用卑鄙的手段威脅他對不對?」
  
  「你根本配不上他,還敢厚臉皮纏著人家!」
  
  「識相的就快離開他,否則我們不會饒你!」
  
  其中一人不客氣地推她,令她一個不穩跌倒在地。瞧著她的狼狽樣,眾女子冷笑著,心中的氣憤稍微平復了些。
  
  柴巧絹爬起身,拍拍裙上的灰塵,而後拾起散落一地的物品一一放回包包裡,不慌不忙地回答:「他為什麼會選我,說真的,我也很納悶,事實上他並不是用手段就可以威脅的男人,除非手段很高明,可惜我還沒有這功力。配不配得上一個人是不能由任何人來斷定的,我的臉皮其實很薄,連告白都不敢,更別說糾纏男人了,不知這回答是否合各位的意?」
  
  「哼!挺會辯的!別以為裝柔弱我們就會可憐你!為了追他,你可知道大家辛苦了多久?如果他選的女人條件比我們都好也就算了,偏偏是你這沒長相又沒身材的女人,憑什麼!」柴巧絹不因對方的兇惡謾罵而退縮,反而十分冷靜,一如往常地就事論事。
  
  「憑什麼?這個問題得要當事人回答才行,我實在想不出來,不如你們跟我一起去找他問個明白,如何?」
  
  眾女子一愣,一開始她們以為她會嚇得哭出來,或是覺得丟臉而抬不起頭來,想不到她不但面不改色,還自願帶她們去找天賜。
  
  「哼,別以為有天賜當靠山,我們就不敢對你怎樣!」話才說完,眾女子突然變了臉色,驚恐的目光落在柴巧絹身後逐漸走近的身影。
  
  順著她們的視線,巧絹往身後看去,說曹操,曹操到。
  
  「正好他來了,你們可以乘機問問他,就可以真相大白,解決心中的疑惑——咦?」她回過頭,一票人老早不見了,逃得一個也不剩。
  
  柴巧絹禁不住歎氣。好不容易大家有機會把話說明白,省得自己一個一個解釋,偏偏機會來了卻又跑走,真不懂那些女生在想什麼,為什麼愛上他的儘是這種女生呢?要人家解釋,卻臨陣脫逃,真是的。
  
  「你在歎什麼氣?剛才那些人是誰?」冠天賜問。
  
  原本在拍衣服上灰塵的手驀地停頓,換成她怔愣地瞪著他。「你不認識她們?」
  
  「我怎麼會認識?」他的語氣十分理所當然,巧絹卻聽得哭笑不得。
  
  「那些都是追你追了好久的女生,其中一個還等了你三年,你不認識?」
  
  冠天賜神情冷淡地開口:「每天在我身邊圍繞的女人多得數不清,而且每個長得都一樣,我怎麼會記得,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分得清誰是甲麻雀、誰是乙麻雀吧?」
  
  麻雀?那些至少是天鵝級以上的好不好!有時候她真的很懷疑這人的眼光,不過以個性來說,那些女人的確不太討人喜歡,也難怪他覺得煩。
  
  「你受傷了?」
  
  經由他提醒,柴巧絹才發現右腳膝蓋處有些小擦傷,肯定是剛才跌倒所致。
  
  「還好啦,消毒一下就可以了。」氣氛突然沒來由地凝滯住,她心知不妙,緩緩抬起眼,果不其然對上了一雙殺氣騰騰的眸子。
  
  糟了!
  
  「我好笨喔,連走路都會跌倒,呵呵……」
  
  「是哪一個?」他冷問。
  
  「什麼哪一個呀?」她裝傻,可惜演技不夠自然。
  
  「那是全部都有份嘍?」
  
  這是要扁人的語氣,她知道。在冠天賜跨出步伐追上去之前,她連忙先一步拉住他,語氣是驚惶的。
  
  「別去,真的是我自己跌倒的啦!」
  
  「你當我真的會相信這種爛謊話?」
  
  「算我求你嘛……」有時候真希望這人不要太聰明,反應這麼快做啥?什麼事都瞞不了他。
  
  「不准幫她們求情!」
  
  「我是怕你打死人,你都不知道你現在的表情好可怕喔,我不喜歡。」
  
  她難得展現的嬌弱收服了他的厲氣,轉化為溫柔的寵溺,但怒氣仍未平復,忽爾牽起她的手。
  
  「過來。」他將她拉回畫廊,值晚班的員工才正要鎖門打烊,看到他來,又忙立刻開門,並一臉好奇地盯著他倆。
  
  「把藥箱拿來。」他對那名員工命令,然後對身後的她低吼。「你給我閉嘴,乖乖等我把傷口消毒好才能走!」
  
  她張著嘴巴,把原先要說的話又硬生生地吞回肚子裡,嘟起嘴兒怨懟地瞄他。
  
  好過分喔,連她想說什麼都知道了,原本她打算說這點小擦傷不用大驚小怪的。好可怕,這人是不是會讀心術啊?他在氣頭上,為免刺激他,就乖乖地閉嘴,順著他嘍!
  
  員工急急忙忙拿藥箱來給三公子,本想留下來探聽一下發生什麼事,但在冠天賜警告的眼神下,立刻很識相地留下鑰匙離開畫廊,免得當電燈泡。
  
  現在,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了。
  
  她知道他很生氣,可是犯不著氣成這樣吧?連她都怕怕的。
  
  冠天賜讓她坐在沙發上,自己則單膝跪著,將她擦傷的右腳放在自己的腿上,好方便清洗傷口及消毒。
  
  無言的沉默瀰漫在彼此之間,他的動作與他的神情成反比,臉色很嚇人,動作卻意外地溫柔而小心翼翼。當他的手觸碰到她時,有股麻麻的電流流過,令她不知該如何是好。那粗粗的指腹及熱熱的掌心,撫過她細緻的小腿,暖暖的好舒服哩。
  
  「這種狀況多久了?」
  
  「嗯?」他的問話拉回她恍惚的思緒,一時沒會意過來。
  
  「常常有人刁難你?」他抬起頭,犀利的黑眸與她四目相對。「其實……也不是刁難啦,她們是好奇,所以來請教一下而已。」
  
  本以為他又要發火了,不過令人意外的,他沒生氣,只是歎了口氣。
  
  「放心吧,我不會對那些人怎麼樣的。」
  
  耶?這麼好講話,她狐疑地瞄著他。
  
  「因為你不喜歡,所以我放過她們。」
  
  感受到他的體貼,她的心口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跳得好快,感覺到一股暖烘烘的悸動傳遍全身。原來他並非總是冷淡無情的,也是可以商量的。
  
  「但是——」溫柔的黑眸裡又射出了一抹銳利的光。「再有下次,我絕對不饒恕。」
  
  她忙道:「不會有下次了,我會盡量避開她們,失戀的女人總是比較衝動,我很能體會她們的心情,你別跟她們一般見識。」因為怕他反悔,對那些女人做出什麼無情的事,所以她也顧不得矜持,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等到發覺,趕忙又收回,但已被他反握住。
  
  她知道那眼神,他又想做令她臉紅心跳的事了!
  
  冠天賜拉近她的身子,索取懲罰的一吻。誰教她老是為別人想,卻從沒考慮到他的感受,她可明白當他看到有人欺負她,自己卻不能保護她時,對他而言是多大的挫折啊!
  
  怒氣填膺,卻又無處可發,只好狠狠吻住她以求暫時的慰藉。他真的好喜歡她,喜歡得恨不得將她納為已有!
  
  她唇瓣依舊僵硬,難道自己的熱情不能融化她嗎?她說能夠體會失戀女人的心情,是因為自己的切身之痛嗎?
  
  四妹將調查到的事情告訴了他,所以他已經知道她的過去了,原來在她心中,曾有一位刻骨銘心的男人。
  
  料想不到自己的妒火會如此抑制不住,他想問她,但更盼望她自動坦白,離開那家公司甘於當一個小老師,是因為忘不了那個人嗎?讓自己每天兼差疲於奔命,是怕又想起過去的情傷嗎?
  
  從頭到尾,都是他在逼她,逼她當自己的女朋友,逼她接受自己的一廂情願,所以她才會對他的吻毫無所覺,始終能夠保持理智,沒有意亂情迷到渾然忘我的地步。
  
  只因,她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
  
  妒火,啃蝕著他的心,他忽然將她壓在沙發上,有如一頭猛獸,啃咬著她細嫩的頸項,彷彿要吃了她。
  
  「天賜?」她有些受驚,今天的他好粗魯,親吻不似以往的溫柔體貼,不知他怎麼了?
  
  佔有的手滑進她裙底,直探腰際,引得她低呼一聲。
  
  「等一下——天賜——」
  
  這太突然了,她不確定是否該進行到這步驟,兩人都是成人了沒錯,可是還有好多事情沒講清楚哪,怎能倉促就……
  
  就在她心思正混亂打轉時,他的手已探人她的胸口,貪婪地撫摸著。
  
  噢!不行——她完全無法思考!
  
  「不可以!」壓住他的手,阻止他繼續。
  
  「因為是我,所以不可以,如果是別人就可以嗎?」他的眼瞳像黑不見底的深淵,好深好深,教人難以看透,卻又好似藏了哀愁,令她心口莫名地一陣揪痛。
  
  「天賜……」
  
  他忽爾收回手,像碰著火似地離開她。
  
  「隨便你!」
  
  他憤怒地轉過身,有如失控的獅子對天怒吼。
  
  「去他媽的遺囑!去他媽的坐牢!去他媽的冠嘯道人!」
  
  生平第一次失去了冷靜,他如狂暴的旋風般呼嘯而去,徒留巧絹一人,驚惶得久久回不了神。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她從沒見他如此激動過,所以自己也嚇了一跳,這一次她真的猜不透他,弄不懂他為什麼這麼生氣?見著他受傷的眼神,內心也一陣抽痛。她並不想惹他難過呀,只是不曉得該如何處理感情的事,每每被他弄得心慌意亂,以為平心靜氣地面對他就行了,其實是因為她不知道要如何表現自己的感情。
  
  真的亂了,她不曉得該如何是好啊……
  
  此時,有一個人,一個神秘人,一個不應該出現卻出現在此的神秘人,悄悄從裡頭的房間走出來,行經大廳時歎了口氣。「真是的,泡不到馬子關我什麼事?說你白癡還不信,真是笨孩子。」說完又誇張地歎了口氣。神秘人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排亮晶晶的牙齒笑了笑,忽爾又轉為正經,嚴肅地對她說:「那傢伙龜毛的毛病又犯了,別理他,其實他不像你想的那麼複雜,他的腦筋是臭豆腐做的,吃過臭豆腐吧?裡頭不過加下小黃爪、辣椒和泡菜而已,沒什麼,又臭又硬,不過很好吃!」他最後一句特地強調,活像怕她不相信。
  
  柴巧絹老早被嚇得下巴脫臼、僵硬如木,誰想得到這時候會突然冒出一個人,這人相貌英挺、眉宇有神,雙瞳顏色各異、其燦無比,一身非凡的氣度不比尋常。
  
  咦……等等!好面熟喔?她好像看過他……
  
  「啊!」她叫了出來,手指不敢置信地指著對方?「就是你!就是你騙我天賜在征保姆的,沒錯!就是你!」
  
  神秘人不認同地搖搖頭。「非也、非也,說騙太傷感情了,應該叫『設計』。」
  
  「那還不是一樣?」
  
  「錯,騙是下三流的手段,我用的可是高明的伎倆,何況他的確需要一個保姆,不過不是餵奶的保姆,而是可以陪他說話、吃飯、睡覺、撒嬌的『心靈保姆』。」
  
  「啊?」
  
  柴巧絹雖然感到震驚莫名,卻並非真的害怕,因為她感覺得出他不是壞人,壞人不會有如此笑傲不凡的氣度。
  
  他的笑容和眼神都比他的外表來得年輕,讓人不得不懷疑那一把長鬚是不是假的?即使他話語間有些玩世不恭,但也抹去不了他本身達天通地的靈氣。
  
  神秘人又開口了。「你很聰明,他很笨,所以請你偶爾也要教教他,免得那笨小於大路不走盡往死胡同裡鑽,懂沒?」
  
  她點頭。好奇怪,她竟然懂他的話耶!
  
  「請問您是誰?」
  
  神秘人摸摸她的頭,神秘兮兮地說:「我是誰你很快會知道,知道後一定要幫我保密,我只是回來逛逛,別告訴別人你有看到我。」
  
  「為什麼?」她好奇地問。
  
  「因為很多人陽壽未盡,嚇;E就不好了,地府不缺業績,閻王會怪我。」神秘人摸了摸鬍子,自言自語地說:「接下來去看看老大好了,天氣好熱,先去拜訪一下枝仔冰。」再度對她露出晶光閃閃的笑容後,便逍遙自在地離去,一如他逍遙自在的來一樣。
  
  柴巧絹恍神了好一會兒後才回神。好神奇,跟老者說過話後,不安一掃而空,紛杳雜亂的思緒如平息的波浪,回歸寧靜。
  
  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她有預感會再見面,事情有點莫名其妙,但更奇的是自己居然笑』了。他說天賜是白癡耶,哈哈,她竟然深有同感?
  
  好吧,既然煩惱不是她的本行,鑽牛角尖也不是她的一技之長,總之先回家睡個大頭覺再說,有什麼事明天再想吧!
  
  明天,她再去找那個天才——不,是白癡——隨便啦!去問問他到底在氣什麼?一定要他用白話文講出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21 00:35:00

  第十章
  
  小倆口已經五天沒講話了,這可不尋常喔!
  
  由於凝玉的告知,其他兄弟姐妹特別跑來關心,因為這是很嚴重的事情,父親給老三的期限只剩三天。
  
  除了天賜,冠家四人全聚集到凝玉這裡緊急商討,並把事件女主角巧絹找來,瞭解事情的經過。
  
  「你們不是交往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反目成仇?」天擎說話向來快人快語,劈頭就切人重點。
  
  「不是反目成仇,是天賜不理她。」凝玉更正。
  
  「這不像天賜的個性。」大哥沉聲道。老三向來謹慎,不會在節骨眼上出差錯,只剩三天,他不可能不曉得事情的嚴重性。
  
  凝嫣柔聲建議:「讓我們聽聽看巧絹怎麼說。」
  
  所有人停止討論,目光全落在巧絹身上,就見她若有所思,靜靜地不說話。
  
  「巧絹,本來男女感情的事我們不該過問的,不過因為情況特殊,你也知道,事關天賜的命運,所以大家才急了,找你來是想弄清楚怎麼回事,也許大家可以幫得上忙。」
  
  巧絹轉頭看向凝嫣,點頭道:「我明白,我也很想知道他生氣的原因,可是他不肯見我。」
  
  凝玉沉不住氣地插嘴。「原因就是他不高興你心裡有別人,天賜是個完美主義者,對自身的要求很高,追不到你,所以他才生氣。」這個問她就對了,前因後果她都知道得很清楚,憋到現在才說,已經內傷好久了。
  
  柴巧絹聽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我心裡有別人?誰?」
  
  「就是那個OO公司董事長的大公子啊,你和他之間的事天賜都知道。」知道巧絹與那個男人曾經愛得驚天地泣鬼神,因為第三者的介人而無法天長地久,直到現在依然藕斷絲連,甚至有復合的可能……這些都是她很想說卻沒說出來的,因為老公常告誡她要沉住氣、不可衝動,所以只好忍痛點到為止。
  
  巧絹呆住。「原來你們都知道了。」
  
  凝嫣示意大夥兒稍安勿躁,感情這事還是女人跟女人溝通比較適當。她語重心長地開口:「天賜在被養父收養前,曾經活在家庭暴力下,你知道嗎?」
  
  巧絹點頭,這事凝玉小姐曾跟她說過。
  
  「所以天賜自幼就很自閉,對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十分敏感,也不容易信任他人。其實他的感情很細膩,一旦認真起來連我們都望塵莫及,當他發覺自己無法掌控時,便會挫敗地把自己的心門關起來,連我們都不能進入,你明白嗎?」
  
  這一點柴巧絹跟他交往後沒多久就曉得了,從天賜的言談舉止中就能瞭解他的「牛脾氣」有多拗。就是因為怕他想太多所以才不想講嘛!看吧,這人的牛角尖不知鑽到哪個山洞裡去了,碰到花岡石了吧?
  
  她兩手捧著雙頰陷入思考,一會兒盯著天花板,一會兒看著地板,時而擰眉,時而轉著眼珠子,眾人就這麼盯著她的表情一塊兒發愣。
  
  柴巧絹忽地拍手。「好,就這麼決定!」
  
  她的動作讓大夥兒回神,大惑不解地問:「決定什麼?」
  
  「我找他說明白去。」
  
  「他不會見你的。」凝玉歎了口氣,提醒她,能見早就見了,否則大夥兒何必在這傷腦筋?
  
  柴巧絹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回大家一個自信的微笑。」他會的。」
  
  「你怎麼這麼有把握?」天擎問。
  
  「因為他是呆子。」
  
  「啊?」眾人一臉愕然。
  
  她皺眉想了想,又改口:「不對,他是白癡。」語畢,憤憤然地離開,決定這就去找白癡,敲醒他的腦袋去。
  
  ※※※※※※※※※
  
  要見到冠天賜其實並不難,只要善用一點小技巧就行了。
  
  柴巧絹來到冠天賜的建築設計工作室,這兒的員工全是男的,工作室頗有希臘的風味,以白色和藍色系列為主,才一進門,便令人有置身於愛琴海聞名世界的聖塔裡尼城之感。
  
  「先生你好,我是xx清潔公司派來打掃的。」柴巧絹對開門的男士說道,她的打工資歷太悠久了,也曾經當過清潔工,所以耍弄來這套服裝和道具,對她而言太簡單了。
  
  她一身清潔人員的打扮和舉止,輕易讓對方相信了她是清潔公司派來打掃的人,不過男子依然有些納悶。
  
  「可是我們沒有請人來——」
  
  「是貴公司的老闆冠先生要求的。」
  
  「喔?那麼請等一下,我先向老闆確認後再——」
  
  「我勸你最好不要,他今天心情很不好,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實行三不政策——不講話、不接電話、不理人家,要是有人這時候去找他,他一定會用殺氣騰騰的眼睛瞪你,然後會突然露出森冷的笑容,接著用毒死人的話來殘害你的自尊和心靈,我說的對不對?」
  
  男子猛點頭,用著佩服的眼光看她,好神准!
  
  「可是……你怎麼知道?」
  
  「你是新來的對不對?」
  
  「是啊是啊,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當然知道,看你說話的態度和語氣就曉得了。過人的天分,加上她悠久的打工資歷所磨練出來的第六感,只要跟人說上幾句話,分析對方的用字遣詞就能判斷出來了。
  
  她用著前輩的口氣提點後輩。「他之所以叫我來打掃,是因為他心情很差,差到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所以非要叫人來清除眼中釘不可,如果不想成為他的眼中釘,你最好別去惹他,讓我安靜地去打掃就對了。新來的,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呢,如果你還想去問你們老闆的話……」
  
  「不用不用,你就進去打掃吧!」男子忙道。
  
  柴巧絹點個頭、微微笑,輕輕鬆鬆唬弄過去,光明正大地提著拖把和水桶走進去。
  
  其實這工作室就跟冠天賜的人一樣,處處要求完美又風格獨特,要在窗明几淨的室內找出一點灰塵還真不容易,但她架勢十足的清潔工模樣讓人不疑有他。相準了目標,趁人不注意時,嬌小的身影一晃,溜進了冠天賜的辦公室裡。
  
  她才一進門,立刻被一個個陳列在眼前的建築模型吸引住視線。彷彿來到了小人國,她盯著桌上的迷你建築,有的很浪漫古典、有的很現代摩登,細緻的線條及輪廓,令她看得目不轉睛,就連行道樹也做得跟真的一樣,簡直就是城市的縮影。
  
  柴巧絹歎為觀止,也只有心思夠細膩的人才能從事這麼高深的建築藝術吧?透過這些迷你模型,她彷彿能夠瞭解天賜心中所追求的,不只是完美,還有一種……愛?
  
  「誰?」
  
  她微微一震,看得太入迷,居然忘了自己是混進來的。
  
  「未經允許闖進來,你好大的膽子!」冠天賜憤怒地走上前,揪住這個可惡的闖入者。想不到將她轉過身來一看,他受到的驚訝比她還多。
  
  「你……」
  
  她全身進入備戰狀態,等著他因氣憤自己的闖入而開罵。
  
  「又給我跑去打工了是不是?居然當起清潔歐巴桑來了,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耶?
  
  水亮亮的眼睛好奇地抬起來瞟向他。根據他的話,判定他思念她的成分比氣她的成分還多哩,也就是說她有機會解釋,而不會連一個字沒說就被趕出去嘍!
  
  有了這份篤定,她一顆心也安了七、八成,原本怯縮的身子挺起來站好。
  
  「我沒當清潔歐巴桑,也沒打工啦。」
  
  「沒有?不然你這身打扮是幹嘛?耍寶啊!」
  
  「嗯……如果能博君一笑也不錯,其實是為了要見你,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她小心地觀察他的反應,瞧他的表情由怔愣轉為喜悅,進而變得嚴肅,看得出心裡的矛盾與掙扎不小,最後化為一種難測的沉默。
  
  「進來!」他不由分說,一如往常的霸道,拎著她朝裡頭的房間走去。外廳是放置模型的地方,內廳才是他的私人辦公室,將她丟在沙發上後,便不再理她。
  
  「你來做什麼?」
  
  這人換面具的速度有夠快的,剛才眼中閃過一絲喜悅,分明是很高興看到她,現在又擺出一張酷臉,不累嗎?
  
  「來找你談。」她輕道。
  
  冠天賜冷笑。「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一場遊戲而已,玩完了還想重來?你以為我有這種閒工夫?」
  
  意圖傷人以保護自己,卻往往在傷人中也傷了自己,若是換成別的女人,恐怕一顆心早已被扯碎了,但柴巧絹不是別的女人,而是一個瞭解他的女人,這種氣話她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分得出什麼是謊話、什麼是真心話。
  
  不過呢,她決定轉個彎來拐他。
  
  「好吧,本來是想跟你說說我如何拒絕他的故事,既然你不想聽,我就不打擾了,還以為你有興趣呢,好可惜說。」向他禮貌的點頭致歉後,她便站起身拿著拖把和水桶往門口走去。
  
  「你走啊!我才不稀罕知道,免得你說我逼你,說我是個器量狹小的男人!你心裡一定這麼想,能脫離我你求之不得!對不對?對不對?對不對?」
  
  柴巧絹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個大男人呀,表面上趕她走,卻又緊跟在她身後念個沒完沒了,分明就是不希望她走,但又找不到台階下。既然如此,就由她幫他鋪台階吧!
  
  她轉過身,用著可憐的語氣及乞求的表情說:「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解釋?不然我會好難過、好難過的。」
  
  「別以為裝可憐我就會心軟!」
  
  「可是……聽聽看也無傷大雅嘛。」
  
  「哼!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就勉為其難聽你說,但我話說在前頭,這不表示我原諒了你。」
  
  「沒關係,你能聽我說,我就很高興了。」她漾出一個純真亮眼的微笑,令他心神蕩漾。
  
  接下來,她開始講故事,將那一段無聊又不甚光彩的過去娓娓道出。
  
  說真格的,她實在覺得這沒什麼好講的,因為內容無聊又很八股,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也有可能發生在別的女人身上。故事的經過是她一進公司就表現優秀、前途看好,不到一年便三級跳,成為第一位女性總經理,而當時正巧董事長的兒子對她有意思,使得他人以為自己是靠關係才獲得拔擢的機會,然後就東家長西家短,惹得她耳根子整天嗡嗡響,最後乾脆辭職圖個清靜,一了百了。
  
  故事講完啦,不懂為何他聽得一愣一愣的,還一臉驚訝的表情,整個人傻掉,彷彿被雷劈到。
  
  「如何,精彩嗎?」他不說話,只好她開口,免得冷場。」你不是因為感情受挫才離開公司的?」
  
  巧絹一臉奇怪地反駁。「哪有?我是嫌工作無趣才辭職的。」
  
  「離開他,你一點都不難過?」
  
  「當然,我又不喜歡他。」
  
  冠天賜大大鬆了口氣,不知何故,神經緊繃了太久,此刻他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像是消氣的皮球,整個人往她那兒靠去,並將頭擱在她的肩膀上。
  
  「你……」
  
  「讓我靠一下。」他低啞地道。
  
  她順從了,靜靜的不說話,兩手輕輕地抱住他,知道他希望自己這麼做,無須言語,卻能感受到心意相通。
  
  「當我聽到你心裡可能想著另一個男人時,還以為……」」以為我會去找他?怎麼可能,我跟他只是因為工作的關係才有接觸,而且又不熟,才認識沒多久就說要娶我,我當然不會同意。」
  
  他抬起臉,依然有著不安定感。「你不覺得可惜?」
  
  「我還嫌留下來太麻煩呢!為了這件事好多同事不諒解我,認為我是利用他對我的愛慕才爬上總經理這個位置的。也難怪,進公司不到一年的新人,竟然爬上了大家眼紅的位置,被誤會是難免的,所以我乾脆辭職。但是突然沒了工作,又得搬出公司宿舍,只好準備回家鄉幫阿母養豬,後來由於級任老師的幫忙,才能找到在學校代課的工作。」
  
  「你日夜兼差,不是因為想忘了對方?」
  
  她沒好氣地說:「我都快餓死了,哪有空去想其他的?說來慚愧,其實我賺錢不是為了出外唸書,是因為之前失業三個月,身邊的錢都拿去付租金和押金了,弄得最後舉債度日丟臉不說,又不敢讓父母擔心,只好打零工賺些外快。誰知兼差的工作太好玩了,比當個白領上班族還有趣,一做下去便捨不得辭了。」
  
  冠天賜怔愣久久,無法言語。有多少個夜晚,他為了此事揪心難以成眠,結果全白擔心了。
  
  「你用功努力了這麼久,就只甘於當個初中代課老師?」
  
  「用功是為了拿獎學金付生活費好不好,不然我這麼累做什麼?你不知道,靠助學貸款過活的學生是很辛苦的嗎?厚——說到這個就有氣,第一名都被你搶走了,害我損失慘重,真不明白,你又不缺錢,這麼拚命做什麼?」
  
  羅揚中學裡,誰不知道他是有錢人家的公子?還狠心跟她這個窮人爭,每次學校的頒獎之日,就是她的心痛之日!不知道台灣貧富差距之所以越來越大,就是他這種人害的嗎?
  
  難怪從沒見她在學校頒獎的時候笑過,冠天賜終於明白了,多年的懸案及這陣子的疑惑都真相大白,而他卻像個傻子一樣胃痛了好久。
  
  他有一股想撞牆的衝動,老爸說得對,他果然是……白癡。
  
  「現在你明白了吧?別再胡思亂想了,我還得趕回學校呢!」她看看手錶,時間拿捏得剛剛好,她只請了半天的假,下午還得上課。
  
  冠天賜拉住她,追問:「你真的不想他?」
  
  「我不是說了,我跟他又不熟,就算他是純金打造的單身漢也不關我的事。好了,我得上班了。」
  
  才要走,又被他拉回來,而且這次用的力道剛剛好,讓她跌人了寬大的懷抱裡而沒有受到一絲傷害。
  
  她深陷在他的臂彎裡,沒好氣地抬起頭跟他抗議。「做什麼?不都解釋給你聽了,還有什麼問題?」
  
  「我們當初也不熟,為什麼我要你當我的女朋友,你卻答應了?」
  
  她一時呆住,心兒如擂鼓似地敲了一下,每當他露出這種眼神時,她便深感不妙。
  
  「哪有?我明明有拒絕你。」她回答得有些心虛。
  
  「可是你最後還是答應了。」
  
  「你那麼霸道,誰敢不聽你的……」撲通撲通,心臟又敲了兩下大鼓。
  
  「按照這邏輯,似乎只要對你霸道,誰都可以接受,但你剛才敘述的故事並不是這樣說的。」
  
  她心一驚,一時之間回答不出話來。
  
  冠天賜仔細地觀察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反應。當他雷達般的燦眸開始運作時,別想僥倖逃過他的法眼。
  
  「你為什麼不說話?」
  
  「有什麼好說的?」她故意別開的臉,又被他給勾了回來。
  
  「說,不准逃避。」
  
  「這……有什麼好說的嘛……不就是……就是……」
  
  「是什麼?」
  
  她理直氣壯地回答:「好歹我們是初中校友,跟你比較熟嘛,所以……」
  
  「你在答非所問。」
  
  當她開始閃爍其詞時,就是心裡有鬼了,而他非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
  
  一直以來,他拴得住她的人,卻沒把握拴得住她的心,因為他看不透她,只有在吻她或肢體接觸時才能感受到她的微慌,那時他才覺得自己對她是有影響力的。
  
  但現在不同了,他可以確信自己不是在唱獨腳戲。可惡的小傢伙,折騰了他多久啊!
  
  「其實你也喜歡我,也為我著迷,早就暗戀我了,對不對?對不對?對不對?」他又開始施展緊迫盯人的「逼」字訣了。
  
  「才沒有呢,頂多……有好感而已……嚇!」力圖鎮定的聲音最後變成了驚惶的低呼,只因他的手探進了她的衣服裡。
  
  「喂——別亂來呀——」
  
  「你不說,我就脫了你的衣服,讓你走不出我的門。」耍賴的語氣裡夾著壞壞的撒嬌,他就愛這麼欺負她,愛看她沉著的表情因為這樣而不知所措、臉蛋紅通通。
  
  灼熱的唇在她的耳垂及脖子上印下點點親吻,游移的雙手不住地揉撫著她,無視於她已經脹紅到不行的兩頰。
  
  「還是這麼僵硬,真不長進。」他搖搖頭,一點也不覺得佔了人家便宜,反而還埋怨她不夠熱情。
  
  她咬著下唇,似乎下了決心,努力壓下羞赧與慌亂,兩隻小手輕輕觸摸著他的胸膛,學他一樣摩搓著,並送上一個極為挑逗的怯怯香吻,輕吮著他唇瓣裡的熾熱。
  
  這一回,輪到他全身僵硬了。
  
  她是一個用功的學生,很努力地想把先前向錄影帶惡補的技巧應用在實務上,記得好像是用舌頭這樣這樣,然後再那樣那樣,先舔舔、再吮吮,接著深入淺出,完畢。
  
  隔開一點距離,她疑惑著為何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是自己模仿得不像嗎?正在納悶之際,他突然摟緊她,眼神熱切得就像餓狼遇到小綿羊一般。
  
  「再一次。」他低啞地命令。
  
  她照做了,啾呀啾、舔呀舔,丁香小舌不斷挑逗著他,殊不知自己在他身上引燃了—『把火。
  
  冠天賜狠狠撲向她,從嘴、耳、頸子,一直往下延伸吻個徹底,甚至想扒光她的衣服吃個乾淨,可是、可是——
  
  「你去哪學來的技巧?」他喘息地問,試圖保持僅存的理智,因為不確定小傢伙是否知道這麼做的後果,他不希望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而造成她的遺憾。
  
  他要的是心甘情願。
  
  「我看了很多書,還有錄影帶,學得不好嗎?」她摸摸他臉頰,輕道:「你的臉好燙,沒事吧?」
  
  「做了就沒事,不做就有事。」他回答得很直接,毫不拐彎抹角。
  
  巧絹愣了下,不一會兒立即會意過來,紅著臉低語:「我是沒關係啦!只不過沒有打扮成白衣天使或水手服,如果你不介意跟清潔歐巴桑的話……」
  
  這是她真心的告白,願意委身於他,跟著他一生一世,因為認定了他,所以願意給他自己的全部。
  
  冠天賜心中大喜,哪裡會介意她是什麼裝扮,絕世美女或性感尤物對他來說都毫無意義,他只要她呀,要這個獨一無二的柴巧絹。
  
  他一一卸下她的衣物,專注的眼盯著最原始純潔的身子,將她從頭到腳看個仔細。
  
  巧絹羞怯地遮著自己,輕聲抗議:「別看啦!」又不是性感妖姬,幹嘛露出那種要將人吃掉的眼神嘛!偏偏她也覺得自己像著了火,變得不像自己了,接下來的過程不是她的專長,只能任由他恣意妄為了。
  
  他迫不及待地品嚐她的甜美,猶如沙漠中的旅人得到露水的滋潤,掌心所游移之處,皆能感受到柔滑肌膚所帶來的微顫。心火沸騰的他等不及卸下自身礙人的衣物,與她水乳交融地廝磨著,對耳邊不時傳來的輕吟呢喃眷戀不已。
  
  看著她紅潮滿面、呼吸急促,因他的撫觸感到心慌意亂;他想要更多,想索取她毫不保留的熱情。這時候的她美麗得無人能比,如晨光中初綻的花朵,散發著蛻變為女人的芳香,讓他提早投降,將滿溢的情愛一次又一次地填滿她最深處。
  
  佳人淚水沾眸,令他幾近癡狂,親吻她一千遍也嫌不夠,從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如此愛得發狂……
  
  初時的疼痛在習慣以後,她已經稍微適應了他的進入,逐漸有空閒可以溫習從書中和錄影帶裡所學到的技巧。她主動地迎合,用著既生澀卻銷魂的方式滿足他,把她看到的十八般武藝有樣學樣地實際操作一遍。
  
  「等一下,別……動。」他痛苦地喘息著,料不到小傢伙帶給他的刺激比想像:戶的還大。
  
  「不舒服嗎?」她迷惑地問。
  
  「不是……」
  
  他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克制興奮了,不斷提醒自己她是第一次,不宜太劇烈。但小傢伙顯然沒能理解他的好意,再度發揮好學求知的精神。
  
  「那這樣舒不舒服?」她天真地扭扭屁股,記得AV女優都是這樣的。
  
  「喂……」他又興奮得腦溢血了。
  
  「這樣呢?」舔舔他胸前的敏感處,發現他更痛苦。
  
  「那這樣如何?」她手口並用,又親又摸又扭的。
  
  老天!他遲早會噴鼻血,與其流血過多致死,不如精盡人亡來得痛快。所以他再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低吼一聲,擁著她一塊兒翻雲覆雨,在情潮愛戀裡載浮載沉,直達雲之端、天之際。
  
  ※※※※※※※※※
  
  今日是個特別的日子,是冠天賜與柴巧絹公證結婚的日子,也是期限的最後一天。
  
  他們倆決定先公證,事後再擇日補辦喜宴,而見證人除了冠家所有人之外,還有一位重要的人物,那便是律師邵更旌。
  
  一張熱騰騰的結婚證書亮在邵更旌眼前。
  
  「看到沒?」冠天賜冷冷睨著他,從宣誓、親吻、到簽字蓋章,完成了終身大事,絕非做假。
  
  「恭喜恭喜。」邵更旌嘻笑道。別懷疑,向來不苟言笑的蠟像也有露齒一笑的時候,尤其在見證冠家又有一人敗倒在冠嘯道人的奸計下之後,他很榮幸做見證人。
  
  婚結了,妻子也有了,冠天賜可沒忘記最重要的正事,他朝律師冷冷問道:「東西帶來了沒有?」
  
  「呵呵,當然、當然。」
  
  邵更旌從西裝口袋拿出一個紅色的信封給他,冠天賜不客氣地接過,其他兄弟姐妹也過來一塊兒關心信封裡的玄機。
  
  冠天賜迫不及待地拆開信件,掏出一看——台幣三千塊。
  
  他眉頭一擰。「這是什麼?」
  
  「禮金呀,一點小意思,笑納、笑納。」
  
  場面霎時冷凝了起來,冠天賜的上空盤旋著烏雲密佈,頗有打雷之勢。
  
  「咦?錢太少嗎?」邵更旌不明所以地問。
  
  在三哥發脾氣前,凝玉忙上前打圓場。「別生氣,今天是你和巧絹的大日子,別壞了興致。」好生安撫三哥一番後,她才轉頭對律師開口:「你別鬧了,快公佈答案吧,大家還等著呢!」
  
  「什麼答案?」
  
  就某方面來說,這律師實在勇氣可嘉,到了這時候還敢耍嘴皮子,換成別人,早被他們整得死去活來。不過凝玉和天擎兩人倒很欣賞他,他們能找到自己的人生伴侶,這律師也算功不可沒。
  
  天擎在一旁提點他。「姓邵的,別玩了,惹火了我們家老三,就算你有『無影腳』,也會吃不完兜著走。」
  
  「聰明的就快告訴我們,那封裝有陷害天賜資料的信件在哪裡?」凝嫣絕美的水眸裡,瞬間射出冷凝懾人的光芒。
  
  邵更旌突然恍然大悟,拍手道:「啊哈,原來你們說的是這件事呀!」
  
  大哥冠天爵神情冷漠,臉上染著終年不融的雪霜,沉聲命令:「別打哈哈,說!」
  
  「不知道。」三個字,這就是他的答案。
  
  眾人一愣,冷凝的表情轉為猙獰,尤以冠天賜為最。
  
  「開什麼玩笑!」
  
  「這不是玩笑,冠老爺並未跟我交代此事,所以這件事並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
  
  蠟像人又恢復了不動如山的嚴肅面孔,說這話時,完全是專業律師的口吻,毫無玩笑之意。
  
  眾人在詫異之下,不禁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這跟爸的遺囑不符。」
  
  「婚都結了,至少要有個交代才對,卻連有沒有那封信都不知道。」
  
  「會不會只是玩笑一場?」
  
  「不曉得,爸的作為我們哪一次猜到過,每次都出乎意料。」
  
  巧絹擔心地看向臉色陰沉的丈夫,靜靜地陪在他身邊,冠天賜緊緊握住妻子的手,自己則陷入沉思中,總覺得這是老爸故意留下來考他的題目,是要他自己去找出答案嗎?
  
  老五冠天擎,沉不住氣地質問律師。「姓邵的,你到底有沒有記錯?老爸真的沒交代嗎?有沒有留紙條或什麼文件之類的給你?」
  
  「除了遺囑,沒別的。」邵更旌非常肯定地回答。
  
  遺囑?
  
  冠天賜眼眸驀地一亮,恍然大悟。「對了,那封遺囑,難不成……」
  
  「你那封遺囑字都沒了,又能找出什麼線索?」凝玉搞不懂地看向三哥,不知他的震驚因何而來。
  
  冠天賜牽起妻子的手。「走!」
  
  「去哪?」巧絹問。
  
  「回大宅院,有件事必須立刻去確定。」
  
  大夥兒依然一頭霧水,但從老三的神情明白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麼蛛絲馬跡,別忘了,他是五人當中最聰明的。
  
  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到冠家大宅院,這裡是他們五位兄弟姐妹兒時成長的地方,雖然大家長大,各自有了事業以後,便在外面自立門戶了,但大宅院仍由大哥天爵守著,每逢過年過節,大夥兒一定會回到大宅院同聚一堂。
  
  今日是天賜的大喜日子,所有人皆到齊,已經成家的凝玉和天擎,則各自帶著自己的老公和妻子一同前來,大哥天爵已事先命僕人準備飯菜,就等天賜與巧絹公證完後一塊兒慶祝。
  
  這個大宅院有著他們太多的回憶,當初公佈遺囑也是在這個老家,而天賜的那份遺囑一直放在他自己的房間裡。
  
  當他從房間走出來時,眾人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冠天賜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神秘得讓人猜不透,他將遺囑交給天爵,就讓大家自己去看吧。
  
  遺囑依然是一張白紙,原先的幾行字又不見了,但出現了另外四個字。
  
  「一生幸福?」凝玉念出上頭的字,立即發現不對。「我記得明明是看到鼻毛什麼的句子,怎麼不一樣呢?」
  
  凝嫣突然懂了。「老天,原來是這樣啊!」她低呼,然而其他人依舊不明白,忙追問:「到底是怎樣?你快說呀!」
  
  「爸既然有辦法讓字消失,就有辦法讓字再跑出來,他料定了天賜一定會結婚,所以設計這封信在期限的最後一天,出現這四個字作為祝福他結婚的賀詞。他算準了天賜會再打開這封信,也就是說,爸打賭天賜一定會就範。」
  
  眾人瞠目結舌,看著遺囑研究老半天。那老頭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字消失了還可以出現,甚至還可以設定時間,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他沒事吧?」凝嫣看向另一頭始終沉默的天賜,一個人獨自望著窗外,什麼話都不說。
  
  「放心,他正在開竅中。」天擎道,與凝玉兩人相視而笑。他能夠瞭解天賜現在的心情,一定是領悟到老爸的用心良苦了,所以才會陷入沉思,因為他已不再恨老爸了。
  
  至於凝嫣,則是自個兒在一旁冷汗涔涔。爸連天賜都制伏了,就不知她自己的命運會如何?一想到便覺忐忑不安。
  
  「吃飯了。」一向少言的大哥,依然維持他的沉默寡言,提醒大夥兒一聲後,便逕自往餐廳走去。
  
  天賜這時候才發現不見巧絹人影,不知跑哪去了?
  
  他追尋著妻子的蹤影,發現她正獨自站在客廳的一角,對著牆壁發呆。他走過去,從身後一把摟住妻子。
  
  「你在看什麼?」問話的同時,順著她的視線一塊兒看上去,原來她在看「他」。
  
  「他是我養父。」他在耳邊為她說明。
  
  柴巧絹僵硬地轉過臉,困難地吞嚥著口水。「可是……那明明是……遺照……」
  
  「當然,他已經去世了。走吧,飯菜要涼了。」他走在前頭,身後拉著她的手,所以沒看到她被嚇到下巴脫臼的表情。
  
  去世?他明明還活著呀!而且還跟她說過話耶!難道自己見鬼了?
  
  才想開口問,她又猛然想起老人家曾經叮嚀她要保密,回憶當時,到底是她見鬼了,還是他……詐死?
  
  不、會、吧!
  
  回頭盯著那張冠嘯道人露齒一笑的遺照,一滴冷汗自她的額角滲出。
  
  如果是詐死,而詐死的目的純粹是為了設計五個孩子結婚……
  
  好毒啊……
  
  天下事無奇不有,但也沒遇過如此離譜又不可思議約事,想來不禁令她冷汗涔岑。
  
  太毒了!太毒了!真是太毒了啦!
  
  總之,在這特別的日子裡,他們結婚了,雖然還有太多的疑問不得而解,但結局是圓滿的,至少天賜沒事,不用坐牢,還得到一個美嬌娘,大家都很開心。
  
  對了,順帶一提,當天晚上冠天賜收到一封從澳洲寄來的快捷郵件,正是他環遊世界苦苦追逐的那封,裡頭詳列由他繼承的有價證券,以及一封老爹生前擬好的新婚賀帖。
  
  幸好他沒追到,否則早吐血而亡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21 00:35:20

  尾聲
  
  四年後——
  
  一如往年,在特定的日子裡、特定的地方,冠家五位兄弟姐妹——他們雖然毫無血緣關係,卻比真正的手足還親——即使再遠、再忙,也會回大宅院共聚一堂,並各自攜著自己的另一半。
  
  大宅院已不同以往,不再冰冷孤寂,經過大家的重新粉刷和佈置後,這兒花香滿庭,笑聲不斷,這一切改變都要歸功於冠家的新女主人寧嫵媚,她是冠天爵四年後愛上的小妻子,雖然好事磨了四年,但緣分終究又將兩人繫在一起。
  
  她永遠有著用不完的活力,不但跟冠家上上下下的僕人打成一片,還讓冠家的大家長冠天爵這座終年積雪的冰山,開始融化在她甜美可愛的笑容下,不再冷漠。
  
  今兒個是中元普渡,全家都動員起來,男人負責煮一桌好菜,女人則準備拜祖先的事宜,大夥兒忙裡忙外的。冠家現在可熱鬧了,光是人口就有十幾個,吃一頓飯等於在辦桌,要炒出足夠份量的菜,還得用鏟子炒才行。
  
  活力旺盛的寧嫵媚,一會兒東跑跑叮囑僕人切水果,一會兒西晃晃問茶泡好了沒有,香汗淋漓,就怕有什麼準備不周的地方,待會兒還要張羅飯前祭拜公公的事呢!為了節省時間,她又開始技癢了,拎起裙子就要施展她草上飛的功夫,有樓梯不走,偏從欄杆滑下,有路不走,偏從這頭越過沙發跳到那頭,活似現代女泰山。
  
  嘿,我跳!我跳!我跳跳——咚!
  
  她撞上了一堵肉牆,整個人往厚實的胸膛投懷送抱去。
  
  「對……對不起!」她捂著撞到的鼻子可憐地說,在看清對方是自己的老公後,羞愧得無顏見丈夫。
  
  「你嫌我白頭髮被嚇得不夠多嗎?」冠天爵低聲斥責,語氣中百般疼愛與憐惜。小妻子活潑好動,不是跳窗,就是爬樹、爬牆、爬屋頂,常常做一些驚險的特技來刺激他的心臟,令他頭痛不已,要小妻子裝淑女是不可能的,偏偏自己就愛她率真毫不做作的一面。
  
  「你放心,所有的運動項目裡,我最拿手的就是障礙賽,這些沙發、茶几我還不看在眼裡呢!」她很認真地向老公保證。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可知道萬一你有了怎麼辦?」
  
  「有什麼東東?」她迷糊地問,一時沒意會出丈夫別有深意的眼神,直到察覺自己的小腹上正蓋著丈夫的手,意有所指的輕撫著,她才恍然大悟。
  
  「哈哈,安啦,帶球走是犯規的,我不會的啦!」在看到老公漸沉下的表情後,她又趕忙改口:「我是說……嗯……我會小心的。」真糟,她老是改不了壞習慣,當個淑女真難,恐怕她這輩子都沒法像凝嫣姐柔情似水、凝玉姐明艷動人、若幽溫柔甜美,以及巧絹秀外慧中了。
  
  她低頭認錯的樣子,煞是惹人憐愛,教他的心怎麼也硬不起來。
  
  「你給我乖乖待著別亂跑,聽到沒?」
  
  「喔,好嘛……那你呢?」
  
  「我還得去廚房忙。」
  
  嫵媚像個小跟班似地跟在老公身後。「我也去幫忙好不好?」
  
  「不行。」
  
  「為什麼?」她嘟著嘴,一臉失望的表情!
  
  「廚房裡太危險,不可以進來。」
  
  「不就是煮飯炒菜,有什麼危險的——啊——」人還沒進廚房,她就被裡頭的殺氣騰騰給嚇呆了,冠天擎兩手各執一把開山刀東砍西斬,氣勢如虹,剁雞肉像在斬雞頭,當場讓她看傻了眼。
  
  「你還想進來嗎?」丈夫挑著眉問。
  
  「我……我去幫凝嫣姐她們。」語畢,小東西一溜煙地逃之夭夭。
  
  女人們正在花園裡忙著佈置,在若幽的建議下,大家決定把餐桌移到涼亭裡,叮囑僕人們把桌子排成一圈,讓吃飯就像在野餐,又可以方便祭拜好兄弟。父親交遊廣闊,他的鬼兄鬼弟們一定特別多,所以他們乾脆來個西式自助餐,提供免費吃到飽。
  
  一名剛滿三歲的漂亮小男孩周遊在大人們之間,用他小小的力氣幫大家搬東西。他的大眼睛承襲了若幽的水靈靈,五官活似天擎的迷你縮小版,他是冠宇駿,大家最疼疼的小駿駿,再過不久,他就要有個妹妹了。
  
  「馬麻,不可以搬東西喔!把拔打屁屁。」小駿駿說道,才三歲的他已經十足小大人模樣。
  
  「嘿,你兒子可真有他爸爸的風範耶!」凝玉大笑道。
  
  若幽嘟著嘴兒臉紅。「都是天擎啦,懷孕的是我,他卻緊張得跟什麼似的,現在連兒子也學他。」她半彎著腰,哄著小兒子說:「你去幫馬麻把爺爺的照片拿來掛,好不好?」
  
  小駿駿點頭,立刻跑回屋子裡去。
  
  凝嫣疑惑地問:「小駿駿才三歲,哪裡構得著牆上的照片?」
  
  「我是故意給他任務,免得他學他爸爸在旁邊監視我,順便也考考他的智慧呀,看他會不會想到搬張椅子去拿。」
  
  女人們笑成一堆,猜想小駿駿一定會折騰好久,搞不好會哭著回來找媽咪呢!但是出乎大家的意料,小駿駿——下子就抱著照片跑來,費時還不到一分鐘。
  
  若幽驚訝地問著兒子。「你怎麼拿到照片的?」
  
  「爺爺給的。」
  
  大夥兒彼此相視,禁不住失笑,一致地認為,肯定是天擎或其他大人幫小駿駿拿的,還故意教他這麼說。而此時只有一個人笑不出來,那便是柴巧絹,小駿駿的話讓她心頭為之一震。
  
  大家沒發現她異樣的神情,一徑地在數落男人。
  
  「等會兒一定要唸唸這些男人,真是的,教壞小孩子。」
  
  「就是呀,裝神弄鬼,當我們白癡呀!」
  
  「若幽,你得好好哄哄兒子,教他聽你的,別聽爸爸的,否則以後父子聯合欺負你。」
  
  若幽歎氣道:「唉,現在就是了。」
  
  至於柴巧絹,始終沉默地觀察環境,總覺得毛毛的…
  
  一道道美味佳餚端上桌,男人們也出來了,各自找到自己的妻子,一切就緒後,準備先來祭拜父親。
  
  小駿駿跑到若幽身旁,拉著母親的手天真地開口:「馬麻,爺爺說,要雞腿。」
  
  這會兒大夥兒確定一定是天擎或天賜教他的,凝嫣笑著輕點小駿駿的鼻子。「你去告訴他,有種就自己來拿。」
  
  「嗯。」小駿駿用力點頭後,便咚咚咚地跑走,可愛的背影令女人們為之著迷。
  
  這麼小就迷死一票女人,長大後肯定是個萬人迷。
  
  一滴冷汗自柴巧絹的額角流下來。該不會……難不成……不會吧……
  
  她的下巴忽爾被勾起,是她的老公冠天賜,一對俊美的黑眸審視著她的神情。
  
  「怎麼了?」
  
  「沒事。」回老公一個甜甜的微笑後,她靜靜地做自己的事,假裝什麼事都沒有,可惜她的老公可沒這麼好打發。
  
  「你有個習慣,每次有心事,額角就會冒冷汗,以為瞞得過我嗎?」
  
  現在,她的額角冒出第二滴冷汗。糟了!她真的有這習慣耶,竟然自己都不曉得。
  
  「你在瞞什麼?說。」他溫柔地摟她人懷,掌心挑逗著她腰間的敏感處。每當他有這個動作時,總令人不自覺地怯縮,她就怕他這樣。
  
  「真的沒事嘛,別這樣,會被看到的——咦?」她怔怔地盯著老公突地刷白的臉色,怎麼他一動也不動呢?
  
  一手在他面前揮揮,依然沒反應。怪了,認識他這麼久,沒見過他的表情這麼驚詫過,像中邪似的。
  
  更奇的是,不只老公,其他人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轍,就好像……好像見鬼了?
  
  柴巧絹緩緩轉過頭,看見遺照下方,有個人正在享用普渡大餐,而那個人正是遺照上的冠嘯道人。
  
  嚼呀嚼,冠嘯道人津津有味地吃著。走遍大江南北,看遍壯闊山河,吃盡世界美食,都比不上自己的兒女為他準備的家常菜。
  
  啊咧?怎麼變安靜了?抬起頭,發現有幾十雙眼睛不但瞳孔放大,還佈滿血絲地瞪著他哩!
  
  冠嘯道人露出跟遺照一模一樣的胡牌訕笑,涼涼地對兒子媳婦們說道:「色香味俱全,真不錯哩!你們繼續忙、繼續忙。」一邊說著,還一邊吃不完兜著走。
  
  好啦!兒子都娶了,女兒都嫁了,孫子也抱了,他冠嘯道人繼續逍遙自在地全世界走透透。不慌不忙,•拎著一大袋食物,像個聖誕帥公公似地扛著走,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啦!
  
  眾人就這麼呆立原地,瞪著父親扒完食物,咬著雞腿,咚咚咚地走遠,這才猛然回神。
  
  開什麼玩笑,哪能就這樣放他走!腳底抹油,追喔!
  
  比震驚更甚的是驚喜,管他是人也好、是鬼也好,他是他們的父親啊,是他們世上唯一的親人哪!
  
  明明死了怎麼可以復活呢?
  
  眾人火速追去,就算上窮碧落下黃泉,他們也要五花大綁把死老頭給逮回來!
  
  這一次,他們再也不離開他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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