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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芃羽]致命遊戲【混,四魔王之二】[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4 00:40:35     標題: [芃羽]致命遊戲【混,四魔王之二】[全文完]

致命遊戲(混,四魔王之二)作者:芃羽 

六年來報仇是她活著的唯一目的
不幸的是首次出擊便慘遭滑鐵盧
那個謎樣男人的出現帶來一線光
他不遺餘力地將她改造成致命的武器
同時一再警告她千萬別愛上他
偏偏她的心老是與她的理智唱反調
明知兩人沒有未來還是中了愛情的毒
當她傻傻地自以為擁有致勝的籌碼
這才恍然發現大恩人的真實身份──
她是他架構的遊戲中專屬的女主角
將她玩弄於掌心的感覺有趣極了
可惜他忽略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對女人挑剔到不屑的天王也動了凡心
漸漸失去惡作劇之後的痛快暢意
他極力武裝起自己不流露婦人之仁
卻在決定勝負的剎那釐清複雜的思緒
甚至願意為了心愛的女人重出江湖
讓精於算計的爺爺再次獲得勝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4 00:41:11

  第一章
  
  認識他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失策,如果生命可以重來,我希望我永遠不要遇見他,永遠不要!
  
  可是,生命無法倒轉,我也無法讓他消失,因為,以天使的面孔走進我的世界,再以惡魔的姿態攪亂我的一切的他,早已烙印在我的生命中,如影隨形,怎麼也擺脫不了,大概除非嚥下最後一口氣,才能掙脫他加諸我身上的桎桔吧!
  
  回想起那一場致命的遊戲,勝負早已定案,只有我還傻傻地自以為擁有致勝籌碼,企圖在命運的轉盤上搖出贏的局面。
  
  可悲啊!我賠上我的心,輸掉我的感情,心靈幾乎被掠奪得所剩無幾,偏偏又深陷他充滿魔力的魅惑?難以自拔,將自己逼進絕境,在愛恨交熾?進退兩難……
  
  想知道我和他的故事嗎?看下去吧!
  
  事情要從那個飄著秋雨。充滿復仇之火的夜晚開始說起
  
  就是這裡!
  
  後終知道,這家名為「照東企業」的公司其實正是當年被消滅的「重日組」東山再起的基地,他們在沉寂了五年後,又死灰復燃,改名換姓,以新的形象重新出發,意圖再次在關東一帶稱霸……
  
  她咬咬牙,躲在陰影處看著這幢新建不久、著名的摩天商業大樓,人夜後人車都逐漸減少,天空飄著細雨,十一的東京街頭已有了冰涼的寒意,東京灣的冷風伴著雨水打在她的身上,融進她的心裡。
  
  六年了,她的心沒有暖過,只因為報仇是她活著唯一的目的,重日組讓她家破人亡,如今,只有殺了那個罪魁禍首,她才能真正從黑暗中解脫!
  
  是的,那個重日組的「四魔王」之一,被黑道稱為「天王」的惡棍,她要殺了他,
  
  就在今晚!
  
  握緊從黑市買來的槍,心臟因即將見到殺害父母的元兇而急速跳動著。
  
  她等這一天已等了六年了!
  
  六年前,經營餐館的父母在店裡無故這人槍擊身亡,詫失措的她得知消息後簡直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明明早上才含笑催她早點上學的爸媽,竟然當天就死於非命,人世間的無常教她心驚,而警方辦案的草率更讓她心寒。
  
  她難以理解,父母的死有太多疑點,為何警方草草地以意外身亡結案?她的怒恨在那一瞬間點燃,她不相信這會是一場意外,絕不相信!
  
  從那時起,十六歲的她就開始暗中追查父母死亡的真正原因,經過她努力不懈地委託徵信社打聽,赫然發現,真正的兇手正是在關東一帶擁有龐大勢力的重日組那票黑道流氓。
  
  根據徵信社給她的報告,由於有不少黑木幫的成員到她父母開的店吃飯,重日組早就懷疑她父母開的那家店是黑木幫的槍枝來源之地,那一夜,黑木幫有個堂主帶手下在店裡吃消夜,重日組得到消息,由他們的大魔王「天王」率眾衝進店風,不由分說地見人就殺,由於來得突然,她的父母根本猝不及防,就這麼被拿槍橫掃的重日組成員擊中,兩人當場斃命……
  
  多冤枉啊!
  
  他們一家三日在日本住了十多年,不偷不搶,與世無爭,只是守本分地經營著中華料理店,沒想到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更讓她冒火的是,當她鼓起勇氣向重日組提出她幾乎花盡所有存款才得來的調查報告,要「天王」出面解釋,還給她~個公道時,重日組竟只派個嘍囉送來一筆錢,警告她拿錢閉嘴,別再追究,否則連她也不放過
  
  可恨!他們以為用錢就可以買回人命嗎?以為那些錢能彌補她失去親人的創痛嗎?
  
  不!她不會放手的,他們如果以為用錢就能打發她,那就大小覷她了。
  
  他們把她幸福美滿的家庭打得支離破碎,還想逍遙法外?天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想都別想!
  
  她要找到「天王」,找到那個視人命如草芥、帶頭殺了她父母的元兇,她要他來向她父母的靈位磕頭,她要他以死謝罪,她要親手殺了他!
  
  可是,她的計劃還末展開,重日組就在黑木幫的撲殺下做烏魯散,一夕之間,重日組消失了,連四魔王也消逸無蹤,只留下一個殘破的總衙廢墟回應著她深沉的斐哀與傷痛。
  
  她的日子一下子變得空虛茫然,重日組毀了,「天王」不知去向,她的仇怎麼報?她的苦怎麼宣洩?她的恨怎麼才能洱乎啊?
  
  內心的不平使她無法過正常的生活,她不再上學,整日沉迷於煙酒,流連手舞廳酒吧,企圖用放浪形滾來麻醉自己,以逃避心靈內無止無盡的風暴肆虐……
  
  她原以為自己會一直墮落下去,但從台灣來的奶奶找到了她,將她接回台灣,用包容與溫情將她從崩潰邊緣救了回來,是奶奶的愛喚醒了幾乎被仇恨淹沒的她。
  
  於是,她開始瘋狂讀書,好像要找點什麼事來轉移注意力似的,每一場考試就像在搏命一樣,她就是靠這樣的瘋勁考上了大學,並且年年拿獎學金,以優異的成績畢業。
  
  但功課好又有什麼用?她的心結未解,積怨早晚要決堤,奶奶明白她的性子,擔心她的未來會葬送在她自己手裡,因此一天將她叫到床邊,告訴她:「你的心從未離開日本,孩子,我以為時間可以治癒所有的傷痛,但顯然它對你而言是靈藥,六年來,你始終沉溺在痛苦中,你把自己的眼耳摀住,不去看,不去聽,更不去想,但這樣卻無法真正讓你擺脫仇恨……現在,你大學畢業了,回日本吧!去看你爸媽,去找回你的心,去面對你遺留在日本的那個債世嫉俗的自己吧!現在,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了
  
  「奶奶……」看著奶奶慈愛的眼神,她除了感激,無法多說什麼。
  
  「但你要記得,無論做什麼事,都得保護自己,你可以不在乎一切,但別忘了還有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是……」在六年前乾涸的淚水,首度湧上她的眼眶。
  
  她並非孤獨一人,她還有疼愛她的奶奶…只是,她終究不能逃避自己內心的那道傷口,早晚她得用自己的力量管自己療傷,沒有人幫得了她。
  
  「去吧!」
  
  就這樣,她帶著一份紛亂苦澀的心情飛回日本,回到父母那幢早就被別家商店取代了的小店,在店門外站之整天,任冷風吹亂她的髮,吹乾她的淚……
  
  她已經二十二歲了,但她知道心中那個滿心恨怒的十六歲女孩並未長大,那深如海洋的恨意仍困著她,一想到父母死於非命,她就激憤欲狂……
  
  要怎樣才能解脫呢?她最後來到重日組的廢墟,瞪著那人去樓主的條雄之所自問著。是誰規定所有的是與非都得隨時間化為煙塵?那些惡人都不該受到報應與懲罰嗎?受苦受難的人都只能認命嗎?
  
  就在她述惆地呆立著時,一個嬌麗絕倫的年輕女子扶三個老人悄然地從廢墟中出現,女子穿之身黑,長髮及腰,如貓的眼閃著靈黠的光芒。而那個老人則看來枯槁蒼老,漫不經心地觀看著頹坦的大屋。
  
  「真令人難以想像,當年叱宅一時的重日組變成了這副模樣,可見作惡多端是不會有好下場的。」那老人自顧自地與身後女子閒聊,完全無視於她的存在。
  
  「是啊,惡有惡報嘛!」那女子笑著應和。
  
  她戒慎地看了這對奇怪的男女一眼,決定離他們遠一點,然而才跨出一步,她緊接著就聽見老人說出令她大吃一驚的話。
  
  「可是,聽說當年四魔王之一的『天王』已將重日組原班人馬集結,那個新興的『照東企業』就是他們的大本營,他們換了個新招牌,新的形象,正打算重新出發……」老人說著忽然將目光調向她,皺紋橫布的臉上露中絲詭異的冷笑。
  
  他提到「漢王」
  
  她錯愕地轉頭看著老人,總覺得他這話是對著她說的。
  
  「說不定重日組要復活了!因為『天王』就要回日本來了……」那女子也直視著她,表情頑皮。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她防備地後退一步,驚惶不安地瞪著他們。
  
  「『天王』就要回來了,後天晚上十時,他會出現在照東企業,那會是個見到他的好機會,也是個報仇的好機會……」年輕女子看著前方說。
  
  「嗯,像他那種黑道魔王,應該會有一堆恩仇待解吧?可不能然這麼輕易放過他啊……」老人句句都是暗示。
  
  「你們到底是誰?」她更驚駭了,他們好像對她的事瞭如指掌,可是她卻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太可怕了!
  
  「該走了,我累了!」老人歎了一口氣。
  
  「是。」年輕女子抬頭拋給她一個謎樣的笑容,然後扶著老人,往黑街的另一頭走去。
  
  「喂,等等,你們究竟是什麼意思……」她愣了一會兒才急著想叫住他們,可是他們一下子就消失在轉角處,等她追上去時早已不知去向。
  
  這對陌生男女是什麼人?為何要告訴她這些……
  
  慢著!他們說後天晚上十點,天王會出現在照東企業!
  
  那個罪魁禍首終於現身了!
  
  突然間,這個訊息就像個發電機,啟動了她停止了六年的生命動力,她開始發抖,因興奮而全身顫動。
  
  重日組的「天王」回來了!那麼她的仇就可以雪清了!她的心……終於有機會得到平靜了!
  
  天網恢恢啊……天王……這次他別想逃了,她一定要親手殺了他,能不會輕易放過他……
  
  這是唐珞這時會站在照東企業所在的大樓樓下等待的原因,雖然她也懷疑那奇特老人說的是真是假,但好歹這是個機會,她寧願錯信,也不要錯過。
  
  看看腕表,時間已超過十點,街道更冷清了,她耐心地守在原地,文風不動,就為了靜候「天王」的出現。
  
  十點零六分,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地駛近,來到照東企業大樓前便轉進車道,直接開向大門。
  
  來了!
  
  老人沒逛她,看著大樓前一字排開的陣仗,果然是在迎接大人物的到來。
  
  身體僵冷的她握住外套口袋裡的手槍,立刻大步衝過街道,往那輛黑色轎車走去。
  
  卜通!卜通!
  
  世界忽然變得寂靜無聲,只有她的心跳聲是唯一的配樂,跟前的一切彷彿正在凝固,包括她自己……
  
  「小姐,你是什麼人?來這裡想做什麼?」大樓外那些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注意到她的行徑可疑,兩三人走上前來諸她,作勢要她離開。
  
  她沒有聽見他們的話,只是瞪著轎車,強行向前,隨著後座車門打開,一個男人走下車,她再無遲疑,抽出早已握得手心出汗的槍,筆直地對準目標,扣下扳機
  
  下地獄去吧!天王!
  
  「喂,你想幹什麼……」那些人驚訝地衝向她,但已來不及阻止她開槍。
  
  「砰!砰!砰!」
  
  一連二聲,槍槍都對著那名男人的胸膛,可是沒拿過槍的她根本不知道槍的後坐力這麼大,那三槍竟然只擊中車頂和男人身旁的手下……
  
  「哇!快把她抓起來……」場面頓時亂成一團,其中幾個已從後腰抽出槍,準備反擊。
  
  她一看沒有得逞,閃過撲向她的大漢,猛地沖得更近,再補上兩槍,心捏這下子總該擊中了吧?
  
  孰料,那男人就像變魔法一樣,修地從車後消失,刷地一下子從車頂翻了過來,她遠來不及細看他的長相,他迅捷地拔槍朝她射擊,子彈強勁地擦過她的肩膀,痛得她當場低呼仰跌。
  
  「啊……」的痛迅速向四肢擴散,她哀喊一聲,幾乎昏厥。
  
  「保護天王!」幾個人大叫,其他的更是將槍全部對準她。
  
  「留活日!」一個低沉的喝令如雷鳴般震懾人心。
  
  「是。」
  
  唐珞半瞇著眼,正想將人群中那個背著光、正發號施捨的男人看清楚,腹部卻被人重重擊了一拳,眼前的許多張面孔立刻紛飛四散,她就在這一陣碎光中失去意識,跌入黑暗的保淵。
  
  她不知道,地獄的深淵,正有魔王等著……
  
  照東企業位於東京灣臨海副都心的一幢五十層摩天大樓,新成立的辦公室就設在第四十九和五十樓,居高臨下,視野極佳,軒轅天旭此刻就站在落地重的,俯瞰整片燈火摧操的東京都,這才真正體認到他已回到日本的事實。
  
  這裡是日本!
  
  五年了!他終於又回來了!
  
  想當年為了一個弟弟,他勉強接受了爺爺軒轅廣的安排,離開日本,遠離關東這片是非之地,發誓再也不與黑道有任何往來,再也不提起重日組的一切,忘了父母與外公被殺的憤恨,答應帶著弟弟們過著正常人的生活,重新做人
  
  這是條件!是他和爺爺那個老傢伙談好的條件!
  
  只要他安分守己,循規蹈矩,爺爺就會提供他們四兄優渥的生活,讓弟弟們接受良好的教育,安全無慮地發展他們的未來。
  
  聽起來似乎很公平,黑道的紛爭與械鬥讓人疲憊,他不願弟弟們在打打殺殺中驚險度日,尤其在面對太多死亡之後,他已承受不起弟弟們再受任何的傷害,因此,他帶著弟弟們投奔美國,希望能換個空間及舞台,好好活下去。但是,他怎麼也料不以這個決定等於自投羅網,害他們四兄弟活生生成了爺爺的籠中鳥。
  
  說是籠中鳥一點也不為過,那老傢伙自從將他們送回台灣後,就限制他們出境,生活起居也都被監控著,他雖然遠在美國,然而對他們的所有事都瞭如指掌,一有風吹草動,立刻會派人前來「警告」……
  
  就這樣,儘管血液裡的叛逆不曾停止沸騰流竄,也只有裝成乖小孩來敷衍爺爺的盯梢,日子就在無聊空洞中靜靜流逝,有關父母、外公被殺的仇恨也只能暫且壓下,另找機捨再報了。
  
  但是,就在他暗中與日本的重日組舊部聯絡,準備私下與黑木幫做個了斷時,軒轅家來了個新管家,那對與黑木幫關係匪淺的向家母女攪進了他們四兄弟與黑木幫之間的怨,甚至四弟海聽還愛上了向朝陽那個丫頭,逼得他不得不停止所有的行動,復仇計劃也因而流產,胎死腹中!
  
  當然,他非常清楚幕後攪局的人是誰,那個治謀深算的老頭先發制人地阻止了一切混亂的發生,用愛情的力量阻撓了復仇之火的燃燒,也消滅之觸即發的爭端。
  
  如今,與仇敵黑木幫的恩怨已了,雙方被爺爺設計成了親家,他不得不佩服爺爺的心機與智慧,現在他知道身為當年重日組軍師的老爸其聰明與敏銳是承自何人了,能以遙控的方式化解一場衝突,爺爺的智能絕對稱得上頂尖,不過,他若以為這樣就能制住他那又未免太高枯他自己了,他可別忘了,他身上好歹也流著相同的狡猾血脈啊!
  
  軒轅天旭冷冷一笑,與黑木幫的事他是栽了,但爺爺別想他會繼續當個傀儡,接受他的安排相那撈什子親,之前的隱忍全是為了弟弟們,他若真想離開軒轅家,誰也攔不住他。
  
  身後的爭辯聲讓他眉頭微蹩,從玻璃中反光看見那個留著小平頭、落腮鬍的大個子,以一副他才是老大的模樣發表意見,根本沒把其他堂主及老幹部放在眼裡
  
  那個傢伙正是讓他回來日本的主要原因。
  
  近日來他在台灣頻頻接到重日組舊部忠臣松浦太郎的來電,說是重整後的重日組有了嚴重的歧見,而其中允以第七堂的川崎猛最難馴。
  
  川崎猛是個很有野心的人,在重日組暗地重組時,軒轅天旭就發覺他的權力慾不容忽視,因此當松浦太郎提起川崎猛自組小團體來制衡整個組織企業化時,他就知道是他該出現掌控大局的時候了。
  
  將重日組帶出黑社會,以全新的面貌見光,是他這五年來努力的方向,他很清楚重日組的未來在哪裡,也厭倦了本警方這兩年來的不斷暗中追緝,因此將當年外公小林重日留下的巨款用來設立「照東企業」,目的不只是企圖轉型,更重要的是他要親手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帝國,一個足以和爺爺的「黃帝財國」相抗衡的正當組織!
  
  但很顯然他忽略了一點,黑道人物並不是那麼容易漂白,就像他自己一樣,二十年浸淫在暴力與無情之中,他子裡的強悍與冷酷依然存在,即使脫離黑道五年,佯裝是個溫文儒雅的翩翩貴公子,過著平常人的生活,可是每一個細胞一里的作惡基因隨時都會發作,只要一點點挑釁,一點點不滿,一點點憤怒,都會在瞬間引爆虛偽假象下的狠勁。
  
  而川崎猛正是個危險的火種,他可以輕易振動組裡一些血氣方剛的弟兄,這對一心想將重日組正常化的他,不啻是個絆腳石,所以,他這次回日本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徹底消滅對重日組的任何威脅,即便那個威脅來自組內的弟兄,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真正的說,應該是他無法容忍有人阻礙他對重日組的改造計劃,這個組織早晚要走出陰影,唯有這樣才能存活,否則,繼續打打殺殺下去,再多的血也流不夠。
  
  但很可惜,空有小聰明的川崎猛不懂這個道理。
  
  他得先拿他開開刀才能穩住其他弟兄的心,雖說他已經有點厭煩這種殺雞敬猴的把戲了……
  
  「為什麼我們非得要漂白不可?堂堂重日組,我們大可以重新成為關東一帶的首領,何必畏畏縮編的以企業名義捲土重來呢?」川崎猛坐在橢圓桌的末端,拍著桌面,再次強烈地表達他的不滿。
  
  「川崎,你的態度太差了……」松浦太郎立到厲聲糾正他。
  
  自從二十來歲跟著重日組的組長「日鬼」到現在也有二十年了,松浦太郎一直是重日組的忠誠幹部,即使在重日組倒下的這五年,他依然沒有二心,全力配合軒轅天旭的重整資劃,不遺餘力。
  
  「沒關係,松浦,讓他說,這樣我才能知道弟兄們的想法。」軒轅天旭走回他的位子,閒逸地靠在椅背,雙時撐在扶手上,一手支著下顛,另一手把玩著他擱在桌上的細框眼鏡,俊臉上一雙精銳的目光直盯著坐在他對面的川崎猛。笑得不帶—絲溫火。
  
  「五年不見,看來咱們的『天王』變得人性多了……」川崎猛虛假地恭維著,心裡卻暗自竊喜,望著睽違五年的軒轅天旭,他發現當年那個不怒目威。令人驚懼的重日組大魔王似乎變了,渾身上下看不出一點點霸氣,好像五年的時間已將他磨成了一個尋常的男人,不再有衝勁,不再屬於黑道
  
  這正好,他早就在等這一刻,軒轅家佔著重日組的領導地位也太久了,該是換人做做看的時候了。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看法嘛!我不希望大家在重日組另起爐灶時有內部紛爭,這樣一來,對整個組熾有不好的影響。」軒轅天旭依然面不改色。
  
  松浦大郎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並未被他的和顏悅色膝騙過去,把重日組從殘破邊線救回來的正是軒轅天旭,雖然不知道他在美國及台灣過得如何,不過,從他更臻成熟的氣韻及過度溫和的談吐,他仿如看見了當年的重日組軍師「宣元義」——
  
  那位為了愛情人贅小林家的台籍男子,一派書生氣質,不僅與重日組騰騰的殺氣格格不入,他弱不禁風的纖瘦模樣也讓每個弟兄都懷疑他的能力,認為他是沾了大小姐的福分才能攀上高位,因而對他始終不太尊敬,怎料,他在短短一年內就把組內的各種問題搞走,近而拓展組織的地盤,規畫遠景,制定紀律,讓勢力本就不弱的重日組更形強大,穩居關東黑道的龍頭寶座。
  
  此刻的軒轅天旭正像是宣元義的翻版,年少時的激進與級氣已徹底收斂,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潛沉,他變得圓融了,但也因此更可怕了,以前個性就已經難以捉摸,現在更是高深莫測,沒有人能預測正在微笑的地下一步會做什麼,更不明白那抹別富心機的笑容意謂著什麼。
  
  事實上,如果他是川崎猛,他會更提防現在的軒轅天旭,能在五年內不出面而把瀕臨瓦解的重日組弄成今天這個局面,這種人豈能等閒視之?
  
  發現被人盯著,軒轅天旭倒過臉,對上了松浦大郎的視線,拋給他一個惡作劇的微笑。
  
  松浦大即一愣,知道一切已在軒轅天旭的掌握之中,他心裡既激動又感慨,大少爺已能獨當一面,這麼一來,重日組的未來將更令人期待了,當然,像川崎猛這種小角色,也不可能會是大少爺的對手,他實在毋需操太多心。
  
  「日鬼」後繼有人了!
  
  「很好,既然你能聽得下我的牢騷,那我也不客氣了,我第七堂口的弟兄們都對你的漂白計劃不以為然,『天上』,他們會再回來重日組,無非是想加入黑道。再次縱橫關東,甚至全日本,可是你卻揚言要把重日組企業化,還要大家那些可笑的上班族一樣上下班,我真懷疑你是不是離開黑道太久而腦袋燒壞了?」川崎猛更加囂張地攻擊軒轅大旭,存心讓他在幾位堂主幹部向前下不了台。
  
  哼哼,這位五年來養尊處代的大少爺己不夠格領守重日組了。
  
  眾人面面相覷,對川崎猛純心挑釁的作為感到不可思議,重日組特別注重道統與上下之別,從沒人敢這麼大刺刺地在會議上亂放炮,他竟然敢如此對待「天王」,擺明了就是造反……
  
  「闊別五年,沒想到弟兄們變得這麼有精神,真是可喜可賀啊…」軒轅天旭不輕易被激怒,他反而頻笑著,環顧四周的人,以問題代替答案。「川崎的意思我明白,不過,各位難道還天真地以為關東還有我們爭霸的空間嗎?」
  
  「怎麼沒有?」川崎猛立刻反問。
  
  軒轅天旭將眼鏡戴上,俊逸的臉龐更添幾許書卷氣,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鏡片後那雙目光有多凌厲精爍。
  
  他緩緩站了起來,遊走到會議桌後方的大型落地窗,指著整個日本關東的夜景,道:「看看關東這個全日本最繁華的區域,五年了,各位認為這塊強龍互爭之地會等著我們嗎?當初被我們踩在腳底下的那些政經人士還會看我們一眼嗎?」他背靠在強化玻璃上,一語直切重日組的要害。
  
  眾人無不臉色微變,也許是當年的榮景讓大家有了殘存的假象,以為重日組當年的支柱都還在,以為憑重日組的威望還有呼風喚雨的能力,便天真地拒絕去面對這五年來現實的改變,但經他一提點,他們才赫然從美夢中驚醒。
  
  失勢五年,人事全非,別說政治界與經濟界的大老有些已換了人,連就任原位的也早已找到了其他利益勾結的對象,那些人還會甩他們這些重日組的殘眾嗎?而失去了這些高官顯要保障的沒落黑道組織,又如何與近來積極掃黑的替政單位相抗衡?答案已顯而易見。
  
  軒轅天旭見大家無言以對,又繼續道:「五年前重日組退出戰場、黑木幫乘勢接收了我們的地盤,加上兒個新興團體的瓜分,關東一帶早就沒有重日組容身之處,就算我們再次集結了當年流散的組員,也難以挽回頹勢,如今的整個大格局已非昔日所能比,這裡的利益資源早被其他黑道重新分配,在我們與政經的人脈紛紛斷裂的這時候,大家難道還以為我們能分一杯羹嗎?想當年,我們重日組何嘗能夠容忍一點點的利益分散,我們可曾與其他幫派和平處過?所以,別再作夢了,現在想要再創高峰、掌握金錢與權勢,就不得不換個跑道,另外打天下,否則,也只會淪為其他黑道圍攻的對象而且……」他侃侃而談,句句如雷貫耳。
  
  川崎猛見大家似乎都被他一席話給收買了,當下更怒,立即反駁:「哼!我聽說你和黑木幫之間的關係有了變化,該不是和人家談了什麼條件,才故意扇惑成員們退出黑道,把地盤讓出吧……」
  
  黑木深在台灣與軒轅四兄弟的一場混仗早就在黑道中傳開了,雙方的戲劇化合解讓許多人跌破眼鏡,不用說,重日組的成員對這個結果多少有點失望,畢竟他們一直想找黑木幫算個總帳,如今聽說四應王中的「海王」與黑木幫的大小姐熱戀,這份注定洩不了的恨理所當然要悶燒,川崎猛便是刻意提起這檔事來打壓軒轅天旭。
  
  「川畸,現在把黑木幫當成敵人太不智了,他們在新頭目黑木保的領導下正如日中大,勢力銳不可當,聰明的人就該把他們當成夥伴……」
  
  「敵人變夥伴?各位,看看咱們天王是不是瘋了?」川崎猛誇張地哼笑。
  
  「我有沒有瘋大家心知恥明,以我們現在的實力想對付黑木幫無異以卵擊石,何必呢?如果換個方式,互相合作,善加利用他們在黑道及商場的影響力,成就我們新企業的發展,這不是很好嗎?」他老謀深算地笑道。
  
  「天王確定黑木深會和我們合作?」其他人謹慎地問道。
  
  「當然,就如大家所知,他在台灣欠我一份人情,我會五他還的,相信我,照東企業的生意通路還得簡賴他們黑木幫幫我們打前烽,等到照東企業穩固了,有權有錢,我們可以以另一種方式光明正大地收復我們失去的地盤,這樣不是很好嗎?」再次露出令人難解的詭異笑容,軒轅天旭對自己的佈局早已深具信心。
  
  呵呵,黑木深的女兒向朝陽就住在他家,再加上她和他老弟海聽的感情,黑木深就算不願意合作也無法拒絕。
  
  這層關係,他豈能不好好利用?
  
  在場的每個人臉上都是佩服的神色,大家都以為軒轅天旭將龐大資金投入電子科技,是要和黑木企業的電子事業互別苗頭,在市場對打,沒想到卻是要反利用他們的力量拓展出路……
  
  這位才二十六歲的後繼者實在太可怕了!
  
  「我還是不贊成你所說的,我們第七堂口……」川崎猛霍地站起,怒視著軒轅天旭。
  
  「我正要和你談談第七堂口呢,川崎,你和你的手下都有問題。」他威凜地伸手打斷他,眼神凌厲。
  
  「什麼?」川崎猛心中俟地打了個突。
  
  怎麼回事?剛才還毫無魄力。才一下子就將他的氣勢壓得半點不剩,難道是他著走眼了,天王並非真的變弱,那些和顏悅色不過是他的偽裝?
  
  「和其他九個堂四比起來,川崎,你的第七堂口一直是個不大聽話的孩子,想想這兩年來,你不但沒替重日組出過什麼力,甚至還到處桶漏子。你和你的手下來經我的允許擅自販賣毒品,私下和其他幫派掛鉤,互通消息,扯重日組的後腿,並將有關四魔王的事實給警方,這種行為已嚴重觸犯重日組的戒律了……」軒轅天旭不慌不忙地撤出川崎猛背地裡幹的醜事。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川崎猛臉色大變,怎麼也想不到不在日本的軒轅天旭會對他的事瞭如指掌。
  
  「你不懂?沒關係,我們懂就行了,反正埋伏在你身邊的眼線早就把你的每件事都說出來,你再賴也沒用……」軒轅天旭狐狸似的笑臉讓人渾身不自在。
  
  拜川崎猛之賜,他的行蹤早已被警方監控了,這次回日本地就發現有不少便衣在他週遭現身,他只知道,只要再有一點點狀況,警方就會立刻將他這條黑道的「大尾」逮捕就衝著這一點,他怎能不給川崎猛一些顏色瞧瞧!
  
  「眼線?」川崎猛驚得差點被倒吸的口水嗆得窒息。什麼時候……他身邊竟也被安置了天王的眼線?
  
  「松浦,像這種行為該怎麼罰呢?」軒轅天旭不和他多說,瞇起眼,邊問著老臣邊冷笑地走到川崎猛身邊。
  
  「原應斷一條臂膀,但當年的組長對於初犯者多半以切拿來刑罰,以為警告。」松浦太郎熟練地回答。
  
  「切掌?嗯……好像很好玩,不過我不喜歡弄刀,太麻煩了,乾脆用槍比較快……」他低頭睹了瞄川崎猛扶在桌沿的粗黑手掌,緩緩從後腰拿出一把槍。
  
  「你……你不可能當真要處罰我……我那麼做全是為了重日組……」川崎猛兀自鎮定狡辯,不相信在這照東企業才剛要起步之時,他會真的動手。
  
  「為了重日組?說得多麼冠冕堂皇啊……那請問你那些販毒的錢全跑到哪裡去了?」他譏弄地問著,聲音平靜得幾乎讓人窒息。
  
  「那此錢……」
  
  見他吞吞吐吐,軒轅天旭不再有耐性,修地橫腿踢開椅子,將他拐倒,一腳踩住他的手腕,低頭腺肥著他,冷酷地揚起嘴。
  
  「我替你回答吧!那些錢有一半跑到你自己的口袋,還有一半則拿去孝敬其他答應你出來當重日組頭目的各個幫派,以及買通警方去了,對不對?」
  
  「啊……我的手……我的手……」川崎猛這時才真的害怕了,他不該太小覷軒轅天旭的,他怎麼會愚蠢得忘了「天王」當年的精明與殘暴呢?
  
  「承認你有錯,並答應改過,我就饒了你。」軒轅天旭輕鬆得好像在談普通交易。
  
  「我……我錯了……對不起……請……請饒過我……天王……」一想到整只右手掌就要被轟掉,他的骨氣就全沒了。
  
  「很好,很好……」軒轅天旭突然奸詐一笑,在眾人都以為他真的要原諒川崎猛之時,淬然出手。
  
  砰!砰!
  
  精準的兩槍,川崎猛右掌的無名指及小指應聲斷落,血噴濺在會議室的地毯上。
  
  「啊——」隨之而起的是川崎猛殺豬似的淒慘哀號聲,迴盪在整間會議室裡。
  
  大家都被嚇得但如石像,連吭也不敢吭一聲。
  
  「大罪能免,小罪難逃,留下你兩根手指,讓你記取教訓。」軒轅天旭舉槍對著槍口輕吹,除一除煙硝味,再笑著向參加會議的每個人道:「今天暫且開會開到這裡,照東企業將如期開幕,希望大家都能『乖乖』地照原訂計劃行事,吩咐十個堂口的弟兄們別再混黑道了,我可不想又引起警方的太多關注,現在開始,大家都是照東企業的員工。我們…全體改邪歸正!」
  
  「是……」除了這個字,沒人敢再有異議。
  
  身居當年黑道四魔王之首,現在他們終於深刻明瞭「天王」之所以能橫行關東的原因了,即使此刻的他已金盆洗手,那份猛辣之氣依然教人不敢輕忽。
  
  「走吧,松浦。」軒轅天旭收起槍,施施然走出二十樓會議室,那悠然的模樣正好和川崎猛的痛呼與滿手的鮮血成強烈對比。
  
  松浦太郎默然地跟在他身後,穿過每一道恭敬的目光,暗暗讚許。
  
  把「天王」找回來,果然是正確的,不管是混黑道還是混白道,他一定會重振重日組的雄風,再一次將那個印有太陽的旗幟插在關東的每一寸土地上!
  
  「你這招太厲害了,我想,組裡不會有人蠢動了。大少爺,只是,要不要撤去川崎堂主的身份?我擔心他還會作怪……」他對川崎猛這傢伙還是頗為芥蒂。
  
  「不,讓他當下去,第七堂幾乎都是他的心腹,留下他有制衡的作用,而且,我還想知道是哪些幫派在幕後替他撐腰,挖咱們重日組的牆腳……」軒轅大旭冷哼。
  
  「你想反利用川崎釣出那群峻羅?」松浦太郎明白他的用意了。
  
  「沒錯,也該給那些太過囂張的小幫派一點教訓了。」他瞇起眼微笑。
  
  松浦太郎發現他錯了,軒轅天旭不是宣元軍師的翻版,他簡直就是叱吒黑道的「日鬼」小林重日及「軍師」宣元義的合體,同時擁有絕佳的智慧與行動的魄力,令人不得不折服。
  
  松浦大郎知道,只要有「天王」在,重日組就永遠不會垮台了。
  
  「對了,那個女人呢?」走進電梯,軒轅天旭低頭看著手腕上被子彈劃破的小傷口,想起那名要刺激他卻被打暈的女人,轉向松浦太郎問道。
  
  「被我安置在二樓的貴賓接待室,我已請醫生先替她上藥包紮了,她傷得不輕,可能要等明天才會醒來。」二樓有問小型辦公室,裡頭附設了間貴賓接待室,那裡是松浦大郎幫軒轅大旭準備的臨時落腳處。
  
  「知道她的來歷嗎?」電梯由十樓往下降,透明窗外的夜色更深沉了。
  
  「是的,我的手下已經查出來,她……就是唐樹中的女兒。」松浦太郎皺了皺眉頭,那女娃兒六年前曾到重日組鬧過,被他打發走了,原以為她會被嚇走,誰知她還是不罷手。
  
  「唐樹中?」軒轅天旭愕然地站定。
  
  「是的,就是六年前被咱們殺了的那家『唐人料理』中華餐館的老闆。」
  
  「那個台灣來的唐樹中啊……」軒轅天旭表情變得陰沉,「看來當年不該太好心,留下個禍根……」
  
  「當年十六歲的唐珞現在已經二十二歲,聽說她回台灣去了,沒想到她會再度出現……」
  
  「大概是特地來殺我,好替她父母報仇吧?」他冷笑。
  
  「是的。
  
  「可是,她怎麼會知道我回日本?又算準我出現在大樓的時間?」他瞇起眼,起疑地問。
  
  「這……是啊,除了我們幾個幹部,沒有人知道你的行程才對啊……」松浦太郎心中一震。
  
  「也許……有人在幫她…」藏在暗處的敵人才令人頭痛。他俊眉微蹙。
  
  「會是誰?咱們組裡的人?」松浦太郎驚道。
  
  「不管是誰,我一定會查出來的…」
  
  「你要怎麼查?」
  
  「當然是從唐珞下手了。」他壞壞一笑。他沒去找她,她反而自動送上門來送死,蠢丫頭,可別怨他。
  
  「她?」
  
  「是的。
  
  「不好吧,我總覺得她是個麻煩……不如殺了乾脆。」松浦大郎建議道。
  
  「殺她前總得把事情問清楚,放心,松浦,她會為她的行為付出代價的,你想,我會輕易繞過傷了我的人嗎?」他冷哼地舉起手腕。
  
  「是……」有時候,松浦大郎總會被他陰寒得不帶感情的。氣嚇到,因為黑道的人都知道,即使面對女人,「天王也從不會手不留情。
  
  「走吧,咱們該去看看那位唐小姐了……」他輕描淡寫地說著,在電梯降到一樓時,大步走向貴賓接待室。
  
  夜深了,走道上兩側昏暗的燈光正好在軒轅天旭背後投射成一雙黑色的羽翼,松浦太郎悄悄吸了一口氣,他可以肯定,找上四魔三中的「天王」,唐珞那女人就注定要遭殃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4 00:41:34

  第二章
  
  唐珞醒來的時候,還有置身在夢境的錯覺,空氣中飄蕩著她最熟悉的煎餃香氣,迷濛中,她彷彿又見到母親在一旁包著餡,而父親則在料理店的櫃檯後熟練地將顆顆滋味鮮美的餃子前成香酥金黃……
  
  好香……這味道,香得觸動她的回憶,香得讓她想哭
  
  「你醒了?」一個低沉溫潤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眨眨眼,甜美的夢境立刻煙消雲散,眼前的一切又回歸現實,沒有父母,沒有料理店,唯獨那份餃子的香酥氣息未隨著夢醒而散去。
  
  隨著聲音,一個人走過她猶然迷濛的視線中。
  
  背著光者那人身後燦爛的朝日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瞇的眼瞳只能容納波光鑲出的一尊人形,而在光影交錯的幻覺中,她隱約發現那人影背後似乎鑲有對白色發亮的翅膀
  
  天使?
  
  她死了嗎?才會看見前來引領靈魂的天使……
  
  「我……我在哪裡?」她仍然有點茫然,哺哺地發問。
  
  「你在我辦公室內的休息室。」那人回答她。
  
  辦公室?這裡不是天堂?
  
  再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她終於看清自己身在一個簡單乾淨的房間內,也看清立在她床邊的男人。
  
  好一個英氣逼人的俊朗男子!擁有時下日本都會男士的迷人面孔,但比起那些東洋商場菁英又多了份陽剛的豪……一身合宜的深色西裝包裹著修長的身軀,恰好襯托出他不凡的器字,挺直的鼻樑上一副金邊眼鏡看來有點不太協調,但那份書卷味卻也造就了他本身獨樹一幟的氣質…
  
  這麼個現代感十足的男人絕不可能是天使的,那麼,他是誰?
  
  「你……是誰?」她困惑地問,一時才想不起來自己怎麼會在一個陌生男人的辦公室裡,脫口以中文問道。
  
  軒轅天旭愣住了,她竟然不認得他?
  
  「你不認得我?」他挑高一道眉,以中文小心地質問。
  
  「我該認得你嗎?」這男人……她的確沒見過啊!
  
  「那你記得你的名字嗎?」該不會是他下手太重,連腦袋也故障了吧?
  
  「我?我叫唐珞……」她毫無窒礙地回答。
  
  這下子有趣了!
  
  軒轅天旭興味盎然地揚起唇角,想找他報仇卻不認得他?這女人還真天才!
  
  「唐珞…幸好你還記得你自己是誰。」他揶揄他說著。原想等她醒來再好好拷問她一番,怎知她這一暈睡居然睡到天亮,他也只有耐心等待,還特地叫手下去準備她最熟悉的煎餃當見面禮,好讓她在死前飽餐一頓,不必當個餓死鬼……
  
  不過,現在他改變主意了,一個陰險的點子在腦海裡興起,英俊的臉在瞬間佈滿邪氣的微笑,他發現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從她口中套出任何事,而且還能耍得她團團轉。
  
  呵呵呵……她不認得他,這會是個很好的大前提……
  
  「你究竟是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男人,她被一種奇特的不安困擾著,不自覺想坐起。
  
  「我叫軒轅天旭,一個普通貿易商……哎,你身上有傷,最好別動……」軒轅天旭臉上的線條充滿關注與友善,他不怕直說自己的姓名,因為他以前是從母姓,在重日組,他是「小林天旭」,他相信外人甚至不可能得知他的名字。
  
  這人的中文好流利,他是中國人嗎?唐珞詫異地睜大眼睛。「你……不是日本人?」
  
  「一半是。」他答得古怪。
  
  「~半?這是什麼意思……啊……我的頭好昏……」剛要轉動大腦,一陣暈眩倏地襲向她,她捂著頭悶哼。
  
  「小心,你受傷不輕呢,唐珞;你還記得昨晚發生什麼事嗎?」他關懷地看著她。
  
  「昨晚?」
  
  「你是不是惹了什麼麻煩了?昨夜我開車進人大樓的地下停車場時,突然發現你被一群鬼鬼崇崇的人丟在車道上,差點被我輾過,我嚇了一大跳,急忙煞住車,下車衝上前去看,那群人早已不見蹤影,只剩下全身是傷的你躺在地上我原本想將你迭去醫院,可是你身上沒有任何證件,怕會引來一堆問話,只好先將你抱到這裡,再叫部屬請個醫生來幫你清理傷口,想等你醒了再問清楚發生什麼事。」隨口掰的劇情就像真的一樣,他演技純熟地說著。
  
  「啊……」她猛地記起昨晚那場火爆的槍擊,臉色不禁發白。
  
  那場狙殺……她似乎沒有完成復仇使命……重日組想讓她死得像場意外,真是太卑劣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昨晚的模樣不僅狼狽,甚至肩上,肚子上都帶著淤傷!」他故作詫異地問。
  
  「我的肩和肚子…?」她驚道,立刻低頭查看自己的身體,赫然發現原來的衣服已被換下,此刻身上只罩了一件男人的襯杉。
  
  天!是誰幫她換了衣服?難道她曾被那群流氓給……她顧著手揪緊被子,拉到下巴,嚇得驚慌失措。
  
  「別緊張,醫生幫你檢查過,你沒被怎樣,至於你身上衣服……很抱歉,因為你全身又濕又髒,我只好替你換件襯衫,你可別介意。」他看穿她的驚懼,立刻正色解釋。
  
  「不……我得謝謝你救了我……」她驚懼稍平,連忙道謝,他沒將她送到醫院正好,否則事情鬧回台灣被奶奶知道了又要害她傷心了。
  
  他默點頭,看來她還算懂禮貌,只不過此刻他腦中掠過的是昨晚不小心看見的那身於扁蒼白的女體,不由得歎口氣。
  
  她大概是他見過最慘不忍睹的女人了!
  
  臉蛋蒼白瘦削,就像個被荼毒得很慘的灰姑娘,這女人兩頓微陷,眼下還有黑眼圈,四肢骨瘦如柴,幫她脫去濕衣服時瞥了瞥她那可能連A罩杯也嫌太大的胸部,全身幾乎沒有任何能勾起男人慾望的地方,加上不修邊福的衣著及打扮,說得刻薄些,市面上的充氣娃娃摸起來也許都比她柔軟有感覺。
  
  明明長得不醜,可是卻放任自己消瘦得不成人形,唉!一個女人如果糟蹋自己到這等地步,不如死了算了。
  
  見他沉默不語,她抬頭對上他奇異的凝視,忽然意識到整個小房間內只有他們孤男寡女,戒心又不知不覺上揚。
  
  「呢……我該走了……」她試著想起身,但肩膀與腹部又痛得她躺回枕頭。
  
  「別急,你的傷不輕,最好再多休息一天,我不會趕你的,只不過,我很好奇你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不能說來聽聽?」他佯裝關切。
  
  「不……沒什麼……」她不願也不敢向陌生人多說什麼,反正她和天王的仇誰也幫不了忙的,殺不了他,是她自己差勁,她認了。
  
  「既然你不願多談。那麼吃點東西吧!你睡了一夜,應該餓了吧?」他站起身,小心地扶她坐好,再從小桌上端來一盤煎餃到她面前,笑道:「我離開日本有一陣子了,最難忘煎餃的味道,所以我的秘書就特地為我準備這樣小吃,你也嘗嘗吧!」
  
  煎餃!
  
  怔怔地著著那令人懷念、冒著熱氣與芳香的煎餃,唐珞的冷漠立刻被擊潰,發誓不再流的淚水仍不爭氣地打心底湧冒,直追眼眶,在她還來不及阻止時奔流而出。
  
  「啊,你怎麼哭了?不喜歡吃嗎?不吃沒關係,我再幫你準備其他的早餐……」他慌亂地掏出手帕,替她拭去眼淚,心中卻暗自得意,呵呵,這個點心還真歪打正著,本來要替她送終的煎餃,倒成了卸下她心防的重要道具了。
  
  唐珞抱歉地搖搖頭,心裡揪疼得說不出話未。
  
  這人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那關懷的語氣和溫柔的眼神,加上那盤充滿回憶的煎餃,把她好不容易築起的堅強全瓦解了。
  
  「想哭就哭出聲吧!你這樣憋著流淚只有更傷身而已。」他低聲地道,靜靜地引導她發洩。
  
  趁現在哭個夠吧!否則以後你可能連哭都哭不出來……他在心裡頭冷笑。
  
  像是幫她打通了淚腺,他簡單的一句話就勾動她所有的心事,暗泣變成了號哭,她用被子蒙住臉,痛快地哭個徹底。
  
  許久之後,她漸漸平歇,鬱悶的心輕鬆許多,才紅著臉抬起頭,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道:「對不起,這麼失態
  
  「沒關係,只要你感覺舒服一點就行了。」拉把椅子到床邊坐下,他像個朋友般拍拍她的肩膀,體諒地說。
  
  「我只是睹物傷情,因為我父母在過世前就是在賣中華餃子…」
  
  「是嗎?他們怎麼了嗎?」他輕柔地問。
  
  她抬頭看他,冰冷的心被他溫暖的語氣融化了。
  
  「他們全死了……莫名其妙地就被人殺了……」積埋已久的心事一旦被挑動,就再也遏止不了,她開了口,硬咽地邁出自己的沉怨。從父母被殺到重日組的欺人太甚,從她的孤苦無即到誓死復仇,她每複述一次心就更傷一寸,此刻她才發現,那份痛,並未隨著時間而減輕,反而在她心中盤根錯結,日益擴大。
  
  軒轅天旭沉默地聽著,心裡則對她的說辭感到可笑。
  
  她認為父母的死太冤?
  
  她到底對整件事的真相明白幾分?
  
  「……所以,我發誓,我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把『天王』殺了……但我沒想到自己這麼差勁,這唯一的機會卻失敗了……」她說到後來,神情又沮喪又痛憤。
  
  「你是如何得知昨晚『天王』會出現在這幢摩天大樓?」他直間重點。
  
  「一個老人告訴我的……
  
  「老人?」這個答案讓他吃驚,眼中冷光開始匯聚。
  
  「是的,一個我不認識的老人和女子,他們出現在重日組的總衙廢墟,對著我就說了一大串話,好像非常清楚我的事……就是他們告訴我『天王』會出現……但是,他們好告訴我這個消息,我卻白白讓機會溜走,這下子,教我上哪兒再去找『天王』?我連他的長相也沒見過……」沒注意到他凜冽的眼神,她自我厭惡地續著手指。
  
  軒轅天旭盯著懊喪的她,心情在瞬間變差。
  
  能將他行蹤掌握得這麼清楚的「老人」,全世界只有一個!
  
  他腦中浮現軒轅廣那張老好巨猾的臉孔,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
  
  可惡!那陰魂不散的老頭連這種事也要插一腿,他在打什麼主意?居然協助一個無知的女人來刺殺自己的孫子……
  
  重重疑雲中,他將目光調回唐珞身上,又問:「你真的從來沒見過『天王』?」
  
  「我怎麼可能見過他?他只會躲在手下的人牆裡,連徵信社也拍不到他的樣子,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圓是扁。」提到這點她就更氣了,那些怕事的徵信社,收了她的錢,卻只是隨便紹了她一些重日組的資料就算交差了事,有關「天王」的事隻字未提,那些只會誇大的三流偵探全是一群膽小的鼠輩。
  
  「哦?」
  
  「昨晚本來想親眼目睹他的嘴臉,但還沒來得及看就被打暈了……唉!」怎能教她不扼腕呢?仇人就近在眼前,偏偏她無法看清那個龐王的臉!
  
  「就算看見他,你也殺不了他,以『天王』在黑道的名聲,他不是那麼容易死在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手裡。」他略帶輕蔑地道。
  
  「我知道他很厲害,而且又有人保護他,要殺他難如登天,但我就是不甘心哪!一個作惡多端的惡棍,竟能逍遙法外這麼久,如果我不制裁他,誰來替天行道?」她激憤地看著他,雙手不自覺握緊。
  
  「替天行道是嗎?也就是說,如果還有機會,你仍然要殺他?」她那一雙仇怨的眼睛好熟悉啊!他彷彿在她眼中看見五年前的自己。
  
  「當然。但問題是,我還有機會嗎?」她堅毅的臉上閃過一絲苦笑。
  
  「如果有呢?」他淡淡地問。
  
  「什麼?」她不解他問這話的意思。
  
  「如果有機會,即使會受傷,你仍不放棄?」他怪怪地勾起一邊唇角。
  
  「我都不怕死了,豈會在意一點點小傷?」報仇已成了她活著的唯一目的了。
  
  好強的恨意哪!無妨,他會讓她一點一滴被自己的恨吞噬掉。
  
  軒轅天旭又盯了她一會兒,突然站起來,點上煙。
  
  「看來你是非報仇不可了?」梟繞的煙霧中,他的目光有如看上獵物的獵鷹。
  
  「是的。」她瞥見那盤冷掉的煎餃,沉痛道。
  
  「付出任何代價也不後悔?」
  
  她猛抬眼,無暇細究他的問題,立刻點點頭。
  
  「只要能殺了『天王』。我不計任何代價。」
  
  「很好,我就要你這句話。看在你意志堅強的份上,我幫你吧!」他以食指和中指夾住煙,笑了。
  
  遊戲的大綱已在他腦中成形,男主角有了,現在,只缺女主角。
  
  「什麼?你……你要幫我?」第一次有人肯出手協助她,她呆住了。
  
  「是的。」
  
  「但是……為什麼?」她好奇又困惑,這個姓軒轅的人怎麼會這麼好心?會不會……會不會別有居心?
  
  長久以來的沉鬱與不乎,她已經不太相信別人了,更何況又是個陌生人。
  
  「很簡單,因為我很想知道事情的結果,想看看你究竟能不能如願殺了那個重日組的大魔王。」這句是他的真心話,而且,遊戲的關鍵不就在結果嗎?
  
  他要看看,由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女人,到最後殺不致得了他!
  
  「就這樣?」這個理由有點奇怪。
  
  「你在懷疑我的居心?」他看著她。
  
  「是的,任何夠聰明的人都不會幫忙我,儘管現在的重日組已沒落,但只要有腦子的人都不會願意膛這淌渾水。」她不避諱她的疑心。
  
  「也許是我的腦袋結構異於常人吧!我是個賭徒,對這種帶點挑戰性的事都很有興趣,幫你打敗『天王』,正好是件非常有挑戰性的事,再說……你的遭遇頗令人同情,加上我對黑道的人也有點厭煩了。」他認真地回答。
  
  「你是說真的?」她再確認一次。
  
  「不用懷疑。」
  
  「那……你打算如何幫我?『天王』可不是泛泛之輩……」她疑惑地追問。
  
  「正因為他非等閒之輩,所以我要教你用另一種方式報仇。」她的抬舉讓他挑高了雙眉。
  
  「另一種方式?什麼方式?」她奇道。
  
  「美人計。」
  
  「美人……計?我?」不會吧?他以為她這副德行也能扮成美人去誘殺男人?
  
  「是的,與其苦哈哈地守著報仇的機會,不如自己創造機會,你用狙殺的方式成功率太低了,我若是你,我會善加利用女人的專長,把自己『改造』成一個令男人心動的女人,再找機捨接近『天上』下手…」他笑著道。
  
  「你要我使美人計?別開玩笑了!看看我這副樣子,別說男人,連女人都不會多看我一眼,況且我也不屑用這種爛計!」她氣呼呼地反駁。
  
  六年來沒買過化妝品,沒注意過自己的外表,也經常忘了吃、難以入睡,她知道自己日漸憔悴,知道鏡中的自己正被復仇的意念啃蝕得面目全非……對於外表,她有自知之明,她已無法恢復十六歲以前那張俏麗的臉孔,不過她一點都不在乎。
  
  「以我男人的立場來著,女人能不能吸引男人不在是否美麗,而是在魅力,至於想力則得由氣質、身材、談吐相輔相成,這點我相信只要好好教育都能成功……」他打量著她,仿量著她變身的可行度,起碼他得把她弄得像樣一點,這樣他玩起遊戲來才會起勁一些。
  
  「不……我寧可再想其他辦法……」她依然不贊成。
  
  「你自己也清楚你已沒有機會再近身狙殺『天王』一次了,不是嗎?一來你無法掌握他的行蹤,二來你的樣子已曝光,重日組對你已有了防備,你絕對報不了仇的,」他不客氣地道出事實。
  
  她瞠大了眼,無言以對。
  
  「你也許會認為你長得不夠出色,但是,我可以負責改造你,相信我,幾乎所有的名女人都是改造出來的,絕對沒有一個是麗質天生。」他訕弄地笑了笑。
  
  「但是,你怎能肯定『天王』是個好色之徒?我早就聽說他對女人的興趣不高,既是如此,我又該怎麼樣才能接近他?」她總覺得這種方法還是不安。
  
  「『天王』這號黑道人物對女人是出了名的挑剔,但這並不表示他不愛女人,只要你夠亮麗,還是有機會的。而且……照東企業為了造勢,在聖誕夜要辦個變裝慶祝晚宴,我正巧有一張邀請函,你可以在那天再度與『天王』碰面,就看你是要讓他驚艷得忘了魂而死在你手裡,還是蓬頭垢面地去直接與他硬碰硬。」他亮出一張製作精美的邀請卡,遞給她,深沉低笑。「這將會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大家戴著面具,誰也認不出誰……誰也可能愛上誰……」
  
  她接過邀請函,心頭狂跳,距今天還有四十多天,她該怎麼做?真的可以試試他的提議嗎?
  
  「你想清楚再告訴我吧!因為你最好瞭解色誘『天王』所代表的意義,那意調著你可能得賠上你最重要的東西……」他嘎然而止,看著她。
  
  「什麼重要的東西?」她吞了一口口水,多少猜出他話中的含意。
  
  「好比說……你的身體……」他用憐憫的眼光掩飾不懷好意的笑容。
  
  她一震,手裡的邀請函差點體落。
  
  她能忍受讓她最恨的男人碰她嗎?能為了殺「天王」而犧牲自己守了二十二年的清白嗎?
  
  她不得不仔細衡量這個得失值不值得……
  
  「這就是現實世界,你總得用一些東西來換取另一樣東西,天下絕沒有白吃的午餐。」他丟下這句話,走向房門,讓她自行決定。
  
  「等等……」她脫口叫住他,復仇的熱血再次在血管裡沸鵬。只要能殺了「天王」,陪他上床又如何?反正她已經沒有什麼能再失去的了。
  
  軒轅天旭慢慢轉過身,算準了她必定會自動加入他的遊戲。
  
  「請你幫我……」她懇求道。
  
  「你想通了。」一抹得意的笑悄悄在他後邊漾起。
  
  「也許試試你說的方法會有用。」只要有點希望,她都不惜一試。
  
  「絕對比你原來的方法強。」
  
  「可是……有件事我必領先告訴你……我身無分文,無法支付你任何費用,這樣你也願意幫我嗎?」她覺得有必要讓他明白這一點。
  
  「我可沒說不收酬勞哦……唐珞。」他笑得讓人心厚。
  
  「什麼?」她微愣,有種心臟被人掐住的感覺。
  
  「就像我說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會向你要求代價的。」他靠在門邊,眼神讓人心慌。
  
  「什麼代價?」她有點不安地看著他,生怕他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等你完成你的復仇後,我會告訴你。」他詭異一笑。
  
  「但我如果失敗了呢?我很可能會反被『天王』給殺了啊!」她可不想死後還欠下一份無法償還的債。
  
  「倘若你死了,那我們之間就一筆勾銷,不過,別告訴我你沒有贏的決心。」他故意激她。
  
  「我有!」她怒道。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一聽說要付酬勞就不想贏了呢……」他嘲諷一笑。
  
  「我才沒那個意思,我只是……怕萬一我付不起……」這個人性情縹緲不定……好難懂!
  
  「放心,你一定付得起的,我這個人最不會刁難別人了。」他踱近她,低頭直勾勾看進她眼中。
  
  「是嗎?」有那麼一瞬,她覺得他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溫和儒雅,反而有種令人發顫的冷峻。
  
  一個謎樣的男人……
  
  「反正,大不了命一條。」他學她的口氣。
  
  是的,怕什麼呢?她已沒有退路,只有「天王」死了,她才能重生……
  
  「我知道了,成交!」她毅然地道。
  
  「不後悔?」他眉一挑,挑釁地問。
  
  她被他的浩氣激怒了,立刻慷慨激昂地道:「只要能報仇,別說什麼代價,就算要把命交給你我也願意!」
  
  「好,就這麼說定,從現在起,你都得聽我的安排,要小心,我可是個嚴格的督導者哦!」他雙手互擊,滯灑地低睨著她。
  
  「那我接下來要怎麼做……啊!」她性急地問,不慎拉扯到肩部的傷口,痛得縮倒回枕上。
  
  「不急,等你把傷養好再說,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他攙扶她一下,再幫她蓋好被子。
  
  「這樣來得及嗎?」她不放心地問。
  
  「別擔心,我保證在聖誕夜那天把你訓練成一個能以美麗當武器的女人。」拋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他緩緩地走出房間,輕輕將門帶上,嘴角含著滿意的微笑。
  
  遊戲就要開始了,唐珞,就讓我們盡情地玩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4 00:42:07

  第三章
  
  唐珞從一開始就不大確定自己為什麼會一下子就相信一個年輕又英俊得過火的陌生男人,如果以她以往對人的警戒,她根本不可能就這麼毫無顧忌地搬去和一個連身家背景都不知道的人同住。
  
  但軒轅天旭卻輕易讓她破了例。
  
  仔細回想被說服的經過,她還有著作夢的感覺,潛意識裡,她或者把他當成了上帝派來幫她的使者,才會不對他設防,並且毫無理由地信任他……
  
  總之,他們之間奇特的合作關係就此展開,第二天她就被他帶到這幢位於東京都外圍高級社區的房子,小巧的格局,加上雅致的前庭後院,環境清幽寧靜,與大東京都的繁華恰成對比。
  
  軒轅天旭告訴她,她得在這裡住下來,直到完成整個訓練為止。
  
  訓練!聽起來好家要參加什麼比武大賽似的,不過她知道這不是件玩笑,因為軒轅天旭的態度和她一樣認真……
  
  「請問,你打算怎麼做?」她毫無頭緒,看著軒轅天旭拿著一疊傳真資料來到她面前,立刻虛心求教。
  
  兩天後,她的傷已無大礙,可以下床走動了,因而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整個「訓練」的內容。
  
  「第一件要事就是……你得吃胖!」軒轅天旭上下打量著她,沉吟地搖搖頭。「你太瘦了,雖說瘦有瘦的美感,但你的氣色看來蒼白得像個病人,這樣光靠化妝品也無法遮瑕。」
  
  「我知道我的臉色很差,可是我就是吃不下,睡不著,六年來反覆地想著報仇的事,沒有一天過得安穩……」她雙手抹著臉,苦笑道。
  
  「所以我幫你弄了點中藥,加上食療,你的身體狀況應該會恢復得快些。」他說得像個專業管善師。
  
  「中藥和食療?」一她睜大眼睛。,
  
  「你第一個星期的功課就是吃、睡和運動,每天上午你在家中做伸展操,下午我會回來陪你外出,傷還未癒合就以走路為主,等傷好了再開始慢跑……」他把第一張行事歷遞給她。
  
  「這樣就能變成美女?」太可笑了!
  
  「這個安排是為了讓你健康,你照做就是了。這幾天美代子會照顧你的三餐,她按食譜做出來的東西你一定得全部吃完,懂嗎?」他指著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道。
  
  美代子是軒轅天旭特地請來照料她三餐的女管家,年約五十歲,是個笑容可掬的日本女人,長得富態,親切又有禮,她第一眼看見她就喜歡上她那種媽媽的氣質。
  
  「可是我的胃口不太好……」她一想到吃就傷腦筋,自從父母死後,奶奶幾乎都用強迫的方式通她吃了東西,否則她可能早就因營養失調而死了。
  
  「我會讓你變成大胃王的。」他笑了笑,轉頭向廚房喊道:「美代子,把藥端來。」
  
  「來了。」美代子笑咪咪地端來一碗黑漆漆的湯計。
  
  唐珞聞到味道就開始反胃了,她從小就怕吃這種搞不清楚用什麼煮出來的東西。
  
  「這是什麼?」她擔著鼻子問。
  
  「讓你變美的仙藥!」他被她的動作惹得莞爾。
  
  「喝這個就能變美?」她才不信呢!
  
  「是的,而且一天要喝三次。」
  
  「三次?不!」她低呼,別說三次,那種藥一次就會要了她的小命!
  
  「這個是很珍貴的中藥材熬出來的哦!小姐,你一定要喝下去。」美代子也跟著勸道。
  
  「但是我不能……」她還想做最後的掙扎。
  
  「喝!」他簡單的一個字,充滿了不容反抗的權威。
  
  她看他一眼,只得硬著頭皮喝下,一張臉皺得像個小籠包。
  
  見她如此痛苦的模樣,軒轅天旭有種惡作劇的快感,他滿意地看著見底的碗,接著立刻警告:「這藥汁每天都得喝,不能問斷,否則就沒效了,還有,若你吐出來,我會逼你連喝兩碗。」
  
  她連忙摀住口,點點頭,不敢出聲,怕一開口會真的忍不住全吐出來,那就慘了。
  
  「好了,這是第一階段的必修課,這一星期你就多休息吧!我還有事,該走了。」他交代完畢,再把手中從向鴻玲那裡要來的特殊食譜交給美代子,就開車出門了。
  
  唐珞喝了那碗黑湯,肚子哪還有空隙裝下早餐?軒轅天一走,她急忙憋氣躲到一樓的房間去躺著,看能不能稍微減輕作嘔的感覺。
  
  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睡到中午,她還以為會這麼溺死在那股中藥汁的怪味道裡,誰知寤寐中卻被一股奇異的空虛感給喚醒了!
  
  睜開眼,她這才發現自己這一覺睡得好沉,連平常不皎過她的噩夢也沒來干擾,她正狐疑著,一陣陣咕嘻嘻的聲音赫然從胃往四肢擴散。
  
  咦?這種感覺分明是……餓!
  
  又是一連串的收縮,她更加確定自己餓了,而且餓得可以吃下一整頭牛!
  
  好奇怪!她以為她早就忘了「餓」字怎麼寫了,沒想到會重新體驗到這種感受,難道……是那些藥汁的關係?
  
  就在她百思不解之際,美代子輕敲了門,端進一大盤午餐。
  
  「小姐,餓了吧?你早餐沒吃,利用午餐補回來吧!」美代子將營養美味的食物放在一旁的小茶几上,笑著道。
  
  「我真的餓了……」她下了床,迫不及待地坐在茶几旁,看著那些春氣四溢的美食,不禁垂涎三尺。「好棒的萊色哦!」
  
  「這是主人請一位專業管家完全針對你的體質設計的,這些份量你一定要吃完才行。」美代子笑著說。
  
  「我一定吃得完!」她已經好久沒有這種食指大動的感覺了。
  
  「那你慢慢用。」
  
  不等美代子離開,她早已夾起菜餚咀嚼起來,被那無與倫比的極品征服了五臟六腑,不由得一口接著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哇!好好吃!她赫然發現吃又成了一種享受了。
  
  接下來的幾天,她的食慾一天比一天大,精神也逐漸變好,連睡眠品質也都提升了,身體的機能正以極快的速度回復中。
  
  當然,除了三餐的正常和中藥的調養,每天的運動也是讓她神清氣爽的重要關鍵。軒轅天旭每天下午都會帶她在社區附近散步或跑步,剛開始她走沒多遠就會氣喘如牛,但幾日過後,心肺功能加強了,這樣出來走走竟成了一件愉快的事。
  
  這六年來,她把自己的心關在黑暗中,從未去留意週遭的人事物,日子貧瘠得可憐,更別提有任何樂趣了,然而,現在她看得見風吹拂樹梢的律動之美,看得見小花綻放的生命力,看得見以華麗姿態向大地謝幕的夕陽……
  
  她猛然驚覺這六年來她根本不曾活著,她用仇恨向時間抗議,結果,卻賠上了自己的大半生命,也拘禁了自己的心靈……
  
  她不能再幼稚下去了,她清醒地知道,要對付「天王」,就必須徹底改變她自己,不成熟地鬧性子是永遠報不了仇的。
  
  這個認知讓她振作,對那些藥汁不再排斥,對軒轅天旭安排的課程全力配合,結果,短短的兩周,成果已顯現。
  
  連她自己也感覺到了,營養食譜和藥汁讓她從頭到腳起了變化,她變得豐腴了,膚質和氣色都相對地變好了,甚至連那頭亂七八糟的乾枯頭髮也柔順黑澤了許多,讓她整個人看來煥然一新。
  
  「嗯,有點樣子了……」
  
  這天,晚餐時,軒轅天旭對她的改變點頭稱許。
  
  磅秤上只不過多了四公斤,她給人的感覺就完全改觀,向鴻玲的養生食譜和中藥汁發揮了功效,短短十二天,她已從醜小鴨變成天鵝了!
  
  嘖嘖嘖……女人的可塑性還真是大得驚人啊!
  
  「是嗎?這得謝謝那些又黑又恐怖的湯。」唐珞自己也相當高興,除了外表,她的精神已不似過去的委靡,奕奕的感覺讓她不再覺得絕望,跟隨著心境改變而來的希望正脹滿她的心胸。
  
  「現在知道感謝那些湯啦?那可是我千辛萬苦才要來的……」他淡淡地笑著。
  
  看看唐珞陰霾盡褪,一張才二十二歲的臉還原了應有的青春本色,他就不得不佩服向鴻玲的秘方,他還記得當他把唐珞的身體檢查報告傳真給向鴻玲時,她那大驚小怪的低呼。
  
  「這女孩究竟是怎麼過日子的?她再不調養自己,很快就會因為營養不良而蒙主召見了!」向鴻玲激動地在電話那頭大喊。
  
  「所以才請你幫忙,向姨。」他懶懶地解釋。
  
  「但……這女孩是你什麼人呢?天旭。」向鴻玲敏感地提出疑問。
  
  「一個朋友。」他猛地嗅出向鴻玲口氣中的探測意味,警覺地小心作答。
  
  「朋友啊……」那拉長的聲音聽來有點礙耳。
  
  「對,只是普通的朋友,因為瘦得太難看了,我才幫她問問你該怎麼辦。」他沒好氣地衝著話筒說。
  
  「啊,你一定嫌我煩了,真抱歉,我只是很高興你肯交朋友了,你知道,你們四兄弟都太孤僻了,這回你能主動去關一個個人,可見你還是有感情的……太好了……」向鴻玲竟為了這點小事感動。
  
  「向姨!」天,他快受不了她的婆婆媽媽了,要是被她知道他關心唐珞只不過是為了玩個整人遊戲,搞不好會先氣死。
  
  「啊,我在幹什麼,來,談正事要緊,我傳真一份食療的食譜給你,對了,她還得喝我開的中藥藥汁才能迅速恢復,你去找個有經驗的管家,照我的指示燉煮,一般的女僕可能會弄錯藥材和比例……」向鴻玲嚴格地規定人選,甚至於脆指示他去某個專業介紹中心找人。
  
  就因為她的要求,他才費事地去找來美代子,以昂貴的時薪錄用,說起來,遊戲還沒正式開始,唐珞就已花了他不少精神和金錢了。
  
  所以,她變美是應該的,否則豈不愧對他的投資?
  
  「我想……是那些湯讓我吃得下、睡得著的。」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你該謝的是我吧?謝那些湯有什麼用?」拉口心神,他調笑地糾正她。
  
  「是啊…是該謝謝你,因為你是第一個願意幫我的人……你是我的恩人……」她對他感激一笑,沒有遇見他的話,她大概早就死了。
  
  恩人嗎?呵呵呵,恩人即仇人,當事情曝光時將會非常有意思!他嘲弄他撇撇嘴角。
  
  「別客氣,這才是第一階段而已,接下來要進入正課程了。」見她把晚餐吃個精光,他接著道。
  
  「正式課程?」她擦淨嘴,不解地看著他。
  
  「沒錯,正式課程,從現在開始,食療我工作照常進行,但同時你得學點美儀之類的課程來矯正你的儀態。」他將一份練習表放到面前。
  
  「儀態訓練?這不是只有要選美的女人才要練習的嗎?」她啞然換笑。
  
  「你的確是要去參加選美,你要讓『天王』從晚宴的眾多女人中看中你,你才有機會,當天每個人的臉都有間罩,只有增用肢體語言,才能脫穎而出。」他的話很有說服力,但只有他自已知道,人選早已內定了。
  
  「好吧,嘔……軒……軒轅,我一直想問你,我這樣改變就能誘惑『天王』了嗎?他也許不喜歡像我這類型的也說不定,這樣一來不是白忙一場?」這是她最提心的。
  
  「其實你不用傷神,我已幫你調查過『天王』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了。」他從口袋掏出煙,笑盯著她。
  
  「你查過了?」她愕然地張大眼。
  
  「是的,我把他的喜好全記在我腦中了,所以,你可以放心地接受我的訓練,我甚至可以把你變成每一個男人心目中的女神。」
  
  「別逗我了,我這副鬼樣子哪是女神?叫女巫還差不多!」她自嘲地笑了笑。
  
  聽見這種喪氣話,他眉高高一挑,站起身,繞到她身過,突然將她從椅子上拉起,攬著她來到玄關處的落地鏡前,手掌搭在她的雙肩,立在她身後,道:「看看你自已。」
  
  「呢?」她抬眼看著鏡中的女人,然後,不期然與他鏡裡的目光相遇,心中一震。
  
  「你沒發現你變漂亮了嗎?你的頭髮黑而柔軟,臉頰有了粉嫩的色彩,你的眼睛清亮有神,你的鼻子、嘴唇……你全身的曲線早已不似十二天前我見到的那副乾扁的樣子,你已經改變了!相信自己,你會更美…」他傾身靠在她耳邊低聲地灌輸她新的心態。
  
  唐珞其實沒仔細聽到他說的話,她只覺得耳根燒紅,肩上那雙大手傳來的溫熱讓她全身燥熱,而他在鏡中反射出的目光正是讓她內心大大騷動的主因。
  
  軒轅天旭有雙深遽帶電的眼睦,被他盯住,她懷疑有多少女人能逃得出那兩雙魔眼的詛咒?
  
  她被他盯得一陣怦然,心思倏地被牽動了一下,一股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潛伏的情懷毫無預警地進了出來。
  
  但白說,這十二天來,她雖然和他天天相處,但她對他依然不熟悉,除了知道他的姓名,其他的一切仍然像團謎。
  
  她常常會不由自主地想,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救了她,又主動幫她,還讓她住在他家……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人呢?
  
  俊逸的臉龐時時會閃著精練的神采,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身材修長挺拔,走起路來像豹般優雅敏捷,談吐時而溫和、時而嘲弄,翩翩的風度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小說中的名門貴公子,帶點傲氣,渾身散發出神秘而危險的魅力……
  
  然而種種的觀察卻歸納不出他的背景與人格,他是對她很好。也很照顧,但她認為他的親切外表下隱藏著兩種極端的個性,尖銳與圓滑不時會互相峰峰出頭,但大部分的時候他把兩者控制得很好,因此在他謎樣的微笑中,很難去揣他真正的意圖。
  
  軒轅天旭不是簡單一句很容詞就能歸類的男人,也不是像她這樣的女人能去招惹的男人,隨著與他相處的時間拉長,她愈有這樣的感觸,所以,為了雙方的和諧,她得時時費力阻止自己去探究他,免得把兩人之間的合作關係弄糟。
  
  可是,不知為何,他愈是神秘莫測,她就愈想一窺究竟,她的理智經常會被不安分的好奇打敗,然後,隨著好奇的啟動,她驚覺自己的目光停在他身上的時間愈來愈長,到後來,只要與他四目相對,她的心跳指數就會以不正常的速度攀升,就像此刻一樣……
  
  「看見自己的轉變了嗎?你要有信心,你的對手是個從小在黑道混大的男人,你若不能以氣勢壓倒他,就甭想收拾他。」他的手用力握緊,要她專心。
  
  她一凜,立刻被自己的胡思亂想給羞得無地自容。
  
  天啊!她在想些什麼啊?在這非常時期,她竟還有心思去想些有的沒有的?軒轅天旭是來幫她報仇的,她若心猿意馬,就大對不起他的一片苦心了。
  
  「是。」趕忙立正站好,收攝自己的心神,她吸口氣面對自己。
  
  「自信是女人魅力的一部分,遠點你絕對不能忘了。」他笑了笑,順手拂開她腮旁的幾根髮絲。
  
  她幾乎是反射性地躲開,那狼狽的樣子意來他的訕笑。
  
  「別緊張,我沒有要對你怎樣,不過你終得習慣男人的碰觸的,因為這是你接近『天王』唯一的手段了。」他雙手如投降般放開她,插進口袋,後退一步。
  
  「對不起……」她尷尬地轉身面對他。
  
  「幹嘛跟我道歉?你的反應很正常。」他點上一根煙,雙手環胸。
  
  「我……我並沒有戀愛的經驗,對男女之間的事也不太明瞭……」她向他但承自己的無知與青澀,也許,她連怎麼和男人相處也不懂。
  
  「那麼,你得加強這方面的經驗了!」他也看出她的生嫩,不過無妨,要讓她瞭解男人與女人之間的互動,再容易不過了。
  
  「哪方面的經驗?」她臉紅地問。
  
  「我得先讓你撤去對男人的畏懼才行。」
  
  「我並不怕男人……」她小聲地抗議。
  
  「你不怕,你只是不瞭解而且。」他訕笑著。
  
  「我沒那麼無知……」他的表請讓她不悅,他好像把她當成什麼事都不懂的小女孩。
  
  「好了,今天早點睡吧,明天上午會加入美儀訓練,晚上我要帶你去一些地方見識一下,你將有得忙了。」他朝樓梯努努嘴,示意她該休息了。
  
  「是。」儘管滿腹疑惑,她也不敢多問,因為他們協議過,她得完全照他的安排行事。
  
  乖順地踱上二樓,她來到自己的房間,把自己投身在柔軟的床墊上,抱著枕頭,不知不覺想起軒轅天旭擱在她肩上的那雙修長有力的大手,心中又是一陣悸動
  
  老天!
  
  她用力甩頭,拉起被子蒙住臉,暗暗驚心。
  
  別亂想!唐珞,千萬別亂想!想要報仇就絕不能動情,一旦喜歡上某個人,就會忍不住想依賴對方,現在她最不需要的就是那份脆弱。
  
  早點睡吧!她還有好多事要做,而這些事中絕對不包括愛情……
  
  「向姨,你說我大哥在日本『養』了個女人?」軒轅海昕不可思議地追問。
  
  這真是天下奇聞了,對女人挑剔到不屑的「天王」幾時動了凡心了?
  
  「是啊,那可真是個營養不良的女人,可得花他許多心思來『養』了……」向鴻玲邊將晚餐端上桌邊嘀咕。
  
  「媽,你究竟在說什麼啊?」向朝陽在一旁盛飯,然後遞給每一個人。
  
  「天旭怎麼可能包養女人?女人對他而言只不過是裝飾品,高興時才買一、兩個回家,看膩了就丟,他哪會費事去弄個女人來煩他?」軒轅地陽懶懶地道。
  
  「是哦!按理說,會和女人搞在一起的應該是二哥才對……「軒轅海昕邪笑地覷著老二。
  
  軒轅地陽的狂放不羈一直是女人的最愛,加上他那一身無人可比的帥勁與風流,從十來歲就已經是女人崇拜的對象,因此只要提到女人,其他二兄弟都自動稱臣,不敢與他爭鋒。
  
  「你別把話題扯到我身上,海昕,也不想想是誰年紀輕輕就被女人給綁住,還好意思說別人。」軒轅地陽冷譏地反擊,他對老四迷戀上仇家黑木深的女兒向朝陽一事仍難以釋懷。
  
  其是,又不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老四真是太沒眼光了。
  
  「喂喂,你氣還沒消啊?那幹嘛回來?」軒轅海昕故意反問。
  
  「我……」啐!原本為了不想看見黑木深而傷了眼睛,軒轅地陽才離開家的,孰料外頭的東西實在太難吃了,他的胃開始想念向鴻玲的手藝,所以才又跑回家來,偏偏這種理由又不能說出口,太難堪了。
  
  幸好,黑木深那個混球回日本去了,不然他還擔心他會干擾他的食慾哩。
  
  向鴻玲看他有點糗,適時地瑞上一道湯替他解圍,並道:「好了,快吃飯吧!菜涼了可不好吃。」
  
  向朝陽和軒轅海昕互看一眼,偷偷地笑了。
  
  「對了,不知道天旭的同居人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哪……」向鴻玲又開始瞎操心了。
  
  「什麼『同居人』?媽,天旭哥只不過傳真一個女人的健康報告給你,向你問了一些調養的食譜而已,你就知道他和女人同居啦?」向朝陽忍不住瞪老媽一眼。
  
  「哎,美代子是我的老朋友了,她說的話我信得過。」向鴻玲賊兮兮地笑了。
  
  「嘎?你是說你介紹給天旭哥的管家是你的眼線嗎?」向朝陽驚奇道。
  
  「呢……說眼線就太難聽了,只是有時候會打個電話問問美代子天旭在日本過得如何……我這是關心他……」向鴻玲支支吾吾地乾咳幾聲。
  
  「向姨,你被我們帶壞了哦!」軒轅海昕笑不可抑,當真是近墨者黑啊!想當初向鴻玲剛來到軒轅家還不會於這種陰險勾當,現在卻已經能設計別人了。
  
  「媽,你當心被天旭哥知道,他可是個不好惹的人哪!」向朝陽不得不替老媽捏把冷汗,以她靈敏的直覺,軒轅四兄弟中最可怕的就是軒轅天旭。
  
  「沒關係,朝陽,我們也正好想知道我老哥的近況。」軒轅海昕不疾不徐地說。
  
  「你們別以為他會有風流韻事供你們閒聊,天旭那個人會和個女人在一起,絕對有他的目的,也許那女人只是他的一顆棋子呢!」軒轅地陽撥了撥額前的劉海哼了哼,他太瞭解他們那位大哥的性子了。
  
  「是嗎?」向家母女齊聲問,有點為那個可憐的陌生女子擔心,畢竟她們都領教過軒轅家四隻魔王整人的惡習了。
  
  「就是這樣才有趣啊,二哥,不如你去日本看看大哥在搞什麼鬼,明明說是去處理重日組的問題,怎麼會扯進個女人……」軒轅海昕提議。
  
  「叫人曜去,我沒空。」軒轅地陽立刻拒絕,他還有一堆約會呢,哪來的時間去管老大的女人。
  
  「我不去!」從美食中抽空抬頭開口的軒轅人暇用簡單俐落的三個字回答。他粘向鴻玲粘得可緊了,當然,主要的原因是他愛上了她……的手藝了。一大不吃她煮的東西就會沒勁!
  
  「你這怪胎,就知道吃!你的人生都浪費在吃東西上了。」軒轅地陽沒好氣地責罵。
  
  「民以食為天。」說完俊美異常的軒轅人耀眼一瞟,又埋著大口咬食他的晚餐,不甩人了。
  
  「我要上課,現在就你最自由,替我們去看看大哥在忙什麼,有好玩的事大家一起玩嘛!也好打發我們最近的無聊!」軒轅海昕快被這陣子的平談日子逼瘋了。
  
  「哼!你體內陰毒的怪蟲又在蠢動啦?不會整整你女朋友來調劑一下?」軒轅地陽不懷好意地瞄向向朝陽。
  
  「喂喂喂,地陽哥,我可沒惹你啊!」朝陽嘟起嘴反抗。
  
  朝陽現在變聰明了,一下子就猜到我的心思,整起來一點也不好玩。倒是你近來太睏了,讓你去日本走走,是為你好,免得擺不平你那些女友。」軒轅海昕安撫地拍拍向朝陽的肩膀,才轉頭對他笑道。
  
  「你們不怕我去日本轟了黑木的家?」軒轅地陽故意恫喝。
  
  「你不會的。」向鴻玲看著他,微微一笑。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他惱怒地瞪著她。嘖,他真討厭她那一副什麼都瞭解的模樣,這個向老媽大概是他唯一搞不定的女人了。
  
  因為你的心已經不恨了,你只是嘴上的氣還嚥不下而已。」相處過後,向鴻玲對軒轅家的四個男人的個性大致上都已摸熟了八、九分。
  
  軒轅天旭很「精」,他是一隻披著人皮的豹,溫文儒雅的外表只是減低對手戒心的偽裝,最擅長的就是以魅力迷惑對手,再出其不意地將對方撕裂!為人冷靜。聰明,深沉,基本上,四兄弟之中他的性子最教人憂心,因為他從不輕易將感情表現出來,這種人的自衛性太強,要瞭解他將會很費力,當然,愛上他也會很苦。
  
  軒轅地陽則是個狂人,帶點自傲的說話語氣,一身純男性的孤爽俐落,很有浪子的味道;更是惡男的代表,他絕對有誘惑女人的本錢,舉手投足問只見灑脫狂狷、惆儻迷人,這種人敢愛敢恨,敢做敢當,並不難相處,只是有時得忍受他那說話不饒人的利口。
  
  至於軒轅人曜,那只有一個「怪」字能形容,女性化的邪俊外表,卻有著誰也摸不清的臭硬脾氣,他有他自己的邏輯思維,特止獨行,喜愛與厭惡極端且強烈,對於「美食」的偏好更是令人咋舌,他是那種為了吃可以不要生命的超級怪胎,要馴服他,絕對得先馴服他的胃才行。
  
  而軒轅海昕,說他「刁」一點也不為過,古靈精怪得讓人難以應付,做事任性而為,他的人生八成以「整人」為目的,性情中同時混有男孩的明朗與男人的陰晦,以及人性光與暗、善與惡的交錯,塑造出他那絕無僅有的撲朔迷離氣質。幸好,這麼一個刁鑽的人已被向朝陽收服,否則還真讓向鴻玲傷腦筋。
  
  正因為有以上的認知,向鴻玲才能和「精、狂、怪」的四魔王和平共處。
  
  軒轅地陽聽她這麼說,臉剎一變,一種被探來的不悅立刻揚起,他將筷子往桌上一丟,霍地站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餐廳。
  
  「媽,你幹嘛說得那麼直?」向朝陽簡直會被母親想說就說的個性擊敗。
  
  「本來就是事實,為什麼不能說?」向鴻玲聳聳肩,不在意。
  
  「你……」
  
  「啊,你們慢慢吃,我得去幫地陽整理行李了。」她邊擦乾手邊道。
  
  「你怎麼知道地陽哥會不會去日本?」向朝陽哼道。
  
  「他會去的。」她篤定地笑了笑,跟著走出餐廳。
  
  向朝陽膛目看著母親的背影,反倒是軒轅海聽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她白了他一眼。
  
  「你媽是個很厲害的傢伙哦!朝陽。」
  
  「哼,我媽是真的被你們帶壞了,變得好陰險,」她咕噥地瞪著他。
  
  「也許……是你們母女先天就存有劣根性也說不定,而我們正好把那些惡性激發出來而且,這叫物以類聚。」軒轅海聽笑著摟住她,飛快地在她前額親了一下。
  
  「喂,別這樣……」向朝陽不好意思地瞄了在場的軒轅人曜一眼,臉紅了。
  
  可是,吃得津津有味的軒轅人曜根本沒注意到他們小兩口親呢的舉動,此刻他眼中只有滿桌的食物,根本容不下其他的東西。
  
  唉!這家人果真都是問題人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4 00:42:31

  第四章
  
  「我們要去哪裡?」問著身旁開車的軒轅天旭,唐珞有點緊張,因為這是半個月來她第一次和他在夜晚出門,而且還被要求要盛裝打扮。
  
  「去了就知道了。」他身著一套合宜且帥氣的灰色西裝,濟灑地駕著跑車,向東京最繁華的地區駛去。
  
  她就這麼忐忑地任由他帶著走,心情如車外如織的燈火一樣閃爍不定。
  
  這些日子來她又是練瑜伽又是上健身房,行程排得滿滿的,可是這樣的忙碌卻沒讓她體力透支,反而精神愈來愈好,連美代子都稱許她變漂亮了,尤其在經過美姿的調整後,一舉手一投足愈見端裝秀麗,高貴典雅,一些應對進退的基本禮儀也學了八成,因此今晚一穿上軒轅天旭帶回來的這套細肩帶深紫色小洋裝時,整個人的韻味獨特出眾,直把軒轅天旭看得目不轉睛。
  
  正因為他熾熱的凝視,才害她此刻坐立難安,心中浮起了模糊的期待。
  
  他要帶她到哪裡去呢?
  
  自從那天她警覺自己對他的悸動後,那份好奇就如同脫韁的野馬在她腦中奔騰,她曾藉故向美代子詢問軒轅天旭的身份,但美代子知道的也不多……
  
  「美代子……你知不知道軒轅他是做什麼工作的?」有次在廚房,她不經意地問。
  
  「軒轅先生好像在經營什麼電子科技方面的事業,台灣日本兩頭跑,詳細情形我不太清楚,不過他出手很大方,我想經濟能力應該很好。」美代子邊洗碗邊道。
  
  她知道的部分都是向鴻玲告訴她的,當然,向鴻冷對軒轅天旭的背景做了許多保留。
  
  「是嗎?」她幫忙擦拭碗盤,心中的疑團並非稍解。
  
  「原來你也和他不熟啊,我剛開始還以為你們是夫妻或情侶呢!」美代子笑著道。
  
  「怎……麼可能?」她臉紅地喊道。
  
  「因為他似乎很重視你的身體健康啊,還特地找來專家為你設計食譜,真是體貼啊!」美代子笑呵呵他說。
  
  「他只是在幫忙我而且,說不定他已經結婚了……」她邑邑地看著那光潔的盤子,想起這些日子來軒轅天旭交互出現的親切和冷淡,體貼和疏離,他同時具有大多面孔,讓她經常會在他時冷時熱的態度中無所適從。
  
  「沒有,軒轅先生還是單身,聽說也沒有女朋友。啊,我倒覺得你們兩個滿相配的……」
  
  「美代子,你別胡說!我現在根本沒那種心情……」她心一震,被美代子說中心底最不敢想的事,一時慌亂不已。
  
  「別不好意思,我看得出,你們互相吸引呢!」美代子笑著拍拍她的手。
  
  「不……我才沒有……」她急忙接頭。
  
  「別緊張,孩子,你和他男未婚、女未嫁,相戀是很正常的啊,這有什麼好害臊的?人生很短暫的,遇到喜歡的人就要把握,懂嗎?」
  
  「不可能的!我和他不會變成那種關係的……」她無力地反駁。在「天王」被殺之前,她那顆被恨佔據的心是絕對無法去愛人的,就算軒轅天旭攪亂了她生命的秩序,她也不允許自己心動。
  
  在這場戰鬥之中,她不想趟進自己私人的感情,能不能!
  
  不過,每每看見他或是和他獨處時,她的心就會和她的理智唱反調,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讓自己恢復遇見他之前的冷漠,因為就連此時坐在他身邊,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都會讓她神經緊繃,慌張失措……
  
  「放輕鬆,你那十隻手指都快被你絞斷了!」他促狹地瞥了她一眼。
  
  今晚的唐珞很美,紫色很適合她,將她憂鬱婉約的神韻襯得更醒目,如果那天她是這副模樣來狙殺他,說不定他會直接把她弄上床,這樣就沒有接下來的這個遊戲了。
  
  不過,若沒有了遊戲,那麼樂趣將會減少很多,畢竟看一個女人在愛恨中掙扎的痛苦模樣比什麼都刺激啊!
  
  「是嗎?」她清了清喉嚨,擠出微笑。
  
  「接下來的課程會很累,也很辛苦,但我希望你能堅持到底。」他知道她的不安,於是預告著即將來臨的訓練。
  
  「到底是什麼課程?」
  
  「去看了就知道了。」他賣了個關子,加速前進。
  
  不久,來到東京的銀座,他將車子停好,帶她進入了一幢大廈,來到六樓,在一家叫「花間」的店前輕敲了一下門。
  
  那扇用繪圖毛玻璃與木雕鑲合而成的門慢慢打開,兩位美麗嬌艷的女郎就笑容滿面地將他們迎了過去。
  
  「歡迎光臨,請進。」
  
  這裡是……銀座最有名的高級私人酒店啊!
  
  唐珞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個高雅富麗的空間,那一群群男男女女的笑談聲及香水脂粉味,營造了一股極為特殊的氣氛,她不懂,軒轅天旭帶她到這個俱樂部制的高消費場所要做什麼。
  
  「花子媽媽桑在嗎?」軒轅天旭剛開口問,一位和服美人就從裡頭走了出來。
  
  「天旭!」花子嫣然地來到他面前,欠身行禮,眼中有著驚喜。
  
  「花子,好久不見。」他笑著問候。
  
  「是好久了,可想死我了,進來吧!你的老位子還幫你留著呢。」花子親熱地給了他一個大擁抱。
  
  「我還以為你早把我忘了呢!」他反摟著她,在她耳邊調笑著。
  
  「有哪個女人忘得了你噢!」花子眼神火熱地看著他,嬌媚一笑,勾著他的手走,將他帶過角落一個舒適的座位。
  
  瞧他們熟捻的模樣,唐珞的胸口有點悶,不過她很快就壓下這份情緒,仔細地打量起花子這個女人。
  
  她大概才三十出頭吧!高高綰起的髮譬正好把她美好的臉型襯得高貴又典雅,那身白底銀花的和服讓她有如一顆閃亮的寶石般耀眼,一顰一笑都充滿女人的魅力,顛倒眾生
  
  在這種美女面前,她簡直自慚形穢,才剛培養出的自信又散落一地了。
  
  「花子,這位是我的朋友,叫唐珞。」軒轅天旭雙腿自然地交疊,仰靠在椅背上介紹。
  
  「啊,難得你會帶女人來,真是太奇怪了……唐小姐,歡迎光臨,我是這裡的媽媽桑,有間花子。」花子調侃地瞄了軒轅天旭一眼,對朝她微笑致意。
  
  「你好,打擾了。」她僵硬地回禮。
  
  「我帶她來是為了讓她實習的,你不用招呼我們了,待會兒再請你好好調教她。」軒轅天旭把來意說明。
  
  花子和唐珞都是一愣。
  
  「唐小姐也想走公關這途?」花子的眼神變了,原來的客套被審視的態度取代。
  
  「不……我……」她想辯解,但軒轅天旭替她說了。
  
  「還不一定,得先讓你評評看她夠不夠格。」他搶先道。
  
  「嗯……唐小姐嘛……」花子端詳著她,好半晌才道:「瘦了點,不過輪廓秀氣,五官清麗,很有自己的味道,如果加以訓練,應該不錯……」
  
  「我也覺得她還得再胖個兩公斤,沒關係,這可以慢慢來,只要你說可以的女人,通常就能迷得了男人,我相信你的眼光,」他邊恭維著邊看了唐珞一眼,從短短十六天就能變化這麼大看來,她應該還有許多特質尚未被發覺才對。
  
  唐珞被評頭論足得有點侷促,她一下子不知道該把視線放在哪裡才好。
  
  「幹嘛?你想開店和我對打啊?」花子在軒轅天旭身邊坐下,依在他身上質問。
  
  「哪敢啊,我只是想幫唐珞找回自信而已。」他解釋。
  
  「那麼,不如讓她在我這裡上班。」花子覺得唐珞這女孩渾身散發著一股不尋常的氣質,兼具堅強與脆弱,冷漠與熱情,年輕、卻有雙仇怨深沉的眼睛,這樣的女孩會讓男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若是好好調教,她會是個迷人的女人。
  
  「不,她不能給你,花子,她只是來實習。」他阻斷她的打算,唐珞是他遊戲中的玩偶,怎能讓給別人。
  
  「哼哼!不能點好處,還想從我這裡挖經驗?太過分了吧!」花子聽出他話中獨佔的語氣,心裡有點吃味。
  
  「那先預付點小費,如何?」他說著攬過花子的肩,在她描得細緻完美的唇瓣送上火辣辣的一吻。
  
  這一幕讓唐珞整個胸腔的空氣都抽空了,她覺得呼吸困難,心臟差點被瞬間的真空引爆。
  
  他……他們是什麼關係?竟能這麼自然地擁吻……
  
  「你還是一樣壞啊!明明佔便宜,還說是小費!」花子推開他,佯裝嗔怒地點點他的鼻尖。
  
  「呵呵呵……這不就是你最想要的?」他抓住她的手指,輕佻一笑。
  
  「啐!我早已經不再為你著迷了,少用那招來騙人。坐一下吧,我去拿酒來。」花於甩掉他的手,覷他一眼,含笑走向吧檯。
  
  軒轅天旭把目光拉回,對上唐珞蒼白的臉及一雙受創的黑瞳,刻意向:「怎麼了?」
  
  「沒……沒什麼……」她不想讓他發現自己內心的波濤,急忙掩飾狼藉的情緒。
  
  「別迷上我,唐珞,否則你會後悔。」他輕聲而平靜地道,眼底全是瞭然的精銳。
  
  他……他知道了?
  
  她的心被重重一擊,慌亂得幾乎想立刻從他眼前消失。
  
  「我沒有……」她逞強地否認,雙唇發顫。
  
  「沒有就好,我只是一個幫你復仇的夥伴,記住這一點。」他暗笑著,她的動情他豈會不知,讓她愛上他原本就是遊戲中的一個關鍵啊!
  
  她點點頭,然而心中已在哀鳴。
  
  太遲了!他的警告來得太遲了……
  
  剛才那一剎那,她發現自己多日來的自我克制並未奏效,她仍然不由自主地喜歡上他了!
  
  「那個……花子小姐和你是舊識嗎?」她忍住內心絞痛,趕忙換個話題。
  
  「是的,我和花子是老朋友了,你可以放心跟著她,」他又抽出一根煙,點上,犀利的眼神從鏡片後方仔細地觀察她。
  
  「你要我跟著她?做什麼?」她驚訝地問。
  
  「學如何伺候男人!」他看著她,緩緩地道。
  
  「我是要殺『天王』,不是要去伺候他!幹嘛要學這個?」憤怒在轉瞬間脹滿全身,她傾身向前責問,第一次在他面前發脾氣。
  
  「要殺他就得先伺候他,男人只有在喜歡的女人面前才會毫無防備,這點我不是早就跟你提過了?」他不疾不徐地說道。
  
  「我……」她結舌不語。沒錯,他是提過,但她從沒想到他竟要她去學習公關女郎一樣搔首弄姿,陪酒賣笑……
  
  「你是變美了,但那又如何?一個沉不住氣、不會溫柔解語的幼稚女孩,哪個男人看得上眼?」他的語氣變得直且不客氣,溫和的態度也收了起來,現在,他正要把她逼進他為她設計好的遊戲路線,不通過這一關,她是不會成長的。
  
  「難不成這就是你所謂新的訓練?」他的冷譏讓她受了打擊,偏偏又無力反駁。
  
  「是的,我要你放下自我的身段,仔細看看那些陪酒的女人,看她們怎麼和男人虛與委蛇,怎麼交際,又怎麼將自己的靈魂與身體區分,快樂地得到她們想要的東西。」
  
  「你要我學她們……?」她艱澀地問。
  
  「要想接近『天王』,你就得拋開自我,把自己當成一件武器,至於武器有哪些功能,就全看你怎麼去學習、吸收了。」他不帶感情地看著她。
  
  把自己當成武器?
  
  他的話讓她起了一陣戰慄,她明白他帶她來這裡的目的了。
  
  她的新課題就是:「男人」!
  
  「我懂了。」她吸口氣,點點頭。
  
  「懂了就好,明天開始,你每晚到這裡上班,連續七天,讓花子帶你。」
  
  「到這裡上班七天?」她看著四周那些依偎在老男人懷中的女人,不得不驚呼。
  
  「別想拒絕,你說過什麼都聽我安排的。」他盯著她,神色嚴厲。
  
  他不喜歡和個生嫩的新手打交道,只有把她訓練成為強勁的對手,遊戲才會更有趣。
  
  「但是……這訓練真的必要嗎?」她蹩著眉,手心發冷。
  
  「沒必要的話,我就不會浪費時間叫你來了。」
  
  她定定地看著沒有絲毫憐惜、完全就事論事的他,心中一凜,知道自己對他而言,不過是個為報仇不擇手段的女人,他根本不可能將她當成普通女孩來看待,她實在不該放任自己將他偶爾的溫和親切想入非非,進而深陷情網。
  
  「我明白了。」她酸楚一笑,決定將內心不該長出的愛情嫩芽早點摘掉,否則,恐怕她會在復仇計劃未分出勝負之前就先被自己打敗。
  
  「明天起你就叫做麗子,把自己縱情在這個紙醉金迷的世界,進而從其中去瞭解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微妙關係吧!」他暖昧一笑。
  
  這晚,唐珞的心情跌到了谷底,軒轅天旭帶她出來竟是這個目的,期待的落空並不讓人難過,真正傷人的是他能夠無動於衷地管她安排這個訓練,以及要她別愛上他的那句警告——
  
  她第一次覺得,愛神離她竟是如此遙遠。
  
  接下來的七天,唐珞每到晚上就得按約定自行到花間來上班。
  
  第一天,她什麼狀況都還搞不清楚,就因客人對她上下其手而將酒倒在人家臉上,把客人給氣走,自己也氣得流淚。
  
  第二天,她被灌酒灌到在廁所吐得一塌胡徐,整個人昏死過去,提前被花子用車送回家。
  
  第三天,她的忍耐已到極限,趁著花子不注意,正想從後門逃走時,沒想到被花子達個正著,揪回休息室。
  
  「每個到這裡來上班的女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有的為錢,有的為了享樂,有的則是為了自己……我相信你也有你自己的目的,如果你認為那個目的不足以讓你撐下去,當初就不該來這裡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別忘了,我可是看在天旭的面子上才收留你的,你這樣沒種地逃走對得起我嗎?」花子嚴厲地加以訓誡。
  
  她睜大眼睛,久久無法開口。
  
  是啊,她不就是為了報仇才來這裡的嗎?要是不怯除對男人的排斥,她怎能如願接近「天王」?她不是早已有了犧牲一切的覺悟了嗎?
  
  她已別無選擇,想報仇她就得變強、變美、變得無所懼……並且跨出這層自我設限深思了一整夜,到了第四天,她的眼神變了,來到花間,她心理上不再有任何排斥,自己挑選衣服,上妝,出場,一身纖細窈窕,落落大方地周旋在男客之間,清俏臉蛋上的那抹自信與孤做,當場就教許多人驚艷怦然。
  
  她不再介意軒轅天旭的冷酷了,因為她明白他叫她來這裡的用意正是要她學會如何應酬男人。
  
  第五天,已有男客專門來捧她的場,「麗子」在花間一夕成名。
  
  第六天,她抓到應付男人的訣竅,更能應付自加了,忽而嬌狂,忽而含蓄,進退間拿捏得恰到好處,沒有一個男客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頻頻要她坐台。
  
  花子對她的開竅非常滿意,也極為賞識她的表現,她私底下告訴軒轅天旭,唐珞可以畢業了。
  
  到了第七天,消失了六天的軒轅天旭出現了,他坐在老位子上,盯著男人叢中長袖善舞的唐珞,一方面吃驚於她的轉變,另一方面也被她臉上吃定那些男人的自信表情震住。
  
  這個女人是二十多天前那個枯乾又充滿憤恨的小女人嗎?
  
  復仇的火讓她重生,褪去青澀的外衣,她蛻變成一隻美麗的蝴蝶了!
  
  很好!現在的她才算擁有與他對決的資格。
  
  他支著下鄂,微笑地啜著馬丁尼,眼睛始終離不開她,心中對即將近人的遊戲高潮開始有了期待。
  
  唐珞瞥見軒轅天旭時呆了好幾秒,天曉得這六天來她是怎麼過的,他沒交代半句話就消失不見,連家也沒回,她有種被丟棄的失落感,夜夜任不斷累積的思念壓垮她的心……
  
  這些日子,她才明白自己有多麼依賴著他,他對而言早已不僅只於一個協助者,而是她的精神支柱,一個支撐她朝復仇之路全力以赴的靠山!
  
  軒轅天旭朝她微微一笑,目光炯炯得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
  
  她怦然地轉開頭,感覺得到他兩道令人窒息的視線,幾乎無法繼續與其他男人談笑下去。
  
  這時,有間花子緩緩踱到軒轅天旭身後,曲身趴在他肩上,與他一起看著賣力演出的唐珞。
  
  「你帶來的女孩不錯哦,學習力很強,是塊上好的璞玉。」
  
  「嗯。」這點他同意。
  
  「我很好奇,你到底為什麼把她送來這裡?你們的目的是什麼?」這個問題困惑花於好幾日了。
  
  「沒什麼。」他擺明了拒絕回答。
  
  「還說沒什麼?重日組的『天王』向來對女人沒有特別偏好,這次竟然身邊帶著一個女人,這情形太特殊了吧?」花子瞄他一眼,就她對軒轅天旭的認識,他是一個不輕易動情的人,即使再美的女人也不見得引得起他的興趣。
  
  「人總是會變的嘛,也許現在我喜歡有女人作陪……」他輕狂地倒過臉香了一下她。
  
  「少跟我哈啦了,天旭,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她輕打了一下他的肩,不上當。
  
  「我啊,只不過在玩一個遊戲而已。」他又啜了一口酒。
  
  「遊戲?什麼遊戲?」花子奇道。
  
  「致命的遊戲!」看著冰塊在杯中浮沉,他詭譎地笑了。
  
  「致命遊戲?你和唐珞嗎?」花子被他笑得頭皮發麻,她太瞭解他那深沉陰笑背後所蘊含的狡獪與冷血了。
  
  「是的,這是我和她之間的賭注,一個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的遊戲……」
  
  「你在玩誰的命?」她皺起彎月眉,總覺得事情不尋常。
  
  「也許是她的,也許是我的。」他揚了揚嘴角。
  
  「我想,唐珞並不知道這是場賭注吧?她甚至非常信任你。」花子捧過他的臉,凌厲地盯著他。
  
  「沒錯,她什麼都不知道。」他與她對看著,表情冷硬。
  
  「贏了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你不覺得大卑鄙了?」
  
  「起碼我提供這個機會,輸贏就全看她自己。」他語帶玄機他說,眼光又不自覺飄向唐珞。
  
  唐珞打花子一接近軒轅天旭就變了臉色,再看他們如同打情罵俏的樣子,大腦已被強烈的妒意沖昏了,她再也無法忍受心中的煎熬,鬧意氣地猛灌酒,開始與男客們暢飲。調笑,隨著酒一杯杯下肚,對那些男人接觸她身體的容許度也放寬了,勾肩搭背,攬腰投懷,她的臉拚命在笑,心卻沉如千斤重……
  
  遠遠觀望的軒轅天旭眉頭漸漸緊蹩,他覺得那幾隻擱在唐珞身上的手有點礙眼,對她太過妖媚的行徑也大起反感,他是要她好好學習,但她似乎是學過了頭了。
  
  也許醉死就不會再被軒轅天旭的魅力牽著走了,這個想法讓唐珞酒喝得愈多,也更放浪地魅惑著身邊這個連著兩天都來捧她場的中年男子,她與他耳鬢廝磨,擾得那男子心族蕩漾,動作也愈來愈大膽。
  
  一道怒火倏地在軒轅天旭的胸口點燃,他拉下臉,慢慢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向唐珞和那名男子。
  
  花子沒有忽略他情緒的轉變,她默不吭聲地觀望著他即將展開的行動。
  
  唐珞大口喝著酒,她身邊的中年男於正巧在她耳邊詢問著:「今晚……和我在一起吧!麗子……」
  
  唐珞還未開口,就已有人替她回絕了。
  
  「不,她已經有的了!」軒轅天旭森然的聲音像盆冰水,淋得在座的每個人都錯愕打顫。
  
  唐珞抬起頭,半醉地笑著招呼:「晦,軒轅,我表現得如何啊?及格了嗎?」
  
  「你醉了,該走了。」他一把拉起她,冷冷地道。
  
  「我……哦還沒下班——」她掙扎地喊道。
  
  「你畢業了,可以離開花間了。」他不顧那男人的驚瞠,用力將她扯出座位。
  
  「喂,你是誰?快放開麗於!」那男子氣急敗壞地站起來大喝,並企圖拉回唐珞。
  
  「我是她的保護人,她只是來實習的而已,就做到今天為止。」軒轅天旭脾睨著那個男人,態度強硬。
  
  她是他的對手,豈容別的男人凱覦?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那男人被他的氣勢壓得說不出話來。
  
  「我還不想走——」唐珞煩擾地低喊,但腳步已見顛躓,酒精已開始侵蝕她的意識,她只覺得好吵。
  
  「你酒喝多了,累了,跟我回去。」他架住她的手就走,無明火愈燒愈烈。
  
  「不!你放開我!」她賭氣地抗拒。
  
  「喂,她要你放開她,聽到了沒有?」那男人不滿地想英雄救美。
  
  就在事情即將鬧大之前,花子看不下去了,前來收拾殘局。
  
  「都別鬧了!」她接著轉向軒轅天旭,冷冷地責備:「天旭!你是故意要讓我生意做不下去是嗎?」
  
  「媽媽桑,你看看他這個人……」那男子厲聲抗議。
  
  「真是非常抱歉,掃了您的興了,麗子真的不是花間的人,她只是玩票性地兼個差而已,請您諒解,這樣吧,今天的酒就由我請客……」花子說著不顧對方有所反應,馬上叫來另外幾位女公關安撫客人的情緒。
  
  只是她自己的情緒更糟,因為剛剛她清楚地看見從不把女人放在眼裡的軒轅天旭是真的為了唐珞而變了臉色。
  
  「你存心來砸場的嗎?」走向軒轅天旭,她嚴厲且深思地瞪著他。
  
  「別生氣,花子,算我欠你一份情。」他轉回身,淡淡地道,並未道歉。
  
  「在我生氣前決把她帶走吧!」若非早已看淡,她一定會心碎的,這個對她的深情癡愛不為所動的男人,這次似乎不再無動於衷了,只可惜,撼動他那顆冷硬的心的人不是她
  
  「這七天,謝謝你了。」他拉住唐珞的手臂,朝她點點頭。
  
  「不客氣。」看著一副醉態困頓的唐珞,花子忽然嫉妒起她來,能這麼接近軒轅天旭,她是第一個。
  
  「再見。」
  
  花子盯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脫口叫住他,「天旭……」
  
  他站定,轉回身。
  
  花子倏地奔向他,拉下他的頸子,火熱地堵住他的口。
  
  真希望老天也讓這個從不動情的男人嘗嘗為情所苦的滋味……她在心中暗咒。
  
  唐珞則被近在咫尺熱吻的兩人給驚住了,她瞪大迷離的醉眼,一顆心就像被萬箭刺穿,只能呆呆地往著,任痛楚將她所有的知覺淹沒。
  
  「在感情中,你不可能永遠是贏家的。」許久,花子才不捨地放開軒轅天旭,含怨地道。
  
  「我知道,只是到目前為止我還沒輸過。」他深沉一笑,隨即搭著唐珞的肩膀,帶著她離開花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4 00:42:55

  第五章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回到住處,軒轅天旭拉長了臉,將失神的唐珞帶進客廳,丟往沙發,弄了杯醒酒汁給她,口氣中仍存有不少怒氣。
  
  「我……在做什麼?」喝下那苦得咋舌的中藥汁,唐珞仍無法從他與花子擁吻的刺激中醒來,她哺哺地重複著他的話,不太明白他在生什麼氣。
  
  「我叫你到花間是學習應付男人的技巧,可不是叫你去賣春!」他輕蔑地道。不知為何,他的怒火競持續了這麼久還難以消退。
  
  「你……你說什麼?我哪有賣春?」賣春兩字像針扎進唐珞的心臟,痛得她轉眼清醒,激烈駁斥。
  
  「還說沒有?要是我沒阻止,搞不好你就跟那個色鬼走了。」他哼道。
  
  「好,就算是,那又怎樣?你讓我到花間去,不就是要我取得經驗嗎?不和男人上床,我就永遠不會徹底明白男女之間的事……」她委屈地低吼。凡事聽他安排,竟還得受這種氣。
  
  「你以為只要和男人上床就能瞭解男人了?」他譏諷地反問。
  
  「難道不是嗎?這不是你叫我去花間的真正目的嗎?」她抬眼瞪著他,淚已在眼中打轉。
  
  真奇怪,平常他從不會用這麼尖狠的口氣對她說話的啊,今天他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為花子?
  
  「如果男人能這麼容易瞭解,這世上就不會有一堆怨女了。」他冷酷地盯著她,接著又道:「叫你去花間,是要你學習如何當個男人眼中的情人,一個性感的女神,而不是個妓女!」
  
  「那又有什麼不同?」她氣得渾身發抖。他……他竟把她和妓女混為一談?
  
  「當然不同,妓女只懂得用性引銹男人,但我要你用風情與魅力去支配男人,唯有知道如何善用魅力的女人才能贏得『天王』的青睞,也才能真正接近『天王』,如果一開始要你當個妓女,就不用這麼費心地訓練你了……」他厲色道。
  
  他有潔癖,他要的是一個完美無瑕的對手,而不是一個被糟蹋了的女人!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不要再聽什麼『天王,天王』的了,我到目前所有的努力都只為了他,但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或者他只是個低俗得連妓女都能接受的混球,我又何必在這裡辛苦地為他改變自己?」隱忍了許久的怨,在酒精的作用與對花子的妒意激發下全都宣洩而出,她受夠了這些日子都只為了一個仇人而活,受夠了眼看著喜歡的人近在眼前卻又不能去愛的折磨,再這樣下去,她早晚要崩潰。
  
  「你後悔了?」他冷眼看著她的歇斯底里。
  
  「不,我只是恨!你懂嗎?為了報仇,我聽你的話去瞭解男人,可是那對我來說只是種屈辱,從沒讓男人碰過的我,竟然要去學習如何陪酒賣笑,讓那些人的手在我身上摸來摸去,強顏歡笑……你怎麼會知道我的痛楚?你怎麼會懂……「她上前抓住他的手臂狂吼。
  
  「真的那麼苦的話,就放棄吧!我一開始就沒有強迫你,不是嗎?」他低頭看著她,文風不動,眼尾嘴角沒有絲毫憐憫。
  
  放棄?
  
  她愣住了,現在才叫她放棄?
  
  「現在的你是絕對報不了仇的,即使你找到『大王』,也殺不了他,因為你的心已變得怯弱,你已經沒有當時的堅定信念了。」他毫不留情地說。
  
  「我……」她倒退一步,張揚的怒氣在瞬間消逸。
  
  現在放棄,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回台灣去吧!把報仇的事忘了,把『天王』這個人忘了,最好也將你父母的死全部忘掉……」他刻意識反話激她。
  
  「不……」她猛搖頭。她不能就這樣回台灣,不能!
  
  「這樣你就可以不需再忍受一切了,繼續讓『天王』逍遙法外吧。」
  
  「不!」她怒喊。
  
  「怎麼了?你不是撐不下去了嗎?那又何必勉強自己去復仇?回台灣去過著平靜的日子,就當這六年來你只是作了一場噩夢……」他字字帶著利箭,逐步將她逼進絕境。
  
  「我……」她哪裡可能還會有平靜的日子?不殺了「天王」,她的噩夢就永遠不會結束啊!
  
  「趁現在還沒被人知道你的懦弱之前撤退,放心,我不會笑你的。」他更加惡劣地嘲諷她。
  
  「不……別說了!求求你別再說了……」她無助地摀住嘴啜泣著,對自己失控的言行感到羞愧。
  
  她怎麼會在地面前示弱了呢?實在太丟臉了,明明說好不後悔的,明明不計任何代價也要報仇的啊!
  
  她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麼難過?難道……她只是想向他撤撒嬌?她就真的這麼在意他和有間花子的事?
  
  天!她怎能讓這種小事輕易就搗毀她向未的自持與理智?
  
  「平靜點了嗎?復仇的事還要繼續嗎?」他的聲音毫無溫度。
  
  她沒有臉迎向他的眼光,低垂的頭點了點。
  
  「我想你是累了,情緒繃得太緊,去休息吧!時間剩下不多了,接下來還有射擊訓練在等著你,你得盡快成為一個上得了檯面的女人……」他揮揮手,要她回房。
  
  他最後那句話再度激起她稍降的火氣,她幾乎沒有思考就直接開口。
  
  「你所謂上得了檯面的女人是指有間花子嗎?你這幾天把我丟到她那裡去,不聞不問,是要我成為像她那樣的女人嗎?在你心中她才算真正的女人,是嗎?」拭去眼淚,她的眼瞳被爐火燒得異常清亮。
  
  他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麼問,一時愣住。
  
  「她曾經是你的女人吧?你……還愛著她嗎?」她管不住自己的嘴,敏感的問話就這麼成串地竄出口。
  
  「這不關你的事吧!」他眉峰微蹩,不解她的態度何以會變得咄咄逼人。
  
  「她的確高雅又有魅力,可是別拿我和她比,也許她是你心目中的性感女神,但那又怎麼樣?她還不是得靠男人才能有今日的成就?她用男人的錢來支配男人、伺候男人,這可笑的方式和妓女有什麼差別?」她尖酸地喊著,冷靜已被醋意潰得喪失殆盡。
  
  「你究竟在扯些什麼?我和她的事跟你復仇的事完全無關!她是怎樣的一個人也不需你來評斷。」他有點生氣了,他和有間花子之間的複雜感情早已成過去,他沒必要向她交代什麼。
  
  「她……和你上過床嗎?」這個唐突的問題沒經過她的大腦就直接送了出來。
  
  他一呆,霎時,恍然搞懂她在鬧什麼彆扭了。
  
  她在吃昧!她在嫉妒有間花子……這丫頭恐怕是真的愛上他了!
  
  這個醒悟讓他盤結在胸口的怒火不翼而飛,代之而起的是一股勝利的快感,以一份莫名的騷動。
  
  「哦,我懂了……」他盯住她微笑。
  
  「你懂什……麼了……」她胸口緊悶。
  
  「你這麼問,難道你也想和我上床嗎?」他走到她面前,瞇起眼睛,壞壞一笑。她渾身一震,連忙避開他銳利的目光,焦急地否認,「不是!我……我才沒有那個意思……」
  
  「不是?那為什麼我聽起來就是?」他故意椰揄。
  
  「你不要隨便歪曲別人的意思……」她氣急敗壞地駁斥,雙頰也迅速地著火。
  
  「你……是不是愛上我了?唐珞。」揚起後,他雙手環在胸前,笑得像個惡魔。
  
  愛!這個愛神專屬的咒語只能想,不能說,一說出來就再也攔不住情火了!
  
  「不!我沒有!」她心虛地搖頭驚叫,繼而發現自己的語氣太過激動,又結結巴巴地掩飾道:「我……我想我真的是累了……該去睡了——」臉紅地從他身邊逃開,衝向二樓。
  
  真是太蠢了,她竟把自己陷進這種窘境。她在幹什麼啊?
  
  軒轅天旭豈會就此任她跑開?他大手一抄,揪住了她的手腕拉回,並順勢將她擁進懷中,摟住她的腰,低頭輕笑。
  
  「話沒說清楚就想逃?你還欠我一個解釋。」
  
  「什麼解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又急又羞,半垂著頭掙扎地想脫身。
  
  「你心裡明白我在說什麼,你分明是愛上我了……」他用力將她壓向牆壁,以雙臂困住她。
  
  「不是……我只是……」她慌得說不出話來,別過頭,閃躲著他探究的眼神。
  
  「只是什麼?」他追問。
  
  「只是喝多了才胡言亂語,對不起……」她拚命要把瞼埋進臂膀下。
  
  「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我不該……」不該愛上你……她依然低著頭,在心中把話說完。
  
  「不該什麼?看著我說話,唐珞!」他命令著。
  
  「不……」她不聽,生怕一與他對上,自己的眼睛會洩漏太多感情。
  
  「看著我!」托起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他。
  
  兩人的目光終於對上,四目相接時,他清楚地看見她眼底的倉皇,閃爍的雙瞳像只受驚的小鹿,光滑的粉額被羞怯染紅,而那輕顫的朱唇更加在風中科瑟的玫瑰花瓣……
  
  軒轅天旭心族一蕩,還來不及細想,就情難自禁地傾身攫住她那有如正在做無言邀請的小嘴,狂野而熱烈地奪取她口中所有的甘甜!
  
  驚愕伴隨著心悸與喜悅,像旋風般向她席捲而來,她睜大眼睛,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身上熟悉的煙草味混和著男性特有的氣息,像張大網將她牢牢地縛住,她不能逃開,也不想逃開,一顆心幾乎在他的吻中化為千萬個碎片……
  
  半晌後,他慢慢抬起頭,露出一抹令人費解的微笑。
  
  「你在花間的放浪只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對吧?」回想她誇張的舉止和酸溜溜的問話,他撤出了她今晚之所以失控的原因了……
  
  「他」正是那個主因。
  
  「我……」她發不出聲音,全身仍沉滯在他烙印般的吻裡。
  
  「傻瓜啊……我曾告你別愛上我的……」他撫摸著她的唇,聲音低沉如鼓。這唇和其他女人並沒有什麼不同啊,為什麼嘗起來特別柔軟滑順?吻她的感覺出乎他意料的好……
  
  她屏著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那雙帶電的眼瞳,忘了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你不需在意花子的,她對我而言早就成了過去式了。」
  
  他慢慢逼近她,好想再吻她一次。
  
  「我沒有在意誰!」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回遺落在天邊的聲音,然而胸口仍止不住強烈的起伏。
  
  「是嗎?那又為什麼要問那些話?」他聲音拉得好長,十足地戲諺。
  
  「我……我只是……」她在他犀利的眼光逼視下又結巴了。
  
  「知道嗎?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陪你上床,我甚至還能帶你領略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性愛情趣,如何?想要嗎?」一手撐在牆上,一手捧住她的臉,他的表情充滿誘惑,性感的唇勾揚,噙著一抹令人心蕩的微笑。
  
  「別……別愚弄我!我一點也不想……」
  
  「你不想?撒謊!你的眼睛拆穿了你的謊話……你愛我……也想要我……是不是……」他的唇幾乎貼上她了。
  
  「不……」她還在做無謂的掙扎。
  
  「把我惹得慾火焚身,你已經無法撤退了!」他不讓她說完,再度封住她的口,整個人財壓在她身上,大手沿著她的背往下輕搓,然後漫漫從她絲薄的洋裝下擺往上撫摸,探向她底褲的慾望之源。
  
  「啊……」她根本毫無招架的能力,這次的吻更深長綿密,她完全沉溺在他舌尖的撩撥,以及他的手指所帶來的激情之中。
  
  她第一次品嚐這種麻辣欲狂的滋味,整個人幾乎要因此四散紛飛……
  
  接著,他低下頭,輕輕拉下她肩上的兩條細帶,解開她的胸農,捧住她那小巧尖挺的雙峰來回吮吻,被她青嫩如春天的氣息激起反應,雙腿間的慾望在瞬間脹滿。
  
  唐珞瑟縮了一下,仍沒有阻攔,她的四肢不聽使喚,意識徹底地迷失在他為她掀起的整片狂潮裡,失去方向。
  
  軒轅天旭也著了魔了,他這才理解自己在花間看見她對男人挑逗時,繃硬的不只是他的情緒,還有他的身體,因些這時一碰觸到她,他的全身就審過一陣強勁的波動與渴望,他赫然發現自己竟是如此地想要她……
  
  「軒轅……我們……不該……」她不知道該如何抵擋他,更不知道怎樣才能平息自己體內逐漸揚升的慾火,她只覺得自己身上有個不斷擴大的黑洞,需要有人來幫她填補那個虛緲且構不著邊際的空間。
  
  「別說話!」他粗重地喘息著,一把將她拉進懷中熱吻,兩人雙雙滾倒在客廳的地板上,激狂如浪,幾個翻轉後,他俯身壓住她,緊鎖住她的唇瓣不放。
  
  計劃中,這幕戲本該壓軸的,但他已等不及了,佔有她的慾念來得又急又烈,讓他無暇分析這份導致他對她異常飢渴的真正原因是什麼,他只知道,遊戲的最後她早晚要成為他的女人,既是如此,他又何必客氣?乾脆先將她據為己有吧!
  
  交纏間,她的玉體—一裸露,他撫摸著她纖細卻不乾扁的身軀,欣喜地發現她早已非他當時初見的枯瘦,現在的她膚細如脂,胸臀玲政飽滿,四肢勻稱迷人,雖然稱不上標準,但他卻被她正好可被雙手盈握的尖美乳房及兩腿間柔潤的溫熱給奪走了魂魄。
  
  美代子早已下班回去了,此時屋裡只剩下他們兩人,他毫無顧忌地褪去兩人的衣衫,邊吻她邊以指尖挑動她全身的快感,他要讓她愛他愛得更深入、更徹底,他要讓她在真相揭曉時殺不了他……更恨不了他……
  
  唐珞在他的身下無助地蠕動著,她弓起身,咬著下唇,強忍住那向全身亂竄的火花,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喊出來吧!讓我聽見你愉悅的呻吟,讓我解放你的身體……讓我看見你為我而顫動……」他的唇在她耳邊低響,手則不停地撫弄著她最敏感的私密地帶,直到她出聲求饒為止。
  
  「啊……別這樣……軒轅……求求你……」她擺動著臂部,幾乎要溺死在那股找不到出口的熱流中。
  
  她的嬌喘與狂野打破了他的極限,他強有力地進佔她的體內,並在她發出痛號前含住她的呼聲——
  
  撕裂的痛把之前的激情全震跑了,她僵直地躺在他身下,淚無可抑制地悄然滑落。
  
  那象徵處女的薄膜雖沒有任何意義,但她知道,此時此刻,她的心比其他地方都還來得痛,只因她徹底認知了自己有多麼愛著軒轅天旭。
  
  「噓!別哭,這份痛是上帝賞給處女最美的紀念……接下來,真正的快樂才要開始,而我會把所有的一切都教給你……「他不斷地吻去她的淚水,心中漾著連自己也無法形容的柔情。
  
  教?難道這場火熱的結合也是他為她安排的「課程」?
  
  「現在你只把我當成一個學習性愛的學生而已嗎?」她哽咽地瞪著他。
  
  「不……」他深深地看著她,和她如此親密地連合著,有超乎想像的歡愉。「現在我只把你當成一個美麗且讓我心動的女人……」
  
  他沒有說謊,這一刻,她美得讓他難以自持,甜蜜得讓他幾乎忘了她的身份,忘了遊戲規則,忘了兩人之間的所有恩怨。
  
  唐珞閉起眼睛,釋懷了,只要有他這句話就夠了,他那超乎尋常的柔情眼光就值得她把第一次給了他。
  
  體內的慾望再次襲來,他忍不下去了,以吻撩起她的回應,手也從她的大腿內側往中心點撫摸、輕擦,漸漸地,她的呼吸愈來愈急促,心跳愈來愈快,全身已做好歡迎他的準備。
  
  「啊……」她低聲吟哦著。
  
  「唐珞——」他喚著她的名字,和她一樣投入。
  
  他們互相交摟,用雪白的身體港出和諧的韻律,在不斷升高的節奏中,他用力一挺,將自己埋進她女性最溫暖的中心,兩人同時吶喊出聲,在這男歡女愛的激情世界中找到了無限的狂喜與滿足!
  
  夜很靜,唯獨他們的喘息聲點綴著這一室的春情,相擁的兩人都沒發現,愛神在這一刻已翩然降臨……
  
  軒轅天旭醒來時天早已亮了,看著蜷在他身邊的唐珞,想起了昨夜的瘋狂,在客廳完事後,他竟然意猶未盡,抱起她送到自己的的臥室,兩人再度在大床上繾綣了一夜,直到凌晨才疲憊地雙雙睡去。
  
  他點了一根煙,很難想像她如此纖細的身體能這麼滿足他,他不缺女人,也不是沒有過快樂的性愛,但和唐絡在一起,他首次嘗到了真正的快感,也體會了什麼叫完美的契合
  
  嘖,他不解地拂開半遮著她臉頰的秀髮,盯著她緊閉的眼睫,然後月光又不自覺移到她性感的紅唇,還有被褥下那雙峰間若隱若現的胸線。
  
  真是不可思議!
  
  單是這樣看著她,他的慾望就又蠢蠢欲動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從來不會這麼沉迫於女色的,為何遇上她就無法克制那股該死的飢渴?
  
  是她對他施了魔法?還是他病了?竟教他被個處女搞得魂牽夢索,情潮翻湧……
  
  不悅地將煙按熄,他倏地拉開她身上的被子,讓明亮的光線清楚地照出她的身材,他要讓自己的腦袋清醒清醒,也許昨夜的過分投人只是一種錯覺而已。
  
  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唐珞皎白纖柔的胴體上,她被他吵擾得翻個身,噥喃一聲,探了揉眼睛,意識仍在寤寐之間徘徊。
  
  軒轅天旭被她慵懶的模樣深深吸引住了,他錯了,這樣覺遍她的身材不僅不能澆弱他的慾火,反而是火上加油,他吸了丁口氣,低咒一聲,探過身壓住她,瘋狂地在她的全身烙下吻痕……
  
  「啊……軒轅?」後終被驚醒了,她掙扎地想推開他,可是還來不及開口後就被牢牢堵住。
  
  被這麼熱情的吻叫醒還真是頭一道。
  
  唐珞意識到軒轅天旭強烈的索求,心中也是一陣蕩漾,尤其想起昨夜翻雲覆雨的片段,她就羞得全身發燙。
  
  那煽情的交纏與擁吻,她在軒轅天旭懷中領悟了感官的極樂。他的熱火與狂野引燃了她,啟發了她對男女之事的增懂,並隨著他在慾望的天地中放浪形骸,蝕骨銷魂……
  
  才這麼一出神,她就發現他的手又在她身上游移,他那熾熱的唇霸氣地佔領著她的每一寸肌膚,意圖強烈而明顯。
  
  「軒轅?你……」她在他吻向她頸肩時,氣息紊亂地問著。
  
  「我要你!」他推倒她,直勾勾地盯著,眼中全是赤裸的情慾。他管不住自己的身體,他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條神經都在渴求著唐珞……
  
  毫無道理的……
  
  該死的毫無道理!
  
  「可是……」他的眼神彷彿要將她整個吞沒,看得她渾身燥熱。
  
  他不等她說完,便低頭含住她的乳尖,手也開始了調皮的探險,一下子撫摸著她的臀線,一下子又來到她雙腿間輕佻地撥弄著,瞬間就把她惹得激昂輕顫。
  
  「軒轅——美代子……快要來了……」她嬌喘連連,擔心被那位女管家發現兩人的密事。
  
  「來就來了,她不會說什麼的。」他的氣也亂了,就快被她女體特有的柔軟與芬芳給逼瘋了。
  
  「但是——」
  
  「別說話,在這個時候,只准想我……專心地想著我……「他強霸地命令著,聲音因慾火而粗嗓,雙手托起她的臀貼向他的膨脹。
  
  她乖順地輕刷著他寬闊平滑的腰背,一直以為高佻的他很瘦,沒想到卻這麼結實,男性化的肌理讓人好想永遠躲在他的臂彎裡,享受被他包圍的安全感。
  
  纖指的挑逗讓他更難抑了,他低哼一聲,一舉攻進她的體內,嘴裡發出了雄性動物的低鳴聲;她則緊緊圈住他,毫不保留地把自己完全開放給他。
  
  他們配合得天衣無縫,當高潮一波波地拍打著他們時,唐珞長久以來禁銅的心靈終於自由地奔放,她仰著頭,脫口低喊出對他的一片深情。
  
  「我愛你……我愛你……」
  
  「我知道……」軒轅天旭動容地低笑,回報她一個最深長的吻做為終結。
  
  事後,軒轅天旭突然變得沉默,他只躺了片刻,就起身進入浴室沖洗,留下唐珞一個人悵然地躺在床上,煩惱著今後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他。
  
  之前,他似友非友的身份就很難去定位,現在則更複雜了,有了親暱關係,她忽然不知道該把他當成什麼,更不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算什麼。
  
  她愛他,所以把一切全給了他,但他呢?他是用什麼樣的心情抱她、吻她的?
  
  那狂熱的眼神,激情的保吻,還有令人銷魂的愛撫,不都是對至愛的人才會展現的嗎?那為何他能以那種眼神看她、吻她、愛她?
  
  而她又該怎麼辦?假裝沒發生這回事,回到她和他初相識的起點,繼續她的復仇計劃?
  
  不久,軒轅天旭從浴室出來,一臉梳洗過後的清爽俊逸,幾滴水珠掛在前額的髮梢,下半身圍著浴巾,裸露著寬而堅實的胸膛,那英氣逼人的樣子,直把唐珞看得臉紅心跳。
  
  「在想什麼?」他來到床沿,低頭看她。
  
  「沒什麼……」她轉開頭,好怕他那會吸魂的目光。
  
  「對昨晚和剛才的事後悔了?」他微微一笑,早就看出她的惶惑。
  
  「不!我沒有後悔!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何會這麼對我……「她停了一下,又立刻道:「我很抱歉讓你困擾了……我並不想弄混我們的關係,明知道你只是個好心幫助我的人,明知道你不可能會喜歡我,我卻管不住自己……所以,你放心,我會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絕不會死纏著你……」她愈說聲音愈低,心中難免悵然。
  
  「你在說什麼傻話啊?」他捧過她的臉,看進她的眼睛。
  
  「呃?」她一楞。
  
  「既是做過的事怎能當作沒發生?昨夜的你美得讓人忘不了……」他魅笑著。
  
  「是嗎?」那你喜歡我嗎?她在心中問著一直想問卻又不敢開口的問題。
  
  「是的,別胡思亂想了,起來沖洗一下,我想美代子已經在樓下幫你準備好早餐了。」他淺吻了一下她的前額,技巧性地轉移了話題。
  
  「啊!糟了!美代子來了……」聽到美代子的名字,她猛然一驚,慌張地用床單包裹著自己跳下床,衝向房門。
  
  「別急,在我房裡梳洗,我去幫你拿衣服吧!」他笑著道。
  
  「這樣好嗎?」好丟臉,美代子會怎麼看她呢?唐珞羞得不知所措。
  
  「未婚男女互相吸引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什麼好擔心的?過去洗吧!」他催促著她進浴室。
  
  她怯怯一笑,進入浴室,順手把門關上。
  
  當門合上,軒轅天旭的臉色立刻暗沉,事實上,他剛才在浴室裡想了許久,唐珞帶給他的衝擊並不亞於他給她的,他知道自己述戀上她了,而且難以自拔——
  
  但是,他堅決承認那僅止於對她的身體而已,他相信這只是一時的激情,也許是因為他從未遇到過像她這樣的女人,也許她正好對了他最近的胃口,反正他不會因為和她做過愛就心軟,遊戲還是要玩下去,半途而廢向來不是他的作風,他還等著看她在真相大白時會有什麼反應呢!
  
  距聖誕夜只剩下兩星期,這段「蜜月期」他可得好好陪她玩個夠了。
  
  把體內那股奇異的熱火壓下,他再度勾起唇角,揚起壞壞的笑意,穿上衣服,換上溫柔的面具等著唐珞出來。
  
  遊戲正逐漸進入高潮了。
  
  接下來的日子對唐珞而言只有幸福快樂可以形容,軒轅天旭變得特別溫柔,幾乎天天和她在一起,她的運動課程仍繼續著,他還撥空教她射擊,說是免得她在面對「天王」時會失手,此外,他甚至帶她去看電影,吃飯,跳舞……兩人如膠似漆得嚴然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連美代子也都認同了他們的事,體貼地什麼都不問,只是用眼神祝福。
  
  而每到夜晚,軒轅天旭更是夜夜與她耳鬢廝磨,他的火熱彷彿燒不盡似的,一次次地愛她、佔有她,每次都挑逗得她氣喘吁吁、呻吟不止,直到他自己也狂野躁動,兩人同時被慾火焚的成灰才肯罷手……
  
  這樣被自己喜歡的男人珍愛著真的好快樂!
  
  她時常會出神地如此低歎。
  
  只是這種超乎尋常的平靜快樂,仍消除不了她心中的那團陰影。
  
  到目前為止,軒轅天旭從沒說過他愛她,他只是一逕地用他的親切溫柔對待她,他不能承諾、不提感情,單純地和她一起享受著兩人獨有的親密時光。
  
  唐珞不懂他的想法,正因為摸不透他的感情,她的心就更虛主,滿心的癡愛更無依歸,即便在他懷中,被他緊緊擁住時,也會悲觀地估算著這場很可能沒有結果的愛戀終點會在哪裡。
  
  也許,就在聖誕夜那天吧!
  
  她的復仇計劃仍然要繼續下去,軒轅天旭沒要求她停止,她自己也不會放棄,然而正因為如此,她就覺得自己的時日無多,不管殺不殺得了「天王」,她都不會再是原來的自己,不是死亡,就是身心俱創,到那時候,就算他不嫌棄她,她也無法再與他在一起,遲早她都得和軒轅天旭分道揚鑣,永不再見……
  
  為復仇賭上一切的她,根本是個沒有未來的女人。
  
  苦澀地一笑,她倏地覺得自己根本毋需去計較他是否愛她了,知道答案反而會更苦,不是嗎?
  
  男女之間沒有承諾也就沒有束縛和義務,這樣,不也很好?破此都能活得更自在、更輕鬆……
  
  只是啊,想歸想,想法可以成熟,但她被愛捆綁的心又怎能瀟灑得起來?
  
  「小腦袋又在想什麼了?」軒轅天旭的聲音將她從憂傷中喚醒。
  
  「啊,你回來了?」她抬頭看著剛從外頭回來的軒轅天旭,心中漾起了無限的柔情。
  
  這幾天的美好時光讓她養成了一個習慣,只要他晚點回來,她就會像個妻子一樣等在門邊,沉浸在等待心愛男人歸來的小小喜悅與幸福。
  
  「又等門了?我說過太晚就別等我。」軒轅天旭擁著她,將臉理在她身上特有的體香中,對這種溫馨的場景有種說不上來的滿足。
  
  「我喜歡這樣……」她仰起頭,盯著他俊磊的面孔,手輕輕撫著他的臉龐。
  
  「是嗎?」他被她的指尖輕易挑起了慾火,低頭便握住她的櫻唇。
  
  這樣吻她、抱她似乎已成了他每天最渴望的事了,明知不要太過迷戀她的身體,可是他卻無法一天不擁她入眠,他喜歡她那柔軟的胴體為他舒展的模樣,喜歡看她在他的愛撫下發顫狂喜,她是個致命的迷藥,讓他整個人都為她瘋癲癡狂……
  
  嗅!這真是個該死的情況!
  
  他暗咒一聲,但緊箍在她腰間的手卻不願放開,他告訴自己,再一次就好,再讓他品嚐她一次就好,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到來,他就不會再對她有任何感覺了……
  
  是的,以他向來的冷靜與絕情,他很快就會忘了她。
  
  拉著她衝進他房裡,他迫不及待地脫下彼此所有的衣物,將赤裸的她壓在床上,以後挑逗著她全身的回應,並在她情狂難止的吶喊中,再一次被激情吞噬。
  
  又是個燃燒著慾火的夜晚!
  
  這樣的夜,還能持續多久?
  
  唐珞從絢爛的世界回到現實時如此沉思著,她躺在軒轅天旭的身邊,久久無法入眠,耳邊傳來軒轅天旭沉睡的呼吸聲,做完愛之後的空寂讓她覺得冷,翻身依偎進他的臂膀內,企圖在他懷中找尋一個能暫時溫暖她的地方,讓自己作完這最後一場美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4 00:43:19

  第六章
  
  「川崎猛那傢伙的事查得如何了?」軒轅天旭坐在他的辦公室內大桌後方,面對窗外的東京都,邊晃著椅子邊向松浦太郎問話。
  
  「他和關東近來冒出頭的黑道走得很近,他的資金多半是由他們提供的,重日組雖然垮了,但黑道對四魔王仍心懷畏懼,他們一聽說你回到日本,便想盡辦法要對付你,才會煽動川崎造反。」松浦太郎站在桌子的另一邊報告著。
  
  「哼!原來是那些不成氣候的小幫派在替他撐腰。」他冷哼一聲。少了重日組主持大局,黑木幫仍控制不了秩序嗎?
  
  「現在川崎不敢亂動,自從被你修理過後,他安分多了,只是我認為他既有二心,不如早點將他解決掉。」松浦太郎未雨綢纓地建議。
  
  「他的事我會處理,不急。」也許他可以利用川崎猛反過來壓制那些小角色。
  
  「是」
  
  「目前照東企業的營運都沒問題吧?」他又問。
  
  「是的,一切都如你所設定的方向在走,只不過前幾天黑木企業的總裁黑木深來電要找你,他對你提給他的『合作計劃』抱怨連連,說你是個不折不扣的陰險小人……」松浦太郎小心地回話。
  
  「呵呵呵——他真的這麼說啊?但他合約還是簽了吧!」軒轅天旭笑出聲。
  
  「是的,合約是簽了,不過他還有些話要我們一五一十地轉達給你。」
  
  「什麼話?」
  
  松浦大郎按下電話錄音的的裝置,開啟重複放音的按鍵,一串破口大罵就從裡頭冒出來。
  
  「軒轅天旭,你這個混帳的野心分子,我詛咒你得到報應,總有一天你也會為愛情付出代價的!你等著吧!」
  
  黑木深的低沉怒咒聲即使經過錄音機依然充滿忿忿之意。
  
  軒轅天旭忍俊不住地大笑,要他為愛情付出代價還早得很呢!黑木深是個癡情種,他可不是!
  
  「哈哈……看來我的計劃成功了。」
  
  「大少爺真是太厲害了。」松浦太郎奉承地道。
  
  「不,厲害的不是我,而是愛情與親情的魔力!」他笑著反駁,黑木深之所以會被他制得死死的,主要還不是為了他的妻女?唉!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哪!
  
  「哦?」
  
  「愛神總是輕易讓人伏首稱臣,不過我可不會那麼簡單就著了他的道!」他自信滿滿地冷笑。
  
  「是啊,我早就覺得那些愛啊情啊的事還是少碰為妙,以前混黑道時看多了,只要牽扯到感情,人的弱點就會出現,讓敵人有機可趁,也會變得不夠果斷,因此我從來不談情,女人只要玩玩就罷了,毋需對她們太過認真。」松浦大郎無情地道。
  
  「嗯……」他原則上同意松浦太郎的說法,可是不知為什麼腦海卻浮現了唐珞的情影。
  
  「對了,那個唐樹中的女兒現在如何了?」提到女人,松浦太郎立刻聯想到被軒轅天旭帶走的唐珞。
  
  「她現在和我在一起……」他蹙了蹙眉,不懂為何聽到別的男人問起她時,心裡會有不快的感覺。
  
  「你問出是誰在幫她了嗎?」
  
  「她並不清楚。」他隨口搪塞,事實上早就猜出那個老人的身份了,唯一不明白的,是爺爺暗中幫助唐珞的動機。
  
  「既然這樣,就不用再留下她了。」
  
  「不,我替她準備了一個遊戲,還沒玩完怎能放人呢?」他伸手否定松浦太郎的建議。
  
  「遊戲?什麼遊戲?」松浦太郎奇道。
  
  「我們照東企業為了造勢,在聖誕夜辦的變裝慶祝晚宴準備得差不多了吧?」他不答反問。
  
  「是的,只剩下三天,會場的佈置都已差不多了,剩下的花和餐食當天會準時送達。」
  
  「很好,那天可是個遊戲的關鍵日,我要你在頂樓幫我安排一間安靜的套房,也弄好了嗎?」
  
  「全都備妥,可是……大少爺,你究竟想做什麼?」
  
  「我啊,要和唐珞玩誰的命比較長……」他邪氣地笑了。
  
  「什麼?」松浦太郎大吃一驚。
  
  「當仇人變成了情人,那種震撼夠大吧?」他稍微透露他的遊戲內容。
  
  「原來你——」
  
  「她不知道我就是她要殺的人,卻又愛上了我……呵呵呵,松浦,你想,當她知道真相時下不下得了手?」他把這種荒唐又艱難的問題丟給松浦太郎去傷腦筋。
  
  「天!你別鬧了!大少爺,你怎能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呢?現在整個重日組都要靠你啊!你卻把自己的命拿來當遊戲的籌碼……」松浦太郎哪還有心情去解答,他都快被軒轅天旭的膽大妄為給嚇得休克了。
  
  「別太緊張,這只是個娛樂而已。」他還反過來安慰他。
  
  「這事攸關性命,怎能兒戲?我認為還是直接將唐珞殺了比較妥當,她雖然沒什麼力量,但她非常固執,為了報仇,六年來窮追不捨,留下她只是個禍害。若你不願出手,我可以派人把她給……」
  
  「不!誰也別動她!」他倏地變臉,活像被踩到尾巴似地驟怒。
  
  「大少爺?」松浦大郎被他乍起的怒氣嚇了一跳。
  
  「唐珞的命是我的,松浦,我不想讓任何人碰她,懂了嗎?」他嚴厲警告。
  
  「但她很可能會殺了你啊!」松浦太郎急得跳腳。
  
  「她會嗎?我很懷疑。」他冷酷地笑了,愛情是女人的靈魂,她過得了情關嗎?
  
  「大少爺——」
  
  「夠了,這是我個人的事,你別管,你只需把三天後的那場晚宴辦得風光些就行了,照東企業就靠這場融合聲光科技的晚宴打響知名度。」他站起身,不再多談,拎起西裝外套直接走出辦公室。
  
  「是……」松浦太郎在他身後鞠躬,在他離開後,坐在椅子上,臉上全是焦的與擔憂。
  
  女人是禍水,他得想個辦法替「天王」防水才行。
  
  軒轅天旭離開辦公室後,搭電梯到地下停車場,走沒幾步就發現他那輛黑色跑車旁靠著一尊人影,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來者是何人了。
  
  「你怎麼來了?」一步步走近,他笑著問那位身著黑色皮夾克的酷帥哥。
  
  「沒法子,被人派來看看你的女人。」軒轅地陽懶懶地道。
  
  事實上他已經來日本好一陣子了,只不過心情郁卒,又跑到青森一帶去賞個楓、泡個溫泉才回到東京找軒轅天旭。
  
  「嘖!一定是向姨……」軒轅天旭沒好氣地搖搖頭,打開車鎖,滑進駕駛座。
  
  「你的新管家是向姨的好朋友,所以你和一個女人同居的事全曝光了,老大。」軒轅地陽也坐上車,靠在椅背,故意調侃他。
  
  「是嗎?」他將車駛向出口,一笑。
  
  「就這兩個字?沒有解釋?」軒轅地陽發覺老哥的臉上帶點春風得意的況味。
  
  「要解釋什麼?你們都知道了啊!」
  
  「喂喂,你真的開竅啦?開始相信愛情啦?」軒轅地陽一愣。
  
  「是啊,我發現女人也是一種可愛的動物。」他以他曾經說過的話來揶揄他。在重日組,誰不知「地王」是個有名的風流種,把漂亮的女人當時髦衣服,穿膩了就換,而且從不穿兩次!
  
  「咦?不會吧?才來日本短短一個多月就轉性了?」軒轅地陽瞇起眼,打死他都不相信向來不將女人放在眼裡的老哥會覺得女人可愛。
  
  「不然你以為我幹嘛弄個女人在身邊?」他看著前方,自嘲地笑了笑。
  
  「你準是在玩什麼把戲,天旭,別以為騙得了我。」軒轅地陽瞭然地瞪他一眼。
  
  「嘿!不愧是我老弟……」他微哂。
  
  「說吧,那女人是什麼來歷?你為什麼要整她?」軒轅地陽平就知道事有溪蹺。
  
  「她啊……在我第一天抵達日本時,就從咱們爺爺嘴裡得到我的行綜,埋伏在大樓底想殺了我……」他把有唐珞的事做下個簡扼的說明,當然也稍微提到了他的遊戲。
  
  軒轅地陽靜靜地聆聽完他的話,想到陰魂不散的爺爺軒轅廣也在日本,一張剛俊的臉就皺了起來。
  
  「沒想到這件事那老頭也插一腿……」
  
  「你去幫我查一查,看老頭是否帶著女人還滯留在日本,我對他這次一日本的動機相當好奇。」軒轅天旭總覺得奇怪,爺爺為何會連唐珞和重日組之間的恩怨都清楚?
  
  「好,我去幫你查清楚。」
  
  兄弟倆又沉默了片刻,軒轅地陽忽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軒轅天旭挑起一道眉。
  
  「我看我們四兄弟真的是劣根性太重了,經常沒事就想整人,我看早晚會得到報應。」
  
  又是報應,一個上午就有兩人對他提到報應,軒轅天旭聽得眉頭一攏。
  
  「是唐珞先找我麻煩的,又不是我主動招惹她,報應又豈會落在我身上?」他哼了一聲。
  
  「她光明正大地要殺你,你防得了,可是你詐騙得她團團轉,還讓她愛上你,那就太陰險了。」
  
  「你是怎麼了?還沒見到她就開始憐香借玉了?」他冷諷地瞥他一眼。
  
  「我是怕你整到後來自己也跟著動了情,就像老四一樣。」軒轅地陽反譏道。
  
  「我?絕不可能!」他呆了呆,立刻駁斥他的預測。
  
  「是嗎?你確定?」軒轅地陽壞壞地揚了揚眉,又道:「其實我來找你之前就一直在觀察你了,每天看你和那女人進進出出,兩人恩愛非常,你那時的表情可不像在演戲哪!大哥。」
  
  「你偷窺我們?」他心中一震,生氣地猛睬煞車,車子急竄到路邊停住。
  
  「這不叫偷窺,這叫關心。」軒轅地陽笑嘻嘻地解釋。
  
  「關心?」他的眼瞳閃著置人於死地的劍光。
  
  「那女人長得瘦了些,可是很有她的味道,充滿了纖細的美感,雖然和我以往交過的女人不同,但還滿對我的胃口的,不如……」軒轅地陽故意道。
  
  「你究竟想幹什麼?」軒轅天旭一把揪起他的衣領,陰鷙地問。
  
  「幹嘛這麼激動?那女人不是只是你遊戲中的棋子而已嗎?」軒轅地陽叫道。
  
  「別來攪局,地陽,這是我和唐珞之間的事,你給我閃快一點!」他冷冷警告。
  
  「好好好,我不鬧你了,我住的飯店就在前面而已,我先走了。」軒轅地陽下了車,隨即撐在車門探頭對著他賊賊一笑。「不過要我走之前我有句話要告訴你……?
  
  「什麼?」他臭著臉問。
  
  「你現在那副模樣,簡直和當時海昕打死也不承認愛上向朝陽時一模一樣!」軒轅地陽促狹地瞅著他變色的臉,慢條斯裡地將車門關上,開心離去。
  
  軒轅天旭被大弟的一句話打得心潮翻攪,他握緊方向盤,瞪著那抹揚長而去的可惡背影,憤怒地低前:「我才不可能像海昕那麼愚蠢!」
  
  可是,在這句話的背後,他其實也感覺到自己此刻已不復遊戲一開始時的無動於衷,他的心不知在何時已失去了堅定的立場了。
  
  聖誕夜終於到來!
  
  面對決戰的一刻,唐珞反而出奇的乎靜,只是有點哀傷。
  
  為了參加那場變裝盛宴,她被打扮成一個美麗的中國公主,頭髮高高綰超一個橫轡,一根金釵斜插進發中,娟秀的瓜子勝上蛾眉淡掃,朱唇紅潤,身上穿著一套軒轅天旭特地為她準備的唐裝,仔細看著銹有牡丹花葉的絲綢裙擺,會發現那沒有圖案的部分黨是薄如蟬翼的高科技布料,行走間,有如旋空的花朵在她週身綻放,而她那勻稱纖細的曲線更因此一覽無遺,極具大膽及挑逗風情!
  
  軒轅天旭看著仿如從畫中走出的中國美女,有了片刻的分神,他不否認她愈來愈漂亮了,加上這身裝扮,要迷惑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困難。
  
  「『天王』會喜歡衣著這麼奇怪的女人嗎?」唐珞看著判若兩人的自己,好奇地問。
  
  「你以為這是奇裝異眼嗎?你這身服飾可花了我不少心血呢!」他微笑解釋。
  
  「是嗎……」她不禁苦澀地笑了笑。
  
  最近這兩天她感覺得出他漸漸地在疏遠她,好像要將一切的激情都歸於平淡,從他的態度看來,她就知道不能再奢望他挽留她了。
  
  「只要你記得表現自己,『天王』一定會接近你的,我相信每個男人都會被如此美麗的你吸引。」他故意忽略她的情緒低落,又道。
  
  「真的?」
  
  「別擔心,你忘了我曾打聽過『天王』的喜好嗎?」他嘲弄一笑。
  
  「嗯……」他還為了她去打聽「天王」的事——奇怪,為什麼她有時會錯覺他對她復仇的事比她還熱切呢?
  
  「別忘了我的囑咐,一旦『天王』單獨要見你,就是你的機會,到時,可別忘了我教你的所有事……」他慢慢回復到原有的冷硬心態了,經過軒轅地陽的言詞挑釁,他決定不再任慾望支配他,遊戲的最後,他將親手將唐珞推向痛苦的深淵,以證明他從未對她動情。
  
  「如果他對我不感興趣……」她嘎然而止,被自己腦中閃過的放棄念頭嚇了一跳,就在剛才,她竟然希望「天王」別看上她!
  
  「他一定會的,我保證。」他詭異一笑。
  
  她無言地望著他,心中隱隱刺痛著。他……難道真的一點都不眷戀她?一點都不在乎她可能會成為「天王」的女人?
  
  他當然看得出她的繾綣不捨之情,這可憐的女人已中了愛情的毒了,但他可不會就此罷手。
  
  「想想你父母怎麼死的,唐珞,你等待了這麼久,不就為了今天嗎?」為了防止她臨陣脫逃,他刻意加強她復仇的意志。
  
  她一驚,急急將懦弱的想法趕出腦中,為了今天,她付出多少努力,又浪費了軒轅天旭多少時間,她不能被自己的感情打敗,替父母報仇對她來說比愛情重要多了,這早已是不爭的事實。
  
  「是的,沒有任何事能阻止我殺『天王』!」她吸了一口氣,握緊拳頭。
  
  「很好,就帶著這份勇氣上路吧!」他冷酷一笑,載著她往晚宴的會場而去。
  
  不久,他們再度來到那幢摩天高樓,車子停在大門前,唐珞看著這個熟悉的地點,當時的刺殺場面仍歷歷在目,而此刻的她已脫胎換骨,要以另一種姿態向「天王」要回公道。
  
  「去吧!」軒轅天旭盯著她的側影,催促道。
  
  「你不進去嗎?」她微征,轉頭看他,突然覺得不安。
  
  「我的任務到此為止,從現在起,你得一個人戰鬥。」他不帶感情地說。
  
  他說得沒錯,報仇是她自己的事,她沒理由拖他下水。
  
  「那麼……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吧?」她強忍住撲向他懷裡的衝動。
  
  「不,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如果你還活著的話。」他牽動嘴角,冷酷地說。
  
  「沒錯,我差點忘了我還欠你一份報酬……」他那冰封的眼神讓她受到不小的打擊。
  
  「幸好你還記得,我想,你應該不會讓我失望的。」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當然。」她閉了閉眼睛,不再看他,轉身跨出轎車。
  
  當車門在她身後關上,軒轅天旭沒有再多說任何話語便啟動油門離去,車子駛離的聲音讓她霍然回頭,淚險些奪眶而出。
  
  她和軒轅天旭之間,真的就這麼結束了……
  
  利用幾秒鐘重整幾乎崩潰的情緒,她振作地挺起胸膛,拿著邀請函走向大廳,在接待人員的引導下搭電梯直上四十九樓。
  
  透明的電梯讓人覽盡東京都的燦亮夜景,騰空的感覺卻讓她覺得反胃,她的手心冒汗,心中有著難抑的緊張。
  
  電梯門大開,一個被佈置成未來夢境的廣大會場盡人眼簾,會中男女一個個造型誇張奇特,拚命地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其中還有媒體的攝影機穿梭其中,為這個怪異的晚宴做現場採訪。
  
  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的服務人員上前做了個邀請手勢,她勾住那人的手,走進會場,開始了她的戰鬥。
  
  立刻,不少在場的男人們都注意到她那一身與眾不同的服飾,他們不僅對她鏤空大膽的衣著嘖嘖稱奇,更被她那份兒可亂真的古典中國公主氣質給震懾住,大家分別搶著接近她,與她攀談。
  
  她瞄了四週一眼,並未發現「天王」的蹤跡,滿場的人有一半以上帶著面具,要發現「天王」也許有點困難,不過她知道他一定正在某個地方監控著整個會場,所以要引起他的注目得下點手段。
  
  於是,她開始搬出在花間的那一套,藉著一顰一笑來魅感那些男人,她妖燒地坐在吧檯邊的高椅上,笑著與大家打情罵俏,暴露衣著下的胴體不斷地刺激著男人的眼睛,看得每個人心跳加速,血脈債張。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就在唐珞煩惱著計劃是否失敗時,一個身穿黑色燕尾禮服、披著黑披風,臉上戴著銀質面具的男人悄然出現,他慢慢踱向被男人圍拱的唐珞,陰冷的氣勢讓她周圍的喧鬧暫時壓下,並且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他一定是「天王」!
  
  他終於出現了!
  
  唐珞的笑容有點僵硬,不過她並沒有怯場,直視著那對深藏在面具後方的眼睛,挑戰地揚起下巴。
  
  「很美的打扮。」他的聲音低沉沙啞。
  
  「謝謝。」她淡漠地回望。
  
  「有榮幸能請你跳支舞嗎?」他伸出了戴著黑手套的大手。
  
  她這才發現舞池中不知何時已有人翩然起舞,因此沒多說什麼,只是將手輕輕放在他的手上。
  
  在他的牽引下,她滑開了舞步,腰間感受到他有力的手掌透過手套傳來一股溫熱,心中陡地起了小小的騷動。
  
  奇怪!這感覺為何如此地熟悉?
  
  一個大旋轉後,她兜了一圈回到他身邊,正好背靠著他的胸膛,聞著他身上似曾相識的氣息,她更困惑了。
  
  「你的舞跳得不錯!」他低聲讚美。
  
  「你也一樣。」她仍理不出讓自己紊亂的根源在哪裡。
  
  「今晚你是會場中最出色的女人。」他又道。
  
  「是嗎?」她冷笑。
  
  「我對你很有興趣。」他直接表態。
  
  「我對你的興趣也很濃厚。」她瞇起眼睛,因他的上鉤而興奮不已。
  
  「哦?」他目光乍問。
  
  「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天王!」她表達了強烈的意圖。
  
  「是嗎?那我更不能讓你失望了。」他沒有驚愕,反而一笑,放開了她。
  
  「你不問我為何知道你的身份?」她對他的反應感到不解。
  
  「這不稀奇,有很多女人都知道我是誰。」他聳聳肩。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誰?」她氣他的自視甚高。
  
  「等一下我會讓你自動說出來的……」他笑得像個來自地獄的吸血鬼。
  
  她呆了呆,就看見他彈了一下手指,喚來兩名服務人員,下令道:「帶她到樓上等我。」
  
  她的胃開始揪緊,一抹惶恐無聲無息地竄上背脊,「天王」約她獨處,她的計劃就要成功了!
  
  「到我的房間去等我吧!中國公主,在那裡,我為你準備了一份讓你驚喜的禮物……」他看著她說。
  
  「哦?」
  
  「那個禮物將會讓你永生難忘。」
  
  「那我也要回敬你一份禮物。」她鎮靜地迎向他的目光。
  
  「是嗎?我等不及要拆禮物了。」他沉沉一笑,揮了揮手。
  
  她在兩名服務人員的帶領下走向樓梯,直接到達頂樓,來到一間寬敞富麗的臥室。
  
  「請在這裡稍候。」那兩人退出去,並將房門帶上。
  
  她獨自立在這間清冷的寢室,看著那張刺眼的大床,心想曾有多少女人在這裡被「天王」蹂躪過?
  
  接著,她看見另一角落的那組沙發的茶几上放著一盤用圓形銀罩罩住的東西,旁邊並放了一雙竹筷,她好奇地走過去,忍不住將罩子拿開,眼前赫然出現一樣令她驚駭的食物
  
  煎餃!
  
  竟然是一份煎餃!
  
  她迭步後退,被沙發絆住腳,無力地倒在沙發上。
  
  「天王」發現她的身份了?他早就知道了?
  
  這怎麼可能?
  
  這個計劃明明天衣無縫啊!他為何會在見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是誰?
  
  她的大腦倏地跌入重重迷霧之中,怎麼也理不透其中的因由。
  
  而她還未意識到自己身陷險境時,門又打開了,「天王」如魔鬼般現身,並將披風及外套脫下,交給他身後一列僕從,指示道「都退下去,沒有我的傳喚,不准任何人來打擾。」
  
  「是!天王!」
  
  那群人聽令下樓,留下他們兩人單獨面對面。
  
  「你……」她慌忙站了起來,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喜歡我為你準備的煎餃嗎」」他走到床邊,在床沿坐下,直看著她。
  
  「你為什麼知道我是誰?」她怒聲問。
  
  「很簡單,因為整個遊戲就是我策劃的。」他悶笑著。
  
  「什麼?什麼遊戲?你到底在說什麼?」她不解地瞪著他。
  
  「我說,你這兩個月所經歷的不過是我為你設計的一場遊戲。」
  
  「我不懂……」她還是搖頭。
  
  慢慢的,「天王」卸下了他的面具,當銀質面具無聲地落在長毛地毯上時,唐珞整個人就呆住了!
  
  時間凝固不動,連空氣也在瞬間凝結,一切的一切仿如一場噩夢……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拚命吸著氣,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句話。
  
  「我就是天王,唐珞。」軒轅天旭沒有任何表情,好像在述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實。
  
  「不……」她困難地搖著頭,拒絕去接受這個殘忍的真相。
  
  「從一開始,你就是我戲弄的對象。」他冷冷地道。
  
  「不……」怎麼會有這種事?不可能!這一定是個幻象!
  
  「而現在,遊戲的勝負該分曉了,讓我看看你到底學會了多少,到底能不能殺得了我!」他好整以暇地蹺起腿,陰狡地笑著。
  
  眼前的景物隨著他的笑容開始扭曲變形,唐珞晃了晃,仍然無法從滿心的錯愕中醒來,她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潰解體,而她的心更是被撕扯成千萬碎片,再也拼湊不起來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4 00:43:45

  第七章
  
  十二月的冬夜,窗外飄起了人冬以來的第一場雪,唐珞的心中則早已凍結!
  
  屋內的空氣中有著人造的暖意,但她依然覺得冷,只因眼前這個男人,這個先把她帶上天堂,再狠狠地將她打人地獄的男人送給了她一份致命的聖誕禮物……
  
  此時此刻,她寧願變成雪,融進黑夜,也好過活在這個冰冷的世界。
  
  軒轅天旭看著因過度驚駭而變得恍惚的唐珞,心中沒來由地被刺痛了一下,她那不自覺流露出的脆弱與無助,竟然像萬根釘同時扎進他的心口般,讓他攢緊了眉頭。
  
  他是怎麼了?這早該預見的場面理應充滿惡作劇後的痛快才是啊,為何他不但沒有逞意後的快感,還會這麼在乎她那受傷的眼神以及有如面臨世界末日的表情?
  
  難道是之前大過放縱自己的色慾,以致對她多少有了感情?
  
  不!不會的!他是「天王」,是從不認為愛情是生命中必需品的冷漠魔王,他怎麼可能為了一個敵人的女兒而亂了方寸?
  
  「怎麼了?嚇著了?還是太意外了?」他硬是將不該冒出頭的同情壓制住,以冷峻的口氣逼她回答。
  
  「你…就是『天王』……」她喃喃地望著他,總覺得自己彷彿死透了。
  
  「沒錯。」他武裝起自己,不再讓婦人之仁滲透而出。
  
  「這是開玩笑的吧?是不是?天旭,你只是在鬧著我玩而已,對不對?」她顫聲地笑著,卻是比哭還難看。
  
  「不,是真的,我的本名就叫『小林天旭』,在『天、地、人、海』四魔王中排行老大,後來到台灣認祖歸示,改姓軒轅,所以現在是『軒轅天旭』。」他詳細地解釋著,為的就是要強迫她面對事實。
  
  「不……怎麼會有這種事?你明明是幫助我報仇的恩人哪……」她扯掉頭上的髮譬,快要被分不清的真實與謊言扯得爆裂。
  
  「恩人嗎?呵呵呵……那只不過是為了要接近你所捏造的角色而已,不然,你以為憑你以前那副乾扁樣,有哪個男人會理你?」他狠笑著。
  
  「你……」她的最後一點希望在他的冷笑中瓦解了。
  
  「我就是要你痛苦,唐珞。」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怒火一節節往頭頂沖,她氣得冒出眼淚。
  
  「為了解決我們之間的仇怨啊!這不就是你一直想做的事?」
  
  「我只想殺『天王』!不是你……」她還是無法相信攤在眼前的一切。「天王」與軒轅天旭兩個人怎麼也無法合一!
  
  「我就是『天王』!就是那天你在大樓底下要刺殺的對象,也是將你一拳打昏的人。」
  
  「那…真的是你……」她驚瞠地看著他,好像在看著一隻怪物。
  
  「我那天稍晚就查出你是唐樹中的女兒了,原本打算等你醒來再對付你,誰知你竟然不認識我……呵呵呵,多可笑,連敵人的長相都不知道,還敢談什麼報仇,而你的愚昧與莽撞正好讓我想出一個新奇的點子,我倒要看看,一個口口聲聲說要報仇的女人一旦愛上仇人之後,還下不下得了手?」他點上一根煙,猛地吸了一口,好讓從方才就一直鬱悶的胸腔稍微舒解一下。
  
  「這……就是你設下這個遊戲的目的?只為了看一個女人出糗、鬧笑話?」他的話像把利刃不停地割著她的皮肉,讓她全身淌血。
  
  「對!我就是要著唐樹中的女兒怎麼報仇!怎麼殺我!」一提到唐樹中,他的口氣更差。
  
  「你……」那陰狠的表情,邪佞的冷笑,那就是她深深愛上的男人嗎?唐珞傻眼結舌,腦中閃過這一個多月來和他相處的每個日子,她忽然覺得那些溫存的畫面全是虛擬,而她則活在他為她搭起的幻境中,茫然無知。
  
  「結果你一下子就掉入我的遊戲陷階中,哼哼,說到底,這都該怪你自己,一逕地相信著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接受他的幫助,天真地以為能夠因此完成報仇的宏願……」
  
  「是啊……的確是我遇人不淑……」
  
  「偏偏你在遊戲中還玩得特別愉快,不是嗎?連我的警告都沒放在心上。」
  
  「警告?是了,難怪你一直警告我別愛上你……」她恍然明白,這句話大概是他在整齣戲中唯一的真心話。
  
  「愛上我你會後悔,現在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是的,我懂了,愛上你果真要後悔……」她以悲槍的眼神看他,聲音中全是絕望,她從沒想過會把一生的愛給了一個騙子兼惡棍!
  
  「現在後侮太遲了,只有呆子才會在事後後悔。」毫無道理的,他覺得她那「後悔」兩字特別刺耳。
  
  「哈哈哈……是嗎?你就不曾後悔過?或者,在你眼中,付出真心的也被你視為傻瓜嗎?」她修地笑了,笑得猖狂又無奈。
  
  他被她的模樣震住,忽地想起她在他懷中的第一次,用那嬌顫的身體迎向他的索求,心又是一緊。
  
  該死!他為什麼就是對她的身體唸唸不放?
  
  他在心裡詛咒著,眼光卻離不開她狂笑的臉。
  
  「起碼我就不會輕易動情。」他逞強地道。
  
  「哦?那麼那些溫柔的眼神、擁吻,那無數個纏錦悱側的夜都是假的了?你只是在享受一個傻傻地投懷送抱的女人,只是在玩弄一個女人的感情,進而踐踏她的自尊,要把她剝奪得什麼都不剩才甘心嗎?」她厲聲質問,只想知道,他是否真是心冷如鐵,是否……只是把她當成發洩情慾的對象。
  
  「是的!」他立刻道,好像生怕回答得遲疑些就會有相反的答案脫口而出。
  
  「你對我的好……全是騙我的?根本……不曾喜歡過我?」聽他斬釘截鐵的話,她痛苦地閉上眼睛,一片深情竟成了不堪回首……
  
  「別傻了,我怎麼可能喜歡上一個以廚師職業為幌子,事實上卻是黑道軍火仲介商人的女兒?」他加重語氣以掩飾內心蠢動的側隱。
  
  「什麼?你……你說什麼?」她傻住了,整個人後退一步。驚詫得差點斷氣。
  
  他在說什麼?什麼軍火仲介商?那是指誰?
  
  「哼!告訴你我整你的另一個理由吧!你心目中的好父親事實上是個為私利可以不擇手段的黑商!他和我們重日組的過節可大了……」
  
  「你……胡說!」她怒斥。
  
  「你父親當初的死根本是罪有應得,因為他在關東一帶走私販售槍械,我們重日組為了不讓關東的黑道競爭更形複雜,於是一直制時你父親的兜售,誰知他不死心,勾搭上黑木幫的首領,並且以他在黑道的靈活耳目,提供了黑木幫不少情報,致使整個關東黑道秩序大亂,也嚴重威脅了重日組的安全……」他把六年前的真相全抖了出來。
  
  「不!你騙人!我爸是個賣煎餃的普通人,他不是壞人!不是流氓……不是!」她驚恐的大叫。怎麼可能?她那憨厚的父親怎麼可能會是軍火販子?絕不可能!
  
  「哼!我又何必說一個死人的壞話?即使到現在我仍然恨著你父親,他為了討好黑木幫,取得與他們的交易,還曾經派人在我母親的車上裝了炸藥,害得我母親右眼受傷失明……你說,這樣的人重日組會饒過他嗎?」深藏在心底的恨意又竄出籠,唐樹中這個人死有餘辜,現在,他要他的女兒一起付出應有的從代價。
  
  「不!這不是真的!不是——」她摀住耳朵尖叫。「這才是我們之間真正的恩怨,唐珞,你以為你父母冤死,事實上連警方都知道內幕,他們早就想緝拿你父親,只可惜苦無證據,因此當他們得知他被重日組解決後,便立刻高興結案,說起來他們還得感謝我們呢……」
  
  「別說了!別再說了!這不會是真的!我不再相信你的任何謊言!」她激狂的怒吼,一波波的殘酷事實掃得她心力交瘁。
  
  「信不信由你,反正今天是我們的決戰之日,告訴你真相,是為了讓你知道你自己的出身也不見得多乾淨。」
  
  「不!「」她狂喊。
  
  「我若是你,就不會這麼費力去抗拒一個改變不了的事實,反倒會省點力氣來想想該如何對付仇敵。」他眉一挑,冷冷地說。
  
  「仇敵,是指你嗎?」她冷靜下來,紅著眼瞪他。
  
  「是的,訓練你這麼久,等於是給你一個公平的機會,就看你怎麼利用了……」他陰董冷笑。
  
  「這哪叫公平?什麼都在你掌握之中,你光陰險地讓我以為勝券在握,再一掌把我推向死路,你以為這就叫公平嗎?」她因太過氣憤而淚流滿面,竟然在最心痛的時候還要承受另一波醜陋的真相,他是故意要讓她負荷不了,他故意的!
  
  她現在好恨他!恨他把她耍得團團轉,恨他把她父親說得這麼不堪,恨他的狠心狗肺、歹毒心腸……
  
  「好歹我給了你向我復仇的機會,而沒有當時就把你殺了,這樣對你就已算夠寬容了。」他冷酷地揚了揚眉。
  
  「是嗎?那我該感激你的好心,讓我這度痛苦,在我愛上你之後馬上得與你成為死敵,你就是要我嘗一嘗這種矛盾的滋味吧?是不是?冷眼旁觀我賠上感情,賠上身心,慢慢被你凌而死……這就是你遊戲的最終目的。」她聲嘶力竭地嚷著。
  
  是的,這就是他的目的!
  
  他原想爽快俐落地回她這一句,但聽到她痛徹心扉的指控,他自以為堅苦磐石的心卻被震動了。
  
  她的恨、她的情、她的愛、她的情。她的一切一切都兜在心頭,這個女人心無城府地和他生活了將近五十天,他反而利用了她的單純、因執與純情,並將上一代的怒怨加諸她身上……
  
  這公平嗎?
  
  他怔怔地自問著。
  
  可是,才出了一會兒神,二十多年來的殘酷習性再度將他人性的一面制伏。
  
  世事早沒有所謂的公平與否,勝者為王,輸了的人就沒資格要求所謂的公平對待,誰要他們技不如人。他被心中的惡念說服,繼續扮演著惡魔的角色。
  
  「你還有翻本的機會啊,現在,只有我和你,我們在這個臥室中,把一切攤開來,只要你能殺了我,你的仇也報了,恨也了了,不是嗎?」他站起身,瞇眼冷笑。
  
  「別故意用話激我,你以為我會下不了手,是嗎?」淚已流乾,她空洞地直視著他。
  
  「我是用我的命賭你的愛情,唐珞,著看最後是誰贏得這場遊戲的勝利。」他雙手一攤,目光銳利。
  
  她已沒有退路了!
  
  唐珞知道,當自己遇上軒轅天旭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是場悲劇!
  
  「怎麼個賭法?」她冷冷地問。
  
  「我身上有把槍,裡頭裝滿子彈,你只要能從我這裡奪走槍,在我身上開個洞,你就贏了。」他從腰間拿出手槍,亮給她看,然後又放回去。
  
  「就這樣?」
  
  「是的。」
  
  「好。」她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他被她的淡漠嚇了一跳,這一瞬聞,他忽然看不出她的喜怒哀樂,活像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等等,若你殺不了我……」他攢起眉,話說到一半便接不下去了。他是否做得太過火了?不然她為何一副心灰意冷的表情?
  
  「那就是我輸了,我任憑你處置,或者你可用我的血來洗清我父親的罪孽……」她譏諷地道。
  
  不管他說的是否屬實,他都是殺了她父母的仇人,即使父親有罪,他也無權殺他。
  
  是啊,是誰賦予他玩弄別人生命的權利?他憑什麼如此狂妄囂張?
  
  她一定要好好教訓他,為每一個被他欺凌的人出一口氣。
  
  她視死如歸的堅毅表情讓軒轅天旭的心抽下好幾下,他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彷彿遊戲的最後會有什麼事發生……
  
  唐珞不等他催促,便開始褪下那件地為她訂做的銹花絲綢唐裝,窈窕的胴體只剩下一件蕾絲胸在與底褲,毫無顧忌地站在他面前。
  
  他屏氣凝神地盯著她,她那雪白如奶油的膚色,以及他再熟悉不過的曲線,立刻就攫住他所有的感官,他的心在狂跳,他的血液在騷動,他的全身都在渴望著她…
  
  他不懂,遊戲已進入尾聲,為什麼他對她依然如此狂熱?如果只是純粹身體上的吸引,以他淡漠的個性也早該膩了,為何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牽動,甚至愈來愈無法自拔?
  
  她走向他,立在他的雙腿問,低頭捧住他的臉,傷懷一笑。
  
  「這就是你要的遊戲高潮,是不是?要我像個妓女一樣,用身體來與你對決……」她低喃地說著,纖指刷過他迷人的臉龐,心在泣血。
  
  「也許吧!」他抬頭凝視著她,沒有否認。
  
  「那麼,我就用我的身體來殺你……」她說著俯下身,邊吻他邊替他解開襯杉鈕扣。
  
  「我賭你下不了手。」他用力將她拉下來,化被動為主動。
  
  她仰起頭,承受著他野性的狂吻,並未因此喪失理智,她的手悄悄伸向他的後腰,往那把暗藏的槍摸去。
  
  軒轅天旭可也沒掉以輕心,他霍地扣住她的手腕,一個翻身,將她壓在床上,自嘲地哼著:「一個吻就想擺平我?還早呢!」
  
  「早晚我都會殺了你!」她瞪著他,黑瞳因憤怒而閃閃發亮。
  
  「我會讓你沒力氣殺我的……」他制住她的雙手,往她的頸間一路吻下去,來到她的胸前,扯去胸罩,輕晚著她那豐盈小巧的白玉雙峰,以磨人的舔吻挑逗著她。
  
  唐珞倒抽一口氣,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抵擋得住那感官的刺激,他知道她的每一個敏感地帶,知道如何讓她投降,所以才用這種方式征服她,但她不會輕易讓他得逞的,絕不會
  
  「啊!」當他的手趁她不備探進她的雙腿間挑弄,她還是忍不住喊了出來。
  
  「我那麼瞭解你,你的反應全在我的掌握之中,你是不可能贏得了我的唐珞——」他氣息粗嘯而濃重,興奮地道。
  
  「是嗎?別小看了我……」她猛吸一口氣,拉下他的頸子,熱切地吻著他厚實的唇,纖細的指尖並且朝他寬闊的胸膛及下腹進攻。
  
  軒轅天旭迷醉地閉起眼睛,情火更熾了。
  
  老實說,上了床,他們便是一對最相融的伴侶,他熟悉她的反應,她則能輕易駕馭他體內慾望的潮流,兩人在彼此的取悅下一起登向性愛的極樂,正是這種相契相會讓他對她戀戀不捨,也讓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情之中。
  
  喘息聲成了他們唯一的聲音,決戰的刀光劍影不知何時轉化為濃情蜜意,他的手在她的嬌軀上游移,每吻她一次,
  
  他的理智就減少一分,漸漸的,他腦中只剩下她的嬌吟與戰慄,那些恩怨、遊戲全部消失,只想著她一個人,只愛著她一個人。
  
  最後,他們像兩隻不願分離的魚,緊緊交纏在一起,在一陣陣飛撲而來的快感中再度體驗了生命中最美的火花!
  
  從雲端跌落地面的同時,唐珞用殘存的力氣搜到他掉落在床上的槍,於是抓住槍把,跨坐在他腹肌上,氣喘咻咻地將槍上膛,指著他的眉心。
  
  「你的命已經是我的了……」她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美麗的乳房上還沾著晶瑩的汗珠。
  
  「喜歡的話就拿去吧!」他慵懶地仰躺著,看著仿如女戰士的她,心中還充斥著剛才她灌注在他身上的火熱。
  
  他喜歡她的眼睛、紅唇,喜歡她的蹙眉、羞澀和激情,喜歡她的無助與依賴……
  
  天!如果他還不明白這麼多的喜歡意調著什麼,那他就是個不誠實的懦夫了。
  
  「我是當真的,別以為我不敢開槍……」她低嚷著,手卻不爭氣地抖了起來,連眼眶也溢滿了水氣。
  
  「你開啊!殺掉我這個騙了你的壞蛋,你就自由了。」他慢慢高舉起手,摸著她蒼白的臉。
  
  幾時開始的?每當看著她,他心中就會有無盡的心疼與憐惜,只是他都倔強地不去細想那份窒悶究竟是什麼。
  
  「別再碰我!」她揮掉他那炙人的手,氣自己為何遲遲不開槍。
  
  「要殺就快殺,還等什麼?你不是恨我嗎?」他笑了,一點都不擔心子彈會從槍裡迸出來,因為他從她眼中早就看出她心中的軟弱。
  
  「我是恨你,我馬上就送你下地獄……馬上……」她的掌心冒著汗,浸濕了槍把,心中被重重的愛恨瞠癡彌綁得透不過氣來。
  
  「魔王下地獄,很合理,那你動手啊!」他大膽地逼她行動,連到了最後都還想返她。
  
  「你……你……」食指始終扣不下扳機,他俊帥的眉宇像個吸盤,將她僅存的意志吸人,她愈是想掙扎,心底那個絕望的洞也就愈深。
  
  不!不行!她下不了手……
  
  在這愛恨交織的時刻她才明白,她早就輸了,不是輸給軒轅天旭,而是輸給愛情,輸給她自己。
  
  「怎麼了?」他得意地微笑著,看出她對他依舊情深難捨,他就覺得好滿足。
  
  「我沒辦法……我……」她怔怔地看著他,茫然地道
  
  「我愛你,又恨你,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你盡量笑吧!
  
  「我喜歡你說你愛我的樣子。」他沒有譏笑,反而以深摯的語氣說道。
  
  「別再想用花言巧語來勾引我,我已經被你掠奪得什麼也不剩了,連自尊也沒有了……我對不起我父母……更對不起我奶奶……」她眼神越過他,飄向床後的大窗。
  
  窗外的雪,正是她心中凝結的淚,在這種時候,她竟然還是深愛著他,世上哪有像她這麼愚蠢的女人?明知對方是一團毒火,她還是向他飛撲!
  
  她痛恨這樣的自己,她無顏再活下去了……
  
  「你在想什麼?你……」他陡地發現她眼神不對勁,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她把槍口朝向自己,頓時大駭。
  
  「你贏了!天王。」她淒惶一笑,企圖自殺。
  
  「不——唐珞,住手!」他躍起身,想搶下她手中的槍,嚇得肝膽盡裂。
  
  知道她想死,他的五臟六腑全都糾結在一起,驀地,他領悟了這些日子來自己早就離不開她了,他迷戀的不只是她的身體,還有她整個人!
  
  唐珞閃躲開他的阻攔,跳下床,寒著臉遠離他,嘴角噙著苦笑。「別過來!既然殺不了你,那我殺了我自己總可以吧?」
  
  「別做傻事!把槍給我!」他的聲音微顫,向前跨出一步,急出一身冷汗。
  
  「哈哈…這樣你滿意了吧?天王,我死了,你就稱心如意了!這場遊戲,就用這把槍來結束它……」她歇斯底里地笑道。
  
  「不!不是這樣……」根本不是這樣!他並沒有要她死!從沒想過要取她的性命,遊戲的最初的確是惡意的整人,可是到後來……到後來早已變了質。
  
  即便知道她是唐樹中的女兒,他也不曾想置她於死地。
  
  「我希望我下輩子再也別遇見你……永遠不要!」
  
  「但我卻會在世世的輪迴中找到你!」他篤定而急切地回道。
  
  「什…麼?這一也被你耍弄,下一世你還不放過我?為什麼你要這樣折磨我?為什麼?」她哭喊著。
  
  「因為我剛剛才發現……發現我早就愛上你了!」他希望這遲來的告白能阻止她傷害自己。
  
  愛?他說他愛她!是她聽錯了嗎?這個冷酷的大魔王也會愛人嗎?
  
  她愣住了,整個人像尊石像僵在原地,一時無法接受他突如其來的轉變與說辭。
  
  「唐珞!」他再度喊她,小心地向前移步。
  
  「別過來!」她回過神,朝他腳下的地毯開了一槍,揚聲喝止。
  
  槍聲讓空氣中更瀰漫著火藥味。
  
  「我愛你!」他深沉地道。
  
  「住口!我不會再相信你了!別想再愚弄我!」她激動地大吼。
  
  就在這一剎那,門被撞開,守在門外,早已對他們獨處提心吊膽的松浦大郎一聽見槍聲便闖了進來,他一看見唐珞拿著槍對著軒轅天旭,沒多想就朝她開了兩槍。
  
  「砰!砰!」
  
  「不——」軒轅天旭嘶聲厲吼,震怒地衝了過來。
  
  唐珞只覺得背部被某種重物打中,向前撲了幾步,血迅速噴灑而出,她驚膛了好幾秒,這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終於遭受上帝的懲罰了!
  
  意識隨即被巨痛吞沒,她覺得所有的力氣都在急遽消失,眼前也漸漸變得模糊,隱約中,她看見軒轅天旭向她飛奔而來,抱住了軟軟倒下的她,而他的表情則充滿著她從不曾看過的痛楚與驚駭…
  
  還有愛……
  
  「唐珞——」
  
  這致命的遊戲就在軒轅天旭的淒厲驚喊聲中畫下了句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4 00:44:07

  第八章
  
  急診室裡鬧烘烘的,醫生和護士忙進忙出,大家為了搶救唐珞而忙得不可開交,她身中兩槍,一槍從皮肉穿出,並無大礙,但另一槍則正中她的後腰,必須緊急輸血開刀,取出子彈,否則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軒轅天旭因血型相同而輸能了她五百C.C.的血,再以末婚夫的名義幫她簽字,好讓醫生為她救治,當她被匆忙推進手術室裡,他一臉焦慮地等在門外,頭髮零亂,皺巴巴的襯衫下擺敞著,長褲下的雙腳甚至沒穿鞋子,他就這麼狼狽地坐在長椅上,手掌、胸前都還沾著唐珞的血跡,那暗紅的印漬雖已凝乾,可是他卻覺得唐珞的體溫仍殘留著,並且燒燙進他的體內……
  
  該死!
  
  遊戲怎麼會是這種結局?松浦大郎的那兩槍把一切全都攪亂,他和唐珞都成了輸家,她很可能因此丟了性命,而他則賠上自己最深愛的女人。
  
  為什麼不早點發現呢?為什麼總要等到來不及了才深深後悔?他明明是這麼地愛她,為什麼就是不願向自己承認?終致讓事情變得不可收拾……
  
  「大少爺……」松浦太郎臉色黯然地來到他身邊,左眼與嘴角都嚴重淤青,他真的被軒轅天旭的暴怒給嚇慘了。
  
  回想起一個小時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當他擊中唐珞後,軒轅天旭便像發了狂似的,衝上前緊緊抱住滿身是血的唐珞,回頭就是給他兩記重拳,打得他頭昏眼花,接著,就看見向來冷靜的軒轅天旭大吼著叫救護車,那焦急心疼的模樣,完全不像他記憶中的冷漠天王
  
  那時的地,只是一個被愛神擄獲的平凡男子。
  
  那一瞬,松浦太郎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軒轅天旭緩緩抬起頭,看著一臉無辜的松浦太郎,火氣早就消了。他並不怪他,松浦太郎只是太緊張他的安危,才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出手,反而是他那兩拳下得太重了,當著手下的面前揍他,多少有損松浦的顏面。
  
  「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留下就行了。」他掉過頭,看著門上那個「手術中」的燈號,平聲地道。
  
  「不,我陪你。」松浦太郎不放心他獨自一個人。
  
  「唐珞是我的責任,跟你無關。」他習慣性摸向村杉口袋找煙,才想到這個地方禁煙,又懊然地將手放下。
  
  「不,如果我早點知道你們相愛得這麼深,就不會窮緊張了……」松浦太郎歎了一口氣。他對自己的莽撞深感抱歉。
  
  「連我都是最後才醒悟自己愛著她,何況是你這個外人。」他自嘲地笑了笑,好讓自己緊繃的情緒放鬆一些。
  
  「很難想家大少爺也會愛上某個人。」這種事在以前根本不可能會發生,松浦太郎不禁要懷疑唐珞究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魅力。
  
  「我也想像不到。」他將兩條長腿恣意地伸展著,仰頭靠在牆上。
  
  才信誓旦旦不會向愛林稱臣,如今就現世報了,要是讓黑木深和軒轅地陽知道了,肯定要大大嘲笑一番。
  
  「還是先把鞋子穿上吧,手術可能沒那麼快完成,我還幫你帶來一件襯衫,趁著這個時候去梳洗一下,把那件血衣板下來吧,那太醒目了。」松浦太即將皮鞋與襪子整齊地放在他腳邊,手肘上掛著襯衫,低聲建議。
  
  「嗯。」他明白松浦太郎的顧慮,他身上沾著血,送個中彈的女人到醫院,就算醫院答應配合保密,警方也一定會有所耳聞而前來調查的,到時,他這身模樣準會被當成嫌犯,問東問西。
  
  拿起衣服走進醫院的盥洗室,他匆匆整理一下自己,又立刻回到手術室前,正巧遇上從手術室裡走出來的醫生,焦急地上前詢問唐珞的狀況,沒想到卻看見醫生一臉愁眉。
  
  「怎麼了?她還好吧?」他屏息地問。
  
  「子彈是取出了,幸好沒傷及內臟,可是槍傷正好位於腰椎附近,我擔心會影響她下半身的行動,雙腿可能會無法行走…」
  
  「什麼?」他震驚地瞪大眼,臉色揪變。
  
  「光讓她休息一晚,明天幫她做調光照射及掃瞄,再做進一步確定。」
  
  「我……能進去看看她嗎?」他僵直地問,心沉入谷底。
  
  「等一下她會被送進病房,你就可以見她了。」
  
  醫生說完便離去,留下滿臉失神的軒轅天旭及自責不已的松浦太郎。
  
  「大少爺…」
  
  「你回去,請美代子幫我拿些唐珞的衣服過來。」他面無表情地吩咐道。
  
  「是。」松湧太郎知道這時多言一點幫助都沒有,只有安靜退下。
  
  唐珞的腿可能要報廢了?老天爺!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軒轅天旭苦惱地攢緊眉頭,忽然轉身憤怒捶著牆壁,他知道這是老天給他的報應,黑木深的詛咒應驗了!
  
  他終於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手術室的門又開了,唐珞被護士推了出來,麻醉未退的她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得沒有一滴血色,看來就像死去一樣,看得他心驚肉跳。
  
  「唐珞!」他衝到她身邊,彎身低哺著她的名字,想碰觸看看她是否還活著。
  
  「別吵她,先生,讓她安靜地休息,你可以在病房中陪她,但現在請讓開。」護土揮開擋住去路的地,直接將唐珞送進病房。
  
  他不放心地跟上去,耐心地等護士將唐珞打點好,才進到病房陪她。
  
  這間是醫院內最好的特等病房,但唐珞躺在裡頭,卻只讓他感到死氣沉沉,他踱到床沿,握住她纖纖小手,悔恨地閉起眼睛。
  
  如果早一點認清自己的心,結局就會完全不同了吧?
  
  「事後後悔是呆子才會做的事」,現在上帝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地回敬他,想當時地以輕蔑的口氣取笑唐格,他此刻才深深體會她的痛心。
  
  要是唐珞真的得在輪椅上過完後半輩子,那他更不會原諒自己。
  
  窗外的雪一直沒停,那不斷飄落的雪花,就像愛神無言的歎息。
  
  軒轅天旭看得癡了,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就這麼怔怔地守著唐珞直到天亮。
  
  川崎猛在他的堂口中聽著手下打聽來的大消息,覆滿粗黑汗毛的左手不停地把玩著一隻蝴蝶刀,嘴裡叼著煙,露出陰狠的微笑。
  
  「這麼說,最近忙得不見人影的『天王』是在泡馬子啊!難怪很少出現。」
  
  「是的,昨晚的事鬧得好大,組裡的弟兄們大多聽說了,晚宴還沒結束,『天王』就迫不及待地把那個叫唐珞的女人叫到頂樓,後來松浦那傢伙不知死活地衝進去,開槍射殺那個女人,還因此被『天王』揍得鼻青臉腫……」一個專門負責打探軒轅天旭動態的組員樣細他說道。
  
  「哼!我還道『天王』有多冷血,還不是難過美人關?」川崎猛嘲諷地撇撇嘴。
  
  「而且更教我們驚訝的是,這一個多月來,『天王』都和姓唐的女人住在一起,兩人同進同出,看來就像正在熱戀的男女。」
  
  「哦?有這種事?」
  
  「還有更誇張的呢,聽說那女的就是那天在大樓前刺殺
  
  「『天王』的女人,『天王』看上她,才把她留在身邊!」那名組員壓低聲音。
  
  「是嗎?那女的究竟是什麼來歷?」川崎猛對唐珞開始好奇了。
  
  「好像是個煎餃店老闆的女兒……」
  
  「煎餃店老闆?」川崎猛一察,立刻想起起了六年前被他親手幹掉的那個姓唐的軍火販子。
  
  「是。
  
  「她會是唐樹中的女兒?噴噴噴,事情還真巧啊……」川崎猛眼露殺機,賊賊一笑。六年前忘了趕盡殺絕,六年後姓唐的女兒照樣落入他手中。
  
  「怎麼?」
  
  「沒事,只是覺得事情變得很有趣!」川崎猛冷笑,又問:「現在『天王』的情況又如何?」
  
  「這五天他都在醫院裡照顧姓唐的女人,據說是因為那個女人受傷影響到雙腿,現在無法走路,需要人照料的關係。」
  
  「傷得這麼重啊……很好……太好了……這真是個好機會啊……哈哈哈……」川崎猛倏地開懷大笑。
  
  「什麼好機會?」
  
  「當然是對付『天王』的好機會啊!那個女人將會是幫我除掉『天王』的好誘餌!」
  
  「你想抓那個女的?」
  
  「沒錯。」
  
  「可是醫院內外部有松浦的手下守著…」
  
  「這很容易,只要製造一點小小的混亂,醫院就會變成空城……呵呵!」
  
  「但是……」一般組員對「天王」都存有敏畏之心,一聽說要對付『天王』,就先怕了三分。
  
  「去通知沖間組組長和大和幫的頭目,告訴他們我已有殺掉『天王』的計策了。他們一定會非常高興聽到我的計劃…」川崎猛嘿嘿邪笑。
  
  「堂主,這樣好嗎……」幾個組員都不安地反問。
  
  「怕什麼?難道你們不想在黑道揚名立萬嗎?只要殺了『天王』,我們就能把那些又老又怕事的幹部汰換掉,集結其他幫派,建立一個由我們主導的全新的重日組!」川崎猛一拍桌面,霍地站起,高聲地喊出他的最終目的。
  
  重日組的復活秀,就交給他來打點吧!
  
  重日組第七堂回的舊組紛員們都不敢多說,乖乖點頭聽命。
  
  川崎猛低頭看著斷了兩根手指的右手,內心的憤恨再次掀動,軒轅天旭加諸他身上的恥辱他將會加倍地討回來,這一次,他不鬧得天翻地覆誓不甘休!
  
  等著吧……天王!
  
  唐珞了無生趣地坐躺在病床上,她形容枯乾,目光遲滯,發現自己的雙腿無法下床行走時的激憤與狂躁早已退卻,如今的她只剩下一具空殼,毫無生機地祈求死神快來將她帶走。
  
  現在她唯一的願望就是趕快消失在這個世界,好早點了卻這生的情孽。
  
  軒轅天旭帶著水果進來,看見她的坐姿及表情都和他兩個鐘頭前離開時沒有兩樣,她的心又是揪疼又是不捨,連忙來到床沿,以輕快的語氣提議:「今天天氣很好,要不要坐輪椅出去走走?」
  
  她還是不吭氣,一運以冷漠對他。
  
  「還是你要吃點水果?來,我削個蘋果給你……」他轉頭詢問,可是一觸及她無神的臉孔,他就知道問再多的話都沒有用。
  
  六天了!
  
  六天來,只有第一天她醒來時因無法接受事實而震驚哭鬧,在醫生幫她打了鎮定劑之後,她就變成這個樣子,把所有人都排拒在她心門之外,不吃、不喝,不看、不聽、不回。不聞…『••
  
  她的眼裡不再有他了。
  
  他疲憊地歎了口氣,知道她恨他恨到骨子裡去了,先是把她的世界攪亂,接著又害她受傷,這雙重打擊,再堅強的人也忍受不了。
  
  可是,他寧願她大聲吼他、罵他,寧願她把心中的恐懼、憤怒全都發洩出來。也好過這麼不死不活的悶著,再這樣下去,不只她會崩潰,連他也會瘋掉!
  
  「吃塊蘋果吧!唐珞。」遞上一塊削得乾淨的蘋果,他只盼她能看著他,即使不想說話,也只要看他一眼就好。
  
  但他再度失望了。她沒有焦距的眼神顯得空洞晦澀,完全無視於他的存在,只是固執地把自己深深埋在黑暗的底層,不願被打擾。
  
  他被她的樣子惹得有點光火,賭氣地把蘋果放在她蒼白的唇前,瞪著她,想起了兩人相處的那段時光,她在那時的幸福模樣是他給的,而此刻的消沉閉鎖也是他造成的,這強烈的對比就像一道雷劈進他的胸口,讓他痛進膏盲,讓他悔不當初……
  
  「我知道我的驕狂把你害慘,也知道你受了許多苦,但求求你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不要對我不理不睬,不要把自己冰封起來,任何事,只要你開口,我一定幫你辦到,唐珞,求求你說些語……」二十六歲的生命中,他首度這麼低聲下氣地求一個人,如果他的自尊可以喚回她的活力,那他願意丟棄那種毫無意義的東西。
  
  唐珞仍像個木頭人,無動於衷。
  
  見她依然故我,累積了多日的壓力與痛苦終於爆發了,軒轅天旭氣得將蘋果一丟,雙手攫住她的肩猛搖晃,高聲發洩:「你看著我!看著我啊!我知道你還有感覺,只是不願表現出來,你這只是在折磨你自己而且,我不准你就這樣悶死,我不准!聽到了沒有?如果真的恨我就說出來吧!你罵我啊!打我啊!何必用這種懦弱的方式向我抗議?」
  
  唐珞的心在哭泣,只是流不出淚來,這個男人在她身邊守了六天,也仟悔了六天,然而,就算她原諒了他也改變不了她將成為殘廢的事實,她不想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愛錯了人,這場禍端,她是咎由自取!
  
  「我知道我做錯了,我不該設下這個遊戲,不該讓你陷入感情的泥沼……可是,我也沒有倖存啊!我也同樣陷進去了,自食惡果地陷進我自己的遊戲中,我玩上火了,終是逃不出愛情的魔力,愛上了你……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你聽到了嗎?我愛你啊!」他說到後來,忍不住將她樓進懷中,聲音沙啞渾燭,連發脾氣的氣力都沒了。
  
  現在才說愛她?是因為同情?憐憫?還是贖罪?唐珞測然忖度。
  
  不管他是真心與否,都太晚了!以前就夠平凡的了,如今的她更是個劣質品,腳不能動,連上廁所都要護士代勞,這樣的廢人,需要的不是愛,而是一把槍,好自行了斷!
  
  軒轅天旭不知她的悲觀想法,他捧起她的臉,悸動地低頭親吻她的限睫,然後正要往她的唇瓣貼下,就猛地被她一手推開。
  
  他呆住了,她終於開口了,可是開口的第一句話卻如此拒人千里。
  
  「唐珞……」沒關係,不論她的態度如何,只要她肯說話他就放心了。
  
  「不,要,再,碰,我!」她以凍人的聲調及表情警告。
  
  「好,我不碰你,不碰你……」他驚喜地縮回手,後退一步。
  
  「你如果真想彌補些什麼,就把我送回台灣,我們之間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她不願再見到他,只要遠離他,回到台灣,她的生死都不再與他相干。
  
  她的要求竟是離開他?他愣了愣,隨即憤怒地攢緊雙眉。
  
  「不!我不准你走!」他大聲拒絕。
  
  「你剛才說只要我開口就會幫我做到,難道只是哄我?」她瞪著他,又有受騙的感覺。
  
  「除了離開我,其他的事我都能答應。」他抿緊唇,心中像被掏空一樣。
  
  她想走?想永遠走出他的生命?就在他發現自己深深愛上她之後」
  
  不,他絕不放開她!她這輩子、下輩子、永遠都只能待在地身邊。
  
  「強留住一個瘸子對你有什麼好處?還是你的遊戲還要繼續,接下來的戲碼是一個不能走路的女人鬧笑話?好讓你貧乏的日子添點樂趣?」她氣他的言而無信,激動且犀利地反諷。
  
  他微微變了臉色,她的訕弄讓他聽出了她的自卑,松浦那一槍,把她僅存的驕傲打散了,所以她只能用刻薄的語氣來逼他送走她!
  
  「瘸子又如何?在我眼裡你還是你,是那個佔滿我整個思緒的女人,不管你比別人多條胳臂,還是少條腿,我都無法不愛你!更何況你的腿又沒真的瘸,醫生說是傷口的血塊壓到坐骨神經,等你的傷口好了,做個復健也許就會好起來……」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並纖解她的心結。
  
  「別說得那麼動聽,如果我好不了,當心我要你一輩子伺候我,當我的奴隸r」她冷笑。
  
  「我早就是你的奴隸了……」他看著她,一臉嚴肅。
  
  「你……」她一震,被他那熾熱的眼神與口氣擊碎了結冰的心潮。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讓我放棄一切守在她身邊,你是第一個,也會是唯一的一個。」
  
  「停!別想再擺一副情人臉孔耍弄我……」她輕顫著,好怕這又是他的伎倆。
  
  「我是認真的,而一旦我認了真,就沒有任何力量能改變,這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他堅定地握緊她的手,目光熱切。
  
  她的意志力快漬決了,對他的感情掙脫了壓抑,再度在她體內沸騰。
  
  「別自作多情了,我現在一點都不愛你,把我強留在你身邊,還不如殺了我!」用僅存的一點點力量甩開他的大手,她別過頭,做最後的掙扎。
  
  「讓你離開,也不如殺了我!」他以同樣的重話吆喝。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死纏著我?」一股熱氣竄上腦門,讓她紅了眼,她憤怒地轉回頭瞪他,顫聲大嚷。「你這個流氓!混球!壞蛋!惡徒!騙子……為什麼你不下地獄去?為什麼要直在我周圍晃來晃去,弄得我不得安寧?」
  
  愈是咒罵她的淚就愈奔流,她的理智不相信他的話,可是她的心卻輕易地被他感動了。
  
  「如果我下地獄能讓你快樂些,那我就如你所願…」他當真地從腰間拔出槍,指向自己的太陽穴。
  
  「住手!」她驚恐地尖叫,向前扒下他的手,嚇得渾身發抖。
  
  「你肯原諒我了?」他自知用這種手段博得她的諒解太過陰險,但他管不了那麼多了,為了再贏回她,他可以不擇手段。
  
  「你……你過分!你明知道我心軟,你還故意這樣…你太壞、太狡詐了……」她哭著破口大罵,然而手卻不敢就此放開。
  
  「隨你怎麼罵,但我就是愛你,就是不放手!你永遠都是我的!」他將她擁進懷裡,慶幸自己沒有失去她…以及她的愛。
  
  靠在他強壯的臂彎中,傾聽著他的心跳,她最後的抗拒也徹底瓦解了。
  
  她是如此深愛著這個男人啊!愛他的強霸、狡猾、精明、保沉,愛著他的壞、他的好、他的冷漠和溫柔,儘管他把她的人生弄得亂七八糟,她也無法恨他…
  
  這一生,她大概是被他吃定了!
  
  軒轅天旭悄悄地吻去她的淚,然後輕輕將唇覆在她的唇上,藉著這個比酒還香醇的吻,與她盡釋前嫌。
  
  這一刻,軒轅天旭終於能理解為何當年老爸要放棄一切人贅小林家了,也許在冷酷好強又使壞的外表下,他們軒轅家族的男人都流有情種的血液吧!
  
  這對繞了一大圈才在一起的情侶沉溺在兩人世界中,他們終於敞開心門,拋開怨恨的羈絆,真心誠意地相待,而在這濃情蜜意的一刻,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病房外一個打扮成護士的嬌悄美女正小心地將門掩上,邊離開邊厥著嘴咕噥:「呀!這麼快就合好啦?一點都不好玩……哼哼,遊戲可還役結束呢,兩位,精采的還在後頭……」
  
  她一臉算計地走向電梯,正好與來到醫院要探視唐珞格的軒轅地陽擦肩而過,兩人在交會的同時都不禁看對方一眼,她臨走前拋了個秋波,而且面露循笑,那表請讓軒轅地陽一呆,回頭看著她的背影,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
  
  這女人美得驚人,卻也有點古怪……
  
  他直覺得有問題,可是又說不上來是什麼,樣了一會兒,他決定不再費神,將探病的花束扛在肩上,先去問候一下那位「可能』是未來大嫂人選的女人再說。
  
  不過,當地看見房裡卿卿我我的兩人後,就識相地把花放在門外,不去打擾他們,並且立刻將「可能」兩字刪除。
  
  哼!早說嘛,又一個魔王被女人給做掉了,他最好快點打電話回台灣去報告這項消息,好和其他兩位弟弟討論一下,該怎麼來嘲笑他們這位曾經打死也不相信愛情的大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4 00:44:28

  第九章
  
  唐珞覺得自己好像在坐雲霄飛車,這陣子的喜怒哀樂來去得讓她措手不及,明明才剛在喜悅的頂端,就又墜落到哀愁的地府,但一轉眼,她又從悲慘的晦暗中躍進了彩虹般的天堂。
  
  這酸甜苦辣擠在一起出現的滋味還真令人不敢恭維,如果可以,她寧可只過著一條直線的乎靜生活,也不要這種高低震盪的心靈刺激,畢竟像她這種人還是比較適合單調的日子,大過精采的冒險對她而言是種太大的負擔……
  
  只是,在經過這麼多事之後,仍能得到愛神的眷顧,讓她覺得多受點苦都值得了,尤其每當軒轅天旭待在她身邊,以他特有的強硬溫柔愛著她時,她就會覺得自己幸福得像作夢一樣。
  
  說他的溫柔強硬一點都不誇張,他幾乎每天都待在醫院陪她,帶她去復健、散步,甚至幫她盥洗、整理儀容,三餐都強迫她要把飯吃完,還要吃下他叫人買來的水果。美代子燉的補品……
  
  她覺得自己都快變成他的洋娃娃了!
  
  但他似乎照顧她照顧得非常愉快,連他部屬驚異的眼光也絲毫不影響他對她細微的服侍。
  
  她當然看出松浦太郎的不悅,軒轅天旭是他們的「天王」,卻在她身邊像個雜役般守候,她不只一次聽見松浦太郎向他抱怨,說是照東企業還有好多事待處理,但他總是把她擺在第一位。
  
  這些耳語她聽來多少有點壓力,好像是她纏住了軒轅天旭,才讓他無法回去工作,她有點擔心他和屬下們因此而有了間隙,一直要他別來得太勤,多留點時間去辦正事,可是他卻聽不過去。
  
  「對我而言,讓你的腿快點好起來也是正事,而且是最重要的事,而照東企業還有許多人在,他們若什麼事全要靠我,那以後如何獨當一面?」軒轅天旭自有他的分寸,他其實非常明白那些重日組餘眾對他的依賴,特別是松浦太郎,他甚至把他奉為照東企業的神明,凡事都要他批准過才要進行,這樣下去,照東企業根本不可能成長,只會成為他一個人的組織而且。
  
  「可是你一整天都在這裡,你的部眾會認為你重女色輕事業,這樣不好吧?」她面有化色。
  
  看看天色,已經晚上九點了,他又是在她身邊耗了一天,看來令晚他八成又想留下來陪她了。
  
  「我做事從不理會別人的看法,一個公司的茁壯得靠全體員工的努力,光靠我怎麼行?松浦一直擺脫不了重日組以往的生存方式,總要上頭一個命令才一個動作,他早晚得認清事實,學會自主,而不是一直當個應聲蟲。」軒轅天旭分析著他的道理。
  
  「但是……」她還想說下去,就被不耐煩的地打斷。
  
  「好了,別再說了,你今天是怎麼了?是不是嘴巴太寂寞了才一直念個不停?要是寂寞就說一聲,我會幫你治療的……「他走向她,低頭吻了吻她。
  
  他不想和她談論公事,在她身體痊癒以前,池不願讓她心煩一些瑣事。
  
  「哎!別這樣,護士會來巡房,要是被看見了……」她臉紅地推開他。
  
  「看見了又怎樣?相愛的人親吻又不是什麼醜事,怕什麼?」他說著又吻向她的耳鬢,想愛就愛的狂霸性子依舊不減。
  
  「天旭…」她心跳加速地閃躲。
  
  「噓,別說話。」他輕聲喝止,然後在床沿坐下,一把將她摟近,堵住她的唇。
  
  每天的肌膚相親,眼見她逐漸恢復元氣,臉色愈來愈紅潤迷人,他就得費好大的力氣才能阻止自己當場就壓倒她,佔有她……
  
  他已經忍得夠久了,久到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隨時要爆炸開來。
  
  大手滑過她的背脊,來到她的小腹,從她的睡衣下擺伸進去,一下子就找到最美。最令他心蕩的渾圓小丘,他輕輕運弄著丘上的蜜蕾,直到她敏感地收縮,呻吟。
  
  「我想你想得快瘋掉了……」解開她的上衣衣扣,他俯身含住她的乳尖吸吮著,膜拜地將臉埋在她的雙峰之間,哺哺自語。
  
  「天旭……這裡是病房……」她仰起頭,大口喘著氣。
  
  「我知道。」他的手繼續住了探索,沿著她的臀線往她最柔軟的中心尋訪,然後以指尖品嚐她純然的女性之火。
  
  「啊……」她驚呼一聲,反射性夾緊雙腿。
  
  「呵呵呵……你也想要我了……我該建議醫生,性愛也是種不錯的復健……」他猛吸口氣,還有力氣說笑。
  
  「你……你……」好個輕狂的男人啊!她在心裡華道。
  
  「我怎樣?」他笑著又在她胸口落下無數的細吻。
  
  「天旭——天旭!」她慾火難耐,無助地喊著他。
  
  他封住她的口,持續以手指挑逗她,然後看著她在他的愛撫下痙攣、戰慄、為他舒展綻放……
  
  「天,你好美……」他癡迷地望著她高潮過後的玫瑰膚色,差點就失去控制。
  
  「你……你怎麼可以……」她嬌喘地瞪他一眼,羞得拿起被子蒙住自己。
  
  「唐珞……別害臊,如果可以,我早就爬上床壓住你了…可是你的傷還沒好,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用眼睛看…」他遺憾地抱住她。
  
  「色狼!」她悶頭嗅道。
  
  「只有面對你我才色得起來啊……」他笑著拉開被子,吻她的前額。
  
  倏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軒轅天旭警覺地站起,用被子將她半裸的身體遮住,低聲道:「把衣服穿好,我出去看看。」
  
  她驚惺地點點頭,不敢吭聲。
  
  他走出門外,迎面就看見松浦太郎氣急敗壞地衝著他就道,「大少爺,我收到訊息,幾個黑道小幫派闖進公司胡鬧,砸壞了辦公桌椅和檔案,他們指名要你出面。」
  
  「是誰這麼大膽,敢卯上我們重日組?」軒轅天旭眉心微蹩。
  
  「快回去看看吧!」松浦太郎急道。
  
  「嗯,派兩名弟兄留下來守著,其他的全跟我回公司。」他下令,沒時間向唐珞解釋就急忙趕回照東企業,去看看是哪些人在肇事。
  
  待在病房裡的唐珞不安地抓緊被子,隱約聽見門外的對話,心中開始焦慮,軒轅天旭告訴她重日組正準備要改邪歸正,可是似乎黑道並不打算放過他們……
  
  胃部因緊張而抽痛,她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一場狙殺,也是這樣的冬夜,也是這種追人的氛圍,她的父母就這樣死在黑道的爭鬥之中……
  
  她最不願去碰觸的痛又再次被提醒了,雖然她已確認父親當年也有錯,但他畢竟是死在重日組手中,儘管軒轅天旭並非是兇手,但這終究和他脫不了關係。可是她卻輕易地原諒了軒轅天旭,並且選擇和他在一起,刻意將往事擱在內心的角落,不去理會。
  
  強烈的罪惡感油然而生,她忽然責怪自己竟能忽略父母的死,自私地只想擁有自己的愛,這種想法,到最後必定會遭天譴吧!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門外又有聲音響起,她著慌地看著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接下來,門被打開,一個留著手頭的彪形大漢率著兩個手下大刺刺地走進來,朝她咧嘴一笑,說道:「哼哼!這裡就是「天王』的金窩啊?他可真有本事,藏女人藏到醫院來了…」
  
  「你……你們是誰?」她驚駭地喝道。
  
  「我們啊…我們是來接你的人…」川崎猛冷笑,打量著眼前平凡的女人,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像這種貨色「天王」也拿來當寶?他的眼光是不是有問題啊?
  
  「接我?」她呆住了。
  
  「是的,接你到另一個地方去……」川崎猛湊向前,賊賊一笑。
  
  「什麼地方?」她警戒地往後靠。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黃泉!」
  
  「嘎?你……」她吃了一驚,立刻大叫:「救命!」
  
  「別叫了,門外那兩個還有值班的醫護人員早被我撂倒了。而『天王』呢,這時大概正在照東企業想破頭也想不出發生什麼事。」川崎猛得意地說。
  
  她見情勢不對,轉身就要拿起床邊的手機通知軒轅天旭,但她的手尚未碰到手機,手腕就被川崎猛扣住。
  
  「別亂動哦!唐小姐,我勸你最好乖一點,否則你將會像你老爸一樣年紀輕輕掛了……」他邪笑道。
  
  「你……你究竟是誰?」她驚得倒抽一口氣。這人為什麼會知道她父親的事?
  
  「告訴你也無妨,我就是六年前那個親手殺了唐樹中的人。」他笑嘻嘻地道。
  
  「什麼?你……你就是兇手?」她驚怒交迸,正想掙開他的手,後頸就被重重砍下一記,昏了過去。
  
  「把驚奇留到最後吧!女人,我很快的就會讓你和『天王』一起去黃泉陪你老爸了,嘿嘿嘿……」川崎猛笑著揪起唐珞的頭髮,對著失去知覺的她陰冷地低笑。
  
  他轉身把她抱上輪椅,用毯子將她整個人罩住,匆匆帶離醫院。
  
  軒轅天旭趕回照東企業時,才發現現場並不如他想像的嚴重,那些小幫派是結群來鬧事,可是一等他現身他們卻逃之夭夭,似乎不敢與他正面衝突。
  
  在檢查辦公室中的電腦資料及各項企業機密後,也未發現任何東西遺失或遭破壞,那群鬧事者分明只是來鬧個場而已,真正的目的令人費解。
  
  「事情有點奇怪……」一股不安攫住池的心頭,很顯然那些人的目標不在這裡。
  
  「到底是怎麼回事?」松浦太郎也是一臉茫然,他接到的通知明明很緊急,可是來到這裡一看不過是虛驚一場。
  
  「把留守的人叫來問問。」軒轅天旭沉下臉。
  
  「是。」松浦太郎叫來一名弟兄問清當時狀況,一問之下才知道根本沒人打電話通知任何人。
  
  「情況不嚴重,我們這些守衛覺得可以解決,不想驚擾大家,所以沒人打電話……」
  
  軒轅天旭冷眸直射松浦太郎,又問:「聽得出是什麼人打電話給你嗎?」
  
  「不…那人說得非常緊急,我就沒有多想……」松浦大郎慚愧地低下頭。在道上混這麼久了,今晚竟會被擺了一道,患來就無地自容。
  
  「究竟是誰在搞鬼?」軒轅天旭走進他的辦公室,將外套丟在沙發上,思考著其中的溪蹺。
  
  「那些來搗蛋的看起來好像是關東新興的重間組和大和幫的人……」留守的人提供線索。
  
  「重間組和大和幫……這些不都是前陣子我們查出和川崎走得很近的幫派嗎?」松湧太郎皺眉。
  
  川崎猛?
  
  糟了!
  
  軒轅天旭心中一凜,忽地臉色大變,他拿出手機,緊急援了唐珞的手機,竟然沒人接聽!
  
  「我回醫院去看看。」他焦的地道。
  
  「大少爺,這種時候你還要去找女人,到底是公事要緊還是私事要緊?」松浦太郎一聽他這時還惦念著唐珞,就滿臉不悅。
  
  「不管公事私事,只要扯到我的女人就算我的事。松浦,我勸你去談個戀愛吧!把所有的精神放在我身上你不累嗎?」軒轅天旭冷冷地挖苦他,隨即衝出大門,奔向電梯。
  
  松浦太郎愣了愣,滿心委屈地跟在他身後。太過忠心也有錯?
  
  他們一路熟回醫院,果真不見唐珞的身影,再看著那兩名被打昏的組員及過度安靜的六樓病房,整個事件就完全明朗了。
  
  「這是……」松浦太郎詫異地看著空空的病床,仍然一頭露水。
  
  「川崎帶走唐珞了……好個調虎離山之計。」軒轅天旭陰寫地走向床邊,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機,一臉森然。
  
  這回不再只是兩根手指了,川崎,我會絞斷你的脖子!他在心裡起誓。
  
  「川崎?是他幹的?為什麼?」松浦太郎這才恍然大悟。
  
  「為了殺我!」
  
  「殺你?他想用唐珞當餌?」松浦太郎大驚。
  
  「也許我那時不該太好心,留他一命,才讓他現在有機可趁。」他瞇起眼,體內的暴戾之氣隱隱要作亂了。
  
  「你不會是真要為了一個女人和那些幫派對打吧?大少爺,那簡直自投羅網啊,」松浦太郎著急了。有必要為一個女人如此榮師動眾嗎?
  
  「怎麼會是自投羅網?我是要去清理門戶。」他冷笑一聲。
  
  「可是你現在已名列警方的黑名單,再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會構成罪名,你這麼一鬧,不正好給那些條子抓人的借口?」松捕太郎立刻反對。
  
  「我不會那麼容易被捕的,松浦,而且,你真以為我怕那些公僕嗎?」他笑得令人毛骨棟然。
  
  「我知道你不怕,但任何挑釁的動作對照東企業一點好處都沒有啊!大少爺,整個企業正在起步,禁不起任何事故,一個不小心,整個企業的未來將大受影響……」松浦太郎參與了照東企業的整個創立過程,現在的他只想守住這個公司,不願再節外生枝。
  
  「我知道你的顧慮,松浦,也許你會是個比我還優秀的經營者……放心,我不會把照東企業拖下水的。」他發現松浦太郎是直了點,不過他是真的在為重日組的未來著想。
  
  「我不是擔心公司,而是擔心你啊!」在松浦太郎心中,軒轅天旭正代表重日組的命脈,怎能讓他去為了一個女人冒險?
  
  「擔心我?松浦,你太小看我了,當年的『天王』可從沒讓任何人擔心過。」他狂傲地笑了。
  
  松浦大郎無言以對,沒錯,想當年,一身俊秀書生氣息的「天王」總是令人膽寒,明明看來斯文儒雅,可是見識過他能力的人沒有一個敢小覷,尤其是他那奇準的槍法和特製的手槍,幾乎可說是橫掃千軍,萬夫莫敵,只要有他出馬,重日組每個組員都會在事前就舉杯慶賀成功,並且從未失望。
  
  「可是,是你自己說過要大家洗心革面,改邪歸正的,怎麼你做不到?」松浦太郎快快地道。
  
  「誰要川崎惹火了我。」
  
  「也許不是川崎幹的,不然不會到現在還不打電話來下戰帖——」松浦太郎故意道。
  
  然而,彷彿在找他的碴,軒轅天旭的手機響了。
  
  松浦大郎瞪大眼睛,聲音卡在喉嚨,屏氣聆聽。
  
  「喂?」軒轅天旭心裡有數地打開手機接聽。
  
  「天王,這麼晚了,沒打擾到你吧?」川崎猛過度客氣的語氣聽了讓人反胄。
  
  「沒有,因為我正在等你的電話。」他平靜地道。
  
  「哦?」川崎猛的聲音頓了頓,似是頗為意外。
  
  「你不是正要約我見面嗎?川崎。」
  
  「呃……原來你已經猜出來了……嘿嘿……」電話那頭的川崎猛惴惴不安地乾笑幾聲。
  
  「她人呢?」懶得和他燒圈子,軒轅大旭直接問重點。
  
  「她在沖間組的總壇,順便告訴你,這裡不只有沖聞組全體,還有大和幫的所有成員,我們就在這兒恭候你的大駕,怎麼,你有種獨自前來救你的女人嗎?」一想到有重要人質在手上,川崎猛便有恃無恐地大聲起來。
  
  「這麼熱鬧啊,那我更不能不去了。」他笑。
  
  「你……你盡量得意吧!我看你今晚怎麼同時對付兩個關東新興的幫派。」
  
  「我不對付他們,川崎,我的目標是你,我會讓你後悔背叛重日組,並且惹毛了我。等著吧!等著我……和我的槍!」他輕描淡寫他說著威脅的字眼。
  
  天王的「槍」!
  
  川崎猛嚇住了,日本的黑道都知道,天王的「槍」比天王本人更殘暴……
  
  軒轅天旭不等他回應,關上手機,轉身就走出病房。
  
  「大少爺,你真的要一個人去?」松浦大郎追出去攔住他。
  
  「這樣比較不會驚動不相干的人。」
  
  「你真的這麼重視唐珞嗎?這種深情沒談過戀愛的松浦太郎根本不懂。
  
  「我愛她!」三個簡扼的字,力量卻十足。
  
  松浦太郎看著他許久,忽然道:「召集十個堂口的所有弟兄吧!」
  
  「這樣照東企業可能會垮哦!」他笑著道。
  
  「垮了再做打算!」松浦太郎也笑了。
  
  江湖人的江潮氣魄盡在兩人的四目交接處激盪著。
  
  「那還等什麼?一起去給那些小角色一點驚喜吧!讓他們瞧瞧今天的重日組到底還夠不夠份量站在關東的土地上。」軒轅天旭意氣昂揚地一揮手,重日組的旗幟又在每個組員的心中升起。
  
  黑道的大魔王又回來了!
  
  這次,他為了心愛的女人重出江湖,又將掀起另一波狂瀾……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1-14 00:45:22

  第十章
  
  「他來了!就他一個人!」
  
  川崎猛站在窗口看著屋外,看見「天王」軒轅天旭的跑車在庭外的大門前停住,就立刻向兩位頭目報告。
  
  「這真是大快人心啊!堂堂重日組的『天王』竟會落入我們的手掌心,這感覺太妙了。」沖間組組長大腳饒在桌上,抽著雪前,笑呵呵地道。
  
  「沒想到那個中國女人這麼有用。」大和幫的頭目也開心不已。
  
  「『天王』真的變弱了,以前他根本不會為了女人被動。」川崎猛因抓住軒轅天旭的弱點而感到興奮。
  
  「是嗎?我就說這五年來他大概安逸日子過久了,早已不可怕了……」沖間紛組長輕蔑地哼道。
  
  「是晚,退出江湖五年,還能有什麼搞頭?現在他連靠山都沒了,還能逞多少威風?大和幫頭目隨口附和。
  
  「可是我們還是得注意他手上的槍……」川崎猛一直不敢小覷軒轅天旭的那把槍,即使到現在,一提起那把特製手槍他們會覺得寒毛直立。
  
  「槍?什麼搶?」沖間組組長奇道。
  
  「你們以為當年年紀輕輕的『天王』是怎麼收拾敵人的?就是靠他手中的『龍鳴』!」
  
  「龍鳴?那是什麼玩意?」
  
  「那是『日鬼』在黑道的一個槍械高手幫『天王』打造的手槍,它的子彈一打入人體時便會爆製成碎片,而子彈內的特有藥物便會迅速與血液融合,造成全身癱瘓,所以不管被它打到哪個部位,都只有死路一條……」川崎猛說到這裡又不禁打了個哆咦,只因地想起了「大王」在電話中的警告。
  
  「有這麼好的槍和子彈,為什麼我們買不到?」沖間組組長皺眉不悅。
  
  「買不到的,因為槍全世界只有一把,而子彈只有『天王』才有…」
  
  「那把槍長什麼樣子?
  
  「這……」川崎猛為之語塞,以前大家都知道天王的「龍鳴」厲害,可偏偏沒多少人真的見過。
  
  「哎!那又有什麼好怕的,待會叫他交出手槍再讓他進門不就所有的事都解決了?」大和幫頭目輕啐。
  
  「是啊!先搜他的身,把槍拿到手,他就沒有任何威脅,且任我們宰割了。」沖間組組長釋壞了。
  
  「我就怕他不會乖乖聽命……」川崎猛又瞄了一眼外頭昂首闊步走進來的軒轅天旭,體內的腎上腺素開始激增。
  
  「他會的,如果他要他的女人活命的話。」大和幫頭目冷笑。
  
  就在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時候,軒轅天旭已進到大廳,被一群嚴陣以待的小峻羅帶進客廳。
  
  「歡迎!歡迎!久仰『天王』的大名,今日能見到本人,真是令人愉快啊!」沖間組組長笑著迎上前,眼裡卻不懷好意。
  
  「是嗎?早知道你看封我會這麼高興,我應該先把照片寄來給你。」軒轅天旭不改譏諷本性。
  
  「哈哈,『天王』真是幽默。」大和幫頭目坐在長沙發上,態度不可一世。
  
  這就是名震黑道的「天王」?看起來不過是個小毛頭嘛!
  
  「我沒什麼耐心和各位打哈哈,把唐珞交出來吧!軒轅天旭不耐煩地將雙手插在口袋。照舊的一身深色西服打扮,那副文質彬彬的分子哥模樣是不太嚇得了人。
  
  「那你得先把『龍鳴』交給我們,天王。」川崎猛最忌憚的就是那把槍了。
  
  「好。」他爽快地將搶從腋下槍袋中掏出,丟給他。
  
  他們都詫異於這麼容易就拿到他的武器,三人面面相覷,隨即眉開眼笑。「『天王』果真是個癡情稅,為了女人可以不顧生死……「川崎猛邊笑邊仔細端詳著那把重量特重的黑色手槍,心中又驚又喜。
  
  「別廢話了,我要見唐珞。」他催促道。
  
  「你可能見不到她了,天王,現在的你還有什麼本事向我們提出要求?川崎猛大笑。
  
  「唉!就知道你們會來這招。」他撥了撥頭髮,像是早就著穿他們不安好心,搖搖頭歎氣。
  
  「可是就算你知道危險你還是得來,不是嗎?」沖間組組長椰渝地道。
  
  「是啊!不來怎麼收拾你們呢?」他扔了揚眉,笑了。
  
  「這種時候口氣還這麼大?川崎,先讓他皮肉吃點苦,挫挫池的傲氣。」大和幫頭目下令。
  
  「好啊!我正想為我的兩根手指出口氣呢!」川崎猛接著拳頭向他走近,發出波波的聲音。
  
  他早就想把「天王」那張英俊的臉揍啟了,一個二十六歲的具小子,卻能把十個堂口的重日組組員踩在腳底下,想來就教人不爽。
  
  「你最好別亂動,川崎。」軒轅天旭好整以暇地阻止他。
  
  「你怕了?」川崎猛取笑他。
  
  「不,我是怕你再靠近我一步會嚇死。」他一本正經地道。
  
  「會嚇死的是你吧?」川崎猛狂笑一聲,大步來到他面前,出手就是一記重拳。
  
  「啪!」的一聲,川崎猛的拳頭被他手掌包住,然後大家還來不及看清發生什麼事,川崎猛的手臂已被他扭到身後,整個人還被他拉了窗邊,壓在窗台上。
  
  「你死定了,川崎,看看外面吧!」他在川崎猛耳邊道。
  
  「哼!我才…••偎?」川崎猛還想反駁,但一抬頭他就嚇傻了。
  
  窗外,整個庭院和大門,不知何時已站滿了一大量臂上刺著太陽標識的人,而沖間組和大和幫的成員全都不見了!
  
  他的腿開始發軟,呼吸變得困難。
  
  「大家上!還不知情的沖間組組長朝圍在一旁的手下大喝。
  
  軒轅天旭一腳端開川崎猛,幾個連續翻踢,俊挺的身形在空中翩飛,沒幾下就將衝上前的五名打手擊退。
  
  「你竟敢在這裡撒野?」沖間組姐組長氣得將雪茄一丟,拔出槍朝他發射。
  
  軒轅天旭快如閃電地竄向前,長腿一掃,把他的槍踢開。
  
  場面一下子就反被軒轅天旭掌控,直把兩位首領嚇白了臉。
  
  「可惡!川崎,用『龍鳴』射他!大和幫頭目大喊。
  
  川崎猛眼見危機逼近,於是拿起那把「龍鳴」對著軒轅天旭,厲喝:「把……把重日組的人全撤走,否則我就開槍。」
  
  軒轅天旭停止攻擊,屋子裡的人幾乎全被撂倒,他冷笑地朝川崎猛一步步逼近,無所謂地道:「你開槍啊!
  
  川崎猛氣得扣下扳機,可是,扳機卻絲毫不動!這……這根本是把假槍!
  
  他嚇得僵如硬石,忽然覺得死期已到。
  
  「呵呵呵……」軒轅天旭來到他跟前,伸手拿走那把槍,笑嘻嘻他說:「這把槍只有我會使用,蠢蛋,在你手上跟玩具沒兩樣!」
  
  沖間組組長見槍又回到「天王」手上,一時慌了手腳,急忙拿起對講機召喚外頭的手下,熟料沒有半個人回答。
  
  「這是……?」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了。
  
  「需要人手嗎?我的人借你吧!」軒轅天旭一笑,對著口袋裡的無線手機下了一道命令。
  
  這時,屋外的松浦太郎立即率領十名壯漢進到屋內,站在軒轅天旭身後,報告道:
  
  「重日組組員全體待命,天王。」
  
  沖間組組長與大和幫頭目面如鐵銹地縮在沙發旁,沒想到這場戰還沒打就已灰頭上臉。
  
  「很好,松浦,叫大家去把唐格找出來,帶來見我。」軒轅天旭命令道。
  
  「是」
  
  他接著轉頭對狼狽為好的三人冷哼:「唐珞若是傷了一根寒毛,我會讓你們生不如死!」
  
  川崎猛忽然哈哈大笑,「你找不到唐珞的!她被我藏起來了,你將永遠也找不到她!
  
  「什麼?」軒轅天旭臉色一變。
  
  「只要我不說,沒有人知道她在哪裡,我看你能拿我怎麼辦?」川崎猛對自己的事先安排感到得意,若非他機警,這次就慘了。
  
  「她在哪裡?」軒轅天旭這次真的動怒了。
  
  「我死也不說!」川崎猛強硬地道。
  
  「死也不說嗎?那如果半生不死見?」軒轅天旭將手上「龍鳴」的安全檢解除,上膛。
  
  「少嚇唬我了,那把槍一打就死人了,你就休想從我口中間出唐珞的下落。」川崎猛豁出去了。
  
  「你可能不知道,這子彈已被我改良過了,現在呢,只要不打到致命部位,子彈裡的藥不再會讓人痛快死去,會讓傷者全身血液被藥浸染,然後在難以忍受的疼痛?慢慢痛死……
  
  如果你想成為這子彈的第一位試用品,就繼續逞強吧!」他陰側側地將槍口對準他的大腿,聲音冷冽。
  
  川崎猛聽得不停發抖,痛快地一槍斃命他不怕,可是那種疼痛的折磨絕對是個酷刑!
  
  「啊,也許你不相信我的話,那就請沖間組組長表演給你看吧!他說著迅雷不及掩耳地朝沖間組組長射出一槍。
  
  「砰!」低沉而帶著回音的鳴槍聲果真令人驚心。
  
  「啊!」沖問組組長左臂中彈,子彈在傷口爆開,炸斷了手骨,痛得他號嚎大叫。
  
  但這只是傷口爆裂的疼痛,過了一分鐘,真正的巨痛才開始。
  
  「哇——」哭天搶地的哀號聲把在場的每個人都驚得不敢動彈。「殺……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川崎猛被他的樣子三魂嚇去了六魄,那生不如死的痛楚把他最後一點頑強打散了。
  
  「說不說?」軒轅天旭再問一次。
  
  「在……她在……第七堂回……的地下室……」過度的戰慄讓他給巴。
  
  「跟我一起去!」軒轅天旭心一凜,掀起他的頭髮,押著他匆匆離開沖間組,朝重日組第七堂口狂馳而去,把沖間組的~票人留給松浦太郎去善後。
  
  然而,當他們來到第七堂口,地下室卻沒有半個人影,唐培根本沒在這裡,焦慮多時的軒轅天旭再世忍不下去了他一拳就將川崎猛接摔向牆壁,狂怒地大吼:「你敢騙我?人呢?她到底在哪裡?」
  
  「我……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會不見…」川崎猛抖著驚叫,人質不冀而飛,他的最後保障投了!他完蛋了!
  
  「該死!你還想玩什麼把戲?」他氣得將槍抵住他的喉嚨,森寒地質問。
  
  「我沒有!我真的不知道……堂口看守的弟兄也全不見了…我真的不知道……」他急忙辯白。
  
  「你殺了她?是吧?作為了報復我所以殺了她,再將她處理掉,是不是?』軒轅天旭失去了理智,在失去唐咯的蹤跡後,恐怖的聯想就這麼自然入侵。
  
  「沒有!我沒有殺她!也許……也許她自己跑掉了…」川崎猛脫口號出一句致命的蠢話。
  
  「自己跑掉了?』怒火燒得他拳頭咯咯作響。「她的腿能走嗎?川崎。」
  
  「啊……!」川崎猛驚覺自己說錯話了,眼珠嚇得翻白。
  
  「你完了……川崎;你,玩,完,了!我不需要你了,現在起,我自己找她!」他瞪著他,露出閻王般的陰笑,他的耐性已經用完了。
  
  川崎猛怔怔看著「龍嗚」對著自己,張大了口,卻已發不出任何聲音。
  
  「砰!」
  
  一槍正中他的肩膀,他只感到肩膀爆裂開來,接著一股可怕的痛像毒蛇般竄向他的四肢,那出死還痛苦的痛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厲害。
  
  「啊……」他不停在地上滾動,叫聲沖天。
  
  他從沒想過,自己最後的生命竟是用來哭喊慘叫。
  
  軒轅天旭不再理他,衝出地下室,與正巧到達的松浦太郎碰上,他急得抓住他的手命令:「唐珞失蹤了!快,出動所有的人查出她的下落。」
  
  「失蹤?她沒在這裡?」松浦太郎奇道。
  
  「沒有!她不見了!就這麼平空消失了!」
  
  「怎麼可能……
  
  「務必要找出她來,松浦,一定得找到她!第一次,軒轅天旭方寸大亂,這種焦的遠比得知後終被綁架還要強烈。
  
  「別急,她一定還在這一帶,俄會派人找她,不過……現在我們得先避避風頭,因為警方已逼近了。」松浦太郎指指遠方,警車的鳴笛轟隆而來,可見他們已得到重日組大行動的消息。
  
  「不……我要先找到唐珞…」軒轅天歸哪還有心情管警方。
  
  「先走再說,大少爺,否則被警方抓了,你連找她的時間都沒有了。」松浦太郎功道。
  
  軒轅天旭憤怒地捶著車頂,不甘心地被松浦天旭推進車內,在警察趕到前急速撤離。
  
  這晚的關東黑道爭戰就這麼落幕了,事端沒有警方預則的混亂,只抓到沖間組組長和大和幫頭目,以及他們的幾十名手下,重日組集結的三百多人則全都散去,沒逮到半個,連「天王」也消失無蹤,警方也只能依照掃黑法令查封照東企業交差了事,任「天王」和重日組的成員繼續逍遙法外。
  
  那一夜的事件讓重日組再度揚名於關東一帶,輕輕地解決了沖問組和大和幫兩個幫派,黑道對重日組的力量又有了新的看法,紛紛傳言說重日組已經復活,正準備重回關東這片舞台。
  
  但傳聞歸傳聞,只有松浦大郎知道重日組就算實力仍在,也不可能再走回頭路了,他甚至預測,如果軒轅天旭再找不到唐珞,重日組將在墓龍元首的情況下自動解散。
  
  唐珞已經失蹤一整個月了,這一個月來,只見軒轅天旭像瘋之樣到處找人,可是。就是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在愈來愈渺茫的希望?研轅天旭完全失去了原本的意氣風發,幾乎就要崩潰了。
  
  現在的他根本沒有心思再顧及重日組或照東企業。
  
  軒轅地陽後來一直跟在他身邊幫他找人,一樣毫無訊息,他眼看著大哥推懷憂鬱,心裡也為他著急,可是人就是找不到,教他怎麼辦?
  
  這天,軒轅天旭正在那幢和唐珞共住過的房子裡睹物思人,痛苦難當時,門鈴響了,軒轅地陽去開門,一見到那位美麗出塵的女子,立刻瞪大眼睛,脫口驚呼:「是你!」
  
  「她是誰?」衝到門邊的軒轅天旭失望地皺著眉頭,不悅地問大弟。此刻出現在他面前的任何女人他都覺得礙眼。
  
  「我在醫院見過她……」軒轅地陽瞇起眼。
  
  「醫院?」軒轅天旭犀利地瞪著那女子。「你要找誰?」
  
  「我來找你,順便轉達軒轅廣先生的話……」女子笑著道。
  
  「』爺爺?」他們同時驚呼。
  
  「他要我告訴你,如果你願意到美國幫他掌理黃帝財團,並且和他老人家要介紹給你的女孩相親,他就讓你見唐珞一面。」女子盯著軒轅天旭道。
  
  「什麼?」軒轅地陽大吃一驚。
  
  「唐珞……在爺爺手裡?」軒轅天旭又驚又喜又怒。他怎麼沒想到,那老傢伙一直在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唐珞的失蹤或許正是他的傑作!
  
  「是的。」
  
  「她沒事吧?」軒轅天旭急道,關愛之情溢於言表。
  
  「她很好。」
  
  「她現在在哪裡?」他等不及要見她了。
  
  「你沒聽清楚我的大前提嗎?天旭,你得先答應那兩個條件才行。」女子提醒他。
  
  「只要能見到唐格,要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他此刻滿腦子都是唐珞的情影。
  
  「喂,老哥,你有沒有聽清楚,老狐狸要把你套牢在他的身邊哪!你得考慮清楚!」軒轅地陽不得不警告他。
  
  「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你……」真是個愛情瘋子不愛則已,一愛驚人。
  
  「好,那你去整理儀容,我等你。」女子笑著道。
  
  利用軒轅天旭梳洗換裝的時間,軒轅地陽打量著眼前年輕貌美的謎樣女人,不禁問道:「你究竟是我爺爺的什麼人?」
  
  「這很重要嗎?」她反問。
  
  「當然,如果你是他的情婦,我就不能迫你了。」他調笑這。像這麼美的人他很少放過的。
  
  「你永遠也追不到我的,地陽。」她挑起細眉,哼道。
  
  「哦?為什麼?」聽她叫他名字叫得那麼順,他就更覺得她很可疑。
  
  她笑而不答,走出房子,直接上車等候。
  
  他跟到車旁,趴在她的車窗道:「我猜,是你帶走唐珞的吧?」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這時候還有心情管別人的閒事,天旭已逃不出你爺爺的手掌心了,你想接下來會輪到誰?」她朝他嫵媚一笑,丟給他一道難題。
  
  地呆了果,這時軒轅天旭已走了出來,上了車,迫不及待地向她道:「可以走了!」
  
  車子輕巧地滑進車道,留下軒轅地陽愣在當場。
  
  他最好快點離開日本,盡量遠離那個老頭大概會比較保險…軒轅地陽不再遲疑,衝進房內,收拾好行李立刻走人。
  
  不久,車子來到東京的希爾頓大飯店,軒轅天旭隨著那女子上到十六樓,來到一間特級豪華套房,當他走迸寬敞的起居問,一眼就瞧見了許久木見的爺爺軒轅廣。
  
  他看起來比五年前更蒼老了!看來歲月並沒有寬待他。
  
  瘦小的身子看來弱不禁風,頭髮更斑白,連臉上的老人斑和皺紋也都增加不少,唯獨沒變的是他那雙燦爍睿智的小眼睛。
  
  軒轅天旭立在原地,盯著這位擺佈著他們四兄弟命運的老人,一張俊臉拉得好長。
  
  「是你把唐珞藏起來了?」沒有問安,沒有稱謂,他劈頭就問重點。
  
  「聽說你還是在混黑道啊?」軒轅彷彿沒聽見他的話,自顧自道。
  
  「把唐珞還給我!」他也懶得回答他。
  
  「哼,性子還是那麼躁,怎麼,一扯上女人就沉不住氣啦?」軒轅廣哼了哼。
  
  「你到底讓不讓我見她?」他強忍怒火,咬牙道。
  
  「先在我的合約上簽字。」他拿起枴杖,用杖頭點點桌上的一份文件。
  
  「合約?什麼合約?」他愣道。
  
  「賣身契,你的後半輩子都要為我工作,簽了我就放人。」軒轅廣淡淡他說。
  
  「什麼?這和她說的條件不一樣……」他眉頭攢緊,指著那個女子。
  
  「替我掌管黃帝財團和為我工作有什麼不一樣?你到底簽不簽?」
  
  「你為什麼會想到要我去為你工作,你不是一直觀我們四兄弟為瘟神嗎?他懷疑地問。
  
  「再囉哩叭唆你就見不到唐珞,快簽!軒轅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直接逼他簽字。
  
  這隻老狐狸到底葫蘆裡在賣什麼膏藥?
  
  他瞪了他半晌,氣呼呼地在文件上簽上他的名字,再把文件丟給他。
  
  「這樣可以讓我見唐珞了吧?」
  
  「等等,還得先和我朋友的孫女相個親……」軒轅廣活像在拖延時間。
  
  「先讓我見唐珞,不行嗎?」他不耐地打斷。
  
  「不行,得先見見那個女孩,人家好不容易來了,你還要讓她等?太沒禮貌了廣
  
  「我現在根本沒心情相什麼鬼親,我只想見唐珞,我也只愛她一個人,如果你打算逼我娶別的女人,我會不惜與你翻臉……」他~掌拍在桌面,火氣直冒。
  
  「我們祖孫不是早就翻臉了嗎?」軒轅廣咕噥。
  
  「我要唐珞!他又喝道。
  
  「先見見那女孩,我想你應該會喜歡她……」軒轅廣說著看向另~扇通往隔壁民間的門,一位住人慢慢地開門走了出來。
  
  「絕不可能,我死也不會喜歡上你介紹的任何女人…」他跟著回頭,指著那位身穿淡紫色洋裝的人影怒吼,可是,一吼完,他整個人就呆了。
  
  站在那裡的女人是那麼的熟悉,那清秀的臉龐,鐵細的四肢,~頭垂膚的柔軟望發,還有那迷人的微笑
  
  老天!那不是唐珞是誰?
  
  她……就是爺爺要介紹他相親的對象?
  
  他驚得說不出話來,錯愕得以為自己眼花,或是因思念過度而產生幻覺。
  
  「看吧,我就說你會喜歡她。」軒轅廣一副料事如神地詭笑著。
  
  「你……」他一下子發不出聲音,太多的驚喜幾乎超過他的精神負荷。
  
  「天旭……」唐珞一抿嘴,再無遲疑地奔過他的懷中,緊緊抱住他。
  
  「唐珞!唐珞!」他反手摟住她的腰,將頭埋過她的頸間,貪婪地聞著她身上久違的氣息,即將桔死的心終於又活了過來。
  
  「我好想你……」唐珞喜極而泣。
  
  被川崎猛關在地下室時她真的驚恐極了,她怕軒轅天旭會找不到她,又怕川畸猛沒打算讓她再見天日,心急得不得了,在那一刻,她的心豁然開朗,不再拘泥於什麼仇恨與愛情的衝突了,她只想再見軒轅天旭一面,只求再見他一面,告訴他她永遠愛著他,到時無論老天要如何懲罰她都無所謂
  
  就在那時,一個女人出現了,當她認出她就是那個之前在重日組總衙廢墟出現的女人時,嚇了一大跳。
  
  那女人沒有解釋她為何進來,她只是對她一笑,然後就將她救出,來到這裡,見到了奶奶,並從奶奶嘴裡得知了所有的事。
  
  她才恍然明白,原來……她和軒轅天旭的紅線很早就被牽起來了。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凌?你的腳好了?你能走了?」他這才發現她是用跑過來的,不由得更加雀躍。
  
  「是的,軒轅爺爺的醫生幫我治好的。」她感激地看了軒轅廣一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臭老頭,你最好解釋清楚。」他被這重重疑雲壓得快喘不過氣來了,只想快點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臭小子,請教別人問題就不能放尊重。一點嗎?軒轅廣瞪著他斥罵道。
  
  「天旭,你不知道吧?你爺爺和我奶奶是老朋友了……」唐珞指著門邊站著的一位老婦人,臉上有抑止不住的喜悅。
  
  「老朋友?」
  
  「是啊…•」
  
  原來,軒轅廣和唐珞的奶奶早就認識,也因此他才知道唐樹中與重日組的過節,後來他聽老奶奶提到唐珞的事,為了幫老友祖孫出一口氣,於是叫老奶奶讓唐珞到日本去,再由他一手促成唐格與軒轅天旭的見面,讓他們自己去解決這份積了多年的仇恨……
  
  「你就不怕我真的被唐珞殺了?」軒轅天旭沒好氣地質問爺爺。
  
  「如果是,那也是你活該,不過我相信你沒那麼差勁。」軒轅廣白他一眼。
  
  「但你又怎能預測我會不會殺了唐珞?」他又問。
  
  「以你的個性,被個女人挑釁只會想整她,而不會殺她,我就是在這個假設下把你們倆湊在一起的,我想,就算你們成不了情侶,也絕對會有很多值得期待的互動才對……當然,後來看你們愛得如火如茶,我更樂見其成,因為我原本就想介紹唐珞給你,好讓你娶她、照顧她,彌補你所鑄下的罪孽。」
  
  他逃到日本,竟還是沒逃出爺爺的算計,軒轅天旭猛地醒悟,從頭到尾,真正的遊戲主導權根本不在他的手上,而是爺爺在操控一切,而玩遊戲玩得不亦樂乎的地實際上卻只是爺爺腳本中的一個無知的主角而已。
  
  真正致命遊戲的導演,是這個把大家要得團團轉的老頭子!
  
  「既然如此,為什麼又要把她從我身邊帶走?你是故意讓我找她找得這麼辛苦,對不對?」他只覺得自己在軒轅廣面前像個傻瓜。
  
  「你把唐珞搞丟,我好心幫你把她救回來有什麼錯?你沒好好保護她,還讓她的腿受了重傷,單就這點就該罰你多受點相思之苦。」軒轅廣唯一的失算就是松埔太郎那個護主心切的二愣子,他那兩槍差點就把他設計的這段好姻緣給弄擰了。
  
  「我……」他自知理虧,心疼地看著身邊的佳人,以擁抱來表示歉意。
  
  「天旭,你該謝謝爺爺,我的腳多虧爺爺,才能再站起來。」唐珞溫柔地說。軒轅廣找來的中醫師非常厲害,沒幾下就讓她的腳有了起色。
  
  「他會謝我才有鬼,他啊,巴不得我早點死。」軒轅廣自我調侃他說,臉部線條冷硬又不近人情。
  
  「你不也恨著我們四兄弟?軒轅天旭間問地道。
  
  「誰說我恨你們了?你親耳聽我說的嗎?」
  
  「難道不是?」
  
  「真要恨你們,當年就放你們在日本自生自滅,又何必救你們?」軒轅廣歎了一口氣,首次展現他的無奈。
  
  軒轅天旭內心一動,回想種種,忽然覺得自己似乎錯怪了他……
  
  「好了,別再談那些了,既然你和唐珞相愛,就早點結婚定下來,跟著我到美國去,別再在日本混了。」軒轅廣又恢復了強悍。
  
  「但我不能撇下重日組那些人,警方正在通緝他們……」軒轅天旭不放心。
  
  「警方我已打點過了,照東企業現在由我接收,我已經讓松浦太郎接手營運,他是個不錯的人材,就是固執了點,至於重日組的成員我會替你安置他們,這就算是我對我那個死去的笨兒子盡的一點心意吧!」軒轅廣拄著枴杖站起來,那女子立刻上前扶住他。
  
  「謝謝。」他聽得胸口一熱,由衷地道謝。老頭子心腸不壞嘛!
  
  「真想謝我就陪我下樓去吃頓飯吧……還有,如果你想報答我介紹了個好老婆給你,最好趁著我還沒死,早點生個曾孫給我抱拖就行了!嗯……今年是個好年,我想年底會是個好時候。」軒轅廣難得地笑了,要那名女子打電話到樓下餐廳訂一桌酒席。
  
  「喂,你該不會一開始連生孩子的事也設計好了吧?他不是滋味地挑起眉,難以想像爺爺的腦袋都裝什麼。
  
  「我不是設計,只是在玩遊戲。」軒轅廣賊笑道。
  
  「然後開心地等著看你擬好的結局?」
  
  「結局不是我擬的,天旭,結局是你們自己創造的,我只是把天時、地利、人等元素放進去,讓它順其自然,再冷靜地當個旁觀者,如此而已。所以你會愛上唐珞全是你自己選擇的,與我無關……」軒轅廣說著便在那女子的攙扶下慢慢和唐奶奶率先走出房間。
  
  唐珞怔怔地看著軒轅廣龍鍾的背影,驚奇地道:「天旭,你覺不覺得你爺爺是個很可怕的人?」
  
  「我從以前就這麼覺得了。」他歎了口氣,這世上唯一能讓他栽跟頭的,就只有軒轅廣這個老傢伙了。
  
  「你老了會不會像他一樣?」她抬頭看著他,似笑非笑。
  
  「陪我到老,你就會知道答案了……」他說著低下頭,吻住他思念得快要垂死的那兩片櫻唇。
  
  小小的離別讓愛火一下子燃了起來,他們迷醉地相擁著,直到慾火燒焚著他們全身,兩人捨不得就此分開……
  
  「天旭……大家還在等我們去吃飯……」她喘著氣想阻止他正要解開她衣服的手。
  
  「別管他們了,那老傢伙想抱曾孫,就不會怪罪我們少陪他吃一頓飯……」他抱起她走向裡頭的大床,在柔軟的床塾上品嚐著他最美麗的晚餐。
  
  到此,這場致命的遊戲才算真正結束,可是他們的未來還很長,在每一個日昇月落,愛情將不斷地持續下去,直到永遠。
  
  這就是我和軒轅天旭的故事,聽起來是不是有點不可思議?愛上那樣一個精悍又不易捉摸的男人,大家是不是都替我捏了一把冷汗?
  
  其實,天旭並不是個壞男人,他只是比較自我,比較冷靜,比較深沉,比較霸氣,比較狡猾,比較不服輸,比較
  
  啊,他在瞪我了!
  
  呵呵,因為我說了他那麼多缺點嘛,可是有關優點我還沒說,雖然一開始真的被他整得好慘,但他後來真的對我很好,也很溫柔,他以他特有的方式愛著我,那份愛就像他本人給人的感覺,又深濃又強烈,絕對沒有人比得上。
  
  所以,他是天使也罷,是惡魔也罷,不管他的好壞我都一併愛上了,而且無怨無悔。
  
  今年春天,我們在美國結婚,他當然「依約」到,爺爺的公司上班,我則在家中待產,別驚奇,我的確有小寶寶了,而且已經八個月,預產期正好在年底…現在想想,可不是一切都在爺爺的預料之中?
  
  當然,天旭和爺爺還是相處得很沖,他多少已看出爺爺叫他到他身邊是因為爺爺已經老了,八十多歲的老人要掌管那麼大的黃帝財團的確吃力,可是天旭明明理解這點仍是經常和爺爺吵架,兩個倔強的人都言詞犀利、不退讓,動不動就唇槍舌劍,要不就鬥氣鬧彆扭,看得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事實上,他們的個性實在是像極了,只是那兩個人打死都不會承認這點。
  
  好了,天旭要帶我去散步了,我們可能會繞到爺爺家去看看他的感冒是否好了些,順便打聽地陽的事再回來。
  
  什麼,你們問我地陽怎麼了?
  
  我也不太清楚,聽說他好像和某個女人槓上了,兩人正鬧得不可開交呢!
  
  至於那個女人是誰,就讓你們去猜一猜吧!
  
  嘻嘻,也許地陽會鬧出比我們還要轟轟烈烈的一場戀愛也說不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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