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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沅]重新愛你很難嗎【馴男任務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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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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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31 00:03:18
標題:
[衣沅]重新愛你很難嗎【馴男任務之一】[全文完]
重新愛你很難嗎
(馴男任務之一)作者:衣沅
俊美多金的「歐迪生」總裁崔岷浩,是個天生的發電機。
縱是已婚的身分,那深邃的雙眸仍令女人沉醉不已──
可他相戀多年的老婆,竟不識貨硬是要跟他劃清界線!
被判出局的他隨即聽聞她與其他男人約會,這感覺……
摧心剖肝不足以形容。哼,他會教她重新確認他的價值!
經營新娘秘書公司的谷琉心,有個人人稱羨的夫婿。
可「水尪歹照顧」--她就是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倘若男人不懂「專情」兩字,不管他再帥再有錢都沒用。
然而他竟以為她鬧著要離婚,只是一時情緒不佳?!
還懵懂不知他大腳丫已踩上她的底限,竟在她面前──
跟野女人夜半熱線!既然他不懂收斂,那咱們走著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1 00:04:06
楔子
「說好了要看今天的晚場電影,你為什麼又黃牛?如果不能去幹嘛又答應我?你知不知道我要花多少力氣才挪得出時間?」谷琉心痛心的在客廳裡質問丈夫,這已經是她和崔岷浩結婚以來他第N次的毀約了。
除了說好的電影、訂好的餐廳、甚至是一再確認過的旅遊假期,他通通可以在最後一刻放她鴿子,谷琉心用盡了所有的耐性與寬容勉強維持風度,而今臉上的笑臉面具有了一絲裂縫,怒氣從中緩緩逸出,但崔岷浩仍然不覺得事態嚴重。
「今天沒看到,明天再去看不就得了,有需要反應這麼大嗎?」崔岷浩心不在焉地回道。他正在使用計算機跟歐洲方面聯繫,近日來為了新商場開幕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他沒有多餘心思安撫老婆的情緒。
谷琉心氣到握緊拳頭,再也無法容忍地說道:「你不知道我為了今天這場電影要協調多少人力才能空的出來嗎?我已經把今天的工作全挪到明天去了,明天我根本走不開!」
「明天不行,那就改天吧。」崔岷浩一邊說話,一邊盯著計算機屏幕,他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在敷衍她。
事實上,他覺得老婆太情緒化了,電影院可以改天去,下檔了也可以去租片子回家看,更改出國計劃也不是他願意的,公司正處在多事之秋,他也身不由己。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在跟你說話耶!」谷琉心累積多時的怒火在心中翻騰不已,特別是在看到他眼睛盯著計算機屏幕不動的樣子時。什麼時候她竟然淪落到連機器都不如的地步了?
崔岷浩以前不會這樣子的,難道他根本不想和自己一起生活嗎?谷琉心腦海中全是後悔結婚的想法,大家都說婚姻是戀愛的墳墓,這下子她果然見識到了……
她想從生活中找出他愛她的證明,並不想為一些瑣事跟他爭吵。因為他們結婚後竟還有女人打電話來質疑她崔太太的身份,問他,他不當一回事,推說是女同事沒弄清楚,反而怪她疑心病太重!
她真是悔不當初!
谷琉心氣嘟嘟的咬著嘴唇,她沒辦法接受婚後崔岷浩的態度,以前他可不是這樣子的,他會替她著想、凡事讓著她,也不會老是言而無信——她懷念以前談戀愛的時光,那時候的崔岷浩多麼迷人。
才不像現在淨做些讓人一肚子火的烏龍事!
如果婚姻讓一個人變成不是當初她所愛的模樣,她寧可不要!
「崔岷浩!」谷琉心見他逕自接了手機馬上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好像身邊的一切都是多餘的。
這個一切,包括身為老婆的她!
谷琉心忍無可忍地向前搶了他的手機。「先聽我講完行不行?」
「你這是幹什麼?」崔岷浩面色一變。「我在講重要的事情,給我!」
「重要的事?」她的眼眶含著淚。「難道,我就不重要嗎?」
「你夠了沒?」崔岷浩臉色鐵青,硬生生搶回電話,重視工作的他,不能原諒她的行為。「真沒禮貌!」
「你、你罵我?」谷琉心感受身子正不由自主的顫抖,她怎麼也沒想到一向對自己溫柔體貼的另一半會以這種的語氣斥罵自己。
谷琉心深深吸了一口氣,連日來反覆在腦海出現的念頭此刻更加鮮明,她沒辦法再說服自己相信,眼前這愛戀多年的男人會是可以相守一生的伴侶。
她冷眼看著他跟千里外的陌生人通話,就這麼默默地看著,直到他終於合上手機,眼光移回她身上。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他平靜地道。
「我要說……」谷琉心深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字緩緩道:「我說,崔岷浩,我們離婚吧!」
「啊?」崔岷浩愕然瞠大眼睛,萬般驚訝。「你、你說什麼?」
艷陽高照的馬路上,崔岷浩表情凝重,半點笑容也沒有,他邁開大步向前走,雙腳重重踩著地面,彷彿藉此發洩怒氣。
一步又一步,崔岷浩踩得又快又重,恨不得踏碎人行道上的紅磚。
「喂,你幹嘛不說話?」小跑步追在他身後的是谷琉心,他的老婆——不,已經是「前妻」了,就在半個小時前他們辦好了手續。
崔岷浩什麼都沒說。天曉得這時候他該說什麼?!事情發生的莫名其妙,他感覺自己是在一片昏昏沉沉中被耍了!耍他的不是別人,就是他摯愛的另一半。
「不要這樣嘛,以後我們還是可以見面,偶爾一起吃吃飯、喝咖啡……」谷琉心氣喘吁吁的追到他面前。「又不是永遠見不到面,你冷靜點。」
「你太過分了!」他瞪了谷琉心一眼,壓低嗓子卻壓不下盈滿胸口的憤懣。「婚姻不是兒戲,你不覺得自己太孩子氣、太意氣用事了嗎?」
「我……我只是看清事實而已。」谷琉心堅持己見。
故意漠視他臉上受傷的表情,谷琉心以為他只是一時面子上掛不住,事實上他根本不在乎,她認定他是那種永遠堅強、沒血沒淚的男人——
就是看清了他不把自己當成一回事,谷琉心才會咬緊牙根、鐵了心非要結束跟他的婚姻關係不可。
只是,看到他表露出來的沮喪和無奈,竟叫她不由得傷感頓生……
「總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是不清不楚就驟下決定!」崔岷浩恨恨啐道。
猛烈的太陽光照得他的頭有點痛,然而,若非是這點痛提醒他身處現實,他還以為自己是在什麼迷離的夢境裡——太不真實了!
「你就是太大男人主義了,永遠只有自己是對的。」谷琉心忍不住當街對他抱怨,他這種說法只證明自己的決定沒錯,她神情凜然的望著他、語氣激昂道:「直到現在你還沒弄清楚自己為什麼輸了這一場婚姻?!告訴你,如果你永遠只在乎自己的感覺,而不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的話,這輩子沒有哪個女人能跟你一起生活。你太自私了!」
「你……」崔岷浩對上她憤怒的眸子,卻只能黯然神傷。
過了許久,他歎了口氣,語氣淡淡的道:「我想,你終有一天會後悔,你一定會後悔……」
「不會。」谷琉心倔強扭過頭,傲然道:「我自己決定的事,自己會承擔一切後果!本來我想一起去吃一頓「告別午餐」,可惜現在沒心情了,再見!」
谷琉心轉頭與他錯身而過,原以為可以和平分手,無奈崔岷浩冥頑不靈、難以溝通,即使俗話說「再見亦是朋友」,若他堅持不修正以自我為中心的觀念,看來是很難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1 00:04:39
第2章
杜蘭朵 新娘會館
「哇!谷總監,你跟你老公拍的這幅婚紗照好美,我也要拍像你們這麼幸福、浪漫的……這裡真的是意大利的威尼斯嗎?」
一名正籌備結婚典禮的女子指著展示在牆上的大幅婚紗照興奮的指指點點,身為那「幸福」婚紗照中的主角之一,谷琉心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在嘴角掀起淡淡的微笑。
「是啊,那背景確實是威尼斯沒錯。」谷琉心把價目表攤開來,指著婚紗的那一欄。「如果你想要特別的拍攝地點,價格就不是表上所列的——其實,最主要看你們的預算是多少再做適當分配。」
「沒關係,價格無所謂啦!反正我老公一定會出錢,重點是一定要拍得很美、很浪漫,要不然就被我那些女同學比下去了。」女客人的眼光始終停留在牆上巨幅婚紗照裡極帥的男主角身上。
「唉,可惜我老公沒那麼帥——谷小姐你是去哪裡認識這麼帥的老公啊?他怎麼長得有點像外國人?好像那個韓國混血男模耶!哇,你有這麼帥的老公,身邊的女性朋友一定羨慕死了,你一定覺得很驕傲。我老公要是有他一半帥就好了,這樣我那些姐妹淘就不敢在我面前神氣了……」
擁有出色的另一半,難道只是為了讓別人羨慕嗎?這是打哪來的古怪心態?谷琉心十分不解望著對座興奮不已的待嫁女子。
顯然這位客人沒有再繼續跟自己討論細節的心情,她只是不斷看著照片裡的崔岷浩一再讚賞,就差點沒拿紙巾來擦口水。
沒錯!崔岷浩是很帥。
他不僅是帥而已,還擁有那種讓每個女人看見都要失魂的魅力!
照片裡的他穿著深紫色的襯衫、墨黑筆挺的名牌西裝,高大健碩的身材套在歐洲貴族專屬的男裝裡,怎麼看就是一副標準企業菁英的意氣風發。
崔岷浩的俊美是渾然天成的,一般人就算有他的身高條件也未必有他與生俱來的貴族優雅。
他的外祖父是德國人,所以他擁有一雙湛然深邃的眸子,當他的眼神默默凝望你時,其中閃動的神秘星芒會讓女人頓時失去思考能力。
當初,自己或許也是迷失在他深邃的迷人瞳眸裡吧——谷琉心暗暗幽歎,可惜他們之間只剩下照片裡的幸福甜蜜了。該叫店裡的員工把這幅照片撤下,省得看了礙眼。
「谷總監,請問我拍照那天可以跟你先生合照一張嗎?」女客人睜著天真的大眼睛,天外飛來一筆問道:「我覺得他好像明星一樣,我都沒跟明星拍過照耶!可不可以啊?」
「這……」谷琉心當下傻眼,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有如此天兵的客人?!哪有女人會在拍結婚照當天跟別的男人合照?她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小姐,恐怕不行喔。」這時,谷琉心的工作夥伴——何黛茜趕緊走過來為她解圍。「我們谷總監的先生常常在歐洲各國和台灣飛來飛去的,說不準他哪天會在台灣。而且,你也該尊重一下你的另一半不是嗎?」
「喔,那好吧!」女客人臉上明顯流露失望。
「小姐,我們先到樓上去跟造型師溝通一下妝和髮型好嗎?」何黛茜笑容可掬的帶領客人上樓去,她促狹地偷偷對谷琉心眨了一下眼睛。
於是,偌大迎賓客廳只剩下她一個人,谷琉心緩緩踱著腳步走到巨幅婚紗照底下,默默端詳了許久——
「小陳,今天下班前把這幅照片拆下來。」谷琉心以冷靜的語氣和淡漠的表情交代店裡負責雜事的工讀小弟。「記得要小心點拆,拆下來收好放進倉庫裡。」
「谷總監,為什麼好好地要把它拆下來?」工讀小弟搞不清楚狀況。「我看每個進來的客人都很喜歡這張照片,它很有廣告效果呢!」
「別問那麼多。」谷琉心不假辭色。「我要拆當然有我的道理,總之你聽我的吩咐把它拆下來就對了。」
「是。」工讀小弟不敢再多問,摸著頭順從回道:「下班前我會拆下來。」
吩咐完,谷琉心轉進自己的辦公室,桌上放著會計部門整理出來的業績報表,她不必看也知道「杜蘭朵」的生意超級好!
仗著自己留學倫敦服裝設計的金字招牌,設計出來的禮服就是跟市面上流行的不一樣,台灣上至士紳名媛下到一般上班的粉領族,想要辦一個物超所值又難忘的婚禮非找「杜蘭朵」不可。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小陳把你的婚紗照拆下來?」何黛茜把客人交給造型師之後也回到辦公室。
聽到谷琉心對小陳的交代她也想不透。「我覺得那幅照片廣告效果很不錯,而且拿下來,那片牆就空了——」
「就讓它空著吧。」谷琉心歎口氣,看了一眼她的好夥伴。「坦白跟你說,那照片已經沒有意義了,每天瞧它高掛在牆上實在很礙眼。」
「什麼叫沒有意義?」何黛茜不解地瞠大眼,狐疑道:「你們又吵架了嗎?」
身為好友,她知道谷琉心跟新婚的老公還處在艱難的磨合期,常常為了生活上的瑣事鬧不愉快,但她總覺得問題不太,哪對新婚的夫妻不經過這段過度期呢?
「唉,我不該草率跟他結婚的。」谷琉心話說了一半,她沒有說出已經辦好離婚的事實,就怕何黛茜聽到會嚇得昏過去。
「你又在胡思亂想了!」何黛茜白了她一眼,勸道:「不是跟你說過好多次,對自己的老公要有信心啊!崔岷浩只是稍微神經大條一點,其它並沒有什麼不可饒恕的毛病——別再鑽牛角尖啦!」
「算了,感情這種事,永遠只有當事人最清楚。」谷琉心輕輕搖頭,不願再就此話題深談。
何黛茜看她臉色沉重,直覺事情不太對勁,追問:「他是不是又常常跟女同事加班加到連晚飯都沒辦法陪你吃了?」
「比這個還嚴重!」谷琉心低著頭,邊看著客戶預約單邊說。
「更嚴重?!難不成他的女同事、女客戶又三更半夜打電話找人?」何黛茜對他們之間發生過的衝突十分瞭解,真不愧是有多年交情的好姐妹。
「這個問題一直沒解決過。」谷琉心說道。
明明都結婚了,竟然還有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打電話到家裡來,大剌剌質問谷琉心的身份,當她告訴對方自己的身份時,那女人還一副懷疑的口氣反問:「你是崔總裁的太太?請問是哪種太太啊?為什麼他沒告訴我他已經結婚了?!」
谷琉心簡直氣到噴火!
她當下把崔岷浩找來「懇談」一番,誰知道他根本不認為這件事有什麼嚴重,反而還怪她太疑神疑鬼了。
「嚴重到什麼程度?」何黛茜未能免俗地又扮起和事佬。「上次是那個香港來的於恬兒,這次又是打哪來的白目傢伙?說來聽聽——」
「有什麼好說。」谷琉心沒好氣地冷哼道:「依我看,崔岷浩根本不想踏進家庭,要不他幹嘛老是在那些女人面前以單身身份自居?擺明不把我這個老婆看在眼裡嘛!哼,想到就有氣。」
「別氣啦!」何黛茜安慰道:「你們才剛結婚沒多久,總是有人不清楚,或許是裝不知道啊。等到時間久了,大家都習慣你們夫妻的身份,看誰敢那麼囂張!你就再忍耐一陣子——」
「何苦勉強,人生苦短,我不想浪費寶貴時間。」谷琉心把該支付的賬單一一審核後遞給她。「這些帳你看一看,看仔細點別漏了。至於我的事,你就別管了,該怎麼做我自己會有打算。」
「什麼打算?你該不是想……」何黛茜遲疑收住口,沒敢再往下猜測。
「這世界每分每秒都有奇怪的事情發生,人生在世嘛,什麼都有可能,什麼都不奇怪,不是嗎?」谷琉心意有所指地對她眨眨眼,轉移話題。
「明天我們跟中介約好了要去看分店的新店面,店裡要接待小姐多注意點。」
「我知道,我會安排好的。」何黛茜憂心忡忡看著表面平靜無事,但眼瞳總是藏著絲絲憂愁的谷琉心。
不知道她跟新婚的老公之間,究竟是出了什麼大麻煩?!
「最近辦喜事的人多,晚上店裡客人比之前多了,今天晚上我留下來加班,你早點回家陪你爸媽吃晚餐。」
「為什麼你要留下來?」何黛茜反射地問道:「難道你就不用陪你老公吃晚餐了嗎?」
「不必了,他最近忙得很。」谷琉心簡單回答。
事實上,她故意延遲回家的時間,就是不想跟崔岷浩照面,那種感覺很奇怪,過去她沒有過這種跟分手戀人同住一屋的經驗,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理才好?
或許開口請他搬走,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可是該怎麼說才恰當呢?谷琉心眉頭緊蹙,她不想當個絕情又小氣的女人,或許崔岷浩已經在進行這件事了,由自己說出口反而顯得小氣……
谷琉心暗自思量著,情緒又糾葛起來,她發現自己很難說出口的原因,除了礙於臉皮薄,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其實,她對崔岷浩還有一絲絲的情意未絕。
歐迪生廣場,台北最具指標的國際化購物中心。
夜晚十一點,雖然過了打烊時間,偌大商場內各店家依然燈火通明,但逛街嬉游的人潮已全部散盡。
光可鑒人的地磚傳來孤寂的足音,慢慢地一步接一步在地上踏出篤篤的聲響,隨足音尋去,可望見一道偉岸英挺的背影正在無人的走廊上默默巡視。
他是這座商場最大的股東,也是歐洲專門代理銷售世界頂級精品的「歐迪生」集團亞洲區總裁,崔岷浩。
「岷浩?」走廊盡頭處,一家專賣法國頂級紅酒的店舖探出一名留著時髦波浪長髮的女人。「你怎麼還沒下班?」
女子身著一襲高雅的意大利名牌套裝,細緻的五官看得出她的天生麗質,她緩緩踱到他面前,美麗的眸子對著他的,嗓音低沉而嬌嗲。「剛剛我大老遠看你往這邊走過來,還以為……你是特地來看我的呢。誰知你整個人恍神的厲害,要是我沒喊住你,你也沒發現我還在吧?」
「現在都幾點了,「歐迪生」廣場十點半打烊不是嗎?怎麼還不回家休息?」
崔岷浩表情冷傲的對她說道,彷彿沒聽見她話中的溫柔關心。有著四分之一德國血統的他,個性帶著日耳曼民族獨有的內斂冷酷,在工作場所他絕對堅持正經規矩,即使是多年的朋友也一樣不茍言笑。
「老是板著一張臉,你真的很討厭。」莫子芸搖頭歎氣,眼神依然停留在他英俊的臉上。「已經是下班時間了,幹嘛還擺張撲克臉。我都有按時交租,可沒欠你們「歐迪生」一分一毛唷,你可不可以笑一笑啊?」
「子芸,你該下班了。」崔岷浩垂下深邃眼眸,聚攏的雙眉看得出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女孩子別把所有心思放在工作上,要留點時間給自己。」
「咦?你今天是怎麼了?」莫子芸不解地望著他。「認識你這麼多年,倒是第一次聽你勸人家少做一點工作。以前你巴不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拚命呢。看來你可能受到什麼打擊——要不要進來坐下聊聊?」
「呃,我巡完全部樓層,該走了。」剛剛結束一段他不想結束的婚姻,心情正是混亂,崔岷浩不想在這節骨眼兒給自己惹麻煩。
「都這麼晚了,還差那幾分鐘嗎?」莫子芸以幽怨的眼神看著他,祈求道:「陪我坐一會兒吧,我最近煩透了。」
「怎麼了?店裡的生意不好嗎?」崔岷浩隨口問:「應該不會吧?我看過你們報給管理處的業績,都很不錯。」
「難道除了生意以外就沒別的煩惱嗎?」莫子芸嘟起嘴,哀怨的眸子盯住他英俊的面容。「你能不能進來坐一下?我又不會吃人,不必非站在門口說話不可吧?」
「我也沒說不進來,何必說得這麼嚴重?」崔岷浩被她這麼一說,只得進到店裡面,在飄著淡淡酒香的品酒桌前坐下。「進來你這,好像找不到理由不喝酒?」
「我這裡的酒可都是行家的典藏,拒絕的才是笨蛋。」莫子芸為他斟了一小杯酒,一語雙關。「就像有的男人明明遇到值得典藏的女人卻一再錯過,也是會悔恨終身……」
「你又講到哪裡去了?」皺起眉,崔岷浩端起酒杯小口啜飲,歎道:「明知道我已經有屬於自己的、值得典藏終生的對象——你這話是說給誰聽?」
「這裡,難道還有別人?」莫子芸看了看四周,眼光回到他身上。「我發現最近你常留在辦公室裡到很晚才離開,沒猜錯的話——你跟她……出了狀況?」
「你怎麼知道我很晚走?」崔岷浩不太高興的抿起嘴。「你工作這麼忙,應該不會有空閒跟蹤我吧?再說,不是所有加班的男人都是跟太太之間有問題。」
崔岷浩不喜歡莫子芸太過關心他個人感情與家庭的部分,即使他們比起別人多了幾分交情,他也認為她不該超越某條界線。
幾年前他剛接下「歐迪生」在亞洲的業務時,在某個精品發表會裡認識了莫子芸。他跟她還算談得來,加上她當時工作的公司跟「歐迪生」有往來,於公於私他們是走得比一般同事還近些。
當時,崔岷浩還沒正式與谷琉心交往,或許在頻繁的互動中讓莫子芸以為他們可以是一對戀人。
直到他和谷琉心結了婚,存在莫子芸心中的情愫依然沒有消失,崔岷浩雖然感覺到卻也無能為力。
他知道自己心有所屬,就算現在和谷琉心的婚姻觸礁,他依然無法對她產生友誼之外的感情……
「Leo,我聽到一些傳言……」莫子芸深情地瞅視他,溫柔道:「不管事實是怎樣,無論你結婚還是離了婚,我對你的感覺一直沒有變,我不介意你是什麼樣的身份,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當你的避風港……」
藉著幾分酒意,莫子芸勇敢說出自己的心聲。「我一直都覺得谷琉心根本不適合你。她個性那麼強、說話有時很沖,她不懂為自己的男人維持尊嚴和面子。說穿了,她是個自私的女人,你跟她在一起不會幸福的。」
「我該走了。」崔岷浩放下酒杯,不想跟她爭辯自己的私事,索性起身道別。「謝謝你的關心,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
「你生氣了?」莫子芸急得伸手拉住他。「對不起,我說得太過分了。」
「沒事。」崔岷浩推開她的手,客氣道:「我沒生氣,只是時間真的太晚了,我該回家休息,你也早點下班吧。」
崔岷浩沒再理會莫子芸眼中透露的哀怨,他也知道莫子芸批評谷琉心的某些觀點或許沒錯,但是他就是欣賞琉心跟其它女人不同的個性與見解啊!
若非深受她獨特性格所吸引,怎麼會在結婚又離婚之後的現在,對她的感情還那麼深刻……
崔岷浩知道自己逃不出愛情的迷障。這份覺悟讓他的腳步變得沉重,他不想失去心愛的老婆,他很想找回琉心的愛,卻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
清早,谷琉心一臉憔悴地坐在餐桌旁,近年來她為了健康,習慣在早餐喝青菜蔬果汁,偶爾會做些簡單的烤土司、咖啡——但多半是為了另一半而準備,現在去除那層婚姻關係,她當然不會再為崔岷浩做他愛吃的早餐了。
她臉色不佳,起因是睡到半夜,被崔岷浩回家時開鐵門的聲音驚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變得如此神經衰弱,夜晚的一些聲響總讓她忐忑、無法安穩睡覺。
崔岷浩也是故意晚點回家的,他知道琉心的心情不好,打算晚點回家避過可能的照面,別讓彼此更難受。誰知他不小心關門關得太用力,反而讓已經睡著的谷琉心醒過來,之後一整晚睡睡醒醒直到天亮。
睡不好,絕絕對對是因為他的緣故。
谷琉心比誰都清楚,她揮不去潛意識裡仍然對晚歸的他無比牽掛——
她愛他,這無庸置疑。要不然以她的性格又豈會輕易答應他的求婚?
也就是因為愛他,谷琉心才會那麼在意他的一舉一動,在意他的眼光是不是像以前一樣永遠充滿溫柔,是不是如以往一般無論做什麼都以她為優先——這些看似枝微末節的小地方,都是愛她的表現!
可惜,他終究讓她失望了。
「早安。」崔岷浩穿好西裝,身上散發好聞的古龍水味道,他的眼中帶著淺淺紅絲,看得出來他也沒睡好。
「唔。」谷琉心專注喝著果汁並沒有響應,甚至沒有轉頭看他。
「我……我出門上班了。」崔岷浩不動聲色地望了一下餐桌,確定她並沒有為自己準備早餐,眼底無法掩飾地流露出些許失望——
不過就是一頓早餐,她何苦吝嗇至此?
崔岷浩心裡空蕩蕩的,無比失落……
他發現自己不瞭解這個曾為親密枕邊人的女子,她表現在外的言行,是如此美麗而善解人意,無論工作與交友都可以投注所有熱情與真心,對客戶、對朋友更是有求必應的天使。
但為什麼就是對她愛的男人不能多一絲絲寬容及體諒?她對自己根本是不容寬貸的嚴厲法官,屬於天使的那一面,崔岷浩已經好久沒感受過了。
站在客廳靜靜地看著她,崔岷浩到現在都還認為,她是他認識的女孩子裡最獨特而美麗的,他不可否認自己不能完全放下對她的感情。雖然名義上他們已經不再是夫妻,但他對她還是很難放棄——
崔岷浩暗自歎氣,若非她性格裡難以改變的拗脾氣,說不定他們會是世界上最幸福快樂的夫妻。
「你不是趕著上班嗎?」谷琉心喝完果汁,發現他還站在客廳裡,冷然問:「再晚一點就要大塞車了,怎麼還杵在那裡?」
「嗯,要走了。再見!」崔岷浩收回他的凝睇,漠然轉過身往大門移動。
「等一下!」谷琉心喚住他——
「還有事嗎?」崔岷浩停駐腳步,他眼中有企盼,期待她對自己付出一些關懷溫暖。
「我想,你是不是……」谷琉心閃避他投過來、帶著期望的眼神,那會讓她自責自己的殘忍。然而,有些話縱使殘忍也非說不可。「我的意思是——你該找地方搬家了。」
「搬家?你在趕我?」崔岷浩詫異地瞠大眼眸,方才燃起的企盼悉數暗隱,他啞著嗓子、捺住脾氣。「我會搬,但需要一點時間,這不是小孩子辦家家酒。」
「你不必大動肝火。」谷琉心站起身,正色望著他的憤怒,理直氣壯道:「本來我們再住在一起就說不過去,畢竟我們已經離婚了。你我都需要一個全新的生活空間……」
「好了,我懂你的意思!」崔岷浩揮手阻止她再繼續說下去,深深吸口氣,他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深受傷害的模樣。「你等不及要開始新生活,我瞭解,我會盡快找地方搬家。你不必開口趕我走,我答應你——一定很快。」
「岷浩——」谷琉心知道他生氣了,而且是自尊受傷的怨憤,急著解釋。「我沒有故意給你難堪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既然已經辦好手續,我們就該各自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谷琉心很努力讓自己的措詞婉轉,努力讓彼此不那麼難堪,雖然分道揚鑣,但她並不願意彼此成為仇人,她表現得冷漠無情只是虛張聲勢罷了。
顯然她失敗了,崔岷浩的反應證實她的話很傷人。可是,她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只是故作堅強罷了。
「不必說了,我搬就是!」崔岷浩惱怒得奪門而出。
他重重摔上門,過往不論心情多壞,他也不會有這樣的舉動。
可是,谷琉心提出要他搬走的話語委實傷到他,那已受創的心因她冷絕的態度更是失望地下沉,直達谷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1 00:05:09
第3章
這晚,崔岷浩喝掉第三杯伏特加,這輩子只有這時候他痛恨自己的好酒量,討厭自己頑固得可惡的理智不肯放他一馬……
「好了!別再喝了。」席泰德搶下他的酒杯,斥道:「搞清楚,你現在喝的是烈酒,不是礦泉水!心裡哪裡不痛快就說出來,喝悶酒解決不了問題,只會讓你早點暴斃升天。」
「泰德……」崔岷浩放下酒杯,痛苦的湛然黑眸看著昔日同窗好友。「你說,琉心是怎麼一回事?別的女人嘴裡喊喊離婚也就算了。她竟然像是吃錯藥,什麼解釋、什麼好話也聽不進去地卯起來槓上我!她到底中了什麼邪?我到現在還是不能理解她的作為。」
「既然不能理解為什麼要簽字呢?你這傢伙也太隨便了。」
「不是隨便,我是……我是被她吵到快煩死了!」又灌下一口烈酒,崔岷浩也懊悔自己當初的莽撞。「你也知道,前陣子集團總部從香港調了於恬兒來台灣負責水晶飾品,這個女孩子對台灣的百貨生態完全不熟悉,個性又很依賴人,幾乎每件決策都要來問過我……」
「你確定她是問你決策,還是想勾引你上床?該不會是你受不了誘惑,犯下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不幸被谷琉心抓包,才落得被驅逐出境的下場?」席泰德毫不保留、開門見山地問道。
他和崔岷浩是紐約大學商學院的同學,畢業之後進了外資圈當上專業金融經理人,倒是流有歐洲血統的崔岷浩因緣際會進了時尚業。
「呿!你不要滿腦子黃色思想。」崔岷浩狠啐了他一口,反駁道:「我跟於恬兒完全只是公事上的接觸而已,只是有幾次下班時間都過了她還拚命打我的手機,剛好琉心都在旁邊,有次快半夜了還打到家裡來,琉心氣得直跳腳,不管我怎麼解釋她都不信。」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席泰德看得出他的懊悔,直截了當問他。「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如果你真的後悔,最好的辦法就是趕快哄她回心轉意,重新再把她追回來囉!」
「恐怕是很難了……」崔岷浩微仰起頭,深深歎了一口氣。「你知道嗎?她竟然開口要我搬出去!那是我的家、我自己親手為她佈置的窩,她竟敢大剌剌命令我搬家?!」
「咦?這就奇了,她憑什麼要你滾蛋?」席泰德不解地看著他。「該不會……你把房子給了她吧?」
「對啊!一個大男人連這點基本的保障都不能給女人,那還算什麼好漢?」崔岷浩的心態始終是很大男人的。
「是唷,你大氣,你是個男人!」席泰德語帶嘲弄道:「當初豪氣干雲、搏男人氣魄的時候,怎麼沒想到自己有天會淪落到無家可歸啊?」
「唉,你可不可以說點有建設性的話啊?」崔岷浩不是捨不得房子,他心裡很清楚自己捨不得的是什麼。
「我的話哪一句沒建設性了?是你沒聽清楚我話裡的重點。」席泰德認真建議道:「剛剛不是說了嗎?既然後悔簽字就趕快進行補救,重新把她追回來。她要你搬家,你就想辦法賴著不搬,多爭取跟她相處的機會,說不定你們之間的心結可以解開。」
「賴著不搬?」崔岷浩重複泰德的話,頓時茅塞頓開——是啊!他幹嘛要搬呢?只要他賴著不走,谷琉心總不能把他當垃圾一樣扔出去才對。
「看在我們多年交情的份上,容我說句不客氣的實在話。」見他似乎還沒完全開竅,席泰德索性實話實說:「今天你們之間會搞到這般田地,做丈夫的你要負絕大部分的責任,如果不是你忽略了老婆的感受……」
「喂喂,怎麼又是我的錯?」崔岷浩很不服氣,拿起酒瓶又倒了半杯酒。「婚姻她也有份,她就沒責任嗎?」
「先別激動。」席泰德按住他倒酒的手,苦口婆心的勸道:「就像牆壁上的裂痕,剛開始不以為意、不仔細看也看不清楚。可是哪天來個大一點的地震,三兩下牆就倒了,整間房屋都不保——岷浩,我相信琉心一定對你抱怨過她的不滿,只是你從沒在意、也不當一回事,總以為讓她發發牢騷就沒事了。結果……你現在只能懊惱整座屋子垮了,茫茫然看著斷垣殘壁、無語問蒼天。」
「奇怪,從來沒聽過你有交什麼女朋友,一個單身漢竟比我還懂男女感情?」崔岷浩以詫異的眼光打量好友。「果然,台灣俗語說「惦惦吃三碗公」就是像你這種人。」
「呵呵,不過是旁觀者清。」席泰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別人總是特別清楚,哪天換我自己陷進去,說不定也是一塌糊塗。」
「好吧,等你哪天感情也一塌糊塗的時候,我再來拯救你好了。」崔岷浩舉起酒杯,輕輕往他的杯子一碰,戲謔道:「謝謝大師開釋,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崔岷浩仰頭喝光杯子裡的酒,朋友的一席話讓他不再只是望著婚姻的「斷垣殘壁」無語問蒼天,他找到自己該走的方向,並且有足夠信心可以重建昔日甜蜜美好的家園。
「走吧,你得早點回家,別惹你的「室友」生氣。」席泰德提醒他。「想要賴著不走的人就要安分點,乖乖回家。」
「哈哈,怎麼感覺你好像很有經驗?」崔岷浩瞇起眼打量他。「我看你不只是偷吃了「三碗公」哦?」
「別扯了,快走吧!」席泰德不再跟他胡鬧,很「盡責」地拉著他往門外走,叮嚀道:「千萬記得,萬一琉心問起你跟誰喝酒,你千萬要說是跟我,別又不理會人家,讓她一個人悶著頭胡思亂想……到時你又倒霉了。」
「是是,弟子謹遵教誨。」崔岷浩帶著酒意被席泰德塞進出租車裡。
谷琉心一個人上超市買菜,這是她結束一天工作之後最好的放鬆和消遣,她是個喜歡下廚的女人,她的男人也喜歡品嚐她親手做的創意菜式。
以前,谷琉心總會在買菜的時候打電話給崔岷浩,溫柔地問他晚上想吃什麼樣的菜?她會依照他想吃的東西來採購當天的菜色,然後帶著愉悅的心情為他烹煮愛心晚餐。
現在他們既然已不再是夫妻了,她也沒必要再關切他的三餐——谷琉心很快走過生鮮疏果專區,只拿了她自己喜歡的花椰菜和一包玉米,一個人的晚餐不必太豐盛,但求快速美味即可。
「今天又吃咖哩雞焗烤飯?吃太多焗烤的東西聽說會致癌……」
正當她從冷凍櫃中拿起剁好的雞腿肉塊時,突然身邊響起熟悉的聲音——谷琉心抬起頭,恰好對上崔岷浩炯亮的眼眸。
「你、你……」谷琉心很訝異。崔岷浩不是個會上超市的男人,她撇了一下嘴角,苦笑道:「難不成你也來買菜?」
「很奇怪嗎?我是人,人都是要吃飯的。」崔岷浩看著她推車裡面的東西,意有所指的喟歎。「有人開口下了逐客令,眼看我差不多要睡到大馬路上去了,如果我再不練習自己張羅吃的,難保不會變成討飯的叫化子。」
「幹嘛講話這麼酸?好像我做人很苛薄。」谷琉心有點不太服氣地瞪他一眼。「就算請你吃一頓晚飯也還請得起,不必把自己說的可憐兮兮!」
「請我?」崔岷浩覺得好笑,她的用詞還真有趣。
幾天前,她還是他的妻子,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睡同一張床、在同一張餐桌上吃飯的夫妻。怎麼現在變得像陌生人似的,各買各的晚餐,她還慷慨地「嗆」說要請他哩!
世事真是變化無常!崔岷浩搖頭苦笑……
「你笑什麼笑?還笑得那麼奇怪——」谷琉心彎下腰多挑了幾樣東西,平淡問道:「看你還想吃什麼就自己拿,我好好準備一頓晚餐請你,順便當作是幫你餞行好了,反正你很快就要搬家了。」
「搬家?!」崔岷浩心情更沉重,沒想到這女人心心唸唸就是要他離開那個家,在她眼中自己就好像是個大型垃圾似的,巴不得立即除之而後快!
「對啊!你自己也親口答應說要盡快搬的。」谷琉心推著購物車往前,她刻意別開視線,怕看見他眼裡積聚的沮喪,那會讓她心軟。
已經走到這一步,無論如何不能心軟。
谷琉心一直往前走,崔岷浩默不作聲跟在她後頭半步,這樣的畫面看起來,是會讓所有人欣羨的恩愛夫妻模樣,沒有人會把他們視為已經簽字分道揚鑣的怨偶。
崔岷浩看著她一向不輕易透露喜怒的堅定表情,看她認真地在各種食品架上仔細挑挑揀揀,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失去她,而曾經那麼深愛自己的谷琉心又怎麼狠得下心拋開過去舊情?
他一向是個不輕易認輸的執著男人,在工作上,處處要求最好的表現;在感情上,和谷琉心結婚之後更是認定她會是他一生無悔的伴侶,誰知竟然莫名就被判出局了。他愈想愈不甘心……他一定要努力扳回這一局!
「嘿,你要喝哪個牌子的紅酒?」谷琉心左右手各拿一瓶不同廠牌的紅酒徵求他的意見。「看在你就要搬走的分上,請你喝貴一點的沒關係。」
「你、你真是……」崔岷浩又氣又惱,心中的挫敗感更加重幾分。難道他崔岷浩真的是爛到極點的丈夫嗎?
「怎麼,都不喜歡嗎?」谷琉心歪著頭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聳了聳肩把兩瓶酒放回櫃上,再伸手去拿放在更高一層、價格更高的紅酒。「不喜歡我再換……」
這時,突來一陣強烈的暈眩讓她無預警的往後傾倒——
「琉心,你怎麼了?!要不要緊……」崔岷浩眼捷手快一個箭步往前衝,伸開手臂及時將差點暈倒的她接個正著。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臉色好蒼白。」望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龐,崔岷浩不禁也跟著臉色發白,整顆心疼痛得絞緊。
「我、我頭昏……」谷琉心虛弱地張開眼,茫茫然的眼神沒有焦距。
「你一定又沒按時吃飯了。唉,老是說不聽……」他輕聲責備著,卻充滿了溫柔關懷。「來,今天別做飯了,我先送你到醫院看醫生。」
「我……我沒事。」谷琉心緩緩清醒,她發現崔岷浩的眼裡流洩無盡的憂心和關懷,比起過往,一點兒都沒短少……
「怎麼沒事?你就是這樣,都不注意身體。」
「不要去醫院,我回家躺一下就好。」谷琉心推開他欲攙起自己的手,努力掙扎著想自己站穩,噘著小嘴抱怨。「你明知道我最討厭醫院的味道,一聞到濃濃的藥水味,命先去了一大半——我不要去醫院,回家睡一覺就好。」
「不行,你別鬧孩子脾氣了。」崔岷浩不由分說地一把將她摟進懷裡,眼神堅定、語氣嚴厲。「昏倒不是小事情,今天如果不是我剛好就在你身邊,那後果不知會如何……」
「哎呀!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谷琉心還是堅決不肯去醫院,她對醫院有說不出的恐懼感。
「別說大話。」崔岷浩苦口婆心勸道:「有些毛病不經過詳細檢查是不會發現的,有些事不能鐵齒、也不能太有自信。」
「你……」谷琉心很想再說什麼反駁他,但一看到他誠摯的臉龐就什麼話都吐不出來了。
谷琉心一直認為他對自己不夠用心,可是在這個時候,她又發覺他對自己的感情……
只是她痛恨他三不五時就發作的「不經心」狀況,偏偏那些看似沒什麼的「不經心」就像某種隱疾,不犯時天下太平,一旦犯起來可是要人命!
在崔岷浩堅持之下,谷琉心就近看了他們都很熟的家庭醫師,初步診斷為疲勞過度又欠缺營養才會導致突然暈眩。
躺在家中舒適的大床上,谷琉心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畢竟他們已不再是夫妻了,讓他抱著自己進房間似乎很不倫不類。
回想不久之前的新婚期間,他為了忙「歐迪生」廣場在台灣開幕的事情,彼此一個禮拜碰不到幾次面,兩人總是回到家各睡各的。這會兒他竟抱著生病的自己上樓進臥房,真是……有點名不正、言不順。
雖然讓他照顧的感覺真的很不錯,靠在崔岷浩厚實胸膛上有種難以言喻的幸福安全感,以前她最愛靠著他的胸膛取暖,那時候她認定只有崔岷浩才是她最終幸福的依靠……
「你呆呆的在想什麼?」
「啊?沒有。」谷琉心在他的叫喚聲中回過神。「你買了什麼東西當晚餐?」
「我熬了一鍋粥,加了新鮮牛肉,快趁熱吃。」
「你熬的?」谷琉心有點不可思議。「哪來的牛肉?你知道家裡的米缸在哪裡嗎?」
「這你就別管了。以後要多吃點高鐵質的牛肉,別淨吃些燒烤類的東西,那些對身體不好。」崔岷浩端上為她細心熬煮的牛肉滑蛋粥。
「唔,好燙。」谷琉心皺起眉頭,冒著蒸氣的熱粥讓她不知如何下手。
「等等,我幫你吹涼。」崔岷浩小心翼翼把熱燙的碗接過來,一面吹還一面以湯匙攪動。
「你……你先放著吧。我又不是很餓,不用這麼麻煩。」谷琉心見狀,心中湧起酸甜的感受。
「沒關係,很快就涼了。」崔岷浩堅持為她服務。「你身子虛,又會這樣無預警昏倒,還是別餓肚子,以後一定要注意三餐。」
「嗯。」谷琉心只得任由他去,在這種時候她就覺得崔岷浩其實並不是全然不可取,他再神經大條也是有細心溫柔的時刻。
「來,我餵你。」崔岷浩仔細舀起一匙熱粥,微笑送到她嘴前。
「我、我可以自己吃。」谷琉心連忙伸手要搶他手中的碗,說巧不巧,一陣手機鈴聲急響——
「你慢慢吃,我先聽一下電話。」崔岷浩瞄了一眼手機上的顯示號碼,二話不說快速地把手中的碗遞給她,自己專心講起電話來。
聞著牛肉粥的香氣,看他對打電話來的人好像很緊張在意的樣子,谷琉心頓時一點食慾也沒有,她把碗原封不動地放在床頭櫃上,賭氣不吃了。
於是,那碗熱騰騰冒著煙的牛肉粥在等待中慢慢變涼了,而谷琉心的心也隨之變得冷颼颼——
不知過了多久,崔岷浩終於收了線,他發現谷琉心把他的愛心原封不動擱在床頭櫃上,不禁有點動氣了。「怎麼都沒吃?」
「我不餓,不想吃了。」谷琉心埋在被窩裡,聽到他微慍的口氣,她更覺得委屈了,聲音裡也帶著哽咽。「你別理我,我睡一覺就好了。」
「要睡,也要先吃飽再睡。」崔岷浩直覺她又在鬧脾氣,直接上前掀掉她的被子。「起來!把這碗粥吃完再睡,醫生不是說不能三餐不正常嗎?你都不聽話!」
「你幹嘛這麼凶?」谷琉心被他突來的動作嚇了一大跳。「我又不是你囚禁的犯人,你憑什麼這樣凶我?」
「琉心……」崔岷浩降低音量,輕柔道:「我聲音大是因為我著急。你也該學著成熟點,別老像個小女孩似的……」
「又是我的錯了?」谷硫心噙著眼淚看著他。「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們會走上分道揚鑣這條路,你有沒有認真地檢討過自己?」
「我……」崔岷浩當下啞口無言,說真的,他確實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錯到非要讓她「開除」不可。
「你根本不知道婚姻的意義,也不懂得一個丈夫該扮演的角色。」
「哎,你又怎麼了?」崔岷浩討厭這種沒有實質狀況的罪名,語氣不耐煩。「為了那通電話在生氣?我本來要餵你吃飯,結果又跑去講電話,所以你生氣——大小姐,我要工作啊,同事有急事非問我不可,我當然要先解決,你可以自己吃飯的嘛!那、那只是一通普通的電話罷了。」
「重點不在講電話,也不在打電話來的那個人。」谷琉心落下委屈的眼淚。「重點在你的態度,你讓我覺得——我在你眼中完全微不足道,你們公司隨便哪個人的電話或視訊會議都比我重要。」
「態度?我倒覺得你的態度有問題!」崔岷浩實在難以忍耐。「你的身體已經不好,為什麼要為這種無聊的小事耍脾氣不吃東西,你這樣是想懲罰誰,我嗎?」
「在你眼裡,我的感覺、我的反應永遠是「找麻煩」、「耍脾氣」——算了!我們之間根本沒什麼好說的,就是「個性不合」,全天下最通俗的理由說明一切,也不必再講什麼,你我現在也沒關係了,隨便你……」
她覺得宛如心死。
谷琉心此時更加堅信離婚的決定是對的,他們應該放彼此自由,各自尋找合適的另一半才是正途。
或許她要求多了點,但她深信在茫茫人海中,總有一天會等到那唯一適切的一個……
「你的脾氣真是該改一改了。」崔岷浩下了結論,他一向不喜歡吵架,那太浪費精神。
「為什麼是我改?你呢?你就不該改嗎?」谷琉心氣怒大吼。「你永遠只想到自己的感受,怎麼不想想別人的感覺。」
「我是認真建議你。」崔岷浩反駁道:「對於別人的建議你可以參考,但不一定要接受。不管接不接受都是你的自由,沒必要發那麼大的火——有時候你真的很情緒化,一點兒也不理智。」
「你理智?」谷琉心冷哼。「你理智得令人害怕。我想,今天的爭執只是再次證明我們確實很不合,證明我提出盡早了斷是正確的決定。」
「又來了!妄下定論是你最大的缺點。」崔岷浩搖頭否決。「世界上沒有完全適合的兩個人,照你的說法,全世界沒有人可以結為夫妻了。」
「你是在為自己找借口。」谷琉心閉上眼睛,她實在厭倦這樣「雞生蛋」還是「蛋生雞」毫無終止的迴旋辯論!
停了一會兒,她緩緩開口。「八字不合的人再怎麼努力也合不來。」
「你永遠不能接受別人的意見,當然合不來。」崔岷浩依然覺得自己沒錯。
「你說夠了沒?」谷琉心驀地感到一陣頭痛襲來。「我已經不想再吵下去了。拜託,你可不可以盡量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本來我們就不該再住在一起,你讓我覺得壓力很大……」
「好了!你的意思我懂。」崔岷浩斂起眉,沉聲歎道:「你的心意沒改變,就是要我離開你的視線範圍。」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她這麼說,但崔岷浩心裡仍然非常難受。
「這樣做對我們兩個都好,至少不必吵架、不必生氣。」谷琉心將身子埋進被子裡,她幾乎用盡最後的耐性和力氣。「我的頭又開始痛了,讓我好好睡一覺,好嗎?」
「你好好休息吧。」崔岷浩只得離開臥房,他瞭解她的頭痛可能源自於彼此的溝通障礙,既然她不想跟他說話,再多說什麼都沒用。
回到自己暫窩的客房,崔岷浩想到席泰德一再強調的——「別惹室友生氣」的最高指導原則,不禁黯然失笑……
這項原則看起來好像很簡單,做起來卻一點兒也不容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1 00:05:37
第4章
星光依稀,夜深人靜。
四處靜悄無聲,谷琉心睡不著,她清楚聽見自己呼吸的聲音,一個人睜眼呆望微風正輕捲著窗簾,外頭透進來柔美的月光,彷彿一襲薄薄銀紗籠罩在她穠纖合度的性感曲線上。
翻了個身,谷琉心從沉謐而美麗的月光下回過神,白天在「杜蘭朵」新娘會館忙了一整天,下班後她還去攝影棚盯了一晚的進度。
照理她該睡得像死豬一樣才對,然而躺在柔軟床鋪上的她卻無比清醒,感覺腦中有一條神經被隱形的手緊緊牽引,任何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讓這隻手狠狠地抽緊她的神經,讓她的心無以名狀的揪緊……
崔岷浩真的不回來了?
昨天身體不適帶來的情緒失控,使谷琉心在氣憤之下再度對崔岷浩發出驅逐令,這回他當真要離開不會回來了?
不准他回來是自己親口說的,怎麼這會兒她會因為聽不到他回家的開門聲而無法入睡?!
她擔心他的安危?還是怕他另有佳人收留而心中嫉妒?谷琉心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樣矛盾的心態。如果還對他這麼掛心,當初根本就不應該走上離婚的絕路。
床頭櫃上傳來異常清晰的滴答聲響,在無眠的夜晚聽來恍如撞鐘般宏亮,谷琉心歎氣坐起身,伸手把鬧鐘扔進抽屜裡——今晚,大概又不用睡了……
從躺了大半天的床鋪下來,谷琉心感覺太陽穴兩邊莫名抽痛,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近日來不是頭昏,不然就是一直感到疲憊不堪,不知是工作上操勞過度,還是與崔岷浩的情感糾葛難解,才導致身心失衡?!
就在她拖著頭重腳輕的步伐走出臥室,想到廚房裡去弄些暖胃的飲料喝。沒料到雙腳才踏進客廳,還來不及開燈,她便在寂靜中聽到低低的男人說話聲——
谷琉心屏氣凝神靜聽,竟是崔岷浩在客廳旁的小書房裡講手機,原來不知何時他早已回到家了,或許是怕吵醒她才刻意靜謐無聲地進屋,這份心意本來足以讓她感動。
然而當谷琉心發現晚歸的他像個小偷似的躲在書房裡講電話,特別是他還刻意不開燈躲在黑暗中,壓低的嗓音讓人更覺狐疑,究竟是跟什麼見不得人的對象在講什麼不能被人聽到的秘密,需要他一個大男人搞得如此神秘鬼祟跟個賊一樣?
「你在幹什麼?」疑心病使谷琉心猛然衝向書房,「啪」地打開燈。
「如果你的電話永遠講不完,何不就在外面講到夠本為止,幹嘛在我的地方製造噪音擾人清夢?崔岷浩你真的很過分!」
「……」崔岷浩一時沒料到谷琉心會突然殺出來,猛然亮起的燈光讓他不由自主地揉著受刺激的眼睛,手上的手機也依然靠在耳邊——
「怎麼不講了?怕我聽嗎?」谷琉心見他瞠目不語,怒氣更熾。「不想讓我聽到就不要在這裡講啊!誰逼你非得待在這屋子不可?你想去哪裡沒人管得著!」
「琉心……」崔岷浩關上手機,眼眸中帶著難解,卻以平緩的語氣問道:「你又是怎麼了?為什麼這麼晚了還不睡覺?我以為你應該早就睡著了。」
「我起來喝水。」谷琉心沒好氣回應。「不好意思,打斷你的情話綿綿——坦白說我沒資格過問你跟誰講電話,但是我有權要求清靜的空間,如果你想做什麼我會看不過去的事,麻煩你不要進到這屋子裡。」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在跟同事談旗艦店開幕的事——」崔岷浩沉下臉色。「為什麼一定要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在你心目中,我真的是那麼一無是處、毫無可取的爛人嗎?」
「你根本是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谷琉心很不客氣。
導致閃電離婚的原因,就是她不滿他老是跟女同事公私不分,把公事帶回家的同時,彷彿也把女同事帶進他們的私人空間。谷琉心就是受不了這點才痛下決心分手,但顯然崔岷浩還是沒搞清楚自己是怎麼被判出局的。
谷琉心氣憤擰眉,滿肚子火氣很想一口氣飆出來,又思及自己已不再是他的妻子,實在沒道理再以言語傷人——該死的他為什麼不乾脆消失了就沒事?他為什麼還要摸黑回到這個家,不是說了好幾次要他離開嗎?
「唉……」崔岷浩走出來,沮喪頹然坐在客廳沙發上。「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惡劣。我在辦公室摸到這麼晚也是怕吵到你睡眠,公司裡有重要的事在忙,就是擔心你淺眠會被我驚醒,我才會到書房裡——」
崔岷浩很努力地按捺下脾氣,看著她憤然咬著嘴唇的樣子,思忖: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動不動就像個刺蝟般攻擊任何不如她意的人?就算自己做了什麼她看不順眼的事,畢竟他們也已經離婚了,她沒必要這麼在意他的一舉一動吧。
罵他晚回家,怪他躲起來講電話,這也算是一種體貼和愛意嗎?崔岷浩沉重的心又透出些許希望,如果谷琉心還在意自己,那麼他們之間的感情就還有救——
先前他原是要放軟身段,以實際行動來感動她的,可是怎麼他費心體貼卻仍是踩到她的大地雷?
「你別費唇舌找理由解釋了。」她悲哀地撇了撇唇。「你跟我真是不同世界的人,想法和堅持永遠沒辦法溝通!我真是夠蠢,好好的覺不睡,沒事犧牲睡眠來跟你雞同鴨講——算了,我們都不要再說了,你早點睡吧!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你趕快找到地方搬出去,這樣我們都可以過得安心自在點。」
又來了,她又再下一次驅逐令!
崔岷浩胸口虛空,心沉沉墜落,他臉色灰敗、深深吸了口氣,以低啞聲音道:「我確實已經讓秘書去幫我物色適合的地點了,你不必一直提醒我。一旦找到地方我就會搬。再說你身體那麼差,提早把我趕走對你也沒多大好處,萬一你一個人在家裡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他說出內心的想法,若非看在她身子近來微恙的分上,依崔岷浩本來的性格,絕對不是在被她發飆、找碴之後,三言兩語響應就能了事。
「不必你費心!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會照顧。以後你少出現在這個空間就是對我最好的照應了。」谷琉心氣得轉身要回臥房,她不想為了他的晚歸而犧牲寶貴的睡眠。
「你!」崔岷浩皺起眉,整個臉色都變了,他沒想到谷琉心會說出這種話。「說到底,你就是要我離得遠遠的?原來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眼裡全是難以忍耐半分的罪行?」
這會兒崔岷浩真的動氣了!以前他就知道谷琉心的個性比較自我而任性,過去他所認知的她多少都是在他可忍受範圍內,相戀時候反而感覺她偶發的小脾氣是很可愛的——
此刻,他被她激得壓不下心中波濤洶湧的情緒浪潮,馬上拎起丟在茶几上的車鑰匙和小件私人物品,咬牙怒道:「古人都說「君子絕交,口不出惡言」。你把話講到絕處,我再死皮賴臉留下也沒意思。我現在馬上離開,省得你看了礙眼。」
說完,崔岷浩頭也不回地離開,客廳的時鐘顯示現在是半夜的一點過十五分,他在這種時候開車是有點危險,尤其是在盛怒下。
谷琉心掙扎著該不該開口喚住他?但崔岷浩的動作更快速,他打開大門「砰」地離開,留下鐵門扣上的巨大聲響……
頓時,她像是被掏空的布娃娃摔坐在沙發上,她無法思考、無法檢視自己究竟為什麼在崔岷浩做出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時,馬上就變成一個無法控制情緒的驕縱女人?她真是討厭這樣的自己卻無能為力。
谷琉心屈膝緊抱頭部,她冰涼的臉上掛著淚水,一顆顆滾落頰邊……
法朵餐廳
谷琉心請她的好姐妹共進豐盛的法式早午餐,她需要有個可依賴的閨中好友吐一吐心中的悶氣。
「什麼?他就這樣不回家了?你、你……當真把他掃地出門?」何黛茜雙手捧著濃郁的歐蕾咖啡停在半空中,唇邊還沾上白白的牛奶泡沫。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誰叫他老是不遵守我的規則——」谷琉心表情很平靜,語氣也很理所當然。「明明知道我常睡不好,還那麼晚回家打擾我的睡眠,當然情緒就很壞啊。」
「只是晚一點回來,應該……罪不至死吧。」何黛茜放下咖啡杯,激動地替崔岷浩叫屈。
「該不該死,我說了算。」她慢慢瓜分盤中散發焦糖香氣的法式小糕點,拿著刀叉的雙手十分靈巧,一口一口將盤中點心吃進嘴裡。
「唉,這是何必呢?我覺得崔岷浩對你已經夠好了。他到底是哪裡惹到你?如果晚歸吵到睡眠就要大肆革命的話,全台灣大概沒有合法的夫妻了。」
何黛茜歎息,不忘品嚐擺在眼前、誘人可口的焦糖米布丁。
她難得有機會跟好友也同時是老闆的谷琉心共進豐盛的早午餐,在這家由法國留學生開設的地道法式餐廳裡,好喝的咖啡、好吃的各式甜點,悅耳動聽彷彿香草冰淇淋沁人心脾的香頌音樂,在恍若置身普羅旺斯的庭園咖啡廳中,味覺、嗅覺和聽覺徹底得到滿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在此聽聞了谷琉心閃電離婚並把老公趕出家門的事。
「他踩到我的底限。」谷琉心眼神黯然,若有所思地啜飲咖啡,慢條斯理道:「男女之間,很多事情不足為外人道。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了……我一向不對自己決定的事情後悔,這點你很瞭解,不是嗎?」
「話是沒錯。」何黛茜眼裡全填滿惋惜。「在我看來,崔岷浩是個真男人,這年頭要找個有男子氣概的男人已經不容易了。你啊,隨隨便便就棄之如敝屣,可知道多少女人終其一生尋尋覓覓也沒找到她們想要的——谷琉心,你終有一天會後悔的啦!」
「看看你,什麼表情啊?」谷琉心看她一副遺憾的表情,忍俊不住笑出來。「崔岷浩沒你想得那麼完美——你把他偶像化了。」
「不跟你辯這個。」何黛茜搖搖頭,遞給谷琉心一塊塗滿濃濃羅勒香草醬的烘烤麵包,感慨道:「我只能說啊,你把崔岷浩趕走,根本就是暴殄天物啦!」
何黛茜垮著臉,拿著塗滿香草醬的餐具指她,又指著麵包。「就好像把法國米其林星級餐廳烘培出來的上好麵包丟給路邊的野狗一樣——真是浪費。」
「你今天是怎麼了?專門為崔岷浩出氣的嗎?」谷琉心知道很多女人都心儀像崔岷浩那樣的男人,因為他有超凡俊俏的外表和一份高尚多金的工作。
然而,一個女人的生命伴侶應該不僅是這些表面條件而已。谷琉心暗自在心中思忖:倘若男人不能對自己的老婆專情,不管他再帥再有錢都沒用……
這就是底限,不容任何人僭越。
谷琉心抿起嘴角,她不打算把所有細節對好友和盤托出,畢竟人都有不想說出來的隱私,再好的朋友也一樣會有所保留。
「黛茜,你這麼一心向著崔岷浩,看來我是該幫你打份推薦函,請他聘用你當他的助理才對。」谷琉心沒好氣瞪她一眼,把話題繞回公事上。「對了,關於我跟崔岷浩的事,在會館可別提起,反正這只是私事,跟我們的專業沒有關係。」
「嗯,我懂。」何黛茜了悟地點頭,帶點惡毒的揶揄語氣道:「我才不會那麼笨,幹嘛故意跟上門的鈔票過不去?我想應該沒有哪個準新娘會找個婚姻觸礁的新娘秘書辦終身大事,觸霉頭嘛……」
「你知道就好。」谷琉心白了她一眼。「趕快吃一吃,我們還要去蘆洲成衣廠看禮服,上次尺寸量得有誤差,害我差點被這個新娘罵死——你啊,工作時能不能多用點心思?每次都要我幫你善後很煩耶!」
「好啦!你就什麼事都怪我——」何黛茜委屈地為自己解釋。「明明是那個新娘自己吃胖了好不好?哪有可能量身會差那麼多?你做她的新娘秘書,也該找機會提醒她一下,禮服再改下去就很難看了。」
「知道了啦,反正你以後量身多注意一下就對了。」谷琉心吃掉最後一口焦糖米布丁,喝完咖啡,收起手機和包包。「我們該走了,早點到工廠順便跟他們研究研究新的設計圖。」
「吃完就走?很貴吶,幹嘛不多坐一會兒?」何黛茜面露遺憾表情。「哎,難得讓你請一頓好料的,竟然是來聽你倒垃圾,又吃得匆匆忙忙,下次你折現金給我算了。」
「走啦!別在那裡碎碎念,你愈來愈像歐巴桑了。」谷琉心催促道。
其實谷琉心並不是不想多坐著享受片刻悠閒,無奈她這陣子心情並不平靜,和崔岷浩的關係破裂讓她心力交瘁,心情一直處在焦慮中,卻又必須鎮定面對外在一切,她像一塊烤爐裡焦乾的脆餅,再多施一丁點力怕就要整個碎裂了。
就算何黛茜是她唯一可以信任並吐露心事的好友,谷琉心也深怕太多的情緒翻攪會讓自己失控,還要帶領一個小型公司的她可以稍微紓壓卻不允許失控,而最好的辦法便是適可而止。
步出位在鬧區的庭園咖啡館,谷琉心站在巷口等何黛茜把車子開過來。
「琉心,是谷琉心嗎?」
就在她望向停車場方向時,一道沉穩而充滿魅力的男人聲音在耳畔響起——
「你?」谷琉心轉過頭,帶點訝異、懷疑的眼光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的偉岸男子。「請問你是……」
「不認得我了?」男子露出森白牙齒一笑。「美女還真健忘,我是姚峻榮,我們在倫敦台灣同學會裡見過,你真的不記得了?」
「噢,是Andy!好久不見,你好。」谷琉心一經提醒才想起,趕忙伸出手與他一握。「好巧,竟然在這裡遇到你,什麼時候回台灣的?」
「回來三個月了,一直想著要跟你聯絡,但是新工作太忙了,還沒空閒找你,沒想到竟然讓我們在路上遇到了。」姚峻榮伸出手興奮地與她一握。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什麼時候跟岷浩結婚啊?」
「我,這個……」谷琉心支吾著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她確實和昔日的男友崔岷浩結了婚。可是,他們現在已經離婚了——面對一個不是很熟又久未見面的朋友,谷琉心很難說得出實話。
「琉心,快上車。」這時,何黛茜開著車子在巷子對面招手。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沒辦法跟你多聊了。」谷琉心匆忙掏出名片遞給他,歉然道:「記得跟我聯絡,我請你喝咖啡。再見!」
「既然你忙就不打擾了,我現在在美商××銀行的外匯交易室,你隨時可以打電話進來,我也很想跟你多聊聊。」姚峻榮仔細收好她的名片,露出開朗陽光的笑容,揮揮手。「路上小心,再聯絡囉!」
谷琉心小跑步到對面上了車,何黛茜馬上追問:「那名帥哥是誰?你什麼時候竟暗槓了這麼個好貨色?」
「什麼暗槓?你少胡說了。只是一個聚會中認識的朋友罷了。」谷琉心避重就輕隨口說:「你喜歡的話,我去打聽打聽看他結婚了沒有。」
「真的嗎?你說的喔!」沒想到何黛茜的興趣濃厚。「我就是喜歡那種氣質的男生,你真的要幫我介紹?不能騙人哦!」
「介紹就介紹嘛!」谷琉心不以為意。「等我們去工廠把禮服搞定再說,反正他現在人在台灣,隨時都可以找得到,不必急。」
「好,就這麼說定了。」何黛茜喜孜孜地開著車子。「今年過年我媽去幫我算命,那個算命師說我今年一定有桃花,果然沒錯!」
「厚!算命的話哪能聽。」谷琉心搖了搖頭,心裡想著算命說的話要是能聽,她跟崔岷浩怎會離婚?
當初就是算命師鐵口直斷,說她跟崔岷浩是七世夫妻,是幾世的姻緣沒人能拆散,又說什麼他們一定會在一起幸福過完這輩子。結果呢?
谷琉心想起那時付出去的一萬塊大洋就嘔得要死!如果可以,她真想拿把斧頭去把那個算命師的招牌拆下來以洩心頭之恨!
歐迪生廣場 總管理處
才剛過下午四點,莫子芸以品嚐新酒的名義帶著新進口的澳洲紅酒登門造訪。
「大白天喝酒,這不太好吧?」崔岷浩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角。「我可是不准工作人員在上班時間喝酒的,你我雖然相熟,公司的規定還是要遵守。」
「唉,偶爾通融一下又何妨?」莫子芸不管他又擺出嚴肅的撲克臉,直接在他面前把酒瓶打開。「嘗嘗新到的貨,很不錯。」
「子芸——」崔岷浩正色瞪著她。「你最近很奇怪。」
「奇怪的是你!」莫子芸快速地響應。「我覺得你刻意要閃避一些事情——明明搞不定,卻又硬裝作什麼事都在掌握中的篤定。你不覺得太累了嗎?這樣會出毛病的。」
「我不懂你在胡說些什麼!」崔岷浩心底冒出火氣,確實是被她說中了。
他是搞不定讓他煩憂的谷琉心,還有一些繁瑣的小事——但這些又關她莫子芸什麼事呢?她以為她是誰。
「Leo,你別生氣……」莫子芸喝著酒淺淺地笑說:「其實很多人都知道你已經離婚的事情,你不必顧忌。」
「那是私事。」崔岷浩不喜歡別人把自己的私事拿來當茶餘飯後的話題。「我不想討論這件事。」
「好——」莫子芸點點頭,一字字清楚道:「或許你不想討論你的婚姻,但是我昨天看到谷琉心跟一個男人在某家飯店的咖啡廳出現,這件事你該有點興趣了吧——那個男人穿得很體面,我猜是金融圈的高級職員。」
莫子芸淺酌著水晶杯中如寶石般璀璨的紅酒酒液,她性感紅艷的嘴唇似笑非笑,眼神魅惑地看著自己心儀許久的男人。
「男人?」崔岷浩抬起眼,從鼻子裡冷嗤。「你故意告訴我這些是什麼用意?她也在外面工作,總有客戶或是廠商要應付,跟男人喝咖啡不足為奇。」
「是嗎?我倒不這麼想。」莫子芸豁出去了,她就是討厭看到他的心思始終綁在谷琉心身上,即便離婚亦是如此,這叫她無法忍受。
「你要怎麼想,那是你的自由。」崔岷浩低頭看著他的卷宗,縱使心中已掀起千層浪,也要努力保持外表不動如山。
「Leo,我一定要說句真心話……」莫子芸繼續說,不相信他真的不在意。「你知道嗎?通常男人要離開某個地方或解脫某種關係,他可能有一千個說不完的理由。然而若是女人想離開一個男人或堅決從婚姻關係裡解脫,通常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她愛上別人了。」
「莫子芸。」崔岷浩愕然抬頭。「有什麼話大可明白說,不必拐彎抹角。」
「別跟我發火。」莫子芸大膽迎向他眼中噴出的噬人火焰。「你自己已經知道答案了,我何必多造口業。」
「你就是要告訴我——琉心是愛上別的男人才鐵了心要離開我。你要告訴我,我太太現在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很快樂,是嗎?」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莫子芸揚起嘴角。「再補充一點,既然她的心不在你身上,大可不必再為她傷神、傷心——這世界上好女人還有很多……」
「好。」崔岷浩睨著她,瞭解地點點頭。「謝謝你的「報料」,沒其它事你可以回店裡去了。」
崔岷浩感覺一股即將爆炸的火氣正在醞釀,他不想在公司裡發作,萬一他失控了,那就是被莫子芸說中了——他無法接受谷琉心是為了別的男人才不計一切離開自己,就算事實真是如此,他也要冷靜面對。
崔岷浩努力讓自己狂燒的怒火冷卻。然後,他打了一通電話給席泰德,他需要聽聽好友的意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1 00:06:11
第5章
崔岷浩終於還是搬家了。
本以為「賴著不搬」的策略,可以讓他有時間慢慢修補彼此間破碎的關係。
然而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衝突與爭吵,崔岷浩發現這樣硬賴著,反而讓彼此的關係更顯得緊張。
他決定先搬出去住一陣子,谷琉心既已堅決要他離開,留點空間或許對彼此都好。
崔岷浩住了幾晚不能成眠的汽車旅館之後,他趁著谷琉心不在家時回去收拾簡單的行李。
帶著行李離開的他心中無限感慨,他的信心就在谷琉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語衝突之下徹底瓦解。
「酒店式公寓通常是為商務客人設計的,該有的東西都有,你只要帶著隨身衣物就可以住進去了。」席泰德以無限憐憫的表情看著他。「當然,設備這麼齊全的地方也不輸家裡,就是少了點親密的歸屬感,你只好多忍耐一點。」
席泰德帶著啤酒和滷味來「恭賀」崔岷浩搬進「新居」,一直躲在幕後為崔岷浩獻策的這位席「諸葛」有點挫敗感,自認深知女性心理的他,沒想到他的點子用在谷琉心身上就失靈。
「你說,這有道理嗎?」崔岷浩大口喝著啤酒,沮喪低咆。「我怕吵到她才故意很晚回家,在書房講電話也是怕驚擾她,這麼做還不滿意,她到底想怎樣?」
「想怎麼樣也來不及了。」席泰德安慰他。「或許她心裡面有個結,只有你才能打得開,偏偏你又找不到那個結在哪裡。所以,現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當作朋友,用朋友的方式去跟她相處,慢慢找出那個結。」
「萬一那個「結」……是出在別人身上?」崔岷浩緊捏啤酒罐,咬牙切齒。「有可能她百般不滿意是故意挑剔,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用力把罐子捏得扁扁的,一想到莫子芸暗示谷琉心可能心有所屬,一股悶氣憤然往腦門上衝。
「你所謂的別人,是說——琉心愛上了別的男人?」席泰德詫異的問:「有確切的證據嗎?還是你懷疑而已?」
「這是合理的懷疑。」崔眠浩眼中佈滿紅絲。「不是嗎?如果不是有別人,她為什麼一直挑我的毛病,而且還堅持非簽字離婚不可!」
「嗯,你這麼說也是有道理。」席泰德點頭同意。「不過總是推測而已。沒有證據證明之前,你也不必把事情想得那麼壞。以我看,不管她有沒有另結新歡,你依然當她是最初愛上的那個可愛女孩,用你最真摯的誠心打動她——就算她有男友,你也可以公平競爭。」
「說得簡單。」崔岷浩啐了他一口。「事情不是發生在你身上,說什麼道理都很容易,我才不相信有誰能做得到?要是我知道是哪個野男人想把她拐走,第一個就斃了他!還談什麼公平競爭。」
崔岷浩生氣的握緊拳頭。「不,我不能這樣讓她走!泰德,我不能輸得不明不白,就算是那個人搶走她,也一定要是能讓我服氣的男人!」
「很好,衝著這口氣,去努力吧!」席泰德為他加油打氣。「別忘了,多想想你們剛認識陷入戀愛的感覺,去把那種感覺找回來,別把眼前美好的一切都當作理所當然。」
崔岷浩似懂非懂地復頌了一次席泰德的建議,他恢復單身生活,好像真的慢慢體認到谷琉心在他生命中的重要性。
他真氣自己過去的豬頭行徑!
為什麼不多多傾聽琉心的感受,要是當初多體貼她的心意,也不會落得今天的下場了。
姚峻榮約谷琉心在金融機構密集的商業咖啡廳共進午餐。
「上次見面匆匆忙忙,好像什麼話都沒聊到你就得趕去客人的喜宴會場,你真是大忙人耶!」姚峻榮攪動咖啡,帶著抱怨的語氣。「要不是我今天剛好休假,恰好你又有空,不然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跟你坐下來好好地敘舊。」
「沒辦法,我當人家的新娘秘書,一生一次的結婚大事豈能耽誤?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可賠不起,我們喝咖啡吃飯隨時都可以約,結婚可不是開玩笑的。」
「結婚當然不是開玩笑的。」姚峻榮像是抓到了她的語病,語氣凝重問道:「上次你含含糊糊講得不清不楚,我很疑惑—你們怎麼才結婚沒多久就離婚了?」
「感情的事,本來就不足為外人道。」谷琉心眼中滑過複雜的情緒。
「會不會是你太衝動了?」姚峻榮不解。「結婚不比談戀愛,生活裡總有不如意的問題,如果多點沉澱與考慮……」
「說這些都太遲了!」谷琉心不悅地阻斷他的話。「婚姻是兩個人的事,如果我太衝動。那他呢?他簽字也簽得挺爽快的,沒有半點遲疑。這又算什麼呢?他也不珍惜這段關係吧。」
她有點激動,臉頰都漲紅了。
姚峻榮看著她紅撲撲的臉、瑩透明亮的雙眼和紅潤的唇……有如出水芙蓉似的容顏曾經深深讓他迷戀過,可惜她那時已心有所屬,他只能將愛意深藏在心中。
「誰都不願意見到這種結果。」姚峻榮喝著咖啡。「既然事實已經造成——琉心,無論如何你要開開心心過日子,任何不如意的時候,記得有我這個老朋友。」
「嗯,謝謝你,我一直活得充實而快樂。」谷琉心低斂羽睫,嘴角漾著冷澀的苦笑。
「那就好。」他看得出她睡眠不足的黑眼圈,略顯蒼白的臉龐和始終聚攏的眉心——姚峻榮知道她不如所說的那樣瀟灑自在,在內心深處她仍是牽掛、留戀著崔岷浩的。
「你呢?說說你的新戀情,別老是在我的身上打轉。」
「哪有什麼新戀情?」這下換姚峻榮苦笑。「還等著你介紹。聽說你們店裡很多小姐都很正,哪天帶我去參觀一下。」
「拜託!又不是動物園,還參觀呢!」谷琉心笑著斜眼睨視他,取笑。「要不要我幫你找個導覽員,介紹一下我們杜蘭朵動物園的各類保育動物?」
「哈哈!說歸說,我可不敢。」姚峻榮作揖求饒。「現在女孩子說話比什麼刀劍都銳利,我去了怕變成俎上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他們輕鬆聊天,就是普通朋友的閒話家常,但他們的動作表情若是遠一點看起來,還真像是一對打情罵俏的戀人。
天下事就是那麼湊巧,剛好崔岷浩約了銀行經理談完貸款從外面經過,又剛好看到他們談笑的這一幕,頓時一把熊熊烈火在他心中撲天蓋地延燒開來——
他又想到莫子芸刻意加油添醋的話語——女人愛上別人才會離開家庭。這話彷彿在他狂燒的妒火上澆灌了一桶汽油,燒得更加狂肆無法控制!
「你們好,不好意思打擾了。」崔岷浩直挺挺往他們的桌前走過去,硬生生堆起刻意的笑容。「我剛從銀行出來,正巧看見你在這,就想進來打個招呼。」
「呃……你好。」雖然介意他的唐突,谷琉心仍然有禮的為他們介紹。「這位是崔岷浩先生,你之前也見過的。這位是姚峻榮先生,我們是朋友。」
「我是琉心的丈夫。」崔岷浩幾乎是反射性的脫口而出。
「是前夫。」谷琉心急忙更正。
一陣尷尬……
「我……」嗅聞到空氣中非比尋常的氣氛,姚峻榮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去面對這兩個情意仍在的分手夫妻,馬上離開現場是他唯一想得出來的辦法。
「這樣吧,我猜你們還有話要說,不如—你們坐下來慢慢聊,我有事先回辦公室了。」
「姚先生,我只是打個招呼罷了,你們繼續聊。」崔岷浩根本是口是心非。
「我真的該回去了。」姚峻榮很識相地離開,臨走還做了個十分恰當、足以避嫌的結語。「琉心,剛提到信用卡合作的事,再幫你問問我們公司信用卡部門,我們下次再仔細討論。」
「好啊好啊!謝謝你,麻煩你多費心了。」谷琉心感謝的點頭如搗蒜。
「你朋友看起來好心虛。」崔岷浩挑起濃眉,語氣中難掩醋意。
「你是什麼意思嗎?」等姚峻榮走出餐廳,谷琉心的臉就拉下來了。「我不能跟朋友吃飯嗎?」
「朋友?說得那麼自然。」崔岷浩也不知打哪裡來的超級醋勁,冷冷譏諷。「我看他目不轉睛盯著你瞧,會是普通朋友才奇怪?」
「你有毛病啊?你管我交什麼朋友?那是我的自由好嗎?」谷琉心徹底被他激怒了。
「你反應太過激烈了吧?」崔岷浩瞠目瞪視。「難道我有說錯話嗎?還是你自己心虛?哼,才恢復單身沒多久就這麼迫不及待找下個男人—沒想到你這麼耐不住寂寞!」嫉妒使崔岷浩說出傷人的話。
「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耐不住寂寞?」谷琉心氣壞了,崔岷浩竟敢用鄙視的言語和目光對待自己。
他未免太沒風度了,怎能這麼侮辱她?
「你已經是單身,想找另一個伴也很自然。」崔岷浩似乎被嫉妒沖昏了頭,口不擇言。「不過,你眼睛要放亮一點,不要隨隨便便就跟人家做朋友,萬一被騙了那可划不來。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瞪我,我可是基於一片好意才提醒你……」
「崔岷浩,你好過分——」谷琉心咬牙恨道:「原來我在你心中是那種隨便又沒原則的女人……枉費我們交往那麼多年,想不到你是這樣看待我。」
若非身處公眾場所,谷琉心極可能控制不住地狠狠撾打他一頓。
坐在高級餐廳的椅子上,谷琉心雙手緊抵住桌沿,強忍著不氣不哭卻覺得心魂俱裂——
「我沒有說你沒原則,更沒說你隨便,你不要弄擰了我的意思。琉心,我、我是……」看她氣成那樣,崔岷浩也覺得自己說的太過分了,想起席泰德一再叮嚀他要尋回最初戀愛的感覺,不能口出惡言—
於是,他順了順氣,—轉用溫和的語氣道:「我是擔心你,深怕你在這個心靈脆弱的時候被騙了,所以才把話說的嚴重一點。」
「我不是那種花癡女人,想來你是白操心了。」谷琉心扭過頭,冷哼道:「崔岷浩,如果你想跟我維持普通友誼的關係,請你務必注意你的措詞和態度。」
「琉心,對不起。你知道我的本意是關心你……」崔岷浩後悔自己一時驟升的壞情緒,兩人本來就不好的關係這下更降到冰點,要修補得花上更多的力氣與時間。
「對不起,我感覺不到你的本意有包含什麼關心?」谷琉心失望地道:—你剛剛說的話,在我聽來就是羞辱和藐視。你不僅污辱我,也污辱了我的朋友。」
「我、我已經解釋過了。」崔岷浩發現她眼中浮起淚霧,一陣心疼卻又不知該怎樣讓她瞭解,情急之下伸出手握住她的。「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壞,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對不起,是我用詞不當,我道歉。」
「不必了。」谷琉心摔開他的手,悻然起身。「我要回公司了,再見。」
「我送你回去,車子就停在這附近,很方便的。」崔岷浩努力爭取和她獨處的機會。
「搭計程車也很方便,謝謝。」谷琉心冷冷回絕,她不給崔岷浩再多說什麼的機會,拿起包包便往門外走。
愣在原地的崔岷浩只能無奈地看著她纖柔的背影漸行漸遠—
他恨得用力耙梳自己的頭髮,罵自己幹嘛要嘴賤逞一時之快呢?說了那些傷人的話對彼此的關係有什麼幫助?
只有將兩人脆弱的感情摧毀得更快而已。
崔岷浩想到方纔她跟那個叫姚峻榮的男人談笑愉快的樣子,心裡真是難以言喻的嫉妒。
他就是不要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才會那麼生氣啊!他過度的反應不就是因為太愛她、太在乎她了嗎?
為什麼琉心只會往壞處去想,為什麼她永遠都不瞭解自己的心意呢?
深重的無力感、挫折感像是千斤重的包袱壓在肩上,崔岷浩茫然的在那家餐廳呆坐許久,自信的他非常感慨,他覺得比起經營感情和婚姻,做生意賺錢實在容易得多了——
商場上的他幾乎是戰無不克,但怎麼就是搞不定心愛的琉心呢?
夢幻星——歐迪生集團轄下的奧地利水晶品牌,崔岷浩一手主導這品牌進駐台灣,設在歐迪生廣場的旗艦店正在做開幕前的最後準備。
「總裁,你的眼睛好紅,昨天沒睡好嗎?真不好意思,最近為了旗艦店開幕的事情,我老是三更半夜打擾你—」負責夢幻星在台銷售業務的是歐洲總部派來的於恬兒。
「嗯,別這麼說,是公司裡最近事情比較多。」崔岷浩淡然說道,伸手揉了揉眼睛,努力想掩飾一夜沒睡好的疲態。「忙完夢幻星的開幕就可以放輕鬆了。你也是,這陣子辛苦你了。」
「哪比得上總裁的勞心勞力,多虧有總裁幫我,不然我不敢想像夢幻星旗艦店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開幕問世。謝謝Leo!1」於恬兒大膽地喊出他的英文名字,眼中充滿對他的感激和仰慕。
當初接到總部要調她來台灣的通知時,於恬兒心裡是千百個不願意,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打造一個沒有很大知名度的水晶飾品品牌,對她來說簡直是個不可能的任務。
若非歐洲總部一再鼓勵並保證在台灣一定有亞洲區總裁崔岷浩從旁協助,而於恬兒早在香港幾次會議中見過英俊瀟灑的崔岷浩,心裡老早對他存有愛慕之意,她早就打退堂鼓了。
「別跟我客氣,這是我該做的事情。」崔岷浩篙短回應,發展集團下的品牌,本來就是是他的責任,而不是看在任何私人的情分上。
顯然,於恬兒並不這麼想——
擁有國際名模窈窕身段的她深信自己有足夠的魅力,足以迷倒任何一個具備雄性荷爾蒙的男人,當然包括崔岷浩在內。
「總裁,忙了一整個早上現在肚子好餓,我們一起去吃午餐好不好?」於恬兒故意裝出可憐的樣子。「以前一直聽朋友說台灣的小吃最好吃,但是台北我不熟,到現在都還只會吃自助餐和速食店,總裁一定知道哪裡有好吃的台灣小吃吧?」
「通常小吃要黃昏以後比較多。」崔岷浩直覺反應,他沒有心情吃午餐,腦海裡除了想旗艦店開幕的事,還惦記著谷琉心的身體,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忙著打點別人的婚禮,連吃飯都忘了……
「黃昏以後?那就是夜市羅!」於恬兒露出興奮的表情。「台灣的夜市聽說很有趣呢!要不我們現在到地下美食街吃簡餐,晚上你再帶我去逛逛夜市。」
「哪有那麼多空閒時間?」崔岷浩緊鎖眉峰,嚴峻面容顯露領導者的威嚴。
「明天是什麼日子你忘了嗎?下午會有一大堆相關人員來開會,還有媒體會來採訪拍照,重點是明天一大早的記者會,雖然有公關公司的人會過來幫忙打理,但你畢竟是主人,不能當作是來台灣度假。」
「我……」於恬兒突然被他教訓,委屈地低下頭嘟囔道:「總裁,再怎麼認真工作,人總還是要吃飯的。」
而崔岷浩一時也對自己莫名發動的怒火感到失態,她總是自己的屬下且又不是台灣本地人,實在不該如此不近人情——
正想著怎麼化解眼前的僵局時,門口響起一道清脆的女聲。「嗨,大家肚子餓了吧!」
「子芸,你不看店,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崔岷浩以詫異的眼神望著她。
「店裡有工讀生在。」莫子芸把手中的食物放在桌上,深深瞅住崔岷浩。「我知道你會在這兒忙,就空下兩小時去幫你買吃的。這家的小籠包很有名,我想你一定沒吃過——」
「什麼好吃的呀?」於恬兒清楚看見這突然闖進來的女人似乎很不一樣,她像是宣示王權般發言。「我們就要開幕了,忙翻天了。謝謝你帶食物來,我剛才還跟總裁吵著要去吃夜市小吃,他還不高興地訓我一頓呢!」
「子芸,這位是於恬兒,專門負責台灣的夢幻星。」崔岷浩介紹兩人認識。「這位是莫子芸小姐,她的店也在歐迪生廣場裡,以後可以常常交流。」
「先吃東西吧!要交流以後多的是機會。」莫子芸的注意力始終放在崔岷浩身上,她才不管別的女人叫「甜的」還是「鹹的」。
管他甜的鹹的,只要對她愛慕的崔岷浩有任何不良企圖者,就是她莫子芸要傾全力消滅的目標!這個於恬兒一看就知道對崔岷浩虎視眈眈—
莫子芸告訴自己不能掉以輕心!之前她莫名其妙輸給了谷琉心,現在老天爺又再次給她了機會,她絕對絕對不會放過的!
「岷浩,這籠都給你——」莫子芸很熱心幫他拿筷子,體貼地添醬加料。「你要多加一點辣嗎?聽說這家的辣椒是獨家特製的,味道很特別。」
「加一點好了。」崔岷浩隨口應和。
他看著小籠包紙盒上印刷的火紅字體:心中某塊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他想起這家的小籠包也是谷琉心的最愛——以前她特意去排隊買回來給他吃,卻讓他潑了滿頭冷水。
崔岷浩是實事求是的男人,他的主張是講求效率。花費時間排隊買一樣到處吃得到的食物是愚蠢之至的事,他常常板起臉告誡谷琉心不需要浪費時間,卻從來沒有親口稱讚她買回來的小籠包真的是好味道。
想到這裡,崔岷浩忍不住心酸……他聞到食物的香味,想到的是昔日戀情的美好,如今美味食物依然得排長長的隊伍才吃得到,但是情人已遠離—
他突然非常想念琉心,幾乎要用盡理智才能抑止飛奔去探望她的衝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1 00:06:34
第6章
愈靠近結婚的旺季,谷琉心留在會館的時間愈來愈長,經常接待完絡繹不絕的客人才驚覺自己一整天中竟只吃了一餐。
疲累地回到辦公室,谷琉心從櫃子裡拿出幾包平常儲備充飢用的雜糧餅乾,又找到一包鮮奶口味的麥片,倒進馬克杯裡沖熱水攪拌,再配上幾片餅乾便將就地解決了一餐。
「琉心——」辦公室的大門被推開,崔岷浩手裡提著一包塑膠袋進來,臉上帶著親切溫煦的笑容。
「你怎麼來了?」反倒是谷琉心臉色不是很好,她一手端著麥片杯子,一手拿著餅乾,冷冷道:「何黛茜呢?她不好好看店跑去哪兒了?」
這句話的意思,擺明不願意見到他——
崔岷浩心中一陣刺痛,些微的心寒和著心酸,原本溫和牽起的嘴角不由得向下彎,回道:「你別怪她,是我請她讓我進來的。你在吃什麼?又沒妤好吃飯了。」
「一整天客人好多,沒時間吃。」谷琉心把餅乾塞進嘴裡,喝了一口麥片,含糊道:「我等下還要去飯店盯場地佈置,明天有一場企業家的婚禮——你有什麼事嗎?」
「我帶小籠包來給你,還有你愛的綜合魚丸湯。」崔岷浩擰皺著眉把塑膠袋裡的熱食拿出來,看著谷琉心忙到以吃餅乾充飢,心中又氣又疼。
她怎麼如此虐待自己的身體呢?難道她不知道這樣不愛惜自個兒的身體會讓關心她的人難過……
谷琉心喝著麥片,用不解的眸光望著他。「你今天怎麼有空?以前我去排隊買這家的小籠包,你都罵我浪費時間,說什麼世界上沒有好吃到可以讓人浪費一個小時以上去排隊的食物。顯然你不只浪費一個小時,那家魚丸湯也是要等很久。」
「時間是任人安排的。」崔岷浩體貼的幫她把竹筷子分開,把湯匙放進碗裡。「我傍晚去和客戶開會剛好經過那裡,算準你一定又沒好好吃飯,我想你看見喜歡吃的東西會比較有食慾,就去排隊買來了。快吃吧,小籠包冷了口感會變差,魚丸湯也要趁熱喝。」
他說的平平淡淡,谷琉心聽起來卻很有感觸,她很明白他不是「剛好」經過那裡,這兩家攤子離很遠,沒有那麼多的「剛好」,除非是有心……
「你呢?你吃過了嗎?」谷琉心禮貌性回問,排這麼久的隊也很耗體力。
「嗯,你快吃,別管我。」他只擔心她,深怕她又餓過頭,萬一在大街上昏倒就麻煩了。
「我記得你以前對這些食物沒什麼興趣——」她喝了一口湯,回憶道:「以前你每次都念我,小籠包吃哪一家還不是差不多,每次我去排了老半天的隊買回家,哪一次沒被你潑冷水?現在我們分開了,反而是你興沖沖去排隊買給我吃……」
「剛說了,是恰好經過。」崔岷浩始終不減大男人脾氣,就是嘴硬不承認。
「是剛好經過才買,我不會專程去排隊。」
「哦?那就謝謝你的「剛好經過」羅。」谷琉心笑了笑,不再爭辯。
「琉心——」他歎息低喚。
「怎麼了?」
「你以後別再亂吃些沒營養的東西當正餐了。」崔岷浩像個訓導主任似的板起臉。「為什麼你連頓飯都不肯好好吃?以前你一直很重視「吃」這件事,怎麼我們分開之後,你老是有一餐沒一餐的?」
「我是工作忙。」谷琉心頗具深意瞟了「前夫」一眼,帶點嘲弄。「你以為我是因為跟你分手的事情而心情不好才不吃飯?才不是!我最近又多增加幾個營業據點,事情又多又雜,常常忙起來就錯過吃飯時間——你別自己想太多了。」
「你都一個人忙嗎?」崔岷浩看著她,沒頭沒腦的問。
「是啊,黛茜要跑很多地方,除了她之外,我只能一個人去闖。」谷琉心沉吟了一會兒,抬眼望他問:「你這樣問是什麼意思?你以為還有誰能幫我?」
「還有誰?就是那個姚峻榮。」崔岷浩脫口而出。「他對你的事情不是一向很熱心。」
「你又知道他熱心?」感受他話中的酸意,谷琉心抬起幽瞳對著他。「你以為我跟他有什麼?在你眼中,我谷琉心對男人來說是炙手可熱的搶手貨嗎?唉,別鬧了—人家現在是金融圈出了名的金童,哪會看上我?」
「你不必妄自菲薄。」崔岷浩的眼中洩露暗湧的深情。「至少在我眼中,你是最好的。身為男人,我看得出來姚峻榮很欣賞你。」
「我不知道,沒感覺。」她垂下羽睫,收斂目光不看他,刻意逃避這話題。
他關注的眼眸幾乎要將她融化,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害怕自己突然後悔——在分離之後,崔岷浩彷彿才慢慢找回從前彼此相戀的感覺。可惜她的心意卻巳…… 「好了,先不談這個。」崔岷浩歎了口氣,認真道:「今天我來不光是特地送小籠包和魚丸湯。最重要的是,我要提醒你去大醫院做徹底的健康檢查。」
「為什麼?我身體好好的,哪需要做什麼檢查。」谷琉心回答得很自信。
「好好的?你還敢說?」崔岷浩不可思議的搖頭,沒料到她是如此輕忽自己的身體健康。「前兩天我接到家庭醫師的電話,他說你上次在那邊留下的檢查資料顯示你必須到大醫院去做徹底的健檢,他擔心你這種突然的暈倒不是單純的貧血和血醣低的因素——你哪天有空?我陪你去一趟醫院。」
「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會有空?」谷琉心冷冷一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忙?如果不是馬上會死的話,我是不可能撥得出空去醫院的。」
「不要隨便把「死」字掛在嘴邊好嗎?」崔岷浩投以嚴厲的目光。「我是說真的,你不能再逃避了。你的身體早該好好的檢查,到底是哪裡出問題,我不希望再看到你第二次昏倒在路旁。下禮拜我去幫你預約,到時候不管有什麼天大地大的事情,你都得給我放下。」
他霸道地下了命令,谷琉心非但沒有感激涕零,反而很氣憤。「你不要這麼不講理好不好?我自己的身體我會自己注意。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憑什麼強迫我做不喜歡的事情?!」
「琉心,你不要任性。什麼事情都可以重來,身體的健康沒有機會重來。」崔岷浩激動地抓著她纖細的肩膀。「你覺得我沒資格管你了,沒資格關心你了?或許名分上我已經沒立場說什麼,但我不能眼睜睜看你糟蹋自己的身體,就算你用難聽的話罵我,我也要逼著你去。」
「你……」谷琉心氣得眼淚都快飆出來,當她睜大眼睛瞪著他,想罵卻又找不到合適字眼罵他的時候,她意外地發現崔岷浩眼中流洩不同尋常的光芒—
那是出自肺腑的真情關心,是足以讓她不能抑止、全身融化含情脈脈的眼神,多年前他就是這樣注視著她才擄獲了她的心……
而今,消失許久的溫柔凝視再現,在他們不再是夫妻的此時,會不會來得太晚了?
「你就聽話一次,找個時間去做檢查,好嗎?」他聲音軟了,幾乎是哀求的語氣了。
「嗯。」她輕輕點頭,又低下頭,這時的谷琉心滿眼是淚,一種說不出的暖和感受、一股從心底湧起的熱流,一陣陣朝她猛烈襲來。
「你不是說那個姚峻榮要介紹給我嗎?現在是怎麼回事?你自己佔用喔?」
何黛茜開著車子,口氣充滿怨懟。
她是來接谷琉心一起去勘察新娘會館分店新址,閒談間發現谷琉心已經跟姚峻榮約過幾次飯局,直覺有些詭異。
「什麼「佔用」?我是為了擴展我們公司的業務。」谷琉心義正詞嚴的道:「我想把新娘會館的生意跟他們銀行信用卡部門結合,藉由銀行卡友資訊流通可以帶來更多客戶……」
「是喲!」何黛茜懷疑的眼光瞟著她,似乎不相信她的說法。「我們現在生意好到攝影棚都爆滿,哪還需要用什麼信用卡去拉所謂卡友的生意?哎,你我那麼久的老朋友了,不必這麼「假仙」啦!你現在是自由之身,是有條件跟資格交往好的對象,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何黛茜嘲譫道。
「你別胡扯了。」谷琉心啐道:「我可不是那種沒男人會死的女人,經過一次教訓我已經嚇壞了,才沒那麼笨,沒事給自己找根繩子往脖子上掛——說真的,如果你真的想認識姚峻榮的話,下次挑個時間大家正式見個面。」
「不必了。」何黛茜搖了搖頭,歎道:「你都說不想找根繩子往脖子上套,沒道理我還硬要來套上吧?我還想多呼吸幾年自由的空氣。」
「唉,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谷琉心發覺自己失言急忙想解釋,卻被何黛茜打斷—
「好了!我懂你的意思,你別緊張,鬧著你玩的。」何黛茜把車子開進某一間百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下車吧,等一下我們去看的是八樓精品館,那一層全是高級服飾、鑽石珠寶以及頂級寢具。聽說很多新人會去那邊挑結婚用的東西,我們在那邊設據點應該很合適。」
「百貨公司的租金很貴吧?」谷琉心擔心地問:「這次我們要再找兩三個點,費用要控制一下才行。」
「如果業績夠,租金自然不成問題。」何黛茜很有信心。「如果「歐迪生」廣場也能後補得進去的話,我們新娘會館的知名度會更高……現在就等下星期「歐迪生」那邊的最後通知了。」
「你想,我們有希望後補得上嗎?」谷琉心的表情黯了下來,聽到「歐迪生」這名字,不可避免想到崔岷浩——
之前她的新娘會館也去登記進駐「歐迪生」廣場,這座新潮的購物商場一開始籌備就很熱門,幾乎所有品牌都想去佔一個位置,即使谷琉心是他的妻子,仍然不能例外地必須按照規定排隊等機會。
「這個問題不該是你問我吧?」何黛茜意有所指的望了望她擔心的臉龐。「沒有人比你更容易接觸到崔岷浩了,你幹嘛不直接問他比較快?別跟我說你們完全沒聯絡—上次他還熱心的給你送小籠包,多感人哪!」
「就等他們通知好了,電梯來了。」谷琉心低垂眉睫,淡淡帶過。
搭乘電梯直上八樓,谷琉心沒再多說什麼,他們之間夫妻情緣已盡,但基本朋友間的聯絡還有,她不想保留這種「基本聯絡」,她喜歡清楚分明的關係,無奈崔岷浩總是把氣氛攪得曖昧不清。
分手後的藕斷絲連,這本該是預想得到的結果,但她的心仍有難以排解的淡淡失落。畢竟,那是她愛了很久很久的男人,說服自己從此劃清界線並不容易……
電梯門打開,何黛茜領著她往待租的櫃位走去。「你看看現在賣中國旗袍的地方,他們的租約快要到期了,我已經跟上面打過招呼,只要你點頭,我們下一期就可以進駐了。」
「看起來位子還滿不錯的。」谷琉心認真打量未來可能的營業據點。
當她慢慢移動腳步往前,卻有幾個人影突然地闖進她眼簾,他們恰好從旁邊的 一家高級日本料理店走出來,裡面有個她最熟悉的身影,是崔岷浩。
「這麼巧,他也來這裡用餐?」一旁的何黛茜也發現了,她想上前打個招呼,卻被谷琉心擋了下來。
「讓他走吧,跟同事一起就別打擾他了。」谷琉心不想在公眾場合跟他照面,感覺很奇怪,不論是太熟稔還是客套都顯得不太自然。
恰好崔岷浩正低著頭跟他身邊一名女子不知在談些什麼,他專注的看著那位女子也沒發現谷琉心近在眼前。
「看到沒?那個女孩子在笑什麼,笑得那麼開心?l」何黛茜癟了癟嘴,不以為然的道:「我看要不是在百貨公司這種公眾場合,搞不好她就直接栽進人家的懷裡了!就是有這麼敢的女孩子,現在的社會才會一團亂……」
「你會不會扯太遠了?那又不是你男人,幹嘛感觸這麼深?」谷琉心聞到何黛茜話裡的強烈酸味,糗她道:「你不是常常勸我,做人家老婆不要小鼻子、小眼睛的,要大器、要風度、要有「正宮娘娘」的風範嗎?我就不相信哪天你成了人家的老婆,不小心見到有陌生的女人這樣對待你老公,還能心平氣和講那些大道理?」
「呃,我、我……」何黛茜被她一頓搶白,糗紅了臉頰,頓時不知怎麼接口。「哎呀!我是替你打抱不平耶!像崔岷浩那種「極品」等級的男人,人人都想要,問題出在那些女人太放蕩,太沒規炬了,也不想想人家都有老婆了……」
「人家他現在可是單身貴族。」谷琉心笑著打斷她。「再說,你看他也沒有拒絕的意思,這種事情不能一味怪人家女孩子主動,若是另一方態度明確拒絕,沒有人會自討沒趣的,所以——結論是,願打願挨啦!」
「你倒是分析得挺理性的嘛。」何黛茜回頭又望了走得老遠的崔岷浩一眼,咒罵道:「崔岷浩真是不像話!沒原則的傢伙。」
谷琉心搖頭苦笑,思忖:就是分析得夠理性夠明白,才會跟這個還愛著的男人忍痛分離啊!
「別管他了啦!我們做我們的工作要緊。」
谷琉心拉著她進到預計要進駐的舖位,認真向顧店的小姐詢問打聽各項細節,她不想多花心思在崔岷浩身上,雖然方纔他與那女子有說有笑從餐廳走出來的模樣一直盤旋在她腦海——
那個不分晝夜、興之所至地跟他手機講不停的女子,會是她嗎?!
谷琉心有種敏銳的直覺,從她臉龐燦亮的笑容裡,明顯表露對崔岷浩的傾慕,同行的一群人裡就她最肆無忌憚地靠他最近—
更重要的是,崔岷浩彷彿也沒有要避開的意思,他似乎也很享受被那女子仰慕的感覺吧!
這點,正是谷琉心最在意的,或許並非他主動,但他的不拒絕不也代表著他隱藏的貪心嗎?
不管他了!是哪個「她」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現在是獨立個體,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谷小姐,這層樓業績一向是最好的,適合做你們婚紗攝影的門市,一般新人多會來這裡挑結婚用品,附近又沒有同性質的櫃位,看完戒指、寢具,剛好過來挑選婚紗,恰好是獨門生意。」旗袍店的小姐誠心推薦,也打斷了她的沉思。
「聽起來是很理想。」谷琉心點點頭,她大略看了一下環境跟往來的客潮:心中已有八九分的把握,這會是個賺錢窟。
「是啊,我早就覺得這位子超優的。」何黛茜也很滿意地猛點頭。「希望托你們的福,下一個租期也讓我們「杜蘭朵」鴻圖大展。」
「噢,頭好暈!」突然谷琉心臉色蒼白,雙唇失去血色。
「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何黛茜嚇壞了!急忙攙扶全身虛軟的她。「要不要緊哪?琉心,你別嚇我……」
「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專櫃小姐也嚇壞了,急著要去打電話求助。
「不、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谷琉心癱坐在小圓凳子上,半趴在桌面,虛弱道:「別緊張,我可能是沒睡飽,有點恍神。」
「拜託你別逞強。」何黛茜憂心不已。「沒睡好怎麼可能會這樣子呢?琉心,我們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到底哪裡有問題,你這樣子叫我很擔心。」
「別大驚小怪的,我對醫院很恐懼,千萬別讓我上醫院——我不要。」谷琉心虛弱搖頭,一旁的何黛茜又氣又急卻不知如何是好。
崔岷浩在開車回辦公室的路上,他代表公司宴請幾位「歐迪生」從世界各地調來台灣服務的新同事午餐,於恬兒從頭到尾黏在他身邊,連車子也搶著要搭他的。
「總裁,我聽日本過來的籐原小姐說,她說……你已經結婚了,真的嗎?」於恬兒睜著大眼,表情認真地追問:「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結了婚的男人,她說的應該只是謠傳吧,我才不信你已經結婚了。」
「是,我的確結過婚了。」崔岷浩直視前方,語氣清冷道:「我年紀又不小,結婚很正常。」
「哦?原來總裁已經有老婆了。」於恬兒噘著嘴,睜著古靈精怪的眼睛又問:「可是我覺得很奇怪耶!為什麼你都已經結婚了,那個莫子芸還那麼肆無忌憚地纏著你?今天我們一起吃午飯,她倒儼然像個女主人,看了真不習慣。」
「別胡說,我認識子芸很多年了,我們很熟。」崔岷浩一派坦然。「她在精品界算是前輩了,你該多跟她學學。」
「哦。」於恬兒回答的有點不服氣,她打從心裡討厭莫子芸巴著他不放的癡纏模樣。「我還是覺得怪怪的,你說你結婚了,但莫子芸對你一點兒也不收斂。容我大膽猜測—你們之間是婚外情喔?」
「愈說愈不像話卜!」崔岷浩皺起眉峰,斥道:「我是你的上司,請你遵守公司的規矩,我一向討厭下屬談論主管的個人隱私。」
「對、對不起嘛。」於恬兒沒想到真惹火了崔岷浩,急忙道歉。「總裁,我知道錯了,下次我不會再亂問了,對不起。」
「算了!知道錯就好。」崔岷浩知道女人間流傳的八卦永遠不可能止息,與其讓她們亂傳一通,不如有機會就說明正確的訊息。
「坦白跟你說,我已經恢復單身,只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進行新的戀情,所以對我而言,絕對沒有什麼婚外情的不倫——你記住了,誰再亂說我跟誰有婚外情讓我知道的話,一定依照公司規章處置。」
他的一板一眼、公事公辦在此展露無遺,即使是私人感情也不容許外人毀損他的清譽。
「是的,總裁您放心!我不會再亂問,也不會去亂傳的。」於恬兒恭謹回答,心裡竊喜。
眼前這個渾身上下散發男性魅力的多金男人竟然又是單身身份了,這根本是老天爺送給自己的禮物。於恬兒在心中暗自盤算,無論如何她要利用在台灣的時間緊緊抓住他。他是她的夢中情人,她連見到他微微的蹙眉都忍不住心悸,像他這種罕見的極品男人,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才行。
「對了,有件事情要跟總裁報告——」於恬兒淺淺微笑。「昨天公關公司的提案,我個人覺得很有吸引力,但需要總裁您幫忙……」
「說吧,能幫忙的我一定盡力。」崔岷浩很爽快地先應許了。
「是這樣的,奧地利總公司特別把年度限量的珍品海藍寶石做成一組項鏈耳環首飾,做為登陸台灣的慶祝紀念,公關公司建議我們採取故事行銷……」
「故事?要找男主角嗎?」崔岷浩直覺回答:「這類手法在飾品上常用,效果一般都不錯。畢竟珠寶黃金消費多半來自情侶過特別的節日或是結婚信物上。」
「總裁,您果然是行家!我話才說幾句,幾乎全給您猜中了。」於恬兒崇拜地滔滔不絕道:「我們的故事,就是想讓總裁您來買下這組全球限量的海藍寶石,到時媒體會為您量身打造一則愛情故事,廣告以偶像劇手法表現,引起廣大消費者的好奇心,大家一定都想知道您最後會把海藍寶石送給哪位心愛的戀人——再配合猜謎遊戲來大力推廣夢幻星,鐵定轟動!」
「嗯,聽起來不錯,就這樣辦吧。」崔岷浩冷靜點頭,一點兒也不像於恬兒那般興奮得要飛起來。
對他而言,躍上前線當男主角純粹是公事,他只求業績成長,其他的都不是重要的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1 00:06:59
第7章
「杜蘭朵」新娘會館非常幸運地後補進到炙手可熱的「歐迪生」廣場。
等不及人家開大門,興奮的谷琉心便拉著何黛茜直奔「歐迪生」廣場內的新據點,嶄新的櫃位正等著她們佈置成充滿「杜蘭朵」特色的浪漫歐風便可展開營業。
「崔岷浩為了這座商城嘔心瀝血,甚至說他把婚姻幸福都給賠上也不為過。」何黛茜一面對各家櫥窗品頭論足,一面以充滿佩服的口吻讚賞不已。
「還好「歐迪生」廣場很爭氣——一推出就造成全國大轟動,能進來的都是各精品龍頭。進得來的就是高營收的保證,他的辛苦付出的確有代價。」
谷琉心睨了她一眼。「還有沒有?你歌功頌德完了?」
「別這樣嘛,我是說真的。」何黛茜正色道:「你不覺得他能把這麼大的商場在很短時間內經營得有聲有色,並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事。」
「好,我同意。」谷琉心揚了揚眉,客觀來說,她當然贊成何黛茜的說法,然而,這座商場幾乎算是她和崔岷浩之間的「第三者」,它的成長茁壯是犧牲了她的家庭幸福而來,她很難真心地為它的欣欣向榮鼓掌喝采。
邊聊邊逛的途中,谷琉心被一家專售水晶飾品店內擺設的;整套耀眼奪目、巧奪天工的海藍寶石吸引了目光——
「哇,好漂亮喔!」何黛茜也看到了,不由得發出讚歎。「這麼大顆的海藍寶石,應該是世間罕見的珍品!我看只有非富即貴的人才買得起,尋常百姓只能看一看過過癮。」
「真的很美!很特別……」谷琉心目不轉睛盯著,心中有股強烈的感動,這份洶湧澎湃的感動,來自於這套以奪目水晶點綴稀有海藍寶石特別的命名——
凝望你深情的瞳眸!
「兩位小姐想找什麼樣的飾品?需要我幫忙嗎?」店內一名穿著考究的小姐出來招呼。「兩位可真早,還有十五分鐘才開始正式營業。」
「你也很早啊!」何黛茜笑著招呼。「也難怪啦,有這麼漂亮稀有的海藍寶石鎮店,一定為你們帶來數不完的人潮,當然要早點來收錢羅。」
「小姐您真會說話。」穿著光鮮的小姐客氣有禮將她們迎入店內仔細參觀。「這裡是「夢幻星」在台灣的第一家店,獨特稀有的海藍寶石項鏈是總公司特別為慶賀「夢幻星」進駐台灣而打造的。」
「這套首飾是展示品?」谷琉心深深被吸引,眼光一直沒離開那顆湛藍如海洋的寶石。
「嗯,它當然不只是展示,若有人願意收藏監賞也可以。」她笑容可掬的仔細解說:「小姐你很有眼光,這套海藍寶石項鏈是本店的鎮店之寶,我們奧地利設計師給它取了個很響亮的名字叫「凝望你深情的瞳眸」——不過,如果你們想收藏的話可能要失望了。」
「哦?為什麼?已經有人訂了?」何黛茜反應敏捷的答道。
「沒錯,是我們歐迪生的亞洲區總裁崔岷浩訂走了。」說到這兒,她露出神秘而曖昧的笑容。「他跟我說買這套「凝望你深情的瞳眸」要送給他今生最珍愛的女人——我們每個小姐都在猜他到底要送給誰呢!」
「還用猜?當然是送給他老婆羅!」何黛茜斜眼看她,直接嗆道:「這麼具有代表性的珠寶當然送給太太,難不成送給情婦嗎?」
「一般來說是如此,不過,我們崔總裁現在是單身。」她掩嘴而笑。
「誰說他單身,其實他……」何黛茜立刻張口要說話,被谷琉心擋下。
「好了,你別扯那些有的沒的。」谷琉心瞪了她一眼。
「咦?聽起來你們似乎也認識我們總裁?」她興奮地找出兩張名片遞給她們。「我叫於恬兒,台灣夢幻星的經理,請多指教。」
「於恬兒……」讀著名片上的姓名頭銜,谷琉心感覺一道剌痛感從心底升起,她記得這個名字,幾次崔岷浩手機響,偶爾會聽到他喚對方「恬兒」……
原來就是她啊!
谷琉心恍然大悟。那陣子他忙進忙出,彷彿永遠講不完的電話、開不完的會議就是為了夢幻星?或者更直接說是為了這位於恬兒——
也難怪方才講到崔岷浩買下那套「凝望你深情的瞳眸」時,她的表情充滿了幸福嬌羞——谷琉心抿緊唇,口中有難以嚥下的酸楚滋味。
偷偷打量著她,高眺身材配上洋化的立體五官,明亮深邃的黑眸充滿勾人的嬌媚,像這樣熱情奔放又火辣美麗的尤物,一般男人都難以抵抗吧?
「於經理,你說這組項鏈崔總裁已經訂了?他是真的買,還是為新店開幕做的噱頭?」何黛茜不客氣地問。
「你、你怎麼這樣說啊?」於恬兒臉上的笑容散去,怒道:「你們到底是誰?問的問題還真奇怪,我們總裁當然是真的買下,我幹嘛騙你們啊?」
於恬兒不解地睜大眼睛,盯著谷琉心、又看看何黛茜。「一大早就跑來問東問西的,你們……跟崔總裁是什麼關係?」
「不好意思,我們沒有惡意。于小姐,謝謝你的招待。」谷琉心客套而冷靜地回禮,從皮包裡掏出名片。「我是「杜蘭朵」新娘會館的谷琉心,我們的分店就在前面,以後請多多關照。」
「哦?「杜蘭朵」新娘會館——」於恬兒打量她一會兒,露出一抹深意的笑。「我聽說過,台北最受歡迎的婚禮顧問公司。」
「不敢當,比起你們跨國企業不足掛齒。」谷琉心客氣而謙遜。
於恬兒得知崔岷浩有過一次婚姻之後,不改八卦本色地打聽到原來崔岷浩前妻就是大名鼎鼎「杜蘭朵」新娘會館的創辦人。
這時有幸見到她的廬山真面目,於恬兒挺起胸膛,以勝利的口吻道:「說得也是,「夢幻星」品牌在全世界都出名,一般地區性的廠商不能相提並論。崔總裁很看好我在台灣的前景,他一直全心全力協助我,很欣賞我的能力……」
「琉心,我們走吧!」何黛茜雖然不清楚於恬兒跟崔岷浩是什麼關係,光她臉上莫名的驕態就令她反感倒胃。
「對不起,我們該回去了。」谷琉心頷首致意,跟著何黛茜走出夢幻星。
「那女人跩什麼?」何黛茜一出門就嘟嚷道:「這女人臉皮怎麼這麼厚?講得好像她跟崔岷浩關係匪淺似的?」
「說不定就是啊。」谷琉心淡淡說道:「之前崔岷浩老是抱著手機講不停,好像就是跟她……」
即使強作無事,谷琉心仍覺得臟腑被挖掉了一塊似的,空蕩蕩地疼著……縱使她當機立斷決心分手,累積多年的感情總不能像繩索一刀兩斷乾脆俐落。
「她?不會吧?」何黛茜不可置信搗住嘴巴。「難不成崔岷浩那小子買那套貴得要死的珠寶要送她?不可能!她哪裡比得上你?除了外表看起來媚了點。」
「別管人家的閒事。」谷琉心出聲喝止。「我們以後也要在這裡做生意,別忘了敦親睦鄰很重要——做好我們該做的事,閒事少管。」
「我看不順眼嘛!」何黛茜一肚子不服氣,鼓起胖胖的臉頰。「哪天讓我遇到崔岷浩,我一定要問他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懂得好好珍惜自己的婚姻。」
何黛茜邊說邊撩衣袖,真像準備要找人打架的樣子,剛巧崔岷浩迎面走過來,見她氣嘟嘟地,笑問:「誰惹你了?看你一副想殺人的樣子……」
「哼!你也知道怕?」何黛茜從鼻孔裡哼出聲。「聽說你有新愛人啦?動作還真快!」
「新愛人?」崔岷浩弄不清楚她指的是什麼,狐疑眼光移向谷琉心。「你聽誰說了什麼?我有新歡怎麼我自己都不知道?!」
「何黛茜!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谷琉心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他談這種事,也不想再提及這類話題,當下扭頭走人。
「等等!」崔岷浩抓住她,盯住她美麗的眼眸。「到底發生什麼事?黛茜怎麼氣成那樣?今天是你們承租的第一天,應該喜氣洋洋……」
「是啊!是該喜氣洋洋。」谷琉心停下腳步,苦笑著對他道:「以後請崔總裁多多幫忙了。」
「琉心,你不要這樣子。」崔岷浩不希望谷琉心把對自己的不滿都放在心裡,就算他們已經分開,他也不願意讓她為自己的事情而情緒不佳。「我們之間可以很坦白的,有什話你儘管開口跟我說。」
「我沒什麼話好說。」谷琉心倔強地抿起嘴,甩開頭不想正視他。
「是嗎?」光從她的扭開頭的舉動,崔岷浩已經知道她在不高興了。「給我幾分鐘好嗎?我有話想跟你說。」
不等她點頭同意,崔岷浩輕輕拉著她的手臂來到商場邊角的咖啡座,柔聲道:「我請你喝咖啡,我們聊一聊……」
「都說沒什麼好講的了——」谷琉心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低嚷道:「跟我坐在這裡只怕會降低了你的身價,剛才夢幻星的于小姐還特別強調你是單身貴族,想必你的單身身份也成了這個地方最好的賣點了。」
「聽起來你似乎很在意我。」崔岷浩微微揚起嘴角,將熱騰騰的咖啡推到她面前。「你在意這裡的女人知道我單身?你在意別的女人特別喜歡議論這件事?是不是表示……其實你心裡根本忘不了我?」
「你……」谷琉心揚起眸,盯著他堅毅的臉部線條,沉緩道:「你不要隨便亂猜測。我已經接受了我們根本不適合在一起的事實——你跟別的女人怎麼樣是你的事,我無權過問。」
「說得好瀟灑。」崔岷浩淒然苦笑,眼眸閃過一絲黯然。「坦白說,我感覺你並沒有說出真心話。不過我一點兒也不怪你。重點是,現在我想跟你說說我心裡的話——」
「什麼話?」谷琉心瞥了他一眼,隨即低下頭。「趕快說一說,我還要回店裡去忙。」
「琉心……」崔岷浩看著她微微泛紅的眼眸,輕聲道:「你的眼眸騙不了人,我知道你跟我一樣後侮——琉心,我們不該這樣草率地分開。」
「你胡說!」谷琉心哀怨的眸子瞪著他。「你老是以你自己的想法揣測別人也該是如此,你根本就是個自私的男人,我怎麼可能後悔跟你這種人分開?到現在你還是一點也不懂得自省,你——我不想再說了。」
她起身要走,崔岷浩、一把拉住她。「別走,我話還沒說完……」
「我已經說完了。」她甩開他的手,不願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看見他們之間過於親密的互動。
「聽我說最後一句!」崔岷浩不願放開她,壓低嗓子卻掩不住激切的情緒。「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愈想愈是覺得懊惱——琉心,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既成的事實,後悔也沒用了。」谷琉心低著頭,她不敢再多看他一眼,總覺得自己的靈魂快溺斃在他如寒潭般深邃的眸中……
「琉心,不管我之前表現得有多糟糕,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把你追回來的機會,我一定會很努力,真的……」他幾乎忘了自己身在歐迪生廣場內,已過了開門的時間,逛街人潮愈來愈多了。
「你、你別胡鬧,放開我!」谷琉心極力掙開他,她沒料到一向冷靜自製的崔岷浩竟然會有這麼失控的時候。
「這次,千萬不要再拒絕我——」崔岷浩緩緩鬆開手,表情凝肅。「讓我知道自己哪裡不夠好,我不想輸得不明不白……」
「該認真工作了。」谷琉心沒有正面答覆,只提醒他。「別忘了這裡是哪裡?也別忘了你在這裡的身份。」
語畢,她頭也不回轉身往「杜蘭朵」的門市方向走去,她的心紛亂如被貓攪亂的毛線團,一下子理不出個頭緒來。
然而,就在她帶著沉重思緒走開的同時,遠處有個人影正好完全目睹了他們在咖啡座的一舉一動。
莫子芸站得有點遠,她沒辦法聽到他們對話的內容。但是,她從來沒看過崔岷浩用那種眷戀的眼光看著一個女人,那樣的眼神足以令任何女人陷溺……
莫子芸徹底被擊敗了!
曾經她自信可以得到崔岷浩的心,然而,就在她看見崔岷浩用彷彿看著自己遭搶的珍寶,恨不得伸手再搶回來的深情執著的眼神時,她的自信全部被擊潰了!
那樣的眼光,只有在看自己最深愛的女人才會出現,谷琉心就是崔岷浩失去的珍寶,是他巴不得一伸手就搶回來的心肝寶貝,莫子芸知道自己永遠也佔不到那個位子。
陽光燦爛,天空一片蔚藍。
無法推卻姚峻榮的盛情邀請,谷琉心難得在假日不上班,跟著他跑到北台灣出名的濱海咖啡座喝咖啡、吹海風……
「恭喜你,短短時間內多了兩家門市。」姚峻榮舉起咖啡杯向谷琉心致意。「祝你新開的門市鴻圖大展、業績蒸蒸日上。」
「謝謝。」谷琉心也舉起杯子,笑道:「我的婚紗店超美的,打算哪天來拍婚紗照,我一定給你最好的服務,最好的品質。」
「婚紗照?」姚峻榮忍俊不住笑出來。「我連女朋友在哪裡都不知道了,哪還想得到那麼遠?」
「你幹嘛不多多努力一下。」谷琉心懷疑的偏著頭,搖搖手指。「像你條件這麼好的男人,不可能沒女朋友。你一定是太挑了—啊!我老是忘記,改天我幫你介紹我的好朋友,美得跟天仙一樣的,你一定喜歡。」
「是哪位?何小姐嗎?」姚峻榮微笑問道。
「你認識黛茜?」
「我打電話到店裡找你,好幾次都是她接的,還有——我送東西到店裡,也見過她。」
「黛茜是我的合夥人,人美又能幹。」谷琉心忙不迭推銷。「既然你見過她,怎麼樣?感覺不錯吧?我這位朋友,不是我愛吹牛,她大學時還選過校園美女,如果不是她家裡反對她走演藝圈,說不定現在比什麼名模都紅了……」
「琉心——」他輕喚她的名字,打斷她的喋喋不休。「我知道何小姐很優秀,但她不適合我。」
「為什麼?」谷琉心詫異睜大眼,不解地問:「哪裡不適合?她人長得漂亮,工作能力強,個性也不錯;你是嫌人家哪裡不好?」
「不是,我哪有什麼資格嫌棄別人——」他沉沉吐了一口長氣。「琉心,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那時候,你曾說過一句話,到現在我都還記著……」
「啊?我說過什麼話?」谷琉心臉上一片茫然,歪著頭想了想。「我們剛認識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啊,那時崔岷浩打敗眾家追求者,成為你的正牌男友。」姚峻榮笑了笑。「我根本連加入追求行列都沒趕得及,那時候我曾半開玩笑似的跟你說:「除了崔岷浩之外,沒有哪個男人會是我的對手。」不記得了嗎?」
「那只是玩笑罷了。」谷琉心神色尷尬地輕聲道:「你也真是的,都過那麼久的事情還記著?」
「老實說,在沒遇見你之前,我確實是忘記了。直到那天遇到你,又知道你和他很不幸地結束了婚姻——說也奇怪,我竟突然地記起這件往事。」
姚峻榮平常個性就是愛開玩笑的那型,難得他正襟危坐、眼神懇切地說出心裡的感受,他發現谷琉心的表情很凝重,歉意道:「真是抱歉,如果你覺得我這麼說話很唐突……」
「確實是有一點。」谷琉心緩緩地別過臉,眼光投向艷陽下的波濤粼粼。
她瞭解姚峻榮想傳達的意思,但是她一點兒也不想接受!雖然她和崔岷浩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她尚未從前次的挫折中站穩,感情的路途她走得顛簸,現在算是停留在休息站裡,根本不願去想下一個目的地。
「琉心,我不敢說自己比崔岷浩優秀。」姚峻榮喝了一口咖啡,深吸口氣,鼓起十足的勇氣。「但是,容我說句大話——對感情的細膩和用心,這點我絕對比得過他!只要你願意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
「好了,Andy。」谷琉心出聲制止他。「你不覺得我們現在這樣滿好的嗎?為什麼要破壞這種難得的美好呢?談感情畢竟不是在談生意,不是提得出條件就可以的——Andy,我需要休息,我的心已經太累了。」
「對不起,我不該提這話題。」姚峻榮失望卻又勉強堆起微笑。 「抱歉,真不該提這些煞風景的事。天氣這麼好,應該好好的吹海風、喝咖啡。我不該淨說些鬼話來破壞氣氛。」
他邊罵邊敲自己的腦袋,谷琉心瞧他懊惱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好了,這也沒什麼,幹嘛虐待自己的頭啊?我又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女人,不喜歡的話聽過就算了,不會放在心上的啦!如果還過意不去的話,罰你請一頓海鮮好了,有家海鮮餐廳不錯,他們有自己的漁船捕魚,就在這附近——」
「真的嗎?」一聽到現捕的海鮮,姚峻榮眼睛亮了起來。「我也喜歡吃海鮮,傳聞這附近有很多小漁港,可是我總是找不到,今天有你這個識途老馬帶路,有口福啦!」
「帶路我沒問題,其他的就看你的誠意了。」谷琉心笑著起身,開心道:「快走快走!早點到的話,說不定可以看到漁船進港卸漁獲的盛況,我猜你這個城市佬一定沒看過吧?」
「對,我是沒見過,你就盡量取笑吧!」姚竣榮無所謂的聳聳肩曠
他喜歡看谷琉心開懷暢笑的模樣,之前老見她心事重重、眉頭深鎖,如果兩人在一起光是看海、吃海鮮就能逗她開心的話,他很樂意奉陪。
谷琉心坐進姚峻榮的名貴跑車馳騁在北濱大道筆直的公路上,迎著帶鹹味的海風,讓人有種釋放壓力的輕鬆快樂。
然而,她的心不是真的輕鬆了,她只是不想再引起姚峻榮想照顧她、呵護她的想望,她希望他們是可以陪伴談心的朋友就好。
對於不能接受的感情,她不想多浪費人家的時間,在經過和崔岷浩如驚濤駭浪般的婚姻之後,谷琉心發現「切斷」並不是一勞永逸的好方法。
不管身邊的人多體貼,眼睛看到的風景有多美好,她一直想著崔岷浩在歐迪生廣場的小咖啡座說過的話。
不管我之前表現得有多糟糕,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把你追回來的機會,我一定會很努力,真的……
或許,她也在期待吧!
不管表面上多堅定,谷琉心內心裡很難否認她其實也就在等他這一句話,潛意識的願望藏在她心底最不為人知的深處。所以,她的心為了崔岷浩而閉鎖,根本無法再裝進其他人的感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1 00:07:23
第8章
「再這樣吃下去,我一定會肥死。」
何黛茜從辦公室的小冰箱拿出一盒蛋糕,一邊切一邊望著桌土堆滿的各種食物歎氣。「最近是怎麼了?「杜蘭朵」有在鬧饑荒嗎?一大堆食物好像是慈濟送來的救援物資,還都是高檔的。」
「能吃就是福。何況是別人送的,又不是花自己的銀子更是要盡情享用。」
谷琉心從漂亮的水果籃裡拿起一顆紅艷艷的蘋果,一口咬下去。「好脆,好甜!還是日本的大富士蘋果好吃。」
「誰買的?」何黛茜吃著蛋糕,又衝了一杯即溶咖啡。「最近店裡的水果吃不完,是哪位善心人士的捐贈?我知道姚峻榮送過好幾次養生鍋來,這些水果和營養補給是崔岷浩送來的吧?」
「嗯。」谷琉心啃著蘋果點點頭。「多吃水果補充維他命C,增強體力。崔岷浩最近也不知道吃錯什麼藥,竟然開始研究起「營養學」來。」
「他不是吃錯藥,是擔心你太忙太累。」何黛茜端著蛋糕走過來,語重心長。「現在這種情形,你難道都沒有什麼打算嗎?我都看不下去了。」
「什麼情形?要打算什麼?!」谷琉心不解。
「你是故意裝傻,還是真的沒注意?」何黛茜吃掉最後一口蛋糕,認真道:「你說,姚峻榮在追你對不對?」
「這……」谷琉心很難反駁,事情十分明顯,姚峻榮沒有打消追求她的念頭。
「還有,崔岷浩應該也很積極要挽回你的心吧?」何黛茜咄咄逼人追問:「你看他這幾天勤勞給你送這送那的,若不是有心想挽回,他幹嘛浪費時間?據我所知他在「歐迪生」也是忙得很。最近又常上媒體去行銷他們剛開幕的「夢幻星」,多少女藝人流著口水想倒追他,要不是為了你,那個男人不早就沉淪了?我看—他是很有心的,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只有你沒感覺。」
「有心又如何?時間點不對。」谷琉心不以為意地把富士蘋果啃完。「我只想把「杜蘭朵」好好經營起來,其他的事不想多費心。」
「你現在的意思就是要讓他們兩個「施主」不斷來進貢,進貢到他們自己覺得無趣為止嗎?太狠了吧,我是覺得不妥,既然不接受就要明白拒絕,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
「好,你說的有理。」谷琉心豎起大姆指贊同道:「下次誰再來進貢,你負責推回去。」
「什麼嘛!我又不是「廟婆」……」何黛茜嘟囔抗議,不經意望向門口,正巧看見崔岷浩雙手提著東西走進來,她打趣道:「說著說著,馬上有位虔誠的「施主」提著貢品來給娘娘問安了。」
「誰啊?」谷琉心也抬起頭往外看。
「你自己看啊,那不是崔總裁嗎?」何黛茜掩嘴偷笑,識相地走到前面的櫃檯招呼客人,把裡面的空間留給他們。
「你不要再費心送東西了。」谷琉心一見到他便直接道:「我都有按時用餐,最近精神也不錯。大家工作都很忙,沒必要送來送去的浪費時間。」
「是嗎?我怎麼看你臉色愈來愈不好——」崔岷浩闐黑的眸子掩不住擔憂。「你去過醫院做全身檢查了嗎?」
「我、我有在想安排時間去,可是……」谷琉心說得支支吾吾的,事實她並沒有積極去做。
「我就知道。」崔岷浩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他把小籠包拿出來,一樣擺好了醬料和筷子,溫柔說:「先吃吧!剛買來的要趁熱吃才好。」
「都說了不必麻煩,你要做的事情也很多,何必花時間跑那麼遠?」谷琉心接過筷子,輕聲抱怨。
只是抱怨歸抱怨,當他體貼地為自己準備食物,耐著性子調醬料的樣子讓她打從心底感動不已——
這男人變了,他真的變了!
谷琉心默默望著他,頃刻間,一股深沉的悵然如泉水急湧,他為什麼不早點改變呢?為什麼要在分開後還來動搖她的心?
人為什麼一定要到失去了才願意認真檢視自己?
「你別生氣嘛。」崔岷浩見她拿著筷子,什麼也不說地看著自己,以為她生氣了,解釋道:「其實去買小籠包並不遠,車子是四個輪子在跑,再遠也遠不到哪裡去。真的,花不了多少時間。最重要是吃得高興滿足,那就值得了。」
谷琉心不再多說什麼,只能在他的注目下,乖乖地吃他帶來的「貢品」。
「這陣子天氣不錯,我突然很想到北海岸去吃海鮮。」崔岷浩興致盎然地提出邀請。「我想你大概也很久沒去了吧?要不要找時間一起去大快朵頤。」
「我、我前幾天才剛去。」不知是無意的脫口而出,還是刻意說出來測試他的反應,谷琉心看著他,緩緩說:「去喝咖啡、看海,然後去吃海鮮。」
「哦……」崔岷浩神色僵住了,瞬間不知要拉下臉,還是該保持微笑,他努力以平和語調問:「是跟朋友去嗎?有沒有去我們常去的那家餐廳,老闆娘給的生魚片特別新鮮。」
「老闆娘還記得我,真難得。」谷琉心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淺淡一笑。「我跟Andy一起去的,他也陪我一起去吃海鮮了,還直稱讚老闆娘的手藝好。」
「呃,你們一起去?」他變了臉色,沉沉吐著氣說道:「有空多出去走走,多接觸大自然對身體比較好。」
「是啊!他還跟老闆娘說以後會常去吃,可不可以拿貴賓卡打折呢。」
崔岷浩低下頭,握緊拳頭貼在腿側,努力壓抑胸口如火山爆發狂噴的怒焰——她竟然跟別的男人一起到他們常去的約會地點?!
那是他們奠定感情的秘密基地啊!她竟然隨隨便便就帶別的男人去?難道那個姚峻榮當真想替代自己的位置。
可惡的小子!
如果依照崔岷浩過去的脾氣早就爆發了!只是在爆發邊緣的他想起好友席泰德的勸告,他一再叮嚀自己不可以亂發脾氣,要像朋友般的傾聽和瞭解——
「怎麼了?」發現他的表情怪怪的,谷琉心關懷問道:「你幹嘛擺張臭臉?我有說錯什麼嗎?」
「沒、沒事。」崔岷浩勉強苦笑,借口道:「想到很久沒吃到老闆娘的手藝,很懷念……」
「不難啊,從台北開車過去不用多少時間,有空想去就可以去。就怕你老是放不下公事,半個小時也走不開。」谷琉心輕描淡寫地道。
自他們結婚以後,崔岷浩老是以公事忙走不開為理由,幾次拒絕老婆想到外面走走散心的願望,結果落得嬌妻求去與他人同游故地的淒涼下場。
谷琉心的感觸很深刻,崔岷浩也同樣陷入惆悵和遺憾之中……
「崔總裁,夢幻星的於經理有急事找您。」何黛茜敲門通報,身後跟著香氣襲人的於恬兒。
「有什麼事嗎?」崔岷浩冷然問道。
「總裁,電視公司說要錄一段您講話的部分。」於恬兒冷著臉,一字字吐道:「這腳本早就定好了,不能省。」
她寒著臉、咬著牙的樣子擺明十分不爽!這一陣子三番兩次親眼看見崔岷浩提著東西來看他的前妻,於恬兒嘔得快內傷。
她不能忍受男人不把自己看在眼裡,崔岷浩眼中只有他的下堂妻,不管她怎麼表現也進不了他眼裡,於恬兒真是愈想愈氣!
「我已經拍過很多推薦介紹的片段了。」崔岷浩不悅地凜然道:「夢幻星是你負責的品牌,該由你出面應付這些瑣事,請他們從過去拍過的片子剪接就可以了,我現在走不開。」
「可是……」於恬兒整個臉皺了起來,口氣為難地道:「電視台的人都來了,您事先也沒表示反對,現在拿什麼理由跟對方說?」
「你還是過去一趟吧,工作要緊。」不想讓外人多加揣測,谷琉心提醒他。「電視台的人得罪不得,不要因小失大。」
「哎,真是麻煩。」崔岷浩無可奈何地低啐了一聲,側過身對於恬兒說:「你先回去告訴他們,再三分鐘我準時配合拍攝。」
「是,那我先走了。」於恬兒含怨瞠怒的眼眸移向谷琉心,方纔她輕輕的一句提醒就讓崔岷浩即刻照辦,這女人竟然在離了婚之後還能左右他的意志與行動?!
於恬兒心裡再怎麼氣、怎麼不服也無計可施,誰叫自己在崔岷浩的面前根本分毫不值,她想奪得這男人的心,看起來是十分十分困難了。
崔岷浩心不在焉地拍完電視節目的採訪片段,回到獨居的酒店公寓心情煩悶,於是倒楣的席泰德又得聽他發牢騷、倒垃圾。
一生摯愛的戀人,我凝望著你,從愛上你的那一刻,深情的瞳眸與你動人身影跟隨左右,看著我——讓不渝的深情與你相約到永久……
崔岷浩捏扁啤酒罐,學著電視螢幕上正在播的「夢幻星」廣告影片,苦笑。「根本是鬼話連篇!什麼「恆久永遠」都是商人搞出來的拐錢騙術罷了。」
「廣告,都是這樣嘛!你在這行混那麼久,難道還不瞭解?」席泰德瞥了他一眼,叮嚀道:「在家裡罵到爽沒人管你,可別到外面胡說,到底你我還是不得不靠這些「騙術」討生活,沒事不要跟白花花的銀子過不去,知道嗎?」
「當然,站在鏡頭前,我可是乖乖照著廣告公司給我的稿子念,一字也不差,我念到自己都覺得快吐了。可是,那導演竟然跟我說,就是愈想吐愈能讓觀眾掏錢出來買。你說那些女人是怎麼回事?她們的耳朵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機關,為什麼她們就愛接收那種聽起來令人作嘔的場面話?」
崔岷浩猛捏罐子,情緒激動地道:「話說得好聽就一定是幸福保證,那人的心是用來做什麼的?不就是用來感受、用來體會……」
「喂!你今天很不對勁,又受了什麼刺激了?」席泰德搶過他手上的啤酒罐。「有什麼話就說出來,你這樣一個人悶著頭喝到掛,也抵不過人家講一句甜言蜜語,不划算啦!」
「你也知道?」崔岷浩抬起半醉的迷茫眼瞳,嗓音嘶啞道:「你知道……她跟別的男人去我們以前常去的地方。那、那裡是我們的秘密基地。她才離開我多久?竟然大大方方帶著別人去——在她眼裡,我到底算什麼?」
「岷浩——」席泰德拍拍他的肩膀。「振作一點,你這樣子不行。」
他現在才真正瞭解事情很大條,崔岷浩從不把男女感情當成人生中重要的事,他以為沒有谷琉心日子一樣可以過,所以當她提出分手,他也很瀟灑地接受。
如今木已成舟,崔岷浩驚覺失去她之後日子過得很難受,面對她與其他異性的曖昧感情,他連基本的風度都很難做到,更別提要他寬宏接受。
「別理我。」崔岷浩推開他的手,偏激的道:「是我沒用!她可以帶別的男人去重遊舊地,我當然也可以。有種的話,我應該馬上找到另一個伴,而不是在這裡跟你鬼扯!對,找個伴哪有什麼困難,明天就去找……」
「你清醒點!別把事情搞得更複雜。」席泰德拾高聲量,制止他。「你意氣用事亂簽離婚協議書已經很糟糕了,拜託你不要又腦筋不清楚了。」
席泰德看他的樣子:心想事到如今是該盡朋友的道義推他一把的時候了。
「杜蘭朵」新娘會館進駐到「歐迪生」廣場後,生意超好。
營業額幾乎要超越本店三成以上,谷琉心很意外這個據點會招來如此旺到不行的生意。
店裡生意好,毫無意外她的生活變得更忙,之前答應崔岷浩要去大醫院做全身健檢的事情也耽擱下來。
「歐迪生」廣場帶來源源不斷的客潮,相對地,客層分佈也十分廣泛,有人純粹進來比價殺價湊熱鬧,也有人帶著難以理解的奇怪動機,讓第一線的門市人員招架不住……
「先生、小姐,真的很抱歉,你們要求的條件目前恐怕沒辦法辦到。」何黛茜不斷鞠躬哈腰,態度謙卑地向一對男女道歉賠不是。
「哼!講什麼肖話!你們口口聲聲說「杜蘭朵」是台北市品質最高的婚禮顧問公司,既然如此為什麼顧客一點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
「這位先生,您的要求確實超出我們的範圍。」何黛茜從來沒遇過這麼難搞,而且外表看起來活像是「道上兄弟」的惡霸。
「什麼超出範圍?我有錢還怕買不到東西嗎?」惡霸拍桌大吼:「我老婆就是要那套海藍寶石項鏈,不管多少錢我買下來就是了,這麼簡單的事你們做不到嗎?可惡!擺明是看不起我龍老大。」
「先、先生,你、你先不要生氣……」縱使是經驗老到的何黛茜遇上地痞流氓也是沒轍。
不管她怎麼說、怎麼解釋,這個一臉橫肉的惡棍就是不接受。
「什麼不要生氣!我要拍的婚紗照就要海藍寶石項鏈來搭配,你們都在同一個商場裡販賣,怎麼可能拿不到呢?看他們要多少錢轉賣給我,我給的起。」
「先生,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夢幻星」跟我們沒有關係,何況他們那套海藍寶石項鏈已經賣掉了,人家都賣掉的東西我們怎麼可能轉賣給你呢?」
何黛茜講到口乾舌燥,此時她發現情況不太對勁,感覺這「客人」是刻意來鬧場的。
從他衣袖中若隱若現的刺青和他說話的口氣與架勢,何黛茜可以肯定這個進門就不給好臉色的「客人」確實是黑道兄弟,她一時不能理解「杜蘭朵」究竟是得罪了誰?要不怎麼會有黑道兄弟來鬧場?
「嗚……人家不管啦!人家就是要那條項鏈。」跟著「兄弟」進來的是一位約莫十八九歲的小女孩,也就是「新娘」正在不斷哭泣爭吵。「你要幫人家想辦法,如果沒有那條項鏈,嗚……人家不要嫁給你了。」
「會啦會啦!我這不就在想辦法嗎?」惡霸扯高嗓門訓道:「你給我閉嘴!我又沒死你哭個什麼勁。」
「可是,她說項鏈已經被買走了。」小女孩睜著無辜的淚眼望著何黛茜,耍賴道:「老大,你答應過我,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會摘給我的—哼,什麼星星嘛!連條項鏈你都弄不到,我不要嫁了啦!」
「X的,我就不信,一條項鏈也解決不了。叫你們老闆出來!」男子像是被女友的哭聲給弄煩了,一氣之下竟把凳子舉起來往地上摔。
這下子,何黛茜真的嚇傻了,呆立原地無法應付。
一開始她就不想把谷琉心扯進來,像他那種不講理的流氓多見一個只是多添一份麻煩罷了。
「你們老闆呢?」流氓再拿起另一個凳子,作勢指向掛著禮服的玻璃櫃子。「快叫他出來,否則要你們好看!」
「這位先生,請問你有什麼問題嗎?」在裡面一直聽到有人大聲咆哮,谷琉心先是通知了警衛,做好一切安排才走出來。
「哼!你就是老闆嗎?」流氓氣憤叫囂。「我老婆說喜歡你們這邊的禮服,要我一定要帶她來這拍婚紗照,她指名要「夢幻星」的寶石項鏈,你們說已經賣了,分明是看不起人,不給我面子!」
「這位先生,你指名要的海藍寶石項鏈是另外一家公司的產品,我確實沒辦法作主,現在我已經請她過來向兩位作說明,請稍等一下。」谷琉心完全不畏懼惡勢力,鎮定清楚地表明她的立場。
「少跟我廢話!」流氓根本不吃她那套,猙獰斥喝。「我今天就是要定了那條項鏈,如果你們都做不了主,我自己去找上面的人,看他怎麼跟我交代。」
聽到流氓口中說出找「上面的人」,谷琉心馬上可以確定這人根本是來鬧事勒索錢財,不是真心要拍結婚照的,當下更堅定信念不與這惡匪妥協。
「我們這裡各店負責自己的生意,「上面的人」只是出租場地而已,你找他也沒用。」谷琉心不卑不亢的道。
「什麼,你算什麼東西,敢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流氓沒算到會遇上谷琉心這等硬角色,他的臉色更難看了。「你們還想不想做生意啊?有沒有去打聽我龍老大是什麼身份?」
何黛茜嚇得瞼色發白,緩緩捱到她身邊,附耳道:「我看通知崔總裁過來一趟好了,他們就是要見大老闆——讓男人去處理比較好。」
「不,不必找他。」谷琉心異常堅決,搖頭道:「人是來我店裡,當然我自己處理。」
「好!我倒是看看你怎麼處理。」流氓抖著腳,斜眼睨著她,攤開來說:「我們今天拿不到那條項鏈拍照,要怎麼補償我們就看你的誠意了。據說那條鏈子要上千萬……」
這時候,於恬兒臭著臉進來,一進來她看到店裡青面獠牙的男客人,馬上嚇白了臉色,囁嚅道:「這位先生……我、我只是個領薪水的職員,我不能做主,你、你不要為難我。」
「什麼不能做主?」流氓不客氣地對她咆哮。「你不能做主,那就叫能做主的人來啊?哼!我看你店裡貴重飾物一大堆,為什麼別的都沒賣掉,偏偏我要的那條鏈子你就賣了?分明就是看不起我。」
「不是不是……」於恬兒嚇壞了,她這輩子沒被人家這樣凶過,況且對方實在太兇惡,她不知怎麼解釋。「我、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真的是賣掉了……我也沒辦法,不是我做主的。」
「店經理親口跟您證實東西已經賣掉,麻煩您別再為難我們,讓我們好好做生意好嗎?」谷琉心的神色還是一派自若,絲毫不懼怕惡勢力。「不好意思,這次招待不周。」
谷琉心深深一鞠躬,擺明送客之意。而那流氓見她一副不甩他的樣子,火大拎起凳子要往玻璃櫃砸——
「放下,通通不許動!」這時,警衛連同管區警員全部趕過來把專櫃圍住。
「你還看什麼?東西放下!」舉槍的警員對著傻眼的流氓斥喝,看來他是真的傻了,沒想到這種情形下居然有人敢報警?
而一旁的於恬兒見到警察連槍都掏出來,當下二話不說,轉身拔腿就跑。
自以為一定可以削到一大筆錢的流氓失算了,他以為這麼高檔的購物中心一定會選擇花錢息事寧人,他沒料到自己連同女伴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扣上手銬,並在大批警員戒護下直接送往警局監禁。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嚇死人了!」驚嚇過度的何黛茜緊緊抱住谷琉心,輕泣道:「這是什麼世界?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勒索,到底還有沒有王法。太過分了!」
「沒事了沒事了,別怕。」谷琉心輕拍何黛茜的肩膀安慰。「只怪那套珠寶廣告打得太大,它的價值上千萬,幾乎天天在電視上曝光,實在太招搖了。歹徒太天真以為這裡是大金窟,隨便來鬧一鬧就有錢拿,所以我們就是不能屈服,讓他得逞一次,以後鐵定沒完沒了——放心,不會有下一次了。」
谷琉心拍著何黛茜的肩膀安慰道,此時她才發現其實自己也早已一身冷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1 00:07:58
第9章
「嗚……總裁,你都不知道那個流氓真的好凶喔!」
於恬兒從兵慌馬亂的現場逃到崔岷浩的辦公室,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控訴。
「他身上都是刺青,還說、說我們不讓出那套「凝望你深情的瞳眸」的話,就要、要把店給砸了—好可怕,他身上好像有槍。」
「你說什麼?流氓跑到「杜蘭朵」鬧場?怎麼會這樣?」崔岷浩一進辦公室就看到於恬兒哭得滿臉淚痕。
「是啊,那個流氓說要拍婚紗照,還說他女友就是要那套項鏈拍照,反正就是一直鬧,講都講不聽。」於恬兒哭訴,好像她是受害人。「他、他拿凳子要打人,好恐怖……」
「那她現在呢?」崔岷浩驚慌地抓住於恬兒的手臂,緊張地問:「琉心現在怎麼樣了?她沒事吧?」
「嗚……總裁,我好怕——我自己都快嚇死了,哪管得了別人……」於恬兒誇張地往崔岷浩的懷中靠近,努力裝可憐。
「你的意思是說——琉心一個人面對那個惡棍?」崔岷浩快急瘋了,情急之下一把甩開於恬兒的手。「那警衛呢?有沒有報警?」
「有,後來警衛全部趕過去,警察也隨後就到,可是整個專櫃快被掀掉了,你都不知道有多嚇人、多恐怖……」這次她更誇張了,幾乎整個人埋進他懷裡。
「不行,我得馬上趕過去看看。」崔岷浩沒辦法鎮定下來,雖然他知道琉心的個性很機警也很冷靜,但在這時候他完全只想到她——
「總裁您現在去也沒用啊?人都被警察帶回去了,您去做什麼?」於恬兒藉著受到驚嚇的不安情緒發洩心中不滿。「我是您的員工,您連問都不問一句?我都快被嚇死了,您開口閉口就只想到谷琉心。您只管她死活,就不管我的感受了嗎?您根本沒有好好關心你的屬下,外面的人會比你的員工重要嗎?」
「誰跟你說她是外面的人?」崔岷浩很不高興地板起臉,凜然質問:「難道你不知道她是誰?」
「知道,我當然知道。」於恬兒因受傷而悲憤得情緒失控,吼道:「誰不知她是你的前妻。可是你們已經離婚了不是嗎?既然會離婚,表示你們之間沒感情了。如果真的沒感情,你幹嘛一聽到她的店出事就緊張地飛車回來?人家可是衝著我「夢幻星」的商品來鬧場,你怎麼一句也沒問我有沒有事?我看你根本就還愛著她!真是奇怪了,你既然那麼愛她,那麼在意她,幹嘛還要離婚呢?莫名其妙!」
於恬兒一口氣把心裡所有的話講完,崔岷浩緊抿雙唇,鐵青著臉,一句話也無法反駁。
她的話像是機關鎗一陣亂射,卻正正打中了他的心坎—
崔岷浩鐵青著臉,大口吸氣,他的腦袋像是被一陣狂風暴雨肆虐之後,突然間展現一片清明……
於恬兒罵得一點兒也沒錯。怎麼會那麼傻呢?明明如此深愛著谷琉心,為什麼要隨隨便便地答應她簽下離婚協議書?!
「總裁……對不起,可能我說的話冒犯了你。」於恬兒見他臉色灰敗,雙唇緊抿,才發現自己失言。「不好意思,剛剛我真的嚇壞了,難免有點激動。」
她頷首致歉,身為屬下的她是沒資格批判上司的感情私事,實在是崔岷浩讓她的挫敗感太深了,於恬兒沒有遇過如此緊鎖心防到刀槍不入地步的男人,崔岷浩算是第一個讓她徹底認輸的男人……
「恬兒,不必抱歉。」崔岷浩放鬆了緊繃的臉部線條,真心道:「對不起,碰到這種事,我是該關心你的狀況才是——剛才你說的那番話,確實一點都沒錯,謝謝你提醒我。」
「道什麼謝啊?反正我就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個性,有什麼事情鐵定是藏不住的。」於恬兒很勉強地扯起嘴角苦笑。「我先回店裡去,不打擾你了。」
她的失望明顯的掛在臉上,希冀崔岷浩會給她一丁點的疼惜呵護,誰知竟是另一次更大的絕望打擊——於恬兒不得不放下心中對他的愛意,如果將來還要繼續共事的話,丟掉不可能的感情才不會白白折磨自己。
於恬兒離開後不久,崔岷浩的秘書以電話內線通知。「總裁,杜蘭朵新娘會館的谷琉心小姐在小會議室裡等您。」
「好的,我馬上過去。」崔岷浩有點訝異,他才正想過去探望,她自己倒先過來了。
「我來跟你說,沒事了。」谷琉心坐在沙發上,捲翹羽睫煽動著絲絲的憂愁。
崔岷浩沉默了半晌,定定看著谷琉心澄亮剔透的眼瞳,緩言。「遇到這種事,情況這麼危急,為什麼你堅持不通知我?」
「因為我就是不想中他們的計。找你來,表示事情鬧大了,而他們的目的不也就是把事情鬧大?事情鬧得愈大,他勒索的代價會更高。」谷琉心輕輕吐出字句,眸中浮上些許氤氳。
「所以你寧可冒險?」崔岷浩冷聲質問,但眼中流露明顯的心疼。「為了不想把事情鬧大,你寧可跟全身刺青的黑幫分子僵持不下?亡命之徒連死都不怕了,萬一那惡霸把傢伙都請出來,現場又是刀又是槍的,你該怎麼辦?」
「我、我當時沒想到那麼多——」谷琉心別開臉,輕聲反駁。「再說,不能因為對方兇惡、要狠就讓步,如果每次都這樣,道上兄弟就掐中要害,以後缺錢就如法炮製一番,大家的生意還要不要做?做生意,有些原則還是要堅持的。」
「命都沒了,我看你拿什麼堅持。」他面露複雜而深沉的表情。「做人做事都要有點彈性,你一味堅持所謂的原則,只會讓自己陷入危險——」
「當時我只想趕快把事情平息,盡量安撫他的情緒。」谷琉心不服氣他一再指責、挑剔她的作法。「又不是要打群架,撂的人愈多愈好。就算我把你找來,你就可以抵擋他的刀槍了嗎?拜託,你又不是機器戰警還是什麼打不倒的鐵人,反正警衛有過來解決就好了嘛!」她狠狠瞪了他一眼。「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我不想再討論。」
「琉心。」崔岷浩在她轉身要走的當下阻止她。「你誤會我了,我不是在責怪你,我是擔心。我、我想到你一個人面對那惡棍就一陣頭皮發麻……」
崔岷浩情急之下握緊她的手臂,一向冷靜鎮定的神情難得出現驚慌,微顫著聲音。「如果真的出了事你叫我怎麼辦?刀槍不長眼睛,後果令人不敢想像——我的心情,你能懂嗎?」
以前,即使在熱戀的時候,也沒聽過崔岷浩用這麼柔軟的態度及語調表達出他的惶然與害怕……
谷琉心氤氳的眸中再添幾分薄霧,心中某一塊地方緩緩鬆軟、崩解,她別開眼神,不願正視他深邃的眼瞳,此刻正迴旋著一股叫她不能抗拒的引力,她只能輕輕地點頭。「嗯。」
「讓我回去。」她柔聲請求。「店員都嚇壞了,我一定得回去安撫他們。」
「好吧。」崔岷浩歎息地放開手,依然不減擔憂地道:「下次,千萬別再逞強了。」
「好,我知道了。」谷琉心緩緩地往門外移動腳步:心裡很清楚:就算再有下一次,她的選擇仍然是一樣的,寧可自己面對危險,也不要推他進火線。
這是心裡真實的感覺,沒有人會把心中最珍愛的東西丟出去當箭靶,谷琉心也是經歷這一劫才深深體悟,原來崔岷浩在自己心中竟佔有這樣重要的位置。
「琉心,還好吧?」不放心而一直等在外面的何黛茜迎向前安慰道:「剛剛警衛那邊通知說,那個流氓被逮到警局去一時之間出不來了。你別擔心,沒事了,總算過去了。」
方纔嚇壞的何黛茜現在反過來安慰她。「我們回去吃它一大碗豬腳麵線就什麼事都沒了。」
「是啊,你別擔心,經過這件事情後,「歐迪生」廣場以後一定會加強警戒。做生意的地方,特別是愈高檔的購物中心,最禁不起出事。」說話的是席泰德。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得知消息趕了過來,而最讓谷琉心感到驚訝的是,應該只在結婚典禮上見過面的兩人,看起來竟然十分熟稔,真是怪了。
「沒錯,泰德說的對。」何黛茜馬上補充。「我相信很難再會有惡霸能混進來了,大門口會特別加強戒備的。哎,瞧你嚇得臉色蒼白,整隻手都是冰的,好可憐哦……」
何黛茜看看谷琉心,接著看了一眼杵在旁邊的席泰德—
「不如這樣吧,晚上我們來煮豬腳麵線壓壓驚。我看岷浩也被嚇了一大跳,他也該好好吃碗豬腳麵線才是。」席泰德馬上回應道。
「對對對,我贊成。」何黛茜和席泰德活像是演雙簧。「這樣好了,目前廚房設備最齊全的是琉心她家,不如晚上我們大家一起到琉心家裡吃飯。」
「好啊好啊!我去買菜來下廚。」席泰德連忙附議。「我現在馬上到樓下的美食廣場和超市買材料,晚上琉心她家見。」
話說完,席泰德轉眼像一陣風消失不見了。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谷琉心皺起秀眉,不解問道:「他怎麼會跑來?你跟席泰德什麼時候變這麼熟啊?」
「朋友嘛,一回生、二回熟,哪有什麼奇怪的?你什麼事也不要多想,晚上乖乖在家等著吃大餐就好了。」何黛茜避重就輕,帶過谷琉心的疑問。「反正大家這麼久沒聚會了,趁此機會聯絡一下感情也很好。我很久沒去你家了,讓我有機會去你家玩玩不好嗎?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何黛茜的攻勢讓谷琉心完全招架不住,雖然她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
溫暖的燭光在鋪著蕾絲桌巾的台上搖曳暈黃的光線,音響播放著低音大提琴的演奏如渾厚山谷傳來的天籟舒緩流淌。
氣氛美極了,整齊鋪排在桌台上的餐點更是美味,還有醉人的醇酒在冰鎮的水晶杯裡散逸迷人花果香——
「等等……」谷琉心詫異地櫻口微張,睜大狐疑的美眸,質問:「這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說要吃「豬腳麵線」壓驚嗎?這哪有什麼豬腳麵線啊?」
「有有有!」何黛茜指著桌面上一隻大瓷盤上裝的德式烤豬腳。「你看這不是豬腳嗎?」
「那是德國豬腳。」谷琉心皺起眉頭。「我們不是要吃台灣的豬腳麵線嗎?」
「豬腳就豬腳,你管它是哪一國的豬腳。」何黛茜興奮地切了一塊放進她的盤子裡。「快吃快吃!泰德說,這種豬腳就是要烤得香酥香酥的最好吃了,再加上一點德國酸菜——哇,人間美味!」
「豬腳有了,那麵線呢?」谷琉心板著臉,挑著眉毛問。
「麵線在這裡。」這回換席泰德出聲,他露出憨憨的笑臉。「今天是西餐,所以我特別選用細的義大利面,這鍋海鮮面不是普通的贊喔,我用了義大利進口的香料,真的很香。來,我幫你盛一碗。」
「對啊,泰德的廚藝真不是蓋的,看他煮義大利面像變魔術一樣。」何黛茜急忙補充。「我應該來拜泰德為師,好好學做料理。」
谷琉心看著他們倆一搭一唱,冷冷道:「你倒是叫得挺順的嘛,你什麼時候跟他這麼熟了?」
「我說過了嘛,很自然就熟悉了,詳細情形我就不多作解釋了。」何黛茜瞇起眼,笑得很詭譎。
在座的四個人裡面,最安靜的大概是崔岷浩了。他默默啜飲紅酒,看著兩位好友細心打點這一切,忍不住揚起感激的微笑,他知道這是他們刻意為他做的努力,目的是希望能促使他和琉心重新合好。
「男主人你不說話光喝酒是什麼意思?」何黛茜不悅的眼神投向一逕沉默的崔岷浩。「你看泰德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弄出這麼棒的大餐,你一句道謝都沒有?」
「泰德,謝謝你,辛苦了。」崔岷浩向泰德舉杯,感激之情盡在不言中。「你幫我做的,我會牢牢記得。」
「大家兄弟一場幹嘛說這種見外的話呀?」席泰德對他眨了眨眼。「該怎麼做你應該知道了,不要讓我白費工夫。」
「還有,琉心今天被那個黑道流氓嚇掉半條命,你也該表達一下慰問。」何黛茜接著又「拱」他。「琉心為了不讓壞人得逞,硬是撐著跟歹徒周旋,哪像那個於恬兒沒兩三下就嚇得自己是誰都忘了。你是歐迪生的負責人,一定要好好嘉獎琉心的臨危不懼才行。」
「何黛茜!」谷琉心瞪了她一眼,低斥道:「你整晚嘰嘰喳喳個沒完,以為是尾牙聯歡會嗎?安靜一點行不行?」
「我說的是實話啊!」何黛茜不服氣的嘟起嘴。「我覺得你今天的表現實在太棒了,值得嘉獎嘛!」
「黨茜說的對。」崔岷浩含情脈脈的眼睛直盯著谷琉心,舉起杯。「你今天真的很勇敢。不過,以後遇到這種事還是別太逞強。讓你受到驚嚇,不好意思——我敬你。」
谷琉心舉起杯,對上他盈滿憐惜與愛意的眼眸,酒還沒喝就已經醉了。
「來,大家一起。」何黛茜吆喝。「難得好酒好菜,還有好朋友,把平常的忙碌壓力都丟開,一起享受這頓大餐吧,來,大家乾杯!」
兩位好友刻意安排的「壓驚去穢」晚餐就在他們拚命熱場子、炒氣氛的情況下吃得賓主盡歡,席間何黛茜和席泰德分別找了不同的理由,中途離開。
偌大餐廳裡只剩下谷琉心和崔岷浩,延續晚餐的好氣氛邊喝邊聊,不知不覺到了月上枝頭——
「你累了吧?」崔岷浩見她忍下住打呵欠,還伸了懶腰。「今天是夠折騰了,如果累了就去睡。」
「你……」還不回去嗎?谷琉心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
「不介意我留下來吧?」彷彿會讀她的心語似的,他竟然從嘴裡吐出恰是她問題的回應。「我很懷念這裡……晚上,若是天氣好的話,坐在客廳可以清楚欣賞到美好月色,一個人坐在陽台上,月亮溫柔籠罩著自己,好幸福的感覺。」
說著,他緩步慢慢往客廳移去,靠近陽台邊有座可愛的搖椅,他坐了上去,眼光投向窗外。「要不要一起賞月?說也奇怪,我們一起住在這個家,卻總是各忙各的,好像從來沒有一起窩在椅子上看過月亮?人啊,就是不懂得珍惜……」
他的感慨說得她心有慼慼焉,無言走到他身邊,跟隨他的目光抬頭向上望——沒錯,皎潔的月光覆蓋在臉上,柔柔的、軟軟的,是那麼撩撥心弦,內心不禁一陣陣悸動。
「你、你看什麼?」谷琉心突然發現他如火的目光正盯住自己。
「很美,在月光下,特別美……」他的眼神有些迷離,不知道是因為紅酒太香醇、月色太美麗,還是純粹因為她的關係——
「我看你是喝醉了,講話沒頭沒尾的。」感受到他如火炬般熾熱的視線:心跳沒來由地加速,她瞠大眼眸道:「很晚了,我先去睡,你自己自便吧。」
「琉心,別走……」崔岷浩情不自禁伸臂將她攬住,緩緩將她柔軟的身子納入自己懷中,他輕撫她柔嫩的臉蛋,定定凝視她迷侗的表情。她微蹙起秀眉的模樣好惹人憐愛,這樣子柔情似水的琉心在他的夢中不知出現過多少次……
「我好想你,真的很想、很想你……」
他在她的耳邊低語,他的靠近撩起她壓抑在心中的感情,感受他毫無保留的溫柔,谷琉心呆愣著,一句反駁、拒絕的話也說不出來。
「不要趕我走,讓我留下來,好嗎?」崔岷浩在她耳邊呢喃,聲音磁性低啞,十足的感性,更多的是致命的性感——
她的每一根神經都被他磁性的嗓音、魔魅的氣息誘惑了,谷琉心微微覺得血液愈流愈快,呼吸也變得有點困難了。
「岷浩……」嘴邊吐出的話語破碎不成句,谷琉心的臉整個漲紅了,身體溫度也在急速加溫。
她很想推開他,畢竟他們不再是夫妻,不應該有太過親密的接觸,但是身體根本不受控制,彷彿有著屬於身體的記憶,它還深深牢記著曾經激起的火花,並且眷戀而難忘。所以才會在他擁抱的時候便完全無招架之力,任由那火苗慢慢延燒,把相擁的他們化成一朵赤紅的火焰。
崔岷浩望著她紅紅的臉蛋,帶著憂鬱的眼神,問道:「在你心目中,我不至於是差勁到一無可取的男人吧?你還喜歡我,是嗎?」
「是。」谷琉心長長的歎了口氣,她對上他陰鬱的眼眸,輕輕地說:「有些時候你確實很討厭。可是,很難叫人不喜歡……」
話沒說完,他的吻已落下。
崔岷浩深深地吻住了她,緊緊將她鎖在懷裡親吻,谷琉心乖順地迎向他的吻,沒有閃避、沒有掙扎,她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情不自禁地顫慄,她眼眶開始泌出淚珠,那是靈魂被擄掠的眼淚、是一種感覺強烈被需要、被深愛的銷魂滋味所刺激出來的眼淚。
慢慢地,她的身體軟倒在他的懷裡,崔岷浩熟練地將她抱起,緩緩移向他們都很熟悉的臥房裡,谷琉心無力靠在他的強壯懷抱中,深深嗅聞他散發出來的男人氣息,她安心閉上眼睛,這個懷抱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她情不自禁將手臂舉起緊緊環著他的脖子,安安靜靜地享受他全心全意的愛。
在美麗的月光籠罩下,崔岷浩覺得谷琉心美得彷彿是月光仙子的化身,他想念她,渴望擁有她,他極盡溫柔地親吻她,讓她感受他傾心的溫柔和寵愛……
這個夜晚,他的擁抱貼近充填了她失落空虛的心靈,她只想好好享受美好的眼前,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她過得好累、好疲憊,她已經沒有任何多餘力氣去抵抗自己的理性,就算是墮落好了,也就只有這一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1 00:08:26
第10章
清晨,谷琉心在裊裊飄浮的咖啡香中醒過來,迷濛眼中看見崔岷浩在廚房裡忙著,她的心湧進一股暖流——
多久了?這個家冰冷而孤清,他站在爐火前專心烹調早餐,這樣的味道、這樣的身影才總算為這個家增添了熱鬧和溫暖。
谷琉心的眼眶熱熱的,彷彿尋回失去很久的美好記憶。一種對安全感的渴望、對安定的希冀——就如同現在這樣的氛圍,過往她無力鞏固的「家」,因為有他的存在現在都回來了。
「你起來了?」崔岷浩發現她站在廚房外,笑問:「幹嘛用那種眼光看我?我不能進廚房做早餐嗎?」
「不。」谷琉心輕輕搖頭。「我只是……感覺很奇怪,好像在做夢一樣。」
「怎麼會是夢?一切都是真的。」崔岷浩關掉爐火,端出一盤香噴噴的鮮蔥炒蛋。「早餐好了,趕快來吃吧。以前你老是吃些生菜水果,每次我看了都覺得好像家裡養了牛。今天我們不要那麼拘泥,偶爾吃點奶油、起司,享受一下美食是無罪的。」
「你自己住也這麼講究吃的嗎?」谷琉心望著他的眉飛色舞,很好奇他一個人的生活。「看你好像瘦了不少——我猜一定沒有怎麼準時吃飯。」
谷琉心吃著他做的愛心早餐,不禁眼眶微濕,是感動也是心疼。
「一個人就不必麻煩了,反正吃什麼都沒滋味,只是填填肚子。」崔岷浩坐下來為她倒咖啡。「坦白說,一個人生活真是無趣。」
她眼中的淚光,崔岷浩看見了,他心底一悸,忍不住歎氣。「人真是好奇怪,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找些麻煩跟自己過不去。」他意味深長的眸子看著她。
「我現在對工作一點也沒有以前的旺盛企圖心,凡事求個八九十分就很好了,以前為了拿滿分只會埋頭苦幹,結果每天「沖沖沖」的下場就是落得一個人淒涼,賺再多錢也沒人共享,每天下班還不是一個排骨飯就打發了,賺那麼多錢又有什麼意思?」
「你倒是感觸很深。」揚起水燦美眸,谷琉心看見他的愧疚映在眼中。
「是啊,我學到教訓了。」崔岷浩咧嘴笑笑,特別加重了語氣。「我發誓!以後絕對不做這種蠢事。」
低下頭,谷琉心默默喝咖啡,他的話令她難以回應,只能沉默。
外面的陽光很耀眼,晨風很溫柔,當下的氣氛很不錯,他們誰也沒再開口,都沉默著靜享眼前美好的時刻。
過了許久,崔岷浩才起身。「差不多該去上班了。」
「等等。」谷琉心突然喚住他。「你的領帶顏色好奇怪,我去幫你換一條。」
她衝進臥室又衝出來,手裡拿著一條不同顏色的領帶,很自然地幫他換上。「這樣的搭配顏色比較好看,剛剛那個太老氣了。」
「琉心……」崔岷浩握著她停留在領帶上的小手,表情是深深的動容。「有你在,真好。」
握著她的手,幸福的暖流在他的心裡流淌,崔岷浩牢牢記著這一刻,他想永遠享有這樣的幸福:永遠都不要再放手。
「好了,快去上班吧。」谷琉心鬆開手,輕拍他胸前的領帶,以妻子的口吻囑咐道:「記得小心開車,不要在車上光顧著講手機,很危險。」
「嗯,我知道了。」崔岷浩輕輕的在她額頭上一吻,如同過往濃情蜜意的時候一樣。「我走了,再見。」
谷琉心向他揮揮手,關上大門。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發呆,她想著:把已然醒悟的他繼續阻擋在家門之外,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了?
夢幻星 台北旗艦店
錄影現場的店裡撐起幾盞強力的燈光,一組工作人員包括燈光師、攝影師、和負責收音的麥克風都圍在前台明眸皓齒、巧笑倩兮的女主持人以及今天的特別來賓,崔岷浩身前。
「很多觀眾朋友都跟我一樣好奇,不知道英俊的崔總裁會把他千萬購入的珍貴珠寶送給哪位心愛的佳人呢?」
說話的是當紅的女性談話節目主持人,她今天訪談的主題「男人怎樣表達他的愛」,這話題每個女人都喜歡聽,恰好搭配上「夢幻星」一直在媒體不斷曝光的浪漫廣告,崔岷浩欣然答應接受這場訪談。
畢竟,這是個高收視率的節目,正好可以完成威力強大的置入性行銷。
「每個女人都希望得到男人獨一無二的愛,「凝望你深情的瞳眸」表達的就是這意念……」崔岷浩炯亮的眸子透過攝影師的機器更顯得魅力四射,他出色的外表和不俗的談吐堪稱收視率保證。
「最愛,所以值得最好的。」他對著鏡頭露出迷死人的笑容。「當我第一眼看到這顆海藍寶石:心裡只想到她。在我心中,她就像獨一無二的寶石,搭配奧地利最精湛的工藝打造後,散發永恆的璀璨奪目,它無懈可擊的完美,就好像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永遠沒人可以取代。」
「您這麼說大概所有電視機前的女人都要心碎了。」女主持人誇張做出哭泣的表情。「原來,崔先生的心中已經有最愛的女人了,這樣多金的帥哥竟然只讓一個女人獨享他全部的愛,那位幸運女孩到底是誰……」
「這就不用問了,當然是我最愛的老婆啊!」
節目氣氛很活潑,個性不是很外放的崔岷浩也在女主持人一再調侃和逼問下,一點一點地說出他對心愛女人的情深難移。
圍繞在外面參觀錄影的店員、逛街購物的客人,還有一堆看熱鬧的路人都被他的深情給迷倒了——
錄影結束,燈光逐一熄滅。
節目工作人員三三兩兩收拾器材準備離去,崔岷浩也準備離開現場回自己的辦公室去。
「今天的節目很精采,我在外面聽了都感動到快流淚了。」
「是嗎?如果你也感動了,表示我的「表演」很成功啊!要是能刺激購買力是再好不過了。」崔岷浩打趣道。
才走到長廊就遇到莫子芸,她帶著一臉喜悅的微笑,閒聊道:「Leo,現在有空嗎?」
「有事嗎?今天錄影耗掉不少時間,一大堆文件都還沒看。」崔岷浩的語氣輕鬆,沒有同意但也沒有明顯的拒絕。
「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的。」莫子芸的笑容帶點苦澀。「澳州酒莊有一批新到的酒,來幫我品嚐一下。順便我有些話想跟你談談……」
「嗯,好啊。」崔岷浩沒有拒絕,莫子芸講話的態度跟以往不同,他猜測或許真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說吧。
進到莫子芸的店裡,她立刻熟練地為兩人各斟了一杯紅酒,然後笑著向他舉杯說:「恭喜我吧,我的美夢成真了。」
「恭喜?什麼美夢?」崔岷浩不瞭解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好奇問道:「難不成你要結婚了?沒聽說你有交往中的男朋友……」
「當然不是結婚。」說起感情、提到婚姻大事,莫子芸的臉色黯了下來,感觸頗深地道:「這種事強求不來,不是你的怎麼想也沒有用。說穿了,還是緣分兩個字,就是看老天爺給不給羅!」
「既然不是結婚,那你的美夢成真是什麼意思?」崔岷浩出於友誼的關心。「你想創業嗎?現在的經濟不是很好,創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都不是。」莫子芸笑容中帶著落寞,若有所感。「虧我們認識那麼多年,你還真是一點兒也不瞭解我。其實,我是跟總公司辦了兩年的留職停薪,準備把兩年的時間都花在酒莊裡實習,順便去考幾張品酒師的執照。這就是小女子我今生最大的美夢。熬了這麼多年,總算成功了,你說不該好好慶祝嗎?」
「哦!原來如此。那真是恭喜你了。」崔岷浩誠心的舉杯向她祝賀。「什麼時候要出國?我得幫你好好熱鬧地辦一桌才行。」
「不了!辦桌的錢留著等我結婚時當紅包吧!說不定我出去兩年會遇到金髮碧眼的大帥哥。最好他長得像基努李維那麼帥,就像電影「漫步在雲端」……多浪漫啊!」
「你人還在店裡:心已經飛到國外去了。」崔岷浩取笑她。「說真的,每一個女人若懷著夢想,那就是她最美的時刻,很高興你達成你的美夢,祝福你。」
崔岷浩舉杯向她祝賀,誠心誠意的誑:「最重要的還是要趕快找到一個屬於你自己的白馬王子。有好消息的話,紅色炸彈儘管丟過來。」
「會的!如果有這麼一天,我會毫不客氣炸到你家去。」莫子芸喝著酒,感歎道:「臨走之前,我也要跟你說真的——」
「什麼?你說—」
「趕快把你老婆找回來吧!」莫子芸眼眶微紅,說出肺腑之言。「看你們兩個明明相愛,卻又倔脾氣硬要分開,旁邊冷眼看著的人都替你們倆覺得難過。人生苦短,應該好好珍惜眼前人。趕快把你買下的「凝望你深情的瞳眸」送給她,再一次向她求婚,我想她會答應的。因為你對她的那份心,我看得都感動了。何況她是那麼愛你,更不可能拒絕……」
「子芸……」崔岷浩想說些什麼,又不知怎麼說才恰如其分。
他感覺到莫子芸的辭職出走,是因為她悟出自己想要的感情已落空,她選擇完成另一個美夢並給予他們祝福。
她看透了這輩子他崔岷浩只會愛谷琉心,不管有沒有婚姻關係,他的女人就只有這一個。
「別說了。」莫子芸的眼眶濕潤。「你知道嗎?愛情跟葡萄酒很像,不對的氣候、錯誤的時間,收成的果實都不可能釀出讓人一飲陶醉的好酒。我真的想通了,你和琉心經過這些年的沉澱,又經過考驗,你們的感情絕對會像陳年熟成的上好紅酒,醉人酒香馥郁醇厚,值得你們一輩子珍藏共享。」
「子芸,你真的成熟了。」崔岷浩深深動容,低啞嗓子道:「這番比喻我完全贊同。你放心,我會好好對待琉心,我會給她一輩子的幸福。」
「嗯,我也會在遠方祝福你們。」莫子芸綻開美麗燦爛的笑容。「來,為幸福乾杯!」
「一定要幸福喔卜」崔岷浩在杯子輕撞的瞬間,許下誠摯的心願。
自那次的北海岸共游之後,姚峻榮對谷琉心的追求更是積極。
每每他一提出邀約,谷琉心總是以要接待客戶或其他工作為搪塞,這次姚峻榮帶著他任職銀行的信用卡促銷專案給她,谷琉心才願意抽空赴約。
「真是抱歉,我每天輪流在幾個分店跑來跑去,實在不好騰出時間。」谷琉心一坐下來便連聲道歉,她小巧的臉上流露出忙碌的倦態。
「你真是個大忙人,再這麼忙下去,想約你大概要提早半年預約了。」姚峻榮盯著她憔悴的容顏,話語中儘是心疼。「琉心,你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一個人吃喝有限不必那麼拚命賺錢,夠用就好了,身體健康還是要顧。」
「工作是享受成就感,不見得全是為了錢。」谷琉心嫣然一笑。「看到每對幸福的佳偶到店裡來開心拍照,每天都能感染幸福喜悅的心情,自己不知不覺也沉浸在開心之中,我是享受那種感覺,不是死要錢啦!」
「享受感覺……」姚峻榮眉頭深鎖,歎道:「那都是虛幻的,你只是在別人的故事裡窮開心——難道你都沒想過擁有一份真實的幸福嗎?l
「兩個人的日子我試過了,現在一個人也挺好的。」谷琉心神情不太自然。
她已經很久不去想這個問題了,可能近來崔岷浩給她的感覺很接近她想要的幸福感——更重要的是,她不認為還有其他男人可以帶來相同的感受。
「我不想讓你再這麼辛苦。」猝不及防地,姚峻榮伸出手握住她,誠懇道:「琉心,我可以給你豐足的生活,可以讓你過著幸福的生活……」
「別這樣!」谷琉心驚惶抽回手,遣詞溫和但語氣嚴厲的回絕他。「不是說好了,維持普通朋友關係:我覺得目前狀況就很好了。」
「不夠,我想給你更多的照顧。」姚峻榮不放棄的繼續說:「我捨不得你每天工作得那麼辛苦,我想給你一個溫暖的家。」
「Andy,我們不適合。」谷琉心仍堅持道:「再說,我非常享受現有的自在生活,我找到我要的生活方式而且非常滿意,一點兒也不想改變。」
「可是,你的臉上總是充滿疲憊、憔悴。」姚峻榮語氣有些急促,他不解為何她嚴峻拒絕他。「琉心,你坦白告訴我,你一再拒絕是不是因為還放不下崔岷浩?你還愛著他嗎?」
「你不要亂說!」谷琉心斥責,臉頰帶著微紅。「剛剛說過了,我覺得現在的生活很好,我不想改變。」
「那是你自己騙自己。」姚峻榮反駁道:「如果你真的開心,你會活得神采飛揚而不是日日憔悴—琉心,別再倔強了,讓我照顧你好嗎?」
「我要走了。」谷琉心不想在眾人面前跟姚峻榮翻臉,索性藉故離開,大家都有台階下。
「你生氣了?」姚峻榮見她拿著包包起身要走,拉著她的手。「別走別走……你不喜歡聽這些,頂多我不再說就是了。」
「我、我不太舒服。」谷琉心按著胸口,曾經有過的暈眩感再度來襲,但她勉強撐著。「對不起,我們下次再聊吧,我先走——」
然而,她那句「我先走了」沒來得及落下最後一個字,原本站立的谷琉心突然癱倒,當她身體碰觸到冰冷的地板,最後閃過腦海的意識是巨大的驚懼——
一股前所未有的害怕狂襲而至……
醫院 急診室
「情況比我想像得還嚴重——」主治醫師神色凝重對崔岷浩說道:「她的肝臟已經損壞得很嚴重,之前應該就有徵兆,怎麼沒有立即就醫呢?」
「肝臟損壞嚴重……」崔岷浩失神低喃:「原來如此,難怪她老是昏倒。」
「她應該有慢性的肝炎吧?」醫生又問:「而且通常有慢性肝炎的病人,她的家族長輩也多少有同樣的症狀,你瞭解嗎?」
「我……」崔岷浩被問的啞口無言,迷惘搖頭。「這個我不清楚,只知道她的父母親都過世了,是癌症。」
「是肝癌?」醫生再追問:「如果是的話,那就沒錯了。谷小姐可能很年輕的時候肝就出問題了。只是因為肝沒有神經,既不會痛也沒有特殊感覺,所以才會讓她一直拖到現在。」
「什麼?」崔岷浩聽醫生這麼說震驚得快昏過去。「你的意思是說,琉心她得的是肝癌?她、她會死嗎?」
「唔。」醫生表情沉重的搖頭。「不一定得肝癌就會死……她應該早點到醫院來治療的,拖到現在,本來有希望能醫好的,現在就很難說了。」
「什麼叫很難說?」崔岷浩幾乎快瘋了,他抓住醫生。「求求你,醫生,請你一定要救救她。不管要我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只要可以救回她的性命,我什麼都願意給。」
「我怕是有麻煩——」醫生沉吟道:「萬一她的肝功能損壞太大,說不定只有換肝才能救她了。」
「換肝?」崔岷浩擔憂得喪失理性大喊:「那就給她換啊!我可以把我的肝換給她。反正我壯得跟牛一樣,沒關係。」
「先生,話不是這樣說。」醫生不住搖頭。「換肝不是隨便可以換的,要經過仔細的比對試驗,不會讓患者產生排斥的肝才行。」
「那就先驗我的。」崔岷浩就是堅持要換自己的肝給她。「說不定驗了是可以換的呢?!」
「你先冷靜下來。」醫生看出他已經激動到有點失去理性,拍拍他的肩膀。「事情不是你想像中那麼的簡單。現在我們什麼定論都還不能下,先看她的手術狀況如何再說吧。」
「醫生,你一定要救她。」崔岷浩眼中含淚。「我不能失去她,求你一定不能放棄她。」
「我沒有說要放棄。」醫生慎重道:「只是她的病歷尚未全部整理出來,沒有徹底瞭解她現在的情況之下,我們再多討論什麼也是無益。先生,我瞭解你的心隋,通常家屬都是難從接受這樣的事實,但是你一定要讓自己先冷靜下來才行。」
「是啊,你先不要慌,先冷靜下來等手術結束,再看情況——」席泰德向前安慰。「琉心只能靠你了,如果你不堅強不冷靜,她還能靠誰呢?」
「早知道,我就算用押的也該押她上醫院。」崔岷浩想到之前她一再拖延不就醫,自己真是懊悔極了。「如果我多用點心,多催促她去醫院做徹底檢查,她也不會有今天……」
「別怪自己,琉心本來就不喜歡上醫院。」何黛茜的表情也十分凝重。「我也太疏忽了,平常見她老是疲倦的樣子就該有警覺的—我們都太忽視她的身體狀況了,不是只有你,我也是慚愧得很。」
「好了,你們說這些都沒有用,不如養好精神來幫助她度過難關還來得實際一些。」冷靜的席泰德馬上想好策略。「黛茜先回家去休息,順便安排一下公司的事情,這邊就留我陪著岷浩就好了。」
「不,你不用陪我。」崔岷浩堅定地對席泰德說:「她是我的妻子,我應該要守在她身邊照顧,你也奔波了一晚上該回去休息了。」
「你一個人行不行?」席泰德很不放心的道:「我留下來,有什麼事情總有個商量。」
「不必了,我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崔岷浩很堅持。
「好吧,那我也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來跟你換班。」
於是,谷琉心在手術房裡跟病魔奮戰了十個小時,這段難熬的時間,全程只有崔岷浩在現場守候。
隔天清早,何黛茜和席泰德一起出現在觀察病房外,他們看到一夜未眠的崔岷浩滿眼紅絲,過度擔憂的緊繃神情寫滿疲憊,兩人不約而同為他的情深意重,萬般感動……
「岷浩,換我們來照顧,你該回去歇一下了。」
「不行,我不放心。」崔岷浩仍然不願回家,他痛苦地道:「說不定醫生要找我研究她的事,我不能離開。」
「沒這麼快吧,這算醫生已經有定論,我們在場也是一樣。」何黛茜擔心他的身體撐不住,勸道:「如果像你這樣硬撐下去,我看琉心或許沒事,倒換你要生病了。你不是想捐肝給她嗎?你不肯休息的話,說不定連你的肝都會有問題,就算驗出來不會排斥也不能捐了……」
一聽到不能捐肝給琉心,崔岷浩馬上振作精神。「那我回去休息一下,這裡就拜託你們了。萬一有什麼急事,一定要馬上通知我。」
「放心,我們會隨時跟你保持聯絡的。」席泰德向他保證。「這麼多年朋友你該相信我吧!趕快回去歇一歇,睡飽了才有精神幫琉心繼續奮戰下去。」
崔岷浩在他們好說歹說之下終於願意回家去歇息,何黛茜見他因為擔心琉心的病情而神情憔悴,忍不住熱淚盈眶。
她心裡想,一個女人這輩子要是遇上像他這麼深情的男人,那也不枉此生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1 00:08:48
第11章
「什麼?你說……岷浩堅持要捐肝給我?」
經過長時間的手術,甦醒後的谷琉心很虛弱,蒼白的臉龐透露出憂慮。「捐肝跟捐血是不一樣的,他會不會想得太簡單了?又不是他想捐就可以捐。」
「是啊!你都沒看到他在醫生面前苦苦哀求要捐肝給你的樣子——」何黛茜回想當時的情景,依然很感動。「任何女人看到他為你擔憂的模樣都會心碎的,看得出來他真的很愛你。你啊,以後要對他好一點。」
「以後?」谷琉心虛弱地歎口氣,緩緩搖頭道:「我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以後……」
她心知肚明自己的病很嚴重,能不能活下去,得看老天爺的心情,想到未來不能跟心愛的崔岷浩廝守相伴,谷琉心忍不住落下淚來。
「別這麼說,你一定要堅強。就算是為了愛你的人……」
何黛茜一直強抑著不可以掉眼淚,但看到谷琉心被打擊得信心全無、脆弱又無助的樣子,忍不住還是掉下淚。
「琉心,這回你不能說我偏袒崔岷浩了,他的表現真的無可挑剔,當醫生一說你可能需要換肝,他第一個搶著要捐,而醫生解釋不一定能捐時,他還是堅持要做檢驗,不管怎樣都要把自己的肝割下來救你。」
何黛茜抽出紙巾為她拭去眼淚,哽咽道:「真心愛你的人,會在你最危險的時候傾盡所有的力量,即使要他掏肝挖肺都在所不惜,崔岷浩真的讓我見識到所謂的真愛,絕對不是光出一張嘴說「我愛你」可以比的。」
吸了吸鼻子,何黛茜繼續說道:「你知道嗎?你是在跟姚峻榮見面的時候昏倒的,可是那傢伙竟然把你送來醫院之後就消失了,到現在一點消息、半個人影也不見。他不也口口聲聲要對你好,要你跟著他過幸福的日子嗎?怎麼你躺在床上,他卻躲起來了呢?根本就是沒擔當嘛!見你病得重就不想理人了,這種人才叫垃圾、人渣!」
「黛茜,別這麼說他,說不定人家是有事情走不開,姚峻榮不至於這樣壞。」
「什麼不至於。」何黛茜氣得臉頰都紅了。「所謂「危難見真情」,經過這件事,你剛好看清姚峻榮的真面目。」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谷琉心不認同她把姚峻榮說成壞胚子,再怎麼說她都當他是朋友。
「哼!我聽到那天第一個接觸你的醫護人員說——姚峻榮把你送到醫院之後,馬上就問他們你是得了什麼病。當時還沒徹底檢查,醫生只能憑著過去的經驗判斷說可能是猛爆性肝炎,當下他那死小子竟然嚇到臉色蒼白,一直問他們說這是不是 「真的嗎?姚峻榮……是這種人?」谷琉心蹙起眉頭,不太願意相信黛茜所說的話,在她印象中姚峻榮始終是個熱情而善良的人。
「沒錯,你錯看他了,他就是那種人。」何黛茜愈講愈激動。
「醫生還說,他知道你可能得到了可怕的肝炎之後,他一直激動地問醫生要去哪裡檢查有沒有被傳染。當時你很危險,大家都忙著處理你的病情,可是他只想到自己,甚至不願多留下來片刻通知家屬到場,他像是撞了鬼似的邊罵邊吼跑掉了。你說,這種男人還算是個人嗎?」
「唉……」谷琉心長歎了口氣,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人性本來就是黑暗而脆弱的。特別在危急存亡的時刻,會使人的真實性格表露無遺。
谷琉心不會怪罪姚峻榮的私心,只會覺得感慨,在她昏倒之前,他不是才跟自己求婚的嗎?
世界瞬間變成了黑白,谷琉心無限感傷、在心底深處欷虛不已——相形之下,崔岷浩不顧一切要救自己,流露的真心真意才是千金難換的堅定愛情。
「聽到醫生講這段過程,我更覺得崔岷浩愛你愛得入骨蝕心,根本就是深入五臟六腑了,人生難得有情有義的愛人,光是為了這個都值得你鼓起勇氣,努力對抗病魔。」
「我會的。」谷琉心緊緊握著她的手,點頭允諾。「我一定會珍惜老天給我的幸福,我會努力的。」
就在兩個好姐妹淚眼真情相對的時候,崔岷浩打開門進來,發現谷琉心已經醒來了,情緒激動地奔到床前。「琉心,你終於醒了。」
「嗯,我還好,你不要太擔心。」儘管手術過後仍很不舒服,谷琉心為了讓他安心,勉強應道:心疼地看著他。「你臉色不好……」
「他每分每秒都在擔心你的病情,身體都快累垮了,臉色當然不會好。」接著進來的是捧著一大束香水百合的席泰德,他把鮮花交給何黛茜。
短短的一瞬間,谷琉心發現了他們兩個眼神交流中擊出奇妙的火花。
「喂!他們兩個是怎麼回事啊?」她輕輕推了崔岷浩一下,微笑問道:「這兩個人眉來眼去的,好好玩,什麼時候開始的啊?」
「我哪知。」崔岷浩聳聳肩,深情的眸子瞅住她。「我擔心你,想著你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去管別人怎麼眉來眼去的,他們高興就好。」
「你看吧。」何黛茜以一種「早就跟你說過了」的表情,強調道:「他眼裡心裡就只你一個人,百分之百的重色輕友啦!」
「就是啊,虧我對他情義相挺那麼多年,竟然連一點基本的關心都得不到?!我真命苦,誤交匪類。」席泰德很有默契地與何黛茜一搭一唱。
「拜託!你們兩個要愛來愛去自己來就行了,你們開心,難道還要別人組啦啦隊為你們加油?」崔岷浩直截了當的說:「這兩個人還不是因為我們才有機會熟稔?應該感謝我們才是哩!」
「你真會邀功。」谷琉心被他的話給逗笑了。
她看著眼前摯愛的男人,又看著一對肯為自己全心付出的好朋友,她覺得世界如此美好,雖然身體有點病痛,但還是值得用盡心力、努力活下去才是……
之後,谷琉心住進醫院徹底休養,她變成一個超級聽話的病人,醫生的任何吩咐她都照做,只為了要早點好起來。
就算情況最壞要換肝,也要養足了體力才行。
慶幸的是在住了一陣子醫院後,谷琉心的肝臟慢慢恢復了正常功能。之前損壞切除的部分慢慢愈好,醫生說最好的情況可以不必換肝,這讓崔岷浩十分振奮。
在醫院的日子,谷琉心每天一張開眼,就等著崔岷浩帶自己熬煮的營養粥來探望,他們的鶼蝶情深的模樣讓醫院裡的人傳為佳話。
「岷浩,你以後不要再煮粥了。」吃完崔岷浩親手熬的營養粥,谷琉心慨然對他說:「說真的,以後不要再煮了。」
「為什麼?粥不好吃嗎?還是你已經吃膩了?」崔岷浩偏著頭,不解問:「我可以換口味,營養師教我很多種,還有好幾種還沒煮過。如果你吃膩了,我可以變換不同口味。」
「不是啦,我是覺得醫院的伙食就夠好了,不必讓你這麼費神。」她充滿心疼的說:「你要上班已經很累了,不要為了這點小事花時間。反正我現在的狀況也很穩定了,不必吃的那麼營養。」
「可是,多吃營養粥才能充分補充各種營養素,我費了好多心思研究的,就為了讓你身體恢復健康。」
「你!」谷琉心好想罵他,可是又萬般捨不得,只嘟起嘴嚷道:「你真是個大傻瓜,不能為了要養好我的身體,結果你毫無節制地操勞反倒把你的身體弄壞了。岷浩,你放輕鬆點好不好?我看你要忙公事,奔波在醫院和公司之間,還要花時間去採買食物,再花上兩小時為我熬粥——我、我捨不得你這麼累嘛。」
說著,她的眼眶紅了起來。「我以前老是挑剔你,還吵著跟你離婚,害你一個人在外面過苦日子,我、我不是個好老婆,我不配你這樣做。」
「噓,我不准你這麼說!」崔岷浩制止她再說下去。「你是我的老婆,是我心愛的人,我心甘情願為你做這些事,沒有什麼配不配的。」
「可是,你、你難道都不會怪我?」谷琉心想起以前她無情把他趕出去的事,心中好悔恨。「我很不懂事,懷疑東懷疑西,通常沒有男人受得了的。我、我真對不起你。」
「不要怪自己。」崔岷浩放下正在為她削皮的蘋果,攬著她的肩膀,安慰道:「以前我疏忽了你的感覺,沒讓你擁有一個做妻子該有的安全感,我也有錯。」
「岷浩……」琉心抬起濕潤的眼望著他,一向好強,凡事不認輸的他竟然親口認錯了?!她好詫異,也好感動。
「是我沒有用心。」崔岷浩溫柔撫著她柔順的髮絲,說出肺腑之言。「尤其當我第一次發現你昏倒卻沒有去看醫生時,就該親自帶你來做檢查,如果不是一直拖延也不會有這麼嚴重的後遺症——做為丈夫,我該好好地照顧你。可是,很顯然我做得不夠好……」
「這也不能怪你。是我自己不喜歡去醫院,我心裡有障礙。」谷琉心娓娓訴說藏在心裡很久的秘密。「我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失去親人的感覺太痛苦,痛苦到我對醫院有莫名的恐懼,因為……我的父母親進了醫院就沒有出來過。」
說著,谷琉心忍不住掉下眼淚,失去依靠是她一輩子都不願回首的傷痕,一旦勾起傷心過往,潰堤的眼淚再也無法控制。
「這些事你都沒有跟我提起過——怪不得你從來不去醫院,我以為你只是怕麻煩,沒想到你是心裡的恐懼感不能克服。琉心,你該早點告訴我,我會陪著你,小傻瓜!」崔岷浩跟著紅了眼眶。
他心愛的女人藏了這麼深的傷口在心裡,作為她親密的另一半竟然毫不知情,他算什麼好老公呢?他的自責更深了。
「你又怪自己?」谷琉心輕捏他的臉頰。「以前你是個怎樣都不認錯的死硬派大男人,現在變得真多,什麼錯都攬到自己身上了,害我好不習慣。」
她抹抹眼淚,故意裝作嬌羞道:「其實,我就是喜歡你酷酷的樣子,做什麼事都一板一眼的感覺好有男人魅力,現在突然變得這麼溫柔,一下子還挺難適應——拜託,不要改變那麼多啦,這樣我會半夜嚇醒,以為有人假扮我老公哩!」
「你喔,就是那張嘴厲害。」崔岷浩被她逗得哭笑不得,寵愛地揉著她的髮。「現在「記」起來我是你老公了?可是我們的名分已經註銷了,該怎麼辦?再去登記一次?」
「想再辦回來可以。」谷琉心瞇起眼,故意刁難道:「就看你怎麼表現,美女都喜歡人家追,看你怎麼把我追回去,如果讓我滿意的話,就可以考慮考慮。」
「再追?你嫌我這陣子醫院、公司跑來跑去還不夠喘啊?」崔岷浩知道她只是在撒嬌,索性順著她的意思,故作神秘地說:「今天我帶了一樣東西,你一定會喜歡的。」
「是什麼?」谷琉心眼中充滿好奇,隨口亂猜:「你又發現了哪家美食?還是什麼好玩的小東西?」
「等我拿出來——」崔岷浩神秘兮兮地從公事包拿出一隻上好檜木製的木盒,小心翼翼在她眼前打開。「喜歡嗎?」
「哇!這、這是……你、你真的把它買下來了?」太過訝異使得谷琉心幾乎是語無倫次,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竟是價值上千萬的那套海藍寶石飾品。
「真的,我真的買了它。」崔岷浩一字一字清楚道:「它表達我對你的感情,我會永遠看著你、守候你。這次,我要你戴上它,我們再辦一次隆重的婚禮。」
「你、你—不是在騙我吧?」她還是不相信,詫異的眼眸看著他。「我以為那是為了廣告效果才說你買下的,雖然大家都真的以為是你買下了,其實只是宣傳而已,不是嗎?l
「對,本來是這樣子沒錯。」崔岷浩收斂笑容,嚴肅話說從頭。「後來你突然病了,醫生說你很難過得了這一關,當下我就想——金錢再多又有什麼意義呢?它買不到適合你的肝臟、買不到寶貴的生命,如果花這筆錢可以經由它來見證我們的愛,紀念你我曾經相愛一場,那比起被無知的地痞流氓搶去拍照,或做為勒索的目標還更有意義。」
「可是太貴了。」把一棟房子掛在脖子上,谷琉心覺得不可思議。
「不貴。」崔岷浩搖搖頭。「比起割一塊肝,這個便宜多了。」
「人家是認真的。」谷琉心癟著嘴,瞠他一眼。「你這樣做,實在是……」
太多感觸一下子湧上來,谷琉心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愣愣望著木盒裡珠光流轉的寶石,愈覺很像在做夢。
「太感動了嗎?」崔岷浩幫她把話接下去。「感動的話就答應我的求婚,我這樣一直拿著手很酸——」
谷琉心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輕槌他。「討厭,人家正感動到不行,你幹嘛破壞氣氛,真不正經。」
半年後,谷琉心和崔岷浩再一次舉行了婚禮。
完全不同於第一次的奢華鋪張,他們特地選了花東海邊的一座小教堂,只邀請至親的親朋好友來觀禮。當然啦!最佳好朋友——何黛茜和席泰德是一定得參加的重要人選。
「我們是來實習的啦!」何黛茜大方地對其他親友說:「結婚這種事,最好一次就搞定。為了一次就做到最完美,當然要來好好的觀摩一番。」
「你不會講話就不要亂說。」席泰德漲紅了臉,連忙制止她。「今天是人家的好日子,我們是來當配角的,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好不好?」
「我哪裡有說錯啊?」何黛茜很不服氣地反駁。「本來就是,既然要結婚就一次搞定。大家有什麼條件、有什麼要求一次敞開來說清楚。要不然像琉心他們有心結沒解開,弄得人仰馬翻最後還要再結一次,多累啊!」
「何黛茜!」席泰德氣得大吼。「拜託!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真是,愈說愈不像話了。」
「好嘛。」何黛茜發現在場準備觀禮的客人全笑成一團,才知道自己說得有點離譜了,連忙閉上嘴。「我、我不說話就是了。」
充滿笑聲、陽光及海風的小教堂裡,谷琉心再次把自己的手交給崔岷浩—這一次,她一定不會隨便就放手,她會用更多的愛與寬容來度過與他相守的每一天。
站在肅穆的牧師面前,谷琉心雪白的頸項上配戴光采奪目的海藍寶石項鏈,在耀眼陽光下閃爍著璀麗星芒。
那是崔岷浩用以見證自己對她的愛,婁他用深情的眼眸凝望,她知道他會永遠守候著自己,經過種種考驗和折磨才體認愛的真諦,在往後的歲月裡,他們彼此相隨左右,相愛到天長地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31 00:09:18
後記
火車奇緣
◎衣沅
從小生長在台北市的衣沅一直很難適應台北以外的生活,雖然求學過程中曾到高雄生活過短暫數年,但是骨子裡仍然很台北,一有機會返回北部便賴著不肯再離開。
人生的際遇真是非常非常奇妙,前幾天我在慣常去的咖啡廳裡寫稿,突然有人走到旁邊直喚我的名字—
一抬頭,映入眼簾是一抹好熟悉的笑容,真的非常、非常熟悉……
可是,我一下子竟想不起這笑容的主人是誰?記憶中的印象,這熱情又帶點黝黑的親切笑容應該連接到遙遠的南台灣,那是在南台灣特有的炫亮陽光底下保存的記憶——
「你怎麼跑到台北來了?什麼時候來的?」我終於想起她是誰了。
一個曾在高雄短暫同事過—兩年的好朋友。可是,她跟我相同也相反,我離不開台北,而她是個離開故鄉高雄便難以生活的人,幾年來她—直在南部工作,隨著我幾度輾轉遷徙,手機電話換過幾次後便失去了聯絡。
可是,這麼個眷戀故鄉的人怎麼會到台北工作,還確實地住了下來?在她沒回答之前,我心中已猜出個八九成了。
果然沒猜錯,朋友公佈答案,這兩年她偶然中認識了—個志趣相投的男友,由於男友從事建築方面的工作,常隨著工地不同而四處遷移,今年恰好遷到台北南部近郊,為了跟男友相處,她也在附近租屋定了下來……
她的租屋處就在我家附近沒多遠,而且她也常到我寫稿的咖啡廳去吃早餐,奇怪的是一年多了我們直到那天才碰到。
唉,命運果然好好玩!
多年不曾聯絡的老友,本以為隨著手機電話的遺失,有可能以後再難接續,不料,巧遇她就在自己每天走來走去的那條巷子口。
最奇妙的不只是我們重逢的經過,當天最讓衣沅訝異到下巴差點兒掉下來的是她跟男友相識既爆笑又浪漫的「火車奇緣」——
沒錯,朋友是在來回台北高雄的出差旅途中遇見了她心愛的另一半。
以我寫小說、又是個超愛幻想的言情作家來看,一聽到是火車上的邂逅,眼睛馬上亮了起來—你是不是差點被掉下來的行李箱打到,然後他幫你擋下來,所以就認識了?
我直接就想到這種「偶像劇」的橋段。
「才不是咧,我那天根本是被鬼打到了。」朋友歎了口氣,翻了翻白眼,無奈地對我說:「你知道嗎?那天我上火車前喝了一杯咖啡,也不知怎地竟然就不斷拉肚子,狂拉耶!就—直起來上廁所,剛好那天我是靠窗的位置。哎,你都不知道有多糗,一直跟旁邊的人借過借過——」
「然後呢?」我很好奇,一個拉肚子的女人臉色應該不會太好,怎麼可能會有艷遇?
「然後……坐我旁邊的那個男人竟然遞給我一顆藥。」朋友睜大眼,超誇張的表情。「你說這男人是不是有病啊?竟然在火車上給陌生女人—顆藥?真是被他打敗了!我當下看也不看,直覺他有問題,只祈求目的地趕快到就好——誰知道好不容易熬到下火車,搭上計程車到下榻的飯店,居然又遇到他——你說這不是被鬼打到嗎?他跟我住同—家飯店!」
「哈!結果他就成為你的男朋友。」衣沅聽完當下笑到差點翻桌。
太有趣了!習慣喝咖啡的人會喝咖啡喝到拉肚子?我想這是老天爺送給她的緣分,怎麼也逃不了的戀愛奇緣。
自那天以後,衣沅每想起這故事就告訴身邊還單身的朋友,別老窩在公司和家裡,一定要多出去走走,沒事多在外面晃晃,搞不好你的真命天子就出現在夜市也說不定吶!
暑假到羅!
「馴男任務」是全新系列,衣沅準備了五個故事,分別呈現五個頗「難搞」的男人,希望大家喜歡。
第一個出場的是崔岷浩,一個有點粗神經、又有點冷酷的男人,他大概犯了很多男人都有的通病—後知後覺。
他搞不清楚身邊的女人到底不滿自己什麼?直到被「開除」的那天依然不解錯在哪裡?小說中崔岷浩有機會反省並追回自己的真命天女,然而現實生活裡的崔岷浩可能就沒這麼幸運了。
常聽到女性朋友抱怨身邊的男人「死板」、「不體貼」、「不浪漫」,簡直是頭蠢豬!很多女人都陷在到底要被蠢豬氣死,還是—個人生活、寂寞而死的兩難掙扎中——
據我所知,一般善良的女人們還是會繼續為蠢豬生氣下去,畢竟有人讓你生氣還是比—個人過有趣得多了,何況若是秉持愚公移山的精神,邊生氣邊改造,說不定哪天就能改造成功了呢!
再談到今年的夏天,真是給它熱斃了說!衣沅每到夏天必中暑的症頭今年竟然提早發生—某次進入大賣場採買生活用品,裡面超冷的涼風猛吹,結果一出來曬到大太陽就中招了!
中暑真是超痛苦的,如果正逢截稿之前的水深火熱更是生不如死。
所以各位美女一定要注意身體,天氣炎熱出門要多喝水,別像我老是一個不小心就曬出病來。
炎炎夏日個,在家吹冷氣,再來本好小說也是人生一大享受,感謝有眼光的大大們選擇衣沅的書寶寶度暑假。
至於下次該誰登場呢?
嘿,下個月就知道了,一定要努力期待喲!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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