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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思塵]夜筆失魂錄[全書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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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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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5 17:17:24
標題:
[藍思塵]夜筆失魂錄[全書終]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4-2-10 23:27 編輯
夜筆失魂錄
作者:藍思塵
【
內容簡介
】:
靈異催生恐怖,但靈異並非必然恐怖。
他原本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生活平淡的靈異文學編輯而已,卻在不知不覺之間遭遇了一場常人無法想象的靈異事件。
從此,他就對靈異產生了好奇,有意去追尋和探索各種各樣的靈異之事。
死氣彌漫的地鐵隧道,詭異驚魂的四人游戲,荒涼郊野的恐怖小屋……這其中究竟潛藏著怎樣的秘密?
而當他抬腳之時,又是否踏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天道有常,因果循環,無人可以躲過昭彰天理。——他在書的首行如是寫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5 17:18:01
第一節 始發站
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想要去什麼地方,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們將要到達什麼地方。
*******************************************************************
昏暗的地鐵候車廳裡,男孩小心翼翼地走動著。他還是比較喜歡白天坐地鐵的感覺,有爸爸帶著他,既不用擔心走丟,也不會遇到壞人。要說為什麼的話,爸爸是一個員警,壞人都怕員警的,男孩自然知道這一點。
但是現在,誰都不在身邊,只有他一個人。
地鐵的始發站,人卻比他想像的還要少得多。因為現在是十一點四十分左右吶。
男孩輕輕蹭著墻,一步一步地挪動著,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他也是看過恐怖片的,而且每一次都是嚇得躲在墻角瑟瑟發抖,但還是忍不住從捂住臉的手指縫中看著電視,這也算是一種怪癖吧?
有不少恐怖片中的情節,都是在這種陰森的環境之下,突然就從不知哪裡出現了可怕的東西。男孩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什麼無神論者,反正他很怕,怕真的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畢竟,他才8歲。
還好,走了一段之後,燈光就明亮了許多。男孩稍微有些放心了,但是周圍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在這樣的地方,會出什麼事呢?
男孩這樣自我安慰著,緩緩地走著。
突然——
“喀拉拉——”
“啊!”
踩到了不知誰丟下的易開罐,男孩滑倒了。
“唔……”
膝蓋好痛。
男孩沒有哭,在這種空無一人的地方,就算是哭了也沒有人理睬,而且……他也不敢哭。
如果哭聲引來了什麼“東西”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男孩爬起來,準備看看自己腿上有沒有蹭破皮。
然後,他看見了——
一雙腳,就在他的面前。
“嗚啊——!”
男孩驚叫一聲,驚慌地向後面退去,卻又跌在了地上。
等等……有腳的話……
那雙腳並不是像恐怖片中的鬼魂一樣,慘白或是帶著血色,赤著腳或是穿著細長的高跟鞋。那是一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腳,穿的也是一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鞋子,男孩依稀記得自己鄉下的奶奶就是穿著這樣的布鞋。
男孩的視線順著這雙腳朝上看過去。
藍黑色的褲子,破舊露著棉花的外套上打滿了在這個年代已經很難見到的補丁,再往上,頭上戴著一頂灰白棉帽的老人正用渾濁的目光看著他。
男孩看著老人的臉,老人也看著他。
有人把歲月比作刻刀,男孩在語文課上學過。他不知道對於別人來說,這是否是一個形象的比喻,但是對於眼前的這位老人來說,他覺得這個拿刻刀的人——不管他是誰——對這位老人實在是太殘酷了,那張臉就像是被雕刻過之後由於不滿意而再次雕刻一遍的作品,然而這位元元雕刻者的技術又實在差勁的可以,他將老人的臉刻得如同鄉下河溝斷水那深深的縱橫的裂紋一般,讓男孩懷疑這位老人簡直就像是真的被人拿刀子劃過臉。
老人身旁那兩個一看就知道是裝什麼的破袋子也讓她的身份呼之欲出——撿破爛的。
男孩沒有去考慮一位拾垃圾的老人是如何進入地鐵站的。他只覺得,眼下的情況實在是太糟了。
昏暗的地鐵候車廳,四下無人,就連地鐵站的工作人員都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只有他一個八歲的孩子,和一個撿破爛的醜陋老人。
這不是恐怖片的慣有套路,但是對男孩來說,其恐怖程度卻並不比恐怖片差勁多少。
聽大人說過,拐賣小孩的人有很多種,拐賣小孩的方式也有很多種,而一個撿破爛的老人,誰能保證她不會什麼“拍花子”呢?
但是老人卻似乎並沒有靠近他的意思。她似乎很疲憊,那雙渾濁的眼睛閉上再睜開,睜開再閉上,似乎對男孩並沒有什麼興趣。
她對他好像並沒有什麼惡意。但是男孩卻感覺空氣中有一種說不清的冰冷在流動,這讓他不太舒服。
這種時候,男孩倒有些希望這位老婆婆能跟他說兩句話了。在這昏暗的地鐵大廳中,僅有的兩人面對面坐著卻不說一句話,這氣氛實在太詭異。
男孩有些忍不住了。
“……婆婆。”
他主動湊了過去。
老人沒有答話。
“婆婆?”男孩又叫了一聲。
“說吧,我聽著呢……”
老人突然開腔,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男孩又被嚇了一跳,一時也沒想到該說什麼,只好訥訥地應了一聲:“哦,哦……”
老人看他這個樣子,卻是懶懶地耷拉著眼皮,不知為何嘆了口氣。
“你這小孩兒,到這兒來幹嘛?你爹媽呢?”
“我……那個……”
男孩支支吾吾,沒有回答。
“你迷路了?”老婆婆又問道。
“不是……”男孩縮了縮肩膀,“我……我要坐地鐵……”
“到這兒來的人都是要坐地鐵。”老婆婆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怎麼?你不知道要坐去哪?”
男孩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我……我怕我坐迷路了,我頭一次一個人坐車……”
婆婆用昏黃的眼珠盯著他,片刻後,她才開口:
“沒事,沒事。你要是走錯了路啊,就原路回這兒來,婆婆我一直在這兒等你。”
男孩的愣了一下。
“您……真的?”
老婆婆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慈祥的微笑。
“反正我也沒有別的事。”
地鐵開動的時候,男孩跪在座位上,趴在視窗朝外張望著。婆婆還是坐在那邊的地上,就好像在那裡生了根似的。只是她的頭卻轉向了這個方向,那雙眼睛分明直勾勾地看著男孩。
男孩朝她揮了揮手,婆婆沒有回應。隔著窗子,男孩看不清婆婆臉上的表情,但男孩卻分明感覺得到她露出的笑容。
地鐵開動了。
透過窗戶,男孩還能看見漸漸移動著的老婆婆的身影。盡管臟兮兮的,卻讓他有種安心的感覺。
然而,就在下一個瞬間,僅僅是一眨眼的工夫,男孩卻突然看不到她了!
她到哪裡去了?
男孩還以為是什麼把她擋住了,詫異地歪著身體再看時,地鐵已經駛入了隧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5 17:24:46
第二節 去往何方
每一個人臉上都似乎彌漫著一種昏昏沉沉的死氣,就好像這火車即將前往冥府之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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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並沒有再試圖去趴著窗戶找到那位老婆婆。他在座位上轉過身來,面向地鐵的裡邊。地鐵中的人並不多,畢竟已經是這個時間了。
男孩看了看自己手上戴著的卡通電子表。
快要到午夜十二點了。
男孩不禁打了個寒戰。
午夜十二點,在不少恐怖情節當中,這個時間點都有著特殊的含義。有些故事中說,凡在午夜十二點受冤而死的人,死後都將化為厲鬼,不得超生,為害人間。也有說,這是一日開始之時,卻也是世間至黑之時,此時鬼門關打開,陰風邪氣侵入人間,百鬼夜行。所有鬼怪詛咒也都在這一刻開始,實在是想不恐怖都不行。
男孩瞭解很多關於恐怖的事情,可偏偏他還是害怕,越是害怕越是覺得神秘,越是神秘越是想要瞭解。就如同他此刻來這裡的理由一樣。
男孩蜷縮在座位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圍的人們。
人確實不多,稀稀拉拉的分開坐著,沒有一個人說話,使得這車中彌漫著一股沉悶的氣息。這氣息讓男孩有些難受的感覺,他抱住自己身體的胳膊絞得更緊了,就像是想要把自己勒斷一般。
男孩突然有一種感覺。他看著車廂中的每一個人,他們臉上無一不顯出疲憊的姿態。但在男孩的眼中,那卻不僅僅是疲累了。
就好像……
男孩驚恐地想著。
就好像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彌漫著一股死氣,仿佛即將前往的的黃泉之路一般。
想到這裡,男孩只感覺身上有一股陰風掃過,他全身都顫抖起來。
孩子們的身體,總是比大人要敏銳的多。據說人的兒童時期是最接近陰界的時期,小孩子能夠看到的“東西”,很多都是大人們看不到的,而當孩子變成大人之後,他們也就同樣看不到了。
而外面那黑暗的隧道,其中又隱藏著什麼?就算是說它是一張隨時準備吞噬生命的大口也不為過。就在不久之前,它不還吞噬了一個人嗎?
男孩又想起了那件事,他的顫抖已經止不住了。但周圍卻沒有一個人可以對他伸出援手。男孩這樣想著,他們自身都難保,更何況來幫自己呢?
這時,男孩看見了——
在他斜對面坐著的那個女孩兒,此刻,她正睜著一雙大眼睛,百無聊賴地看著自己。
那並不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兒,就算這麼說可能還是保守了一點兒。那女孩兒長著一張普普通通的面孔,既不清秀也不靚麗,而且沒有什麼表情,只是那大大的眼睛中閃著靈動的光芒。她也像男孩兒一樣,用胳膊抱住身體坐著。
男孩兒和女孩兒,就這麼對視著。
男孩兒說不清楚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他只是本能地對那個女孩兒感覺親近一些。這大概就是小孩子的本能吧,比起和大人打交道,他們更喜歡和同齡的朋友交好。男孩覺得,此時在這充滿了死寂氣息的車廂之中,如果能有什麼讓他感覺放心一點的,那恐怕就是這個女孩子了。
男孩咽了口吐沫,就在那女孩兒的視線之中,緩緩地松開抱住身體的雙臂,跳下座位,向著女孩子那邊靠了過去。然後在女孩兒平靜的目光之中,坐到了她的旁邊。
只是……
兩人就這麼坐著,相互看著對方,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對不起……”
看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感覺有些尷尬的男孩兒先開了口,只是不知為何,一張嘴就要道歉。
“我……我感覺有點兒冷……”
男孩結結巴巴地說著這樣毫無意義的話。
然而女孩兒卻並沒有介意。
“我也是。”
這樣說了。
男孩有些驚訝地看著女孩。
自己……沒有被討厭?
男孩感覺心裡舒服了一點,似乎就連那吹在身上的陰涼的風也不再恐怖了。
“那個……你的名——”
男孩本想問一下這女孩子的名字,但是突然,映進他眼睛的那塊紅色的印記卻讓他愣住了。
那是女孩上臂靠近肩膀處的一塊印記,與女孩兒白皙的膚色不同,那印記是赤紅色的,形狀也並不規則,就如同吸在女孩手臂上的寄生蟲一般,看起來十分可怕。
“這是什麼——”
男孩失聲叫了起來,等他反應過來這是不禮貌的問題之後,已經來不及了。
女孩兒不動聲色地稍微往下扯了扯短袖,試圖把那難看的印記遮擋住,但是那袖子顯然有些短了。當發現這只是做無用功之後,女孩兒便放棄了動作。
“胎記。”
她仍然沒有生氣,只是用平淡的語氣回答道。
“啊?”
“就是說,從我出生開始就有了。”
女孩兒解釋道。
“呃——那個我知道。”
男孩有些尷尬地說道。他只是條件反射般地回答一聲罷了,但是女孩子卻似乎認為他不懂似的,這讓他心裡有一點兒被看不起的感覺。也許小孩子都是有點兒敏感又愛現的吧。
之後,兩人之間又陷入沉默,就像周圍那些昏昏欲睡的大人一樣。這女孩子似乎不太喜歡主動說話,但卻並不反感男孩坐在她身邊,只是男孩剛才先和她說話的時候才回答一聲。然後又轉過頭去,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前方。
但是男孩卻是那種天生想要親近別人的性格,尤其是在這種環境下——他討厭這種死氣沉沉的氣氛。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一開始在始發站那裡,他也就不會向那個看上去就令人生畏的拾荒老婆婆搭話了。
於是男孩試圖再次挑起話題。
“那個……”
然而他只吐出兩個字就停止了。要說為什麼的話,此時在前面的車廂中,傳來了激烈的吵鬧聲。
“怎麼回事?!”
“這人哪來的!”
所有人——包括那些大人們——的目光都朝著那邊看過去,只是由於隔著車廂,這種做法只是徒勞而已。但是一個聲音卻仍然清楚卻斷斷續續傳了過來。
“……要炸了……誰能……讓這麼多人……一起死……值了……”
沒錯,這聲音明明清清楚楚,卻又斷斷續續。那聲音在這嘈雜聲中仍然奇大無比,就像是用擴音喇叭喊出來的一般。然而卻不知為何如此不連貫。
男孩聽在耳中,突然產生了一種極度恐懼的感覺。
那聲音……那聲音不像是被周圍的噪音所淹沒的,卻像是……從一開始就沒有發出來一樣!或者說,那聲音中間斷續的部分,就如同是被什麼吞噬了一般,根本就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而且……
要炸了?一起死?
男孩想要呼喊什麼,卻已經來不及了!
火光在男孩的眼前閃過,接踵而來的劇烈的爆炸聲、人們驚慌的呼喊聲,但男孩的身體卻已經被巨大的沖力拋起,輕飄飄地飛了起來。他本想去抓住身旁女孩兒的手,但是卻根本夠不到。他也不知道哪一聲慘叫是女孩兒發出的,事實上,他的眼前只剩下火焰與鮮血,還有殘肢斷臂,耳中也只有不斷的轟鳴了。
下一瞬,男孩的後腦重重地撞到了什麼硬物上。然後,他眼前一黑,就這麼失去了意識。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5 17:25:31
三節 埋葬
這裡已然靜寂無聲,如同散發著腐臭氣息的墓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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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一片黑暗,陰冷血腥的氣息在空氣中盤旋著——並非流動,這裡似乎已經被死氣所包圍,就連空氣也凝固住了。
男孩兒自這黑暗之中醒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感覺。
“呃——”
還能發出聲音都可說是幸事了,男孩的身上痛得要命,頭也昏昏沉沉的。他試著動彈了一下,還好,雖然受傷不輕,但是似乎並沒有喪失行動能力。只是他感覺身體下的瓦礫和土塊硌得他背部實在不太舒服,於是他掙紮著坐了起來,在這黑暗之中摸索著。
他在身體左側似乎摸到了一堵墻,但卻又並不是墻,那裡凹凸不平,就好像是臨時用一些破磚爛瓦堆疊起來的一般。男孩兒仔細地用手摸著,然後……他突然明白這是什麼了!
他現在還在那地鐵的隧道中,爆炸之後,恐怕就連隧道也發生了部分坍塌,他被埋在這裡了。
不過還好……
男孩心裡卻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
如果他所處的位置再往旁邊偏一點點,只怕就要被這些石塊砸在下面,早就已經粉身碎骨了吧?
不過,眼下的狀況也絕不能用幸運兩個字來概括。男孩的手上還帶著一塊熒光電子表,但也不知道有沒有壞掉。男孩兒試著按下了上面的熒光燈,立刻便有幽幽的綠光出現了。
呼……太好了……
男孩兒把手錶舉到眼前,卻發現那熒光中並沒有出現他所熟悉的數字,而是一片空白!
真糟糕……看樣子真的在撞擊中壞掉了,恐怕也只剩下熒光功能了……
男孩冷靜地思考著。
但是沒人知道,他其實很害怕,他怕得要命,不管是這裡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還是空氣中那股腐臭的氣味都讓他感覺無比心悸。只是他並沒有哭,他比起同齡孩子要堅強太多了。這或許和他那位員警父親有關系,父親常說“眼淚是流給人看的,不是流給老天看的”,所以哭了也沒用。這裡既沒有人,也看不到天。
接下來怎麼辦?在這裡等待救援嗎?
他的心智也比同齡孩子要成熟得多,甚至比很多大孩子都要好上不少。而且他的知識積累也比普通孩子多很多,這和他平時極其喜歡讀書有莫大的關系,當他那些青梅竹馬的玩伴們都在嬉戲玩鬧時,只有他喜歡一個人找塊陰涼的地方坐著,靜靜地閱讀。
只是他雖然害怕,內心卻出奇的鎮定。不知道為什麼,從進入地鐵站那一刻開始就似乎一直跟隨著他的陣陣陰風此時卻不見了,也許是由於這裡空氣並不流通的緣故吧。他不再瑟瑟發抖,而是舉起了他的熒光手錶,照亮了周圍一小塊的環境。
“唔……”
他悶哼了一聲。鎮靜並不能解決眼下的問題,他的四周都已經被碎石塊埋起來了,根本無路可逃,而他的身後則是隧道那冰冷的墻壁。這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
絕境!
是的,恐怕就是絕境。再加上周圍連一個可以幫助他的人都沒有……
男孩突然又打了一個寒戰。
那場大爆炸肯定死了不少人……也就是說,這裡遍地都是死人,就連自己身邊的瓦礫石塊中也可能埋著……
男孩想到這裡,連忙把身體往後縮起來,雖然背後的墻壁冰冷得很,但是男孩卻不在乎這個。他不怕別的,偏偏就是對這些恐怖故事中的東西很沒轍,什麼鬼魂、死人之類的……對他來說簡直是太嚇人了!
而就在這時,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男孩兒的胳膊!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恐怖的環境之下遇到恐怖的事情,這樣的刺激讓男孩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同時拼命甩開那只抓住他的手。
“嗚……”
一聲痛呼響起,那聲音似乎是男孩聽到過的。
男孩兒停止了慘叫,不過卻並沒有放下心來,而是把仍然亮著熒光的手錶對準那裡照了起來。
在瓦礫堆上,有一隻小小的手臂垂在那裡。男孩順著那條手臂看上去,卻看到一張面孔!那散亂頭發的縫隙間,一雙眼睛正求助般地看著他。
是那個女孩!
“喂……?”
男孩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幫……”
“什麼?”
女孩蠕動著嘴唇,似乎在說什麼,但是男孩卻並沒有聽清楚。
“……幫幫我……好痛……”
女孩的嘴裡斷斷續續地溢出這麼幾個字。
“幫你?”
男孩把熒光手錶向女孩的頭上方照了過去。
一塊比男孩身體還要大好多的石板就這麼壓在那裡上面覆蓋著好多的碎石塊,而女孩的身體就擠在石板和隧道墻壁之間,雖然沒有直接被石板壓在身上,卻也絕不會好受。
男孩“咕嚕”咽了一口唾沫,試著朝那邊爬了過去,然後伸出自己瘦弱的雙手,放在那塊大石板側面,使勁想要把它推開。
“唔……唔……呃——”
但是對於他來說,那塊石板顯然太過沉重了,以他的力量想要做到把它挪開實在是不太可能。在幾次用力失敗之後,男孩只得放棄了。
“對……對不起,”他向女孩道歉,“我做不到……”
女孩眼中閃過絕望的神色。
“別擔心!”看到女孩這樣子,男孩覺得自己實在是沒用,但他卻又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安慰她說,“肯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很快我們就可以得救了!”
“但是……”女孩小聲說道,“我……好難受,喘不過氣來……”
喘不過氣來……
男孩同情地看著女孩,被這麼一塊大石板擠著,當然會喘不過氣來。相比之下,自己的情況簡直好太多了。
沒來由的,他突然說道:
“沒關系,再堅持一會兒就好了。我會一直在這兒陪著你的!”
女孩沒有說話,但是男孩卻分明看到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說不清的意味。
男孩就這麼在女孩身邊坐了下來。
“我給你講故事吧,你可千萬別睡覺啊!我聽爸爸說,要是有人遇難了,就絕對不能睡覺,不然的話一睡過去可就醒不過來了!哦對了,你知不知道‘遇難’是什麼意思?就是說……碰上了很壞的事情,就比方說我們現在這樣……”
男孩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來。只是他並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節省體力也是必要的,不然的話,恐怕他根本堅持不到救援到來。
狹小的空間中,就只有男孩的話語聲和女孩輕微的呼吸聲,其它一切聲音似乎都被阻隔在這個空間之外了。
不知過了多久——
“滋……滋……哧啦……”
男孩再一次睜開眼睛。
“糟糕!”
他小聲叫道。剛才明明在給女孩講故事的,卻在不知不覺間居然睡著了!真是太差勁了!明明還告誡過女孩不能睡的!
男孩轉過頭去。他手上的手錶熒光燈經過一段時間後自動關閉了,他只好把它重新打開。
女孩的眼睛是閉著的!
男孩嚇了一跳,顫抖著伸手過去,想要試試女孩的鼻息,卻聽見了女孩細微的呼吸聲。
“呼……”
男孩松了一口氣,癱坐下去。
“……滋啦……滋啦……”
男孩的耳旁突然又響起一個聲音,就像是有人在扒土似的。男孩警覺地回身看過去,同時把熒光手錶向那裡照射起來。
被光芒所照到的地方,出現了讓男孩大吃一驚的東西。
一個洞口!
那之前還是瓦礫堆的地方,居然出現了一個洞口!
而且……
似乎有風從那裡吹了進來!
男孩心裡一陣狂喜!他在書上讀到過,有風吹過來,也就是說,那裡是有出口的!
男孩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朝那個洞口爬了過去。
但就在這時,一個顫抖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你……去哪兒……”
是那個女孩。
男孩的身體僵了一下。
“我……我……”他結結巴巴地回答著,“我……我找人來救你!”
“……你……說了會陪著我的……”
女孩的聲音幾近於哀求了。
“……別走……別丟下我……”
男孩咬著牙,閉上了眼睛。
“我……我會找人來救你的!”
說過這句話,他便蠕動著身體從那個洞口爬了出去,不再理會身後女孩的低低的哭泣聲。
“呃——”
男孩終于從那洞口鉆了出來,先是頭,再是身體,最後是腳。他的熒光燈照亮了前面一小塊的環境,還是遍地的石頭,還有一些殘骸——看上去像是那輛地鐵的,事實上,如果他把燈光再照的遠一些,他就可以看到一些殘缺不全的屍體……還好,他並沒有這麼做。
就在這時,在他的側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男孩先是嚇了一跳,隨即想起:剛才那聲音應該就是有人在挖洞,是這個人把他救出來的!
是救援人員嗎?
男孩還是太過天真,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自然也不知道所謂“救援人員”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他半坐在地上,把熒光燈朝著那個人影照了過去。
“謝謝……”
男孩的聲音到這裡就停止了,準確來說,是梗在了嗓子裡!
因為,在熒光燈的照射下,男孩看到的是——
一張慘白的面孔!
而且,那張臉,那張臉居然——
男孩嚇得向後一倒,卻連尖叫聲都沒辦法發出。
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那個人影朝著自己這裡爬過來,熒光燈照亮了那朝男孩伸出來的只鮮血淋漓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恐怕就連男孩自己都沒有想到過他會有一天可以發出如此尖利的叫聲。他不知哪裡來了力氣,飛快地爬起身來,跌跌撞撞地朝著一個方向拼命地逃跑,路上不知被石塊和鐵軌絆倒了多少次,但是他卻一步都不敢停下!他生怕只要他稍有停頓,後面那東西就會追上自己,然後……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現了光亮!
男孩用盡力氣向著那裡跑去,迷迷糊糊中,他似乎感覺這裡有些熟悉。
這裡是……
男孩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四下環顧。然後,他終於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這裡是那個始發站!他就是從這裡乘著地鐵出發的!
只是為什麼……這裡一個人都沒有?別說去進行搜救工作的救援人員了,就連普通的車站工作人員都沒有……就像是——他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一樣!
不對……剛來的時候,這裡是有一個人的……
男孩緩緩地抬起頭來,映入眼中的是一位拾荒老婆婆枯乾如朽木一般的面容,那雙渾濁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著他。
男孩虛弱的身體晃動了兩下,卻是微笑起來。
“……婆婆,您真的……一直在這兒等著我啊……”
男孩眼前一陣模糊,就這麼栽倒下去。在失去意識之前,他只看到一雙骨瘦如柴的手臂向自己伸了過來,耳旁傳來一聲幽幽的冰冷嘆息。
“你走錯了,孩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5 17:25:52
第四節 夜永咲的早晨
無論他如何努力,都抓不住從指間溜走的夢中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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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啊——”
夜永咲猛然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兩眼就這麼直直地看著頭頂有些臟兮兮的天花板,半天才回過神來。
又是……夢啊……
他最後松了一口氣,再次閉上眼睛。雖然後背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浸濕,弄得他很是不舒服,他也沒有立即想要起來。難得從噩夢之中清醒過來,這片刻的平靜就先讓他享受一下吧。
只是雖然已經清醒,那砰砰跳動的心臟還是沒有立刻歸于平靜。他也依然小口吐著氣,用右手手背擋住閉著的眼睛。窗簾是拉上的,但是外面的陽光卻還是可以透進來,那種被光芒照到眼睛上的感覺也令他討厭。是否該去買個布眼罩呢?他這樣想著。
片刻之後,他那雜亂的思緒終於從大腦中清除出去。他用胳膊肘撐著身體坐了起來,靠在床頭上,目光無神地看著前方。
已經是第多少次做這個夢了呢?
第一次做這樣的夢又是什麼時候了呢?
想不起來……
夜永咲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如果從第一次做噩夢的時候就記錄下來的話,之後就可以知道自己究竟做過幾次夢了吧?可惜的是他並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第一次做噩夢的時候應該也並沒有在意——畢竟誰沒有做過噩夢呢?直到某一天,當他發現自己不停地重復著做噩夢的時候,再去回想就已經來不及了。
夢裡的自己……做了什麼來著?
夜永咲用手捂著腦袋回憶著。
……地鐵站……爆炸……女孩……還有一張慘白的臉……
夜永咲渾身打了個哆嗦。
不對……說是“慘白”,但這也只是人體的主觀感覺而已,更何況只是夢中的記憶,並不深刻,也許只是“蒼白”也說不定。但是那張臉……那張臉似乎有什麼十分值得他去在意的地方,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有什麼讓自己感到驚恐的地方……
……想不起來。
夜永咲有些煩躁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每一次都是這樣。盡管已經做了不少次這樣的夢,但是每一次在他醒來之後,那夢中的記憶都會快速地流逝,如同流水一般從他的手上漏了下去,無論如何也抓不住。一開始他還可以回憶起那個女孩的大致樣子,但是現在……他卻只能模模糊糊地記著,似乎夢裡有一個女孩,僅此而已。
夢中的自己究竟做了什麼?為什麼會在地鐵上?地鐵上又發生了什麼?等等……真的是在地鐵上嗎?自己是否坐了地鐵?……現在就連這一點,夜永咲也無法確認了。
但奇怪的是,即便夢中的記憶已經支離破碎到了就連殘渣都幾乎無法找到的地步,但夜永咲的感覺卻很清楚——他一直以來都在被這個噩夢所困擾著。是的,盡管想不起來夢的內容,但是他可以確定,這些日子以來糾纏著他的噩夢絕對是同一個!明明是無法證明的事情,可是他偏偏就是這樣相信著。要說根據什麼的完全沒有,只是這樣一種荒誕的想法。然而,他自己做的夢,還能有誰比他更清楚呢?
夜永咲緩緩地拉開窗簾,看了看屋子外面的景象。廣場那邊晨練的人和買早餐的人都還沒有散去,看樣子今天起床倒是挺早的,而且一點也沒有困倦的感覺,大概是被嚇得吧。從這種意義上來說,多做點噩夢還是有好處的。
他所租住的這間房子是一幢公寓的一樓,離市中心並不近,不過卻也並不能算是偏遠,只是這幢公寓從外面看上去已經相當的老舊了,不知道會不會作為下一個規劃項目被鏟平開發。不過那並不是夜永咲現在應該考慮的問題,反正這間房子也不是他的。
他搬進來的時候,這裡除了房東老太太之外,還有一位房客,在這麼一小套公寓房裡面實在是有點擠。只是老太太是個好心人,特意把客廳隔開一半給他做臥室。而他也很感激房東,每天房間的清掃工作都會主動包下,時不時還會給老太太帶些吃喝回來,反正他的工作也算是挺清閑的。因此他和房東以及另一位室友的關系都很不錯。後來老太太那位賺了大錢的商人兒子把老太太接走了,這房子裡便只剩下兩個人,再後來,那位室友也搬到別的地方去住了,夜永咲就一個人占了這間房子。
當然了,對他來說,這整套房子的租金雖然不多,卻也挺讓他吃力的,還好好心的老太太並不缺錢花,也沒有為難他,只讓他繼續交以前的份額就可以。不過若是有新房客入住,他也不能反對。夜永咲自然是千恩萬謝的同意了。只要交一間臥房的租金就可以使用整套公寓房,這種好事情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他上哪兒去找反對的理由?於是他便心安理得地獨占著這一套房子,只是每半年才把租金給老太太打過去,水電費什麼的自然是自己去交。他這個人不管做什麼都讓人省心,這大概也是老太太喜歡他的理由吧。
至於他的職業麼……若說是“文學家”那也實在有些自誇的嫌疑,而且範圍也太過寬泛,事實上他的工作也就是向雜志社供稿而已。比起作家,他倒更認為自己只能算個寫手,寫出一些故事來賺取生活費,這就是他的工作。
一開始,他的工作……不,那個時候應該還只能算是求職,他並不在網絡上發表作品,而是向一些雜志社寄去自己的文章。他最喜歡的就是靈異作品,然而他的作品卻又不和一般的靈異恐怖作品一樣,充滿了厲鬼殺人、冤魂索命之類的情節,他更喜歡寫一些讓靈異與現實相交融的作品,如同蒲松齡先生的《聊齋志異》。
雖然是出於興趣才走上這條路,但是做寫手的日子是很苦的,尤其是在沒寫出名氣來之前。夜永咲那時投稿多數都被退回,只是他一直都沒有放棄,漸漸地寫出了一些味道,不過即便是這樣,也還是就連生活費都需要家裡資助。也正因為如此,當他某一天收到【九州】雜志社的通知,希望聘請他成為專職供稿人的時候,他甚至懷疑那是不是一次惡作劇。
【九州】即便在程都這樣的大城市中也可算是一家排的上名的雜志社了,其中心刊物就是與雜志社同名的《九州》,上面可說是什麼都有。從國際新聞、軍事理論到鄉間雜談、旅行指導,幾乎是把所有能收錄的東西都收了進去。其衍生刊物還有《九州漫畫》、《九州科技》、《九州影視》等等。而夜永咲供稿的則是週刊《九州異聞》,上面收錄的都是些奇談怪事,真實的也有,編纂的也有,總而言之就是一本靈異雜志。
但是夜永咲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一天被【九州】錄用,起先他還並不相信,但還是抱著萬一的希望打去了電話,結果在被證實自己果然被錄用的一刻,他簡直欣喜若狂!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他從此以後至少有一份正經工作了!雖然不是鐵飯碗,但在現代社會中,有人給你發工資就知足吧你!
從此以後,夜永咲就過上了自給自足的生活,每週向雜志社發一些故事,大概一到三篇不等。畢竟好故事不是每天都能想得到的,有靈感的時候一次性洋洋灑灑不知疲倦打一夜都可以,頭腦空空的時候憋死了也想不出來。還好,夜永咲還是挺有創造力的,這份工作至少能讓他生活不愁了。而且,前幾天雜志社那邊的主編先生給他通了電話,說要在雜志中增加一個欄目,問他有沒有興趣來做一個編輯,夜永咲自然是滿口答應!面談時間就定在這個周日下午了。
夜永咲的筆名也就是他的本名,雖然這給他帶來了不少麻煩。有很多人——包括幾乎所有教過他的中文老師——都曾管他叫做“夜永關”,後來,他就已經習慣在老師看著花名冊讀到“夜永……這念什麼?”的時候就在同學們的笑聲中默默站起來了。
不過他還是很喜歡父親給自己取的名字,盡管他並不知道父親當時為什麼要這麼起名。當然了,他也有自己的理解。一來,“咲”通“笑”,可以解釋為父親希望他永遠開心快樂;二來,“咲”可拆為“口”和“關”,可能也有希望他少說話多做事的含義。
不過不管怎麼說,眼下這種總做噩夢的情況可讓他笑不出來。他猶豫了一下,把窗簾全部拉開,現在已經沒有睡意,乾脆就起床了吧。至於噩夢的事情……改天去找個心理醫生看一下好了,也可能只是自己靈異小說寫多了,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夜永咲的小說中也經常出現噩夢纏身的情況,對此他有些擔心,卻也並沒有太過在意。
昨天打的那篇文章馬上就可以收尾了,乾脆一鼓作氣拿下它吧。
夜永咲伸了個懶腰,這樣想著。
然而一直看著窗戶外面的他並沒有注意到,在他敞開的房門外面,一個長發披肩的人影悄悄地出現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5 17:26:41
第五節 來自多年以前的情書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那個時候夜永咲還沒有搬到這裡來,甚至都沒有想過搬到這裡來,這寄信的人怎麼可能會知道未來的他會住到這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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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呀——起床了!”
伴隨著一聲有精神的呼喊,夜永咲慌忙轉過頭來,卻被一個軟綿綿的東西砸在了腦袋上。
是一個放在椅子上的坐墊。
夜永咲抓著那坐墊,很是無奈地看著門口穿著綠色制服的長發女孩兒,嘟噥了一句:“真是的……我明明都已經醒了啊……”
“哦?真的呀!”女孩吐了吐舌頭,走進房間,“我沒看清,以為你還在睡懶覺呢!話說既然醒了就起來呀!不起床和沒醒的性質一樣惡劣!”
“是,是。”夜永咲聳了聳肩,一掀被子就跳下了床。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背後被汗水浸濕的衣服貼在身上有多麼不舒服,看樣子還是先去洗個澡比較好,床單也得晾一下了。
“早飯給你買好了,煎雞蛋和豆漿,我看你冰箱裡還有剩的三明治,不夠吃的話再熱熱那個吧。”女孩毫不避諱地看著下身只穿著大褲衩的夜永咲,很有活力地說著。
“又是煎蛋啊……”夜永咲撓了撓頭,“昨天我記得說過想吃包子了吧。”
“有人給你買早餐怎麼還那麼多廢話?”少女的眼角頓時吊了起來,雙手叉腰,不滿地數落著,“還沒讓你出錢呢!”
“喂喂,光是上一次給你買的那條褲子就花了我半月份的收入,難道請我吃幾頓早飯還不是應該的嗎?”夜永咲笑著反駁道。
“你還說!那是你被人坑了!誰讓你事先不告訴我的?要是我去講講價,說不定連一半的價錢都用不到!”
女孩“哼”了一聲,拍了一下身上鼓鼓囊囊的包裹,說道:“我還在工作!你自己吃吧!”
“中午買點兒茄子回來吧,我想吃紅燒茄子了。”夜永咲腆著臉笑嘻嘻地跟在她後面說道。
女孩撅著嘴轉過身來,兇巴巴地一伸手:“給錢!”
夜永咲咧著嘴撓撓頭,卻道:“我錢包在茶幾上,你自己拿吧。話說今天沒有給我的嗎?”
他指了指女孩挎著的包裹。
“沒有,我已經看過了。”
才這麼一句話的工夫,女孩臉上佯怒的表情就已不見,她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啊?以往這個時候都還在睡著的。”她好奇地問道。
“嗯……”
夜永咲想了想,還是沒有把做噩夢的事情說出來。
自從上一次把連續幾天做噩夢跟女孩說過之後,她就一直十分擔心,整天愁眉不展的,還說要帶夜永咲去看大夫,弄得夜永咲不得不騙她說已經好了。還好這做噩夢的時間一直沒有準頭,雖然也把他驚醒過不少次,不過有時是淩晨半夜,有時是午睡的時候,不然的話,若是每天都起得這麼早,只怕女孩還要起疑呢。
不過……到那時只要跟她說是因為自己想要一個正常的作息時間,她也應該會相信吧。
夜永咲這樣想著。
因為她就是一直這樣對他的啊。
“喂喂喂!想什麼呢?”
女孩略有些不滿的聲音和在夜永咲面前晃動著的手臂把他拉回到現實之中。
“啊,沒事,昨天睡得早而已。”
夜永咲這樣回答道,轉身走進了衛生間。他還要把那件濕透了的衣服換下來,順便沖個澡,然後再把床單也洗洗曬上。今天天氣還不錯,從早晨就開始曬的話,估計到下午也就能幹了。
不過在那之前,讓早飯涼了可不好。不僅對不起自己的肚子,也對不起買早餐的人。
沖過涼之後,夜永咲把床單扯下,扔進水盆裡,就穿著褲衩大搖大擺地走進客廳裡,一眼就看見了桌上放著的食盒,裡面就裝著他熱氣騰騰的早飯。而女孩已經不見蹤影了,應該是已經去工作了。
“嗯?”
夜永咲伸手拿起錢包,打開一看,自己昨天剛去取的五張百元大鈔和之前剩下的五十元綠票子還好端端地待在裡面,一動不動。
唉……明明說讓她拿的,連個讓我花錢的機會都不給……
夜永咲無奈地搖了搖頭。
對了,上一次她好像說過看中了一個什麼包,下回問問看能不能買給她吧……不過這一回一定得帶著她去,不然買了東西還要被數落。
夜永咲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打開食盒,開始享受起女孩為自己準備的早餐。
那個女孩的名字叫做花詩音,職業是郵遞員,與夜永咲的關系麼……想必各位也應該看出來了。沒錯!她就是夜永咲的初戀女孩加現任女友加內定的未來老婆!不然的話,還有哪個女孩子會一大早晨來叫他起床,為他準備早餐呢?
詩音並不能說是個漂亮的女孩,但是卻也絕對談不上醜,大概就是比下有餘比上不足的樣子。身材也不是什麼性感火辣的,但是該凸該翹也絕不馬虎。用夜永咲自己的話來說,她就屬於那種“一眼看上去不會覺得驚艷,扔進人堆裡也找不出來,不過好好想想的話,還是蠻有看頭的”。簡而言之也就是“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不會不舒服,暫時不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會太擔心”,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
但是上天對於每個人都是有補償的,詩音的外表雖然談不上美麗動人,性格卻絕對很討人喜。不認識她的時候,她是那種嬌嬌怯怯的,讓人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種保護欲,熟悉了之後,她就變成了活潑大方的個性。是的,活潑好動,但又絕不咄咄逼人。更難得的是她還能燒的一手好菜,這在現代女孩之中簡直可說是稀有屬性了!能擁有這樣的女朋友,夜永咲不知道在心裡偷偷樂了多少次。
至於她和夜永咲是怎麼認識的呢?這還和他們的職業有些關系。
夜永咲剛剛搬到這裡來的時候就開始從事寫手工作了,有些稿件投出去就石沉大海,也有一些編輯會給他回信,禮貌地退回他的稿件。而當他為《九州異聞》供稿,有些名氣之後,收到的信件就更多了。有時候是雜志社寄來的樣刊,有時候是一些熱心讀者的來信。而這個當郵遞員的女孩子,就是負責這一片地方的送信工作的,而且這片地方也一直都是她一個人負責。雖然夜永咲所在的這個地方還勉強算是個小區,但是卻連個傳達室都沒有,送信的詩音也就只好一家一戶地登門送信。而夜永咲也就因為這個,和她漸漸地熟識了。
不過,雖然說是熟識,但是卻也連朋友都算不上。只是互相知道名字,每次見面會打個招呼而已,“哦,又是我的信?謝了!”、“不客氣。”這個樣子。直到某一天,夜永咲收到了一封看上去十分陳舊的信件。
“給我的?”
那時,夜永咲看著那封信,卻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兒。這信封毫無疑問是現在的產品,但是卻好像經歷了不少年頭一樣,已經泛黃發幹了,就好像只要放在手中一搓,它就會變成碎片一樣。但上面的地址卻沒有錯,名字也是“夜永咲”三個大字——夜永咲自己也認為除了自己之外恐怕沒別人叫這個名字了。
把信件拿回屋裡,夜永咲翻來覆去看了一遍信封,這上面沒有寫寄信人,還真是夠神秘的。不過信封上的字跡非常娟秀,一看就是女孩子寫的。
到底是誰呢?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把信拆了再說。
夜永咲小心地撕開封口,把裡面的信紙取了出來。那信箋紙也是用的女孩子喜歡的類型,雖然也已經發黃了,不過還可以看出原本應該是粉色的,背景裡有個一箭穿心的圖案。
而夜永咲只讀了兩行,就愣在了那裡。
這、這是——
盡管夜永咲這輩子一路走到現在二十出頭了還沒有跟人談過戀愛,但是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肯定,這是一封情書!
“我不知道還能夠再見到你多少次,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機會能聽到你的聲音,但我可以肯定,至少此時此刻,我的心是屬於你的。一直以來,我都喜歡著你身上那種文雅的氣息,喜歡你明明很細膩卻故意裝作大條的神經,喜歡你看我的目光,也喜歡你對我說話時的溫柔。如果可以的話,能夠再聽你多說幾句話就好了……”
如果這還不叫情書,那麼夜永咲覺得自己這二十年來陪老媽和妹妹看言情劇的經驗都可以扔進垃圾桶裡了!
越是往後讀,夜永咲的鼻息就越發的粗重。這不能怪他,你能指望一個從來沒有任何女孩對他表露過那方面好感的二十年處男有怎樣的表現?
那麼這封情書究竟是誰寄來的呢?
是自己的讀者嗎?不會啊……聽這語氣,這人明顯是見過自己的,還可以說是挺熟悉的。那麼是鄰居?也不會……鄰居中除了三十多歲的已婚大媽就只有還在上小學的小妹妹,應該也不會給自己寄這種東西。
最後,夜永咲看到了右下角的落款。
花詩音。
娟秀的字跡寫著這樣的名字。
“花詩音……花詩音……”
夜永咲默念了兩遍這名字,卻明顯有種感覺,這名字他在哪裡看到過!
在哪裡呢?
想了兩秒鐘後,夜永咲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這不就是那個一直負責給他送信的郵遞員女孩的名字嗎?她的胸牌上就寫著呢!夜永咲每天都會看到的,又怎麼可能會記錯?!
夜永咲再次把目光投注到這封情書上。
“……如果可以的話,能夠再聽你多說幾句話就好了……”
這意思應該也就是說,如果我接受她的話,那麼下次見面的時候就多和她聊兩句嗎?是這個意思吧!
夜永咲把情書放在床頭,卻是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花詩音……這名字雖然可能俗了點兒,但還是挺好聽的!在嘴裡多念幾遍,怎麼念怎麼順口!
而且……這樣一想,她好像也挺漂亮的,白凈的瓜子臉,長得非常秀氣,嗯……
不過人家可是個郵遞員,雖然不知道工資多少,至少是個穩定的職業,可不像我……
哎呀!反正情書是她寄過來的嘛!我擔心什麼啊?!
夜永咲在心裡暗暗做下了決定。
巧的是,第二天就又有寄給夜永咲的信件送過來。他趁機問道:“啊,對了,昨天那封信你還記得嗎?就是那封看上去挺舊的……上面沒寫寄信人啊,你知道是從哪裡寄過來的嗎?”
他心裡的算盤打得可好,若情書真是這個女孩給自己的,那麼此時問一個問題,也就是“多說幾句話”了,女孩應該能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哪怕百分之一的可能,這是一個惡作劇的話,他也不過是隨便一問而已,不會讓她生疑。
“那,你說昨天那封信啊……”
名叫花詩音的女孩可愛地把食指壓在嘴唇上,邊想邊回答道:“那是我們昨天清理倉庫的時候發現的……有些信件找不到收信人,偏偏又沒寫寄信人,寄不出又退不了,就都堆在倉庫裡。我們這裡每過一段時間清一次倉庫,把信件再送一遍,看看有沒有能送出去的。你那一封的話……我記得堆放在五年以前的那一摞。沒錯!應該是至少五年前的了!”
五年前?嘿嘿……
夜永咲心裡暗笑一聲。這孩子,連說謊都不會。雖然那信件看上去挺舊,但是這在現在根本算不了什麼,再新的紙泡泡紅茶水也就變舊了。至於五年前?那更是個笑話!自己搬來這裡才多長時間?五年前自己還在讀高中呢!難道有人未卜先知知道自己將來會住進這一戶?
夜永咲心中立刻就有底了。那封情書一定是這個女孩兒寄的無疑!只是突然聽自己當面說起,有些害羞,所以就找了藉口來掩飾而已。
夜永咲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自那以後,他便有意接近這個女孩兒,一來二去的,不久之後,兩人就真的成為了情侶關系。
只是好笑的是,即便關系已經如此親密了,後來夜永咲拿出那封情書的時候,詩音還是不承認那是自己送給他的,只是嘴硬地說筆跡的確很像,但是絕對不是自己寫的!
夜永咲心想,那難道是有人故意撮合我們兩個?而且這人偏偏和你的筆跡一模一樣?嘿嘿……看樣子這丫頭那一次撒了謊,現在承認又不好意思,只好這樣裝下去了。
從那以後,夜永咲也不去提那封情書了,反正兩人已經發展到這裡了,那情書除了作個“初戀信物”之外,也沒別的用處了。保存起來,以後哪天說不定還可以好好回味一下。
就這樣,夜永咲得到了花詩音這麼一個嬌俏可愛的女孩兒作了女朋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5 17:27:53
第六節 疾病
也只有當發作的時候,她那一直充滿了陽光的臉上才會浮現出蒼白無力的痛苦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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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不是結束。是的,那面鏡子還會一直留在那裡,等待著詛咒下一個走過它身邊的人。”
“哢噠”一聲,夜永咲彈了一下空格鍵,就算是把這篇文章打完了。然後打開【九州】雜志社的官網作者通道,把這篇剛剛完成的文章傳了上去。
“呼——”
他又伸了一個懶腰。剛剛才把床單洗好晾上,現在就算想補覺都不行。當然他並不只一套床單,不過既然那一套很快就可以曬幹也就沒必要多占一套了。
這一天是週五,已經發了三篇文章,也就是最大限額了。就算多發幾篇也只能留到下一期,畢竟雜志的版面不是為了他一個人而準備的。夜永咲才打算想想接下來幹些什麼,卻聽到客廳的門打開的聲音響起,便知道自己的可愛詩音已經下班回來了。
唔……僅僅是洗套床單外加打幾個字而已,居然都已經中午了。
夜永咲站起身來,順便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鐘,十二點過五分,時間過得真快啊。
詩音排的是早班,每天下午都有空。不過她並不住在這裡,夜永咲也曾經想過讓她也搬來一起住,不過這裡距離她上班的郵局也實在太遠了,而她現在租住的地方恰恰就處在中間,到哪邊都很方便,所以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不過他給詩音配了一把這裡的鑰匙,方便她隨時出入。當然了,夜永咲是一個很守規矩的人,在配鑰匙之前已經和房東太太打過招呼了,得到了允許之後他才敢去做的。
夜永咲此時已經穿戴整齊,雖然還是居家的休閑服,不過至少也能見人了。總是像早晨起床那種樣子會被罵邋遢的。
“下班了?”夜永咲迎出門來,正看見她換下鞋子,那身郵遞員的制服想必是放在單位了,此時她也只穿著一件T恤和牛仔褲,裸露在外面的肌膚微微沁出細密的汗水。鞋架旁放著一個小袋,夜永咲走過去提起來,那是一袋茄子。
“你呀……我不是都說過拿我的錢了嗎?我昨晚才剛取的。”夜永咲聳了聳肩膀。
詩音倒是毫不在意地眨了眨眼,咧嘴笑著,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嘿嘿,反正你的錢早晚都是我的,早花晚花都一樣。”
說著,她就奪過夜永咲手中的袋子,走進廚房。夜永咲看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心裡卻是甜絲絲的,“你的錢早晚都是我的”不就是相當於“你就是我的未來老公”一樣嗎?在小情侶的心裡,不管什麼話語都是甜蜜的。
夜永咲也一個人住了好長時間,廚房的功夫自然也有些,雖然比不上詩音,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反正現在事情也都做完了,當下就走進廚房,圍上圍裙給詩音幫起忙來。有句話叫“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不僅不累,而且速度還快得很,不出半個小時,一大盤紅燒茄子外加一鍋大米稀飯就熬好了。
“啊,對了。”詩音一邊在餐桌上擺著碗筷,一邊突然想起來似的說道,“後天下午我跟陸雨菁約了一起去百貨那邊逛逛,你有空也來吧,剛好可以幫我們拿東西。”
“後天下午啊……”夜永咲想了一想,卻道,“恐怕不行,我和【九州】的編輯約了見面的,就是上回給你說的那件事。”
“啊,這樣啊……你要進雜志社嗎?”
詩音聽了夜永咲拒絕,本來有點失望的樣子,但馬上又來了精神。
“進雜志社去做編輯的話,工資肯定比現在高吧?”
“那還用說!”夜永咲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到時候讓你買東西都不用講價!對了,你們出去逛街還要拿點錢嗎?直接把我的卡拿去吧。”
“不用,我上個月工資還剩好多呢。”詩音搖搖頭拒絕了。
“好吧,沒錢了要記得要哦。”
夜永咲把圍裙解下來,送回廚房,然後走進了衛生間。餐前要洗手,他以前一個人過也並不是特別注意這個,不過自從有了詩音之後,如果不好好遵守的話就會被打手背,也不許吃飯,現在也已經養成習慣了。
濕過水後,在手上倒了一些洗手液,夜永咲瞄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雖然算不上帥氣,不過至少也能入得了眼。上一次去見岳父岳母的時候,被詩音強制著打扮了一下,效果還挺不錯,現在已經得到了肯定,說明自己的未來還是挺有希望的。
說起來……
夜永咲看著這面鏡子。
自己剛剛完成的那篇文章,就是以鏡子為主題的呢,名字就叫《鏡中》。鏡子不管是在恐怖片還是在懸疑片中都是經常用到的道具,可說是靈異的一個重要題材。大概是因為鏡子是可以映照出現實的東西吧,有時人類難免會對自己周邊的環境產生疑惑,而需要借助鏡子來看清。如同在恐怖片中,鏡子中突然出現的——
一張慘白沒有血色的臉,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鏡子中,直勾勾地看著夜永咲。
“嘩啦——”
夜永咲驚得朝後退了一步,手中捧著的水濺了他一身。再去看那鏡子,可是裡面卻已經什麼都沒有,只映出自己驚駭的面容
剛才……那是什麼?
那張臉……看起來好熟悉,但是……
夜永咲驚疑不定地看著鏡子,微微喘著氣,但是鏡子中卻再也沒有出現什麼。
幻覺嗎?只是看錯了吧……也許是的,自己剛剛寫完一篇跟鏡子有關的靈異文章,而且早晨又做了那樣的怪夢,精神上出現一點波動也是理所當然的。
夜永咲低頭看了看自己剛換的襯衫,已經被濺起的水弄濕透了。真是丟人啊……自己明明是個靈異寫手,卻被鏡子給嚇到了,傳出去還不要讓人笑死?
夜永咲拿起毛巾擦乾了手,下意識地回頭再去看那鏡子,鏡子中只有空蕩蕩的的衛生間而已。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就在這個時候,客廳那裡突然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夜永咲面色一變,立刻沖了過去!
詩音很是痛苦地抓著自己的喉嚨,拼命地咳嗽著。夜永咲連忙扶著她,使勁在她背上拍了幾下,一塊菜靡從她喉頭咳了出來,掉在了地上。
“呼——呼——”
詩音的臉色蒼白,小口小口地喘著氣,汗水從她頭上滴落。夜永咲趕緊給她接了一杯水,輕輕送她喝了下去。
“怎麼樣了?”
夜永咲焦急地看著她。
詩音睜開眼睛,看著夜永咲那張因擔憂而緊皺著的臉龐。
“我沒事……”她有些虛弱地說道,“只是不小心噎住了而已……”
“你先別說話,我給你拿藥。”夜永咲說著,轉過身從電視櫥上把藥箱取下來,在裡面翻找著。
“我真的……”
“別說了!萬一真的發病了怎麼辦?!”
詩音才剛剛開口,就被夜永咲嚴厲地打斷了。只能就這樣看著他找出一個藥瓶,倒出幾粒藥丸,又給她倒了一杯熱水,並且吹涼了,注視著她吃下藥去,才稍稍放心下來。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詩音放下杯子,低著頭說道。
“笨丫頭。”夜永咲輕輕把她摟在懷裡,“我願意麻煩的,我就想這麼一直照顧你。”
兩人緊緊地相擁在一起,靜靜地享受著這種溫暖的氣氛。
詩音的身體並不如一般人健康,甚至說,比一般人還要差好多。她得了一種病,治了好多年都沒能治好,夜永咲第一次看到她發病的時候,慌得手腳都亂了,後來帶她去了醫院,才知道她原來一直就有這種病。醫生說這叫什麼“胸腔發育畸形”,還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醫學術語,聽得夜永咲頭都大了。不過他搞清楚了一件事情,這個女孩子的呼吸系統天生就不太正常,不能進行過量運動,一旦發病,就會喘不過氣來,嚴重的話……無法呼吸會發生什麼事情也不需要解釋了。
那時從醫院出來之後,詩音就躲著夜永咲,一直不和他見面,直到夜永咲找到了她的單位強硬地把她拉出來,她才在夜永咲的懷裡哭了一場——她就連哭也不能太過用力,不然的話,一旦發病就又有的麻煩了。於是夜永咲就像那些賺淚肥皂劇中的男主角一樣哄她,但他沒說他不在乎,他的原話是“我會在意,但這不影響我愛你”。是的,如果他在一開始就知道了這一點,說不定他還會有放棄的念頭。但是他那時已經投入了很深的感情,他放不下,也做不到拋棄這個需要憐惜的女孩。更何況醫生並沒有說這種病絕對治不好,哪怕有萬一的希望呢?
也正因為如此,詩音也才會這樣死心塌地地愛著他。要知道,她就連上班都得慢悠悠地騎著電動車,不能玩太刺激的遊戲,也不能跑得太快,幾乎隨時都需要有人照顧。而且……就連“那種事情”也不能做,接吻也不能太深入,所有這些都可以成為一個男人放棄她的理由,但是夜永咲沒有,他仍然一如既往地喜歡她,照顧她。後來夜永咲去拜訪未來老丈人的時候會那麼順利,也有這個原因在內。
夜永咲只希望,有一天這個女孩兒可以真正作為一個正常人和他在一起,那樣的生活就是完美的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5 23:55:35
第七節 失魂雨
是的,如果說聊齋中的那些山中精靈、蝶仙之類真的在現實中出現的話,夜永咲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應該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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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下午——
在拜託詩音幫自己稍稍打扮了一下之後,夜永咲便去赴約了。編輯和他約見的地點就在【九州】雜志社工作樓附近的一家名叫“白衣”的咖啡廳,地處商業街,當然是有些貴的地方,不過既然是對方請客,夜永咲也就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了。
而詩音則按照約定好的,和她的一位名叫陸雨菁的同事一起去了百貨商城。想來是沒什麼問題,那個女同事和詩音關系不錯,應該也知道她身體的毛病,會注意照顧她的。
“白衣……”
夜永咲站在那家咖啡店的門口,抬頭看著那並不華麗的大招牌,口中輕聲念叨著。
這個名字並沒有讓夜永咲有什麼高檔的感覺。也許是他的職業習慣吧,一想到“白衣”,他的腦袋中就浮現了另一個詞:女鬼。這讓他自己都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不過這個時間咖啡店裡還沒有幾個人,也許是定價太高沒人敢來?夜永咲做著無意義的猜測,隔著玻璃窗往裡面看去。
“還沒有幾個人”這說法似乎不太對,準確說來,除了服務生之外,裡面就只能看見一個女人。
是女人,不是女鬼。
夜永咲看過去的時候,她也正好把頭轉過來,兩人目光相對,夜永咲頓時感覺臉上一熱,趕緊別過臉去。
毫無疑問,這是個美女,而且是個極有氣質的美女。
盡管隔著窗子並不能完全看清她的面容,夜永咲也可以肯定這一點。
剛才那匆匆的驚鴻一瞥只讓夜永咲看到了一部分,這個女人大概也和他一般大,腦後梳著一束長長的馬尾辮,不知是運動教練還是OL,大概正處於兩者之間?白色襯衫外面套著藍色帆布馬甲,一雙長腿包裹在休閑褲中,身材給人一種緊繃繃的質感。沒錯,這就是那種會讓人第一眼看上去就有“驚艷”感覺的女人。
盡管自己已經收回了目光,但是夜永咲不知怎麼的,卻總感覺那女人的視線還一直投在自己身上。
……算了,約定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了,編輯大概在裡面哪處看不到的地方,先進去再說吧。
夜永咲推開門,在一陣風鈴聲中走進了咖啡店。
奇怪……
夜永咲環顧四周,從這裡應該已經能看得見咖啡店的所有地方了,但是卻仍然沒有編輯的身影,還沒有來嗎?還是說暫時上廁所去了?
夜永咲微微轉著頭,卻發現餘光之中似乎有什麼在晃動著。
他看了過去,卻是剛才那個女人,她朝他微微揮動著手臂,似乎是在招呼他過去。
叫我?
夜永咲可以肯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人,可以肯定!一般來說,若是有哪個男人見過她一面還會不認識的話,那也只能說明他有健忘癥了……不,就算是有健忘癥的男人恐怕也不會忘記這樣有氣質的美女吧?
但是夜永咲卻並沒有過去。那個女人或許是一個人太寂寞,想找個人來聊聊?不過夜永咲今天是為了工作的事情來的,如果他未來的上司此時突然出現,發現他和一個美女坐在一起聊天,恐怕會覺得他是一個失禮輕浮的男人;而如果現在過去陪她聊天,編輯大人一出現他就立即轉移陣地的話,對那女子來說也不是有禮貌的表現。更何況,和女人一起吃東西——尤其是和不認識的美女一起,付錢的都是男人,而夜永咲並沒有做好在這裡揮霍金錢的準備。
但是那女人似乎稍稍有些不耐煩了,輕聲喊了起來:
“夜永咲先生?”
“哎?!”
夜永咲嚇了一跳。他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夜永咲疑惑地走了過去,有些不確定地開口詢問道:“那個,請問……”
“抱歉,主編他臨時有些事情,今天和你的面談就由我負責了。我的名字叫黃璃,黃鶯的黃,琉璃的璃。”
她微笑著說道,伸出一隻手來示意夜永咲坐下。
“哦……哦。”
夜永咲緩緩地坐在她對面。
“那個……抱歉……”
夜永咲又開了口。他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位黃璃小姐,至少在他的印象中,編輯中並沒有一個是叫黃璃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黃璃就似乎已經知道了他在想什麼似的。
“我在編輯部的筆名叫做‘失魂雨’。”她這樣說道。
“副主編?!”
這一次,夜永咲是真的有些驚訝了。雖然除了主編大人之外,他就沒有見過其他的編輯,不過至少名字是聽說過的。【失魂雨】這個名號是副主編的,他自然也知道,不過按照他的想法,那位副主編應該和主編一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或者是一個大媽,怎麼想都想不到會是這麼一個看樣子和自己一般大的美女。
“你要喝點什麼?”
她依然帶著那副迷人的笑容,而且那絕非客套的表現,而像是她真的從一開始就很欣賞夜永咲一樣。
“嗯……”
夜永咲看著面前的點單,卻是有點兒拿不定主意。若是那個總是笑呵呵的主編大人在這兒,夜永咲會毫不猶豫地點上最便宜的那一種,他知道不管他怎麼做那位主編都不會介意。但是在這麼一個美女面前,他卻有些顧慮了。點貴的吧……好像有些不太禮貌;點便宜的話,會不會讓她覺得自己小家子氣,或者是看不起她?
夜永咲的手指在那上面劃了半分鐘,也沒能做下決定。
“嗯……我挺喜歡這一種的。”
就在這時,黃璃突然指著夜永咲面前的點單說道。
“新品,雖然是咖啡,但是有點兒漿果口味,感覺很不錯,要不要試一下,說不定你也會喜歡呢?”
幫大忙了!
聽了她的提議,夜永咲便立刻做下了決定。服務員走過來記下了夜永咲的點單,便退回去做咖啡了。直到這個時候,夜永咲才抬起頭來認真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名叫黃璃的女人。
她的皮膚真如珍珠一般,在白皙中泛著水潤的光澤。畫著淡淡的素妝,一顰一笑都給人以不可多得的美感。眉眼五官仿佛天工造物,細細雕琢而成,多一份則贅,少一分則貧。唇邊點著一顆美人小痣,卻並未破壞這美感,反而是使這美愈加的真實。畢竟真正的完美是不存在的,而這一點綴,卻使得她不是天仙,勝似天仙。
端莊,典雅。
如果說之前第一眼看到的時候是“驚艷”的話,那麼她此時給夜永咲的感覺就是這麼四個字。無論是她那似乎每一步都計算的恰到好處的精巧動作,還是那流轉的眼波,絕無一絲是故作媚態,素雅極致,彷如真正的古時千金一般。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5 23:56:11
第八節 偶遇
你真有意思,還從來沒有哪個男人會當著我的面說他的女朋友比我更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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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人,真的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古代仙子。那份沉靜與淡雅絕非一般人可以擁有的氣質。
也因此,夜永咲沒有把她和自己的女朋友詩音一樣歸為“女孩”,而是“女人”。這並沒有其他的意思,而是他認為這位黃璃小姐的身上早已沒有那種孩童一樣的天真,如果非要打個比方的話……俯瞰世間的女神,就是這樣的感覺。
是的,盡管他們之間只說了幾句話,應該還不瞭解,但是夜永咲心裡偏偏就是這麼想的。
直到夜永咲的那杯咖啡也端上來之後,他們才又開口說起話來,說的自然也就是關於請夜永咲進入雜志社工作的事情。
黃璃特別說了這個“請”字,這讓夜永咲感覺有些受寵若驚。他並不認為僅憑自己那幾篇文章就可以讓編輯們對自己另眼相待,事實上,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文章和其他供稿人比起來最多也只能算是中等而已。他想這或許只是她客氣的說法。
“因為也會有一些新人向我們這裡投稿嘛。”黃璃微笑著解釋道,“新人創作作品的動力一般來說也就有那麼幾種,像夜先生這樣為了興趣而把寫作當做職業的是一種,也有因為喜歡看這類作品而突發奇想要寫些東西出來的。而後一類作者,他們在文章套路和文風多數都是描寫他們喜歡的作者。”
夜永咲漸漸聽出些味道來了。
“而夜先生作為我們雜志的主要供稿人之一,文風偏偏是獨樹一幟,雖然寫的是靈異,但更多的是突出人心,這樣一種以靈異為輔助的寫法也受到了不少讀者的追捧。所以說,最近已經有不少新人投稿,都是在模仿您的套路。當然了,把它們全部都歸入到新人投稿區,與其它文章混雜起來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在我們商量之後,做出了一個決定,新開一個欄目,專門收錄這樣的新人作品。而且我們這本雜志隨著銷量上升,也考慮增加其它一些新版面,編輯一人要負責很多欄目,人手有些不夠了。所以我們就想,如果夜先生有興趣的話,是否可以考慮一下加入我們的編輯部?您原本的供稿人身份也可以保持不變,這兩方面的工作酬勞可以分開計算。”
這樣啊……
聽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好,而且夜永咲一開始對理由也並沒有太大的興趣,編輯這份工作對他的誘惑還是很大的。至少這比單純的寫手收入要穩定的多,而且加上這個編輯身份,對自己作品的發表也是有利的。夜永咲不是傻子,這麼好的機會簡直是不用白不用。
“說實話,我非常有興趣……不,應該說我非常願意。”
夜永咲向來不善於掩飾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在這樣的美女面前,你會感覺到所有的思想都會被她看穿,既然如此,還不如自己坦白了說比較好。
果然,黃璃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了夜永咲會這麼說。
“可以給我具體講述一下嗎?欄目的名字,編輯工作的內容之類的……”
“嗯,欄目的名字我們還在考慮之中,目前雜志社中暫定了兩個名字:【九州異事奇譚】和【九州異聞筆記】。當然了,後面一個名字和雜志本名太近,為了不讓讀者覺得我們有偏重的嫌疑,目前最受認可的還是第一個。”
“【九州異事奇譚】嗎……”
夜永咲喃喃地念叨了一句。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這就是他未來將要掌管的那一部分了。
“至於編輯的工作……”
黃璃輕啜了一口咖啡,然後將杯子放下,認真地給夜永咲講述起來。
足足過了一個多小時,夜永咲才把所有的事情搞清楚。他以前一直以為雜志社中都是一個人負責一個欄目,直到現在才知道,其實一個編輯要管理的事情有很多。比方說他即將要掌管的這個【九州異事奇譚】,他只需要負責審稿與收錄,而插畫則由美術編輯提供,謄錄也有專門的謄錄員,同時美編和謄錄員還要負責其他欄目的插畫與謄錄。就像是電視臺一樣,一個主持人不止主持一個節目,一個節目也不能只有一個主持人,什麼燈光、攝影、化妝都需要。直到瞭解了這些,夜永咲才對雜志社的工作稍稍有了底。
“那麼……”
夜永咲再次開口,但是這一次,黃璃卻伸手制止了他,小聲說道:“雖然可能是我多心了,但是夜先生,外面有個女孩子正在一動不動地看著你呢,是你認識的人嗎?”
“嗯?”
夜永咲猛一轉頭,通過玻璃和人行道上站著的那個女孩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詩音看著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安、猜疑,還有些可憐的意味。
沒錯,外面站著的那個女孩,不是他的女朋友花詩音又能是誰?!
她身邊還有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也是夜永咲見過的,是詩音的那個同事,名字叫做陸雨菁的。但是她們不是在百貨商城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的?!
來不及細想,夜永咲心裡一轉,立刻就打好了主意。
他朝著窗外的詩音招招手,示意她進來。
一旁的黃璃似乎有些感興趣地在他和詩音之前來回看了幾眼,臉上那微笑的表情卻是一直沒有變化。
詩音看到夜永咲朝自己招手,稍稍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不太放心,和身旁的陸雨菁說了一句什麼,就走進店裡。
夜永咲心裡可是明白得很。他之前出門的時候可和詩音說好了,要去見主編大人,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而此時卻被詩音看到他和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一起愉快地喝咖啡,難保她心裡不會亂想什麼。她性子原本就柔柔弱弱的,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會表現出一點點強勢。她還總認為她的身體拖累了自己,如果她誤以為夜永咲已經厭惡了她,另尋新歡了,心情激蕩之下出了什麼事可就麻煩了,夜永咲不敢冒這個險。此時若是掩飾,她心裡定然又會不舒服,懷疑自然也更加嚴重,還不如把她叫進來,三人當面說清楚。也許對黃璃來說這有些不太禮貌,但是權衡利弊之下,這卻是當前最好的方法了。夜永咲可是十分清楚一個誤會就可能拆掉一對夫妻這個真理的。
詩音走了過來,有些局促地看著夜永咲和黃璃兩人。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雜志社的副主編黃璃小姐,今天主編臨時有事,所以由她代替主編來和我見面。這是我的女朋友,花詩音。”
夜永咲站了起來,三言兩語,不僅對詩音把事情給解釋清楚了,還把關系也確認了。“這是我女朋友”——不僅是對黃璃說的,更是說給詩音聽的。那意思也就是“不要多想,你才是我的正牌女友”。
果然,詩音聽了他的介紹,嘴角微微上鉤,臉上也紅了起來,不過卻是很開心的樣子。黃璃禮貌地和她打了招呼,她也十分友好地回應了。
“你不是去百貨商城了嗎?怎麼會到這裡來?”
夜永咲小聲問道。
“商城那邊這段時間裝修,我們白過去了。反正和這邊商業街離得也近,就順便來逛一下。”詩音回答道。
“千萬別累著了,要注意身體,你的藥帶著了嗎?”夜永咲關心地說道。
“哎呀!帶著了!你比女人還囉嗦呢!”
詩音朝他吐了吐舌頭,說道:“那我就先走了!雨菁還在等我呢!你們兩位慢聊!”
說著,她向黃璃淺鞠一躬,便走了出去,只是腳步卻明顯比進來的時候輕盈許多。夜永咲朝外面的陸雨菁點點頭,示意她幫忙照顧一下。詩音最後在窗戶外面朝他揮了一下手,便拉著陸雨菁向商業街裡面走過去了。
直到她們兩人消失在了視線之中,夜永咲才把目光收回,重新坐了下來。
“抱歉,給您添麻煩了。”他不好意思地說道。
“哪裡。”黃璃微笑著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還說道,“女孩子難免會吃醋。是我的話,看到自己男朋友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心裡也不會好受。您能當機立斷,和她解釋清楚,我覺得十分正確。”
夜永咲很想要問一句她有沒有男朋友,他很好奇是哪一個被上天眷顧的男人會擁有她。不過這種事情還是只在心裡想想就好,問出來就太失禮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黃璃突然問到夜永咲的住址。
“在那裡啊……”
黃璃稍稍皺了皺眉頭,這可又讓夜永咲看到了一次顰蹙之美,只是她自己並沒有在意。
“離雜志社稍微遠了一點呢,你有什麼交通工具嗎?”
“呃——沒有。”
夜永咲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的工作一直都是足不出戶,要交通工具也沒有用。偶爾和詩音一起出去的時候就騎著詩音的電動車,其他時候還真不需要。
“這樣啊……如果要坐公交車的話至少要轉三班吧。”
夜永咲點頭默認了,之前他到這裡來的時候就是轉了三次車才到的。
黃璃閉上了眼睛,但立刻又睜開了。
“這樣吧,我們可以幫你找一間離這邊近一些的房子,你可以搬過來嗎?”
“哎?!”
夜永咲驚訝地應了一聲,現在的編輯工作待遇都有這麼好嗎?還分配房子?!
“西苑舊區那邊有很多租房子的,其中有一位和我們雜志社有些關系,我們可以幫你聯系一下。租金不會太高,離雜志社又近,也方便你上班,你覺得如何?”
果然沒那麼好的事情……還是要租房子啊……
老實說,夜永咲覺得老太太的那套房子非常舒適,而且一個人住著兩室一廳,房租卻只有一間臥室的價錢,他實在不想搬走。不過雜志社的工作……唉,要不要找詩音商量看看呢?
詩音?!
夜永咲腦中突然有什麼東西閃過。
“嗯……那麼請問一下,如果是我和女朋友一起搬過去呢?”
夜永咲拋出這個問題。他剛才突然想到,西苑舊區那邊也剛好處於郵局和他原本住的那座小區的中間,如果能讓詩音陪他一起的話,這可就劃算多了。反正詩音也是在外面租房子住,如果兩人住到一起……
“我可以幫你問問看。”黃璃點了點頭,給出這樣的答案。
十分鐘後,該商量的事情也都商量完了,是時候告辭了。黃璃杯中的咖啡在一次續杯之後剛剛被她飲盡,夜永咲則還剩下半杯,他連忙端起來,不緊不慢地喝進口裡。
黃璃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夜先生。”
她突然開了口,在夜永咲的目光中問出了一個他連想都沒想過她會問的問題。
“你覺得……我和你女朋友,誰更漂亮一些?”
夜永咲呆呆地看著她,把嘴裡的咖啡咽了下去。
什麼意思?
這是什麼意思?!
夜永咲覺得這個初次見面的未來上司沒有理由會對他這麼一個沒什麼價值並且還有了女朋友的男人有什麼想法。可以這麼說,他認為如果她想要一個男朋友的話,隨便暗示一下就絕對會有大把大把的男人願意拜在她的石榴裙下,哪怕是舔一口她的鞋子都是莫大的榮幸。但是她此時對自己問出這麼一個問題,這是什麼意思?
黃璃的目光仍然沉靜地望著他,似乎是很認真地在等他給出一個答案。
片刻之後——
“我覺得……詩音比較漂亮一些吧。”
當夜永咲把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黃璃的表情終於發生了變化。
她那即使皺眉也沒有在臉上消去的微笑,此時卻被驚訝的表情所代替。直到剛才,她似乎一直都在把談話掌握在自己手中,她所問出的每一個問題都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只有這一次例外。
夜永咲有些忐忑地看著她。
他並沒有說謊,也沒必要說謊,在這裡說愚蠢的謊話得罪未來上司是不值得的。他說的確實是自己的心裡話。如果他是第一眼同時看到詩音和黃璃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是黃璃漂亮。但是現在,詩音的笑容、詩音的俏麗、詩音的每一言每一語都早已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中,而黃璃雖然也憑借著天生的美麗優勢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卻遠沒有詩音那麼深刻,因此他回答了是詩音。
但是這樣的回答會不會讓這位黃璃小姐不開心呢?
夜永咲心裡有些沒底。
黃璃驚訝的眼神在夜永咲身上掃了兩遍,似乎想把他看個透徹似的。然後,她緩緩地收回了目光。
“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她的語氣也和剛才一般,溫雅無波,就連和她面對面的夜永咲也沒有發現她的眼神中那一絲多出來的不明意味。
夜永咲沒有接話,她便繼續說了下去。
“我也曾經問過其他人類似的問題,但是你是第一個這麼回答我的。有些人很誠實地回答我是我比較漂亮,當然也可能是討好;也有些人比較圓滑,說我和他的女友各有各的美。”
夜永咲還是不明白她想要表達什麼。只是聽到“誠實”這個詞,他稍稍皺了一下眉頭,說道:“我確實——”
“我知道。”黃璃輕聲打斷了他的話語,“我想那應該也就是你心裡真實的想法。雖然讓我有些驚訝,不過我也很欣賞你,即便你的女朋友不在身邊,你還能這樣維護她。”
她露出了一個笑容,那笑容讓夜永咲感覺到似乎她的臉龐在發出光彩一般,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笑容。
“如果能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她這樣說道。
“在你的女朋友之前。”
夜永咲低下頭去。黃璃面前空杯中咖啡的餘味和夜永咲杯中的咖啡味道混合在一起,卻沒有絲毫不一致的地方,證明他們喝的確實是同一種咖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5 23:56:39
第九節 疑案
那聲音並非是被周圍的噪雜遮蓋住了,而更像是……被什麼吞噬掉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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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意見啊。”
聽了夜永咲的提議之後,詩音並沒有多想,當即就回答道。
“不過,還要看租金合不合適才行。”
此時,他們已經回到夜永咲的房子裡,剛剛吃過晚飯,正坐在沙發上一起聊著天。
“這我知道。”夜永咲嘿嘿笑著點了點頭,一想起以後就可以和詩音住到一起,他心裡的美勁兒就別提了。現在雖然他們每天都會在一起,每天晚上吃過晚飯之後就要讓詩音回去,他也怕她走夜路不安全,只是詩音若是住在這裡上班實在不太方便,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不過如果能一起搬到西苑舊區,這些就都不是問題了,兩人工作起來都方便得很,還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待在一起。而且,夜永咲也還有些擔心詩音的病情,能在她身邊照顧她就最好不過了。哪怕租金高了一些,大不了夜永咲一肩挑起來,反正他馬上也就要有份正式工作了,而且既然是雜志社這邊給他安排的,應該也不會太難為他。
“下個月一號你就可以來上班了,到時再給你介紹其他的同事。房子的事情我會盡快去問,一星期左右給你答復,好嗎?”
那位昵稱【失魂雨】的黃璃小姐在臨走之前是這麼說的,夜永咲自然是答應下來。一星期……也就是說他得在這一星期內做好搬家的準備,過兩天就去房東太太家拜會一下吧,這段時間的租金和房門鑰匙都得交還給她,還要感謝她這麼長時間以來給自己的方便。
夜永咲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摟住詩音。詩音便也像一隻溫順的貓兒一樣躺進他懷裡。夜永咲一邊用側臉摩擦著她散發著香波氣味的秀發,一邊展望起兩人的美好未來。
“啊呀!”
詩音突然捂著嘴叫了一聲。夜永咲嚇了一跳,連忙松開她,擔心地問道:“怎麼了?!”
詩音沒有說話,而是指了指電視裡面。
夜永咲也把目光投過去,電視裡面播放的是程都的晚間新聞,而現在裡面的字幕正顯示著:與十五年前地鐵爆炸案疑犯相似者揚言炸掉地鐵,警方懷疑此系該疑犯子嗣蓄意報復。
夜永咲瞇起了眼睛。
這件事情是昨天午夜發生的,有一個攜帶大量炸藥的男子在地鐵行駛過程中突然使用揚聲器宣告,自己將要炸掉地鐵,而在成功引起車內乘客的恐慌之後,他又在騷亂中趁機逃走。根據地鐵上監控攝像頭拍下的視頻來看,警方發現此人面貌和十五年前曾經死在自己製造的地鐵爆炸案的疑犯驚人的相似。電視上還提供了兩人的照片對比,的確是像到了極點。只是十五年前那個人在炸掉地鐵的同時也把自己炸成了碎塊,警方在廢墟中發現了他的部分殘缺不全的屍體。
接下來,新聞中播放了當時地鐵上監控拍下來的一段視頻。
視頻中的那名手持喇叭狀揚聲器的男人站在那裡朝著周圍驚慌失措的乘客高聲喊叫著:
“……老子就是……這輛車,我看……攔得住老子?!能……陪著老子……老子這輩子……”
那聲音斷斷續續的,但是卻又異常清楚。
夜永咲皺起眉頭,死死地盯著電視螢幕,不知為什麼,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
那聲音並非是斷斷續續的,而應該是完整的、連貫的。只是不知什麼原因,他並沒能發出聲音,亦或者是……聲音被什麼吞噬掉了!
產生這個想法的瞬間,夜永咲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奇怪,明明應該是和自己無關的事情,為什麼心裡卻產生了如此強烈的不安感呢?
夜永咲回想著剛才那從擴音器中傳出來的聲音。
好奇怪,難道是由於裡面有一些不能公諸於眾的內容而被警方剪輯掉了嗎?不過那樣的話……一開始就不要把這段視頻公佈出來不是更好?那麼為什麼……
此時,視頻中的那個男人已經準備好點燃自己身上的管式炸藥了,周圍的乘客不約而同發出驚恐的尖叫。
然後——
就在夜永咲眨了一下眼睛的瞬間,那視頻中的男人居然突然不見了!
夜永咲“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剛才……發生了什麼?
夜永咲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電視螢幕。
僅僅是一眨眼睛的工夫,那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怎麼回事?電視中似乎在說什麼“警方正在調查之中,懷疑該男人同夥採用了高級光學設備……”,但是夜永咲並沒有注意去聽。
怎麼了?這種強烈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總感覺……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類似的事情?
……想不起來。
夜永咲困擾地咬著嘴唇。
要不要和父親聯系一下呢?說不定他會知道些什麼……不,還是算了,如果是連員警都需要遮掩的東西,以他的性格自然也不會告訴我。
“喂,詩音,你剛才看清楚了嗎?就是那個男人……”
夜永咲低聲向身旁的詩音詢問著,卻並沒有得到回答。
“詩音?”
夜永咲詫異地轉過頭去,卻看見詩音正緊緊地閉著眼睛,抱住自己的肩膀,瑟瑟發抖。
“怎麼了?!詩音!”夜永咲頓時慌了手腳,詩音現在的樣子可不像是發病,他也沒有見到她這個樣子過,只好趕緊坐了過去,把她摟在懷裡。
“阿咲……好可怕……”詩音把身體縮在他的懷裡,她雙眼仍然緊緊地閉著,睫毛不住地顫抖,從口中輕輕吐著氣,卻似乎比平常的她更要讓人憐惜三分。
“你害怕嗎?那我們就不看了,這就換臺!”夜永咲說著,拿起遙控器調到了下一個頻道。詩音輕輕“嗯”了一聲,微微睜開眼睛,夜永咲發現她的眼中似乎有些許水光湧動。
他心疼地把她緊緊抱住。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害怕這個,但是夜永咲卻也沒有問出口,他知道這個女孩也許有些秘密,但他也不需要去瞭解,只要在她身旁好好保護著她就足夠了。
五天之後——
那位黃璃小姐很快就給夜永咲打來了電話。房子的事情已經都商量好了,房租也很合適,甚至比夜永咲想像的還要低一些。夜永咲自然是滿口答應,當下便開始收拾起房子來。而詩音自然是要和他一起過去的,只不過她那邊可以由同事幫忙收拾,也不用夜永咲過去幫忙。他們的新居雖然在西苑舊區,卻是舊區中最新的一幢樓,處在公寓七層,而且有電梯,詩音也不需要爬樓了。而在搬家完畢的這天下午,夜永咲打算先去房東老太太那裡拜訪一下,順便把鑰匙交還給她。
來之前他就已經打過招呼了。房東老太太很熱情地把他請進去,她的兒子、兒媳也都在。雖然在夜永咲看來,她的兒子是一個典型的暴發戶,不過卻十分有涵養,對夜永咲也是彬彬有禮,兩人還算是談得來。房東老太太原本還想挽留一下他,當知道他是由於工作問題遷居的時候,便也不再堅持。他們相處的時間也很久了,夜永咲說話很讓老人開心,兩人一直聊到了晚上。老太太堅持讓夜永咲留下吃飯,夜永咲也沒怎麼推辭,便給詩音掛了個電話,晚上就留在老太太家吃過再走。
夜永咲走進洗手間。吃飯前先洗手,在養成了習慣之後,若是哪一餐不洗手,反倒會讓他渾身不自在。
只是有錢人家到底是有錢人家,水龍頭都是高級節水型感應裝置,洗手液也是不知道哪個國家的高級貨。夜永咲猶豫了一下,還是擠出了一點,倒在手上冰冰涼涼的,搓了兩下,用水沖起來也感覺很舒服。
自己什麼時候也能享受到這樣的生活呢?
夜永咲這樣想著,不由得自嘲地笑了起來。
嗯——?!
就在這個時候,夜永咲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意襲遍全身,甚至讓他的身體都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有什麼在看著他!
夜永咲分明感覺到一束視線投注在自己身上,那視線冰冷刺骨,讓夜永咲的汗毛頓時倒豎了起來。
是什麼?
那束視線就這麼集中在他的頭頂上,而他此時是低著頭洗手的,頭頂正對著的自然是身前那一面鏡子,也就是說……
夜永咲微微轉身,他不願意去想那鏡子中有什麼在看自己。也許只是他多心了,但是……一般來說,這種時候轉身走掉不就好了嗎?只要不去看,只要不去看……
反正這面鏡子也不是他自己家裡的,就算裡面有什麼東西,過了今天,也就和他無關了。不過老太太對他一直很好,出去之後和他們提醒一下吧……不過這種事情,說出來恐怕不但沒人相信,而且還會招人厭惡。算了,管它呢,自己又不虧心,想這些幹什麼……
夜永咲身上依然發著抖,卻是不敢抬頭,轉身朝門把手摸了過去。
不對……
夜永咲的身體猛然頓住。
老太太一家人在這裡住了這麼久了,也沒聽說過出什麼事。反而是自己,頭一天來這裡就有不對的事情發生,那東西真的是老太太家裡的嗎?還是說是自己……
夜永咲又回想起自己一個星期之前在鏡子中看到過的幻覺。
不可能!不可能的!只是幻覺而已!那裡什麼都沒有!一定什麼都沒有!
夜永咲立即倒退一步,轉過頭去。
鏡子中只有夜永咲一個人而已,哪有什麼其他人的視線?
“呼——呵呵……”
夜永咲松了一口氣,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只是自己嚇自己而已。一定是自己最近做了那麼多噩夢,偏偏還是寫靈異小說的,精神有些過敏了,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可怕的東西?就算有,也未必會出現在自己身邊啊。
夜永咲放下心來,沖掉手上的洗手液泡沫,甩了兩下手,用客人用的毛巾擦乾。
他又抬頭看了一眼鏡子,那裡面依舊只映出他一個人的臉而已。
夜永咲搖了搖頭,轉過身去,手摸向門把。
等等——
夜永咲突然停住了。
剛才鏡子裡的那張臉,真的是他自己的嗎?
夜永咲睜大了眼睛,緩緩地轉過頭去。
鏡子中,一張慘白毫無血色的面孔,就這麼瞪著空洞的眼睛,出現在夜永咲的腦袋本應該在的位置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5 23:57:08
第十節 無法回憶
明明腦海中應該是有這段記憶的,但他卻怎麼也回想不起來,就像是……就像是那段記憶原本就是上天強自塞給他的“設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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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鐵站,夜永咲踏上一列地鐵,卻不知自己將要去往何方,又是去做些什麼。地鐵在隧道之中前進著,夜永咲似乎看見了一個小女孩兒,又似乎想要和她說些什麼。然而下一刻,突如其來的火光把他自己和周圍的一切都湮沒了。他看到有人驚恐地尖叫著,然後被旋轉著飛來的鐵塊砸成了一團爛肉;還有人正趴在地上瑟瑟發抖,身旁碎裂的尖銳玻璃紮進了他的後頸。鮮血四處飛濺,夜永咲想要逃走,但是卻一動也動不得,然後,他就被什麼力量拋飛了起來……
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隧道中拼命跑動著,手上戴著的卡通熒光電子表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一路跌跌撞撞,不知絆倒了多少次。腳下的鐵軌上堆滿了碎石頭和鐵片,而在又一次絆倒的時候,他的熒光表所照射的地方,赫然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夜永咲的眼前一片模糊,耳中也在嗡嗡地響動著,視線中的光源和人影看起來是那麼的不真實,以致於當面前這人喊著他的名字的時候,他都沒有立刻反應過來那是在喊自己。
夜永咲使勁搖了搖頭,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有人正在一臉擔憂地俯視著自己。
怎麼了?
“你沒事吧?我剛剛聽到‘咚’的一聲響,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你倒在這裡了。”
那個蹲在他身旁看著他的男人是老太太的兒子,此時看到夜永咲轉醒過來,他一伸手就把夜永咲拉了起來。
“謝謝……”
夜永咲下意識咕噥了一聲,卻感覺腦子裡面還是迷迷糊糊的。
剛才那是什麼?幻覺嗎?但是卻又那麼真實,他應該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啊!為什麼那種東西會出現在他的腦子裡?而在那之前——
夜永咲轉過頭去,再一次看向那面鏡子。
沒有什麼恐怖的慘白臉孔,那裡面只有他和老人的兒子兩人而已。
我……到底是怎麼了?
夜永咲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臉,一時陷入了迷茫之中。
客人在自己的家裡暈倒,主人自然十分關心。尤其是老太太,她和夜永咲相處了很長時間,擔心當然也最重。夜永咲只好敷衍了一下,稱是自己每天熬夜工作,負擔過重,沒有休息好而已。老人的兒子很有感觸地勸夜永咲不要那麼拼命,好像他年輕的時候也應該有過類似的經歷,這時便仿佛看到了一個後輩一般,一直鼓勵著夜永咲。吃飯的時候,夜永咲雖然一直心神不寧的,也被這一家人當做是沒有休息好,於是草草結束一餐,便勸他回去之後要早點休息。自此,夜永咲在老人那套舊房子中的生活,就算是劃上了一個句號。
但是,夜永咲直到回到家裡的時候,也並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幻覺早已散去,那之後夜永咲再看著鏡子的時候,也完全沒有任何異常。詩音第二天還有工作,已經早早的睡下了。夜永咲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從口袋中翻出一盒煙來。
這是老人的兒子臨走的時候塞給他的,說是可以讓他放鬆一下,夜永咲當時也沒推辭。看樣子這是一盒好煙,有錢人用的東西又怎麼可能差了?只是夜永咲並不會吸煙。以前在家裡的時候,父母不讓他吸;後來搬到了老太太那裡,老太太也不允許吸煙;再後來,他又認識了詩音,詩音呼吸系統有那種疾病,他就更不能吸煙了。時至今日,他也沒有嘗過香煙是什麼味道。
夜永咲家裡也沒有招待客人用的香煙,這也是為了詩音著想。此時他看著那盒香煙,有些出神。
能讓精神放鬆下來……
他鬼使神差地打開了煙盒,取出一支香煙,叼在嘴裡,卻到處找不到打火機。
他想了一想,笑了起來。
自己一直都不吸煙,家裡哪有打火機啊。
“唉……”
夜永咲把嘴裡的香煙取下,隨手拋進垃圾桶裡。反正沒有打火機也點不著,總不能讓他用液化氣點煙吧?
不過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明明以前一直都好好的,最近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做起了噩夢,還總是在鏡子裡面看見鬼臉,暈倒在地,再加上還看到了幻覺……如果那幻覺是在他暈倒以後出現的,那麼也可以歸到“噩夢”裡去吧。
頭痛啊……
夜永咲躺倒在沙發上,看著頭頂的天花板,皺著眉頭,靜靜地思考著。
是不是自己真的由於總是寫靈異類作品寫出了精神問題?如果過段時間還是一直做噩夢的話,那麼就去找心理醫生看看吧。
做下決定之後,夜永咲起身向衛生間走了過去。當然,在洗澡之前,他還是慎重地觀察了一下鏡子,一切正常之後才敢入浴。
但是第二天,夜永咲就推翻了自己“過段時間去看心理醫生”的決定,他覺得自己最好立刻去找個心理醫生!
是的,就在這天晚上,不知是不是由於白天幻覺的影響,他再一次做了那個噩夢!夢中的他登上了一列地鐵,然後就是劇烈的爆炸,再然後就是在廢墟中奔跑,和那一張慘白而又熟悉的面容,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樣。盡管在醒來之後,他就把夢中的內容忘掉了大半,但那種恐怖的感覺卻一直在他的心頭縈繞不去。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瘋掉的!詩音也是一個敏感的女孩,早晚會發現他的不對勁,他必須要在那之前把這個該死的噩夢從腦子中趕出去!
後天就是下月一日,是他正式到編輯部那邊上班的時間。夜永咲在這天下午就去想辦法聯系了一位心理醫生,準備明天就去他那裡諮詢一下。
整整一天,夜永咲一直沒敢閉上眼睛,文章自然也沒有心情去寫。反正這個星期的額定量也已經夠了,在把總是做噩夢的事情解決之前,他真的不認為自己還有繼續面對靈異小說的勇氣。
而在詩音面前,他還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態度。恐怕也只有當這個女孩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才能夠放下心來,不去想那些麻煩的事情。
又過了一天,這天晚上夜永咲倒是沒做什麼噩夢,可是他也不敢因此就放心下來。以前的時候這噩夢也不是每天都有的,但是持續了這麼長時間可就不太對勁了。
夜永咲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會像《美麗心靈》裡的那位約翰•納什一樣得了嚴重的妄想精神疾病。
當天下午,夜永咲就出現在一家心理諮詢室裡面。這真是糟糕透了,自從他在高中進行心理測試的時候進過一次學校的心理諮詢室之後,他就再沒有接近過這種地方。就算有心事,他也覺得比起告訴心理諮詢師,給朋友說一下反而更好一些。然而此刻,他卻不得不放下這些想法,既然來了,還是好好解決問題吧。
接待他的心理醫生是一個看上去只有大概三十多歲的大叔,有點兒禿頂,不過臉上一直帶著和善的笑容。只是夜永咲並沒有感覺到這有什麼讓他放心的地方。他直接坐到醫生對面的椅子上,不等醫生發問就把自己的問題說了出來。這名心理醫生也是很有耐心地聽著,中途還給夜永咲遞了一杯水。
夜永咲滔滔不絕地說著,從他一開始做噩夢一直講到前天晚上的幻覺。直到他終於停止說話,那名醫生才若有所思地開了口:
“請原諒,您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夢境是您在現實中見過的呢?比如說,您在某一次坐地鐵的時候——”
“我已經很久沒有坐過地鐵了,我討厭坐地鐵。”夜永咲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
“是嗎?可不可以說一下,您為什麼討厭地鐵?”
為什麼討厭地鐵?
夜永咲想了一下。
自己……為什麼會討厭地鐵呢?
沒錯,自己確實已經很久沒有坐過地鐵了,但是為什麼……這種討厭的感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想不起來。
夜永咲煩躁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啊,您不用在意。這個話題我們之後再討論。”那名醫生看著夜永咲的樣子,溫和地說道,“那麼我再提一個問題,您知道夢中的那個地鐵站是哪一站嗎?”
“1號線的靈仙湖站。”夜永咲不假思索地答道。
然而,話剛說完的瞬間,他就愣住了。
1號線的靈仙湖站?這是始發站,他當然知道這個名字。但是他怎麼會知道夢境中的那個地鐵站就是這一個呢?他明明不記得夢裡的事情啊!但是剛才……醫生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卻連想也沒想,好像腦子中立刻就跳出了這個答案似的。
到底……怎麼回事?
夜永咲把左手放在頭頂上,任由腦子轉動著,卻已經想不出更多的東西了。
“別急,別急。我們再來想一個問題。”
那名醫生似乎對這種情況早有準備似的,微笑著示意夜永咲暫時不要多想。
夜永咲點了點頭,他開始覺得眼前這個心理醫生還是有點兒能耐的,他決定聽他說下去。
“嗯……您說您是寫靈異小說的,是嗎?”醫生笑瞇瞇地問道,“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寫的呢?”
“唔……大學的時候吧,我記得我的第一篇作品叫作《荒野七日談》,曾經在校內的一本文學雜志上發表過的。”
“嗯。”醫生輕輕點頭,繼續問道,“可不可以向我講述一下這篇作品的內容呢?”
“啊,好的。”
夜永咲並不覺得把自己的作品講給別人聽是什麼羞恥的事情,不然他也不會當一個寫手了。
“嗯……就是……”
夜永咲說到這裡就停住了。
奇怪……應該記得住的,自己那時寫了什麼來著?明明是處女作,怎麼可能會不記得呢?再好好想想,那可是自己上大學時候的第一部作品……等等!
夜永咲低著頭,瞪大了眼睛。
自己……自己的大學是哪裡來著?是本省的一所高級工程學院吧?但是……叫什麼名字來著?不可能的,誰會把自己的母校忘記呢?!還是說……
夜永咲把雙手食指插進自己已經一段時間沒有理過的頭發裡。
自己真的上過大學嗎?
“啊,就算想不起來也不要緊的,已經說那麼久的事情了,我們繼續來說……”
醫生看夜永咲這個樣子,還以為他是在為想不起那篇文章的內容而著急,卻不知道夜永咲的思維已經跳到更離奇的地方去了。
再好好想想……先不去想大學,我的高中是在哪裡上的來著?好像是東區一中?沒錯,但是……是在幾班來著?為什麼一個同學都想不起來?前一段時間不是還參加了一個同學會嗎?等等……我什麼時候去參加過同學會了?!為什麼想不起來?
醫生那似乎有些擔心的聲音不知在多遠的地方響起,但是夜永咲卻沒有理會。
遠的不想,先想想近的。沒錯,自己之前還住在那位老太太的房子裡,再往前……老太太還沒搬走的時候,同屋裡還有一個室友。但是……他叫什麼來著?他長什麼樣子來著?他後來又去了哪裡呢?
…………我真的曾經有過一個室友嗎?
想不起來,想不起來……想不起來想不起來想不起來!!!!!什麼都想不起來!!!為什麼自己除了這些天的記憶之外,把其他的一切都忘了個乾淨呢?!為什麼自己腦子中明明有著這樣的記憶,但是卻一點印象都沒有呢?!為什麼以前居然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呢?!
就好像……
夜永咲心中突然產生了一個恐怖的想法。
就好像,自己的所有記憶都只是別人強自灌注的設定而已,而真正是自己經歷過的事情,自己真正可以一點一滴回想起來的時間,卻只有這短短的幾天而已。
我……究竟忘記了什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5 23:57:37
第十一節 唯一真實的人
是的,只有她。只有關於她的所有記憶,對於夜永咲來說才都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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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永咲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家心理諮詢室的,也不記得自己究竟在路上走了多久;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坐到這馬路旁的路沿石上,也不知道自己還打算坐到什麼時候。事實上,他現在腦子裡面一團混亂,什麼都不願意去想。
原本噩夢的事情現在已經被他拋到了腦後,不過是幾個噩夢而已,那種事情怎樣都好了。而現在自己所發現的事情,這才是真正重要的。自己難道是得了健忘癥?還是腦袋有問題?就算是得了健忘癥,那麼為什麼自己的腦子裡還可以想到那些東西?現在他的記憶就如同是記在本子上的枯燥文字,他似乎知道自己做過些什麼,就好像有人把他過去的經歷說給他聽了一遍一樣,但是他明明知道,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這種感覺很奇怪,打個比方,你看見了一處風景優美的湖泊,感覺自己曾經來過這裡,卻想不起自己到底是不是來過,這個叫做既視感。而夜永咲呢?他是可以肯定自己來過,但是卻找不到與此有關的任何一點零星的記憶。就是這種可怕的感覺!
夜永咲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他們匆匆地從夜永咲身邊走過,有的人瞥他一眼,好像他是一個社會閑散人員一樣。夜永咲卻不在乎這些,他有些羨慕這些人了,哪怕他們轉眼就會將自己忘記,但是至少他們記得他們自己應該記得的東西,這就已經足夠了。而自己呢?自己卻連自己過去的生命耗費在了哪裡都不知道。
眼下,夜永咲就連家也不敢回。即便他知道,現在詩音可能已經在家裡做好了飯,就等著他回去了。但是他不敢,就連這個和他最親近的女孩子,他都無法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時光。他記得詩音送給他的那封情書,也記得他試探她時她因羞澀而說的謊話,但即便是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卻一點也回想不起來。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就好像是從書本上讀到的一樣,明明知道是自己所經歷的,但是遍尋腦海也找不到與此有關的任何記憶。而他們在一起的那些甜蜜的點點滴滴,則更是像泡影一樣,連一點也無法記起。
就連……自己究竟是不是愛著詩音也……
夜永咲渾身戰栗了一下,使勁搖了搖頭。這想法太荒謬了,他當然是愛詩音的,哪怕以前的事情都是虛幻的,在他擁有記憶的這些天裡,他和詩音也毫無疑問是相愛的。
只是……
自己的情況,豈不是要比詩音的疾病更加嚴重嗎?
夜永咲痛苦地拽著頭發。
“夜先生?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身旁突然響起了一個柔和悅耳的女聲。
夜永咲慌張地抬起頭來。
站在他身邊,正俯瞰著夜永咲的這個女人,擁有著精緻的面容,烏黑柔順的秀發在腦後紮成一束長長的馬尾,卻越過肩頭垂到前胸,她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色襯衫,外面套著藍色的帆布馬甲,松垮垮的腰帶系著休閑褲,腳上是一雙紅白相間的休閑鞋。她就是有那種讓男人癡迷,讓女人艷羨的能力。她手中正拿著一個霜淇淋甜筒,就在夜永咲抬起頭看她的時候,她還伸出靈巧的粉舌在奶油上輕輕舔了一下,但是看在別人眼裡卻只有欣賞而不是魅惑。她不是那種會讓男人血脈賁張的媚人妖物,卻如一個天仙一般,讓人看在眼裡只會覺得悅目,而生不出任何褻瀆的想法。
她的名字,叫做黃璃。
“呃……黃小姐。”
夜永咲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他沒有想到會在這種狀況下碰到這位上司。雖然明天他正式上班的時候兩人無疑會見面,但是他現在正一個人悶悶地坐在路邊,像傻子一樣拽著自己的頭發,而這種樣子卻被自己的美女上司看到……這簡直糟糕透了!
直到和黃璃對視了一秒之後,他才生出要站起來的想法。但是在那之前,黃璃直接坐在了他身邊,似乎絲毫不在意身上的衣服被弄臟似的。
這讓夜永咲有些不安起來了。
其一,弄臟了女人的衣服,這本身就是一種十分不禮貌的行為,雖然不是夜永咲要求她坐下來的,但是如果夜永咲沒有在這裡的話,黃璃也一定不會坐下來,不管怎麼想,夜永咲都要擔一部分責任。
再者,像黃璃這樣的女人,不管走在什麼地方都是十分惹眼的,她甚至不需要穿什麼暴露的衣服就可以得到極高的回頭率。而現在,她卻像一個天真的小女孩一樣,隨隨便便就陪著夜永咲坐在路邊。夜永咲突然感覺自己也成了周圍人們注意的焦點,只是他們看自己的眼神……怎麼說呢,偏偏就是那麼不自然。夜永咲自己也知道,自己和黃璃現在這樣的組合,實在是有些……不太搭配。
“那個,黃小姐?”
夜永咲顫著聲音問道。
“差不多也該可以不這麼叫了。”
黃璃似乎毫不在意周圍人們的眼光似的,就這麼看著夜永咲,微笑著說道。
“啊?”
“就是說,反正我們也馬上就是同事了。其他的編輯大夥兒也都對我直呼名字的,你也這麼叫就好了。”
黃璃笑瞇瞇地解釋著。
直呼……名字?
夜永咲知道自己只要稍稍轉頭,就可以和她的視線對上,但是這個女人偏偏就是毫無顧忌地盯著他的側臉看,讓夜永咲甚至連轉頭的勇氣都沒有。
“黃……黃璃。”
夜永咲老老實實地叫了一聲。
“嗯,這就對了!”
她似乎終於聽到了滿意的回答似的,坐直了身體,又舔了一口奶油。只是在這樣的天氣下,只要稍微放上一會兒,這冰激淩就會化掉,而她卻仍然不緊不慢地吃著,就連融化的冰激淩已經要從甜筒邊緣淌下來了都不去在意。
不知怎麼的,真的喊出了這個名字之後,夜永咲反而感覺渾身一陣輕松。他沒有側身看她,而是繼續目視前方,但黃璃和他挨的太近,一直出現在他的目光之中。
夜永咲突然想到了。
他過去的一切,現在看起來都是那麼的不真實,就連他最愛的詩音也是……然而,坐在他身旁的這個女人,這個他在十天以前才剛剛認識的女人,他卻可以清楚的想起關於她的一切記憶。只有她,此刻只有她是夜永咲腦海中唯一的真實。
不知為什麼,夜永咲產生了一種依賴感,似乎整個世界就只有她值得自己信任,其餘的一切都只是虛幻而已。
這想法無疑是荒唐的,但它卻偏偏深深地紮進了夜永咲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夜永咲從未因為什麼事生出如此恐懼和空虛的感覺,也從未覺得自己需要被他人肯定。但此時此刻,他卻十分希望這個女人能夠和他說說話,讓他知道自己是真實存在著的。
“你有心事?”
黃璃開口問道。
夜永咲沒有否認,以他現在的樣子,傻子都看得出他正為什麼而困擾著。
“不會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吧?”黃璃帶著些調笑的口氣繼續問道。
“別亂說。”夜永咲聳了聳肩,“我只是……最近精神不太好而已。”
“精神不好?”
黃璃又轉頭看了過來,目光中似乎有些好奇的意味。
“能跟我說說嗎?”
明明是征詢式的問話,但夜永咲卻不知為何感覺到一種不容反對的氣氛,仿佛黃璃在開口問的時候就認為他一定會回答一樣。
夜永咲覺得這不是可以和別人說起的事情,但是心中卻偏偏有一個聲音在吶喊著:“告訴她!告訴她!”而且,從某種意義上講,對於這個自己唯一擁有關於其完整記憶的女人,夜永咲也有種想要傾訴的沖動。
猶豫了一下之後,夜永咲開口了。
整個講述的過程都是夜永咲一個人在說來說去,而黃璃始終沒有打斷過他的話,一直都只是靜靜地聽著。她確實是一個極好的聽者,讓夜永咲感覺她似乎把自己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記到心裡去了一樣,而且相信自己,也真的在為自己著想。
夜永咲確實需要把心裡的這些事情說出來,但是肯相信他的人又有幾個呢?恐怕就連心理醫生也只會認為他這是純粹的健忘癥和妄想癥而已,真正能明白他的困擾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了。
太陽已經從天邊完全沉了下去,而東方那即便在夏日也稀稀疏疏的群星此時也已將天空遮蓋住了大半。
“噩、夢?還有健、忘、癥?”
當夜永咲終於說完之後,黃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一字一頓地吐出這麼幾個字,然後,她豎起一根食指,在空氣中輕輕晃動著,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道:
“你說,會不會是中邪了?”
“中……中邪?!”
夜永咲古怪地看著她。他並沒有指望黃璃能夠把這個就連心理醫生都無計可施的麻煩給解決掉,但也沒想到她居然一開口就是這個。
中邪?她是不是當靈異雜志的編輯當久了,腦子不太好使了?
就連夜永咲自己,也從來沒有把自己經歷的事情和真正的靈異事件掛上鉤,他只認為那是他的精神問題而已。
然而黃璃卻繼續語出驚人。
“就是啊……你想想看,你只能清楚地記得這些天以來的事情,而且還看到了鬼臉,還有做噩夢。一般來說這不就是中了邪的徵兆嗎?”
她很是鄭重其事地說著,卻讓夜永咲有種想笑的沖動。
算了……反正我本來也沒對她報什麼期望。
夜永咲無奈地搖搖頭,站起身來。
“我要先回去了。謝謝你,這些話說出來之後,我感覺心裡舒服多了。”
盡管黃璃沒能給他什麼實際的建議,但是把話說出口之後,夜永咲確實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畢竟,這種事情如果全都要他一個人來承擔,那麼這擔子也未免太重了一些。
“不客氣!”黃璃也隨著他站起身來,臉上一直都掛著那副溫柔的微笑,“你能把這些話說給我聽,我也很開心。你要是相信我的話,我會幫你想辦法的。放鬆一些,至少你現在是真實存在著的,我看得見你哦~~”
她俏皮地這麼說著,夜永咲也不禁咧嘴笑了起來。
而她的霜淇淋甜筒也終於化得差不多了,奶油順著邊緣流到她那白皙的素手手指上。她卻還一點都不在意,一口把甜筒咬進嘴裡,卻在嘴角上沾了一些。
“今天也該回去了,不然你的女朋友恐怕要著急了!”
她朝夜永咲擺了擺手。
“那麼,我們暫且再見吧!明天上班一定不要遲到哦!”
說完這句話,她就轉身離開了。
這女人真有意思。
夜永咲目送著她的背影離去,腦中卻在這麼想著。
雖然都是一樣的溫柔和善,但是談工作的時候是那種精明強幹的樣子,私下裡卻又有種小女人的氣質。就好像能夠隨心所欲地融入周圍環境似的,不管怎樣都讓人生不出惡感吶。
口袋中的手機傳出了鈴聲,想來是詩音在催他回去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5 23:58:38
第十二節 我是蝴蝶,還是莊周?
那麼,施主是欲以這世間為真,還是欲以那夢境為真?是欲留在這世間,還是欲去往那夢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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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書中不會出現什麼做法驅鬼,收妖伏魔的情節,僅僅是普通人所遭遇的靈異事件,請放心閱讀。)
“明天下午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當黃璃站在夜永咲的辦公桌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夜永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此時他就身處在《九州異聞》的編輯部中,而且已經是在這裡工作的第五天了。編輯部的工作比他想像的要辛苦的多,不過為了固定工資,累一點也都是值得的。還好編輯部的大夥兒還都是挺照顧他這個新人的,一開始就把他的工作分擔了一部分,稱等他熟悉了工作再說。而在這幾天磨合下來,夜永咲也和同一編輯部的各位混熟了,對於自己的工作也掌握得差不多了。正如黃璃所說,不管是那個和善的主編大人還是她這個溫婉可人的副主編和大家的關系都很不錯,平時大家在一起也沒有什麼顧忌,都是直呼其名的。
而現在,夜永咲正在對著一堆稿件奮鬥著,黃璃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說出這麼一句意義不明的話。
“啊?”
夜永咲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張著嘴巴疑惑地看著黃璃。
“就是說,明天,週六,下午,你,陪我,出去一下。”黃璃怕夜永咲理解不了似的,一詞一頓地說道。
陪她……出去?
夜永咲左右看了一下,但是其他編輯們都在埋頭做自己的事情,似乎沒人注意到這邊。
“怎麼?你有別的安排?”黃璃歪頭看著夜永咲問道。
“啊,那倒沒有……”夜永咲撓了撓頭,卻還是有些不太明白,“但是……為什麼?而且我們週六是不歇班的啊。”
雖然發出邀請的是黃璃這樣一個大美女,要說夜永咲真的一點都不心動那是假的。不過心動並不代表就一定要有行動。老實說夜永咲並不打算赴約,他作為男人還是很本分的。畢竟他已經有詩音這個女朋友的,隨隨便便就接受別的女人的邀請的話,恐怕對於詩音也是十分不尊敬的行為。
但是黃璃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的心猛然提了起來。
“我不是說過會幫你找解決的辦法嗎?”黃璃朝他眨了眨眼睛。
夜永咲皺起了眉頭。
“你真的……”
他本想說“你真的在找啊”話到嘴邊卻又改了口。
“你真的找到了啊?”
“嗯!”
黃璃毫不客氣地點了點頭。
“工作的事情沒有關系,少做半天也耽誤不了什麼,最多大不了我回來幫你做就是。明天中午你吃過飯就來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稍微有點遠,不過坐一個小時的車也就能到了。我不保證一定能夠解決你的問題,但是你去了也絕對不會一無所獲。”
不等夜永咲說出答應或是拒絕,她就已經走開了。
……看她這種樣子,難道真的有能夠解決我問題的方法?
在這五天的時間裡,夜永咲又做了兩次噩夢,不過沒再暈倒過,也沒再在鏡子裡面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只不過這些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相比起來,他還是對自己那不完整的記憶更加擔心一些。
而黃璃此時卻突然這麼說,並且說得這麼肯定,雖然夜永咲沒打算報什麼太大的希望,心裡卻不由得隱隱地有些期待了。
第二天下午,夜永咲和黃璃坐上了一班巴士。
巴士上面人很少,夜永咲也不知道這是通往什麼地方的,他只是稀裡糊塗地跟著黃璃上了這班車。此時巴士眼看要繞上一段山路,夜永咲心裡不禁有些沒底。
“你到底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啊?”他向坐在身邊的黃璃開口問道。
“一座寺廟。”黃璃就這麼回答道。
“寺廟?”
夜永咲眉毛一挑。
“那非得繞到這裡來做什麼?程都不是有文殊院、石經寺嗎?”
黃璃聽他這話,卻是輕聲笑道:“文殊院裡面那些和尚有沒有本事我不知道,不過……我要帶你去見的人是有大能耐的,而且一定願意幫你。”
和尚?
聽她這話,夜永咲不禁有些失望了。
難道她還沒有放棄那個想法,認為自己是中邪了不成?現在要帶自己去找一個所謂“得道高僧”?夜永咲本還以為她那天只是隨便說說開個玩笑而已,哪知她真是這麼想的啊。
雖然夜永咲是靈異寫手,現在也是靈異雜志的編輯,但他本身卻對這些並沒有什麼認同感。在他看來,所謂靈異實際上也只是由人心衍生出來的產物而已,一切都是人類對于無法解釋的現實的想像。當然,他也並沒有“科學至上”的想法,只是,比起靈異,還是科學的解釋更可信一些。
正如黃璃所說的,這輛巴士在開了一個小時左右之後,在一處長長的山道階梯旁停下了,夜永咲便隨著黃璃下了車。
“就是這裡。”
黃璃指著那山道上矗立著的山門說道。
夜永咲抬起右手遮住刺眼的陽光,瞇起眼睛看了過去。那山門上有著三個大字,應該就是這間寺廟的名字,只是夜永咲只掃了一眼,就“噗嗤”一聲樂了。
三清寺?!
夜永咲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這寺裡住的到底是和尚還是道士啊?!
明明是寺廟,卻用道家三清來做名,這……這也太扯了吧?!
夜永咲越發後悔跟著黃璃來到這裡了。
只是黃璃似乎看出了夜永咲心中所想,緩緩地解釋道:“據說多年前曾經有位高僧法號清遠,在師兄弟中排行老三,因此被人戲稱為三清禪師。他在此處弘揚佛法,感化了不少人,一些信徒便在此建了寺廟紀念他,所以就叫做三清寺。”
“哦。”夜永咲隨口應了一聲。
黃璃卻是先抬腳走了上去,並且示意夜永咲跟上。
“走吧,我帶你去見見那個無禮和尚。”
夜永咲撇了撇嘴,跟在她身後穿過了山門,在階梯上爬了一陣之後,走進了這座其貌不揚的寺廟。
“噫?”
然而,就在踏過寺門的那一剎那間,夜永咲卻突然有了種感覺。就好像是他正盤腿坐在蒲團上,身周卻有數位羅漢護法,他們口中念念有詞,雖然不知是什麼經文,卻一字一句清晰地回響在夜永咲的腦袋裡。而且絲毫沒有吵鬧的感覺,卻是讓他的心頭一陣清明,似乎可以把一切都放下,心無雜念地隨著他們一起吟誦似的。
夜永咲回頭看著那寺門。
那確實只是一道普普通通的寺門啊。
再回頭時,黃璃正一臉淡然地看著自己。
“有什麼感覺?”
她這樣的問法,讓夜永咲有種在想什麼全都被看透了的感覺,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好像……感覺心情很平靜……”
不等他說完,黃璃就點了點頭。
“沒錯,這寺中有一輪陣法,能夠覆蓋到整個寺廟,功用就是讓人平心靜氣,頭腦清明。”
“羅漢安魂陣。”夜永咲喃喃道。
黃璃看著他,突然閃過一絲驚訝的目光。
“你知道?”
“啊?不,不是……”
夜永咲拍了拍腦袋。
“應該是不知道啊,但是……剛才不知怎麼的,腦子裡就出現了這麼幾個字。”
沒錯,這就像是那天心理醫生問他問題的時候一樣。他明明應該不記得什麼,答案卻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中,讓他下意識地就說出來了。
黃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淡淡一笑,說道:“走吧。”
夜永咲也不知道黃璃接下來要帶他去哪裡,去見誰,他只能跟在黃璃身後走著。偷偷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卻見平時總是一臉微笑的黃璃此時卻是面色平靜而肅然,就如同一個忠實的禮佛者一般。
再往前走似乎就是寺廟正殿,黃璃卻並沒有進去,而是和門口一個小沙彌低聲說了一句什麼。那小沙彌手在胸前行個佛禮,略一點頭,便走開了。黃璃回過頭招呼了夜永咲一聲,卻是繞過大殿,從一側門走過,到了寺廟後面。那園中有一石桌,黃璃也不客氣,走過去施施然坐了下來,夜永咲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便也坐到了他旁邊。
黃璃臉上仍然平淡,夜永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而就在這時,一聲響亮的佛號卻從夜永咲的身後響起。
“阿彌陀佛!胡施主遠道而來,貧僧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黃璃有些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頭。
“無禮和尚,和你說了多少次了?我姓黃,不姓胡!”
那精神矍然的老僧就這麼緩緩地走了過來,笑道:“這倒是貧僧的不是了,黃施主請勿見怪。”
黃璃哼了一聲,夜永咲可從來沒見過這個總是微笑著的女孩對誰如此不客氣過。而且看樣子這位僧人也是寺裡有些地位的人物,黃璃卻不起身施禮,弄得他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該繼續坐著,還是先行個禮呢?
只是那老僧卻並不在意,笑呵呵地在夜永咲對面坐了下去。
“這位想必就是黃施主所說的夜施主吧?貧僧乃是此間小廟僧人,法號無禮。”
夜永咲差點沒忍住笑。
法號……無禮?
剛才聽黃璃說“無禮和尚”,夜永咲卻只當那是她對這位高僧有什麼成見,故意這麼說的,卻沒想到原來人家就真的叫“無禮”!
夜永咲嘴角抽搐了一下,卻是終於沒有笑出聲。
只是那無禮和尚卻是仍然面帶笑容,說道:“施主可莫要忍著,縱使笑了也無傷大雅。”
“沒、沒關系。”夜永咲擺擺手,“我不會笑的。”
“哼!”黃璃冷笑一聲,對夜永咲說道,“你還不知道他哪些師兄弟的法號呢,讓他說給你聽聽。”
這一次,不等夜永咲開口,那位無禮和尚便先點頭,開口道:“貧僧幾位師兄弟,分別叫做無信、無義、無恥、無知、無德。”
夜永咲知道自己的臉上現在一定是一個非常奇怪的表情。
……對不起我錯了,我收回剛才的話,請允許我先笑一會兒吧。
夜永咲很想這麼說,但他還是忍住了,只是心裡難免好奇,問道:“為何……要這樣叫呢?”
“阿彌陀佛。”無禮和尚吟了一聲,講道,“無者,《雜阿含經》有雲,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何所有故,何所起,何所系著,何所見我,令諸眾生作如是見、如是說︰無施、無會、無說、無善趣惡趣業報、無此世他世、無母無父、無眾生。又《大毗婆沙論》中所述,‘若執無過去,應無過去佛。若無過去佛,無出家受具。復次,若過去、未來非實有者,彼現在世應亦是無。觀過去未來施設現在故,若無三世便無有為。若無有為,亦無無為。觀有為法立無為故。若無有為無為,應無一切法。若無一切法,應無解脫出離涅盤。如是便成大邪見者。勿有斯過。故知實有過去未來。’至於禮、信、義、恥,便也無須貧僧多言。”
夜永咲聽了個半懂不懂,反正這“無”和“禮”在佛教中都有些意思,所以就這麼叫了。
“夜施主,”無禮和尚向著夜永咲略一點頭,說道,“施主之事,貧僧已從黃施主處知曉一二,但恐還有疏漏之處,可否請夜施主仔細講來?”
夜永咲猶豫了一下,看了黃璃一眼,她卻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是緊緊抿著嘴唇。本來這種事情也不是方便講與人聽的,但是既然老和尚說他已經知曉一二,那麼告訴他應該也沒什麼關系。而且,從剛才一進廟門開始,夜永咲就隱隱有了那種平心靜氣的感覺,不免對這位看似無奇的僧人也產生了些許好奇和尊敬之意,或許人家真是什麼有本事的高僧呢?
當下,夜永咲也不再猶豫,便開口向無禮和尚講述了起來。
這無禮和尚也和黃璃一樣,是個極好的聽者。從頭到尾只是靜靜地聽他講述,一言未發,直到夜永咲講完,他才微微點頭。
“大師,我是不是真的中什麼邪了?”夜永咲有些擔心地問了一句。
“中邪?”無禮和尚輕笑一聲,說道,“施主莫非以為自己被狐仙妖媚作怪?呵呵,且勿擔心……”
“無禮和尚,你到底是知道不知道啊?”黃璃很沒禮貌地打斷了無禮和尚的話。
“阿彌陀佛。請容貧僧再多問幾句便可。”
無禮和尚示意黃璃稍安勿躁,又轉頭看著夜永咲,問道:“夜施主,施主可辯得這世間真假乎?”
辯得世間真假?
雖然不知道這位大師此時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不過夜永咲也從沒有覺得自己是那麼超脫凡人的人物。於是便搖了搖頭,答道:“辯不得。”
無禮和尚微笑著,再次問道:“那麼,施主可辯得這夢境真假乎?”
夢?夢當然是假的了!
夜永咲剛想這麼說,卻猛然一下子想起那天在心理醫生那裡,自己脫口而出的“靈仙湖站”。
如果夢境是假的,那麼自己又是怎麼知道靈仙湖站的呢?
夜永咲抬起頭來,看著這位無禮大師。
“我辯不得。”他低聲說道。
無禮和尚沉吟一下,拋出了第三個問題:
“那麼,施主是欲以這世間為真,還是欲以那夢境為真?是欲留在這世間,還是欲前往那夢境?”
夜永咲好半天才明白過來這位大師在說些什麼,卻是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回答。
留在這世間,還是前往那夢境?
什麼意思?難道我還能到夢裡去生活嗎?
夜永咲愣愣地看著無禮和尚,還想再說些什麼,無禮和尚卻是吟了一句佛號,道:“何時施主若是想明白了,自去做便是。貧僧且先告退了。”
說罷,他便站起身來。
“哎!”夜永咲也急忙站了起來,“大師,那我這健忘癥和做噩夢的毛病——”
“夜施主,此乃因果而已,待你何時消了那因,這果自然也再無從談起。”
無禮大師說著,小行一禮,已然轉身走去。只留夜永咲在原地呆呆地站著。
消了那因,便無那果?
夜永咲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哎!無禮和尚!”
黃璃卻是緊趕了兩步,追上了那位無禮大師。
“我問你,你這寺中那個讓人平心靜氣的陣法叫什麼?”
她故意壓低了聲音,似乎怕夜永咲聽見一般。
“阿彌陀佛,不可說,不可說。”無禮大師卻是微笑著這樣回答了。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是‘羅漢安魂陣’!對不對?”
無禮大師啞然失笑:“施主既然已經知道,何必還要再問?”
無禮一收衣袖,便已走開。黃璃卻也不再搭理他,轉過頭看著仍然站在那石桌旁,不知在想什麼的夜永咲,嘴角卻是浮出一絲笑意。
“原來如此,”她喃喃道,“原來如此……”
直到他們坐車回到程都,夜永咲都沒有搞清楚無禮大師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和黃璃回家的路似乎有一段是相同的,兩人在人行道上緩緩地走著,夜永咲突然開口笑道:“我還以為你要請個高僧給我做法事呢。”
“別開玩笑了。”黃璃也笑了起來,“那個和尚可沒有什麼本事,只是眼睛比一般人亮了些,僅此而已。”
“哦?”夜永咲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她,“那你知道,他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嗎?”
黃璃卻是沒有立刻回答,頓了一下,才輕聲開口。
“你知道莊周夢蝶嗎?”
“知道啊,”夜永咲點了點頭,“小時候就聽過了。”
“那你說……究竟是莊周夢蝶呢,還是蝶夢莊周?”
“當然是莊周夢蝶了。”夜永咲不假思索地答道。
“是麼?”黃璃微微偏頭,笑著說道,“那麼,若是有一隻蝴蝶夢見自己做了莊周,然後在醒來之時才又成了蝴蝶,這又有何不可?”
嗯?
夜永咲皺了皺眉頭。
“什麼意思?難道你想說夢裡的那個我其實才是真的?但是那不可能啊,我每次做的都是一樣的夢,難道我的‘現實’每天都是一樣的嗎?”
黃璃卻不回答,只是繼續向前走去。夜永咲也只得跟在她身後,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終於到了兩人該分手的路口,黃璃都沒有再說一句話。此時已到了下班高峰期,周圍人潮湧動。兩人相互道別,便各自走上了回家的路。
“其實,真正重要的並非你是莊周,還是蝴蝶。而是你想做蝴蝶,還是想做莊周……”
黃璃的聲音就在耳旁響起,夜永咲猛然回頭,卻哪還能在人群之中找到她的身影?
……我是蝴蝶,還是莊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5 23:59:00
第十三節 失蹤者
又是地鐵……夜永咲現在只要看到“地鐵”這兩個字,就會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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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一個月就過去了。
有了工作的夜永咲每天埋頭在一大堆稿件之中,倒感覺時間比以前過得快了許多。只是那噩夢仍然沒有停止,三天兩頭就會在夜永咲熟睡之時出現在他的夢境之中。不過自從從三清寺回來之後,夜永咲的心卻平靜了不少,就好像那個什麼“羅漢安魂陣”就一直在他心中作用似的。
不過編輯的工作可比夜永咲想像的還要辛苦許多,黃璃當時和他說的是管理【九州異事奇譚】這麼個欄目,可實際來了以後,他卻發現遠沒有那麼簡單。不管是哪一個編輯都沒有只管一個欄目的,他自然也是一樣。每天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後,都要到這裡幫幫忙,再去那邊轉兩圈。這樣一個月下來,他也基本上習慣了。現在,他也和其他那些拖稿作者一樣學會偷懶了。今天也是他剛一把手頭的工作完成就立刻跑回家去,根本不給別人把活兒交給他的機會。
而現在,他就一個人坐在臥室裡面,面前擺著一個裝滿了書本紙張的大箱子。
這是他那時搬家過來的時候裝起來的,搬過來之後一直在收拾別的,就把這些扔在床底下。今天好不容易有空了,還是把裡面的東西收拾一下吧。
這裡面有些是他曾經看過的雜七雜八的書,也有這兩年的《九州異聞》樣刊,還有一些是熱心讀者寄來的信件,甚至還有他寫作收集的資料手稿。他都分類收拾起來,雜志書本各擺成一堆,信件和手稿放到抽屜裡面,有條不紊。
哎?這東西怎麼在這兒?!
在拿起一本舊書之後,夜永咲的眼睛突然鎖定了那書本下壓著的一封看上去又黃又舊的信封,卻是心下一驚。順手把那本書丟在一邊,連忙拿起那信封,有些心疼地擦著表面。
這一封可不就是那時詩音交給他的情書麼?
收拾的時候居然沒有注意,就把它和這些破書爛本混到一起了,還好及時發現,不然萬一哪天一不小心扔掉了,那自己還不得哭死?!
夜永咲小心翼翼地打開信封,裡面娟秀的字跡雖然現在也經常看得到,但是這份情書卻可以給夜永咲帶來最初並且或許也將是永久的感動。
“……我不知道還能夠再見到你多少次,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機會能聽到你的聲音,但我可以肯定,至少此時此刻,我的心是屬於你的……”
夜永咲輕輕念著這兩句,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然後把它放回信封中,拉開書櫃底層存放貴重物品的抽屜,把信封放了進去。
接下來,夜永咲撿起那本剛才被他丟在地上的笨重的舊書,吹了吹上面的塵土,看了看封面。
《古今陣法詳注》?
夜永咲皺起了眉頭。
這是自己的書嗎?自己什麼時候看過這樣的書了?
猛然間,夜永咲腦中突然閃過了什麼。
“羅漢安魂陣……”
夜永咲低聲念叨著,打開了這本書。翻到目錄上,把手指按在上面,仔細地從上到下看了一遍。
突然,一行小字就映入了他的眼中。
“羅漢安魂陣……一百九十八頁……”
居然真的有?!
夜永咲不禁嘖嘖稱奇。莫非這本書也是他曾經仔細看過的,只是由於他的“健忘癥”所以才不記得了?
他往前翻了幾頁。
出版日期……是十多年前的啊,那個時候自己還在上小學吧?
他從頭到尾翻過一遍,卻並沒有什麼印象,只好暫且把它擱置在一旁,放在那一摞書本上面,繼續收拾起其它的東西來。
大概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夜永咲才把所有的這些書本紙張都整理出來,分類擺好。而箱子裡也只有最後一張墊在底部防潮的報紙了。
夜永咲並沒有打算把它也拿出來,原想就這麼把箱子推回床底下的,但是眼睛一瞄,卻赫然看到了報紙版面上的那幾個大字:
“地鐵神秘失蹤案!”
地鐵?
每天都要做關於地鐵的噩夢,讓夜永咲現在看到“地鐵”兩個字就敏感的不得了。他伸手把那張報紙從紙箱子裡面掏了出來,就這麼鋪在地上仔細地看了起來。
“……地鐵行駛過程中乘客神秘失蹤,警方表示案件仍在調查中……‘我們從未遇到像這樣奇怪的事情,它幾乎無法用科學來解釋,就好像是那個人突然就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負責該案件的一名夜警官說。關於本案件的其他資訊他無法透露……”
……夜警官?
夜永咲瞇起了眼睛。
是偶然嗎?還是說……
這篇報道就是講的一名午夜十二點左右乘地鐵歸家的乘客在地鐵行駛過程中就在座位上消失了。地鐵上監控拍下了當時的畫面,當時那人正坐著打盹,旁邊另一個男乘客打算起身下車,就在他的身軀把後面那人遮住的一剎那,怪事發生了——後面那位乘客就在這一瞬間消失,簡直就像是變魔術一般!
突然……消失?
夜永咲想起一個多月以前在電視中看到的場景,當時那個曾威脅說要炸掉地鐵的男人也是在他眨眼的那一瞬間就消失了。當時還說警方懷疑其有同夥使用了高科技光學設備,但是現在看來的話……
夜永咲繼續往下看去,但這篇報道到這裡就已經結束了。再往下的內容是一篇小文章,講一位拾荒的老人在地鐵站中死去,只是不知是餓死還是病死,然後在無人認領屍體——這是當然的,她要麼沒有親人,就算有,只怕她的親戚也不會露面——的情況下被地鐵站工作人員集資埋葬了。文章的作者慷慨激昂地批評了這種可怕的社會現實,說我們居然讓一位無家可歸的老人死在車站是一種多麼醜陋而冷漠的行為……
夜永咲只匆匆掃了一眼,就翻了過去。報紙的上面有當天的日期——
夜永咲的眼睛猛然瞪大。
這日期……又是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關於地鐵的報紙,十五年前的地鐵失蹤案,十五年前的地鐵爆炸案,似乎一切矛頭都指向了十五年前!十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似乎是老天都不願讓夜永咲細想似的,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一陣鈴聲。夜永咲伸手把它拿了起來,看了看來電。
是詩音的。
這丫頭,這個時間早就應該回來了。夜永咲無奈地想著。她可能又陪著哪個同事去逛街了吧,真是的,那樣的話就該早點打電話回來啊。
夜永咲按下了接通鍵。
“喂——”
“喂!是詩音的男朋友嗎?!”
電話那邊急切的聲音似乎不是詩音的——這是明擺著的,不然對方也不會這麼說了。
夜永咲有些奇怪地回答著:“啊,是我,你是……?”
“我是詩音的同事陸雨菁!詩音她突然發病了!現在在第二人民醫院重癥監護室!你快點過來啊!”
“啪嗒”一聲,手機從夜永咲顫抖著的手中滑落。夜永咲的嘴巴就這麼張著,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00:00:01
第十四節 手術費
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你究竟想明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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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病人的……”
“我是她男朋友!她現在怎麼樣了?!”
那名戴著眼鏡的男醫生看上去有些為難,像夜永咲這樣激動的病人家屬他也接待過不少,但是能不能習慣就是另一回事了。
“請您先冷靜一點。如您所見,病人的情況現在已經基本穩定下來,可以轉移到普通病房了。但是……”
就好像醫生不喜歡像夜永咲這樣吵鬧的人一樣,夜永咲對這些總是吞吞吐吐不好好把話說清楚的醫生也沒什麼好感。不過至少眼下,既然詩音是病人,那他就得聽醫生的。
“但是什麼?”
“嗯……病人的情況雖然穩定,但也不能就說是好轉。事實上,我認為如果要進行手術的話,這恐怕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從她的片子來看……”
“等等!”夜永咲很沒有禮貌地打斷了醫生的話,“抱歉,您說什麼?什麼叫‘最後一次機會’?”
他現在的樣子就好像是一隻發怒了的公雞,就連醫生都不太想直視他的目光,那眼神就好像只要醫生一言不對他就會把鐵拳打到醫生臉上一樣。醫生斟酌了一下用詞,緩緩答道:
“也就是說,如果這一次不進行手術的話,以後萬一再發病,治療恐怕就很困難了……”
醫生是這麼說的,但是夜永咲雖然心裡很亂,卻沒有失去理智,他敏銳地察覺到了醫生的意思。
如果這次不進行手術,再發病的話,只怕就沒得醫了!
如果夜永咲不好好控制一下自己情緒的話,他確實有可能當即發狂把醫生暴打一頓,或者歇斯底里地尖叫“這不可能是真的!”只是他沒有,從這一點上來看,醫生選擇了一個恰當的說話方式或許是對的。
“……手術費,要多少?”
夜永咲揪著頭發,煩躁地問道。
“這個……”
醫生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說道:“而且,即便進行了手術,我們也無法保證患者可以痊癒,畢竟這樣的病癥——”
“你們醫生不就是盡最大可能要保證患者的安全嗎?!考慮那些是你們的事情!我只問我可以做到的!說吧,估計要多少手術費?!”
直到這個時候,夜永咲還在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要發火,只是他的嗓門已經高到了一定程度,明顯是超過了醫院裡“不要大聲喧嘩”的指標。
醫生很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說出了一個數字……
片刻之後,夜永咲走進那間病房。詩音病床的旁邊坐著她的那位名叫陸雨菁的同事,兩人對視一眼,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病床上的詩音緊閉著雙目,頭發披散著,面色憔悴,平時的美麗已經失了七分,而且即便昏迷著,臉上痛苦的神色也遮掩不住。夜永咲看在眼裡,心裡好一陣疼痛。
“醫生怎麼說?”
那位陸雨菁小姐有些擔心地問道。
夜永咲低著頭,想了一下,才回答:“說是要進行一個小手術……對,小手術,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對了,你跟她家裡人聯系了嗎?”
“嗯。”陸雨菁點點頭,拿出詩音的手機,“我把她送到醫院之後,是先跟你打電話說的——因為你就在本市,離得比較近。然後就給她家裡通了話,說了她現在的情況,她母親很著急,說要立即過來看她,不過恐怕也要等到明天才能到。”
“謝謝,麻煩你了。”夜永咲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我已經跟單位那邊請過假了,明天她家裡人來之前就由我在這裡照顧她。你吃晚飯了嗎?我去買點來,她要是醒了,也得吃點東西……”
“啊,那我去吧。”陸雨菁說著,就要站起來,“你來陪她一會兒,她要是醒了,也會希望看見你在她身邊的。”
“哎,先別!”
夜永咲卻是伸手制止了她,說道:“哦……我還得順便取點錢,手術費什麼的得給醫院轉了,還有之前的開銷也是你幫忙墊的吧?還得取一點……詩音就先麻煩你了,好嗎?”
陸雨菁聽他這樣說,也只好點了點頭,重又坐了下去。
夜永咲又深深地看了病床上的詩音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啊,稍等一下!”
但陸雨菁卻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又叫住了夜永咲。夜永咲回過頭去,見她從包裡掏出了一封信。
“給我的?”
夜永咲接過信封,看見上面寫的確實是自己的名字,只是地址卻不是他現在住的地方,而是以前老太太那間舊房子的地址。
不知怎麼的,夜永咲感覺這封信有點兒熟悉。
“嗯。”陸雨菁點點頭,說道,“其實你來之前,詩音曾經醒過來一次,托我把這個交給你,她好像一直裝在包裡隨身帶著的……”
夜永咲看著那信封,一時說不出話來。
一直隨身帶著的信,卻在她發病住院的時候交給自己……這種含義——
不會的!
夜永咲連忙搖搖頭,要把這種可怕的想法從腦子中甩掉。詩音不會有什麼事的,她那麼單純可愛溫柔善良,老天怎麼會捨得把她從自己身邊收走呢?!
“謝謝,我知道了。”
夜永咲把那封信塞進懷裡,轉身就走出了病房。
晚上,醫院的樓梯空曠而黑暗,雖然安裝了聲控燈,但是夜永咲卻也沒心情跺跺腳把它打開。他不想乘電梯,這樣也可以多消磨一些時間。事實上,他需要時間來考慮一些事情。
憑借自己這兩年來的積蓄,就連手術費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夠。詩音那裡也不是什麼高薪工作,自然也付不起這筆錢。那麼……剩下的也就只有……
夜永咲摸著樓梯扶手緩緩地走著。
詩音的家庭情況自己也知道,指望他們家付得起這筆錢還不如下跪去求醫生比較有希望,只怕他們就算把房子賣了也湊不到那麼多。那麼……自己家呢?如果回去求爸媽的話,或許……
不可能。夜永咲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爸媽雖然對詩音也挺認同的,但也並沒有到願意為她付出這麼多的程度。恐怕爸媽如果聽說自己的女朋友患了這樣的病,第一件事就是勸自己放棄她。而且這筆手術費,只怕也要把爸媽多年積蓄的棺材本花個精光,更別說小妹還在上大學,處處都需要錢,回家要錢肯定是要不來的。
那麼……自己應該怎麼做?
不知不覺間,夜永咲已經走到了醫院大門口。他抬起頭來,看著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們臉上都各自帶著各自的表情。那麼自己呢?自己臉上此時又是怎樣的表情?就算不照鏡子,夜永咲也可以很容易想像得到。這可真是諷刺啊,就在今天下午,夜永咲還在為自己做完了工作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而喜不自禁,現在心裡卻是壓了一團絕望的陰雲。明明只有幾個小時而已,老天真是會將人的命運肆意擺布,像夜永咲這樣無用的生命,恐怕也只有在大街上腐爛發臭的價值而已。
但是……但是詩音她是無辜的啊!
夜永咲把右手重重地打在腦袋上,狠狠地抓著頭發撕扯起來。
詩音她又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不管是誰,她都會用微笑來對待。那麼,為什麼老天非要她接受這樣的命運不可?!為什麼非要是她?!為什麼?!
“我還以為你現在正陪在你女朋友身邊呢,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發狂?”
忽然,一個夜永咲沒有想到過會出現在這裡的聲音響起。
夜永咲抬起頭來,目光所及之處,一個穿著清麗長裙的美麗女子就站在他的身前。
是黃璃。
“你……你怎麼……”
夜永咲呆呆地吐出這麼幾個字。
“我聽說你請了假,說女朋友生病住院,要來陪護。剛好我就在這附近住,和她也算是有一面之緣,就想過來看看。”
黃璃似乎已經猜到了夜永咲在想什麼,十分流暢地說著。末了,問了一句:
“你又有心事了?”
夜永咲好像也已經習慣總是在自己有麻煩的時候碰到黃璃了。
他並沒有隱瞞手術費的事情,就好像,向黃璃傾訴也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一樣。
“這樣啊,缺錢嗎?”
黃璃聽了之後,略一思慮,便微笑著說道:“我可以借你哦~~”
“啊?!”
夜永咲只是把煩惱說出來而已,卻並沒有指望黃璃能像上一次一樣幫自己找到解決的辦法。此時聽見黃璃這麼說,他簡直又驚又喜!
“謝謝!你可以借我多少呢?”
他激動地問道。
黃璃把一根如嫩蔥兒般的手指點在唇上,答道:“全部。我可以幫你墊上所有的醫藥手術費,當然,以後你是要還的。不過我不急,我要太多錢也沒什麼用。”
夜永咲傻眼了。
而黃璃卻似乎並不打算給他開口的機會,就從他身邊繞了過去,還催他道:“還不跟過來?”
夜永咲就這麼迷迷糊糊地跟著黃璃走了起來,直到她真的把一筆鉅款轉到了夜永咲的賬上,夜永咲一時都沒敢相信這居然是真的。
“我……我該怎麼感謝你才好?”
夜永咲顫著聲音問道。
“我都說了,是要還的。”黃璃秀眉輕挑,卻是又嘆了一句,“……不過,恐怕就算是做了手術,也治不好她的病的。”
夜永咲還沉浸在黃璃帶給他的驚訝之中,竟是一時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
黃璃眼見夜永咲這樣,只是搖了搖頭。明明說過是來看詩音的,這時卻並不再走,而是折過身子,朝著醫院大門走了過去。
夜永咲轉頭看著她的背影,有心喊她,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我只想問你,想做莊周,還是想做蝴蝶,你究竟想清楚沒有?”
耳旁,似有黃璃幽幽的聲音響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00:00:33
第十五節 對不起,我迷路了
您真的一直在這裡等著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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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已經把錢打到醫院的賬戶上了!”
夜永咲坐在那名醫生的辦公室裡,手中拿著一張銀行的匯款單子。
“你們覺得什麼時候進行手術合適呢?你是醫生,我得聽你的。”
那個男醫生似乎並沒有想到夜永咲能夠這麼快就湊到這樣一筆鉅款,但是銀行的單子是不會有假的。而且他是一名醫生,現在既然病人家屬都這麼說了,他自然也不會有意見。
只是他卻並沒有立刻作出答復,而是拿起他那副眼睛戴上,從抽屜裡面掏出一張醫學光片,遞到夜永咲眼前。
“請您先看看這個,之前我在那邊遇見您的時候並沒有帶去,也怕病人知道了之後會喪失信心。我想,您只要看一下就可以明白了……”
夜永咲疑惑地接過那張醫學膠片,只看了一眼,瞳孔就驟然縮了起來。
“這個……是……”
他似乎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一樣,就連聲音也顫抖了起來。
“是的,如您所見,這就是病人現在的情況。”醫生用一根手指扶了扶眼睛的鼻樑架,“老實說,我雖然行醫不過十多年,但看過的病例卻也不少了,只是這樣的情況……就算我說我有十成把握可以完成手術,只怕您也不會相信。”
夜永咲手中拿著那張醫學光片,默然無語。
簡直就像是,有一塊大石頭一直壓在她身上一樣,壓得她身體都變了形,壓得她連一口氣都喘不過來……
看著那上面詩音畸形的骨骼,夜永咲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直到走出醫生的辦公室,夜永咲的心裡也無法平靜。
詩音她……這麼多年以來都在承受著這樣的痛苦嗎?那樣的話,為什麼每天還可以笑得那麼溫柔,那麼開心?為什麼還要那樣照顧自己?明明不是應該由自己來照顧她的嗎?!
醫生說會盡力,但也只是聽天命盡人事而已。手術應該很快就會進行,只是……這樣的手術,真的能夠成功嗎?
“……不過,恐怕就算是做了手術,也治不好她的病的。”
現在想來,黃璃那個時候的確是這麼說的,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夜永咲已經無力去想了。他晃了晃腦袋,只希望自己能夠更加清醒一些。
對了,詩音的那封信——
夜永咲連忙從懷裡掏出信封。不知怎麼的,他總感覺這信封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只是此刻也沒有多想,匆匆忙忙拆開信封,取出裡面的信紙,展開來看了一下。
“我不知道還能夠再見到你多少次,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機會能聽到你的聲音,但我可以肯定,至少此時此刻,我的心是屬於你的。一直以來,我都喜歡著你身上那種文雅的氣息,喜歡你明明很細膩卻故意裝作大條的神經,喜歡你看我的目光,也喜歡你對我說話時的溫柔。如果可以的話,能夠再聽你多說幾句話就好了……”
這、這封信——
夜永咲的手像剛才看那張醫學光片的時候一樣打著顫。
這封信,和詩音給他的那封情書,上面的內容居然一模一樣!
難怪自己會覺得熟悉,自己今天下午才又翻到那封情書的啊!但是……為什麼會這麼相像的?如果僅僅是筆跡和內容一樣的話也就罷了,但就連換行和落款位置都一模一樣!夜永咲當初把那封情書翻來覆去讀了不知多少遍,幾乎就連標點符號都記得清清楚楚!而這一封信……如果再放上些年頭,就和詩音當初寄給自己的那封情書分毫不差了!
這到底是……
夜永咲心中有什麼突然閃過,卻沒能抓住它。
去找詩音!現在就去!
夜永咲把那封信拿在手裡,就這麼朝著詩音所在的病房跑了過去。
當夜永咲推門進入詩音病房的時候,那位陸雨菁小姐原本坐著的位置上卻並沒有人在,而病床上的詩音卻是轉過頭來看著夜永咲——她已經醒了。
“詩音……”
夜永咲才剛剛說出這兩個字,詩音一眼看見夜永咲手裡的信,卻是嘟起了嘴巴。
“你已經看了啊?”
“啊……”夜永咲點了點頭。
“切……”詩音把頭扭到一邊,有點兒害羞地小聲說道,“好丟人……”
然而夜永咲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調侃她,而是側身坐在了她的病床上。
“詩音,這封信是……”
“嗯……”詩音悶悶地應了一聲,“其實……其實我早就想和你說了,你、你一定會怪我吧?”
“什麼?”
“我知道的,我的病是怎麼樣的。其實,很早以前就有醫生告訴我,說我的病恐怕是治不好的……”
“那種話怎麼能——”夜永咲激動地吵了起來,詩音卻是瞪了他一眼。他頓時一窒,也只好不再做聲。
“但是我……我卻一直都沒有告訴你……你對我那麼好,我也喜歡你,我怕、怕說了以後你就會離開我……”
詩音說著說著,泫然欲泣,眼角溢出一滴淚水。夜永咲連忙拿出紙巾替她擦了眼淚,她現在就連哭泣恐怕都會有危險,夜永咲只好溫柔地哄著她,說自己並不在意。
“……所以,我才寫了那個,早就已經寫好了。”詩音看著夜永咲手中的那封信,說道,“我怕有一天,自己出了什麼意外……然後……”
“別亂說。”夜永咲用嘶啞的嗓音說著,趴下頭去,與詩音的額頭輕輕碰觸著,“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你也一定會得救,一定的!”
“呵……”詩音的口中傳出甜美的吐息聲,她笑了起來,“很多年前,也有人對我這麼說過呢。”
“嗯?”
詩音輕聲開口,講述起來。
“還記得那天我們看到那個關於地鐵爆炸案的報道,我被嚇著了嗎?其實……十五年前的那次地鐵爆炸案,是我親身經歷的。”
“什麼?”
夜永咲抬起頭來,用驚訝的目光看著她。
“那個時候啊……我被埋在一堆亂石磚塊下面,都沒有想過自己還能活下來。但是我身邊有一個小男孩,他一直鼓勵我,給我講故事聽,還說會一直陪著我。我小的時候是那種特別不愛說話的女孩,直到那一次以後,我也開始像他那樣,變得喜歡和人聊天,對人溫柔一些。原本他沒有被壓住,可以逃走的,但是他沒有,他真的一直陪在我身邊,直到救援人員把我們都救出去……”
詩音後來還說了什麼,夜永咲卻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了。
一直陪在你身邊?沒有逃走?
不對,不是這樣的!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他怎麼可能沒有逃走?!
夜永咲的腦子裡突然猶如一團亂麻一樣。究竟哪裡不對,他也說不清楚!但是他的心中就偏偏有個聲音在重復著這兩個字,不對!
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沒錯,那個男孩應該是逃走了的!他沒有遵守和女孩的約定!明明是只顧著自己逃走了!就連回頭都沒有!更沒有叫人來救那個女孩!
就是這樣的!
夜永咲突然一把掀開詩音的被子,在她的驚呼聲中扯開她的病號服,還不等她反抗,夜永咲就已然看到了她手臂上的那個淺淺的印記。
沒錯,雖然已經淺到了幾乎注意不到的程度,但夜永咲還是一眼就在那個位置找到了它。
那淡粉色的,擁有著不規則的形狀,猶如寄生蟲一般的印記。
“幹什麼啊!”
詩音紅著臉把衣服拉好,一臉驚慌地看著夜永咲。
“這是什麼?”
“啊?”
“我說你胳膊上的那個東西,那是什麼?”夜永咲低聲問道。
“……是胎記啦。”
詩音如實回答著,同時小心地注意著夜永咲的表情。
“是不是很難看?以前還要更難看的……後來做了些處理,就成了這樣,一般看不出來的。”
難怪以前從來沒有注意到過……
夜永咲向後退了一步。
“你那一封的話……我記得堆放在五年以前的那一摞。沒錯!應該是至少五年前的了!”
“那麼,施主是欲以這世間為真,還是欲以那夢境為真?是欲留在這世間,還是欲前往那夢境?”
“簡直就像是,有一塊大石頭一直壓在她身上一樣,壓得她身體都變了形,壓得她連一口氣都喘不過來……”
“此乃因果而已,待你何時消了那因,這果自然也再無從談起。”
“其實,真正重要的並非你是莊周,還是蝴蝶。而是你想做蝴蝶,還是想做莊周……”
……蝴蝶,還是莊周?
是的,夜永咲終於明白了。一切的因都是由自己引起的,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果。而如果自己消了那因,這果自然也就不會出現於此!
夜永咲看著病床上的女孩。
她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夜永咲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蝴蝶,還是莊周。但正如黃璃所說,那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如果他想要救這個他摯愛的女孩,他做不了蝴蝶,只能做莊周!
夜永咲沉默良久,一直到去幫詩音打熱水的陸雨菁都已經回來了,他還在那裡默默地站著。
“我要出去一下。”
最後,他俯下身子,對那病床上的女孩輕聲開口了。
“放心好了,回來以後,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詩音有些蒼白的臉龐上,浮現出了一絲幸福的笑容。
“我知道的。”
夜永咲點了點頭,收起那封信,囑咐陸雨菁好好照顧詩音,便大步走了出去。
他知道,過了今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夜裡十一點四十分,夜永咲從出租車上下來,他的面前是1號線的地鐵始發站,靈仙湖站。
他靠著墻走進地鐵站裡,卻發現這裡不知為何冷冷清清,一個人都沒有,包括車站的工作人員。
不知為何?
“呵……”夜永咲輕聲笑了起來。
並非是一個人都沒有的。
是的,就在那兒,在他夢中已經看慣了的地方,有一位老婆婆就坐在那裡。她穿著一雙布鞋,藍黑色的褲子,破舊露著棉花的外套上打滿了在這個年代已經很難見到的補丁,再往上,頭上戴著一頂灰白棉帽。老人枯乾的面容上,一雙皺著的正用渾濁的目光看著他。
渾濁,卻也慈祥的目光。
夜永咲露出了笑容,向那位老人走過去,蹲下了身體。
“婆婆,您真的一直在這裡等著我啊……”
一老一少兩人就這麼對視著,許久,夜永咲像他曾經的那個時候一樣,畏怯著開口了。
“……對不起,我迷路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00:01:15
尾聲 十五年前
是的,這裡是一切開始的地方。而夜永咲當初站在這裡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將要去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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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永咲在漆黑一片的隧道之中奔跑著,只有手機的微弱光芒可以照清楚前方一小段路。而不管他怎麼跑,眼前卻除了鐵軌還是鐵軌,一直都沒有找到他希望看到的東西。
只是他卻不敢停下,老婆婆剛才的話還在他耳邊回蕩著:“要跑快一點,地鐵快要來了……”
是的,地鐵快要來了,而如果不能在那之前到達那裡的話,他就——
“呃——”
夜永咲腳下不知絆到了什麼,讓正在奔跑的他根本來不及收回腳步,就這麼“撲騰”一聲倒在了地上。
“嘖……”
手機被扔出去好一段距離,上面的光芒閃了兩下,突然就熄滅了。
夜永咲心裡“咯噔”了一下。
現在,他可是真的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中了。
胳膊上傳來的痛感讓他知道自己的手臂恐怕是被擦傷了,不過現在也沒有時間去注意那些。他向前爬行了一小段,朝著自己記憶中最後看到手機的地方摸索過去。
在這兒!
他把手機從地上撿起來,使勁按了兩下,手機螢幕上重新出現了光亮,照亮了周圍的環境,只是這光芒卻伴隨著“滋滋”的聲音忽明忽暗,讓夜永咲不得不擔心了起來。
然而,他卻突然聽到了一個更加令人在意的聲音!
那是——
夜永咲朝著隧道的那一邊看了過去。在這巨大的響動傳來的同時,地面似乎也在微微顫抖著。
然後,在他視線的盡頭,那刺眼的光芒出現了!
是火車!
夜永咲此時哪還管得了什麼手機的亮度?他幾乎是“噌”的一聲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剛要往側面逃過去,慌忙之中,腳下卻又是一頓。然後,他的臉和地面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不對!不是地面!
夜永咲猛然抬起頭來,這觸感讓他明白了自己正趴在什麼上面,是鐵軌!
火車的轟鳴聲已經近在耳旁,夜永咲下意識地轉過頭去,那輛龐然大物已經沖到了自己的眼前!
夜永咲用盡渾身力氣從地面上撐起自己的身體,拼命向後一躍——
但這還是不行,恐怕還是躲不過……
正當夜永咲這麼絕望地想著的時候,突然,火車的聲音和光亮、地面的顫動全部都消失了!
夜永咲“砰”的一聲摔在地上。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他的眼前已經不再是剛才的那條隧道了。
是的,隧道雖然還是一樣的隧道,但是這裡——
夜永咲手中光芒雖然閃閃爍爍卻一直沒有滅掉的手機此時正幫助他照射著前方。所有的碎石爛鐵在地上鋪了一層,已然蓋住了鐵軌,而在這股焦灼氣息之中,隱藏著的是——
夜永咲吸了吸鼻子,厭惡地皺了一下眉頭。
那是一股死氣,是的,就像是地獄一般的死亡氣息。
他爬起身來,跌跌撞撞地走著,不僅要注意前方的道路,還要時刻盯著腳下。事實上,就在他經過一個亂石堆旁的時候,他就已經看見了。
一隻手從那些土塊之中伸了出來,直直地指向他所在的地方!
是的,那毫無疑問是一具屍體!夜永咲可不覺得有人被那樣埋著還能活下來。
而這裡,屍體並不只有這一具。
剛才那一個已經算是比較好的了,再往前走,夜永咲真希望自己的眼睛擁有過濾功能,可以不讓他看見這些東西。
完整的屍體瞪著大眼睛不甘地注視著這個世界,這就已經夠可怕的了,還有一些殘肢斷臂更是……夜永咲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人的一截腸子!
“滋……”
“嗚啊——!”
左胳膊不知被什麼東西刮了一下,一種鉆心的疼痛從手臂上面傳了過來,夜永咲的慘叫聲在漆黑的地鐵隧道中回響著,卻比沒有聲音的時候更加恐怖!
夜永咲忍著痛把手機照了上去,那是一截斷了的鋼筋。他的傷口似乎很深,就在他目光的注視下,已經開始流出了鮮血!
等等,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但是傷口處的劇烈疼痛卻讓他來不及多想,而且他現在正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也沒有心思去管這些了。
“該死……”
夜永咲低聲咒罵了一句,沒有停下,把傷口緊緊貼在舉著手機的左臂下面,希望能夠起到哪怕一丁點兒的止血作用。
不知走了多久,他終於看到了。
在隧道的一側,貼著隧道墻壁的地方,塌下來的石頭磚塊構築成了一個密封的三角形。看到它的那一瞬間,夜永咲就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
是的,這就是他的目的地。
夜永咲跪下身去,在那些石塊上摸索了一通。然後,他把顫抖著的手伸了過去,開始挖起土來。
“啪嗒!”
夜永咲的手機一沒拿緊,從他的手中滑落下去,摔到了地上,而這一次,它的光芒瞬間熄滅。不管夜永咲把它撿起來再怎麼擺弄,它都沒有再發出哪怕一丁點兒的光芒。
夜永咲只好無奈地把它扔在了地上。
然後,他再一次把手伸到那石頭堆上面,開始扒了起來。
“滋……滋……哧啦……”
沙土和碎石被他扒到地上,但他也不敢太用力,天知道這個三角形的石頭堆能不能撐得住?萬一它倒塌下來怎麼辦?
他小心地一點一點用著力氣,從上往下,即便看不見,他也可以用手清楚地感覺到。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手上卻用不出力氣,這樣也好,讓他有心使力都使不出來。或許是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弄得,那裡太過疼痛,痛的他幾乎都要麻木了。
那些石頭一小點一小點被他扒了下來,在地上鋪了一層。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再次伸手,終於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前方已經沒有障礙的時候,他終於松了一口氣。
指尖也和手臂上一樣,傳來一陣一陣的劇痛,他覺得自己的手指甲恐怕也已經脫落了一部分,現在兩只手上一定都是鮮血淋漓。
但是,工作還沒有結束。
“……滋啦……滋啦……”
他又扒了兩下,這次,那些石頭被他一股腦兒清了下來,他終於扒出了一個洞口!
夜永咲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不認為自己的體力有這麼差,但是這一次,他偏偏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裡面似乎一丁點兒力氣都沒有,就連剛才這一點體力活動,都讓他已經累壞了。
“……找人來救你……”
夜永咲突然停止了喘息,他好像聽見了什麼!
雖然沒有一點光亮,夜永咲還是下意識地向著自己剛剛挖出一個洞口的地方看了過去。然後,他看到了,一絲微弱的熒光從那洞口裡面射了出來!
夜永咲就這麼呆呆地看著,一個男孩兒從那洞口裡面鉆了出來,先是頭,再是身體,最後是腳……
然後,那熒光燈在地上掃了一遍。夜永咲咽了一口吐沫,下意識地向著男孩的方向爬著,伸出手去。
男孩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似的,熒光燈立刻朝著夜永咲照了過來,夜永咲聽到了一句輕微的“謝謝……”,然後——
熒光燈照到了夜永咲的臉上!也照亮了夜永咲向著男孩伸出的鮮血淋漓的手臂!
夜永咲突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孩的慘叫聲在這地鐵隧道中顯得格外響亮,而夜永咲就這麼愣在了那裡,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臂——盡管他看不見。而男孩卻已經爬起身來,跌跌撞撞地朝著遠處逃走了!
是的,就是這樣的……
“呵……”
夜永咲突然笑了起來。
他終於知道了,那時自己為什麼會逃跑。剛才他看見自己手臂的時候,居然還沒有反應過來。而現在,他已經知道了之前自己為什麼會有不對勁的感覺,也知道了自己為什麼會使不上力氣。
因為那雙手,那不是他的手。
或者說,那不是他已經習慣了的那雙手。
夜永咲緩緩地把手伸到臉上,在自己的臉龐上摸索著。
這張臉上……沒有鬍子,上面的頭發也是男孩兒們最常留的精神的短發。
這是一張……孩子的臉!
是了。夜永咲這麼想著。他當然會逃走,因為他看見了一張原本應該是屬於自己的臉!那張臉在熒光燈的照耀下變得慘白毫無血色!而且和他一模一樣!那兩條血淋淋的手臂還伸了過去,似乎要抓住他似的……
是了,就是這麼一回事!
夜永咲的身體搖晃了兩下。
然後他聽見了,那低低的抽泣聲。
該回去了。
他心裡這麼想著。
於是,他朝著那個洞口的方向爬了過去,摸索了兩下之後,蠕動著鉆進了那個洞裡。
女孩兒的哭泣聲並不大,但是那聲音中的痛苦與失望卻讓夜永咲心中一痛。
“哭什麼?”
他輕輕出了聲。
女孩兒的哭聲戛然而止,似乎被嚇到了一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問道:“你……你不是走了嗎?”
“怎麼可能……”夜永咲躺在她身邊,細聲說著,“我說過會陪著你的……”
女孩的聲音再一次哽咽起來。
“嗚……我……我還以為你把我丟下了……”
“放心,放心……”夜永咲笑了起來,“我會一直在這裡陪著你,而且我們也一定會得救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聽了夜永咲的問題,女孩兒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她小聲回答了。
“花詩音……”
“詩音是嗎,真好聽。”
夜永咲伸出手去,溫柔地撫摸著女孩的腦袋。女孩兒在黑暗之中先是顫抖了一下,然後才放鬆下來,任由他的手在自己的頭上滑動著。
“我說過的,只是出去一下,回來之後就會一直陪著你,我說話算話。”
夜永咲喃喃道。
直到此時,他才終於明白了一切!
某天的深夜時分,地鐵一號線上發生了一起神秘的失蹤案,而自己的父親夜警官當時就是負責調查這件案子的。自然,他說的話上了報紙,而班上的一名男同學就因為這個和自己起了爭執,因為那孩子嘲諷自己的父親“明明是員警,卻說沒法用科學來解釋”。年少的夜永咲又怎麼可能忍得下這口氣呢?於是他和那名同學打賭,自己會在深夜時分獨自乘上地鐵,向他證明這裡的確會發生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事情。然後,他就碰上了那起地鐵爆炸事件……
這隧道中的確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它使得那名乘客無緣無故消失,又將十五年後的那個地鐵爆炸的疑犯送到了十五年前,還有自己……
夜永咲想起剛剛逃走的那個男孩。
是的,他知道,那個直到此時還一無所知的男孩,他將會做一個漫長的夢,而這或許是他人生中最有紀念意義的一個夢。無論是莊周還是蝴蝶都不重要,因為那終究只是一個夢而已。其實,這十五年來,他一直都在這裡,從未能夠離開過這裡一步!
在昏昏沉沉中,他似乎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他知道,自己和這個名叫詩音的女孩都可以得救了。
而那個夢,到此也終於可以醒過來了……
半個月後——
夜永咲站在大街上,周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卻並沒有那種無所適從的孤獨感。腦海裡每一件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這感覺真好!
他在醫院裡面躺了幾天,其間那個和他打賭的男孩兒也來到醫院愧疚地向他道了歉。只是那名女孩似乎比他出院要早一些,他沒能再見到她,只知道她的身體狀況很好,雖然被壓了那麼久,卻沒有留下一丁點後遺癥。
他並不擔心,此刻那封信就靜靜地躺在他的抽屜裡,再過幾年,他就會把它寄出去。當然,它會由於找不到收信人而一直存放在郵局裡面。但那也無所謂,等到某一天,會有一個名叫花詩音的郵遞員女孩兒微笑著把那封信寄到自己的手裡,而自己可能在那之前,就已經開始追求她了。
不過,眼下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夜永咲看了看自己手臂下面夾著的一本書,是他剛剛從一家大書店裡面淘出來的,書的名字叫作《古今陣法詳注》。
是的。
夜永咲嘴角上鉤,天真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快活的笑容。
首先,自己要過一個充足的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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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筆失魂錄》其序——十五年完。
十五年 後記
明明是靈異類的書,序篇裡面卻並沒有多少和靈異有關的事情,可能有些讀者會很失望吧?不過序篇畢竟只是一個引子而已,講夜永咲如何和靈異事件扯上關系。從下一篇開始就要進入真正的靈異情節了。我在靈異方面還是個新手,可能表現不出什麼恐怖的氛圍,如今也正在學習中。不過誰沒有個第一次呢?對不對?這本書可能不會讓您嚇得瑟瑟發抖心驚膽戰,但如果您在半夜開著窗獨自一人關燈坐在電腦前閱讀的時候,背後能夠產生一絲涼意,那麼作為作者的我也就感到心滿意足了。
下一卷,《夜筆失魂錄》其一——四角遊戲,敬請期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0:42:47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一節 開局
我倒有一個很有意思的遊戲,你們要不要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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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都市郊的那片靈秀山也終於被開發了,開發商花了大價錢在靠山處建造了“靈秀山莊”,但卻並不是旅遊住宿的地方,而是……有錢人的別墅。
這也難怪,靈秀山確實是成都周圍空氣最好的地方了——天氣預報也是這麼說的。那些賺夠了錢、肥的流油的富人們自然也願意到這裡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好達成他們“長壽”的目標。至於離城裡遠了點兒?這倒完全不用擔心!什麼叫有錢人?你的私家車要是還沒有一座房子貴也好意思出來顯擺?!
但是有錢歸有錢,有錢人也不一定都是沒品的。有些人總愛“仇富”,認為他們之所以窮就是因為富人們搶奪了他們的財產!這倒是大可不必。有人說富人都有一個準則,就是“貧友不相認,舊愛換新顏”,但也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這樣。
靈秀山莊上還就是有這麼一座別墅,主人名字叫折任莎,目前是一家化妝品公司的銷售總監。她雖然才24歲,但是在事業上卻有著相當的成就,她的上司已經不止一次說過她的前途不可限量。但是她待人卻總是和和氣氣的,人又長得漂亮,人緣自然也很好。每天只要一步入公司,每走幾步就有人和她打招呼,而她也總是微笑著一一回應,從來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
而這一天,她的家裡來了幾位客人,而且是她自己請來的。
“嗚哇~~這個、這個是水晶的嗎?!”
一個女孩子睜著大大的眼睛拿起了桌上華麗的透明高腳杯,向著身旁穿著一身便裝的折任莎好奇地問道。
女孩兒的名字叫做洛楠,長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說出的話也非常孩子氣。
“怎麼可能?!”折任莎掩口輕笑起來,“我哪裡用得起水晶的啊,這些都只是玻璃的而已。就算是我們老總也用不起水晶杯子啊!你可千萬別這麼說,不然明天公司裡就要懷疑我挪用公款了!”
“我看呀,她是想找你討個水晶杯子抵了她下個月的房租呢!”一旁一個OL打扮的女人調笑道。她是幾人之中唯一一個戴著眼鏡的,身上透著一股成熟和知性的氣質。她的名字叫做張犖。
“才不是!”洛楠漲紅了臉,揮舞著小拳頭威脅似的說道,“我才沒有窮到連房租都交不起!不要瞧不起小學老師啊!”
“以你的樣子還真的很難把你跟‘老師’聯系到一起。”張犖嘻嘻笑著說道,“被你帶出來的學生只怕都會像你一樣,一輩子都長不大。”
這兩人上大學的時候就整天吵來吵去,不過關系卻也親近的很。折任莎微笑著看她們鬥嘴,一轉頭,卻發現坐在自己身邊的李雅雯只是悶悶地喝著咖啡,一句話都不說,似乎很是疲倦的樣子。她抹著很重的眼影,恐怕在來這裡之前一直待在片場裡呢。
“阿雯,今天工作很累嗎?”折任莎關心地問道。
李雅雯扭過頭看她一眼,嘴角漸漸浮起一絲笑容,然而眼中的疲態卻是消不去的。她放下杯子,略一聳肩,說道:“累不累的,反正每天也都是那樣。東跑跑西跑跑,等個電話一等就是一天,我已經習慣了。”
折任莎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她知道雅雯現在的工作是當模特,上一回她還在雜志上看到過她的廣告。只是據她瞭解,雅雯在這一行中並不怎麼吃香,如果說這裡面真有一個人窮的連房租都交不起了的話,那恐怕就是她了。
折任莎還想說些話來安慰她,誰料雅雯卻突然來了脾氣,一口把咖啡喝光,搖晃著空杯子有些激動地說:“那些該死的婊子!一天到晚就知道陪人上床上床上床!我哪裡比她們差?!我可是在國際大賽上都拿過獎的!有什麼比不過那些只會靠賣肉來賺錢的傢夥?!該死的導演,該死的評委!一個個都是不長眼睛的混蛋!哼!”
她這麼一番吵鬧讓周圍的幾人都愣住了,只是還不等她們說出勸解的話,李雅雯放下杯子,又是幽幽嘆了一口氣,說道:“算了,反正我也看開了。再過兩年找個好男人嫁了算了,賺錢我是比不過那些人了,但是至少還能留下個清白身子。”
眾人又是一陣默然,最後還是洛楠先開了口,安慰她說:“阿雯你別傷心,你說得對,現在這個圈子裡面實在太亂了,不過她們那些女人,就算一時賺了點兒便宜,等被人家玩膩了,她們還是得哪兒涼快到哪兒呆著去。你跟她們不同,你可有真能耐,早晚有一天會有人欣賞你的。”
李雅雯感激地看她一眼,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小楠說得對。”折任莎也點了點頭,溫柔地看著李雅雯,“不要灰心,我也相信你遲早有出頭的一天。而且……我們公司裡面也經常會有這方面的需要,雖然我不是管這一塊的,但是可以幫你留意一下,哪天要是有需要拍廣告的,我會第一時間聯系你的。”
李雅雯看著身邊的幾位好友,眼中流露出感動的神色。
而這個時候,張犖卻向著坐在洛楠身邊一直都在捧著雜志看著的嶽子纖說話了,口氣自然是十分不滿,不過卻也沒有多少惡意。
“子、纖、大、文、豪!你怎麼一句話也不說啊?!”
誰知嶽子纖雖然眼睛一直沒離開書本,回答的倒是快:“話都讓你們說了,我還能說什麼?當然阿雯的事情我也能幫上忙,不然在我的文章裡多提她幾句,你覺得怎麼樣?”
張犖還沒開口說話,洛楠倒是連忙搖搖頭,替李雅雯回答了。
“那還是不要了!你那些文章裡面都是些厲鬼幽靈什麼的,雅雯要是進去做個角色,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啊,我說的是在文章裡面!”
這位岳子纖小姐,她的工作是為雜志社供稿,而且……她寫的都是靈異類文章。
張犖從擺著杯子的茶幾上探過身體,一把把嶽子纖手中拿著的那本雜志搶了過來。嶽子纖卻只是愣了一下,倒也不惱,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梳理了一下自己長度剛好及肩的頭發。
“《鏡中》?”張犖看了一眼嶽子纖剛剛看的那一頁的標題,念了出來,下面的插畫證明瞭這篇文章毫無疑問也是靈異題材的,而她再看一眼上面寫著的作者名——
“夜永……什麼?這是你崇拜的人嗎?”
“別開玩笑了!”岳子纖冷冷地說道,“讓我崇拜?他還沒那個資格!”
“哦哦哦?”張犖瞥她一眼,卻是故意大聲拉著長腔說道,“是——嗎?但是你可在這篇文章上面做了不少批註哦~~看看,‘雜亂無章,索然無味’……哎?”
岳子纖依然冷笑著看著她,但是張犖卻是皺起了眉頭。
“什麼啊,難道這是你的仇人?”張犖看著那篇文章上面嶽子纖用清秀的筆跡寫下的批註,毫無例外都是批評這篇文章哪裡哪裡寫的不好,讓人一點閱讀興趣都沒有。看上去嶽子纖對這個姓夜的人怨念相當的深啊。
“哼,瞭解一下敵人的動態而已。”嶽子纖也端起一杯咖啡喝了一口,“這傢夥是我的競爭對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折任莎看著姐妹幾個,卻是眼神一黯,低聲說道:“如果這個時候,方靈也在的話……”
話一出口,幾人頓時陷入了沉默。
空氣似乎都凝滯了。嶽子纖眼睛盯著咖啡杯,李雅雯抬頭看著天花板,張犖的手指在雜志上無意識地滑動著,而洛楠也只是低著頭,一聲不吭。
“算了吧。”
這種靜寂像是默哀一樣的氣氛持續了大約一分鐘左右,最後還是洛楠先開了口。
“方靈她……我們大家也都很想她,但是畢竟人死不能復生,莎莎你也不要再多想了。過段日子就是她的忌日了吧?淩夢洲也要回來了,我們大家一起去祭奠她,好不好?”
沒有反對的聲音,大家依舊沉默,只是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此時,就連窗外的雨聲也已經大得讓人無法忽略了。
“啊!”張犖突然叫了起來,“糟糕,這不是都已經快要十二點了嗎?!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哎?!”洛楠也是一驚,“已經那麼晚了?!壞了壞了!我明天早晨也有課啊!”
“不用擔心。”
折任莎溫柔悅耳的聲音又適時響起。
“今天晚上就在我這裡睡吧,自從大學畢業之後,我們也有兩年沒見了。我今天也不睡床了,大家一起打地鋪,反正也有地暖,不冷的。好不好?”
就算她不說,今晚幾人恐怕也沒法走了。外面已經是深夜,而且下著大雨,開車在山路上走也怕會出危險,還不如等到明天早晨早點起來返回市里去。
“不過啊……今晚挺高興的,感覺一點兒都不困吶。”
最是孩子氣的洛楠說著,轉頭看向折任莎。
“莎莎你這裡有撲克牌吧?我們來打牌好不好?抽鬼牌也行啊!”
不等折任莎回答,坐在她身旁的嶽子纖卻突然應了一句:“你想玩遊戲?”
“嗯?”
其餘四人都看著嶽子纖。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幾人裡面也就屬她最文靜,總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看著書,大家娛樂的時候她也基本沒參與過,這次卻是要說什麼?
嶽子纖輕咳一聲,目光依次掃過在場的幾人。
“我倒有一個挺有趣的遊戲,你們要不要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0:43:19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二節 第五人
剛才那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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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你這裡有沒有很大很空曠,沒有窗戶的房間?”嶽子纖問道。
“那樣的房間……”折任莎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地下室行嗎?裡面倒是有堆著幾個紙箱子,搬出來就可以了。”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洛楠嘟噥著,“你不會是想玩什麼靈異遊戲吧?”
“嘿嘿~~”張犖卻是笑著看向洛楠,“怎麼?你都當老師了還怕那些東西?”
“我、我才不怕呢!”
洛楠又朝著張犖揮了揮拳頭——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是她的招牌動作了。
“切,不管是什麼遊戲我都敢玩!倒是你,可別被嚇哭了!”
她還示威似的加上一句。
“那就不用你擔心了!”張犖也毫不示弱。
“很好,三個參與者了。”嶽子纖拍了拍手,眼睛看向最後沒有表態的兩人,“還有一個名額……莎莎,阿雯,你們兩個誰來?”
李雅雯擺了擺手,剛說出“我有點兒累”幾個字,卻被身旁的折任莎推了一下。
“去吧,阿雯。”折任莎輕聲說道,“陪她們玩玩,你也需要放鬆一下。”
李雅雯遲疑了一下,只得站起身來。幾人在折任莎的指引下朝著地下室那邊走過去。那地下室確如嶽子纖所期望的那般,又大又空曠,四面沒有窗戶,只有頭頂的一盞白熾燈,只要關掉它,這裡面便是一片黑暗。而且這墻壁也完全垂直於地面,沒有任何角度。剛好適合這個遊戲。
是的,嶽子纖把那個名字說出了口。
“四角遊戲。”
四角遊戲,又名四方降靈術,類似於筆仙碟仙,也是十分簡單的招靈遊戲。其規則是在大而空曠沒有任何遮擋的黑暗房間裡,四人各自站在一個角落,選定一人作為起始者按照規定好的方向向著下一個角落前進,然後拍打下一個角落所站的人的肩膀,之後代替他的位置,而那個被拍的人則繼續向前走,同樣是要到下一個角落去拍下一人的肩膀。如此類推,直到有一人走到無人的角落,就輕咳一聲,然後越過墻角向下一個人處走過去。就這麼一直循環。直到……直到屋子裡不再響起咳嗽聲。
是的,四個人中,一定有一個人一直在走,另外三個人在角落待命。而如果沒有人咳嗽,那也就是說,四個角落裡面都有人。
或者說……這個房間裡,有著第五個“人”。
做這個遊戲的時間一般以淩晨零點到三點之間為宜,當然逢魔時刻也是可以的。需要注意的是——一旦真的在四角遊戲中出了什麼事,那麼絕對不能擅自中斷這個遊戲,不然將會發生無法將第五個“人”送走的情況。這樣的話,那個中斷遊戲者就會被無法離開的“第五人”纏身,至於那是一種怎樣的情況……各位請去多看幾部恐怖電影就明白了。
直到這個房間裡再一次響起咳嗽聲之前,遊戲者都必須一直走下去,直到將多出來的一人送走為止。
而此時,就在這個地下室中,幾人商量好了玩法。洛楠雖然和張犖逞強硬要來玩,小小的身體卻一直在哆嗦,只怕心裡早就有點後悔了。而遊戲是不可以有旁觀者的,折任莎就負責在她們站好位置之後出去幫她們關燈。
當房間中黑暗下來之後,確實是一點都看不見了。四人都不覺有點兒膽顫,不過幾秒鐘後,還是按照商量好的,踏出了第一步。
第一個走的人是張犖,她前面的人是洛楠。輕輕一下拍打聲在黑暗的房間裡面顯得那麼突兀,然後,又是腳步聲響起。
這一次是洛楠在走,房間是矩形的,她走的是短邊,自然比第一個走的張犖要快一些,幾步就到了頭,拍了一下前面的李雅雯,可以明顯感覺到她松了一口氣。
李雅雯的腳步顯得有些虛浮,可能是今天工作又累又不順心的緣故。幾秒鐘後,她也走到了頭,前面是遊戲的最後一人,嶽子纖。
毫無疑問的,嶽子纖被拍打了一下。
李雅雯的手上戴著一枚裝飾用的戒指,嶽子纖穿的又薄,很容易就感覺出來了。她頓了一下,才繼續往前走了起來。當然,她所到的角落之中是沒有人的,輕輕一聲咳嗽響起。
第一圈,結束了。
折任莎並沒有留在地下室的門外面等著她們,她也不知道她們會玩遊戲玩到幾點,一直在外面等著確實有點犯傻。她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回了客廳,即便周圍沒有人,她還是習慣這樣。至於讓那幾個人在自己家裡玩靈異遊戲,她並不擔心,反正自己也沒有參加,不會有什麼事。再說子纖難得和她提一次要求,她作為主人,又怎麼好拒絕?
折任莎笑了一下,想起幾人在大學時候的快樂時光。那個時候……確實是青春中最美妙的一段時光啊……
自己、犖犖、子纖、小楠、阿雯,還有……方靈。
想到這個名字,折任莎又是心中一緊。
已經過去快三年了,方靈在地下也一定很寂寞吧。洛楠說的沒錯,淩夢洲過段日子也該從國外回來了。他曾是方靈的男朋友,就在一個星期之前,他還和自己通過電話,想讓自己召集一下方靈的其他幾位室友,大家一起在方靈忌日那天去祭奠一下。
折任莎坐到沙發上,卻好像壓到了什麼東西。她伸手一摸,卻是一本雜志,正是剛才嶽子纖看的那本。翻開的那一頁上有著大大的標題《鏡中》。折任莎心想反正無事,且看看嶽子纖的這位同行寫的東西如何。
而此時,地下室裡——
遊戲已經進行到了第五圈,還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當然,每一次都是同樣的步驟,四個人依次走著,拍打前面人的肩膀,最後一人咳嗽一聲,然後,新的一圈再度開始。
即便處在這樣黑暗的房間中,在這樣恐怖的氛圍下,玩的又是靈異遊戲,但是像這樣無聊的遊戲,只怕過不了一會兒大家也就都膩味了吧?
洛楠無所事事地想著。她剛剛被後面的張犖拍了一下,走到下一個角落裡面又拍了李雅雯的肩膀。
她一開始也許是最害怕的,不過畢竟都已經是二十多歲的人了,什麼場面沒見過?走了兩圈沒事之後也就冷靜下來了,現在反而還有點兒犯困,有些後悔自己剛才提議玩遊戲了。不過既然已經玩起來了,也不好擾了大家的興致。再過一會兒就提議撤了吧,雖然有點兒對不起嶽子纖,不過她明天也是有工作的,睡得太晚可就不好了。
身後的腳步聲再度響起,洛楠都有些等不及讓張犖拍自己一下了。
但是——
張犖停在自己身後,似乎頓了一下,然後才把手顫抖著拍上自己的肩膀。
洛楠感覺到了張犖的手在發著抖,就連拍她的時候都是在她的肩膀上碰了好幾下。
她冷了?
洛楠閃過這樣的念頭,腳下卻是沒有停頓,繼續走了起來。
也是,張犖穿的OL裝並不暖和,雖然現在氣候不算冷,不過畢竟外面還下了雨呢,她會感覺冷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那樣的話,子纖穿得那麼薄,豈不是更冷?
洛楠剛剛想到這裡,卻突然發現了一件事情,腳步猛地一滯。
剛才……張犖拍了自己兩下吧?這兩下之間,似乎……並沒有響起咳嗽聲。
不、不會的不會的!怎麼可能會真的有“第五人”?!一定只是自己沒聽見而已!這是第幾圈了?第八圈還是第九圈?下一個咳嗽的不是阿雯就是子纖,對,這回聽仔細了!
洛楠下意識地把腳步放輕,身體卻又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甚至比剛才張犖顫的還要激烈。終於走到盡頭的時候,拍了一下前面李雅雯的肩膀,卻聽得李雅雯的喉嚨“咕嚕”一聲,似乎乾咽了一下。
洛楠的小心兒“咯噔”一聲。
難道……真的沒有咳嗽聲?她也注意到了?
李雅雯的腳步聲離她越來越遠,她仔細地聽著,然後——
沒有咳嗽聲。
輕輕的拍打聲響起,下一個走的是嶽子纖,嶽子纖下一個是張犖,然後張犖下一個……
“啪”。
張犖那仍然顫抖著的手拍在洛楠的肩膀上。而就是這麼一個微小的聲音,卻讓膽小的洛楠幾乎要嚇暈過去!
第五個“人”,真的出現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0:44:07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三節 作弊者
她緩緩的抬起頭來,看到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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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在黑暗的房間裡一次又一次地走著。這是第幾圈?張犖已經不願意再去記了。
身後那個一次又一次拍著她肩膀的,當然是岳子纖,而她拍的也是洛楠。洛楠身上有一股好聞的牛奶味,這讓她每一次確認自己接近的是洛楠時都能感到無比安心。
那麼……那個“第五人”應該就在洛楠、李雅雯和岳子纖之間咯?
張犖用顫抖著的手拍上洛楠的肩膀,她感覺得到洛楠小小的身體比她的手顫的還要厲害。她也想安慰一下洛楠,但是四角遊戲的進行過程中是不可以說話的,原本如果沒有出事的話,她還不太在乎這些,但是現在真的已經出了事情,如果打破規則的話……要承擔的後果不是她可以想像的!
洛楠已經抖得像個篩子一樣了,而她前面的李雅雯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原本就虛浮的腳步此時更加控制不住了,每走一步就要顫三分。而當她拍了一下前面的岳子纖時,一口氣終於松了出來。
拍的是人,她可以感覺得到。
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為黑暗中突然消失的咳嗽聲而感到恐懼的,至少有一個人例外。
岳子纖的步伐依舊輕巧,而如果此時打開燈的話,另外三人就會發現,她正在偷笑!
她面上掛著的那副得意的惡作劇一般的笑容,然後沿著對角線走了起來。
對角線,是的,對角線。
她是四角遊戲中的作弊者!
雖然是寫靈異小說的人,但是她卻並不敬畏鬼神,在這一點上,或許她和那個討厭的同行夜永咲一樣。
而她從一開始提議玩這個遊戲開始,就已經做好了惡作劇的準備!
在旁人的印象之中,她總是那樣恬淡,不喜合群,也對遊戲沒有多大的興趣。但是沒有人知道,在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卻總希望能和別人一起待著,這或許就是人的兩面性吧。她並不認為僅僅只是一個遊戲就真的能招來鬼魂,而且也沒打算那麼做。招出鬼魂?那實在太可怕了!就算是每天面對靈異文學的她也沒有做好面對真正鬼魂的準備。不過,如果遊戲中什麼都不發生的話,四個人繞著房間走幾個小時也未免太無聊了。因此……她就想到了這樣的主意。
四角遊戲幾乎可說是最容易作弊的降靈遊戲,因為每一個人都看不到什麼,只有從聲音來辨別。也就是說,只要把作弊的聲音遮住,剩下的就不是問題了。
而且在四角遊戲中作弊的話,四角遊戲的規則也就被打破,自然也就不可能請來真正的鬼魂了,這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於是岳子纖在第九圈開始,就朝著對角線走了過去。
是的,每四圈就是一環,而第九圈,她的正對面墻角就沒有人了。但是她並沒有到那裡去,而是走向了對角線張犖的位置,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又趁張犖開始走的時候,脫掉鞋子,光著腳退回了上一個無人的墻角。
她的腳步原就輕盈,脫了鞋之後更是可以連一點兒聲音都不發出,可以被其他人的腳步聲遮蓋住,只有當自己走的時候稍微踏重一點兒發出聲音就好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恐怕遊戲結束的時候她的腳就已經臟兮兮的了。不過她並不太在乎這些,好久沒有和朋友們在一起了,玩也要快活一點兒才好。
下一圈,還是這樣。
她先走到對角線那邊,然後再緩緩退到上一個角落去。於是一連幾圈,房間裡面都再沒有響起過咳嗽聲。
又是一圈下來,岳子纖向對角線走過去,拍了一下張犖的肩膀。張犖明顯顫抖了一下,然後才緩緩往前走去。
看樣子她們是真的害怕了啊……
岳子纖心裡想著。
這是第幾圈了呢?算下來的話,應該有十七八圈了吧。嗯……也差不多該結束了,不然萬一真的把她們嚇出病來可就不好了。
嗯,這一次就不要退回去了,等下一個李雅雯咳嗽一聲,就結束這個遊戲吧。
終於打算結束惡作劇的岳子纖,肩膀被拍了一下,於是她繼續朝前面走去。
等等……
好像有什麼不對!
岳子纖腦中一個激靈,差點摔倒在地上!
自己已經停止作弊了,那麼剛才李雅雯就應該咳嗽一聲結束遊戲啊!但是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被人拍了一下?
岳子纖略略一想,嘴角卻又勾了起來。
哼哼,原來如此。
看樣子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一個人在作弊啊。
嘿嘿,真是天助我也。
岳子纖又冒起了惡作劇的念頭。
剛才自己沒有退回去,李雅雯卻也沒有咳嗽,說明另一個作弊的人就是李雅雯!只是她今天看起來那麼沒精神,實際上卻還是挺有點子的嘛!這樣也好,下一圈自己就停止遊戲,抓她個現行!然後把剛才自己作弊那幾圈也推到李雅雯頭上去,嘻嘻~~到時候看她爭辯的樣子一定很有趣!
岳子纖這樣想著,拍了一下前面的張犖。
張犖走了起來,然後是輕輕的拍打聲,接下來走的是洛楠,洛楠之後是李雅雯,李雅雯之後……
又是輕輕的拍打聲響起,但卻讓岳子纖的血液幾乎都凝固住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就算她像自己那樣作弊了,到自己的時候也應該只拍了三下而已,為什麼……為什麼會響起第四下呢?
一隻手拍上了岳子纖的肩膀,岳子纖背上一抖,下意識地向前走去。
剛才那只手是……
那不是李雅雯的手,李雅雯手指上戴著一枚裝飾戒指,很容易就可以感覺出來。
而張犖……岳子纖拍了一下前面的人,沒錯,這種OL裝的觸感,她剛才已經拍了很多次了。
洛楠呢?之前聊天的時候,她就坐在岳子纖旁邊,她身上有一股牛奶的味道,離得近的話就可以聞出來的……
那麼……不是她們,拍了自己的,是誰?
岳子纖在黑暗之中睜大了眼睛,而身後,腳步聲又漸漸地響起,岳子纖似乎聞到了一股腐臭的氣息朝著自己逼近……
一隻冰冷的手,在黑暗之中朝著岳子纖伸了過來。
似乎沒有找準位置似的,那只手拍在了岳子纖的後背上,岳子纖可以通過薄薄的衣服感覺到對方尖銳的指甲。
尖銳的指甲……
張犖、洛楠、李雅雯,她們之中哪一個有尖指甲?
岳子纖一邊走一邊恐懼地想著。
沒有的,就連折任莎也沒有啊!
突然,岳子纖腦中有什麼閃過,她想起來了……有一個人,是留著尖尖的指甲的。
然而那個人早已經……
岳子纖從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像這般戰栗過,這空曠的房間,此刻卻寒冷得如同冰窖一般!
折任莎坐在沙發上,讀著那個姓夜的人寫出來的文章。
“原來如此……”
終於讀完之後,她的臉上卻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真正的殺人者不是鏡鬼,卻是那個一直置身事外的男人。不過善惡有報,他最後也死在了鏡鬼的手上。寫這故事的人……真是有些意思。”
“吱呀——”
折任莎突然聽到了開門聲,似乎是地下室那邊傳來的,她們終於玩完了嗎?
不,沒有喧鬧的聲音,那腳步聲很輕,看樣子只是誰先出來一下吧。
腳步聲在客廳門外響起,卻並沒有進來,而是朝著那一邊走過去,想來出來的人是要去一下衛生間?
折任莎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雖然說自己對于靈異遊戲也並沒有多少恐懼感,但是像這樣不遵守規則真的沒問題嗎?
算了,隨她們玩去吧。
折任莎把目光放回手上捧的這本雜志上。
作者姓夜,夜永……什麼。這個字她也不認識,不過那也沒有什麼關系,反正她也不會和這個人有什麼交集。
嗯?等等……
折任莎突然想起來了,前一段時間的高中同學聚會上,有一個高中時期的好友曾經把她的男朋友介紹給折任莎認識,那個男人似乎就是寫靈異小說的,名字叫做……
“夜永……‘笑’?”
折任莎看著那三個字的作者名,夜永咲。
這個字難道是念“笑”嗎?如果是那樣的話,這個世界也未免太小了吧。
“……我也去一趟衛生間吧。”
剛才喝了些飲料,此時折任莎也感覺有點兒那個意思了,也不耽擱,起身打開客廳門,就朝著衛生間的方向走了過去。
衛生間上安裝的是毛玻璃門,但是此時透過玻璃卻可以看到裡面是漆黑一片的。
怎麼了?折任莎想著。剛才明明聽到有人往這邊走的,難道是已經上完廁所回去了嗎?那還真是夠快的。
不過沒有人也剛好,她不用等了。折任莎拉開衛生間的門,打開燈走了進去。
衛生間裡面果然沒有人。折任莎放下高級抽水馬桶的坐墊,褪下褲子坐了上去。
不知道她們會玩到幾點呢……
折任莎這樣想著。
大學的時候,大家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開心。而畢業了之後卻都各奔東西,好久沒有聯系了。只是幸運的是她們上的也都只是本地一所不怎麼入流的大學,其實也都沒有外面的人,大家都可以算作是老鄉。畢業之後,自己交了好運,風生水起;洛楠經人介紹去做了老師,雖然上的不是師範學校,不過小學生嘛,稍微有點底子就可以教的;張犖在職場打拼;而李雅雯則是做了模特;岳子纖專職寫靈異小說,為雜志供稿。
而如果方靈還在的話,她一定是自己這些人裡面最優秀的吧?
折任莎想起自己那位慘死的室友,面上又是一黯。
明明是那麼好的女生,為什麼卻會遭受那樣的命運?學費被偷、被拍了那種照片還傳到網上,再加上那些謠言……就算是自己,恐怕在這種壓力之下也會想要跳樓吧?
“唉……”
折任莎幽幽一嘆,拿起身旁的衛生紙。
看樣子最近真是太過努力了,腰背上都有些壓力,改天也去健身房一趟舒展舒展身體吧。
折任莎揉了揉自己的背部,走到洗臉池前面,伸出手去,自動出水的水龍頭就把清涼的自來水噴到她的手上。
彎腰的動作使得腦後披散的頭發垂到前面來了,讓她有點兒癢癢。她把頭發撩了起來,然後在手上倒了一些洗手液。
唉……天意人意,有些事情,老天要它發生的,自己又有什麼辦法呢?無論如何凝視,消逝的往昔亦無法追回。那麼,就將那些感情藏在心底便好。
折任莎臉上浮現出悲傷的表情。她沖幹了手上的洗手液泡沫,然後用毛巾擦了擦手。
感覺背上好沉……今天也確實有點兒累了,一會兒就直接休息吧。
折任莎再一次把垂到前面來的頭發撩到了耳後,就去推衛生間的門。
等一下——
折任莎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有哪裡不太對?!
折任莎的眉頭稍稍皺了一下,然後……她的瞳孔驟然縮緊了!
自己的頭發在腦後挽成了一個發髻,用夾子夾起來的,怎麼可能會從腦後垂過來?!
背上好沉……
折任莎突然有了一個恐怖的想法!
假如說,剛才確實有“人”來了這個衛生間,而且坐到馬桶上方便。等自己進來後,也坐到馬桶上,那個“人”就順勢趴在自己背後,自己起身的同時,也就是把那個“人”背了起來!
那麼……那個人現在是在……
折任莎緩緩地抬起頭來,看向鏡子裡面。
鏡子映出了她現在的樣子。她正彎著腰,用迷茫和恐懼的眼神與鏡子中的自己對視。而她的背上——
她的背上趴著一個穿著白色睡袍的女人!
那女人有著和她極其相似的面容。她長長的頭發遮住了臉部,從折任莎的腦後垂了下來。她的雙手就搭在折任莎的肩膀上,上面留著尖尖的指甲。
她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折任莎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幢別墅。地下室的門“砰”的一聲打開,四個女人從裡面沖了出來。她們順著這叫聲一路找到衛生間,跑在最前面的張犖拉開了門——
折任莎躺在衛生間的地上,她的眼睛因恐懼而瞪著,幾乎都要裂開了!看見四個好朋友進來,她似乎找到了救星!
“犖犖!”
她尖叫一聲,顫抖著伸出手去。張犖連忙伸手把她扶了起來。
“莎莎?你怎麼了?!”
四個女人臉上都是一樣的焦急之色。
折任莎把頭貼在張犖的胸口,似乎好半天才從那驚嚇之中回過神來。
“犖犖,你們剛才……有沒有誰從地下室裡面出來過,到過衛生間?”
此話一出,那四個女人同時瞪圓了眼睛。
岳子纖排在最後面,臉上的恐懼之情卻是最重!
是的,她們之所以敢出來,就是因為地下室裡面重又響起了咳嗽聲!而即便如此,她們還沒有放心,多走了幾圈,每一圈都有咳嗽聲,她們才終於敢結束了遊戲。而就在這個時候,折任莎的慘叫聲響起!
四人心中不約而同地產生了一個想法。
如果……是那第五個“人”離開了地下室,來了衛生間的話……
屋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一滴一滴觸動著幾人脆弱的神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0:44:56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四節 夜筆失魂錄
顧名思義,就是以自己的血為媒介,把自己的罪業嫁禍到別人身上,並用那人的性命來祭奠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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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自己要過一個充足的十五年。”
電腦螢幕上的文檔,最後被打上了這麼一行字。
“完工!”
夜永咲兩手一拍,興奮地宣佈著。
從昨晚開始,雨就一直沒有停下。辦公室裡雖然還開著燈,卻只剩下兩個人了。夜永咲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而另一個人,擁有著清秀臉龐的氣質型美女黃璃則坐在另一側的門口讀著稿件消磨時間。
此時聽到夜永咲這麼說,她才終於抬起頭來,臉上無聊的表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欣喜的笑容。
“完成了?”她走到夜永咲身後,這樣問道。
此時分明還只是下午三點鐘而已,編輯們卻都不在。要說為什麼的話,昨天就是最新一期《九州異聞》上市的時間,而今天又下著雨,那些愛偷懶的編輯們自然是不約而同地翹了班。反正距離下一次出雜志還有一個星期呢,他們有的是時間。因此,今天也就只有住得近的夜永咲和向來認真工作的黃璃兩人在辦公室裡。
“嗯。”夜永咲朝她比出一個“OK”的手勢,咧嘴笑著,“用了整整一個星期,總算打完了。按照我的想法,不如就乾脆寫一個系列。”
“你還打算出書嗎?”黃璃抱著胳膊站在一旁,問道,“那樣的話,就直接寫一個《夜永咲靈異小說集》怎麼樣?把你以前的那些文章都裝進去,說不定會很熱賣哦~~”
“不是的。”
夜永咲在文檔的末尾打上一句“十五年完”。然後搖了搖頭,回答了黃璃的問題:“我不是打算把以前的那些都寫進去,準確來說,我是想要以這篇《十五年》為開頭,重新寫一個系列。嗯……就叫《黃泉夜筆》,你覺得如何?”
“《黃泉夜筆》……”
黃璃默念了一遍,卻是聳了聳肩,說道:“我覺得還不如《失魂錄》好聽呢!”
夜永咲面色怪異地瞟了她一眼。
“我說啊……你是【失魂雨】,你就起名叫《失魂錄》?問題是這本書是我寫的哎!”
“我又不是沒幫忙……”黃璃嘟噥著。
“嘖……真是受不了你。”夜永咲一邊說著,一邊在電腦螢幕上打了出來。
“黃泉夜筆”和“失魂錄”。
“誒?”夜永咲看著自己打出來的七個字,他沒有加空格,因此螢幕上顯示的就是“黃泉夜筆失魂錄”。
“喂……”夜永咲輕輕喚了黃璃一聲,“你覺得這個怎麼樣?”
“嗯?黃泉夜筆失魂錄?”黃璃俯下身子,看著電腦螢幕念了出來,轉了轉眼珠,似乎是在思考,片刻之後,她還是搖了搖頭。
“太長的書名反而感覺是硬拼出來的,沒有韻意了,我看還不如叫《夜筆失魂錄》呢!”
“夜,筆,失,魂,錄……”
夜永咲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著,同時刪掉了螢幕上的“黃泉”兩字。
唉……明明是自己要寫的書,結果到頭來黃璃起的名字還占了書名的五分之三,真是不爽。
夜永咲這麼想著,卻是又笑了起來。
真是的,自己什麼時候居然也會在意這種小事情了?
“好,決定了。”夜永咲點了點頭,“就叫《夜筆失魂錄》!”
“啪啪”的鍵盤聲響起,文檔的名字也被他改了過來。
“說起來,這是你第一次在文章裡面使用自己的名字吧?”黃璃把手放在鼠標上,輕輕向上翻動著,瀏覽著夜永咲的文章,“我記得你不是一直說‘名字是很重要的東西,不要隨便把它寫進小說裡面,尤其是靈異小說’嗎?”
“我是那麼說過。”夜永咲沒有否認,“名字對於一個人來說確實很重要,你知道,有些鬼故事中說的‘借魂’和‘替死鬼’之類都是要知道名字才行的,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道理,不過還是小心一點好。因此我覺得隨隨便便把名字寫進靈異小說裡面有些危險。不過現在不同了……怎麼說呢,我對靈異事件更加好奇了,想著‘就算瞭解一下也沒有什麼壞處’這樣子,所以如果會因為名字這點小事就和靈異有了聯系的話,我反而還會高興一些吧。”
“是嗎?”黃璃瞥了他一眼,“但是……你女朋友的名字為什麼沒有用?”
夜永咲沉默了。
是的,他的女朋友真名叫做“舞花音”,而並非“花詩音”。祖籍在河南,是很稀有的姓氏。夜永咲甚至有時都不免要認真要考慮一下是否以後多生一個孩子跟她隨“舞”姓,不然這個姓氏恐怕就快要絕了。不過在小說裡面,他卻並沒有使用花音的真名,而是取了“花詩音”這樣一個名字做代替。
“……我不希望她也摻和進來。”
夜永咲低聲說道。
“她應該過更平常的日子,沒必要因為我這種不正常的愛好把她牽扯到,那樣的話我一定會後悔的。”
他用了“不正常”這個詞,這話說的沒錯,喜歡靈異——或者說,想要見鬼!這當然不能稱之為什麼正常的事情。
但是黃璃卻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反而有些不滿地問了另一個問題。
“那樣的話,為什麼我的名字用了真名?!你難道就不為我擔心一下嗎?!”
夜永咲啞然失笑。
“我覺得你不像是會害怕靈異事件的那種人啊。”他看著黃璃說道。
“切……”黃璃撇了撇嘴。
“喂,說正經的。”夜永咲突然正色道,“如果……如果說我某天真的被厲鬼纏身,那麼有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啊?”
“怎麼?”黃璃笑了起來,“你還真打算去見鬼嗎?居然要先做好準備?”
“我說正經的呢!”
“嘻~~好吧。”
黃璃輕咳一聲,講了起來。
“正常來說,如果一個人被鬼魂糾纏,或是被人下了咒的話,有兩種方法可以解決……嗯,我說的是最出名的兩種方法,畢竟這個世界那麼大,肯定還有不少我不知道的方法。我說的這兩種呢,第一種叫做‘欺靈術’,方法很簡單,卻不容易做到。”
“很簡單,卻不容易做到?”夜永咲疑惑地重復了一遍。
“是的,這不矛盾。”黃璃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個方法要求有另一個無關的人,主動在全身抹上那個被咒的人的血……你知道,人抽一些血出來還是沒問題的,關鍵是他要自願抹上。然後,這個人就成了‘替身’。惡鬼再來的時候,就會沖著‘替身’而去,而不會加害原本它要害的人。因此叫做‘欺靈術’。當然了,其中還有一些小步驟,像是用香薰之類的……我知道的也不是太詳細。”
“哦……”夜永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方法倒是簡單,不過要找一個人甘願為自己去死……這個麼,倒實在困難了些……”
“不僅如此,我還沒說完呢。”黃璃補充道,“這個方法不是隨便一個普通人都可以用的,而是需要懂些道行的人來幫忙……也就是那些知道法門的高人才能完成。相比之下,另外一個方法就簡單得多了。”
不等夜永咲發問,她就繼續說道:“血嫁奠,顧名思義,就是以自己的血為媒介,把自己的罪業嫁禍到別人身上,同時把那人的性命作為祭品祭奠亡靈。其實這種方法也是屬於‘欺靈術’之中的,不過欺靈術是救人,而這種方法卻是損人利己,據說會遭天譴的。”
“為了救自己的命,就要去害另一個人嗎……”夜永咲皺著眉頭想了想,“這倒也未免太……”
“不是害‘一個人’哦!”黃璃伸出一根手指搖晃了一下,糾正道,“使用‘血嫁奠’的話,至少要殺五個人才行。”
“什麼?!”夜永咲驚訝地叫了一聲,“要用五個人的性命來救一個人?!”
“是的。”黃璃點點頭,面色沉重,“血嫁奠自帶著一種咒術,可以用來咒殺別人。不過當然了,重要的不是殺人,而是要讓對方在被殺之前喝下你的血。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殺人,哪怕是一刀捅死他都可以,最終的目的是讓對方體內有你的血,這樣才能觸動咒術。”
黃璃長嘆一聲,轉而又說道:“還好,這種方法限制也比較多。具體的你回頭去網上查一下也就知道了,這並不是什麼秘密的東西。”
夜永咲沉默著點了點頭。許久,他才轉過身去,面對著電腦螢幕嘆了口氣:“看樣子……還是別去招惹那些厲鬼什麼的比較好。”
“你能這麼想就最好了。”
黃璃從旁邊的辦公桌那裡搬過來一把椅子,坐到夜永咲身旁。
“說起來,你怎麼還不走啊?往常你不是一做完工作就立刻回家陪你的小女朋友的嗎?”
她帶著些調笑的口氣在夜永咲的耳旁吹著風。
“別說了,我還有些稿件沒處理呢。”
夜永咲一攤手,又指了指自己桌子上的那一摞信件,說道:“等全部弄完再回去也不遲。”
“嗯~~?”黃璃的腦袋緩緩地偏到一旁,從小瑤鼻中發出長長的聲音,卻是瞇起了眼睛,“這可不像你啊……你不是也挺喜歡把這些工作放到最後一天才做的嗎?”
“咳……嗯,有一點兒小事情啦。花音請了客人到家裡去,怎麼說呢,我有點兒不想回家。”
藉口被揭穿,夜永咲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過反正也瞞不過黃璃,乾脆就說了實話。
“客人?”黃璃秀眉輕輕一挑,“是你女朋友的朋友吧,而且是女性朋友?”
“哎?”夜永咲驚訝地看她一眼,“你怎麼知道的?”
“這還不簡單?”黃璃聳了聳肩,解釋道,“若是你的客人,你肯定就回去接待了;而且如果是男人,你又怎麼可能放心的下?”
夜永咲聽罷,也覺得是這麼個理兒,於是轉過身去,有些無聊地關掉文檔,看著電腦桌面長籲一口氣。
“來的好像是花音的一個高中同學,前段時間她帶我去她高中的同學會認識的。不過麼……你知道的,我是不怎麼擅長接觸女人啦。要是在花音面前落了面子多不好?所以就乾脆找個托詞應付一下吧,我工作得盡量晚一點兒,只希望回家的時候客人也該走了。”
黃璃用一種不知該說是無奈還是好笑的眼神看著夜永咲。
“我說你呀,就不會給你女朋友長點臉嗎?醜媳婦也要見公婆的啊!更何況你還是個男人,別這麼小家子氣好不好?”
“隨你怎麼說。”夜永咲毫不在意地拿起一封讀者來信,這就拆開看了起來,然後得意洋洋地在黃璃面前一晃,說道,“咱好歹也算是知名作家了,工作忙一點也是正常。”
“知名作家?”
黃璃似乎是對夜永咲剛才那種逃避的做法很不滿似的,冷笑一聲,故意刺激他說:“但是啊,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你的哦!至少就我知道的,可是有位小姐對你討厭得很呢!”
即便知道黃璃是故意說這話的,夜永咲還是產生了好奇,問道:“誰啊?”
黃璃好像早就做好了準備,一聽夜永咲發問,立刻就搶過桌上的鼠標,三點兩點打開了一個網站,看上去是一個個人空間。
“喏,讀讀這一段!”
她把頁面向下一拉,指著上面的一段話對夜永咲說道。
“哦……”夜永咲聽她的話,讀了起來。
“‘靈異與現實產生互動並非是不可理解的想法,但明明是表現人的文章卻要故意用靈異來渲染就未免太過于天真……此人的文風略顯幼稚,想法更是一塌糊塗……’——喂,這人是不是跟我有仇啊?”
這段話中出現的幾篇文章毫無疑問都是夜永咲的作品,甚至在上面的部分還明目張膽地寫了夜永咲的名字。雖然來信批評夜永咲的人也不是沒有,言辭激烈的也不在少數。但是像這樣不客氣的人夜永咲還是頭一次見,她簡直是把夜永咲說的一錢不值了!
夜永咲往網頁左上角看過去,這個空間的主人叫做“鬼面紙鳶”,這名字……好像在什麼地方聽說過?
夜永咲疑惑地回頭看了黃璃一眼,黃璃卻似乎明白了他在想什麼,直接說道:“她以前也是《九州異聞》的供稿人之一,不過後來名氣漸漸被你超過了,她就跟我們斷了合約,去為《午夜鬼話》供稿了。她的文章裡面多是些無解的恐怖事件,大部分套路都可以歸為‘厲鬼就是為了殺人而存在的’,一旦遭遇,無法可解,因此她的文章大多數都是以遇鬼的人全滅而結束。大概也就是因為這個,她才對你的作品中靈異與現實相交融的情節如此看不過吧。”
“這樣啊……”
夜永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怎麼?你好像一點兒都不生氣?”
面對黃璃詫異的問題,夜永咲卻是笑了起來。
“我為什麼要生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我們想法不同,再說我還搶了她的名聲,她討厭我也是理所當然的。我要是因為這個就生氣把她回罵一頓,那也只能說明我沒有水準而已。”
說罷,他把手放在鼠標上,輕輕一動,就關閉了網頁。
兩人在此談論的同時,卻並不知道,就在城市的另一端,他們所說的那個“鬼面紙鳶”,此刻正面對電腦,身體因恐懼而顫抖著!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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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0:45:33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五節 在背後
“她”到底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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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子纖是早晨被折任莎開車送回程都來的,而昨天夜裡,她幾乎可說是徹夜未眠!
她的眼睛上頂著的重重的黑眼圈證實了這一點。而且不僅是她,她感覺得到,自己那四個姐妹也都是一夜未能合眼,只是大家互相之間也沒有說一句話而已。
都是她,這場禍事都是她惹起來的!
如果她沒有提議玩什麼四角遊戲,幾人就不會在地下室真的召出了“第五人”;那樣的話,折任莎也就不會遭遇那種事情!
從折任莎斷斷續續的敘述之中,岳子纖基本就可以明白了。折任莎肯定是碰到“什麼”了,不然她也不會嚇成那個樣子。之後幾人勉勉強強自己說服自己怪事已經就此結束,不會再有什麼事情了,就這樣睡下。只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又有誰能夠真正睡得著?早晨起床的時候,五人無一例外都帶著黑眼眶,讓岳子纖心裡既害怕又難受。雖然她們都沒有責怪她,但是她心裡卻是自責得不得了!
自己幹什麼不好,偏偏要玩這麼個靈異遊戲!這下好了,惹禍上身!如果事情就這麼結束就好了,但是……但是……
岳子纖心中隱隱有種感覺,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麼輕易的……
幾人之中,岳子纖最對不起的就是折任莎。人家好心請她到家裡做客,而她卻在人家的地下室裡進行降靈術,結果無辜的折任莎反倒遭了秧。
想到這裡,岳子纖又是一陣不安。
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岳子纖用發抖的手向下拖動著鼠標,找尋著四角遊戲的資料。
她總感覺這件事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作為一個靈異小說寫手,像四角遊戲這種靈異遊戲她也有不少瞭解,但是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
那個“第五人”居然在不知不覺之中離開了她們進行遊戲的地下室,去了衛生間,偏偏還碰到了折任莎這麼一個沒有進行遊戲的人!
這太離奇了!折任莎明明沒有參加四角遊戲,那個“第五人”怎麼可能會找上她呢?!
當然了,這些靈異遊戲都是在網上流傳的,而且還有很多是編出來的。進行了遊戲之後,實際會發生什麼其實誰也不知道。所以岳子纖才會這樣在網上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嗯?”
鼠標光標在一個網頁標題上面停住,那是一篇關于四角游戲的文章,作者是那個姓夜的可惡男人。
岳子纖抿了抿嘴。
……說起來,這個人好像以四角遊戲為題材寫了至少兩篇文章,說不定對此有什麼研究呢?要不要找他問問……
只是這個想法才剛剛升起,就被岳子纖搖搖頭甩掉了。
自己在空間上面發表的東西有很多都是說他壞話的,他應該也不會不知道。現在自己再去找他幫忙?且不說自己拉不下面子,他會不會幫自己也實在難說!
但是岳子纖心裡實在是害怕極了!
這是巧合嗎?昨天自己和四個室友聚會,但是其實——大學的時候自己是有五位室友的!只是那個女孩,那個名叫方靈的女孩,早在她們畢業前一年,她的21歲生日那天,她就已經……
岳子纖每每想起那個時候的恐怖場景,都會下意識地打個寒戰。
是的,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絕對沒有人能活下來的!當時她的身體幾乎都已經支離破碎了!自己跑得慢些,到達出事地點的時候,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但卻沒有一個敢上前的!岳子纖心裡也怕,那場景她只要看過一次,這輩子恐怕都忘不了了!而此前她根本無法想像,一個原本那麼美麗可愛的女孩子,在死後居然會變得那麼恐怖惡心!
但是,就在昨天,岳子纖分明感覺到了——
那個可怕的“第五人”出現在那裡真的只是一個巧合?還是說……沒能和她們一起畢業的舍友,那個早早的結束了年輕生命的舍友,來找她們一起聚會了呢?!
是的,岳子纖又想起了昨晚,自己在地下室裡面所感覺到的……
那尖尖的指甲!
而方靈生前確實留著又尖又長的指甲,她總喜歡坐在床上,細心護理她那長著漂亮的長指甲的柔嫩素手。岳子纖記得清清楚楚!
而且……後來在折任莎的敘述中,似乎她所遭遇的那個“東西”也有著披散的長發和尖尖的指甲……
這不都是方靈的特徵嗎?!
更讓岳子纖確定的是——折任莎說“她……跟我長得好像”!
是的,這不就幾乎可以確定了?!
方靈和折任莎,不知是由於什麼原因,長得簡直就像是孿生姐妹一樣!幾乎是從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只是折任莎的膚色要比方靈黑一點,就算用再多再好的護膚美白產品也做不到像方靈那樣白的自然,白的細膩,白的水嫩……
種種跡象表明,昨晚上出現在折任莎家的那個“東西”,幾乎可以肯定就是她們死去多年的舍友方靈!
岳子纖不寒而慄。
而就在這時,她的背後突然生出一陣寒意!
岳子纖瞪大了眼睛。
那種感覺又來了!就像是昨晚在做四角遊戲時的那種感覺!自己背後有什麼在偷偷接近,溫度都似乎降低了三分,她伸出一隻冰冷慘白的手,散發著一股腐爛的氣息……
岳子纖幾乎是瞬間從電腦椅子上跳了起來,飛身撲到旁邊自己的床上,驚恐地靠著墻壁掃視著這個房間。
沒道理的!怎麼可能會追到這裡來?!四角遊戲已經結束了!自己一開始雖然做了弊,但是那個時候“她”並不存在啊!為什麼……“她”會追到這裡來的?!
岳子纖害怕地蜷起身體,她分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向自己靠近,但是她卻看不到。房間裡依舊靜靜的,門和窗戶都關著,連一絲風都進不來。這原本是她為了保護自己而做的佈置,但是現在她卻有一點兒後悔了。如果那“東西”真的追到這裡來的話,那麼她也就跑不了了!
岳子纖掀起薄被子,試圖把自己遮蓋起來,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面,看著房間裡面的動靜。
但是即便如此,那種被人接近的感覺也沒有消失!岳子纖依舊覺得有什麼在自己身後悄悄向自己靠近……那冰冷的氣息和腐臭的味道越來越濃重。岳子纖已經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真的感覺到了還是僅僅只是精神過敏而已了。
“方靈……”
岳子纖下意識地小聲說出這個名字,但是周圍卻還是沒有任何異狀發生——至少她的眼睛沒有看到。
岳子纖也覺得那個女孩子死的可惜,她們明明都那麼喜歡她,但是她卻偏偏……
她想到三年前的那個時候,一屋子六個室友,大家的關系都很好。無論是活潑大方的洛楠還是性格內向的岳子纖,平時從來都沒有鬧過矛盾,有煩惱也會互相傾訴。直到……直到那一個冰冷多雨的初秋……
方靈的錢被偷了。
方靈家裡並不多富裕,準確來說,還應該算是比較窮的。在這一點上,恐怕整個宿舍都沒人能和她比。學校裡面的學費和書本費是分開收的,學費、住宿費直接在銀行上轉賬,而書本費什麼的則要交給輔導員。
書本費六百多元,方靈放在她那個普普通通的小皮包裡,然而到了交錢的時候,她卻找不到了。
六百元,對於有錢人家——比如現在的折任莎來說可能不過是請人吃一頓飯的開銷,但是對學生而言,卻是他們將近一個月的花費!
那可能是方靈第一次哭得那麼傷心。
她的男朋友淩夢洲家裡倒是挺有錢的,但是方靈卻從沒有伸手向他要過錢,她是一個很矜持的女孩子,就像淩夢洲也是一個很有教養的男孩一樣。至少就岳子纖所知,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最多也只是手拉手和擁抱而已,就連接吻都沒有過。
淩夢洲那時已經去了國外研修。方靈一開始也沒有把這事情告訴他。她只是哭,後來寢室五個姐妹一起勸她,勸了好長時間才讓她平靜下來。
但那只是她厄運的開始而已。
幾天以後,方靈去浴室洗澡,然後,被人在那裡面拍了**,並且傳到了網上。
沒人知道是誰這麼大膽,誰這麼無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方靈幾乎要崩潰了!
她確實很漂亮,甚至是被評為了系花。但是那好死不死的上傳者就這麼寫了“美女系花方靈**美圖”!盡管校方很快就處理了這件事,但幾乎全校的人都已經知道了!更何況那帖子不知道被轉了多少次,岳子纖都覺得大概全校男生那裡都悄悄收藏了幾張!
再接下來,就是那個該死的謠言。
有人在學校的樹上貼滿了傳單一樣的東西,上面寫的內容是——方靈是被有錢人包養的!
岳子纖知道這純屬胡扯,天天和方靈一個寢室的她最清楚不過了,這種事情根本瞞不過她們這些姐妹。但是流言卻迅速在校園內傳開,盡管寢室的幾人——甚至班裡系裡的同學都在為方靈辟謠,但是走在路上都可以感覺到,那些學生們看方靈的眼神明顯不太對了。
紙包不住火。淩夢洲很快就知道了這些事情,但是他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安慰方靈,希望她能挺過去。他很愛她,但是身在國外的他也做不了什麼,只能用溫言細語來表達他的關懷。方靈表面上還是像以前一樣,待人大方和氣,面上總掛著笑容,但是岳子纖知道,她已經變了。
那一天是方靈的21歲生日,她笑得很開心,似乎把一切都拋到了腦後似的。她說淩夢洲說了,等他一從國外回來,他們就結婚,那個時候應該也差不多是她的24歲生日了。
然後,那天晚上,她們就找不到她了。
方靈再也沒有回來。
她從宿舍樓頂上跳了下去,就穿著那件白色的睡袍。當然,岳子纖再看見她的時候,那件睡袍已經是紅色的了。
岳子纖不知道自己現在想這些有沒有意義,那種滲入心底的恐懼感仍然沒有消失。有人——或者說,有什麼在她身後悄悄向她靠近,問題是,她的背後就是一面墻啊!
“方靈……”岳子纖又低聲念叨了一句,“偷你錢的人不是我,拍照的人不是我,散佈謠言的人也不是我。而且你是自己跳樓的,那個時候我還找你來著……我們關系那麼好,你為什麼要來嚇唬我呢……那篇文章,反正你也用不著了,我只是借用一下而已,你不要生氣好嗎?”
岳子纖終於說出口了。
如果說,她這輩子曾經有一件對不起方靈的事情,那麼恐怕就是這個了。
那個時候,岳子纖就已經喜歡上了文學,她曾經多次向文學社投稿,但卻一直都沒有被選上。直到方靈死去之後,她的一篇文章才終於上了校內的文學雜志,從此走上了寫作的道路。
但是她並沒有告訴別人,那篇文章其實是方靈寫的。
是的,方靈死去之後,她在整理東西的時候發現的。那是方靈的文章,或者也可以說,僅僅是一篇隨筆而已,但那卻讓岳子纖驚呆了,她從不知道原來方靈在寫作方面這麼有天賦!那篇文章讓岳子纖感覺自慚形穢,然後,鬼使神差的,她就把那篇文章署上自己的名字,投了出去……
而此時,岳子纖卻縮在床上,蓋著被子,但方靈,她又在哪兒呢?
那種從背後傳來的恐懼感覺一直都在,岳子纖終於忍耐不住,向著墻壁回過頭去。
那墻壁上……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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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0:46:12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六節 這個房間,這個抽屜
那紙上凸出了一個形狀,就好像……就好像下面有一張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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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沒有。
那墻壁白凈的如同新刷的一樣,岳子纖很愛幹凈,但是現在她看著那白色,心裡卻一陣陣地犯怵。
在哪裡?到底在哪裡?!
如果讓她現在真的看見了方靈的鬼魂,她一定會嚇得直接暈過去。但現在她卻什麼都看不見,這種讓恐懼一點一點蠶食著自己內心和膽量的感覺也讓她已經受不了了。
岳子纖心裡後悔極了。她根本就不應該回到家裡來一個人待著!她應該到人多的地方去啊!要查資料去網吧不就得了?就算她再討厭網吧的環境,至少周圍都是人,也可以讓她減少些恐懼的感覺。可現在……
那“東西”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就好像昨天夜裡的四角遊戲一樣,“她”要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一下……
岳子纖猛然打了一個激靈。
是了!她剛才怎麼沒想到?!
一開始她是面對電腦,背對著門口的,那時她就感覺背後有什麼在接近!可是接下來,她翻身上床,換了個方向,卻還是感覺有什麼在自己背後!
可偏偏她的背後是一堵墻啊!
但是如果……
如果……那個東西就是在自己身上的話……
岳子纖輕手輕腳地解開外衣,露出自己白嫩的肩膀。
是手印。
岳子纖瞪著眼睛看著它。
自己的肩膀上,一道一道全是手印!
青色的如同淤痕一般的手印!
昨天夜裡——或者說是今天淩晨,岳子纖不知道被那個“東西”拍了多少下肩膀!這肩膀上面的一道一道手印,就是這麼來的!
難怪她一直感覺有什麼在自己的身後!那“東西”不是在接近自己,而是一直就在自己身上啊!
岳子纖突然翻身掀開被子跳下床去。
她要把它處理掉!
她有種感覺,這手印是一種標記!而那“東西”會跟隨著這標記找到她!她要在那“東西”到來之前把它洗掉!
她打開門,朝著衛生間就沖了過去。
水嘩嘩的流著,岳子纖毫不在乎。水費?那能有自己的命重要?!
她用左手捧起水來,撩在自己的肩膀上,使勁地揉搓著,然後再繼續撩水。她的外衣和裡襯都濕透了,她同樣不在乎!只要能把自己肩膀上這些手印洗掉,無論做什麼都可以!她真的害怕了!
不行……如果這手印可以洗的掉倒還好,但若真的是淤痕的話……
岳子纖還不打算放棄,她還要再試試!
肥皂在哪裡?洗手液在哪裡?
她的視線在水池旁邊掃過,卻發現自己的清潔用品居然都不見了!
不見了……
岳子纖呆呆地抬起頭來。
不對,不是不見了。
岳子纖環視著這個衛生間。
這不是她家裡的衛生間。
她面前的洗手臺有一排五六個水池,鏡子也是長方形橫放著的,而後面,則是一個一個方形的隔間。
這裡,是一個公共衛生間。
岳子纖在原地轉了一圈,得出了這個結論。
但是,自己明明是出了房間就跑到衛生間裡來了,卻為什麼會到了一個公共衛生間呢?
再說了,自己家周圍有這麼一個公共衛生間嗎?
這時,方靈突然想到了什麼!
她猛一回頭,正和自己在鏡子裡面的倒影對視著。
還好……
岳子纖稍稍松了一口氣。
淩晨時分,折任莎向她們講述的時候,曾說自己是從鏡子裡面看見那個“東西”的。剛才岳子纖乍一想到這點,就趕緊回頭看向鏡子,所幸裡面除了她自己之外,別的什麼都沒有。
看樣子那個“東西”,好像還沒有出現。
背後有什麼的感覺還是沒有消失,不過岳子纖已經知道那是肩膀上手印帶給自己的感覺,她現在反倒不那麼害怕了。
只是……為什麼這裡會讓自己有種熟悉的感覺?
岳子纖扶著墻壁,緩緩地走到門口,向外張望了一下。
這是一條走廊,走廊上沒有任何人。
岳子纖從那衛生間裡面走了出來。
這走廊上面有燈,但是沒有開。連一扇窗戶都沒有看到,黑乎乎的。岳子纖仍然貼著墻壁慢慢走著,然後,她來到一扇門前。
門上……似乎有個牌子。
岳子纖瞇起眼睛,在昏暗之中看清了那牌子上面的數字。
110334……
岳子纖的一顆心,突然漏掉了一拍!
她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這裡,11號樓3層,這是她們大學時候的宿舍啊!
難怪……剛才那公共衛生間,自己感覺很熟悉,那是自己用過四年的衛生間啊!
但是……
岳子纖驚恐地想著。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她的大學離她現在的家有好幾十公里呢!為什麼她只是出門去了衛生間,居然就到這裡來了?!
岳子纖打了個寒戰。
這是夢嗎?是夢吧!如果是夢的話,就快點醒過來啊!
岳子纖感覺自己的兩條腿已經抖得麻木了,就算現在突然抽筋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離開這裡,離開這裡……
岳子纖心裡這麼想著,努力挪動著不聽使喚的雙腿,朝著記憶中的樓梯那邊移動著。
一扇門,兩扇門……還有多久才到呢?岳子纖記不太清了。不過應該就在前面了,她給自己打著氣。
然後,她看見了——
110324。
這一扇門的門牌上,寫著這樣的數字。
岳子纖已經挪不開步子了。
“110324……”她的嘴唇無意識地動著,把這數字念了出來。
是的,這裡就是她的大學宿舍,而這一間,就是她的寢室。
她輕輕伸手,剛剛碰觸到那扇門,門就“吱呀”一聲開了。
門沒鎖。
但是岳子纖似乎並不驚訝似的。她的眼神木然,就這麼抬起腳來,走了進去。
一切都和那個時候一樣。
是的,一切都是。
岳子纖的目光投注在靠窗的那個書桌上面,書桌上左三右三共有六個抽屜。
屬于岳子纖的那一個抽屜是右邊的第二個,而左邊第一個,則是當年方靈的抽屜。
抽屜沒有上鎖。
走廊裡沒有燈光,黑乎乎的,但是宿舍裡面卻有窗戶。外面的光線透進來,並不明媚,反倒有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因為現在是傍晚吧。
岳子纖這樣想著。
那一天不也是嗎?方靈死後不久的某一天,全宿舍停電,她一個人待在宿舍裡,傍晚出去上了個廁所,門也沒有鎖,回來的時候,她就看著方靈的抽屜,好奇地伸出了手……
她發現了一篇文章,那是方靈寫的。但是後來,大家都以為那是她岳子纖寫的了。
岳子纖看著那抽屜,鬼使神差般伸出了手。她輕輕摸上了那抽屜的把手,向後一用力——
抽屜被拉開了,裡面的大部分東西都已經作為方靈的遺物被她悲痛欲絕的父母收走,只有一些紙團和幾張廢紙。
岳子纖在那些廢紙中扒拉著,然後,她看見了……
是的,那就是那篇文章,那篇讓她自嘆不如甚至嫉妒無比的文章,那對方靈來說大概只是一篇隨筆而已。
岳子纖的手向那寫著字的紙伸去。然而,她卻沒來由地心頭湧起一種恐懼,下意識地頓住了。
她的視線落在那張紙上,但卻並不是注意那篇文章。
是那張紙。
那張紙表面並非平整的,而是呈現著一種怪異的凸起形狀。
就好像……
岳子纖這樣想著。
就好像那下面有一張人的面孔似的!
岳子纖做了一個深呼吸。
她需要冷靜下來。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這個問題已經不需要再去想了。只是她心裡總感覺到,如果不立刻離開這裡,她就會遭遇到什麼可怕的東西!
但是……她的腳卻並沒有動起來。
動的是她的手。
那只手,那只原本因她的恐懼而頓住的手,朝著那張紙繼續伸了過去!
就連岳子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她此時為何要這樣做!而她偏偏就是做了!毫無預兆,毫無理性!但是她控制不住!
就好像,有什麼奇異的力量在吸引著她似的。
她終於捏起了那張紙的一角,然後再次深吸一口氣,猛然把那張紙抽了出來!
那下面——
岳子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那張紙的下面。
那裡就是抽屜的顏色了,是的,那是抽屜的底部。那張紙下面沒有什麼人臉,什麼也沒有。
然而岳子纖卻已經沒有心思去注意那些了。
她聽見了……
沙沙……像是人的腳步聲,在她的背後,而這一次,卻不再是從她的肩膀上傳來的了。那聲音來自她的背後,有誰在向她靠近,如同四角遊戲進行的那時一樣。冰冷的氣息,腐臭的味道,但是她卻無法回頭!
然後,一隻陰冷的手輕輕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明明只是這麼輕輕一拍,岳子纖卻感覺自己失去了重心,就這麼跌進了那個抽屜裡面!
然後,她的臉上被一張紙蓋住了。
岳子纖忽然明白了。
那張紙下面確實有一張臉!
那是她自己的臉!
“咣當”一聲,似乎是抽屜被合上的聲音,這是岳子纖死前的最後一絲意識。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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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0:46:46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七節 訪客
那雙眼睛看著他走了進去,嘴角咧出一絲令人驚懼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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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永咲回家的時候,太陽已經落下去了。
他住在西苑舊區中最新的那幢樓裡面,第七層。這裡就像是賓館一樣,大概高級住宅區都是這樣子的,不過開發商恐怕沒有想到這幢樓剛剛建成,這裡就被劃為了舊區。往常他是絕對不會這個時間才回去的,家裡有一個可愛的女朋友兼準未婚妻,不好好享受一下甜蜜的生活簡直就不是男人。
只有今天是個例外。花音已經是第三次打電話催他了,如果再不回家,只怕她就要發火了。但是夜永咲是真的不想面對她的好朋友,他最不擅長應付這個了。所以才在辦公室那邊一拖再拖,只是手頭的工作確實已經做完了,而且這也到了吃飯的點兒了,這種時候還留在外面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夜永咲站在自家樓下,嘆了口氣,又聳聳肩膀,無奈地走了進去。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此時,在這幢樓某一層的一扇窗戶上,一個依稀的人影正站在那裡,看著他走進樓中,嘴角咧出一絲陰森的笑意。
七層,夜永咲走出了電梯。
他的家就在電梯左邊第五扇門,二室一廳一廚一衛,擱在現在社會根本算不得什麼,但是租金也並不高。再說夜永咲和舞花音小兩口都是對日子不挑剔的人,他們只要住得舒服就行。
夜永咲掏出鑰匙打開門的時候,就已經看見了客廳沙發上坐著的那個女人。
似乎稍稍有些印象,但是夜永咲記不得她的名字。他這人就是這樣,見過一面的人,如果他在心裡給你打上了“不重要”的標簽,下一次再見面,哪怕只隔一天,他也認不得你。因此他在路上走的時候都是戴著一副微笑,偶爾看見有人便朝他這裡走邊露出笑容,他便也還以笑容,然後點頭示意,因為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認識自己。如果碰巧打對了招呼,那算他走運。如果人家根本就不認識他,那他也沒什麼損失。這個社會可不是對著漂亮女孩兒笑笑就會被當做耍流氓的。
只是現在沙發上坐著的這個女人,夜永咲知道自己一定見過,畢竟花音之前在電話裡面也已經交代過了。於是他友好地朝那個女人笑了笑,而她看見夜永咲進來,先是一愣,緊接著也向他微微一笑。
夜永咲俯下身子,把腳上的運動鞋脫掉——他一直討厭穿皮鞋,換上一雙拖鞋。一有外人在他就會變得敏感起來,不管是在哪裡,而且像這一種介於認識與不認識之間的外人則更讓他頭痛,他不知道自己該用怎樣的態度去和客人交流,親切一點還是禮貌一點?或許兩者兼而有之才是最好,只是夜永咲把握不準這麼一個度。如果坐的離客人遠些,或許她會覺得自己有意疏遠,但若是近些,或許她會覺得自己太沒規矩。
該怎樣才好呢?
夜永咲盡量讓動作慢吞吞的,能拖延一點時間是一點。好在這個時候,花音聽到了聲音,從廚房裡面出來了。
“回來了?今天好晚哦。”
舞花音系著一條圍裙,從到客廳裡面來,有些不滿地看著夜永咲。
“抱歉,今天稍微……有點兒忙。”
夜永咲嘿嘿一笑,露出滿口潔白的牙齒。花音卻不吃這套,白了他一眼,似乎看透了夜永咲在想什麼似的。
“這是我高中的朋友折任莎……莎莎,他是——嗯,夜永咲。”
介紹夜永咲的時候,花音稍稍頓了一下,然後好像是覺得“他是我男朋友”這種話有點兒不好意思說,便直接說了他的名字。
“我去做飯了,馬上就好。你先陪莎莎聊一下。”
在用命令式的口吻說出這麼一句話之後,花音回到了廚房,只把夜永咲留下了。夜永咲其實很想說自己也去廚房幫忙的,但是既然有客人來了,沒人陪客怎麼行。他們這小兩口就是這樣,都給互相多留些面子,有夜永咲的客人在時,花音就順從一點,而反過來的時候,夜永咲也要配合一下花音。
沒有辦法,夜永咲只好深吸了一口氣,拿出一股“拼了”的氣勢坐到沙發上。但那也只是心裡想想而已,在面上並沒有露出來。在折任莎眼中,他就是像一個男主人一樣慢悠悠地坐下來的。
第一句話,該怎麼說才好呢?
夜永咲這麼想著的時候,折任莎卻先開了口。
“夜先生……我叫你名字可以嗎?”
“哎?好的呀,那樣就好了。”
折任莎突然拋出的問題讓夜永咲有些不知所措。僅僅一句話,就給了夜永咲一種感覺,他覺得這個女人很有禮貌,比他還要有禮貌得多。花音那時把他介紹給她的同事陸雨菁的時候,那個大大咧咧的女孩直接就親昵地喊他“永咲”,倒讓夜永咲十分的不自在。相比之下,他對這個女人的好感度瞬間提高了一個檔次。
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自進門以來頭一次認真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女人。
她身上穿的像是“都市麗人”廣告中的那種套裝,看上去既保暖又有韻味,頭發在腦後紮成一個發髻,並不留長,套裙下面的黑色絲襪也讓夜永咲注目了一下。他立刻就對這個女人下了定義。
精明、幹練。不知道是在哪一家公司工作的中高層人員,就算稱不上女強人也絕對不是個簡單人物。
但是這卻讓夜永咲有點兒犯嘀咕了。
之前一段時間,他確實陪花音去參加了一場高中同學會,大家當然不免要互相客氣,“改天到我家來坐坐啊!”、“好的,一定登門拜訪!”像這個樣子。不過今天花音來電話的時候,說是這位折任莎小姐主動聯系上了花音,說想要看看她。花音的性格有些單純,別人說什麼她也不會去細想。但是夜永咲可不一樣,或許是幹這行的緣故,他習慣性地思考著。常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多年沒聯系的老同學突然說要來做客,難道僅僅就是為了看她一眼嗎?但是若是有什麼事情要託付,花音只不過是一個小郵差而已,無論對方是什麼身份恐怕都不需要她來幫忙。
除非她是推銷保險之類的,不過夜永咲覺得這個可能性也不大。
那麼……對方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呢?
夜永咲偷眼掃視了一下屋子,一眼就看到了電視櫥旁邊擺放的禮品。八寶粥、優酪乳和水果,並不是多麼值錢的東西,但是比起那些昂貴卻中看不中吃的營養保健品,夜永咲卻更願意要這些。花音也是個愛吃些小零食的女孩,當然更是喜歡。不過,不管是求人辦事還是鄰裡走動,帶些禮品也是理所當然的,不能憑借這個就判斷對方的來意。
“唔……前一段時間我去過花音的同學聚會,好像見過你的吧?”
夜永咲說了一句廢話。
“啊,您還記得啊。”
但是折任莎卻露出了笑容,就好像能留在夜永咲的記憶裡是一件多麼榮幸的事情似的。
“瞧您說的,怎麼可能不記得呢!”
夜永咲感覺有點兒心虛……如果花音沒有提前打電話告訴他,他一定不會記得。
“嗯……我記得您是一位作家對吧,專門寫靈異小說的?我之前還看過您的一部作品,好像是叫做《鏡中》對吧?”
“作家”這個稱呼可讓夜永咲有些受寵若驚了,更別提對方還看過自己的作品。夜永咲突然覺得自己這樣隨意的坐姿似乎有些不妥,他應該表現的更莊重才是!
“呃,謝、謝謝!”
他只好這樣回應著。
折任莎點了點頭,似乎在考慮著什麼,而夜永咲更是不知如何開口。兩人之間一時陷入了一片靜寂。夜永咲有些尷尬地撓撓頭,心裡抱怨著花音怎麼還不出來。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折任莎像是突然做了某種決定一般,忽然將頭抬了起來,直直地看著夜永咲。
“其實,我今天是專門來找您的!”
夜永咲愣了一下,然後才明白對方是在說什麼。
“找我?”
“是的。”
折任莎再次點了點頭。
“事實上,我遇到了一點事情。聽說您對這個應該有點兒研究,所以才冒昧打擾。”
直到這個時候,夜永咲才發現這個女人眼中深深的憂慮之色。
聽說我對這個……有點研究?
夜永咲頓了一下,緊接著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難道您是碰到了……那種事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0:47:16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八節 求助
那個“東西”,一直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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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們玩了‘四角遊戲’?!”
聽過折任莎的敘述之後,夜永咲驚呼一聲,然後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有些慌張地朝著廚房那邊看了一眼。“哧——”花音炒菜的聲音正大,可能沒聽見他的聲音。他這才稍稍放心下來。
折任莎的話確實讓他驚了一下。他是寫靈異小說的,關於靈異的事情自然都收集了不少資料,而四角遊戲這樣出名的靈異遊戲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還以此為題材寫過兩篇文章呢!此時聽說居然有人敢拿自己的小命不當一回事,他心裡真是又驚又怕。常言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就算你不相信世上有鬼,至少也要有些忌諱吧!這就像是在半夜走路,明明有大路你不走,偏偏要從墳地裡面過,而且走墳地還是要繞路的!這算怎麼回事?!
“不、不是,我並沒有參加啊!但是——”
折任莎解釋著,但她也並不瞭解這個,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夜永咲卻是緊緊地皺著眉頭。
折任莎的話讓他很是疑惑,按理說,沒有參加四角遊戲的人是不會被詛咒纏上的啊。只是他雖然還算了解這個遊戲,卻也只有資料而已,他自己並沒有親身體驗過。如果真的召出了厲鬼,那麼會出現什麼後果他也並不清楚。
“……還有,今天早晨我去上班的時候,一開始還好好的。但是後來,辦公室裡就越來越安靜,等我注意過來不對勁的時候,卻發現周圍的大家都已經不見了!我在公司裡面到處跑,但是卻一個人都沒有看見!然後……那個‘東西’……”
折任莎的聲音越來越小,但即便她不再說,夜永咲也已經想到了。
“鬼打墻”嗎……
夜永咲閉上眼睛,心裡卻是在考慮。
並不是考慮“該怎麼幫她”,而是在考慮“要不要幫她”。
是的,夜永咲並不是那種愛“救人於水火之中”的俠義之士,他想要瞭解靈異,但他也要考慮自己的性命。雖然按照折任莎的說法,那個“東西”直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真正要殺死她,但是夜永咲可並不會因此就認為“它”是沒有危險的。
幫,還是不幫?
對方是花音的朋友,但是卻並不多近,就算拒絕——
夜永咲搖了搖頭。
如果她為此而去糾纏花音,而給花音帶來了厄運的話……
“好吧,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
聽他這麼一說,折任莎激動地幾乎要跳起來了!如果不是她還有著為人的矜持,只怕當下就會給夜永咲下跪了!
畢竟,不管是誰碰到了攸關生死的大事,心情都不可能平平靜靜的吧。
夜永咲安慰了她一下。
“沒關系,你也不要太擔心了。那個‘東西’至少現在還沒有傷害你不是嗎?也有可能過一段時間就散去了,”
夜永咲並不覺得自己的安慰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他還是要說。人家是求上門來的,如果他都沒有了信心,那麼可憐的折任莎就更要絕望了。
“大概吧……”折任莎從那憂慮的神色之中擠出一絲笑容,“我一直都感覺‘它’跟在我身後,弄得我吃不好也睡不下,不過自從進了您家的門,不知怎麼就有種輕松的感覺了。”
“啊……哈哈。”
夜永咲不知道該怎麼介面,只好乾笑了兩聲。
這家裡的傢俱擺設,是他按照《古今陣法詳注》中的一個安神靜心的小陣佈置的,兼有些辟邪的功效。現在折任莎這麼說,看樣子她確實是遭遇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夜永咲一邊同折任莎聊著天,一邊打開了電視,那裡面正在播放晚間新聞。
“我會幫您想辦法的,雖然我對這個也不是特別瞭解,但是查一下資料應該也可以找到些線索。而且……我認識一個對這方面知道很多的人,我也會向她問問看。總之請您先放心,我一定會幫您的。”
……在不會讓自己出麻煩的前提下。
夜永咲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不過……哦,您能記一下我的聯系方式嗎?這樣以後就不需要通過花音來找我了,畢竟這些事情,我希望她還是不要知道的為好。”
夜永咲雖然這麼說,實際上卻是想著:有什麼事情直接找我,不要給花音帶來麻煩。他覺得這個女人應該能聽得懂他話裡的意思,就算不懂,有了自己的聯系方式,她也不會再去多此一舉找花音幫忙了。
但是折任莎沒有答話。
夜永咲詫異地看著她,卻發現她的目光已經被什麼吸引住了,而她的眼中,此時也正閃著深深的恐懼目光!
夜永咲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死者名為岳子纖,是一位作家,現年二十三歲……屍體以十分怪異的姿勢擠在一個小抽屜裡面,部分已經被壓縮變形,面色恐懼,但並無掙紮痕跡,肩膀上有清晰青色淤痕,很可能是兇手留下的。警方初步判定為他殺,兇手可能用了某種方法使被害人無法動彈,然後將其活生生塞入抽屜之中致死。告誡各位市民請注意安全,防範陌生人……”
新聞中是這麼說的。
夜永咲看著那閃過的幾個關於屍體的鏡頭,卻無一例外被打了滿屏的馬賽克,看樣子那屍體應該是一種慘不忍睹的模樣。畢竟讓一個大活人活活擠在那麼小的一個抽屜裡面,夜永咲想想都犯怵。
“沒關系的。”
夜永咲以為折任莎是被新聞嚇到了,微笑著說道。
“發生在城東那邊,離我們遠著呢——”
“那個是……”
但是折任莎的嘴唇顫抖著動了起來。
夜永咲疑惑地看著她,然後……他突然明白了。
“難道她就是……那個四角遊戲的參與者之一?!”
折任莎的目光從電視上挪了回來,放到夜永咲的臉上,就這麼和夜永咲對視著,夜永咲能看到她睜得大大的眼睛中那無法遮掩的絕望之色。
然後,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折任莎離開的時候,夜永咲和舞花音兩人一直把她送到電梯口。
盡管夜永咲一再保證會盡快幫她解決,但是折任莎的心情顯然是糟糕到了極點。參加四角遊戲的人死去了一個,這麼巧,偏偏就在四角遊戲進行的第二天——考慮到游戲在淩晨進行,也或許就是當天,折任莎心中的恐懼可想而知。所幸她還懂得事理,並沒有在舞花音面前提起這些事情。花音也只以為好朋友是工作太累了,不住地提醒她要注意身體。
把折任莎送到電梯裡面,花音揮揮手向她道了別,折任莎也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然後,她把目光投向夜永咲,夜永咲的眼睛眨了一下,用不易察覺的動作點了點頭。
安心。
他做出這樣的嘴型。
折任莎不知是確實相信了他的話,還是也沒有其他方法可想。總之,電梯門在夜永咲的面前緩緩合上,折任莎就這麼隨著電梯一起,向著地面沉了下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0:48:00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九節 在四樓
夜永咲看著那樓梯裡面的數字,突然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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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啟動了,折任莎隨著電梯緩緩下降。對這一次拜訪夜永咲,她並不是特別滿意,不過人家和她非親非故的,肯幫她就已經是給了她很大的面子了。
……7層……6層……5層……
電梯上面的數字在逐漸變小,但是折任莎並沒有去注意那些。她在想著嶽子纖,她居然死了?!明明今天早晨她們還在一起吃過飯的,可這才幾個小時過去,她曾經的好友就變成了一具屍體。剛才她沒有打電話過去確認,嶽子纖的案子已經被定為兇案,這個時候打電話恐怕會被員警盤問的吧。當然了,如果進了警察局說不定多多少少會有些安全感,不過她很清楚,員警是不會相信“惡靈殺人”這種以前她也絕對不相信的離譜言語的。他們認為嶽子纖的案子是“有人行兇”,折任莎可不笨,什麼人能夠有那種本事,把一個活人塞進那麼一個小抽屜裡呢?!
雖然電視上打了馬賽克,折任莎還是能想到嶽子纖的死狀,而只要腦子裡一出現那種恐怖的場景,她就不寒而慄。
突然——
折任莎周身一陣寒意。她猛然抬起頭來,驚恐地掃視著周圍,電梯的四面墻、天花板甚至地板都被她看了一遍,但是那光潔的墻壁只能反射出她自己的倒影而已。
但是折任莎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個“東西”來了。剛才她進入夜永咲家裡的時候,那種感覺曾經散去過,但它現在又回來了!有什麼東西在接近她,一步一步,一點一點,使得她周身的空氣都冰冷無比!
“叮!”
就在這個時候,電梯似乎到了地方,電梯門在她眼前打開。折任莎大松了一口氣,一樓的出口出了電梯往左一走就是!現在時間還不算晚,大街上應該還有很多人。雖然即使人多也不能保證自己就不會碰到什麼,畢竟上午才剛剛發生過那樣的事情,但是有人的地方畢竟會讓人安心一點。
電梯門只打開一半,折任莎便急不可耐地沖了出去!
只要跑到人多的地方……只要——
折任莎身體猛然一頓,差點摔倒在地上。
怎麼、怎麼回事?!
她的面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上漆黑一片,連一盞燈都沒有開。只有從電梯裡面偷出來的光亮照亮了前方的一小段,讓她能夠勉強看得見。
這裡……不是出口?!
折任莎回過頭去,電梯上面顯示的數字是——
“4……”
折任莎不敢相信似的念著。
怎麼會……她明明按下的是1層啊!
也就在這時,折任莎感覺到了……
那個“東西”正在向她接近過來!
折任莎看著那走廊盡頭,卻根本看不見,那黑暗太過濃重,將她的視線阻擋在外了。然而她卻感覺得到,她可以肯定,那個“東西”就在那裡,正朝著她一步一步走近!
直到這個時候,折任莎才想到要逃命!
她轉過身去,想要一頭沖進電梯裡。她剛才只往外跑了幾步而已,只要一回頭就能重新進去的!
然而——
也就在這個時候,電梯門就在她的面前,緩緩地合上了!
“不——!!!”
折任莎絕望地高叫一聲,試圖伸手去阻止電梯門的合攏,就算手臂被夾斷她也不在乎,只要能夠離開這裡——
她的指尖與冰冷的電梯門縫狠狠地撞擊在一起,疼得要命。但是她內心的恐懼卻比這疼痛更加深重。那扇門隔絕了這裡僅剩的光明,把她與這黑暗放在一起……而她的身後,則是正在逼近的那個“東西”!
她找到墻壁上發著紅光的電梯操縱面板,用那還在疼痛著的手指重重地按下去,想讓電梯門打開。但是電梯卻終於沒有聽她的指令,那數字由“4”閃動了一下,變成了“3”……
電梯已經下去了。
“不!不!不——”
折任莎大聲喊叫著,嗓子都已經啞了,她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按著那個散發著微弱光芒的向上按鈕,然而就好像故意和她作對似的,電梯上的數字又一閃,變成了“2”。
折任莎恐懼地晃了一下,此時那紅色的光芒也似乎如一只眼睛一般,嘲笑地看著她。
身後,微弱的聲音響起。
沙沙……有什麼在摩擦著地面,又像是極輕的腳步聲。折任莎緩緩地轉過身去,她看不見,而此時她已經連大聲說話都不敢了。但是她想像得到,那個穿著一身白色睡衣,留著長長的頭發的身影,那頭發遮住了眼睛,手上的指甲也是尖尖的,此時正一步一步緩緩地朝她走過來……
折任莎顫抖著的手摸向了口袋裡的手機。她不知道自己是想要照亮這片地方還是乾脆就讓這裡繼續保持著黑暗比較好,後者讓她恐懼,然而前者又何嘗不是?!如果在手機的光芒之中,她真的看見了什麼的話……
對了!
折任莎是在手指觸碰到手機的那一瞬間才想起來的。
求助!她需要求助!
就在這靜寂而濃重的黑暗之中,折任莎掏出手機,驚慌地按了下去。
夜永咲有些心神不寧地坐在床沿上,心裡想著剛才的那個女人。
這是他自己的床,單人床,而舞花音睡在另一間臥室裡面。有時他在自己的房間裡面,也會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想著,今晚是不是要去夜襲呢?雖然沒有一次是真正實施了的。花音說他是“有賊心沒賊膽”的男人,他也笑嘻嘻地受著。
但是今天他顯然沒那個心情。
冤魂厲鬼,是的,雖然他不喜歡寫,但是他的文章中偶爾也難免會出現這樣的情節,只是在現實之中……
按照折任莎的說法,她的四個好友在她的地下室中玩了“四角遊戲”,所召出來的那個“東西”恐怕不僅找上了她們,還找上了這個無辜的女人。而玩四角遊戲的那四個人中,已經有一個在今天下午死於非命了。
夜永咲當時沒有多說什麼,至少在自己家裡面,他要把這件事情瞞下來,絕對不能讓舞花音知道。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會認真考慮,這件事情的疑點有很多,但是他也不覺得那個女人會在性命攸關的情況下還有心情騙自己。
首先,聽她的敘述,似乎那個“四角遊戲”是被好好結束了的,既然如此,召出的“第五人”為什麼沒有回去,而是從那裡出來了?
其次,為什麼沒有參加遊戲的折任莎會成為被惡靈纏身的對象?
再者,她說那個“東西”和自己上大學時自殺的一名室友很像,雖然人在那種驚慌的條件下看到的東西還能有多大的真實性不好說,但是夜永咲卻覺得沒這麼簡單。大學中五位室友聚在一起,玩了一個降靈遊戲,而偏巧那最後一個死去的室友就現身了?四角遊戲可是什麼“東西”都有可能弄出來的,為什麼卻出了這樣的巧合?這中間難道真的一點兒聯系都沒有嗎?
他真不想幫這個忙,但是既然答應了,就要認真去做,這是他為人的原則。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放在電腦桌上的手機響了。
夜永咲伸手一探,便把手機拿在手裡。眼睛看上去的時候,卻皺起了眉頭。
“折任莎?”
他們剛剛才交換過號碼,她現在應該已經離開了,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又給他打電話?難道是又想起了什麼嗎?
夜永咲想了一想,才按下接聽鍵。
“你好,折——”
“救命啊!救救我!我在第四層!”
電話那邊傳來的是折任莎驚恐慌亂的喊叫。
什麼?!
夜永咲“騰”的一下就從床上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怎麼回事?!”
“電梯在第四層停下了!我現在就在電梯口!那個‘東西’馬上就要過來了!我感覺到了!求求你救救我!!!”
折任莎的聲音已然帶上了絕望的顫抖哭腔。
夜永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雖然沒有親眼看見,卻從那邊折任莎的聲音中明白了她現在的處境。
去,還是不去?
如果不去,恐怕在這種狀況下,折任莎很可能會……但是即便他去了,又能做些什麼?
去,不去?!
夜永咲咬了咬牙。
當下,他不再猶豫,風一般沖出門去!
他不是什麼好好先生,也不喜歡舍己為人,但是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就要做到!也許他只是腦袋一熱,好好想想的話就不會做出這種無謀的舉動,但是現在已經根本沒有時間讓他去慢慢琢磨了!
花音在浴室裡面洗澡,他連外套都沒穿,就這麼穿著拖鞋,打開門跑了出去。
他經過了電梯,上面的數字正顯示著“1”,而折任莎現在在四樓呢!
四樓?!
夜永咲的腳步頓了一下,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四樓……是的,有很多恐怖小說之中,往往四樓都會有一些靈異事件發生,夜永咲也用過這樣的寫法。但是不對,有什麼地方不對!明明就在腦子裡面,可夜永咲現在就是想不起來!
該死!自己還在磨蹭什麼?!
電梯在樓層的一側,而樓梯則在另一側,這樣的建造方式有些奇怪。而且整棟樓中只有一部電梯,據說是在這幢樓建好之後原本打算有兩部的,只是由於這裡被劃為舊區,沒人願意繼續投資,只是在業主們的壓力之下勉強裝了一部而已。
電話那頭傳來了腳步聲,折任莎知道那個名叫夜永咲的男人正在向自己這邊過來。雖然心裡明知道他即便過來了恐怕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是折任莎心裡還是閃過了一絲溫暖。只是這暖意在黑暗和恐懼之前一閃而逝,她感覺到那個“東西”已經離她越來越近了!也就只有不到八米,不,五米!那徹骨的寒意幾乎要讓她尖叫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但是下意識地,她把手機舉了起來。手機中她和夜永咲的通話還沒有掛斷,那一頭傳來夜永咲的腳步聲,帶著空洞的回響,聽上去他正在跑樓梯!但是現在還來不來得及——
手機的光亮照亮了她前面的一小塊地方,比之前電梯裡面的燈照的還要近些,那被光芒照著的地方只有空蕩蕩的地板而已。
但是接下來,折任莎的表情突然僵硬了!
一雙腳,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了那光亮之中!
那雙慘白毫無血色的腳,上面似乎還穿著拖鞋,連著的是同樣慘白的兩條腿,再往上,是一件白色的睡衣!
折任莎突然聽到“叮”的一聲,背後一空,她就朝著後面跌了過去!
是電梯!
折任莎足足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電梯從下面上來了!而她正倚在電梯門上,剛才她按了那麼久按鈕,電梯當然會在這一層停下,於是她就跌了進去!
得救了!得救了!
折任莎慌忙從地上爬起身來,使勁按下了控制台上面的關門鍵和“1”按鍵。電梯頓了一下,然後緩緩地合上!
直到這個時候,折任莎才敢把目光投向外面,那被電梯中的燈光所照亮的地方!
那個“東西”就在那裡!她穿著白色的睡衣,留著尖尖的指甲,披散的頭發將那張慘白的面孔遮住了大部分,然而即便如此,折任莎還是看到了——
那張和她無比相似的臉,以及那陰毒的目光!
電梯朝著1樓緩緩沉了下去。
夜永咲跳下這一層的最後兩三級樓梯。他跑的太急,但還不忘用手機照一下,樓梯裡沒有聲控燈,但是有電燈開關,只是太久沒人用過,早就已經壞掉了。
光亮在樓道口一閃而過,這是第五層了!
就在剛剛,他的腳在轉彎的時候踢在了墻上,拖鞋也甩掉了。直到現在,他的腳趾上還是鉆心的疼,但是如果不快一點的話——
“夜先生!夜先生!”
突然,夜永咲的手機中傳來這樣的聲音,他連忙把手機摁在耳朵上,幾乎是有些粗暴地說著:“我馬上就到了!!!”
他的聲音在空洞的樓梯道裡面回響著,然而折任莎的聲音卻蓋過了那些。
“我已經逃出來了!”
夜永咲的身形在樓梯平臺上猛然頓住,聽著手機那邊傳來的折任莎的聲音。
“我在電梯裡面——啊不,已經到一樓了!”
那頭傳來“叮”的一聲,伴隨著折任莎虛弱而恐懼像是抽泣一般的聲音,但此時卻讓夜永咲安心了不少。
他知道自己的心臟正在“砰砰砰砰”地有力跳動著。
安心,不只是為折任莎安心,更是為他自己安心。畢竟如果他剛才真的僅憑那發熱的大腦跑下去了,現在是什麼情況還真的難說。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一陣後怕。
剛才……真的是太沖動了。
他扶著樓梯扶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現在,他剛剛從五樓下面,正處在五樓和四樓之間的樓梯平臺上,下面就是四樓的通道口了。
夜永咲知道自己現在最好的選擇是頭也不回地朝樓上面走,回家裡去洗個澡,睡一覺。但是他心裡偏偏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讓他的腳仿佛在這裡生了根,動也不動。
他悄悄探出身子,看了看四樓那黑洞洞的樓梯口。
當然什麼也看不清,這裡就連月光都沒有。
夜永咲把亮著燈的手機朝那邊照了過去,順著樓梯,然後,照到了那樓梯口處——
他瞪著眼睛,就這麼僵在了那裡!
他看見了!
他終於知道那古怪的感覺是從哪裡來的了!也終於知道自己剛才出門的時候為什麼會感覺到不對勁了!
那光亮所照著的地方,是一個藍色的圓牌子,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這一層的樓層號。
“3”!
是的,這是三樓!
他直到這時才想起來!
有些地方,建樓時為了避諱,就將“4”、“13”這樣不吉利的數字省去,三樓上去直接就是五樓!
就連電梯裡面,雖然有這樣的按鍵,但卻是死的,根本就按不動!
那麼……折任莎之前去的四樓是——
夜永咲縮回了身體。他突然感覺到這樓梯間的空氣是這樣寒冷,也許他應該立即回他的臥室裡面休息一下才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0:48:34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節 咒夢靈
確實可以使用,但是且不論它傷天害理,條件也是這樣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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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早就已經停了,第二天,各位偷懶的編輯也自然沒有理由繼續翹班。只是不知是不是在家休養了一天的影響,直到這個時候,他們似乎還沒有清醒過來,一個接一個的打著哈欠。
但是夜永咲卻是精神得很。
精神,並不代表就是什麼積極的好事。夜永咲雖然精神,但是那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也很明顯的表現在臉上。
而就在中午的時候,他把黃璃約到外面的一家小餐館裡面。他信任黃璃,至少在這種事情上,他總感覺黃璃比他要更加內行,或許這件事情問問她就會有解決的辦法。
黃璃小口小口地喝著蛋花湯。夜永咲發現她不管是喝咖啡還是吃中餐的樣子都是一樣優雅,但是現在說這個有些不合時宜。他邀請黃璃的時候,她並沒有表現出驚訝。也許她在上午就看出他有心事了。
“……就是這麼回事。”
夜永咲小聲地把折任莎所遇到的事情告訴了她。他並沒有指望要把黃璃牽入其中,只希望她能提供一些資訊,那便足夠。畢竟這件事情本就是一個和他關系不大的人找他幫忙,而他又要找黃璃幫忙。雖說中國人重關系,但是這種往大了說可以看成是關乎性命的事情還是不要輕易拜託比較好。
黃璃取了一邊小盒裡面的餐巾紙擦了擦嘴。她雖然吃相還挺好,但也沒跟夜永咲客氣。滿桌的菜被她吃掉了將近一半,而沒有多大胃口的夜永咲也就只是坐在一邊看她吃而已。
“四角遊戲……”
黃璃輕輕一挑眉毛,說道:“那麼我就說一下我個人的建議了?”
“請吧。”
個人的建議,夜永咲就是來聽這個的。
“不要幫她,為了你的安全起見,這種事情我們還是不要摻和為好。”
黃璃冷冷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夜永咲頓時啞然。
“……這個,我已經答應人家了。不然也就不會來麻煩你了。”
他皺著眉頭說道。
黃璃的臉上露出了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我就知道這麼說也沒有用。”
她用輕松的語氣說著,似乎完全不當回事。
“好吧。不過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就將就著聽一下吧。”
黃璃清了清嗓子,開始說了起來。
“首先,據我所知,四角遊戲中召出來的‘第五人’去傷害遊戲參與者之外的人,這是沒有先例的。”
“嗯,”夜永咲點了點頭,“我也想到了,但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會感覺奇怪,你說有沒有可能……那個‘第五人’確實是她們上大學時候的那個室友的亡靈,因為她也認識折任莎,所以才會纏著她?”
“我從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當然也不代表它就不會發生。說實話,我也從來沒有玩過四角遊戲,因此對這個事件拿不出什麼確實的見解。不過我倒有另一個想法。”
她用很認真的眼神看著夜永咲。
“假如說,纏著那個女人的‘鬼’並不是來自四角遊戲的話……”
“不是來自……四角遊戲?”
夜永咲重復了一遍。
“但是……有一個遊戲的參與者已經死了!如果‘鬼’不是來自四角遊戲的話,又為什麼要去殺她呢?”
“我不知道。”黃璃很乾脆地答道,“我說了,拿不出確實的見解。但是從你的敘述中——如果你能確定你現在和我說的是真實情況的話——我想到了另一種靈異。”
“是什麼?”夜永咲下意識地問道。
“咒夢靈。”黃璃說出了一個名稱,並且在夜永咲發問之前就解釋了起來。
“從名字上面就可以看出來了,這是一種對人下咒所產生的靈異,媒介很多,不過最常用的是對話,甚至不需要和對方見面,只要知道名字,並且給他打一個電話就能下咒了。”
“是怎樣的咒呢?”
“有很多,可以讓對方看見幻覺,甚至操縱對方的體感……但是,殺不死人。”
黃璃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著。
“正如你所說,已經有一個人死掉了,是那個四角遊戲的參與者之一。但是去拜訪你的那個女人,她已經見過那個‘鬼’三次了!但卻沒有一次被殺死!甚至‘鬼’都已經騎在她脖子上了,要殺一個人簡直再簡單不過。那個女人不就是在擠在抽屜裡面死掉的嗎?我也不認為那是尋常人類可以做得到的。”
“所以你就想到了這個?”夜永咲問道,“‘咒夢靈’,給人下咒,嚇唬她,卻殺不死她。你的意思是她所遭遇的惡靈並不是來自四角遊戲,而是有人對她下了咒?”
“嗯。”黃璃點了點頭,卻又補充道,“也並非‘殺不死’,這麼說吧,如果遇到精神比較脆弱的人,嚇唬她兩次或許她就會自殺了。當然了,這個女人似乎不能算在內呢。”
“那麼那個死掉的人是被……”
“或許她真的通過四角遊戲弄出來了一個‘第五人’。這方面我會幫你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一些線索。”
黃璃很是隨便地說著。
夜永咲知道這樣也就差不多了,於是嘆了口氣,把服務員喊了過來。
下午回到辦公室,黃璃自顧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知在做什麼。夜永咲也沒有心情去管她。他打開網頁,輸入“咒夢靈”三個字,看看能不能從網上得到什麼資訊。
出乎他的意料,這似乎並不是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聰明的度娘一下子就給了他超過數十頁的信息。夜永咲大致瀏覽了一下,上面所介紹的和黃璃所說一般無二。
而且,這也並不是中國獨有的東西。夜永咲看到了一個國外網站,似乎就是一個靈異協會建立的。上面明明白白地用英文寫著“只要加入協會,就可以學習到使用咒夢靈的方法”。當然,似乎要交一些會費。
夜永咲看了一眼主站上那個黑色的怪異會徽,搖了搖頭,把網頁關掉了。
接下來,他又一次輸入了三個字,這次卻是“欺靈術”。
這是黃璃昨天講給他的,讓自己躲過惡靈纏身的方法。夜永咲沒覺得它會有多大用處,不過他還是想要看一看。
果然,正如黃璃所說,網上也有不少資料,不過和黃璃所說的沒什麼差別。需要一個人自願犧牲,還要有高人做法才行。刨去後一項不說,夜永咲覺得這種會為了別人自願去做替死鬼的人恐怕是找不到,這個方法就不要想了。
再一個,也是黃璃昨天和他說過的,血嫁奠。
黃璃只說了一部分,還告訴他有一些限制。而這就是夜永咲從網上搜到的了。他並沒有打算使用這種方法,畢竟為了救一條命去殺死五個人實在是有些傷天害理,而這些限制條件也讓這種方法成了泡影。因此這個方法也被夜永咲否決了。
他坐在電腦桌前,一籌莫展。他當然想要幫一下折任莎,他也覺得這個無辜的女人突然遭受了這種事情實在是有些可憐,但是他想不出辦法。
而就在這個時候,黃璃卻走了過來。
“說起來……雖然我覺得你應該已經想到了,不過保險起見我還是要多嘴問一句。”
夜永咲回頭疑惑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就是啊……你們有沒有和那另外三個進行四角遊戲的人聯系過?已經死了一個人了,另外三個人可能也有危險啊。”
黃璃說出的事情理所當然,然而夜永咲卻愣住了。
對啊!還有另外三個人呢!
“呃——”夜永咲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我想……那位折小姐應該已經聯系她們了吧……”
“是嗎?”黃璃點了點頭,“但願如此。”
但願如此。
夜永咲轉頭看著窗外暗色的天空,這才發覺今天的天氣也是陰沉得可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1:03:04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一節 回憶
直到那個時候,她還是笑著的,就像是對自己的遭遇完全不在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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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九月份,有些事情似乎註定要發生。
偷竊、謠言、**……方靈雖然是系花,但恐怕一生中都沒有被老天這麼“關照”過。折任莎不知道她已經在暗地裡哭過多少場了,但是在人前,她卻總是露出一副笑容。這讓折任莎感覺有些心疼。明明是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為什麼總要有人和她過不去呢?
折任莎其實是有一點兒嫉妒方靈的,她們倆長得很像,簡直太像了!但是方靈的皮膚要比她更白一些,成績比她更好一些,似乎各方各面都比她稍強一些。還有……
折任莎曾經喜歡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後來卻成了方靈的男朋友。他的名字叫做淩夢洲,是個很有涵養的男孩子。折任莎盡管羨慕得不得了,但是也不能去搶好姐妹的男人吧?況且他們這一對確實是郎才女貌,而相比起來,折任莎則要遜色許多。因此她把這份感情藏在心底,從來沒有說出來過。
而方靈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迎來了她的二十一歲生日。
她很開心。雖然遭受了各種各樣的打擊,但是她的臉上仍然帶著發自內心的笑容。淩夢洲說了,只等她從國外一回來,他們就舉行婚禮,那個時候也差不多就到了方靈的二十四歲生日了。年輕人的承諾或許不太靠譜,但是沉浸在戀愛中的少女就是願意相信,她興奮地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寢室的幾個好姐妹,她們也都很為她高興。
岳子纖送了她一本愛情小說,李雅雯送了她一套梳妝盒,洛楠的禮物是一個大布偶,而張犖則是給了她一個精美的筆筒。
大家都只是學生,沒有多少錢可以支配,但是禮物雖然廉價,方靈卻還是很開心地收下了。
折任莎自然是為了這一天準備了一個極好的禮物,但是她不想現在就拿出來。那是一份秘密的禮物,需要等到大家都不在的時候才能給她。
於是她對方靈說了謊,她說自己很忙,忘記準備禮物了。方靈當然會原諒她,只是調皮地打趣道:“那到了我24歲生日的時候,你一定要記得哦!我一定會找你來要禮物的!”
二十四歲生日,也就應該是她和淩夢洲的結婚日期了。
折任莎笑著答應下來了。
然而,就在那天傍晚時分——
“喂!方靈不在寢室裡面嗎?!你們誰有看到方靈?!”
折任莎慌張的喊叫聲驚住了寢室中的四人。
對呀!她們這才想起來,方靈說過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出去吃頓好的來給她慶生的,為什麼卻一下午都沒有看到過她?!已經到了晚飯時分了啊!
“打方靈的電話!”
“打過了!是關機!”
“會不會是去其他寢室了?!”
“那也不會不和我們說一聲啊!”
“快去找找!”
不知為何,大家心頭都湧起一種不安的感覺。
於是大家立刻離開了寢室,分開到處打聽,看看方靈去了哪裡。
“下午?下午什麼時候?!”
同班的一個女生說她下午好像看到過方靈,岳子纖趕緊著急地問了出來。
然而已經不用那個女生回答了。
身後似乎有一陣風吹過,岳子纖下意識回頭看過去,卻正看見那個穿著白色睡衣的人影朝著樓梯那邊跑了過去!
“方靈!!!”
岳子纖和那個說話的女生同時叫了起來,一前一後追了過去。
是的,那張臉,那件睡衣,不是方靈又會是誰?
只是方靈在跑步上似乎也很在行,岳子纖在爬上兩層樓梯時,已經累得不行了,而她最終也沒有能追上方靈。
“砰”的一聲,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方靈跑上了天臺,並且把門從那一邊鎖上了。
“方靈!”
岳子纖氣喘吁吁地跑去砸門,然而不管她說什麼,門那邊卻都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而這時,聽到動靜的學生們、舍管阿姨和聞訊趕來的;老師也都集中到了這裡。但是門這一邊的鎖是鑰匙鎖,而另一邊卻是用門閂掛上的,就算有鑰匙也打不開!
就在門外的一群人乾著急的時候,突然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聲大喊。
“有人跳樓啦!!!!!!!”
岳子纖一時並沒有反應過來,她一直都在使勁敲著門和方靈說話。直到這句話在她的耳旁響了好多遍,有很多人都在一起喊時,她才看著朝著樓下面跑去的人群,愣愣地想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有人,跳樓了?
岳子纖的腦子“嗡”的一響,然後腳下就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
而當她到達樓底的時候,那裡已經有一群人圍住了一小塊地方,她看不清楚,但是周圍傳來的聲音進入了她的耳朵。
方靈,方靈,方靈,方靈……
好像每一個人都在說著這個名字。
岳子纖感覺自己的眼淚要流下來了,身後有一個比她稍高一點的人摟住了她。
“堅強些……”
折任莎的聲音也帶著哭腔,但是卻在安慰著岳子纖。
岳子纖再也控制不住,轉身在折任莎的懷裡放聲哭了出來。
三年的好姐妹,三年的歡樂生活,卻就在這一刻……
很少有人的生日和忌日會在同一天,但是方靈,這個女孩子,就在她的二十一歲生日這一天,選擇了這樣的命運。
直到死前,她都還笑得那麼開心,好像什麼事情都不在意似的。
真的什麼都不在意嗎?
折任莎不知道。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這個名叫方靈的女孩,已經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的二十四歲生日,又該去找誰討要禮物呢?
折任莎悲哀地想著。
睜開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折任莎發現自己做夢了,在夢中,她又回到了那一年的那一天。
無比熟悉,而又無比傷感的那一天。
她翻身下床。昨晚上她考慮了很久,本來她是不想回家的,她害怕一個人待著,就打算在她的車裡睡一晚算了。但是即便路燈一整夜都亮著,她還是感覺到周圍的黑暗如此濃重,讓她恐懼地縮成一團。最終她還是回來了,回到這個熟悉的家裡來。她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不這麼做的話她就一點兒安全感都沒有了。
她的那張舒服的大床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床頭櫃,左邊上面是梳妝臺,而右邊櫃子上面則是幾本相冊。
她抽出一本,翻了起來,一張張照片從她的眼前閃過,最後她的目光停在一張六人合照上。
岳子纖、張犖、折任莎、洛楠、李雅雯,還有……
“方靈……”
她看著排在最後,卻笑得最溫柔的那個人,輕聲念道。
淚水無聲無息地滑下。
身邊那個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她。折任莎抽泣了一下,將那張照片取了出來。她站起身,準備要去工作了。雖然發生了很多詭異的事情,但是生活還要繼續。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會隨隨便便就放棄。
她穿上拖鞋,朝門口走了過去。
……等等!
折任莎忽然想到了什麼,疲倦和困意被一掃而空!
剛才……身邊那個人?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想起之前拍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有多麼冰冷!
她緩緩地轉過頭去。
一個穿著白色睡衣,留著尖尖指甲的人正坐在她的床上,那張和她相似的面容被頭發遮住了大半,正用陰狠的目光冷冷地瞪著她!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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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1:03:27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二節 0915房間的女人
她的心裡,突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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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雅雯在賓館空蕩的走廊上走著,她的腳步沉重,仿佛正要去做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樣。
昨天早晨從折任莎那裡回來之後,她也在擔心會遇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但轉眼間就被繁重的工作壓住了。而且這一整天下來,也並沒有出什麼事,這讓她感覺到安心不少。
她還並不知道岳子纖已經死了,事實上,昨天她一直在忙,根本就沒有關注過什麼晚間新聞。
而現在……她做好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這個決定或許會改變她的一生,但是如果這就是命運,那麼她別無選擇。
有些人就是這樣奇怪,一方面,他們認為命運掌控在自己手中,但是當他們必須做出某種決定的時候,又會把責任推到命運的不可抗性上。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人們總是希望為自己的行動作出解釋,不然的話他們就會喪失動力。
命運這種東西,歸根結底或許只是人心所造出的幻象。在遇到討厭事情的時候,把它歸結於命運而輕易地放棄。也許那並不是什麼壞事,倒不如說,要想在這個世界生存,這個是必須的東西。
是的,李雅雯做出的這個決定,是她在三十個小時之前還慷慨激昂地批判過的。但是有些事情,即便你認為那是錯的,有的時候也必須去做。
還是那句話,如果這是命運,她別無選擇。
昨天,她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個試鏡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那名導演也似乎對她非常滿意。晚上,攝制組的人都在一起吃了一頓飯。也就在那個時候,那名導演向李雅雯發出了邀請。
是的,邀請。李雅雯心裡明白,那是一種怎樣的邀請,如果接受了,自己將會得到什麼,又會失去什麼。
折任莎答應她,如果公司裡面要拍廣告會給她消息。但是這個承諾太過虛無縹緲,而李雅雯偏偏已經忍受不住了。
她從大學時期開始就參與過試鏡,一直在為成為一個真正的模特而努力。到現在,她已經努力了幾年,然而卻一無所獲。
努力是不會背叛自己的,但是會背叛夢想。
李雅雯忘記曾經聽過的這句話是誰說的了,而直到現在,她才真正明白它的涵義。
她一直潔身自好,憑借著本事在這裡待了這麼多年,但是上天卻並沒有為此而憐憫她。折任莎有一點是想對了,她真的幾乎連房租都付不起了。
她的父母當初是反對她步入這個行業的,極度反對。他們希望她能夠好好上大學,找份好工作,而不是在這個風氣日下的圈子裡面混下去。為此,她和父母鬧翻了。她拒絕父母的資助,打算自己來賺取自己的一切生活費用,直到她成功的那一天。她要讓父母看到她真正散發光彩的那一天,這是一個很美好的願望,但是……並不是每個願望都可以被認可的,別人也不會因為你有著這樣的願望就給你更多的機會。
說了這麼久,其實歸根到底也只是一件事情而已。那就是李雅雯終於對自己的灰色未來失望了,她希望通過捷徑來獲得出頭的機會。
而這個圈子內的捷徑,對於她這樣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孩很容易就可以想到。
此時,她正走在去那個約定好的房間的路上。
明明就在前天夜裡,她還在和折任莎她們宣揚她的信念,表明她絕不墮落的決心。但是今天,一切就都已經改變了。或許她那天就是為了對自己曾經可笑的堅持送別,就像是一個儀式,做完之後,她就要做出改變。
想到這裡,就連她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嘲諷自己了。
是的,這真是充滿了諷刺的味道。
她在那個房間門口停住了。
是這個房間,0915,和她手上那房卡上的號碼一樣。
鑰匙當然是那位導演給她的。李雅雯不是傻瓜,況且,就連傻瓜都知道需要做什麼。
導演現在還在那邊忙著,李雅雯也沒有打算在門口站著,如果被什麼人看見的話……她還是有著自己的矜持的。
房間不小,那張床也是專為兩個人所設計的。李雅雯反身關上房門,施施然走了進去,把包放在床頭,在床邊坐了下來。
明明要做的是這樣的事情,而且這還將是她的第一次,但不知為何,她的心裡卻異常平靜,仿佛那個導演一會兒來的時候只是想跟她探討人生理想而已。不,就算是那樣她也會有點緊張的,但是她卻感覺自己心臟的跳動依舊和緩,甚至比之前她在走廊上的時候還要和緩得多。
她向後仰倒,就這麼睡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也許作為一個禮貌的女孩,她此時最應該做的事情是先去洗一個澡,然後穿上賓館的浴袍,在床上擺出一個誘人的姿勢。但是她既沒有那種想法,也沒有那個心情,更沒有那樣的精神。昨天他們很晚才停工,然後去吃飯,再接下來,她就已經在這裡了。現在應該還是清晨,但是算下來的話,她已經有兩夜沒有好好睡過覺了。她決定就在這裡睡一會兒,至於導演來了之後……或許他會喜歡和她來一次鴛鴦浴呢。
腦子裡閃過這種無聊的想法,李雅雯閉上眼睛,任由黑暗侵蝕著自己的大腦,漸漸地陷入夢鄉。
人可以被打敗,但不可以被打倒。
李雅雯依稀記得這話似乎是《老人與海》裡面的,但是她記也不太清楚了。也許是這麼說的,但也有可能是“人可以被打倒,但不可以被打敗”。至於究竟是哪一種,李雅雯懶得去深究,那麼就且先假設前者是對的吧。
李雅雯忘記了海明威書中是在什麼情況下出現這句話的了,但是如果把這句話放到現實中的話,她知道有一個人可說是這句話的一個例子。
方靈今天也依舊微笑著,盡管她才剛剛丟掉了巨額的學費,但是再哭過一場之後,她就已經接受了現實。
她的心情似乎確實不錯,就在昨天,她還答應了李雅雯的邀請,陪她去進行試鏡了。當然了,結果有些不盡人意。
“阿雯,去洗澡嗎?”
李雅雯抬起頭來,看著提著浴筐的方靈。那浴筐很是精巧,下面放的是洗浴用品,而上一次則是用來放換洗衣服的。然而現在已經是九點鐘了,那裡只放著一件淺粉色浴袍和內衣,看樣子方靈打算洗完回來就直接睡覺。女生浴室就在宿舍一樓,洗完之後只穿浴袍也沒有事。
看樣子方靈已經做好準備了,但是對於她的邀請,李雅雯卻並沒有什麼心情。
“我不想去。”她很沒精神地說著。
“嗯~~?”
方靈湊近李雅雯,有些關心地問道:“你好像很疲倦哦……還是說,還在為昨天試鏡的事情傷心嗎?”
李雅雯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沒事的,你先去吧。”
看她這個樣子,方靈便也不再強求,轉身朝著門口走了過去,消失在了李雅雯的視線之中。
李雅雯回過頭,悶悶地看著窗外。
她真的不傷心嗎?也許,傷心談不上,但心裡卻總是有一點疙瘩的。
昨天是她第一次試鏡,她為此做了那麼長時間的準備,然而卻——
想到這裡,她的心裡不由得燃起了一股無名怒火。對那些不長眼的傢伙、那些沒水準的傢伙、那些只看長相不看能力的傢伙,還有……那個人……
李雅雯突然感覺到身上確實有些癢癢了。
也許,她確實應該答應方靈的邀請,去洗一個澡?
洗澡嗎……
她的心裡,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沖動。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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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1:04:01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三節 淺粉色浴袍
水嘩嘩的流著,然而浴室裡面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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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的時候,李雅雯才發現,她這一覺居然一直睡到了中午!
已經六個多小時了。
她連忙坐起身體,卻發現屋子裡面仍然只有她一個人,那名導演還是沒有來嗎?
她不知道導演為什麼耽擱了這麼多時間,但是從她之前和他短暫的接觸來看,他並不是什麼會憐香惜玉的人,也不會因為她在睡覺就不來打擾了。事實上,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的話,李雅雯覺得那就應該是“急色”。雖然並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但是對于這種男人,李雅雯自認為還是有些瞭解的。
那麼……他還在工作嘍?
李雅雯並不打算打電話讓他快點過來,她並不期待這種事情,而且去騷擾工作中的男人也不是什麼好行為。再說了,她還不知道那個導演的電話。
李雅雯回過頭去,窗簾是拉開著的,可以讓她看到外面陰沉的天空。
盡管大雨在昨天就已經停了,但是這天色卻似乎並沒有放晴的打算。
她收回目光,低下頭去。
剛才,她做夢了。
是的,她在夢中又回到了那個時候,就在方靈死前不久發生過的事情,直到現在她還記得清清楚楚。要說為什麼的話,就在那天晚上——
“嘩——”
就在這時,李雅雯突然聽到了一陣水聲。
她猛然抬起頭來。
那水聲嚇了她一跳,但是她馬上知道了,那就是這個房間裡的浴室裡傳出來的聲音。
有人在用水嗎?
難道那個導演已經來了,只是沒有吵醒她,先去洗澡了?
李雅雯從床上起身,稍微偏了偏身體。從這個角度,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浴室的門是開著的。
李雅雯有些疑惑,不是因為浴室的門開著,而是因為那單調的水聲。
沒錯,那水聲是單調的,一直都只有一個動靜,不像是有人在洗澡,倒像是水一直打在地面上。
李雅雯站了起來,她剛才坐在床邊上,向後一倒就睡著了,就連鞋子都沒有脫掉。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開著的浴室門口,朝裡面看了過去。
浴室裡面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動靜,洗手臺那裡的水龍頭也沒有開,看樣子噴水的應該是淋浴噴頭。但是那浴簾是拉著的,李雅雯知道浴簾後面是一個大浴缸,而淋浴噴頭就在浴缸旁的墻壁上,此時應該正朝著浴缸裡面噴水。
那浴簾靜靜地飄動著,上面沒有映出什麼人影,也就是說,浴缸裡面應該是沒有人的。
但是李雅雯心裡卻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感覺,就好像那裡正站著一個人,在淋浴噴頭下面愜意地沖著水,擦洗身體!
這感覺讓她渾身打了一個寒戰,卻又偏偏無根無據。李雅雯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可能是睡迷糊了。
那後面不應該有人的。房間裡面沒有導演的衣物,也沒有別人的,浴室裡那個浴筐裡面也是空的。李雅雯不覺得會有誰穿著衣服就跑去洗澡,所以那簾子後面一定是沒有人的!
沒有人,但是水卻在嘩嘩的流淌著。
雖然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李雅雯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去關掉它比較好。房間裡沒有人要洗澡,開著水無疑是一種愚蠢的行為。導演應該也快要來了,她可不想因為這種小事而破壞了這種難得的機會。
她小步走進了浴室裡面,伸手要去拉開簾子,但是她的手卻突然在半空中頓住了!
好像看到了什麼熟悉的東西……
李雅雯環視了一下這個小小的浴室。她的身後是馬桶、洗手臺、鏡子、浴筐,還有白色的瓷磚,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李雅雯搖了搖頭,伸手撩開了簾子。
果然和她所想的一樣,浴簾後面什麼人也沒有,只有淋浴噴頭的水在嘩嘩的流著。李雅雯便伸手過去將它關掉。浴缸裡面冒著熱氣,看樣子剛才噴出來的全是滾燙的熱水。李雅雯覺得淋浴噴頭調成這樣的高溫實在是有點多餘,這種溫度可是能把人皮都燙掉一層,也只有死人不怕這樣的溫度。
李雅雯撇了撇嘴。
“離開你一百個星期,我回到了這裡……”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一陣音樂聲。那是VAE的《玫瑰花的葬禮》,李雅雯的手機鈴聲。她慌忙轉身就要出去,那說不定是那位導演來的電話,她可不能漏了。
然而她的動作再一次頓住了!
她的面前是那副浴簾。
李雅雯看著它,卻突然感覺到了背後生出一股寒意!
熟悉的東西……她剛才怎麼就沒有注意到?!這就是她看到的熟悉的東西啊!
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浴簾,那是一件浴袍!一件淺粉色的浴袍!
李雅雯的嘴巴長得大大的,就這麼呆呆地看著那件浴袍。
她記得很清楚!她當然記得清楚!就在那一天晚上,她拒絕了方靈“一起去洗澡”的邀請,卻在那之後尾隨著她偷偷進了浴室,然後……拿著手機拍下了她的**!
那一天,方靈帶著的就是這件淺粉色的浴袍!
至於她那樣做的理由?就在前一天,方靈陪著她去參加模特的試鏡。然而居然就發生了那樣狗血的事情,真正要試鏡的李雅雯剛上去就被刷了下來,但只是陪同的方靈卻被那些人看中,她們把李雅雯扔到一邊,希望方靈能夠參加試鏡!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李雅雯心中的怒火爆發了!那麼久的努力,那麼久的辛苦,卻居然比不上一個什麼都沒有付出的人?!她把自己當做好姐妹,然而卻要搶走自己的機會!而她還做出一種不屑一顧的樣子!她說對這個不感興趣!那是自己的夢想!自己想得到卻得不到的東西!她卻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然後宣稱自己對這個沒什麼想法!就是她!如果沒有她的話,一切或許都會不一樣!而她居然還來安慰自己?!真是可笑!誰要她那假惺惺的關心啊!
於是李雅雯就有了那種瘋狂的念頭,她要毀了方靈!她拍下方靈的**,然後傳到網上,她要報復這個讓她在夢想上大跌了一跤的可惡女人!
這種想法也許只是一時沖動,然而李雅雯卻做出來了。後來,當她看到方靈那種傷心的樣子,想起昔日的姐妹情誼,她也為自己的行為懺悔過。但是既然都已經做了,即便再去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也就在幾天之後,方靈自殺了!
但是現在……這件浴袍就掛在李雅雯的眼前!
李雅雯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一步,然後——
“嗚啊——”
她腳下突然一滑,就這麼跌進了浴缸裡面!
“啊啊啊啊啊啊——!!!!!”
李雅雯悲鳴一聲,她的手按在了浴缸裡面!裸露的細嫩皮膚和剛剛才被滾燙的熱水沖過的浴缸壁來了一次親密的接觸,她感覺手上在瞬間被燙起了泡!
“呃……”
她掙紮著,想要從浴缸裡面爬出去。然而一歪頭,卻看見了什麼東西……
那是淋浴噴頭下面的一個按鈕,就是李雅雯剛才按的那個。
她以為那是淋浴噴頭的開關,但是現在才看清楚那上面的標識。
那是鎖定水溫的開關!
也就是說,她並沒有把淋浴噴頭關掉!
那麼……為什麼水不再流下了?
李雅雯的頭緩緩地向上抬起……
她看到了,就在淋浴噴頭的側下面,那才是水閥,它現在正處在“關閉”的位置。還有——
李雅雯的瞳孔驟然緊縮了起來,目光中瞬間被恐懼填滿!
一隻手,一隻慘白沒有絲毫血色的手正搭在上面,那手上有著尖尖的指甲!
水流之所以會停下來,不是自己關掉的,而是那只手!
那麼現在——
李雅雯看著那只手抓著水閥的手柄,然後,向下一扳——
“嗚啊啊啊啊啊————————————————!!!!!!!!!!!!!!!”
滾燙的熱水就這麼從淋浴噴頭中傾瀉而下!全部淋在了她的身上!
李雅雯慘叫著,她的眼睛被滾燙的熱水沖到了!那是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劇痛!她看不見!她摸索著掙紮著想要爬出浴缸,然而無論她怎麼使勁,身體卻始終在打滑!
滾燙的熱水……疼痛的感覺……
她沿著墻壁伸出手去,她要摸到那個手柄!要關掉水閥!
好燙!好痛——但是只要能夠關掉它……
然而——
她的手在墻壁上貼著,卻再也無法挪動分毫……
僅僅不到兩分鐘的工夫,她的身體就已然麻木。不……或許這兩分鐘也只是錯誤的體感而已……
李雅雯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已經漸漸地朦朧不清了……
她突然想到了。
是的,剛才她“關掉”淋浴噴頭的時候是怎麼想的來著?也只有死人不怕這樣的溫度……
沒錯。
李雅雯還在掙紮著,然而卻已經發不出一絲聲音,然後……她的手腳抽搐著,漸漸地停止了動作……
0915……她終於想起來了,那一天,她對方靈做出那種事的那一天,就是9月15日……而現在,方靈來找她復仇了嗎?
死人……只有死亡才能得到解脫……
房間裡,她的手機還在不停地閃爍著響著音樂。
“……殘朵停止呼吸,滲入大地,沒人會注意……”
……沒人會注意。
李雅雯的皮膚已經被滾燙的熱水澆爛,她躺在浴缸裡面,已然沒有了氣息。
她的面前,掛著的是一條淺粉色的浴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1:04:29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四節 調查
沒有一個人接聽,難道她們都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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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跟她們打過電話了,但是她們三個都沒有接!”
一家小餐館裡,折任莎對坐在面前的夜永咲訴說著。她的神情看上去相當疲憊,聲音也有些顫抖。夜永咲覺得不管怎樣,她應該先把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再說。
早晨在家裡看到那恐怖的一幕之後,她尖叫著沖出了家門,驅車就來到了市里。等她終於冷靜下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公司門口。盡管現在她並沒有工作的心情,但是也不能憑借“見鬼了”這樣的理由去請假,性命重要,但工作同樣重要。還好,在這一天的工作中並沒有什麼怪事發生,這讓她緊繃的神經暫時松下來不少。傍晚下班時分,她接到一通電話,是夜永咲打來的。
就算夜永咲不聯系她,她也會主動聯系夜永咲的。她迫切想要知道他有沒有調查出什麼來,但是夜永咲卻讓她有點兒失望,他叫她來是想讓她聯系一下剩下的三個參與四角遊戲的人——李雅雯、張犖和洛楠。
但是折任莎卻只是搖了搖頭。
“昨天我就已經想到了,也聯系過她們。但是不論我怎麼打電話,她們都沒有一個人接過我的電話!我想,她們是不是已經出了什麼事……”
“再打一下吧。”夜永咲建議道,“也許只是巧合呢。”
他和那另外三人並沒有什麼交集,想要聯系她們,只有通過折任莎。
折任莎猶豫了一下,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嘟……嘟……嘟……”
她按下了免提鍵,以便讓夜永咲也能聽得到。
“……嘟……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電話裡響起一個平淡的女聲。折任莎拿著手機的右手輕輕垂下,無助地看著夜永咲。
“……嗯,那你有沒有別的方法可以聯系到她們?對了,你昨天說早晨是你開車把她們送走的,那你應該知道她們住哪裡了?”
夜永咲又提議道。
“這個……”折任莎又搖搖頭,“我只把子纖送到了家。但是她們三個去上班的路都不一樣,如果一個一個送的話太麻煩了,所以她們在子纖家的樓下的公共汽車站就跟我分別,自己坐車走了。”
“這樣啊……”
夜永咲咂了咂嘴。這也就是說折任莎只知道岳子纖住在哪裡,但是岳子纖卻已經死了,恐怕她那裡也沒有什麼線索。而且警方現在正在查岳子纖的案子,貿然過去可能會惹禍上身,還是不要從這裡著手了。
“我只知道,犖犖是在一家小公司裡做職員的,小楠是一個小學老師,雅雯在做模特。但是我不清楚她們具體在哪裡上班,我們聊的時候好像提到過,但是我也記不太清了。不過我可以回去找一下,總能查到的。”折任莎這樣說道。
也只好這樣了。
夜永咲無奈地想著。
他並沒有把“咒夢靈”的事情告訴折任莎。雖然咒夢靈確實是只會嚇唬人而不殺人,如果折任莎知道自己並沒有生命危險應該也會放心一些。但是咒夢靈畢竟只是黃璃的一個猜測,就連她本人都沒有什麼把握。所以現在還是要以“四角遊戲”為線索去找解決的辦法。黃璃答應了夜永咲會幫他查一下,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夠查到。
至於“欺靈術”和“血嫁奠”這種逃避詛咒的方法,他更沒有說。欺靈術,他們無法實施;而血嫁奠這種兇惡的咒法則是夜永咲無論如何也不想使用的,他不敢肯定如果自己把這種方法說了出來,折任莎會不會真的行險去做,用別人的性命來換自己的命。盡管這個女人現在看上去柔弱無助,但是人到了危急的時候總是會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的。夜永咲不打算冒這個險。
那個“家”,折任莎是無論如何不想再回去了。今天晚上只怕她就得找間旅館過夜了,只是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證那個“東西”就不會再來找她。現在折任莎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只怕地上掉一根針都能讓她嚇得跳起來。如果不是還有像夜永咲這樣勉強可以信得過的人在幫她,恐怕她已經瘋了。
折任莎堅持要自己結賬,夜永咲也沒有拒絕。只是餐桌上的菜大多數都沒有動,剛才兩人哪有心思吃飯啊。夜永咲向老闆討了幾個一次性食盒,浪費東西可不是什麼好習慣,他打算把它打包帶回去,還可以給花音加餐呢。
走出餐廳,夜永咲看著外面依舊陰沉的天空,嘆了一口氣。
他本來想讓黃璃也一起來的,但是剛一下班,那個女人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希望她能夠幫自己找到解決這件事情的辦法吧……
夜永咲聳了聳肩,提著飯菜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他卻不知道,他所信任的黃璃此時並沒有做別的,而是正打算幫他的忙呢。
黃璃站在一所大學的門口,正抬頭仰望著那高大的校門。此時有不少人在這邊走過,都忍不住要看一眼這個仙子一般的美女。只是他們的眼神卻都只有欣賞,沒有絲毫的褻瀆之意,黃璃就是有著這樣的魔力。
大學就和小學、中學不同了。即便站在高中門口,像是黃璃這樣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學生的人很容易被注目,這倒不是由於她的美貌,就算是夜永咲站在那裡也會讓人奇怪。而如果想要進去的話,門衛也一定會把他攔下來。但是大學就不一樣了,每天進進出出的可不光是學生,有些人就是專門進去參觀一下的,門衛也不會太在意。甚至有些管理特別松的學校,一些小商販吆喝著進了校門也沒有人會管。大學裡面真的是什麼人都有。也正因為如此,黃璃在這裡站了半天,走過的人雖然都要多看一眼,但卻沒有人感到奇怪。興許人家就是來參觀的呢!
只是若他們真的這麼想,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黃璃見過的景色建築什麼的倒也不少,這所三流學校還入不了她的眼。她今天之所以來這裡,是想找出一些令她感興趣的資訊。
夜永咲只告訴她這件事情和那個折任莎小姐的大學幾位室友有關系,而且出現的那個“第五人”也被懷疑是另一個已經自殺多年的室友亡靈。但是他並沒有說那是哪所大學,恐怕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就是他的不足之處了——雖然在寫小說的時候很有頭腦,思維非常縝密,但是在現實中還明顯有些欠缺,反應遲鈍,甚至就連聯系那剩下三個人這種誰都能想到的問題他也是經自己提醒才想起來的。簡而言之,他有點兒缺腦子。
黃璃心裡這麼想著。不知如果夜永咲知道他在她心裡是這種評價的話,臉上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她是從網上搜出來的。三年前秋天,本市一所大學裡面的一個女生跳樓自殺身亡,名叫方靈。有了這些資訊,她很容易就找到了答案,鎖定了這所大學。而現在,她就要去試圖發掘出一些有用的東西。
至於方法麼……
黃璃的臉上,露出一絲迷人的笑容。
既然作為美女,不好好利用一下這種資本怎麼能行呢?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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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1:04:58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五節 三年前的自殺案
如果當年那件事情是這樣的話,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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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集資訊也是有講究的。一個跳樓案,哪怕本來是很明顯的事情,傳了三年,也差不多傳虛了。而黃璃需要一些最接近真實的東西,那麼,那些看起來還挺稚嫩的新生們當然不可靠。而且她又不能闖進女生宿舍裡面去找學生——隨便進出大學是一回事,進宿舍又是一回事了,大學在保障學生安全方面一般來說還是挺嚴格的。
那麼,黃璃也就選好了目標。
僅僅不到半個小時,在一家奶茶店門口,黃璃就和一名女子坐在了一起。這就是她的魅力,她會讓男人想要和她交談,讓女人願意和她交談。她打聽過了,這個女人就是方靈出事那幢樓裡的生活老師,也就是舍管阿姨之一,在這裡幹了也有些年頭了。黃璃告訴她,自己是一個靈異雜志編輯,想要找一些素材來創作,恰好聽說了這裡三年前出過一次跳樓自殺案,於是就想打聽一下。當然,她懂得規矩,保證自己絕對不會把大學的名字寫進去。
那位舍管阿姨也有近四十了,這個年紀的女人原本就都是八卦之魂燃燒正旺,喜歡和別人說些這種事情的。況且黃璃又是一個十分合格的聽眾,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會生出一些親近感。當然了,和這種女人說話也有麻煩,她們總喜歡添油加醋,可能會讓事實上面罩一層迷霧。而黃璃需要做的,就是憑借自己的能力,吹開這層霧,看清楚絕對的真實。她也沒打算只從這一個人處獲取資訊,之後還要去找別人的。
“……那個女孩還是挺好的,以前也曾經幫過我的忙什麼的……說她去幹那種事兒,我是絕對不信的!可莫聽那些不知道的小子姑娘們瞎胡說!不過這女孩真是可惜,這事兒攤在誰身上都受不了……那天我聽人說她跑到樓頂上去了,還把門鎖起來,我就心想不好了,本來正往樓上跑著呢,誰知道剛到一半兒,就聽人喊‘有人跳樓啦!’等我到樓下的時候,都叫人給圍起來了!半邊身子都是血啊!忒嚇人了!”
那位阿姨足足講了十分多鐘,從她認識那個女孩開始一直講到她死之後學校封鎖消息,雖然其中多數可能都是些無用的廢話,不過黃璃至始至終都沒有插一句嘴,就是這麼靜靜地聽著。
偷竊、**、謠言……
黃璃思考著。
確實,正常來想的話就是這個女孩受不了壓力所以才選擇了輕生,不過那樣的話,悄悄去樓頂上跳下來不就行了?為什麼要刻意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呢?
她抓住了一個細節。那個名叫方靈的女孩是在大家找她的時候突然穿著睡袍就出現了,而且就從她的室友身邊跑過去,一路上了樓頂。那麼,在大家找她的時候,她在哪裡呢?又是在做什麼呢?是想讓別人注意,還是……
“員警後來怎麼說的呢?”黃璃問道。
“還能怎麼說,壓力太大,跳樓輕生唄!也沒什麼好想的,當時那麼多人都看見她跑上去了,然後把門一鎖就跳下來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是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但是如果,這是故意做出來給人看的話——
黃璃的臉上一直保持著自然的微笑,送走了那位阿姨,她又找上了另一個大四學生……
天已黑盡,但時間卻還並不太晚,主要是由於天陰的緣故。而黃璃就在夜色之中登上了一班公交車,離開大學,向著自家的方向而去。
這一次她的收獲不大,不過倒也不是白來。她先後問了五六個人,所得到的資訊都不完全一樣,不過大致內容倒也差不多。不過即便知道了這些事情,對於現在那個叫折任莎的女人似乎也沒什麼幫助。不過黃璃卻總有一種感覺,如果可以從當年的事情中查到些蛛絲馬跡的話,說不定——
“那死的可真夠慘的。”
“可不是,誰能想著有人會是這麼個死法?那個導演這回要倒楣了,人家家屬肯定要讓他負責任!再怎麼說人是在他的房間死的,他肯定脫不了干係。還有那個賓館的工作人員也跑不了,出了這種事兒估計就沒人願意在他們那兒住了。那個女人抬出來的時候你可沒看見,整張臉都燙爛了!就跟剝了皮一樣!我當時差點兒沒吐出來——”
“你可別說了,怪瘮人的。”
前面兩個看上去邋裡邋遢的男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黃璃聽覺很好,這些話逃不過她的耳朵。不過她並沒有太在意,剛才只是聽到“死”這個字眼敏感了一下而已。聽他們的意思,似乎有一個女人在賓館裡被熱水燙死了,雖然有點兒離奇,但是這些事情和她無關,反正這個世界上想死的人和該死的人也多到讓人困擾。
黃璃悠閑地向旁邊看過去。此時早已過了正常下班的時間,公交車上的人並不多,大部分座位都空著。除了司機、她和她前面坐著的兩人之外,還有大約七八個人。她坐的位置是倒數第二排,身後就是一排五個連座的車尾。而此時,那上面卻正放著一個皮包。
那裡沒有別人,只有一個皮包,這讓黃璃有些詫異。看樣子大概是誰的包忘記拿走了吧,之後可能還要來找的。
黃璃轉回頭去。她向來不是多管閑事的人,更不會貪小便宜。她不在乎那包裡有什麼東西,也不打算當好人把包交給司機或者員警。簡而言之,她對此毫無興趣。那個包或許會在司機打掃的時候被發現,也許在那之前就會被別人拿走……不過那都和她全無關系。
公交車在一個站牌前停下,黃璃要在這裡轉另一班車。雖然天已經晚了,不過末班車應該還可以等得到,她邁著優雅的步子從後門走下車去——
“哎呦——”
一個女孩似乎跑的太急,一沒注意,就這麼紮到她的身上了。黃璃扶著公交車穩住身體,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女孩趕緊向她道歉: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孩長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說話的聲音也很清脆好聽。不過她臉上帶著疲憊的神色,好像剛剛才結束工作,看來也是要趕車的。
黃璃並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生氣。她朝著女孩微笑了一下,便走到一邊。女孩連忙三步兩步跑上車去,還差點在車門處絆了一跤。一點都沒有穩重的大人氣,倒真像是個孩子一樣。
黃璃看著她的背影,卻不知為何生出了些許奇怪的感覺。
她的身上……
不等黃璃想完,那輛公交車就已經關上了車門,緩緩地向下一站駛去。她只得搖了搖頭,靜靜地站在站牌下面等待著另一班公交車。
她並不知道,那個女孩的名字叫做洛楠。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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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1:05:21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六節 皮包 鏡子 眼睛
不,仔細看的話,那只是一面鏡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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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楠毫無形象地一屁股坐在最後排的座位上。今天她已經累壞了,省裡教育廳的什麼什麼領導突然要來視察,恰好抽到了她的公開課。當她走進教室,看到原本學生身後那一大群黑壓壓的人,差點兒沒暈過去。她並不是沒上課給人看過,不過這次來的人就連那個禿頂又暴躁的校長大人都得陪著客氣,萬一出了一點兒什麼差錯的話——
當然了,風險向來是與機遇並存的,只不過洛楠就像小兔子一樣,從來沒有過冒險的想法,自然也和機遇沾不上邊。還好,她平時和那些小孩子們很處得來,他們這次也很給她面子,沒有讓她難堪,這可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洛楠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究竟是因為她的孩子氣才會討孩子們喜歡還是因為和孩子們走得近了才會沾染上一身孩子氣?就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不過就算是小學,批改作業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那些孩子們的字寫得歪歪扭扭,這一點最讓她頭痛,不然她也不會直到現在才能回家,差一點就趕不上車了。
洛楠掃視了一下這輛公交車,除了她之外只有寥寥幾個人而已。不過她並不喜歡和不認識的人接觸。她原本想坐到後車門旁邊,但是那樣的話,身後就是兩個邋裡邋遢的男人,這讓她覺得很沒有安全感。因此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到了最後一排。
這時,她的目光放到自己身邊,發現了——
一個皮包?
在她的身邊,就放著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皮包。雖然外表還很漂亮,也沒有什麼磨損,但是洛楠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皮包恐怕已經用了很多年了。是誰落在這裡的嗎?要不要交給司機呢?
洛楠往前看了一眼,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
然後,她朝著皮包伸出手去。
她並不是貪小便宜,也並沒有什麼別樣的想法,純粹只是出於好奇而已,她打算先看一下。不知怎麼的,這個皮包給了她一種熟悉的感覺,非常熟悉。只是她似乎並沒有用過這種款式,那麼……是在哪裡見過呢?
好奇心會害死貓。
她絕不會想到,當她拿起這個包的同時,屬於她的噩夢,開始了。
洛楠把皮包拿在手上,那個皮包很輕,就好像裡面什麼都沒有裝一樣。不,可能就是什麼都沒有裝。她拉開拉鏈,朝裡面看了一眼——
一雙冰冷如同鬼魂一般的眼睛,正用陰毒的眼神狠狠地瞪著她!
“嗚哇——!!!”
洛楠驚叫一聲,把包丟在了地上。她驚懼地向後縮了縮身體,抬起頭來,才發現全車的人都在盯著她看,就連正在開車的司機也回過頭來瞟了她一眼。
洛楠感覺自己的臉瞬間紅了起來。
但是這不能怪她,突然被一雙眼睛瞪著,這種感覺太奇怪太恐怖了!自從從折任莎家裡回來之後,她也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天,但是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切都平靜如常。這讓她放心下來了,只是她並不知道,她的兩位好友,都已經以十分駭人的悲慘方式死去了。
然而就在她已經要把那件事情忘記的時候,這裡突然又出現了一件恐怖的事情,她怎麼可能不害怕?
乘客們注視了她一會兒,都默默地轉回頭去。地上那個皮包丟在那裡,但是誰都沒有注意,可能他們以為那就是這個尖叫的女孩兒的吧。
洛楠看著地上的皮包,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出現了。
剛才那雙眼睛,好像也有點熟悉……
洛楠這麼想著,然後——
鬼使神差一般,她再一次朝著那個皮包伸出了手!
洛楠把它撿了起來,就連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是為什麼。她總感覺,這個皮包和自己或許有什麼聯系,所以——
她做了一個深呼吸,想著皮包裡面看了進去。
一雙眼睛,那雙眼睛還在,就在那兒直勾勾地盯著她。
洛楠感覺到渾身一陣寒意。但是她並沒有再次丟掉它,也沒有放聲尖叫,而是——
她眨了一下眼睛。
皮包裡面那雙眼睛,也同樣眨了一下。
她把一隻眼睛閉上。
就像是映出了她的動作似的,那雙眼睛也同時閉上了一隻。
洛楠撲哧一笑,松了一口氣。
什麼啊……原來只是一面鏡子而已……
終於放下心來,洛楠不禁為自己剛才傻乎乎的樣子覺得有些尷尬。居然被一面鏡子嚇到了,虧自己還是一名教師呢!這種事情如果傳到她的學生們的耳朵裡,只怕她明天上課就要被嘲笑一番了。她和那幫小子丫頭們走得太近,雖然關系好,卻是連一丁點兒威信都沒有了。
洛楠再次看著那皮包裡面,做了一個鬼臉,然後開心地仰在座位上吃吃笑了起來。
她沒有注意到,這一次,那雙眼睛並未反映出她的表情!
洛楠的家離學校並不算太遠,也是在一幢小公寓裡面。不過說是“家”,其實也不過是她租住的房子而已。她走進家門,隨手把兩個皮包扔到沙發上。
哎?兩個——?!
洛楠驚訝地看著沙發上的兩個皮包。其中一個是她自己的,而另外一個——
該死!
洛楠看著那個皮包,輕輕拍了拍腦袋。
自己怎麼把這個東西給帶回來了?這可不是自己的啊。回頭失主要是去找了,把車上的監控一放,那不就看到是自己拿的了嗎?這可真是糟糕,明天早晨再還回去吧。
不過……這皮包裡面除了一面鏡子,也什麼都沒有,而且還是舊東西。要是我的話,說不定就乾脆不要了吧。
洛楠伸了個懶腰,心想這不是什麼可擔心的事情,先去洗個澡再說吧。
她走進自己的臥室,打開衣櫥翻找著換洗的衣服。
但是突然——
那個皮包!
洛楠心裡一驚!
她剛才好像看到了什麼!
洛楠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的臥室。普通的簡樸臥室,就連墻紙都沒有貼,只是有幾張明星海報而已。除了一張單人床、書桌、床頭櫃和衣櫥之外就沒有別的擺設了。床上鋪著天藍色的被罩,一旁的床頭櫃上放著臺燈和幾個相框。書桌也是梳妝臺,上面擺放著鏡子和一些化妝用品,除此以外別無他物。
但是剛才,她好像在這個房間裡看到了剛剛撿來的那個皮包——
洛楠疑惑地走出臥室,往沙發上看了一眼。
那個皮包好端端地放在那裡,並沒有動過。
洛楠看了它兩秒,然後搖了搖頭,又笑了一聲。
自己幹嘛要沒事嚇唬自己啊,真是夠笨的!
她拿著換洗的衣服,就這麼朝著浴室走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1:06:10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七節 黑暗之中
那……真的是布料的觸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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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洛楠很有精神地起了一個大早。
昨天下午在學校那裡就吃過飯了,回來之後清清爽爽洗了個澡,接著就上床睡覺。身為教師,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工作的辛苦。不過也正因為習慣,現在反而沒有什麼惡感了。或許她天生就是做教師的材料吧。
她今天心情非常不錯,要說為什麼的話,發錢的日子誰會不開心呢?她的工資都是打到卡上去的,不過昨天給省裡的檢察人員上公開課是有額外獎金的。700元,在如今這個社會上並不能算是什麼大數目,但是即便在程都這種大城市裡面生活一個月的費用也不過就是1200元左右,至少對於洛楠來說是這樣的。一天就可以拿到一半多的月生活費,洛楠心裡當然是美滋滋的。
只是……等到到了學校,她才發現自己似乎忘掉了什麼……
“呀!壞了!”
洛楠剛剛把那放在信封裡的700元裝進皮包,就這麼驚呼了一聲,把財務室那名整天精神萎靡的老會計都給嚇了一跳。
“怎麼了?”
他從擦得透亮的眼鏡片後面看著洛楠,語氣中充滿了疑惑。居然有人在發錢的時候喊“壞了”,這倒真是稀奇事。難道她的包破了個洞?
“啊,沒事……”
洛楠並不太喜歡和這位大叔打交道,她轉身就走出了財務室,然後才看著手中的皮包,皺了皺鼻子。
這不是她的皮包,這是她昨天撿到的,也是她今天準備還回去的那個有點兒發舊的皮包。但是現在卻提在她的手上,看樣子今天早晨出門的時候拿錯了啊。
“這可麻煩了……”洛楠嘆了口氣。
她確實有把它還回去的想法,但是在考慮了一下之後,她反而有些猶豫了。這就意味著她還要找到昨天的那個司機,她要專門去等那班車,而且她還沒有記住那輛車的車牌號。那麼交給員警?撿到一個空包,拿回家之後第二天才交給員警?這種說法就有點讓人生疑了。如果失主想要訛詐她,說這包裡原本有多少多少錢,是被她給拿走的,那她可就有苦說不出了。
而且,這麼一個又舊又過時的空包,就算丟了也沒有多大找的價值。說不定那位失主根本沒有想過要找它呢。
洛楠細細思慮了一下,便不再多想。若是那個失主真打算找包,她就還給他,要是他想訛她,她又沒做虧心事,有什麼好怕的?若是他不要了,洛楠也沒打算去自找麻煩。乾脆就這樣吧。
洛楠就是這麼個樂天性格,她越想越覺得那名失主把包丟了不要的可能比較大,因此至少現在還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事實上,她剛才說的“麻煩了”,倒是有另外的想法。
她的化妝品、錢包什麼的都放在自己的皮包裡面,這下一拿錯可壞了,別說沒法補妝,就連中午吃飯都要拿剛發下來的一百大票去了,還好她的公交卡是直接擱在口袋裡的,不然今天早晨連車都坐不了了。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後,洛楠又累得一塌糊塗。她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家門,一頭就栽倒在沙發上。
“呼——今天感覺什麼都不順啊……”
雖然發了獎金,但是剛一到中午就要破了一百的票子,就為了一頓連十塊都不到的午飯,洛楠心裡可是心疼得很。要知道,要想花錢花的快,就得把大票都破開。她不知道那些有錢人有沒有這種想法,但是像她這種窮老師,對這句話可是很有感觸的。偶爾在街邊看到些小東西,控制不住想要買下的欲望,但是只要一翻開錢包,看到碼得整整齊齊的幾張百元大鈔,花錢的想法頓時就淡下去了。而如果帶的都是10元20元的,哪怕是同樣的數額,也會想著“反正是小錢,花了也沒關系”。因此不到不得已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把大錢破成小票子。
不光是這樣,今天她上課的時候,跑出去上廁所,結果班上的兩個學生就打起來了,把主任都引來了。那個長著一雙腫眼泡的胖主任把她批了個夠嗆,她心裡當然也委屈。又不是她想讓他們打的,她只不過是上了趟廁所而已,誰知道就會出事?
她此時躺在沙發上,卻是心煩得很。只是過不了一會兒,氣消下去了也就好了。她就是這樣樂天的性子,不會為多餘的事情煩心。
她坐起身來,順手抄起自己的皮包,打開看了一下,裡面的化妝盒和錢包什麼的都還好好的放著。這個皮包也不太新了,不過對她來說,這個皮包和她很有感情,已經跟了她幾年了,而且又沒有壞掉,她並沒有換掉它的打算。
然後,她伸手拿起那個撿來的皮包,把裡面剩下的六百多塊拿了出來,順便對包裡鏡子中的自己眨了眨眼睛,鏡子中的自己當然是忠實地執行了她的行為。她滿意地點了點頭,把那六百塊錢收進自己的錢包。
——嗯?!
洛楠突然渾身一顫。
既視感……
剛才那一瞬間,又出現了熟悉的感覺。就好像自己一開始在公交車上看到這個皮包時一樣的熟悉感覺!那個時候,她感覺這個皮包自己在哪裡見過,而現在,她感覺自己現在正在做的動作似乎以前也——
洛楠皺著眉頭想了一下,但是那感覺卻只是一閃而過,並沒有給她思考的機會。
……算了。
洛楠搖了搖頭,想不起來的事情就不去想了,說不定本來就只是自己的錯覺而已。而且就算是真的,也和自己現在的生活沒什麼關系。
是這樣的。
洛楠把錢包收進皮包裡面,然後把兩個皮包都拿起來,走進了臥室。
雖然很累了,但是作為女人,不洗澡果然不行啊。洛楠隨手把皮包放在書桌上,然後走到衣櫥那裡翻找起來。
……剛、剛才?!!!
洛楠猛然回頭。
剛才,自己看到了什麼?就和昨晚一樣,剛才眼前一瞬間閃過的,好像是那個皮包?!
是的,昨晚自己找衣服的時候,明明把皮包放在沙發上,卻感覺好像在臥室裡看到了。而現在,雖然皮包確實放在臥室裡,但是自己卻又好像是在另外的地方看到了!
是的,洛楠看著自己剛剛放在書桌兼梳妝臺上的那個舊皮包,它確實是在那裡,但是有那麼一瞬間的工夫,她卻感覺到它出現在了別的地方。
那地方是——
洛楠轉過身去,朝著自己的床頭櫃走了過去。
但是那裡只有臺燈和幾個相框,並沒有皮包的影子,無論是形狀還是顏色相似的東西都沒有。
看錯了吧……
洛楠微微松了一口氣,在床沿上坐了下來。
床頭櫃上的幾個相框,裡面照片拍攝的時間都不遠。最靠近她的一張是小小的一張闔家福,裡面的她大約在十七八歲的年齡,站在最前面,後面是她的父母和祖父母,一家人都快活地笑著,充滿了喜悅的心情,背景是一片金燦燦的麥田。
她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神色。
是的,這就是她的家庭,在一個貧窮的村落之中,過著貧苦的日子。不過那已經是過去了,現在她已經能自己賺錢了,而且這兩年收成很不錯,再加上政府的補貼。現在家裡雖然不能說是富裕,但至少也能過上像樣的生活了。
第二張照片是她所在的這所小學中的教師合影。一群人都站在那裡,其中還有她那時叫不出名字的領導,代表著她的工作之處。她喜歡那些小孩子,和他們在一起,她總感覺很開心,就算累一點,只要休息一晚上就能恢復精神了。
第三張照片……
那張照片放在後面,洛楠伸手把它拿了起來,放到眼前看著。
照片上六個女孩子,那時都已經20歲了。從左到右,嶽子纖、張犖、折任莎、洛楠、李雅雯,還有……
“方靈……”
她看著排在最後笑著的那個女孩子,不覺念出了聲。
拍照片的那時,還是在燦爛的夏天,她笑得好開心,她們都好開心。但就在之後的幾個月裡,她卻……
洛楠心中一痛。
算了。洛楠輕嘆一聲。人死不能復生,她既然已經去了,自己也不要多想了。再過幾天就是她的忌日了,大家約好一起去看望她的。有什麼話,到那時再對她說吧……
洛楠放下照片,站起身來——
哎?!
她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剛才……自己看到了什麼?!
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又來了!
洛楠緩緩地低下頭去,再一次看向那張照片。
照片中的六個人,都在歡笑著,充滿了陽光。她每天都可以看到這張照片,但是——
她的目光從照片中的嶽子纖、張犖等人身上一一掃過,然後……
方靈。
洛楠的視線投注在那裡。
那個已經死去多年的少女,她的手中,拿著一個已經過時了的皮包。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皮包。
和此時在書桌上放著的那個,一模一樣的皮包。
洛楠的身體晃動了一下。
是的,所以她才會感覺到熟悉。
所以她才會有既視感。
那一年,自己不就是從這個皮包裡取出了600多元錢嗎?
那是方靈的書本費。600多元,對于方靈來說,絕不是一筆小數目,然而卻被自己拿走了。
她一開始並沒有過偷錢的想法,但是那一天,她看到方靈的皮包打開放在那裡,她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而已。但是她的身體卻行動了,她偷偷拿出了那600元錢,然後……放進了自己的錢包!
就像她剛才所做的一樣!
她知道那600多元對方靈來說有多麼重要,但是……
如果有了這600多元,家裡就可以少給她一點生活費了。這樣的話就不用把奶奶養的豬崽賣掉,也不用再去向親戚借錢……
於是洛楠拿走了那600多元錢。
於是事情接踵而來,**和流言,還有——
於是,方靈自殺了。
而這一切,都是從她的偷竊開始的。
洛楠下意識地拿起了那個皮包。
然後——
“哇啊啊啊——!!!”
燈突然滅掉了!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洛楠尖叫一聲,手中的皮包掉在了地上。
怎麼了?!怎麼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襲上了洛楠的心頭!
她驚恐地回過頭去,卻發現不僅是自己的房間,對面那座大樓也失去了光芒,只有幾個視窗裡面顯出了光點。
……停電了?
洛楠呼出一口氣,心裡稍微放鬆了一點。
是了,不是方靈的鬼魂復仇什麼的,只是普通的停電而已。
而且……
她接著又想到。
方靈的那個包雖然和這個款式一樣,但是裡面並沒有裝鏡子,所以這個包絕對不是方靈的那個,絕對不是!
似乎是為了證明似的,她蹲下身體,在地面上摸索了一下,然後,她找到了!
她把那個被丟在地上的皮包撿了起來,把口打開,朝裡面看了進去——
她看到了鏡子中的那雙眼睛。她眨了一下眼睛,鏡子裡的眼睛也眨了一下;她閉上一隻眼睛,鏡子裡的眼睛也閉上一隻。
沒錯,是鏡子。
洛楠放下心來,癱坐在床的旁邊。
方靈的皮包裡並沒有鏡子,所以這不是方靈的皮包。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是她神經過敏了而已。方靈的鬼魂來復仇什麼的絕對不可能!自己只不過是偷了一點錢而已,她是跳樓自殺的,沒有找自己來復仇的理由!
似乎是為了安慰自己,洛楠這麼想著。然後她扶著床沿站起身。客廳的窗臺上放著手電筒,停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好,還是先拿到它再說吧。
洛楠的身體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緩緩前進著,她什麼都看不見,就連門都找不到,只好靠雙手摸索著。
但是……
洛楠的身體突然頓住了。
什麼都看不見。
是的,什麼都看不見。
那麼,她剛才為什麼能看見鏡子?為什麼能看見鏡子裡的眼睛?
為什麼……
她就這麼緩緩地轉過身去。
她看不到,但是她分明感覺到了,那皮包所在的位置。
她把它拿了起來,然後,打開——
看得見。
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那雙眼睛,那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眼睛!
就在這種黑暗的、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她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雙眼睛!
洛楠的手顫抖著,無意識地朝著皮包裡面伸進去。
鏡子,她要摸到鏡子,她知道這裡面有一面鏡子!
然而那只手觸到了盡頭,卻並非玻璃的觸感。
軟綿綿滑溜溜的布料,是皮包的裡布嗎?
那麼……鏡子在哪裡?
洛楠把頭湊近皮包,她要看見鏡子,只有證明那裡確實有一面鏡子,才能消除她的恐懼感!
那雙眼睛在她的眼前變大,變大,兩雙眼睛就這麼互相盯著,然後——
洛楠突然明白了。
那不是什麼鏡子,她摸到的也不是什麼皮包裡布。
那軟綿綿滑溜溜的,不是布料,而是人的皮膚!
終於想明白這一點的同時,她的頭陷入了皮包裡面!
“嗚——!”
洛楠悶叫一聲,想要把腦袋從皮包裡面拔出去,但是那皮包口太緊了!她無論怎麼掙紮,無論怎麼用手去撕扯都無法把它弄掉!
不……那不是皮包口……
洛楠的手觸摸在那上面。
那是一雙手……一雙冰冷的手,那上面,留著尖尖的指甲!
那雙手就掐在洛楠的脖子上!
洛楠瞪大了眼睛,她呼吸不上來了,她的頭開始發暈,但是她卻看清楚了!
她看到皮包裡的那雙眼睛,即便在根本沒有一絲光芒的黑暗中也看得到的那雙眼睛,那雙眼睛正用陰毒的目光狠戾地瞪著她!
是的,那是方靈的眼睛。
燈光再次亮起的時候,洛楠倒在床邊上,已經停止了掙紮。她的頭上,紮著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皮包。
她已然停止了呼吸。
床頭櫃上的那張照片上,方靈依舊如三年前一樣美麗。而此時,她的目光正投射在洛楠的屍體上。
她的臉上,似乎是一種滿意的笑容。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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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1:06:40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八節 歸來的男人
他的臉上一直都帶著自信的笑容,就仿佛把什麼都掌握在手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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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著行李的那個男人走出了機場,四下張望了一下,突然聽到了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先是一愣,然後轉向那個方向,一個女人正站在那裡朝他揮著手。男人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好久不見了,莎莎。”走近的時候,他伸出一隻手打著招呼,“你變漂亮了。”
“說什麼呢?!”
折任莎嗔了他一眼,卻好像並沒有生氣。她只是稍稍聳一聳肩,苦笑著說道:
“歡迎回來,淩夢洲。”
淩夢洲,方靈曾經的男友,一直在國外研修,如今才終於回來。當初他曾答應過方靈的,等到他回來,他們就結婚,就在她的24歲生日那天。但是現在,方靈早已故去三年,所謂的承諾,也只如那一抔黃土上的沙子,風一吹便會飄散。
折任莎幫他把行李搬上後備箱,打開車門,他道了聲謝就坐了進去。折任莎走到前面,替他做起了司機。
“我還以為你家裡面會派車來接你。”
折任莎一邊開車一邊說著,而淩夢洲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已經事先和他們打過招呼了,還是你說的事情比較要緊。這兩天怎麼樣?”
折任莎沒有回答。
這兩天怎麼樣?
對于折任莎來說,這個問題根本就無法回答!
現在她每過一會兒就要看到一些可怕的東西,每時每刻都得提心吊膽,雖然還要上班,但是連一點兒工作的想法都沒有。如果不是知道夜永咲還在幫她,不是心裡還有僅存的一點點希望的話,她早就已經崩潰了!
淩夢洲也應該看出來了,她那笑容後面所隱藏的虛弱與疲憊。不過自從看到這個男人,她心裡稍稍有一點兒放心下來了。
“我帶你去見那個夜先生,你們稍微聊一下,好嗎?”
“哦,就是你說的那個靈異編輯?”淩夢洲眉毛一挑,隨即答應下來,“好的,如果這能幫到你的話。”
“謝謝。”
他們早就有了聯系,這邊發生的事情,折任莎也都告訴了他,就是希望他回來之後能給她們一點幫助。畢竟他是方靈所愛的人,如果真的是方靈的怨靈作祟的話……
折任莎看了一眼擺放在車前的那張照片。
這是她那天早晨從相冊裡抽出來的照片,照片中的六個女孩子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她在家裡臥室被那個坐在床沿上的“東西”嚇壞了,發動汽車就逃到了市里,順手就把照片放在車前了。現在看到她們,看到照片上的六個人,她心中難免會有傷感之情。
淩夢洲不知是看到了她的表情,還是從一開始就打算這麼安慰她,輕聲說道:
“放心吧,肯定很快就會結束了。”
折任莎感激地點了點頭。
她並沒有聽出淩夢洲話語中不對勁的地方,也沒有看到他眼中閃過的那一抹森然!
是的。
淩夢洲看著折任莎的背影,看著這個和方靈長相極其相似,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
很快就會結束了,很快。
在一家吵鬧的小速食店裡面,淩夢洲和夜永咲兩人相見了。
折任莎並沒有留下來陪他們,她說剛剛打聽到了李雅雯、洛楠和張犖的工作之處,現在她要去找她們。把她們都找過來,說不定可以得到什麼消息。而且她們作為四角遊戲的參與者,也有很大的危險,大家在一起的話反倒會比較安全一點。
於是夜永咲和淩夢洲兩人坐在這裡,相互對視著,打量著對方。
夜永咲看出了這個男人的溫文爾雅,有著大家公子的氣質,不過比起黃璃倒要差上很多。夜永咲總感覺他的眼眸深處似乎潛藏著一種侵略性,這讓他不是那麼舒服。
這個男人從國外風塵僕僕地趕回來,身上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色西裝,打著漂亮的領帶,那上面還帶著一枚黑色的怪異徽章。
徽章?
夜永咲的目光投到那個畫著怪異圖案的徽章上面,它別在淩夢洲這個男人身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不過這卻並不是夜永咲看它的理由。他總覺得這枚徽章他在哪裡見過,但是……是在哪兒呢?
他身邊似乎並沒有別著這種徽章的人。夜永咲搖了搖頭,把這種想法拋到了腦後。
兩個男人就如同普通談天一般聊了起來。夜永咲既不是員警,也不是偵探,但是這種事情偏偏員警和偵探都無法解決,只好由他這個半吊子出馬。黃璃已經把她在那所大學調查得來的結果告訴了他,夜永咲也總覺得有些不對頭的地方。像黃璃所說的那樣,他可能有些遲鈍,但是卻並不傻。因此在得到方靈當年的男朋友淩夢洲回國的消息之後,他要求讓自己和淩夢洲見一面,說不定可以找到些什麼東西……
“嗯,她……走的那天下午,我還和她通過電話。那個時候她並沒有什麼異狀——至少我是這麼感覺的,她說過生日很開心,大家都送了她禮物,她接下來還要出去一下,馬上回來。但是我沒想到……晚上的時候,我就接到了電話,說她已經、已經——”
夜永咲看得出來,淩夢洲對方靈是極有感情的,即便她已經死去了三年,在說起她的時候,淩夢洲眼中的那種悲傷卻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淩夢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莎莎是個好女人,我因為方靈的關系和她們都認識,而且相處也不錯。方靈出事那一天,她似乎還要送她一份大禮。我在之前不到兩個星期左右和她通過一次話,說我要從國外回來了,希望在方靈24歲生日——也就是她的忌日那一天她們幾個人能跟我一起去祭奠一下。讓她幫我找一下她們幾個室友,她當時答應下來了。但是誰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偏偏要玩什麼靈異遊戲!唉……說起來,這都是我引起的。”
“別這麼說。”夜永咲安慰他道,“這又不是你的意思,放心好了,我們正在想辦法,肯定很快就會解決的。我朋友說她已經有點兒眉目了,不會等太久的。”
“那真是太感謝了……我想,肯定還是那個什麼‘四角遊戲’惹出來的禍吧。方靈她那麼好,就算是已經……也不會變成什麼厲鬼出來害人的!”
夜永咲微微點了點頭,但是卻並不敢肯定什麼。
不會嗎?如果是鬼魂的話……
“大後天就是方靈的忌日了。”淩夢洲說道,“我希望在那之前,這件事情可以有一個了結。”
夜永咲卻做不出承諾,但也只能再次點點頭。
兩個男人同時飲了一口茶水,心裡卻各自想著想不通的事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1:07:13
其一 四角遊戲 第十九節 流言
討厭嗎?不,恐怕更多的是恐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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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犖的精神不太好。
和她的幾個朋友一樣,作為公司的一個小職員,雖然並不算是底層,但是上面壓著她的人足足有幾層樓那麼高,這也讓她有點兒喘不過氣來。
於是她病了。
並不是什麼大病,不過她感覺有些頭痛,就好像有人在用針紮她的腦子似的。醫生建議她這兩天還是不要去上班了,以免出什麼事情。好心的醫生並沒有把“猝死”這個字眼說出來,不過她也多少有些察覺了。是的,自己最近為了提升業績似乎有些太拼命了,不過如果不這麼幹的話,她就沒有升職的機會了。因此張犖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再去拼兩天。這個週末下午就可以放假了,半天的時間足夠她好好休息的。
但是病痛卻並沒有因為她的努力就放過她,她病倒了,在工作中變得越來越沒有精神,然後“咚”的一聲暈在了桌子上。
即便如此,那個惹人厭的蝙蝠臉主任也沒有給她什麼關照。生病?他才不在乎!只要能拿出業績來,你就算是傳染病也給我留在這兒繼續工作!當張犖被周圍的同事晃醒之後,他第一句問的不是“感覺怎麼樣?”而是“還能再繼續工作嗎?”這讓張犖的怒火伴隨著病癥一起爆發了。
她雖然沒敢沖他發火,但也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就在他“連個病假條都不交”這樣的嘟噥聲中離開了公司。至於他會給她怎麼記,她也懶得管了,如果不先好好睡一覺的話,她的腦子就要炸掉了!
張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天色暗下的時候,她才清醒過來。
頭還是有點兒痛,不過比起之前已經好很多了。
張犖看著窗外已經漸起的星空,心裡卻開始發愁了。
少做了一個下午的活兒,她原本保持的全部門第一的業績肯定要被那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第二名小子超過去了!她甚至可能落到十名開外!這種事情她決不允許!
是的,她就是這麼爭強好勝。從小在幼兒園,別的孩子還在認數,她就已經開始計算加減法了;小學時她做了六年的班長,六年的級部第一;高中時她曾經把同班的第二名落下了超過50分;只有高考失利了,不然她也不會進入那個差勁的大學!不過這沒關系,跌倒了再爬起來就好了,她還可以考研!只要她能每一次都考個院系第一,自然有機會保到更好的大學去!
但是……
張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她沒有,她沒能實現那個時候的想法。畢業之後,她就到了這家小公司,一做就是兩年,曾經的那種雄心壯志現在都早已成為了泡影,只有每個月都要努力拼一下業績才能證明她還是一個不服輸的女人。
算了,下床吧,弄點東西吃去。
她並沒有像折任莎那樣好的運氣,青雲直上,坐到那樣的位置。她現在還只是一個普通的職員而已,就算業績再好,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職員而已。她買不起車,也買不起房子,更別說像折任莎那樣的靠山別墅了。她現在和那幾位好友一樣,和嶽子纖、李雅雯、洛楠一樣,租住著一間小小的公寓房。
她的房東就住在對面,房東家裡有兩個小孩子,一對兄弟,大的十歲,小的才七歲,整天嘰嘰喳喳的很是煩人,用張犖老家的一句話來說“七歲八歲狗也嫌”,就是這樣的年齡。
不過張犖倒也不和他們一般見識,雖然調皮了一點,但是每次見到張犖都會很有禮貌地喊“姐姐”,這讓她很開心。而現在,那兩個小孩子正在門外的樓道裡面玩耍,聲音大得只怕整棟樓都能聽見。
“……我知道,就是電視劇裡面演的那種!有錢人包養的女人!媽媽說那個就叫‘小三’!”
“但是那個姐姐說那叫‘婊子’!”
張犖的眉毛狠狠地抽動了一下,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真是的,這戶人家是怎麼管教孩子的?居然讓他們學了這種東西……唉,自己小的時候哪怕吐一個臟字都會被父母抽上幾巴掌,哪有他們這樣的?真是世風日下——
“那張姐姐也是個‘婊子’?”
“那當然了!電視劇裡面演的都是這樣的!你看她租的我們家的房子,那錢肯定就都是包養她的人給的!”
錯啦。張犖心想。要是被包養的話,那就住到別墅去了,還會租你們家的破房子住?
小孩子真是會亂說。
張犖搖了搖頭,打開水龍頭,打算淘些米燒稀飯。
但是——
等等?!
張犖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他們剛才說什麼?
張姐姐?租他們家的房子住?!
住在這裡的可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嗎?!這分明是在說她自己啊!
張犖的腦子裡面似乎有什麼“砰——”的一聲響,一股怒火頓時就竄了上來!
因為生病耽誤了一下午的工作,這個月的獎金沒了,她本來就正在氣頭上!好不容易睡了一覺把火壓下去了,結果呢!這裡還有一個炸彈在等著她呢!
張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把水龍頭關上,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她“砰”的一下猛然把門打開,把門口兩個正在滿口跑火車的小男孩嚇了一跳!他們大概根本沒想到張犖會這個時候回來,平常她都是晚上八點半以後才能到家的,今天卻因為生病而在家裡躺了一下午。兩個男孩可能也知道他們剛才說的不是什麼好話,現在被他們在背後編排的人就在這裡,而且對方還是個大人,他們怎麼可能不慌?
“張、張姐姐……”
年齡較小的男孩子畏縮著小聲叫了一句。
“你們——”
張犖看著這兩個小男孩,她怎麼可能不生氣?只要是正常的女人,被說了“是被包養的婊子”這種話又怎麼可能輕易揭過?她胸中的怒火差一點就要爆發出來,卻在那之前一秒險險地停住了。
冷靜。她這樣對自己說著。
雖然他們說的話實在是讓人生氣,但是……房東夫婦對她還是不錯的,收取的租金也比正常價位一直要低一點,平常也都很照顧她。如果現在對他們發火的話,他們肯定會回去對父母哭訴,那樣的話……
張犖連續做了兩次深呼吸。
別太生氣。她告訴自己。這兩個小孩子什麼都不知道,肯定是有人教給他們的,她要問出來那個人是誰,是誰在和她作對!
“……來,你們進來,姐姐這裡有巧克力給你們吃。”
張犖的臉上擠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翩然退到一旁,示意兩個小男孩進到屋裡來。
他們猶豫了一下,還是大一點的男孩先鼓起勇氣,走了進去,然後小弟弟也有點兒緊張地跟在後面。
這個年齡的女孩子一般家裡多少都會有一點零食的,張犖也不例外。她從冰箱裡面拿出一盒巧克力,打開蓋子,朝兩個男孩原本空空的口袋裡面一人塞了一大把,還讓他們自己拿一些攥在手裡。
“好了……”
張犖並沒有什麼耐心,發過巧克力之後,她很是嚴肅地先說道:“那種話不好聽,以後不可以隨便說姐姐哦,知道嗎?”
也許是她的“溫柔”讓兩個小男孩放鬆了一點。大一點的先點了頭:“對不起,張姐姐,我們不是故意的。”
小弟弟一看哥哥道了歉,便也連忙說了“對不起”。
“沒關系,姐姐不怪你們。”張犖說道,“不過,你們得告訴我,是誰教給你們那麼說的。”
是的,誰讓他們這麼說的,這才是張犖所關心的地方。
“……是一個穿白袍子的大姐姐。”
哥哥說道。
白袍子?
張犖皺起了眉頭。
誰會穿白袍子呢?難道是樓上住的那個姓趙的女人?她好像挺喜歡穿白色的衣服……但是她和自己的關系也不算差啊,為什麼要編排自己呢?
“……頭發很長的,長得也很漂亮,留著好尖的指甲。”男孩繼續說著,然後,他的眼神一轉,卻似乎發現了什麼似的叫了起來:
“啊!就是那個姐姐!”
哪兒?!
張犖回過頭去,男孩小跑著到了她的床前,取下上面的一個相框。
“就是這個姐姐!她還說今天晚上——”
男孩後來說了什麼,張犖已經聽不見了。
她呆呆地看著那張照片,男孩的手指點在照片上的一個女人身上。
怎麼、可能……
那個女人,名叫方靈。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1:07:51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二十節 “她”的所在
如果下面是“我”的話,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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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犖坐在床上,盯著黑漆漆的窗外,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迷茫,而並非恐懼。硬要說的話,她對於那兩個男孩子的話並不怎麼相信。
是的,怎麼可能會是她?她已經死了!死了三年了!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兒?!
一定、一定是這兩個孩子故意騙她的,只是恰好指著方靈的照片而已,肯定是這樣的!
張犖依然看著窗外,一顆懸著的心並沒有放下來。
不相信並不能代表什麼。就像是看恐怖片一樣,有些人明明是不相信鬼魂之說的,但是在看恐怖片的時候還是會嚇得尖叫起來。而張犖此時就處在這樣的矛盾之中,明明不相信那兩個孩子的話,但是卻時刻注意著窗外,看有沒有什麼可怕的“東西”經過。如果這時真的有一個穿白袍子的女人站在窗外看著她,只怕她嚇得立即報警都有可能。
米沒有淘,水也沒有燒,她連晚飯都還沒吃。送走那兩個孩子之後,她就一直坐在床上,這樣呆呆地看著外面。
已經過了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她也不知道。時間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不管是什麼時候,那個名叫方靈的女孩都如同陰影一般籠罩在她的頭上。
陰影,沒錯,就是陰影,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是了。
張犖看著照片上的那個女孩。
也許,也許她那時的笑容是真心實意的笑容,但是對自己來說,那笑容卻總是在刺激著那個時候的張犖。
那個要強好勝的張犖。
張犖轉過頭去,繼續看著窗外。
然而就在這時——
張犖瞪大了眼睛,她突然看見了——有什麼東西,白色的,在窗外的某處輕輕飄動著!
張犖下意識地就想要高聲叫起來,但是緊接著,她發現了,那不是白色的袍子。
那是一張白紙,就貼在窗外一棵大樹的樹幹上。
只是一張白紙而已。
張犖松了一口氣。
但是——
她又突然想到了——
剛才自己一直在看著窗外,那個時候如果就有這張白紙的話,應該一眼就可以看到了啊。為什麼剛才自己沒有注意到?還是說……這張白紙是剛剛才貼上去的?
自己轉頭看了一眼照片的瞬間,被什麼人貼上去的?
張犖突然渾身生出了一種寒意。
就好像有一隻小蟲子爬上了她的後背一樣,而且一路從尾骨爬到了脖子。
張犖顫抖著跳下了床,緩緩地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她要看看那張白紙。她心裡突然就有了這樣的想法。就好像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似的。
她要親眼去確認,那只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白紙,只有這樣她才能放下心來。
然而盡管如此,她的腳步卻有些虛浮,虛浮得不成樣子。這讓她在下臺階的時候磕了一下,栽倒在地上,右手手臂上擦破了一大塊皮,火辣辣的痛!
但是她沒有注意那個,現在那已經不重要了。她的目光已經被那張白紙吸引了。那張紙就貼在她面前的樹幹上,貼在和她的頭部等高的位置,上面……似乎寫著什麼。
黑色的字,白色的紙。張犖用左手捂住受傷的右臂,湊了過去。
“張犖是被人包養的婊子……”
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胸口一路湧到了腦子裡。
張犖是被人包養的婊子?
張犖,是,被人,包養,的,婊子?
張犖在腦子中把這句話過了好幾遍,才終於能理解了它的意思。
一股怒火從張犖的胸腔之中轟然爆發,從她的眼睛之中直直地噴了出來!
這還只是最上面的一句話,下面的幾行更是惡毒得離譜!
張犖無意識地把捂著右臂的手松開,一把扯下了那張白紙!
誰幹的?!
到底是誰幹的?!
為什麼要污蔑我?!為什麼?!
她瘋狂地把那張紙揉成了一團,捏在手裡,就好像是要把那個造謠的人挫骨揚灰似的!
等等……
張犖的眼神轉到了一邊。
那裡……也有一棵樹,樹上有一張相同的白紙……
張犖搖搖晃晃地走了過去。
沒錯,這張紙上也寫著同樣的內容。
“張犖是被人包養的婊子……”
“刺啦——”
張犖揚起左手,狠狠地撕下了那張白紙。
右臂上的傷口傳來火辣辣的痛感,但是現在不用去管它,那邊好像還有——
還有那邊、那邊、那邊……
不知過了多久,張犖的手中拿著一張張撕爛的白紙,搖搖晃晃地在樹林中走著。這裡的每一棵樹上都貼著同樣的白紙,而她需要做的,就是把它們全部撕掉!撕掉!
火辣辣的感覺,已經分不清楚是疼痛還是憤怒了,總之……只要還有一張紙,她就決不能停下!
不知不覺之中,她似乎走到了樹林邊緣。
樹林?
張犖轉頭向後面看過去。
自家的公寓周圍,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一片樹林的?
什麼時候呢?
她搖晃了一下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但是胳膊上那種痛感卻越來越強烈,現在已經是鉆心的痛了!不清洗一下傷口的話會感染的吧?張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
深可見骨的傷口。
是的,那白森森的,難道是自己的骨頭?
張犖就連尖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了。
那不是擦傷,這傷口、這傷口是——
張犖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左手,那原本應該抓著撕下來的白紙的左手。
那手中抓的不是白紙。
是她的皮肉!
那是她血淋淋的皮肉!是她右臂的皮肉!
張犖一個踉蹌,手中那些可怕而惡心的、卻原本應該是長在她右臂上的皮肉,嘩啦啦的散落一地。
為什麼?
張犖的腦子裡閃過這樣恐懼的念頭。
她明明是在撕扯那樹上的白紙啊!為什麼會變成撕扯自己的皮肉?!
張犖抬起頭,天色陰暗,連一絲星星都看不見。
還有,視線左邊的……
張犖把頭微微轉過去。
那不是她的公寓樓,甚至不是她所知的在公寓附近的任何一幢建築。
那是一棟教學樓。
教學樓……
張犖忽然想起來了。
三年以前,自己不就是曾經在這樣月黑風高的夜裡出來過嗎?
是的,三年以前——
一直爭強好勝的自己,雖然進了這所三流大學,但仍想著好好努力,爭取研究生考到更高層次的學府去。
至於院系第一?那應該就是她的囊中之物才對!她怎麼可能比不過這所三流大學裡的學生?
但是——
從第一年開始,她就註定要失敗了。
有一個女孩,一直壓在她頭頂上,不管她考多少,那個女孩卻總能超過她一點點。每一次都把她壓在下面。
和她同宿舍的那個女孩,不管見了誰都會展露笑容的美麗女孩,就這麼一次又一次地戰勝她。
“別灰心,下一次說不定就可以超過我了哦!”
每一次,每一次都這麼說著。
但是——
三年,整整三年,卻從來沒有讓她超過一次,沒有讓她的心願哪怕實現一次!
一次都沒有!
每天都刻苦努力的自己,比不上一個還要花心思在談戀愛上的女孩?!
甚至,就連她的錢被偷之後,在她被**事件纏身之後,在那種境況下的測試,她都依然拿了第一!
而自己呢?自己連這樣的一個女人都比不過嗎?!
張犖積攢已久的壓力終於爆發了!
在那一個晚上,她拿出印刷的上百份傳單一樣的東西,貼遍了整個校園!
那上面是怎麼寫的來著?哦對了,“方靈是被人包養的婊子……”
就是這樣!
她嫉妒,她討厭,她要毀了這個女孩!
於是,就在那不久之後,方靈跳樓自殺了!
直到那一刻,張犖才終於知道後悔是什麼滋味!
她沒有想過要逼死這個女孩,從來沒有想過,她只是想要讓她吃點苦頭,好讓她從院系第一的位置上退下去,誰知道——
人似乎永遠都只會把失去的東西才當做最好的。直到那個時候,她才想起方靈的好,方靈的溫柔,方靈的善解人意,方靈對她的照顧……
丟錢沒有打垮她,**事件也沒有,但是就在自己做了這種事情之後,她死了!對於張犖來說,這些傳言毫無疑問是壓垮方靈的最後一根稻草。
是她,殺了方靈?
張犖不知道,但唯一明確的事情是,自從那之後,張犖就再也沒有在院系考試上排的上號。教師們把這種現象歸於是她對失去了好友的悲傷不能自已所致。只有張犖自己清楚——
她一輩子也不可能贏得過方靈了。
就在三年以前。
那麼……現在呢?
張犖的手臂上傳來的痛感幾乎要讓她昏過去了,但是她卻連一絲尖叫都沒有發出,恐懼已經填滿了她的內心!
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教學樓下面?
為什麼,自己撕掉的白紙會變成自己的皮肉?
張犖看著面前的這一片樹林,一種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
不會的,不會的!
她轉過身瘋狂地朝著教學樓裡面跑進去!爬上樓梯,在黑暗之中一層一層地向上爬著!直到最高的第七層——然後,她朝著盡頭的房間裡面沖了過去!
房間的門大開著,兩排桌椅擺在墻根,屋裡鋪著紅色的地毯和墻紙,但她不需要注意這些!她跑到窗口,朝下面看過去!
那樹林……
是的,她在下面沒有發現,但是在這裡卻看的清清楚楚!
那樹林,所有的樹木組成了一個形狀。
那是一個女人的身體。
張犖想著。
就像是在下面睡覺一樣。
她從樹上面撕下來的白紙,卻變成了她的皮肉……
那麼,下面的那個女人,就是她自己嗎?
張犖搖搖晃晃地退後兩步,卻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大學的時候,自己和方靈就是睡的上下鋪,下鋪是自己,而上鋪……
如果,現在樓下那個由樹林組成的女人就是自己的話,那麼樓上,自己所在的這個位置——
張犖回過頭去。
她終於明白了。
那墻根的不是什麼桌椅,那是兩排牙齒。
那紅色的不是什麼地毯和墻紙,那是口腔和舌頭。
這裡並不是什麼房間,這是一張人的嘴啊!
一聲響動,大門緩緩地在她眼前關上了!
與此同時,張犖居住的公寓裡面。她的房東太太正向老公抱怨著。
“小張怎麼也不把門關上就出去了?萬一遭了賊怎麼辦?”
男人還沒有說什麼,一旁的七歲小弟弟卻先開口了。
“張姐姐不回來了,她被吃掉了!”
“胡說八道!”
房東太太狠狠地吼了自己的小兒子一句。
“人家張姐姐平時對你那麼好,還給你巧克力吃,你怎麼亂說話呢?”
“我沒有……”
小男孩委屈地轉過頭去。
一旁的十歲哥哥點了點頭,小聲的嘟囔著:
“弟弟沒撒謊……是下午那個白袍子姐姐說的,她說,到了晚上,張姐姐就會被吃掉了……”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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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1:08:16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二十一節 逆四角
四角游戲並非無解,如果真的招靈成功了,那麼再把它送回去就可以了。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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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辦法了?”
夜永咲驚訝地看著黃璃。
說實在的,他並沒有對此抱多大的希望。他沒玩過四角遊戲,也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可以招靈,但是和其他一些相信靈異的人一樣,他對於鬼神有一種敬畏。“舉頭三尺有神明”並非是隨便說說就可以的,隨意去觸犯鬼神的尊嚴,其後果也是無法想像的。
也就是說,他雖然答應了折任莎會幫她想辦法,但是在這幾天在網上搜尋,找了好多資料都無果之後,他也有些無力了。如果不是想到這件事情關乎到一個無辜女人的生命安全,他早就已經攤手放棄了。
當然了,他自認為也不是什麼善人。幫別人的忙並不意味著要把自己也牽扯進去,他周圍並沒有出現什麼異常,這是讓他繼續進行下去的保障。也就是說,如果由於涉入折任莎的事情而給自己惹上了禍的話,他絕對會立刻放手。
而對於黃璃來說,如果不是自己找她幫忙,她根本就不會知道世界上還有一個叫作“折任莎”的人,至於幫她,那更是無稽之談。而現在卻是她先找出了辦法,這讓夜永咲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也早就做好了這方面的覺悟,畢竟對於這方面的東西,黃璃確實是懂得比她多一些。
“嗯,找朋友問來的。”黃璃輕描淡寫地帶過。至於她的朋友?夜永咲有點兒好奇,但是似乎黃璃並沒有想說的意思,也許是那位三清寺的無禮大師,也可能是別人。不過現在這些都沒有關系,他更加關心的是黃璃說的辦法到底是什麼。
“逆四角。”
黃璃簡單地吐出了這三個字,然後看著一臉迷茫的夜永咲,和他解釋了起來。
“簡而言之,既然是四角遊戲召出來的‘東西’,那麼就再用四角遊戲把它送回去就好。不過,也是有其它條件的。”
辦公室裡還有其他的編輯在,兩人說話都很小聲。
“什麼條件?”
“第一,要求是和第一次四角游戲完全相同的地點;第二,要求有四個人按照第一次四角遊戲走動方向相反的方向進行四角遊戲;第三——”
黃璃伸出一根手指在夜永咲面前晃動著。
“逆四角也是一個四角遊戲,在這次游戲過程之中,如果把那‘東西’送回去的話,同樣會出現‘第五人’。但是……”
黃璃意味深長地說著。
“就算出現了‘第五人’,也不一定就說明‘逆四角’進行成功了,也有可能是——出現了新的‘第五人’。”
夜永咲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那樣的“東西”只有一個就夠可怕的了,而經由“逆四角”,可能能把那“東西”送回去,也可能會召出第二個——
至於前面兩個條件倒是不成問題,地點的話,折任莎說她們當時是在她家裡的地下室進行的遊戲,那樣的話,只要在進行一次就可以了。但是……
“已經死了一個嶽子纖,只剩下三個人了啊!”夜永咲有些頭痛地說著。
“那倒無所謂。”黃璃搖了搖頭,“只需要想要解除詛咒的人參加‘逆四角’就可以了。也就是說,如果想給那個叫折任莎的女人解咒的話,只要她參加,剩下的三個人哪怕是和此事毫無關系也無所謂。”
“是這樣……”夜永咲點了點頭,“參加四角遊戲的四個人中已經死了一個……還有三個,加上折任莎,剛好四個人!”
也就在這個時候,夜永咲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他向黃璃倒了個歉,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折任莎。”
真巧!夜永咲想著。他們剛剛找出辦法,折任莎就打電話過來了。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吧!
他按下“接聽”鍵,把手機放在耳邊。
“喂,折小姐,我們已經——”
“壞了——!”
電話那一頭,折任莎的哭泣聲把夜永咲嚇了一跳。
“折小姐?”
“她們三個都死了!死了啊!”
夜永咲呆住了。
當天下午,他們在外面一件餐廳中見了面。折任莎幾乎是一看見他就要哭起來,還好他反應快趕緊制止了他,不然的話真讓她哭了,餐廳裡這麼多人,自己可就有口說不清了。在折任莎斷斷續續的敘述中,他好不容易才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我好不容易找到她們工作的地方。但是阿雯的同事卻告訴我她已經死了!是被熱水燙死的!這怎麼可能啊!然後我又去了小楠的學校,才知道她被人發現死在家裡了!員警說她是被人用皮包套住頭部活活悶死的!還有犖犖,今天上午,我才從她公司那裡知道她家的住址,但是當我趕到她家裡的時候,她也已經被發現死掉了!她的胳膊上一大塊肉都沒了!說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就昨天晚上的事情!”
折任莎說著,眼淚又從眼角溢了出來,而且越說越激動越來越大聲,周圍的客人都轉過頭來看著他們這裡。夜永咲趕緊給她遞上一張紙巾,試圖讓她平靜下來。
……參加四角遊戲的四個人已經全部都死光了,那樣的死亡方式——真的會是普通的意外嗎?而折任莎也每天都會看到那樣的可怕“東西”。真是可憐,如果是一般人的話,恐怕早就經不住了吧。
在為她擔心的同時,夜永咲又隱隱地對她有些敬佩。
而且——
“你先別擔心,我們已經找到辦法了。”
聽了他這話,折任莎的表情瞬間亮了起來。
“真……”她的嘴唇顫抖著,“真的、真的嗎?不是騙我?真的——”
夜永咲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是的,確實已經找到辦法了。”
接下來,他就把“逆四角”這個方法告訴了折任莎。是的,這就是解除“四角遊戲”詛咒的方法,雖然也可能有著召出新的鬼魂的可能,但是如果不試一下的話——
夜永咲看著折任莎,卻發現她眼中原本因為聽到“有辦法”而升起的希望之光漸漸地黯淡了。
“要再進行一次,四角遊戲?”
折任莎艱難地開口問道。
可憐的人,她恐怕已經被最近這些事情折磨壞了。
夜永咲想著,卻是安慰她說:“不要怕,沒關系的,我會幫你。你又沒做錯什麼事情,上天不會這樣對待你的。肯定能夠解決的,好嗎?”
折任莎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但是……就算您肯幫我,也只有兩個人……”
確實,人數是問題呢。而且這又不是什麼普通的事情,隨隨便便就可以找到幫忙的人。
“我去找人。”夜永咲說道,“四個人而已,一定可以找到的。”
他說著毫無根據、不負責任的話語,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把無幹的人牽涉到這種事情裡面來……但是,如果不做的話,那麼折任莎恐怕就——
“……謝謝。”
折任莎抬起頭來,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
“謝謝您肯幫我,我也會想辦法。方靈的忌日就在後天了,在那之前……最晚明天,我就會給您打電話!好嗎?”
折任莎的目光幾乎是在乞求他,他又怎麼可能拒絕呢?況且,一開始幫忙就是他答應了的事情。
夜永咲重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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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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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1:08:48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二十二節 第二次的開局
當他終於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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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九點鐘,夜永咲和黃璃到達了靈秀山莊。
他沒有想到黃璃會要求幫他,而且是主動要求幫他,他甚至並沒有告訴黃璃他要幫助折任莎進行“逆四角”的事。但是黃璃似乎從一開始就猜到了,“缺人的話,我來幫忙吧”她是這麼說的。
“為什麼?”
“我們好歹也算是朋友吧,再說了,有我幫忙的話,說不定會順利很多呢?”
黃璃說的話,夜永咲連一丁點懷疑都沒有,如果說在這方面他有信得過的人的話,那毫無疑問就是黃璃。雖然三清寺那位無禮大師似乎比黃璃懂得更多,不過和他交流起來實在是有些費事,還是和黃璃說話舒服些。
只是他不知道,黃璃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出來。
“……有些麻煩的事情,今晚應該會有個了結了。”
夜永咲不知道黃璃究竟看出了什麼,畢竟黃璃連一點口風都沒有透露給他。但是有黃璃在身邊,他就會安心許多,只有這一點毫無疑問。
黃璃似乎並沒有車子,夜永咲就更別提了!而出租車在大門口處就被攔了下來,兩人只好徒步前行。而在步行了大約二十分鐘之後,他們才終於看到了折任莎的那棟房子。事實上他們並不認識路,但是,門口那個正在等他們的女人,夜永咲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折任莎就站在那裡,但是她卻並不是一個人。
在她的身邊站著一個男人,他只和夜永咲見過一面。
他的名字叫做,淩夢洲。
“夜先生!”
看到他們的那一瞬間,折任莎就揮動手臂大聲喊了起來。
“哦!”夜永咲也連忙抬抬手示意自己聽到了,同時腳下也加快了一點。
只是,他並沒有注意到,身旁的黃璃若有所思地掃視了一下折任莎和淩夢洲兩人,喃喃了一聲:
“原來如此……”
黃璃和這兩人倒是第一次見面。按照她的要求,夜永咲並沒有著重介紹她,只說是一個同事,對靈異事件很感興趣而已。他倒是對淩夢洲為何會在這裡有些疑惑,不過聽了他的解釋,夜永咲也就釋然了。
“那時我和方靈一起——嗯,的時候,跟莎莎也比較熟識。而這一次,她的室友卻都出了這樣的事情,更何況這裡面好像還跟方靈有點兒關系……所以我覺得,不管怎麼樣,我還是來看看有什麼幫得上忙的比較好。”
也就是說,他愛的女人被人說成是厲鬼,他可能覺得無法接受,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裡。至於究竟是來幫忙的,還是想要證明什麼,那些就不是夜永咲願意管的了。不論他的目的是什麼,只要能帶來好的結果,那就是夜永咲願意看到的。
“離零時還有兩個多小時,你們要不要喝點兒什麼?果汁、紅酒、咖啡都有些的。”
折任莎看上去精神並不是特別好,不過作為主人,她還是要盡些禮儀的。
“紅酒的話……萬一過一會兒喝暈了就麻煩了。”淩夢洲聳了聳肩,略帶點兒幽默意味地說道,“來杯果汁吧。”
“咖啡吧。”夜永咲有些局促地坐在沙發上說道。
“漿果咖——抱歉,我也要咖啡。”
夜永咲看了黃璃一眼,後者似乎是想要她在咖啡屋裡面最喜歡點的漿果口味新品咖啡,但是折任莎這裡顯然沒有,她也只好改口了。
折任莎點了點頭,轉身朝著廚房那邊走去,只把這三個人留在客廳裡面。
“……夜先生。”
折任莎離開大約半分鐘之後,淩夢洲開口打破了沉默。說話的對象當然是夜永咲,貿然找剛剛認識的女性搭話可不好,作為大家的公子,他的涵養還是很好的。
“怎麼,淩先生?”
“逆四角……是叫這個名字吧?對這個,你們有多大的把握呢?”
夜永咲張了張嘴,卻是又嘆了口氣,才搖搖頭說道:
“說實在的,我並沒有太大的把握。這個方法我這輩子是第一次用,而在這之前,我連聽都沒聽說過,所以……”
他的話中帶著些抱歉的意思,但是淩夢洲卻似乎並沒有聽出來。
“……這樣啊,”淩夢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逆四角……專門解決四角遊戲詛咒的方法,有點兒意思,有點兒意思……”
夜永咲皺了皺眉頭,淩夢洲的話裡似乎有些不對味兒的地方,但是在這種時候也不好多問,他也就什麼都沒有說。
“抱歉,淩先生是嗎?”
但就在這時,坐在夜永咲另一邊的黃璃卻突然向淩夢洲搭話了。
“啊?哦,是的。”淩夢洲並沒有想到黃璃會找他說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但是黃璃卻接著問出了問題。
“您和那位折任莎小姐很熟,是嗎?”
“熟……也說不上,不過方靈的幾個室友裡面,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嗯……她應該也跟你們說過了吧?她和方靈長得很像,非常像,我和方靈剛認識的時候還差點搞錯過。”
黃璃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您之前找她想讓她幫忙把方靈以前的那些室友找到,然後一起去拜祭方靈是嗎?”
“啊……”淩夢洲答道,“大概兩星期之前吧,我給莎莎打電話讓她幫一下忙,誰知道——唉,早知道還不如等我回來再找呢,明天就是方靈的忌日了,她的那些好友卻都……”
淩夢洲有些傷感地閉上了眼睛。黃璃似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也倚在沙發上,輕聲念叨著:“是嗎,兩星期之前通話的啊……”只是夜永咲並沒有注意。此時,折任莎已經端著一個放著四個杯子的托盤回來了。
三杯咖啡一杯果汁,看樣子折任莎也打算喝咖啡。她依次把飲品遞給三人,只是當夜永咲說過“謝謝”後,卻發現她的手指上貼了一枚新的創可貼。
“劃傷了嗎?”他小心地問道。
“啊……”折任莎抱歉地笑了笑,“有點兒不太小心……”
“放心吧,馬上就會結束了。”
她的精神不太好,夜永咲知道,不過,如果今晚能順利完成逆四角的話,那麼——
只有黃璃依舊倚靠在沙發上,看似懶洋洋地啜了一口咖啡,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而且在這種氣氛之下,他們也並沒有什麼聊天的心情。偶爾說話,也是接不下兩句就要冷場,最後大家乾脆都沉默著,一言不發了。
夜永咲手中的咖啡早已喝幹,他只是下意識地抓著咖啡杯子。他心裡當然也是非常緊張的,這種事情到底是頭一次做,有什麼後果誰也不知道,而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那他要怎麼辦呢?
夜永咲轉過頭看了一眼淩夢洲,這個為了心愛的女人來到這裡的男人。他不是笨人,應該也能想到這件事情的危險性,他的心裡又在想些什麼呢?
淩夢洲今天穿的衣服比起和夜永咲第一次見面要鬆快得多,藍色的襯衫上面打著一條休閑風領帶,讓這個看上去和夜永咲差不多大的小夥比他更多了一種清爽的氣質。那領帶上面還——
夜永咲的目光被什麼吸引住了。
一枚徽章,一枚黑色的,帶著怪異圖案的徽章,就別在他的領帶上。
那枚徽章——
夜永咲想起來了,他第一次和淩夢洲見面的時候不就發現他帶著這枚徽章嗎?那個時候自己還覺得很熟悉來著,但是卻想不起來……
好像是在哪裡見過的樣子,但是是在哪裡呢?
“差不多到時間了。”
淩夢洲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夜永咲一驚,抬頭看表的時候,卻發現已經還差一分就到零時了!
“走吧。”
淩夢洲說著,率先朝著地下室那邊走去。
折任莎面色蒼白地站了起來,夜永咲本打算再安慰她兩句,但是她卻並沒有遲疑,就跟著淩夢洲走了出去。
夜永咲和黃璃對視了一眼,跟了過去。
黑暗的地下室,沒有一絲光亮。關上門之後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四人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站好位置。逆四角要求和招靈成功的那次四角遊戲的走動方向相反,還好折任莎記得那時嶽子纖講解規則時說的是“順時針”,那麼他們只要逆時針走就可以了。
淩夢洲是第一個,然後是折任莎,下一個是黃璃,而夜永咲排在最後。
四人在黑暗中站立著,淩夢洲還沒有開始走。夜永咲也感覺十分緊張,但是他的心裡,卻還在想著那枚徽章的事情。
到底自己在哪裡見過那枚徽章呢?到底……為什麼會感覺熟悉呢?
黑色的,有著怪異圖案的徽章……
嗯?!
夜永咲在黑暗之中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想起來了!他終於想起來在哪裡見過那枚徽章了!
必須得立刻停止!不然的話——
然而,就在他即將喊出來什麼的那一瞬間,他聽到了——
腳步聲,是來自他前方的。
淩夢洲,已經開始走了!
壞了!
夜永咲抑制住自己沒有讓聲音發出來。
四角遊戲一旦開始是不可以被隨便打斷的!也就是說,他現在什麼都不能說,只能等到遊戲結束!
但是這場遊戲……
夜永咲焦急地想著。
如果他的猜想沒錯的話,那麼淩夢洲這個男人恐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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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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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1:09:32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二十三節 第五名死者
他的手顫抖著拍下去,然後……前面那個冰冷的軀體緩緩地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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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幾圈了?
夜永咲也不記得了,也許通過計算他咳嗽了幾次可以知道,但是現在,他根本沒有心思那麼做。
是的,如果他的想法沒錯的話,那麼這場遊戲之中最大的——同時也是最可怕的變數,就是走在他下一位的男人,淩夢洲。
而這個男人此刻正走在黑暗之中,隨時有可能做些什麼。他的首要目標應該就是折任莎,而那之後呢?為了殺人滅口,他和黃璃也會有危險!雖然他們對於靈異的事情瞭解比較多,但是面對一個普通的殺人犯卻是完全沒轍。
而想要阻止他,就必須要讓這場四角遊戲停止!但是像這樣的靈異遊戲,一旦開始了,隨便停下可不是鬧著玩的!他是絕對不敢主動停下的,而這裡如果有人敢那麼做的話,那恐怕就是淩夢洲了!如果他想殺掉折任莎的話,就必然會破壞掉規則,到那時候,剩餘的三人自然也就不會受到四角遊戲的限制了。
但是……
在黑暗之中,他不可能預先知道淩夢洲要做什麼,而等到淩夢洲把折任莎殺死之後,那就已經晚了!必須要在那之前想辦法才行!
背後被黃璃拍了一下,夜永咲開始走了起來,到盡頭拍了一下淩夢洲的肩膀。
淩夢洲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該死,要怎樣才能結束——
淩夢洲是現在這裡最危險的人!從夜永咲想起那枚徽章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
還記得在折任莎向他求助的第二天,他把事情轉述給黃璃時,黃璃提出了一個猜想嗎。沒錯,她當時說了,折任莎很有可能是被人下了咒,一種名叫“咒夢靈”的詛咒!
“從名字上面就可以看出來了,這是一種對人下咒所產生的靈異,媒介很多,不過最常用的是對話,甚至不需要和對方見面,只要知道名字,並且給他打一個電話就能下咒了。”
黃璃當時是這麼解釋的。
接著,那天下午,夜永咲在網絡上搜索到的那個據說可以學習“咒夢靈”的國外靈異協會,他當時並沒有覺得那是什麼有用的東西,所以草草地瀏覽了一下就關掉了。但是現在,他卻突然想起來了,淩夢洲佩戴的那枚徽章,就是那個靈異協會主頁上的怪異會徽啊!
黃璃居然言中了!折任莎恐怕確實是被人下了“咒夢靈”,而下咒者一定就是這個淩夢洲!
是了,黃璃可能之前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她才會問淩夢洲那種問題,而淩夢洲的回答是“大概兩星期之前吧,我給莎莎打電話讓她幫一下忙……”電話!他就是通過這個電話給折任莎下了咒!
但是——
夜永咲卻突然覺察到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是的。淩夢洲說是兩星期前給折任莎打了電話,但是折任莎來找自己,聲稱她的朋友進行四角遊戲使得她自己被惡靈纏身是在這之前五六天啊!
那麼為什麼……咒夢靈直到四角遊戲進行之後才起了作用?為什麼在那之前沒有發作呢?
還有……還有那幾個進行四角遊戲的人,她們又是怎麼死的?也是被淩夢洲使用咒夢靈殺掉的嗎?但是咒夢靈只會讓人看見幻覺,操縱人的體感,並不能直接殺人啊!而且嶽子纖的死法……被活活塞進抽屜裡面,那也絕對不是自殺可以造成的!再者說了,淩夢洲是通過什麼媒介給她們下了咒呢?
不對……說到底,他要對折任莎下咒的理由呢?
各種各樣想不通的事情纏繞在夜永咲的腦海裡面,把他攪得猶如一團亂麻。甚至一開始連淩夢洲的呼吸變得粗重、腳步淩亂的聲音也沒有注意到。
目前還是沒有異常,淩夢洲還沒有行動嗎?
夜永咲心裡這麼想著,同時生出了一絲僥幸的想法:如果淩夢洲對四角遊戲產生了忌憚,說不定他就不會在遊戲中有什麼動作,那樣的話,等到遊戲結束之後,他就可以揭穿淩夢洲了!
帶著這樣的期望,夜永咲向前走著,盡頭卻沒有人。他咳嗽了一聲,繼續向下一個角落走著,然後拍了一下淩夢洲的肩膀。
應該沒問題,一次四角遊戲只可能召出一個“第五人”。因此結束四角遊戲的方法有兩個,一是成功召出了第五人並把它送走,二是一直走下去,直到淩晨三點鬼門關閉。原本他們進行“逆四角”是為了幫助折任莎送走那個“第五人”,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折任莎根本就沒有被四角遊戲的詛咒纏身。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召出一個“第五人”為好。
那麼一直走到淩晨三點?眼下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但是淩夢洲若是真的不對折任莎下手還好,可要是他忍不住呢?折任莎就是他的下一個人,哪怕不使用咒夢靈,只要他帶了一把刀子都能捅死她!
老天保佑……
夜永咲緊張地想著。
距離他上一次咳嗽已經過去了四圈,也就是說,這一次應該又到他咳嗽了。
夜永咲向角落那裡走過去。剛準備站定咳嗽一聲,卻突然感覺到,他前面似乎有誰站在那裡!
計算錯了嗎?
明明在黑暗之中他什麼也看不見,但是卻偏偏又這麼一種感覺:有一個人,現在就靜靜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夜永咲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背後湧起!
他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輕輕拍上了那人的後背!
冰冷的觸感!
夜永咲再次打了一個寒戰!
那觸感絕對不是淩夢洲!絕對不是!淩夢洲今天穿著的是一件襯衫,而他拍的這個人,卻好像是披了一件浴袍似的!
不等他反應過來,輕輕的腳步聲響起,被他拍打的那個人,緩緩地走了起來!
而夜永咲則是站在原地,噤若寒蟬!
那是……什麼?
難道他們真的召出了一個……“第五人”?!
不等他再去想什麼,突然“噗通”一聲響起。
夜永咲一驚!
出什麼事了?!
那聲音就像是——有誰倒在了地上似的!
緊接著,“吱呀”一聲,似乎是開門的聲音,等到夜永咲終於反應過來,四角遊戲已經被破壞了的時候,一束刺眼的光芒從頭頂照射下來!
夜永咲連忙閉上眼睛。已經習慣了地下室的黑暗,這束光芒對他來說太耀眼了!
與此同時,他的耳旁傳來一聲驚呼:
“不好了!出事了!!!”
是誰在慘叫呢?
夜永咲瞇起眼睛,努力去適應這太過明亮的光芒。然後,他看到了——
墻角處躺著一個人影!
折任莎?!
夜永咲心裡一涼!
不,等等——
視線漸漸清晰起來,他看清楚了。
那不是折任莎,折任莎正站在地下室門口,驚恐地捂著嘴巴看著那個倒在地上的人,看樣子就是她沖出去打開了燈!
而地上那個人——
夜永咲不敢相信地走了過去。
那是——
淩夢洲?!
是的,倒在地上的人赫然就是淩夢洲!
夜永咲慌忙跑了過去。
是的,淩夢洲毫無疑問已經死了。他的面色慘白,眼睛緊緊地閉著,好像死前還忍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一樣,而且他的嘴唇發黑,就像是——
夜永咲抓起他的肩膀,試探了一下他的心跳。
已經……沒有生機了……
“怎、怎麼辦?!”折任莎慌張無助地尖叫著。
“走,我們先出去!”
黃璃冷靜地走了過來,一把拉起夜永咲的手臂,把他拽了起來。夜永咲就這麼跟在黃璃的身後,下意識地走著,他的心裡卻在想著另一件事情!
客廳裡,折任莎坐到了沙發上,掩面哭泣著;黃璃一言不發,站到了視窗;而夜永咲則是皺著眉頭倚在墻上。現在他的腦子裡一團亂,但是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閃動著。他看上去很不好,但是腦子裡的資訊卻迅速地組織了起來——
從他第一次和淩夢洲見面,淩夢洲和他說的話;還有黃璃從那所大學裡面調查到的;再然後,是那四個人——不,現在是五個人了,他們的死亡;以及在剛才進行四角遊戲之前……
有什麼東西從一開始就隱藏在這些資訊之後,明明應該是很明顯的東西,但是他卻一直都沒有注意到!
是什麼呢?
咒夢靈、死者、四角游戲……
那四個人是怎麼死的?淩夢洲為何要對折任莎下咒?他自己又是怎麼死的?
那種死法……
是剛才那個“第五人”?
僅僅只是幾秒鐘的時間,但是夜永咲卻清楚地感覺到了,那個“第五人”的存在!
但是……
是的,淩夢洲是死在“第五人”的手裡嗎?
那種死法,倒更像是——
嗯?!
原來如此!
原來是這樣!
夜永咲深吸一口氣,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明白了!
是的,他終於想明白了!
那些一直讓他疑惑的東西,現在總算是有了一個答案!
“……是我害了他……如果他不來參加這什麼‘逆四角’,就不會被鬼魂殺死——”
折任莎低聲哭泣著。
“不是的。”
夜永咲搖了搖頭,反對道。
“嗯?”
折任莎抬起頭來,驚訝地看著他。黃璃也轉過身來,似乎就是在等待著他的答案。
“淩夢洲不是因為參加四角遊戲而被鬼魂殺死的。”
夜永咲看著兩人,緩緩地道出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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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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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1:09:54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二十四節 血嫁奠
對別人來說或許是十分麻煩的條件,但是對你來說,要完成它簡直再容易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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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是……”
夜永咲回想著淩夢洲的死狀。面色慘白、嘴唇發黑,那分明就是——
“他是被毒死的,我想。”
夜永咲輕聲說道。
“不可能!他明明是——”折任莎尖叫起來,但是夜永咲卻在那之前就走到了茶幾旁,拿起了淩夢洲之前喝果汁用的那只杯子。
“……那麼,或許我們可以驗一下這只杯子,我想裡面應該還有慢性毒藥的殘餘。就算溶解了也是能驗出來的。”
他的雙眼緊緊地盯著折任莎。
“下慢性毒藥,然後讓他死在四角遊戲進行之中。不錯的想法,這樣的話,我們說不定就真的以為他是因為參加靈異遊戲而死的。但是這個方法卻有一個漏洞,就是……我如果在那之前就對你產生懷疑了呢?”
是的。夜永咲心裡想著。如果淩夢洲對她下了咒夢靈,那麼發生在折任莎身上的事情倒是好解釋,但是那另外死去的四個人呢?而且……為什麼在兩個星期之前就下了的咒,卻直到一星期之前才發作?
如果他沒有多考慮的話,或許真的就以為淩夢洲是被“第五人”害死的了。但是在產生了些許疑惑之後,他從“人”的角度來考慮,那種死法,確實是——
而且,淩夢洲沒有對折任莎動手,恐怕也是因為中了毒,根本就沒法再下咒了。
“恐怕不只是淩夢洲,你那四個室友,也是死在你手上的吧?”
夜永咲冷冷地說道。
“……!!”
折任莎看著他,神情有些不明顯地掙紮著。
而黃璃則一直站在視窗那裡冷眼旁觀,似乎並沒有參與這場對話的意思。
“你說什麼啊……”
折任莎好像還想要爭辯,但是夜永咲說出了一個詞,她就僵在那裡了!
“血嫁奠。”
夜永咲這麼說道。
沒錯,血嫁奠,黃璃在下雨的那天告訴他的那種犧牲他人生命來逃避詛咒的方法。以自己的血為媒介把罪業嫁禍給他人,然後將那人的生命獻祭給亡靈。這種傷天害理的方法,但卻確實是可行之道!
那時為了不讓折任莎鋌而走險,夜永咲沒有把這種方法告訴她,但是他卻沒有想到,折任莎預先就知道了這種辦法!
“淩夢洲給你下了咒,在兩個星期之前,所以你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被幻覺所糾纏了。然後……你找到了這個辦法,並且在一周之內把你的那四個室友請到家裡來吃飯,同時讓她們喝了你的血……也許是摻在飲料裡面,也可能是飯菜裡面,不管怎麼樣,你的咒法成功了。血嫁奠需要殺死至少五個人,因此你把她們全部咒殺掉,再加上今天晚上的淩夢洲,你也同樣把血摻在他的飲料裡面了吧?”
夜永咲看著折任莎的手指上那枚創可貼。
“之前我問你是不是劃傷,你說是‘不太小心’。哼,恐怕那就是你自己割傷的吧!你一直待在廚房裡沒有過來,一般人會在廚房裡面放創可貼嗎?!”
“那……那是因為我隨身帶著——”
“哦?!”夜永咲冷笑一聲,“好!那我再問一下!”
他放下淩夢洲的杯子,拿起了放在茶幾上的折任莎的手機。
“你——”
“看看這個!”
不等折任莎說出什麼,夜永咲就已經找到了。
通話記錄。
“我讓你去找那剩下的三個室友的時候,你說‘和她們打過電話了,但是沒人接’是嗎?那麼這上面的通話記錄呢?這一天是你請她們來家裡打的;然後第二天,嶽子纖死了,當天晚上你給我打過一個;再然後那天下午,我讓你去找你的三個室友,你當著我的面給那個叫李雅雯的打了一個電話,沒人接。但是在這之間呢?你說過和她們都打過的!為什麼這上面卻沒有你和她們的通話記錄?!”
夜永咲把手機扔到她身上,折任莎卻沒有動,只是低著頭,讓夜永咲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是夜永咲卻沒有停下。
“答案很簡單吧,你在撒謊!因為你要用‘血嫁奠’來下咒殺她們,所以不能讓她們和我見面,免得被看出了什麼端倪。而且你也知道她們和四角遊戲什麼的毫無關系,她們只是為了替你消災而必死之人!至於李雅雯……恐怕你打電話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當然不可能再接你的電話!”
當然了,她也可以說是通話記錄刪掉了,但是為什麼別處的不刪非要刪這裡的?那也是同樣的可疑!
他當時在網上查到的,血嫁奠的限制雖然很多。第一,要求那被獻祭的五個人生前對亡靈有所虧欠;第二,只有在被下咒之後才能使用它來解咒,但是不可能有預防被下咒的效果。而這些限制對折任莎來說根本就沒有障礙!她從請四位室友來家裡吃飯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至於虧欠——她和他們相處了那麼長時間,只要他們對方靈有一點點虧欠她都有可能知道!
是的,方靈,她並不知道淩夢洲對她下了咒,恐怕一直都以為那是方靈的冤魂!
她的血嫁奠雖然成功咒殺了四個人,並且通過下毒殺死了最後一個淩夢洲,但實際上卻並未完成!因為糾纏她的並不是方靈的亡魂!只是當淩夢洲死掉之後,他所下的咒自然也就破掉了!
但這並不是結束!
夜永咲看著這個軟弱無助的女人,她從一開始就在騙他。她並沒有說自己早就被那種“東西”纏上,而把事情推到了四角遊戲上去!但是這麼做的理由呢?
恐怕……她是不想讓夜永咲查出來什麼。說是四角遊戲召出了“亡靈”事情就好解釋很多,而且她的室友們的死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而如果一開始就說她是被方靈的鬼魂纏上的話,那麼——
沒錯,夜永咲肯定會有疑問,為什麼方靈的鬼魂要來糾纏她?
恐怕,這也就是淩夢洲對她下咒的理由!
就是那樣。
夜永咲輕聲吐出一句話。
“因為是你……殺了方靈!”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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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1:10:28
其一 四角遊戲 第二十五節 逃亡
她太小看四角遊戲了,那可是比筆仙、碟仙之類更為恐怖的靈異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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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低著頭的折任莎,突然在一剎那間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朝著夜永咲就沖了過去!夜永咲下意識地舉起手來試圖護住自己,但折任莎卻直接從他身旁跑過。等到夜永咲和黃璃兩人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打開了客廳門沖到了走廊,然後“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糟糕!”
夜永咲連忙跟了過去,但是客廳門卻擰不開了,看樣子折任莎在裡面上了鎖!
“她想幹什麼?這樣——”
“這邊!快!”黃璃喊了夜永咲一聲,帶頭跑向另一邊,“這別墅是有後門的!她要逃走!”
兩人打開大門,跑到了院子裡面,但卻已經晚了!只聽見一陣汽車的轟鳴聲,折任莎開著她的那輛黑色轎車就從他們身邊沖過,向著山下的靈秀山莊大門飛馳而去!
“該死!”夜永咲憤恨地咒罵了一句,“看來她早就做好逃走的準備了!”
“不然你以為是怎樣的結果?”黃璃瞥了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你太愛表現?說出來之前也不先知會我一聲,要不然的話我們就可以抓住她了。你那麼急著把事情全部揭開幹什麼?”
“這個……”夜永咲撓了撓頭,“我……我也沒想到……”
黃璃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這個男人確實有幾分精明,但是在某些方面還是太嫩了。她想著。
“現在怎麼辦?”夜永咲問道,“報警嗎?”
“不需要了。”
黃璃看著那在山路上漸行漸遠的汽車,輕聲說道。
“她逃不掉的。敢在四角遊戲中動手腳的人向來沒有好下場……畢竟那可是——比起筆仙、碟仙來說更要恐怖的靈異遊戲啊。”
夜永咲疑惑地看著她,一時還沒有想明白她在說什麼。但是僅僅一瞬間的工夫,他就回憶起來了!
那個“第五人”!
沒錯,剛才他們在地下室裡面進行四角遊戲時,自己拍到的那個穿著睡衣的冰冷軀體!由於四角遊戲被打斷,他們並沒有能把它送走!
那是——
夜永咲看著折任莎的那輛遠去的汽車,驟然生出一股寒意!
明明是黑色的車子,但是夜永咲卻看見了,那車上——
那車上赫然趴著一個白色的身影!
折任莎開著車子,瘋狂地向山下沖去。還好這山路修的並不難行,不然的話恐怕她早就已經掉下去了!
但是她現在心裡卻沒有心思管其它事情了!她的腦子裡面已經是一團混亂!
他怎麼會知道的?他怎麼可能會知道的?!
折任莎這樣想著。
如果說血嫁奠的事情他看出來了,那倒還不奇怪,但是自己殺了方靈的事情,他怎麼會知道的呢?!明明都已經過去三年了啊!三年前就連員警都沒有查出來什麼,為什麼如今他卻得知了?!
折任莎的記憶之中,閃過三年前的那些片段。
方靈是她最好的朋友,而且她們兩個人的容貌極其相似,只不過她的皮膚稍微黑了一點,並沒有方靈那麼白皙。但是對於不熟悉他們的人來說,這一點差異就和沒有一樣。
她來自大城市,父母都是高薪階級,她也是從小養尊處優,如同大小姐一般。而方靈的出身卻要比她差得多,她為了區區幾百元就大哭一場,而對於自己來說,錢丟了也就丟了,大不了再找父母要一些就是了。
但就是這樣的她,卻在一件事情上敗給了方靈。
她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一個名叫淩夢洲的男人。她對他展開了攻勢,並且一直在追求他,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自己的閨蜜方靈和那個男人走在一起。
妒火在她心中燃燒了起來。好吧,方靈的學習好,長得也漂亮,對人也溫柔,這些都是她的優點,然而自己難道就比她差嗎?!為什麼明明是同樣的相貌,他卻對自己置之不理,而和那個方靈在一起?!
但是折任莎並沒有說出來,她和方靈還是很好的朋友,在認真想過之後,她把心中的妒意壓了下去。她仍然喜歡著淩夢洲,而且通過方靈,她瞭解了更多關於他的事情,這使得她越來越對淩夢洲著迷。但是淩夢洲是方靈的,她一直告訴自己,方靈是自己的好姐妹,她不能和方靈搶。
直到那一天……
那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方靈先是錢包被偷,再是被人拍了**還傳到網上,然後又傳出了那樣的謠言——
但是那個叫淩夢洲的男人,那個去了國外的男人卻一直都沒有放棄她。她聽到了她們打電話時淩夢洲溫柔地安慰方靈。是的,明明他的這個女朋友被人拍了**,很可能全校男生都看過她的身體了!而且她還有那樣的傳聞!但是他卻並沒有因此而生她的氣,甚至沒有說過她半句難聽的話,而是一直都在溫言軟語地安撫著她。
為什麼?!明明那個女人已經成了這樣,為什麼他還是那麼愛她?為什麼他卻從來都沒有對自己這樣溫柔地說那些綿綿的情話?!
折任莎感覺到自己那被壓了下去的妒忌之火又開始熊熊燃燒了起來!
然後,是方靈的21歲生日。
那一天方靈笑得很開心,她說再過三年,淩夢洲就要學成歸來了。到那時,她的24歲生日那天,他們就要結婚了!
三年的時間,很多事情都可能會變化。但是那一刻,方靈快樂的樣子卻好像未來全都會如她設想的一般。也就是在那一刻,折任莎心中的火焰爆發了出來!
但是她並沒有說什麼,她仍然微笑著。她說自己很忙,沒有準備禮物,但是實際上,她已經為方靈準備了一份大禮!
明明處境已經這麼悲慘了,方靈肯定只是在強顏歡笑吧?那麼作為她最好的朋友,自己應該幫她一把呢!
折任莎產生了這樣扭曲的想法。
是的,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這個女孩的容身之地了!她每天都要被人嘲笑,被人在背後說閑話,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義呢?所以自己要幫她,畢竟她們是朋友啊!那麼……只要讓她死掉,她就不會再有煩惱了吧?
真是一份絕好的禮物啊!
就在那天下午,折任莎趁別人都不在的時候約方靈去了天臺,然後把她弄暈,留在那裡。她假裝找不到方靈了,發動別人一起去找她,自己卻偷偷穿上了方靈的睡衣,然後故意讓別人看見自己跑上了天臺!
是的,如果她直接就把方靈扔下去了,一旦員警深入調查,自己說不定就會暴露了。但是如果讓別人親眼看見“方靈”自己跑上天臺呢?那就沒有人會懷疑方靈不是自殺的了!
身後跟著岳子纖和一些同學,但是她們趕不上折任莎!她一路跑上天臺,把門鎖上!然後迅速給昏迷著的方靈換上睡衣,就這麼把她從天臺上丟了下去!
隨著“有人跳樓啦”這樣的聲音響起,折任莎聽到門那邊的人都跑下去了。她偷偷回到寢室,換回自己的衣服,然後才跑下樓去!天衣無縫的計劃!沒有人懷疑過方靈是不是被人謀殺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方靈已經承受不了那些壓力了!所以她自殺了!真是絕妙!
但是折任莎沒有想到過,三年之後,她卻被“方靈”糾纏上了。雖然是淩夢洲對她下了咒,但是她卻以為是方靈的冤魂回來找她了!她嚇壞了,到處尋找能夠解除詛咒的方法,然後……她找到了,血嫁奠!
血嫁奠的限制對於她來說根本就和沒有一樣!洛楠偷方靈的錢時,她不小心看到了!李雅雯上傳**的那天,她曾經借用了李雅雯的手機,發現了那些**!謠言四起的那天前,她看見張犖抱著一大堆傳單從復印店裡面出來!岳子纖的那篇文章,她以前看到過方靈在寫!至於淩夢洲……他曾經錯把自己當做方靈,還和自己調情來著!他們每個人都有虧欠方靈的地方!選他們來做血嫁奠的祭品,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最巧的是,那一天岳子纖偏偏提議要玩四角遊戲!折任莎藉口不參加,卻是在客廳裡面試用了血嫁奠!那天地下室裡面的那個“第五人”,其實是折任莎給她們四人下的詛咒!更巧的是,在她上廁所的時候,淩夢洲的咒夢靈也發動了!這就給別人造成了一個假像——折任莎是被四角遊戲召出來的“第五人”纏上的!
但是當她看到“夜永咲”這個名字時,想起來這是她的一個老同學花詩音的男朋友。於是她又起了心思。她不知道血嫁奠究竟有沒有效果,因此她去拜訪了夜永咲,希望他能幫自己想辦法,這也算是雙重保險吧。同時,她把喝下了自己血液的四個室友一個接一個地咒殺掉,完成了血嫁奠的五分之四。當夜永咲告訴她有解決辦法的時候,她原本充滿了希望,但是得知了“逆四角”只能解除四角遊戲的詛咒,她又陷入了失望之中。她自己是最清楚的,那根本和四角遊戲毫無關系!
但這卻是一個契機,她可以以此為藉口把淩夢洲也叫來,讓他成為最後一個祭品。只是這一次有夜永咲和黃璃兩個研究靈異的人在,她不知道下咒來殺他會不會讓這兩人發覺,反正他喝下自己的血之後,怎麼死都可以。於是她對淩夢洲下了毒,但卻沒有想到,正是因為這個才被夜永咲看出了端倪!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她只要離開這裡就好!至於報警?她不怕他們報警,她大可以把事情都推到他們身上!她可以說淩夢洲是被夜永咲他們毒死的,而自己是因為怕被加害才逃了出來!
現在她知道自己遇上的並不是方靈的鬼魂,而是淩夢洲給自己下了咒,但是那也沒關系了!淩夢洲已經死了,從今往後,她不會再被什麼威脅了!
應該是那樣的——
折任莎拐過一個彎,眼角卻瞥見了一個東西。
一張照片,那是折任莎那天早晨從相冊中拿出來的,後來她從臥室裡逃出來,就順手把它放在了車前面。但是現在,她卻怎麼看怎麼感覺這張照片十分礙眼!
右邊車窗是打開的,她隨手拿起那張照片,就從窗口處甩了出去!
眼不見,心不煩!
折任莎又拐過一個彎,靈秀山莊的大門就近在眼前!
但是——
她的視線餘光,好像發現了什麼!
是那張照片!
不知為何,明明被她扔出去了的那張照片,卻好端端地擱在了她右邊的副駕駛座位上!
怎、怎麼,被風刮回來的麼?!
雖然物理學不太好,但是折任莎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只是眼下卻顧不得那麼多!
她再一次伸手把照片拿起來,向著右邊窗外飛了出去。
呼——OK了!
折任莎剛剛轉過頭來,但是——
又出現了!那張照片再一次出現在她身旁的座位上!
怎麼可能?!
折任莎緊緊抿著嘴唇。出了什麼事情?到底怎麼回事?!
第三次,她伸出手抓起那張照片,把它從窗口扔了出去!
而這一次,她看到了——
那張照片從窗戶飛了出去,然而……
從打開的後面車窗中,伸出了一隻手臂!
一隻潔白的,穿著睡衣的手臂!
那只手抓住了那張照片,並且……把它放到了折任莎身旁的座位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1:11:07
其一 四角遊戲 尾聲 我來取我的禮物了
她終於想起來了,現在已經是淩晨,也就是說,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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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
伴隨著一聲刺耳的摩擦,黑色轎車在路上猛然停下。折任莎大口喘著粗氣,回頭看了過去!
沒有!
後排的座位上空無一物!沒有人,也沒有什麼手臂!
只是自己身旁的副駕駛座上,那張照片卻明明放在那裡,告訴她,她並沒有看錯!
怎麼回事?
折任莎打了一個寒戰。
詛咒已經結束了!淩夢洲已經死了啊!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她還是能看到……
算了。折任莎搖了搖頭。現在當務之急是要離開這裡,至於幻覺什麼的已經無所謂了!
想通了這一點,她再次發動了汽車,踩下油門沖出了靈秀山莊!
至於身旁座位上那張照片,既然扔不掉就留在那裡!比起看到那只手臂,她更願意讓照片留在她身旁。
等等,照片?!
折任莎的餘光之中,似乎出現了什麼……
她緩緩地轉過頭去。
進入視線的是——
一個女人,一個穿著白色睡衣的女人,正坐在她身旁的座位上!她的長頭發披散下來,遮住了眼睛,她還留著尖尖的指甲!
折任莎足足愣了一秒,才終於尖叫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
劇烈的撞擊聲響起,折任莎向前猛地一沖,還好有安全氣囊擋著,不然的話只怕她就要撞破前擋風玻璃飛出去了!
那個女人呢?
折任莎看著自己這被撞壞了的轎車的副駕駛座。
沒有,沒有什麼女人。那裡只有一張照片,還靜靜地躺在那裡,就好像絲毫沒有受到撞擊的影響似的。
得趕緊從車上下去!
剛才她轉頭的時候,她的車子就這麼一頭沖到了一排欄桿上!車前頭都裝得變了形!不過也因為這個,那個“女人”不見了!但是現在車子也壞掉了,她必須離開這裡才行!
折任莎一腳踹開已經變形但卻並沒有卡住的車門,就這麼跳了下去!
但是——
“哎呀!”
腰上傳來的一股力量讓她一個趔趄差點摔在地上。她扶著車子穩住身體,回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白色的衣帶被已經變了形的駕駛座給夾住了!她連忙使勁向外拽了一把,試圖把它拽出來!
“啪——”
這並不是什麼麻煩的工作,事實上,她根本就沒用什麼力氣就完成了。
離開這裡,現在立刻——
折任莎剛打算抬腳,但是……
等等——!!
白色的衣帶?
她今天穿著的是一件黑衣,為什麼會有白色的衣帶?!
折任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然後驀然瞪大了雙眼!
那不是她的衣服,而是……
一件睡衣。
一件白色的睡衣。
一件她三年前殺死方靈的那天曾經穿過的白色睡衣!
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怎麼會是怎麼回事!!!
折任莎難以置信地四下張望著,她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明明淩夢洲已經死了,咒夢靈也應該失去作用了才對!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她卻仍然被什麼糾纏著?!
看著自己面前的欄桿,折任莎咬了咬牙。從這裡爬過去吧,在山口那裡打電話叫夜班出租車!一定要先離開這裡才行!
一定要先——
折任莎抓住了欄桿,但是——
為什麼這裡會有這樣的欄桿?
她看著這綠色的欄桿想著。
這不是山路上的欄桿,而更像是……
學校裡面的?
她回頭看了過去。
是的,她正站在一個天臺之上。而當她越過欄桿向下面看過去的時候,她發現了……
這是她的宿舍樓!她和方靈一起生活過的宿舍樓!也就是在這裡,她送了方靈一份大禮!而今天——
折任莎突然想起來了!
現在已經是淩晨了!也就是說,今天就是方靈的忌日!同時也是……
同時也是,她的24歲生日!
“那到了我24歲生日的時候,你一定要記得哦!我一定會找你來要禮物的!”
是的。
那個時候,方靈確實是這麼說的。
折任莎突然明白了,她逃不掉,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逃不掉!
她感覺得到身後漸漸泛起的那股涼意,感覺到背後有人在接近,感覺得到那人冰冷的手朝她伸了過來!但是她卻無法回頭!
然後——
“我來取我的禮物了……”
折任莎不知道自己是否聽到了這樣的聲音,那幽幽的嘆息之聲,但是那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一雙手,已然碰觸到了她的背部!
那雙手上,留著尖尖的指甲!
夜永咲和黃璃坐在那家熟悉的小餐館裡面,黃璃仍然和上回夜永咲請客一樣,小口小口地喝著蛋花湯,動作優雅而又熟練。
折任莎的屍體在靈秀山下被發現了,她是從山上掉下來摔死的,而她的那輛漂亮的黑色轎車則撞在一棵樹上,成了一堆廢鐵。夜永咲和黃璃兩人自然成了警方的懷疑對象,被請進了局子裡。但是他們一口咬定是折任莎殺了淩夢洲之後,由於被他們發現而慌忙出逃,然後墜下山崖的。雖然這種說法漏洞百出經不起深究,但是警方也沒有證據,而且黃璃似乎有一些關系,總之,他們兩人很快就擺脫了嫌疑,被送出了警察局。
“……吶,那個時候,你是怎麼想到的呢?”
夜永咲一直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秋雨,而黃璃卻是注視著他,輕聲問了這麼一句。
明明是沒有前提的問題,毫無意義,但是夜永咲卻知道這個女人在說什麼。
“三個地方有疑點。”夜永咲並沒有轉過頭來,就用黃璃剛好能夠聽到的聲音說著,“第一,淩夢洲那天第一次和我見面時,說過‘折任莎要送方靈一份大禮’還有‘那天和方靈通話的時候,她說要出去一趟’。後來,當我知道淩夢洲給折任莎下了咒之後,我就明白了。我想折任莎一定給以要送一份禮物為藉口把方靈喊了出去,在那之間,淩夢洲和方靈通話的時候,方靈把折任莎喊她上天臺的事情告訴了他。而後來淩夢洲得到消息的時候,說方靈從天臺上跳下來,只怕他心裡就想到是折任莎幹的了。”
他頓了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繼續說道:“但是他沒有證據,所以他一直保持著沉默。直到他加入了那個靈異協會,然後給折任莎下了咒!……我們之前一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方靈自殺之前非要讓別人都看見,搞出那麼大的動靜,不過仔細想想的話——這就是一種掩人耳目的行為,而能做到這一點的,也就只有和方靈長得極其相似的折任莎了。”
“什麼啊?”黃璃聳了聳肩膀,“搞了半天,幾乎全是靠猜的啊!”
“確實。”
夜永咲沒有反對。
“沒有一丁點證據,全是靠已知事實猜想而來,甚至包括她使用血嫁奠來咒殺別人的事情也是。如果她堅決不承認的話,我也沒有辦法。我當時那麼說也是為了詐她一下,而且從她的反應來看,我應該猜對了。”
夜永咲突然把目光從外面的雨幕中收回,看向面前的女人。
“說起來,你難道沒有看出什麼嗎?至少咒夢靈什麼的——”
“不能說看出來了,但是隱隱有些感覺。”
黃璃點了點頭。
“咒夢靈、血嫁奠,我都感覺出來了。但正如你說的那樣,沒有證據,所以我打算先觀察一下,卻沒想到變故來得那麼快。”
她說得對。
夜永咲失落地想著。
如果他們能夠早一點發覺的話,淩夢洲或許就不用死了。雖然他為了替自己所愛的女人復仇而給折任莎下了咒,恐怕目的也是為了通過這種方法把她折磨崩潰。但是從實際上來說,他似乎並沒有做錯什麼。而他居然就這麼死了……夜永咲總感覺心裡不是個滋味。
“如果能早點看出來的話,說不定就可以救下一個……不,四個人的性命!”
夜永咲沉聲說道。
“但是事實卻是,自己沒有做到。這次事件的參與者,一個都沒有活下來。”
“我是不是很無能呢?”夜永咲輕聲說著。像是在問黃璃,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而黃璃對於這個問題,卻並沒有給出任何回答。
她只是沉默著,又小口小口地喝起了蛋花湯。
“對了……”
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黃璃又問道。
“馬上就是十一節了,有沒有打算出去散散心?”
她的問題中似乎有些隱隱的期待,但是夜永咲這個遲鈍的傢伙卻並沒有聽出來。
“是有這個打算。”他點了點頭,“之前我家妹妹就找過我,她們大學社團打算集體去體驗農村風光,她想把我也拉去。可惜花音還要工作,不能陪我們一起去了。”
“是嗎……”
黃璃有一點失望的樣子。
“好吧,祝你開心。”
“我盡量。”
雨似乎小了一點,看樣子,離天色放晴或許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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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筆失魂錄》其一——四角遊戲完。
四角遊戲 後記
好吧,我發現人真的是一種會逐漸變懶的生物。在《十五年》裡我原本有足足三天的存稿,但是卻一直想著“沒事,還有存稿呢”所以就懶得動手了,於是到寫《四角遊戲》的時候,就連半節存稿都沒有了……
這一節的後記,打算稍微談一下關於伏筆的問題。
看過我的《晨風》的書友們可能稍微有一點瞭解。我做過的最大蠢事就是在十萬字之前留下伏筆然後直到六十萬字結尾才收上來,而這之間間隔了九個多月……我想如果不是專門記錄下來的話,恐怕就連我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設過伏筆了。
伏筆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東西,至少我在看推理文的時候,在後面揭出的答案一般都和前面買下的伏筆有關。而這種文就看得很有意思,讓人總有看二周目的沖動。
但是……藍藍發現自己對於伏筆的掌握可能有些欠缺。
比方說,在第十節裡面提到過的靈異協會網站的會徽,一直到最後才起了作用,雖然是事先埋好的伏筆,但是恐怕沒有人會記得吧?明明只是一筆帶過的東西誰會去記它啊!
但是伏筆偏偏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尤其《夜筆》這種風格的靈異文,如果沒有伏筆的話只怕就爛完了。但是埋伏筆怎樣才算埋得好呢?按照藍藍自己的看法,那就是埋的時候讓讀者看不出什麼端倪,但是等到揭開的時候卻又能讓人一下子想到“啊呀,這個地方好像前面有暗示過的!”這樣的伏筆才是好伏筆。
而像藍藍這麼玩的,只怕不看二周目是根本發現不了伏筆的吧……
不過藍藍還是會繼續努力的!為了讓自己的作品早點獲得認可——至少要獲得藍藍自己的認可才行!不足的地方可以練,不好的地方可以改!反正,藍藍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嘛!
順便,這一卷的靈感來自B站的“【洛天依原創】四角游戲【PV付】”。看完之後就一直在想啊,如果有人在四角遊戲裡面做弊是怎樣的一種情況呢?如果他在作弊的時候遇上了真正的“第五人”又是怎樣的情況呢?但是好好想一下的話……如果真的有人在四角遊戲裡面作弊的話,那麼四角遊戲啟動的條件也就不成立了。那麼換一種思路……如果是先出現了那個“第五人”,然後再有人作弊呢?唔……明知道現場有鬼魂還敢作弊,這傢伙的膽子也不是一般大呢~~
四角遊戲的方法似乎眾說不一,甚至還看到了有拿著手電筒玩的。不過藍藍還是建議各位不要輕易嘗試……“舉頭三尺有神明”並非是沒有道理的話,如果有人真的去玩四方角降靈術的話,出了什麼後果藍藍可負責不起……
那麼下一卷,《夜筆失魂錄》其二——荒林小屋,敬請期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1:11:33
其二 荒林小屋 第一節 看似平常的人們
車子在泥濘的道路上前進,緩緩駛入那被薄霧籠罩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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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樹木一排一排地向後“飄走”,但是速度卻並不快,畢竟這條路實在不太好走,坑坑窪窪的。讓夜永咲忍不住懷疑這裡既然有錢栽樹卻為何不先修路?難道就是故意來折騰他們這些遠道而來的觀光客?
是的,觀光客。
夜永咲看著窗外並不如何美麗的凹穀農地嘆了口氣。
他只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明明老家就住在農村,還偏要跑到這裡來體驗“農家樂”。更可惡的是,如果是風景好一點的地方也就算了,到這種窮山惡水裡面來是鬧哪樣啊?!如果說他還有什麼不滿的話……一個人三天就要800元!還不如到什麼景區裡去轉悠一圈呢!
他深深地後悔自己為什麼接受了妹妹的邀請,陪她來這個連名字都叫不出的村子裡面玩了。一開始她說要自己十一節的時候陪她出門去玩,他答應得很利索。但是後來妹妹說要去鄉下體驗農村生活,這就讓夜永咲有點兒無法理解了。想去鄉下,那直接到奶奶家裡去不就得了?
但是考慮了一會兒之後,他還是同意了。自從他離開家裡自己謀生之後,雖然就在同一座城市,但平時回家的次數也少得可憐,更何況妹妹還要上大學,他們已經有好長時間沒見過面了。於是夜永咲就掏了800元,跟著妹妹坐上了這輛客車。
但是……他現在發現,自己被坑的很嚴重!
坐在他右邊的女孩子紮著很有精神的馬尾辮,穿著一身運動服,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就在夜永咲腹誹著的時候,她還拽住夜永咲的袖子,興奮地高叫著“看那看那,好多蘋果樹啊!果然是盛產蘋果的地方!”
“奶奶家裡也有蘋果樹。”夜永咲小聲嘟噥著。
這個還不滿二十歲的女孩,就是他那個愛纏人的妹妹,夜永咭。
夜永咭,和她哥哥一樣奇怪的名字,也是父親起的名字。按照夜永咲對自己名字的解釋,這個名字也有兩個意思,“咭”可以拆為“口”和“吉”,大概是希望她能多說些好話吧;而“咭”字本身又有“笑”的意思,和“咲”差不多,這也是希望她能夠一生快樂。就夜永咲看來,這個丫頭現在也是每天都快活得很。
吵鬧、喜歡炫耀,夜永咭似乎是把哥哥缺失的部分全都搶走了一般。而且逢人就要介紹她那奇怪的名字——用的就是夜永咲的解釋。
只是……夜永咲沒有告訴她,“咭”字還有一個意思就是“老鼠叫”。他沒敢說,不然的話以夜永咭的性格,恐怕立刻就要跑去改名了。當然在那之前先把可惡的哥哥先狠狠地扁一頓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夜永咭絲毫沒有在乎哥哥在嘟噥什麼,也可能正處在興奮中的她壓根就沒聽見吧。夜永咲再次無奈地嘆了口氣。早知道會這樣的話,他乾脆就在家裡待著好了,好不容易請了幾天假,花音卻申請了加班——國慶節期間的加班費要比平時的工資多出一倍,但是工作量還是不變。如果他待在家裡的話,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和自己可愛的小女朋友在一起了。
也許會有些無聊……但是,應該不會比這次旅行更無聊了。
夜永咲把頭轉到左邊。
這輛小巴上總共只有9個人,除了一名司機和一位導遊之外,剩下的7人就是這次的遊客了。而7人之中,除了夜永咲之外,剩下的6個人——包括永咭,都是大學中同一個社團的。
他們這個社團名字叫做“郊遊社”,這簡直讓夜永咲有種“社會亂了”的想法——在他的大學時代,這種一看就知道是不務正業的社團怎麼可能會通過申請的?!
而當夜永咲知道妹妹把自己拉過來的理由之後,更是氣的差點吐血!
因為旅行社方面說,只有6個人的話價錢是每人900元,而再加一個人的話就是每人800元了……因此夜永咭當下就做了決定,把自己的老哥拉來湊夠7個人!夜永咲表示欲哭無淚:我的好妹妹,你的智商難道是和胸圍成反比的嗎?!確實,這樣的話你們每個人就省了100元,但是老哥我就要多掏800元啊!算下來我們虧了700元!700元啊!給你買一套衣服都夠了吧!
說起來……為什麼體驗農家樂要通過旅行社啊?而且還要安排導遊?這明擺著就是坑人嘛!
然而當他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卻已經上了賊船,想走也走不了了。
坐在最前面一排的那個男生似乎是比永咭大一屆的學長,也是這個社團的團長,名字叫做劉英傑,聽說家裡還挺有錢的。那倒也是。夜永咲心想著。家裡沒錢的能這麼會折騰,搞出這麼一個娛樂社團來?
而且這傢伙形象不錯,長得也挺壯實。應該是挺討女孩子喜歡的那種類型,現在他就抱著一個女孩子,據說是他的一個學妹,好像叫做嚴一梅。清爽的裝扮似乎有些不太適合這個季節,不過可愛倒是沒的說,這一點就連夜永咲也不得不承認。
當然了,雖然有些頭痛,但是只怕世界上沒有哪個女孩子會比自己的女朋友和妹妹更可愛了。作為一個合格的男朋友和哥哥,他這種想法當時是絕對正確的。不過花音和永咭誰更可愛一點呢?這個麼……那就看她們誰在自己身邊啦。
而後邊那一排也是坐著一男一女,但是兩人卻並不說話,這兩人和劉英傑一樣,都是永咭大一屆的學生。夜永咲僅僅知道男的叫做石波,外號石頭;女的叫做莫語冉。他們現在也都各自看著各自那邊的窗戶,兩人就像是有什麼隔閡似的,一言不發。但是夜永咲卻總感覺那個石頭一直用有些不爽的眼神看著前面和嚴一梅摟摟抱抱的劉英傑,就好像對方搶了他的女人似的。
啊……或許就是這麼回事呢。
夜永咲想著。
同為男人,他覺得自己對這種事情還是比較瞭解的。這個石頭應該是喜歡那個嚴一梅吧?不過他看上去是個挺老實的男生,長得也沒什麼出彩的地方,當然比不上那個劉英傑了。看來嚴一梅或許根本看不上他呢。
而另外一邊的女孩莫語冉卻一直捧著一本百科全書看。這個愛好確實有夠特別的,夜永咲悄悄瞥了一眼,這本似乎是關於農業的百科全書,介紹了很多農作物。只是她似乎也不太老實,夜永咲發現她偶爾會偷偷瞥一眼身旁的石波,那眼中的感情倒有點……
年輕真好啊。
夜永咲眉毛輕挑,不由得在心裡這麼感嘆著。
但是他左前方坐著的這個小子,卻讓他有點不爽。
這個和永咭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姓蕭,名字倒是挺好聽,蕭陶然。但是這身體卻怎麼想怎麼和名字不沾邊,他胖的讓夜永咲第一眼看見他就想起了三爺爺家裡養的那頭哼哧哼哧的大肥豬。真不知道一個長成這樣的人到底怎麼有勇氣頂上這麼一個頗為文雅的名字的,也難怪大家都叫他蕭胖子了。
但是他讓夜永咲不爽的原因卻並非是因為長得胖,而是……他那雙眼睛一直不太老實。
明明坐在前面,卻總是不經意一樣轉過頭來往自己這邊看,而且夜永咲以自己比那小子多五年的人生經驗賭咒發誓,這小子一定是一直在瞟妹妹永咭的胸部!
作為哥哥,這怎麼能忍?!
夜永咲不知瞪了他多少眼,可這傢伙卻根本不當一回事,似乎根本看不見自己似的。夜永咲心裡糾結壞了,他不想讓這小子亂看,雖說看了也不會少塊肉,但是作為兄長他就是覺得超——不爽!而且也不能公然出聲警告他,不然的話這小子不承認,那豈不是落了自己和永咭的面子麼?
不過也難怪那小子眼睛不老實,永咭發育得……確實有點超常。那隱藏在運動服下的一對山峰總是波濤洶湧地晃動著,就連他自己有時候都不得不默默地轉過頭去免得產生什麼邪念。就他所知,能達到這個尺寸的女性不會太多,至少自己的女朋友舞花音是遠遠不及。而這輛車上麼……恐怕也只有那個正在哼著歌兒的年輕導游小姐能和永咭有的一拼了。
那胖子偶爾也會看看導游小姐,這小子——不過他坐在後面,倒是不容易看見,因此也就只好轉過頭來用視線吃永咭的豆腐了。
夜永咲咬了咬牙。看樣子自己還得保護好永咭,免得讓這小子得手了。妹妹交什麼樣的男朋友他雖然沒有權力管,但是不管誰都比這個目光猥瑣的死胖子好吧?!
前方的道路漸漸起了點霧,還好道路雖然窄,但畢竟不是山路,而且幾乎沒有拐彎,就這麼一條路通到底。
“馬上就要到了。”
導游小姐清脆的聲音響起。
車上的諸人依舊各忙各的,沒有什麼表示。一切平靜得就像他們即將進入的那個盛產蘋果的小村莊一樣。
而這輛小客車,就這樣緩緩地駛入了薄霧之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1:12:21
其二 荒林小屋 第二節 村落 雜草 墓碑
雖然被茂盛的野草擋住了,但是走近些看的話,還是能夠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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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停在了村裡,但這卻並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地,只是在這兒休整一下,加油或是采買點日常用品。導游小姐說他們要在一片樹林中的山林旅館裡住,那附近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好吧。夜永咲心想。反正我們也沒來過,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是了。
還好,令他有些欣慰的是這裡賣的東西並不貴,看樣子真的只是普通的村中超市而已,和旅行社並不是一夥兒的,水果什麼的甚至比外面還要便宜。夜永咲在商店門口看到了成堆成堆的蘋果,看樣子這裡果然是盛產蘋果。不過導游小姐告訴他不需要在這裡買,等下他們去旅館那裡,蘋果是可以免費吃的。
“啊咧,那帶些走也沒問題嗎?”夜永咲笑著問道。
“那就要看你要拿多少了。”導游小姐聳了聳肩,“少一點的話我想是沒問題的,這裡種蘋果的人家有很多,要批發一些的話也會給你最便宜的價格。”
導游小姐看上去比夜永咲還要小一些,也就比永咭大上一點。她的名字叫郝冰,據她自己說這是她奶奶給她取的,說她五行缺水。這下可好,“兩點水”再加上一個“水”字,倒是比趙大叔還要水的水貨了。不過雖然叫“冰”,卻是意外的和氣,不然也不可能做導遊了吧。
現在已經是十月份了,按道理來說天氣應該很涼了,但是這個小村落大概是由於地理環境的影響,感覺還不是需要防寒的日子。夜永咲已經把外套脫掉,只穿著一件襯衫。郝冰導遊也一樣。
不過……
她的這件襯衫……似乎前面開口稍微大了點?
之前也說過了,這位郝冰小姐是屬于那種——嗯,“波濤洶湧”型的,而穿著這麼一件領口大一點的衣服就實在——那個——
夜永咲發誓自己只是不經意看了兩眼而已!
哎?那個是——
一尊小小的玉佛像,就掛在她的頸上,垂到了胸前。
“唔——”
也就在這個時候,郝冰終於發現了夜永咲的視線有些不對,嗔怒著瞪了他一眼,轉過身去了。
“呃——抱、抱歉!”
直到這時,夜永咲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有多麼不禮貌,連忙解釋起來。
“那個……我、我是在看那尊玉佛,因為感覺……嗯,那是從哪里弄來的呢?”
“是奶奶給我的。”郝冰的語氣變得冷冰冰的,“說是請過高僧開光的,可以固魂安神。”
說完這一句,她就不再搭理夜永咲,自顧自朝著另一邊走去。
……真是冤枉啊。
夜永咲的眉毛無奈地抽動一下。
自己剛才那個樣子,不管是誰都會誤會的吧?這下可好,真的把導游小姐給得罪了,雖說相處最多也只有三天,但是心裡總感覺不是個滋味兒啊。
還有那尊玉佛……
請高僧開過光的麼?
如果只是普通的掛飾當然不會引起夜永咲的注意,但是那尊玉佛上面卻隱隱有一種氣息,就像是……就像是三清寺裡的那個“羅漢安魂陣”一樣,或許那確實是一件寶物呢。
算了……這種事情之後再想吧,看樣子還得找個機會和導游小姐解釋一下。雖然這種事情越描越黑的可能想也不是沒有,但是被當做色狼可真不舒服,這兒最大的色狼明明應該是那個蕭胖子才對!
夜永咲轉過身,走向路邊,沿著農田土埂散起步來。
他不需要采買什麼東西,雖然花音喜歡吃零食,但是他卻並沒有這樣的愛好。不過永咭倒是興沖沖地跑進去了,估計又會買回一大包東西來。真是的,以前明明告訴過她少吃那些垃圾食品,但是她卻從來沒聽過,而且自己交了女朋友之後她反而變本加厲了,“嫂子都能吃為什麼我不能吃?”就像這個樣子,夜永咲卻也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只好由著她去了。
……事實上,他曾經說過“你嫂子吃得再胖有我養著,你要是胖起來小心嫁不出去”。至於事後被殘念的妹妹痛打了一頓以及忍受了花音一個月的碎碎念“我真的很胖嗎”,我們就暫且不多說了。
那個胖子也進了商店。不過應該不用擔心,永咭並沒有脫掉她的運動服,而且衣服裡面穿著的羊毛衫也沒有郝冰小姐開口開的那麼大。唔……應該沒問題的吧。
作為哥哥,自己是不是關心得太過頭了呢?
夜永咲嘆了口氣。
因為那個丫頭從小就是這樣讓人不省心啊。大大咧咧的性格雖然很討人喜歡,但是也總是闖禍,而作為哥哥,不管什麼事情都要幫她擔著,總是照顧小孩也很累的好不好。還好,永咭似乎在學習上很有天賦,輕輕松松地考上了一所還算不錯的大學,這一點比起自己可要強上很多。只是因為學校在外省,平時兄妹之間也就沒有什麼見面的機會了。
不過……這兩天倒是可以好好地聯系一下感情。
原本兩人房間共有四間,四男四女倒也好分。不過那個劉英傑非要和嚴一梅住一個房間……現在的大學真是了不得啊,夜永咲不禁感嘆著。自己上大學的時候雖然談戀愛的也不少,但是公然睡到一塊兒這種事可沒幾個人敢做。拜他們所賜,剩下的三個房間就要分給三男三女,這可就有點難辦了。還好,永咭說願意和自己一起睡,可算是給導游小姐解決了大麻煩。
夜永咲一邊散著步一邊走著,薄霧已經漸漸散去,這裡的空氣清新的很。就像鄉下的奶奶家一樣,他以前在那裡工作打字的時候每天都感覺到神清氣爽。不知不覺,他似乎走出了很遠的一段了。再往前面去似乎就是一片樹林。
雖然這裡盛產蘋果,但是卻並非只種蘋果,至少路的兩旁都是田地。夜永咲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
“誒?走了一刻鐘了?!”
他不禁驚呼起來。明明只是邊想著事情邊走幾步,但卻沒注意到已經走了這麼遠了。郝冰小姐剛才說二十分鐘集合,那不是馬上就要走了?
慘了慘了。夜永咲連忙收起手機,朝著來時的方向跑了起來,但是——
似乎有什麼吸引著他一般,讓他停下了腳步。
路的兩旁確確實實都是農田,但是卻有著一塊不太和諧的地方。
他身旁的這塊地上,長滿了雜草,這本身就夠不正常的了。而在雜草之中,似乎還隱藏著什麼東西……
夜永咲不由自主地轉過身走近那裡。
是的,那裡確實隱藏著什麼東西,就在路邊上,就在雜草中,它雖然被隱藏了起來,但是一旦注意到它,就會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為什麼……這種東西會出現在大路邊?
夜永咲皺著眉頭看著它。
在雜草中隱藏著的那個東西,是由石頭打造的,雖然被草叢遮蔽看不清楚,但是隱約能辨別出那後面隆起的一塊。
那是一座墓碑。
是的,在這村落的路邊農田裡,雜草叢中豎著一塊大大的墓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1:12:59
其二 荒林小屋 第三節 不詳的開始
面前的樹林幽深茂密,給了他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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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
在這種地方的墓碑。
夜永咲的眉毛跳動了一下。
就在幾天前,他才剛剛經歷了一場靈異事件,直到現在還驚魂未定,原本是打算出來散散心的,但是假期才剛剛開始,眼前就出現了一塊墓碑。這又是什麼兆頭?
夜永咲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這種時候,果然轉身就走才是最好的辦法吧?但不知為什麼,他站在原地,盯著那塊墓碑看了一會兒,卻又靠近了一點,試圖撥開雜草,看清楚墓碑上面的字。
“喂——”
耳旁突然傳過來一聲叫喊,夜永咲嚇了一跳,連忙收回手去。
旁邊的農田之中,一個中年大叔從田埂上面踩過來,一雙眼睛盯著夜永咲,眼神很是銳利。
“抱、抱歉。我只是有些好奇,因為沒有看到過……在這種地方……”
夜永咲結結巴巴地解釋著。自己剛才的行為可能不太禮貌吧?也難怪會有人誤會,一般來說也不會有誰對墓碑產生好奇心呢。
中年人走到夜永咲身前不遠處站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夜永咲有些不安地回看著他,這位大叔看上去大概有五十歲,手邊拎著一把鋤頭,目光顯然有些不善。夜永咲心裡打起了鼓,看他的樣子就像是要找茬一般,難道自己觸了什麼忌諱不成?
正當夜永咲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打算找個藉口走開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
“這個墓碑是村裡的大夥兒一塊兒立的,為了感謝一個人。”
他操著一口濃重的地方口音,不過夜永咲勉勉強強能聽得懂。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似乎大叔在看到夜永咲局促的樣子後,眼神也緩和了一些。
“死了……十幾年前就死了。我們這個村裡以前是不種蘋果的,就是這個人最先開始種,發了財之後大家就都開始種蘋果了,所以村裡現在比起那個時候要好太多了。”
大叔這樣感嘆著。
“哦……”
夜永咲點了點頭。大叔似乎有意思和他說說話,於是夜永咲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這是之前那個劉英傑發給大家的,雖然他不抽煙,但出於禮貌還是收下了,現在或許就用得著——打開來想要遞給大叔一支,不過卻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沒有打火機。
所幸,大叔看著夜永咲手裡的煙,卻是擺了擺手。
“我不抽煙的。”
“哦……哦。”夜永咲有些尷尬地把煙放回口袋。
大叔的眼神似乎略有些黯淡了,他說道:“十幾年前他們就是這麼死的。有人吸煙之後沒掐滅,結果就起火了,他們家的果林和房子全給燒了,一家四口死了三個。你們也不要吸了,現在天潮些還好,等到天氣幹的時候很容易出事的。”
“哦……知道了。”
夜永咲有些抱歉地撓了撓頭。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該死,到集合的時間了!
大家估計都在那裡等著呢!夜永咲和大叔道了聲歉,飛也似地竄上大路,朝著汽車那裡跑了過去。
他跑了將近十分鐘才到。還好,大家都是一夥兒的,不著急,也沒有說什麼。就連導游郝冰小姐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雖然似乎還在為之前的事情耿耿於懷,但也沒有對他的遲到表示不滿。大家都上了車,汽車就發動起來,順著小路繼續向前開去。
夜永咲氣喘吁吁地坐到座位上,揪起襯衫的領子扇著風。大叔說的沒錯,現在雖然挺涼快,但是天氣卻也有些潮,稍微運動一下身上就濕漉漉的,身體很是不舒服。之後到了旅館應該會有洗澡的地方吧?
“到哪裡去了呀?瞧你這一頭汗。”
身旁的永咭嘟囔了一句,卻從包裡取出一包濕巾,溫柔地幫哥哥擦拭著頭上的汗水。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夜永咲才能感覺到她的細心之處。前面坐著的蕭胖子回過頭來,有些羨慕地看著他。夜永咲心裡產生了一點點爽快的感覺——嘿嘿,你再看也沒用,有本事自己去找個妹妹啊!
汽車在小路上緩緩地前進著,路兩邊的景色卻是越來越熟悉。直到幾分鐘後,汽車開到盡頭,夜永咲看到那片樹林才恍然大悟——這不就是他剛剛走到的地方嗎?
真是鬱悶了!
夜永咲哭笑不得地想著。
剛才怎麼沒注意到呢?這裡能讓汽車通行的就只有這麼一條路啊。虧得他之前還要跑回去,乾脆就直接在這裡等著不就行了嗎?
“好了,大家就在這裡下車吧!”郝冰小姐招呼著,“要去旅館得先穿過這片樹林,汽車過不去,我們得徒步走一會兒了。剛好也稍微鍛煉鍛煉身體,一會兒吃午飯的時候才能多吃點。午餐供應都算在你們的旅費裡面了,吃得多就是賺了哦!”
她說著這樣的玩笑話,先一步下了車。大家也並沒有什麼不滿,都是大學生了,走兩步路又不會累著。只有夜永咲無奈地聳了聳肩。
三天800元的農家飯,就算吃到撐死也不可能賺的吧。
不過這種時候說這話就未免有些斤斤計較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畢竟出門旅遊就是要花錢的,能盡量玩的開心,錢就算是沒白花。
“誒,那個……這附近有廁所沒?”
石頭小夥兒突然問了一聲。
“本來想憋到旅館的……但是有點兒忍不住了,這附近哪兒能上趟廁所不?”
看他的樣子似乎確實有點兒急。劉英傑哈哈一笑,道:“前面就是樹林了,你就在樹林裡面解決唄!還能順便養養樹哩!”
他身旁的嚴一梅先捂著嘴笑了起來,大家也都露出笑容。
不過石頭苦笑了一聲,顯然已經不太撐得住了,說道:“我去那邊找戶人家用一下廁所吧!”便飛也似地從來路逃了過去。
“沒辦法……稍微等他一下吧。”郝冰小姐無奈地說著。
大家各自在這裡歇息了一下。永咭在地上鋪了一張報紙,兄妹兩人坐了下來。蕭胖子又用羨慕的眼光朝這邊看了一下,被夜永咲一眼瞪了回去,便訥訥地走到一旁,去找郝冰小姐搭話了。
剛才……
夜永咲看著石頭離去的背影。
剛才在劉英傑拿他開玩笑的時候,他的眼裡似乎閃過一絲恨意,還有嚴一梅笑起來的時候……看樣子這傢伙真的是很喜歡那個嚴一梅吧?所以才會對劉英傑覺得討厭。不過僅僅是吃醋的話,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是總感覺……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夜永咲回頭看著他們即將進入的這片樹林,心裡卻隱隱有些不詳的預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1:13:32
其二 荒林小屋 第四節 濃霧之中
那麼她剛才拉著的,是誰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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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早知道剛才就在便利店那邊的廁所解決了——
石波一邊在路上小跑著,一邊憤憤地在心裡罵了一句。
但是這裡的廁所——不,應該叫做茅房吧?實在是有些……總之,從小就在城市裡過慣了的石波對這種簡陋的設施和那些惡心至極的蟲子感覺不太習慣。反正接下來就要去旅館了,那邊的廁所應該稍微好一些吧?
石波就這麼忍了下來。但是,那個夜永咭的哥哥居然耽擱了整整十分鐘才到,這就已經讓他夠火大的了,不過看著對方大汗淋漓的樣子應該也不是故意拖延時間,他也不好說什麼。但是他沒想到都到這兒了,居然還要穿過一片樹林,天知道這片樹林有多大!他還是直接找戶人家借用一下廁所吧!
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跑動這兩步讓他原本就充盈的膀胱更加無法承受,現在如果不解決的話只怕接下來就要換褲子了!
沒辦法……這裡應該不會有人看見吧?
石波一轉身,恰好看見路旁的一片雜草堆,趕緊脫下褲子——
這是啥?墓碑?!
石波心裡暗叫一聲“不好”,但是卻沒能忍住,沖著那塊石板就解決了起來。
……算了算了。
他這麼安慰著自己。
反正是死人嘛,又不是沖著活人,說不定人家都已經轉世去了,借這墓碑一用方便大眾也算是為這人積德了。
也許是積蓄了好久終於得到了釋放,一時間他的心情也好起來了。
嘿嘿,老實想的話,這樣沖著墓碑那啥還真有種快感!就像是打野戰一樣哩,嘿嘿嘿嘿……
“你幹什麼?!!!!!!!!”
耳旁突然傳來一聲憤怒至極的吼叫聲,石波下意識轉過頭去,卻看到一個人影從田間冒了出來,一邊吼叫著他聽不太懂的罵人話一邊朝著這裡就沖了過來。
糟糕!
還好,已經解決完了。石波趕緊提上褲子,轉身就跑!農村人八成是有什麼忌諱,這要是被逮著了還不得給暴打一頓?而且要是讓劉英傑他們知道了,還不得笑掉大牙?!
劉英傑……
腳下飛快地跑著,石波卻暗暗咬了咬牙。
那個該死的傢伙,居然敢玩弄自己喜歡的女人!詛咒他不得好死!
石波對自己的腳下功夫還是有些信心的,至少跑兩步還不成什麼問題。再說他是在路上跑,而身後追的人則是踩在不好走的土壤上。他幾乎是立刻就把那咒罵的聲音遠遠地甩在了後面,朝著那片樹林飛奔著。
另一邊,夜永咲看著這片樹林,卻好像察覺到了什麼。
郝冰不知是不是也發現了這一點,皺起了眉頭。
“好像起霧了?”夜永咲試圖向她搭著話。
“確實。”
郝冰沒有看他,但是卻回答了。
“希望那一位能快點過來,這樹林裡的路不好走,如果霧變大了的話就連我也不一定能走對路了。”
“這樣啊……”夜永咲看著這已被薄霧籠罩了的樹林,心中不詳的預感卻是愈加濃重。
但願不要出什麼事情吧。
“喂!我來了!快走吧!”
就在這個時候,石頭終於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
“你也沒必要這麼急吧?瞧你跑的,我們又不會丟下你先走。”
石頭撓了撓頭,嘿嘿笑了一聲,下意識回頭看過去。後邊那人似乎並沒有跟上來,應該可以放心了,不過……還是快一點走得好。
一群人就這樣,在郝冰導游小姐的帶領下,朝著密林深處進發而去。
……走了幾分鐘了?
郝冰導遊在最前面走著。路很狹窄,入眼全部都是樹木,將整個天空都遮蔽住了。時不時還要被地上凸起的樹根絆上一跤,郝冰大概是知道這一點,刻意放慢了速度。
眾人在她身後緊緊地跟著,卻也都是一言不發,似乎只要多說一句話就沒法好好走路了似的。
“以前能見度也沒這麼低的,主要是因為今天起霧了。”
郝冰小姐不知是不是在解釋,這麼說了一句,但是沒有人理睬她。他們都發現了這一點,老實說,這霧似乎越來越濃了。
幾分鐘之後……
不好。夜永咲這麼想著。他已經看不到最前面的郝冰了,只看得見走在他身前的永咭和身後跟著的石頭。
能見度居然低到了這種程度。
他想要喊住郝冰,大家要不先等一下再走?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走丟的,而且他們已經走了好久了,現在可能就在樹林中間吧?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走丟或者迷路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喂……”
“大家先等一下!”
誰知他剛剛出聲,前面就傳來了郝冰的聲音。
沒有人回答,但也沒有人反對,大家都停下了腳步。
“現在霧太濃了,請大家相互拉著手一起走好嗎?不然的話很容易走散的。”郝冰提議道。
夜永咲張了張嘴,他本來打算讓大家在這裡歇息一下,等霧散了再繼續走。但是郝冰既然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反對。畢竟人家才是導遊,更加熟悉狀況,他可不知道這樹林裡起霧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散去。而且大家在車上坐了一上午,現在應該也都不累,說休息的話只怕也不會得到贊同,就聽郝冰的吧。
蕭胖子剛才緊緊跟在郝冰後面,這時聽了這話,連忙一步上前,就拉住了郝冰的一隻手,回頭看過去,卻見永咭就在後面,心下一喜。可惜永咭卻沒有回應他的期待,走上前去拉住了郝冰的另一隻手,後面拉著夜永咲。蕭胖子正在沮喪,他的手也被人拉住了,回頭一看卻是石頭這傢伙,弄得胖子連叫晦氣!若是嚴一梅、莫語冉她們也好啊,怎麼偏偏是這個傢伙?他卻不知,人家石頭抓著他的手,也是一陣陣地不爽——這傢伙手上油油的,真是惡心!
算了,還好前面還拉著郝冰小姐的手呢。
胖子這麼想著,忍不住想要多摸摸那只滑嫩的手。可惜這傢伙雖然色心重了點,但也知道些分寸。要是有些什麼不軌的舉動的話,只怕在人家心裡自己的印象分就掉到極點了吧?嘿嘿……要圖長久發展,就不能占小便宜,胖子還是有點兒心計的。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人家郝冰小姐從一開始對這個色瞇瞇的胖子就沒有一丁點兒的好感,印象分絕對為零。
“好了,大家都拉著身邊人的手了嗎?還沒有的說一聲!我們總共是八個人,左邊右邊各報一下數,看看有沒有落下的?”
郝冰小姐自己喊了一聲“1”,永咭和胖子同時接了一聲“2”,夜永咲和石頭喊道“3”,後面的人就依次喊了下去。夜永咲身後還有一人,另一邊則是一直喊到“5”才停下。
“好的,沒有缺人吧?那麼我們走了哦!”
郝冰小姐招呼一聲,腳下便先動了起來,眾人一個接一個拉拉扯扯地走著。在這原本就難行的樹林中,這樣的走法更加麻煩,但是為了避免迷路,恐怕眼下也只能這樣了。
在樹林裡走的時間比他們想像的還要漫長許多,或許是因為濃霧的緣故,大家都看不見什麼,也不開口說話,只是重復著單調的行走動作,因為這樣才會感覺到無聊吧?夜永咲也沒有時間拿出手機看看現在到底幾點了……而且他一前一後各拉著一個人,也根本騰不出手來。不過僅憑體感的話,就從他們拉著手之後,也應該過了將近十分鐘左右了吧?
夜永咲前面拉著妹妹柔軟的小手,亦步亦趨地跟著。
有多長時間沒有這樣拉著手了呢?他心裡想著。雖然是兄妹,但是自己卻和妹妹不同,更多的時間是在鄉下奶奶家裡度過。大概相處最長的時間就是小學吧?初中的時候,妹妹也開始上小學了,自己卻是被繁重的課業壓得喘不過氣來,高中就更不必說。真不知道妹妹為什麼每次見面都這麼黏他,還記得第一次把花音帶到家裡去的時候,剛一開門,永咭就撲過來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弄得後面沒搞清楚狀況的花音臉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小時候那個追在他後面喊著“哥哥、哥哥”的小丫頭,如今也已經長到這麼大了啊。
夜永咲心裡似乎泛起了一股暖意,臉上也漸漸浮現出——
嗯?!
他剛想露出一個微笑,卻讓那笑容在面上僵住,緊接著便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麼味道?
在濃霧之中,似乎傳來一股特殊的氣味,明明直到剛才還沒有,但是卻突然傳到了他的鼻子裡面。
這種隱藏在樹林獨有氣息中的……似乎是……
夜永咲瞇起了眼睛。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腐爛一般。
不……不僅如此,還有……
他下意識地捏緊了前面永咭的手。
而另外一邊,嚴一梅卻是有些煩躁了。
她原本就不是像莫語冉那樣喜歡安靜的女孩,總是在這種陰暗潮濕的地方走感覺很難受的,一會兒到了旅館可要好好洗一洗。
她前面拉著莫語冉,後面拉著劉英傑。莫語冉的手也和她一樣,軟綿綿的,暖和得很;而劉英傑的手則是涼涼的,似乎很容易受到環境的影像。
劉英傑是今年剛剛才開始追求她的,而作為學妹,嚴一梅自然是經不住他的溫柔攻勢,一早就倒在了他的甜言蜜語之下。雖然聽人說他之前還有個女朋友,但是那些沒什麼好在乎的,充其量也就是在和他耍小脾氣的時候激他一下,大部分時間裡,他們這對小情侶還是很幸福的。而且劉英傑家裡也很有錢,能滿足她的胃口。
霧氣似乎漸漸淡了下去,前面的路也漸漸能夠看得清楚了。
準確來說,這裡的樹木排列似乎漸漸稀疏了,應該是已經到出口了吧?
嚴一梅心下一喜,馬上就要到旅館了!她一定要先去好好洗洗身體,誰都別想和她搶!
也就是這麼一想,她加快了腳步。後面的手卻一松,抓著的劉英傑的手就這麼滑落了!
“誒?”
嚴一梅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剛想笑罵他一句。視線所及之處,雖然霧氣稀薄,但是那密林之中,卻哪還有劉英傑的影子?
不、不會吧?!明明才剛剛脫手而已啊!
嚴一梅一呆,跟著前面的莫語冉繼續走了兩秒之後,才反應過來!
“導遊!郝冰小姐!我男朋友跟丟了!”
“什麼?!”
郝冰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事實上,她已經可以直接看到了。但是不等她說話,旁邊一個熟悉的男聲卻先笑了起來:
“說什麼呢小梅?我在這兒啊!”
嚴一梅轉頭看了過去,在那個夜永咭的哥哥後面跟著的男人,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劉英傑又能是誰?
“怎麼啦?”他繼續調侃著,“我才不過少陪你一下,就擔心起來了?”
前面的莫語冉撇了撇嘴,似乎是對這樣油腔滑調的男人有些反感。
“你……”
嚴一梅這才松了口氣,嗔道:“你怎麼跑到那裡去了!抓著男人的手那麼好玩嗎?我還以為你跟丟了呢!”
“嘿嘿,我可是一直都跟在這兒,你怎麼沒發現啊?”
一直……都跟在那兒?
嚴一梅挑了挑眉毛。
什麼叫做——一直都跟在那兒?
霧氣散去,眾人自然也就不需要手拉著手了,嚴一梅跟著隊伍朝前走過去,心裡卻隱隱有些不對的地方。
……他說他一直……都在那個夜永咭的哥哥身後跟著?
突然——
嚴一梅的瞳孔驟然鎖緊!
是的,沒錯,自己這一邊是導游郝冰、蕭胖子、石頭、莫語冉和自己,五個人,自己剛才就喊的是“5”!“1”、“2”、“3”、“4”、“5”剛剛好!自己的身後卻哪裡有什麼人?!
……那麼,剛剛在後面拉著自己手的,是誰?
直到這個時候,嚴一梅才猛然反應過來!
剛剛拉著自己的那只手……那只冰涼的手……
她下意識地朝自己空著的手上看過去,只這一眼,便感覺渾身發涼,若不是她咬緊牙關,差點就昏過去了!
那只手上,有著一個清晰無比的黑色手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4:28:15
其二 荒林小屋 第五節 荒林小屋
她沒能夠把他們帶到旅館去。或者說,她也同他們一樣,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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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嗎?總算穿過來了。”永咭再一次掏出一包濕巾,分給大家擦一下汗。這裡應該已經算是樹林的外圍了,再往外走幾步應該就可以出去了。
但是導游郝冰的臉色,不知為何有些不太好看。
“應該不會……”她小聲嘟噥著,沒讓一個人聽見。
一行人繼續朝前走去,霧氣並未完全散去,但是已經不會影響視線了。只是天略有些陰沉,不知是不是即將下雨的徵兆。
“哦!看到了!”
眼前終於出現了一座房子,劉英傑大喊一聲,就要沖過去。後面的眾人看著那座小屋,想法卻是各有不同。
“好破啊。”
莫語冉皺著眉頭說道。
“看上去也太小了吧?這能有四個房間嗎?”石頭也撓著頭疑惑地問道。
不知道永咭是怎麼想的,不過夜永咲看著那房子,全身都湧起了奇怪的感覺。
在樹林中的這麼一座小屋,磚瓦齊全,看上去雖然破舊但也並非不能住人。屋前有一圈籬笆隔著,種著一大兩小三棵蘋果樹。
且不說在這密林深處的屋子有多麼詭異,僅看外觀,無論如何也讓人想不到“旅館”上面去。
“還磨蹭什麼?快走吧!”劉英傑卻是絲毫沒發現有什麼不對似的,一邊招呼著大家,一邊當先邁著大步走了過去。
“等一下!”
叫住他的不是別人,卻正是導游郝冰小姐。
此時她的聲音並不似之前那般有活力了,反而卻隱隱有些顫抖,就好像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樣。
“……這裡,這裡不是旅館。”
在沉默了一下之後,她用抱歉的語氣低頭說著。
“啊?!”
眾人都是驚呼一聲,就連一開始就覺得不對的夜永咲也“唔……”了一聲。他只想到這地方不像是旅館,卻沒想到真的不是。
“那這是哪兒啊?”劉英傑幫所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只是他話語中的不滿甚至憤怒是顯而易見的,似乎只要郝冰回答錯一句,他就要發火了。
大家也都看著郝冰,希望她能給出一個解釋。
但是——
“我……我也不知道。”
郝冰有些害怕地小聲答道,被周圍七個人這樣看著,她心裡也是難受得很,而且看他們的神情,少不了要怨責自己。但是那又有什麼辦法?原本就是她犯了錯,現在沒能把大家帶到旅館裡面去,責任全都在她。恐怕就算是道歉也不會得到原諒吧?
“你不知道?”
劉英傑走了過來,他的眉毛狠狠地皺在一起,臉色陰沉得嚇人。
“喂喂喂,你一句‘不知道’就想解決了?你知不知道我們都是趁著放假出來休息一下的學生,是來放鬆的,不是來陪你繞彎彎的。我們可都是付了錢的行不行?!你現在一句不知道就想把我們打發了?”
他瞪著郝冰,語氣中的火氣是越來越濃。不過聽說他作為社團長,同時也是這次活動的發起人。原本大家都是聽了他的,一起出來散心遊玩,現在卻出了這樣的狀況,他面子上也掛不住。不管是在團員們面前還是在自己女朋友面前都已經失了兩分面子,這時當然要給大家一個交代才行。
“我……不是……那個……”郝冰被他這麼一瞪,嚇得退了一步,但是周圍卻沒人幫她,大家都用不滿的眼神看著她,等著她給出一個解釋。就連蕭胖子也是迅速站對了隊伍,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樣下去……還指不定要鬧到什麼時候呢。
夜永咲搖了搖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是因為起霧的原因嗎?”他問道。
這話已經隱隱有些暗示作用了,他也不想跟這個女孩一般見識,沒看見人家都要哭出來了麼?那麼就稍稍幫她開脫一下吧,如果能把事情推到起霧上去,大家也不好說的太過了吧?反正現在霧已經散了,大不了再回頭重走一遍就是了。
“應……應該是吧……”郝冰畏縮地回答道。
“什麼叫‘應該是吧’?!”劉英傑又咋呼起來。夜永咲動了動眉毛,不過倒也不能怨他,這郝冰小姐也是的,好好說“是的”不就行了?“應該是吧”倒有些給自己減輕罪責的意味了。
不過眼下就算在埋怨她也無濟於事了。
“算了,走回去的話,你大概能認得路嗎?”夜永咲又問道,“我們得趕緊趕到旅館才行,不然的話恐怕就吃不上中午飯了。”
“還要走啊?”莫語冉嘟囔著,聲音卻偏偏能讓所有人都聽見,“在這裡面走了這麼長時間,累都累死了,先歇一會兒吧?”
“對啊,大家應該都有點兒累了,還是先休息一下。再說了,就算現在回去,她認不認得路也難說,這裡應該是有戶人家,我們問問他們能不能帶我們出去吧。”
石頭應和道。
他可算是說出了大家的心裡話,事實上現在大家都不願意再走了。這時反正已經到中午了,就算能趕到旅館去只怕也過了飯時,且不說還有再次迷路的可能——反正從郝冰小姐的意思來看,她也從沒有到過這個地方。
那麼與其繼續走下去,還不如在這裡暫時歇息一下,順便問問這戶人家的人能不能把他們帶出樹林吧。
眾人終於在這個問題上達成了一致,一起朝著那座小屋走了過去。
夜永咲抿了抿嘴唇,跟在最後面。
剛才他那樣提議,就是不想讓大家進入這座小屋。不知怎麼的,他總感覺這座小屋有些不太對勁,但具體是哪裡不對他又說不上來。越是走近,那種感覺就越是強烈。這座小屋散發出一股味道,就和他之前在濃霧之中穿行樹林時聞到的味道差不多,但是卻並不濃,一股淡淡的氣味,卻讓人感覺十分不舒服。然而就是因為太淡了,似乎被什麼遮住了一樣,只是奇怪,卻辨不出那是什麼味道。
但願……只是他想多了而已吧?
夜永咲跟在眾人身後,做出這樣的祈願。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4:32:15
其二 荒林小屋 第六節 頻婆
麻煩你們把那盤蘋果端到屋裡去吧,但是記住絕對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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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
還好,這並不是沒有人住的屋子。他們一群人走近的時候,便聽到這種似是有人在掃地的聲音。隔著籬笆一看,院子裡卻確有一位大概三十多歲的婦人拿著簡陋的木柄掃把在地上清掃著。她工作得很認真,直到眾人走到那棵最大的蘋果樹下,她才發現他們,抬起頭看了過來。
“那個啊……老鄉——哦不,大姨,打擾了哈!”
劉英傑剛剛才生過氣,這時又不得不擺出一副笑臉。
“我們在樹林子裡邊兒迷路了,能不能在您這兒休息一下?順便……您知不知道出林子的路啊?”
那婦人就這麼看著他們,臉上卻並沒有任何表情。
“呃……那個,我們會付……”
見她沒有任何表示,劉英傑似乎想說“會付錢”這樣的話,但是不等他說完,那婦人就開口了。
“進來吧。”
她的聲音枯乾喑啞,就像是得了十分嚴重的氣管炎一般。而且鄉音也很濃重,似乎比起外面村落的人更加濃重許多,如果不是剛剛在外面已經聽過了村民這種說話的口氣,他們還真不一定能聽懂。
“哦!謝啦!”
籬笆做成的圍墻在這個人高馬大的小夥子面前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是他還是很有禮貌地從那邊勉強可以稱之為“門”的地方走了進來。夜永咲等人就跟在他後面。大家陸陸續續走進了院子。事實上如果沒有這道籬笆墻的話,這所謂的“院子”也和外面並沒有什麼兩樣。不過裡面倒還是有些佈置的,院子中間有一套石桌石凳,僅這一件便應該不是便宜貨了。
“謝謝啦,大姨!我們就休息一下,很快就走!但是我們在樹林裡面迷路了,現在不知道出去的路,一會兒能不能麻煩您幫我們指一下路啊?”
他說的客客氣氣,但是誰都知道,在這片樹林裡面,僅僅是“指一下路”這種程度是根本不可能出去的,如果沒人帶路的話他們恐怕就只能困死在這兒了。
“沒說的,一會兒我讓娃子帶你們出去。”
婦人點了點頭,答應了他們的請求,似乎是說一會兒讓誰——大概是她的小孩吧——帶他們一群人走出樹林。他們聽了自然是大喜過望。
“太謝謝了!大姨!”
“甭客氣了,人都管咱叫‘頻婆’,恁也甭叫‘大姨’了。進屋歇著去吧,要是餓了,灶上還有點兒吃的,恁自己看著熱熱吃。要是困了,東屋裡有床,樓上頭也能睡。”
樓上?
夜永咲皺了皺眉頭,打量著這座小屋。
的確,這座小屋確實矮了點,不像是兩層樓的結構,但是比起一層卻又要高一點。仔細看去的話,確實可以看到第二層的窗戶。只不過……在密林深處建起的兩層小樓嗎?總有點奇怪的感覺。從外觀上看感覺落伍得很,房子也可以說是破破爛爛的,好像很長時間都沒有打理過了似的。但是既然能蓋起兩層的小樓,生活應該也不是太差吧?
帶著這樣的疑惑,他跟在眾人身後,進入了這座小屋——不,兩層的話應該就不能叫做“小屋”了吧?但是……
“哎!等等!”
身後,那位叫頻婆的婦人喊了起來。此時劉英傑才剛剛要去推屋門,聽人家這麼喊也趕緊轉過身來。
“怎麼了?”
“這個……”
頻婆指了指石桌旁邊的一個筐子。剛才眾人過來的時候,那筐子被石桌擋住沒有看到,現在卻是展露在眾人眼前,那裡面裝的是——
“麻煩恁幫忙把這個搬屋裡去。”
有什麼可說的呢?他們現在是蒙人收留,在這裡稍作歇息,那麼幫主家做些活計似乎也是應該的。那筐子蘋果並沒有多少,看起來也不沉。夜永咲走在最後,離著筐子最近,便直接把身上的包摘下來遞給永咭,走過去就把筐子搬了起來。
“不能吃。”
“啊?什麼?”
頻婆似乎對他說了什麼,夜永咲沒有聽清,疑惑地問了一句。
“不能吃。”
頻婆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夜永咲,說話的語氣也比剛才要堅定很多,仿佛囑托的是什麼十分重要的事情。
“搬進去就是了,絕對不能吃,聽見了嗎?”
不能吃?
“哦……”夜永咲點了點頭。他並沒有反對的立場,畢竟這是人家的東西,當然不能吃。不過……一般來說,這麼多蘋果隨便吃一兩個也不會有問題,沒人會為這個較真,況且鄉下人大多也不在乎這麼一兩個果子,但是像頻婆這樣嚴肅地交待“不能吃”的倒還是第一次見。
帶著這樣奇怪的想法,夜永咲轉身抱著蘋果筐子走進了屋裡面。其他人都已經先進去了,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聽到頻婆的話。
夜永咲走進屋子裡的時候,才發現這裡比他想像的還要破爛好多,也難怪大家一個個都略有不愉。
水泥打的灰墻沒有刮仿瓷,上面一條一條的裂紋清晰可見,而且顯得臟兮兮的。誰要是在這上面靠一下,那衣服就可以直接拿去洗了,連看都不用看!沒有沙發茶幾,但卻有一張小桌和幾個馬紮,墻根靠著兩把椅子,看上去也有些年頭了,至於電視什麼的更是連想都別想。天花板上倒是掛著個風扇和燈泡,不過這裡就連通沒通電都難說!這還是要給人看的堂屋呢,那麼裡面又是什麼樣子的?
幾個累了的女孩子先各自在馬紮上坐了下來,不過就連自己那個最大大咧咧的妹妹似乎都不太喜歡這些臟兮兮的東西,要先鋪上半張報紙才坐下去。
夜永咲把那筐蘋果放在墻角。剛要起身向他們說一聲頻婆的交待——蘋果不能吃,卻聽得耳旁一聲轟鳴——
“轟隆隆——”
“呀!”
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跳,不只是哪個女孩子還叫出了聲。
夜永咲皺著眉頭,下意識地一步竄到門口,朝外面看去。
天色陰沉沉的,看樣子是要下雨了。
十月天氣的雷雨麼?
夜永咲瞇起了眼睛。
剛剛迷了路,現在再來一場雨,豈不是要把他們困在這裡?
禍不單行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4:32:43
其二 荒林小屋 第七節 小屋之中的詭異
明明至少應該有兩個人,但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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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下雨了。
都到了十月份還有雷雨倒也少見,大概是這裡氣候的緣故吧。就在那第一聲響雷過後不到幾分鐘的工夫,大雨就嘩啦啦下了起來。從窗戶中看到的那一角天空烏雲滾滾,電閃雷鳴。眾人心裡都不免結了一個疙瘩:這場雨也不一定要下到什麼時候,恐怕他們真的要被困在這兒了。
“馬上就要下雨了,您也進來吧?”夜永咲當時對著外面的頻婆喊道。
“一會兒。”
頻婆依舊用沒有抑揚頓挫的平淡語氣回答道,手下也不閑著,繼續掃她的地,好像要把地上一些殘枝敗葉都掃到蘋果樹下麵去。夜永咲搖了搖頭,這就要下雨了,掃地又有什麼用呢?但是人家是主人,倒也用不著他這個借地暫歇的小子來教人家怎麼做事。他無奈地聳了聳肩,縮了回去。
幸運的是大家都帶著些吃的呢,倒也不用擔心會餓肚子。不過帶著速食麵的可就需要拿個碗來才能吃了。夜永咲繞過那個蘋果筐子朝裡面走了進去,想進廚房找幾副碗筷來,反正之前頻婆也說過,讓他們自去灶上找東西吃。既然如此,借用一下她家的碗筷應該也不成問題吧?
穿過堂屋,走廊這邊有通往樓上的樓梯,不過是木制的,散發著一股黴味。那樓上看上去黑漆漆的,估計也沒個燈。不過廚房應該不會在樓上,夜永咲轉過身朝向另一邊。真是有意思,這房子從外面看起來不大,裡面的房間倒還不少。夜永咲慢慢地走著,其中一間屋子敞開著門,他稍稍瞥了一下,應該是臥房吧?但是……
夜永咲停下了腳步,疑惑地朝裡面張望著。
房間佈置比較簡樸,就和夜永咲記憶中的奶奶家臥室一樣。不過這裡似乎有一種味道,和他在外面聞到的不同,那就像是——香?!
對了!就是香!
似乎這屋子裡面點著香,這味道甚至把這破舊的小屋本身帶有的讓人不舒服的氣味遮蔽住了,不過也僅限於這一點點地方,至少剛才進走廊的時候他都沒有聞到這種香的味道。
房間裡面黑乎乎的,只能勉強分辨出來物體而已。除了那股香的味道之外,這裡和其他的地方也沒有什麼不同。不過最簡單的傢俱還是有的,木質的床和一張舊桌子,那上面似乎用白布蓋著什麼——
“夜大哥。”
“哎?!”
身後突然傳來的說話聲把夜永咲嚇了一跳,他急忙轉過身去,卻見那個石頭正站在他背後。
“怎、怎麼?”
似乎是夜永咲有些反應過度,倒把這個小子也給嚇到了。
“你……你怎麼來了?突然就站到別人身後說話會嚇死人的啊……”
夜永咲放心下來,有些責怪地看他一眼。不過他自己剛才做的事情也和偷窺差不多,雖然並沒有惡意,但是被人看見了也有點不好意思。只是他正在聚精會神地朝裡面看,這個小子一開口可把他嚇得不輕。
“來多拿幾個碗。”石頭聳聳肩解釋道,“大家都吃面的話,你一個人拿碗不知道要跑幾趟,所以我來幫忙。這屋裡有什麼東西?你剛才看的那麼入迷……”
“這裡點了香,和別處味道不太一樣,所以我注意了一下。”
夜永咲朝他點點頭,說道:“走吧,盡頭那間應該就是廚房了。”
兩人一同走進走廊盡頭那間屋子,果然有一股煙火氣息。看著那現在基本上只能在記憶中找到的燒火灶頭,夜永咲不禁產生了一種懷念的感覺,以前在鄉下的時候,奶奶不管做什麼都要用它,他那時也調皮地幫著奶奶一個勁兒往底下塞木柴,還有那些好吃的鍋巴……可惜現在奶奶燒飯用的也是高級廚具了,那個曾經熟悉的灶頭早就在裝修的時候被拆掉了。
“喂喂這什麼啊……”
石頭一把掀開灶上的木板,只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夜永咲問道。
“你看看嘛,還說什麼找點吃的,這不就只有剩下的一點點兒涼米飯?連一小碗都不夠吧!最多夠那個胖子吃兩口的!”
夜永咲朝那灶鍋裡面看去,確實如此,那一點點涼透的米飯恐怕就連半碗都裝不到,可能是人家早晨吃剩下的吧?還有地上倒是堆著一些菜,不過恐怕是沒有會生火做飯的,他估計這裡除了自己之外可能以前連灶都沒見過!
“算了吧,我們自己也有吃的。”夜永咲搖搖頭說道,“我們來就是為了拿碗筷而已,難道你還真想吃人家剩下的東西?”
“那倒也不是……”
石頭泄了氣,把木頭蓋子重新蓋好。夜永咲蹲下身去,拉開下麵應該是放碗筷的隔間簾子。
“嗯?!”
他發出一聲疑惑的悶哼。
怎麼可能?
那裡面擺放著兩個盤子,兩個小碟,以及一隻碗和一雙筷子。
這是怎麼回事?
夜永咲轉過頭掃視著廚房的其他地方,應該沒有別的放碗筷的地方了啊。
但是這餐具也未免太少了吧?看上去只有一人份的。這就有點兒不正常了,頻婆之前說讓孩子帶他們出森林,也就是說這裡至少應該住著兩個人才對,難道他們兩人只用這一副碗筷嗎?
一旁的石頭見夜永咲沒有動靜,問道:“怎麼了?沒有找到嗎?”
“不是……”
夜永咲伸手把那一副碗筷端了出來。
“但是只有一副。”
“啊?!”
石頭也和夜永咲一樣驚訝,他蹲下身體朝碗櫥裡面看了過去,但是顯然,那裡不可能再有什麼多出來的東西了。
“你先把它端到堂屋去吧。”夜永咲對他說著,“我在找一下,看看有沒有放到別的地方。”
“行,我看他們好像也有帶桶面和一次性餐筷的,要是找不到就算了。”
石頭說著,端起那副碗筷就出去了。
真是奇怪啊……
夜永咲一邊在廚房裡面到處翻找著,一邊想。
就算是再窮的人,至少也得把碗筷買齊了吧?雖說這個地方一般也不會有客人來,但是自家的人吃飯總不能用手抓啊!而且從院子裡那張石桌來看,這家人應該也沒有窮到那個地步,那麼為什麼——
算了,還是去找頻婆問問吧。
一番搜索無果,帶著滿腹的疑惑,夜永咲空著手回到了堂屋。
大家雖然被困在了這裡,但是開包裝吃東西的聲音還挺熱鬧的。
“用速食杯吃吧。”
“喂,帶沒帶熱水啊?”
“這兒應該能燒熱水吧?”
夜永咲穿過吵吵鬧鬧的眾人,往外面看去,這還真是一場大雨,雖然屋裡熱鬧,但恐怕外面的聲音要更大一些吧?還好上面的房檐還不錯,不然的話只怕這塊看上去就不太結實的窗戶玻璃早就被打碎了。
“哎?頻婆呢?”
屋裡居然沒有看到頻婆的身影,夜永咲下意識地問道。
“啊?那個大姨?沒看見她進來啊!”劉英傑聳了聳肩,“對了,還想找她問問有沒有熱水呢!”
沒有……進來?
夜永咲再次向窗外看去,院子裡卻根本沒有那位頻婆的身影。
這倒也是,下這麼大的雨,正常人都不會再在雨裡留著的。
但是……
夜永咲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搖了搖頭。
真是奇怪啊,她到哪裡去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4:33:13
其二 荒林小屋 第八節 屋內,和雨中
剛才那一瞬間,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被閃電照亮的那三個如同鬼魅一般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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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我帶的也不是杯麵啊……”
永咭有些怨念地看著現在莫語冉正在用的那只碗。秉著女士優先的原則,男生們當然不會去佔用那只惟一的碗。不過劉英傑的寶貝嚴一梅學妹似乎帶的是桶面,不需要碗也沒有問題;而永咭在石頭一句“你哥哥還在那裡找碗呢”說完後就天真的坐在那裡等著哥哥幫她帶一隻碗回來……只是,這裡只有一隻碗這種問題她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於是只好眼睜睜地看著莫語冉學姐拿著碗先泡上了速食麵。
至於郝冰小姐……不知是出於愧疚還是什麼,從剛才開始她就沒有說一句話,好像還能聽到她抽鼻子的聲音。她自己帶著巧克力什麼的,眼下正低著頭一口一口地咬著。不僅她沒有開口,別人也沒有對她說一句話,她現在就像是完全被孤立了一般。劉英傑更是從剛才開始就看她不順眼了,就算她說了話,只怕也會被他毫不客氣地打斷,接著加以嘲諷吧?
還好,這裡還有幾個人是帶了一保溫杯的熱水的,尤其莫語冉那個小桶一般的特大保溫杯,更是裝滿了足夠喝上兩天的水量!前提是在喝完之前水不會涼掉……
永咭只是嘀咕了這麼一句,蹲在小桌對面的蕭胖子卻是如同長了一對驢耳朵一般,立刻就做出了反應!只見他立刻就把自己自帶的餐盒拿了出來,非常殷勤地遞到永咭面前。
“用我的吧!我還不餓,可以等你吃完再吃!”
正坐在椅子上看著外面雨勢的夜永咲聽了這話,當即在心裡暗罵了胖子一句“無恥”!
等永咭吃完你再吃?!你不就是想要“間接”那個啥嗎?!
對某人第一印象差了的話,之後不管他做什麼你都會覺得不爽,肯定有什麼“陰謀”!而夜永咲現在對這個胖子的想法就是這樣的,更別說看胖子那副樣子明顯就是這麼一回事了!就算他不是真的想要“間接”那什麼,也肯定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反正夜永咲現在對這個胖子就是很不爽!
只是還不等他開口說什麼。永咭倒是先微笑著說道:“不用了,我還帶了麵包,先吃麵包好了。我也沒有帶熱水來,還是先吃方便一點的吧。”
永咭幹得好!
夜永咲用一臉得意的笑容看著被婉拒的胖子無奈地把餐盒拿了回去,心裡樂開了花。反正他就是想和這個胖子作對,誰讓他敢打自己妹妹的主意?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沒門兒!
眼看著永咭果然掏出一袋麵包咬了起來,夜永咲總算放下心來,繼續轉過頭看著外面的大雨,心裡卻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從看見這座小屋開始,他就有點兒不舒服的感覺。別的且不說,為什麼會有一座小屋建在這個地方?簡直就像是與世隔絕了一樣。但是從門口的蘋果樹和頻婆的口音來看,她應該和樹林另一邊小村子裡的人是一樣的,那麼為什麼要單獨住在這裡?
第二,就是這屋子裡的詭異之處了。在臥室裡點著香這種事雖然讓夜永咲有些奇怪,不過那是人家的隱私,也沒必要多問;但是碗筷只有一副怎麼解釋?這屋子裡可是有四個馬紮啊,就算頻婆和孩子都算上,四個馬紮不會太多了嗎?碗筷少,馬紮反而多?還是說這屋子裡實際上還住著別的人,或者說是在二層……
夜永咲下意識朝著天花板上看過去,但是除了黑色的水泥板之外當然什麼都看不見。
還有,下雨了,頻婆卻沒有進來,並且直到現在也沒有看到她的人影。她是在下雨前就去了什麼地方嗎?還是說這屋子有後門什麼的,她沒經過堂屋就去休息了?這怎麼可能……這裡還有幾個客人——不,說是“不速之客”應該更恰當一些,但是她總也得招呼一下吧!那麼一直沒有露面的她究竟去了哪裡?
頻婆……
夜永咲在心裡默念了幾遍,慢慢地咂摸出一絲不對味兒來。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卻叫“頻婆”?就算這不是真名也未免有些奇怪了。哪個女人會願意用這種會把自己叫老的稱呼呢?而且……
“頻婆……頻婆……”
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是的,似乎有種熟悉的感覺,就好像他之前在哪裡聽到過這個名字一樣,而且是在遇到頻婆之前……
在哪裡呢?
是的,在哪裡呢?
夜永咲搖了搖頭,不禁苦笑起來。
說起來,最近好像經常有這樣的感覺啊,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什麼時候來著?
想著想著,夜永咲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上一次……
是的,上一次就是前幾天,在他看到那個男人的徽章之後,就有這種熟悉的感覺,但是他卻沒能想起來。也就是因為他的疏忽,原本可以挽救的生命就這麼……
夜永咲抿了抿嘴唇。
算了,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自己這次出門來是來散心的,幹嘛要多想呢?
把無聊的想法拋在腦後,夜永咲再一次轉過頭,朝著窗外看過去。
這場大雨似乎並沒有打算把陰沉沉的天空洗刷幹凈,反而弄得更加昏暗了。現在明明才剛剛下午一點多,雖然沒有太陽,但也不至於黑成這樣,只是由於烏雲暴雨的緣故,外面的天色暗的就像是即將入夜一樣了。屋裡的能見度也很低,只是勉強能看見人和吃的東西而已。頭頂上雖然有燈泡,但是正如夜永咲所想的一樣,這裡根本連電都沒有,就算按下開關也打不開——
嗯?
夜永咲眨了眨眼睛。
對呀,既然沒有電,為什麼還要安燈泡?而且電燈開關也是有的呀,還有電扇什麼的。這不是白費功夫嗎?
還是說……
夜永咲撫摸著下巴思考著。
還是說,這裡原本是通電的?只是因為某些緣故不再供電了?
各種各樣的疑團在夜永咲的腦子裡亂哄哄地旋轉著,把他的腦子都快要撐爆了。他晃了晃頭,看著這些個雖然身處在這樣的境況中仍然很有精神的年輕人們,他們還在嘰嘰喳喳地吵鬧著。“年輕真好啊”,夜永咲不禁產生了這樣老成的想法,不過他自己也不過二十多歲嘛。
不知道大雨要下到什麼時候……如果能在天黑之前結束就太好了。
轉頭繼續盯著黑乎乎的窗外,夜永咲這麼想著。
大雨之後天空會變得更亮一些,那時走的話,應該也不會再迷路了吧?況且還會有人帶著他們。只不過如果天黑了那就一切免談了,他們只好等到明天早晨再走。但是要在這裡過一夜……就連夜永咲都不禁對這臟兮兮的環境有些反感,更不要說女孩子們了。
“唉……”
夜永咲嘆了口氣。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閃電劃破了外面深邃的黑暗,將窗外的景色整個照亮了,就連屋裡也出現了一瞬間的光明!
然而,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有什麼東西映入了他的眼簾!讓他全身的汗毛都如同刺蝟一般豎了起來!
剛才那個……是什麼?
夜永咲呆呆地張著嘴巴,瞪大了眼睛看著外面。
漆黑一片的窗外。
是的,漆黑一片。
但是就在剛才,就在剛才,他明明看到了!
是頻婆,她就站在那裡!在院子外面!不僅如此,她兩手中似乎還拉著兩個小孩!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夜永咲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反應,他應該立刻開門把她迎進來才對!
但是不僅如此!
夜永咲的腦子中,深深地印上了剛才那一瞬間被照亮的恐怖一幕!
是的,頻婆和那兩個孩子,他們就站在籬笆外面面對著這裡,就好像想要看清楚屋裡的一切似的!但是——他們的身體都呈現著怪異的扭曲姿勢!就連面部也扭曲得一塌糊塗!就好像是從恐怖小說中走出的厲鬼一般!
夜永咲顫抖著站起身來,不由自主地朝窗戶走去……
雷聲過後,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再一次照亮了整個天空和地面。
夜永咲可以確認自己的雙眼已經利用這片刻的光明捕捉到了外面的一切,但是——
那裡,哪還有半個人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4:33:39
其二 荒林小屋 第九節 不眠夜之一
對於每個人來說,這都是一個預兆著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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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永咲所擔心的事情——應該也是所有人都在擔心的事情——不幸成為了現實。這場大雨一直下到了晚上都沒有停下,看樣子眾人不得不在這裡過夜了。
還有……
蠟燭在窗臺上點著,在無風的屋內輕輕地搖曳著火光,照亮了屋子裡躺著的幾人。
夜永咲翻來覆去,有些迷迷糊糊,明明感覺到自己並沒有睡著,但是卻也並非清醒的。
頻婆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回來。但是夜永咲那時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在雨中那恐怖的姿態,那真的是幻覺嗎?
經歷過一次靈異,再次遇到類似的事情時,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靈異上面去。如果是一般人的話,這時候肯定想著“只是看錯了吧”這樣就放棄思考,但是正因為是夜永咲,正因為他對這種事情已經有了一點瞭解,所以才會更加警惕。
還有,這座小屋裡是收不到通訊信號的。下午吃過飯的時候,眾人就已經發現了這一點。打不通電話,發不出資訊,上網更是不可能。想想也是,這裡一個荒野樹林裡的小屋,若說有信號那反而奇怪了。
大雨不停,眾人也走不了,況且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大家都累了一天,縱使千般不願,也只好在這裡先休息了。頻婆當時說過“東屋”和樓上都是可以睡的,但是那間“東屋”應該就是夜永咲中午看到的那個燃著香的臥室,可能是主人的臥房,他們還是不要去叨擾的好。
所幸,二樓雖然黑了一點,但地上鋪著席子,也勉勉強強能睡人。永咭臨來之前買了一份報紙,這時倒剛好用得著。女生們就在席子上面鋪一層報紙,就這麼睡下了。而男生們則要慘一些,只好把外衣鋪在地上靠著墻睡,或卷成一團做枕頭了。他們下午在一樓找到了蠟燭,點著它照著上了二樓,這裡的結構也和一樓差不多,不過除了走廊之外只有兩個房間,剛好男女各一間。
夜永咲迷迷糊糊,也沒有聽到身旁的動靜,他並不知道,此時他身旁的一個男人正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出了屋子。
劉英傑來到走廊上,站在視窗向外面看去。
籬笆外面似乎站著一個人,劉英傑看過去的時候,那人也抬起頭來,看著劉英傑所在的窗口。
“切……可惡!”
劉英傑嘀咕了一聲,轉過身朝樓梯口那裡走去。
雨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停下的,但是即便雨停了,天空也依然陰暗不見一絲光亮,星星和月亮似乎都隱匿了,不管往哪個方向都看不見它們的蹤影。
劉英傑和那人好像是認識的,他徑直走了過去。接著兩人一前一後,向來時的樹林走了過去,似乎有什麼事情要商談。
與此同時……
石頭在樓梯上緩緩地走著,盡量讓自己發出的聲音小一些,但是這該死的樓梯似乎有些不聽話,只要腳一踩上去就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還好,似乎並沒有人被驚醒。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一樓,頭一抬,卻好像看見了什麼東西——
“吱呀——”
石頭一驚,剛才在他目光所及之處,有扇門似乎是被人關上了!
那一扇門……
石頭想起來了,中午的時候,他去找碗筷時,夜永咭的哥哥就是站在那個房間門口往裡看的。那應該是主人家的臥房吧?那麼剛才……應該是頻婆回來了?
石頭撓了撓頭。
現在已經過了淩晨了吧?她一個農婦,怎麼到這時候才回來呢?
算了……
石頭停止了無意義的猜想,穿過堂屋,朝門外走去。他晚上睡覺之前沒有上廁所,憋得難受,現在正好去解決一下。茅廁就在屋子的後面,不過得從堂屋出去才行。
只是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就在他轉身進入堂屋的那一瞬間,那扇剛剛關上的門又無聲無息地打開了!一雙眼睛就這麼盯著他的背影,放出惡狠狠的兇光,那人影似乎要從房間中走出來!
……然而,就在下一秒,樓梯卻又發出“嘎吱嘎吱”的響動!
一個人影下到了一樓的走廊。而此時,那扇門早已經再次悄悄地關上了。
而在樹林邊緣,劉英傑正和那個人影說著話。
“你還想要你那份?沒門!”
劉英傑“呸”了一聲。
“當初咱們怎麼說的來著?咱們是有協議的吧?現在你搞成這樣,我怎麼跟他們交待?你……你簡直是毀了我對傻X的容忍能力!”
他罵了一句臟話,然而對面那人卻沒敢回嘴,只是低低地抽泣著。
“但……但是我也是耽誤了……”
“你耽誤什麼和我無關!”劉英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別跟我囉囉嗦嗦的,我嫌煩!實話告訴你,這次我拿的肯定少了,還得看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至於你,你是一分都別想要!你也別想跟他們說,大不了我就是不當這個社長了,但是那樣的話我肯定要舉報你,你就等著被開除吧!”
說完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向小屋走了回去,只聽見傳來那人傷心而又無助的嗚咽聲。
這傻X!
劉英傑又在心裡暗罵一句。
他直接一步跨過籬笆,伸手就去推堂屋的門,但是接下來他又改了主意。晚上他多喝了點水,現在有瞭解決的意思,還是先去一趟廁所——這裡應該叫做“茅房”吧。
轉過身那一剎那,他感覺後背有些毛毛的,但卻也並沒有在意,只是伸手抓了一下癢,自顧自朝著屋後面走了過去。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在那棵最大的蘋果樹後面,一個男孩兒的頭伸了出來,就這麼盯著他繞去了屋後!
劉英傑剛想要走進茅廁,卻好像聽到了裡面傳來了細微的水聲。當下不禁有些著急,這裡面有人嗎?但是他剛才還沒什麼感覺,這一會兒倒是有點兒憋不住了。於是便朝著裡面小聲喊了一句:“裡面的麻煩快一點兒啊!我要忍不住了!”
裡面的人應該是聽見了,就在片刻之後,他聽見了裡面“沙沙”的摩擦聲,看樣子那人已經解決完了。
“呼……”
他喘出一口氣,站在外面抖著腳等著那人出來。順便抬頭看看天空……可惜,依舊被烏雲遮蔽沒有一絲亮光的天空也不可能讓他分辨清楚現在究竟是幾時了,不過他剛才下來的時候還不到淩晨一點,現在應該也沒過多大會兒吧?
就在他看著天空等待的時候,裡面那人卻一聲不響地出來了。一個黑影在他身後蹲下身子,似乎撿起了什麼……
“哦……哎?是你啊!”
劉英傑這才注意到那人已經在他身後了,剛剛辨認出來那是誰,想要微笑著打個招呼——
“砰!”
然而下一瞬,伴隨著一聲悶響,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一道血流從他的頭上緩緩淌下。劉英傑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要說什麼,但卻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在那個黑影冰冷視線的注視下,他那早已軟掉的雙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然後……軟軟地倒了下去。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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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4:34:07
其二 荒林小屋 第十節 不眠夜之二
他沒有看到,她藏在身後的那吃了一半的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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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永咲在半夢半醒之間站了起來,離開房間,來到了走廊上。
從窗戶向外看過去,外面的天空依舊陰沉,但是大雨卻不知是在什麼時候停下的。
夜永咲掃視了一圈。
沒有,那裡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也沒有什麼可疑的人物,似乎他下午在閃電中看到的扭曲人影全部都只是他的幻覺而已。
他放下心來,打算回到臥室裡去。
“哥哥!”
夜永咲回過頭,卻看見永咭正站在她們那個房間的門口。
“……永咭?”
他低聲答應一句。
“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啊?”
永咭嘟著小嘴,似乎有些局促。
“人家……那個,想去一趟廁所。但是……但是天好黑啊……我有點兒怕。”
她看著夜永咲,目光中的期待之色就連傻子都看得出來。
夜永咲頓了一下,無奈地點點頭。
“好吧,我陪你去就好了吧?”
沒有過多的交流,兄妹兩人就這麼走在一起下了樓。
“……吶,哥哥。”
“嗯?”
“你有沒有聞到一股怪味兒啊?”
“什麼?”
“是血腥味兒哦!”
“啊?”
“哥哥……”
永咭朝他露出一個神秘而又令人驚懼的笑容。
“你看,我的頭……漂亮嗎?”
不等夜永咲對這個奇怪的問題做出任何反應,永咭一把揭開灶鍋上的木蓋子,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那是——
夜永咲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那是一顆頭顱!
那是他心愛的妹妹——永咭的頭顱!
那麼、那麼這一個永咭是……
夜永咲踉蹌著腳步,扭頭看了過去。
那不是永咭!
一個扭曲的身體,面上帶著扭曲的表情,正咧嘴看著他,發出恐怖至極的笑聲!
是頻婆!
“呃啊啊啊——!!!”
夜永咲喘著粗氣從噩夢中驚醒,大睜著眼睛在蠟燭的微弱光亮之中掃視著屋子。
……是的,這是他睡覺的那個房間,不是廚房,沒有灶頭,也沒有頻婆,只有蕭胖子不知什麼時候響起的呼嚕聲。“嗚嚕嗚嚕”的,好不吵人。
夜永咲泄了口氣,向後仰倒在自己倚靠的墻上,努力壓制住心臟“砰砰砰砰”的劇烈跳動。
是的……只是噩夢而已,而且是極其荒誕的噩夢。那個“永咭”明明是帶他去上廁所的嘛,又怎麼可能會有一個灶鍋呢?再說了,永咭現在應該是在她的房間裡好好的睡著呢!
應該……是的吧?
不知是不是做了噩夢的緣故,夜永咲的心裡竟然一時無法平靜了。
是不是應該去確認一下才好呢?
明明腦子裡面還在思考著,夜永咲卻已經用行動給出了一個答案。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朝著外面走廊走了出去。
是的,如果不能確認永咭現在好好地待在她的房間裡的話,夜永咲無法安心。
他小心挪動著步子,來到女孩們的房間門前,剛打算敲一下門,卻又頓住了動作。
等、等一下……
夜永咲皺著眉頭思考著。
如果永咭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好端端地躺在屋裡睡覺,那他應該怎麼和那些女孩子解釋呢?因為做了噩夢,夢裡面永咭出了事情,所以他要來確認一下?這聽起來也未免太荒誕了吧!有誰會相信呢?!
夜永咲把那只準備敲門的手縮了回去。
一個不小心的話很可能會被當成夜襲的色狼的,還是先找個合適的理由比較好……
他退了幾步,在走廊上徘徊起來。
當哥哥的找妹妹自然不需要什麼理由,說“讓永咭出來一下”應該就可以了,別人也不會多問。但是之後對永咭怎麼說呢?夢裡夢見你出事了所以來看看……就算是永咭也會生氣的吧?“我怎麼會有這麼白癡的哥哥啊?”都可以想像得到她這樣的說法了。
夜永咲愁眉苦臉地轉過頭,站在走廊上朝窗外看過去。
入眼的還是那些早就已經熟悉了的東西。籬笆、蘋果樹、遠處的樹林還有——
一個人影!
嗯?
夜永咲瞇起了眼睛。
確實是有一個人影,就在院子裡面的石凳上坐著。
那是……
嚴一梅坐在院子裡,看著遠處那在夜色之下顯得黑黢黢的樹林,身上有些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
平常她總是嘰嘰喳喳的,充滿了年輕女孩兒的活力,就和夜永咭差不多。然而今天下午,自從他們從樹林裡面出來之後,她就一句話都沒有說,成了比那個犯了錯的導游郝冰還要沉默的人。
劉英傑當然不可能沒有發現她的異常,但是他也以為她只是單純的由於迷了路和必須要在這種地方過夜而心情不好而已。但是他卻不知道,她此時心中的恐懼!
是的,在那個樹林中,在那場濃霧之中,那個不知不覺走在她後面,牽住了她的手的“東西”——那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在她身後會無緣無故多出一個人?!不,說不定那根本就不是人!而是——
嚴一梅越想越覺得害怕。那個黑色手印小小的,像是小孩子的手一樣,而那黑色卻又不是泥巴,而是……
炭?
夜空之下,嚴一梅看著自己此時已經洗幹凈了的手,卻想著下午的那一幕幕。
是的,她不會蠢到連泥和炭都分不清,但是不管是哪一個,都足以讓她恐懼的連覺都睡不好了!
大家都說要趕快走出這個樹林,嚴一梅當然也想!但是比起那個,她眼下卻更加害怕要再一次穿過那個樹林,她害怕會再一次碰到“那個東西”!上一次說不定是她運氣好,在“那個東西”做什麼之前霧氣就消散了,但是這回呢?她還能這麼走運嗎?
剛才她心裡裝著事情,本來就有些睡不著,後來又聽見樓梯一個勁兒地“嘎吱嘎吱”響動,她自然就起了身,來到走廊上。但是當她透過窗戶向下看的時候,卻好像看到了劉英傑的身影!於是她就這麼下了樓,思前想後,她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情和劉英傑商量一下。也許他也會笑話自己膽子太小,但是不管怎麼說,如果一直把這件事情憋在心裡的話,她會難受死的!
但是當她來到院子裡的時候,劉英傑的身影已經不見了,她不知道劉英傑是去上廁所了。不過她在下樓的時候沒有碰到他,想來他還沒有回去。於是嚴一梅決定就在這裡等他一下吧,等他來了,自己就把事情告訴他,哪怕能得到些許的安慰也就足夠了。
她這樣想著,順手把什麼東西放到嘴邊,一口咬了下去。
“哢嚓!”
夜永咲站在二樓看著下麵的嚴一梅,不由得皺起了眉毛。
她怎麼——
但不管是他,還是嚴一梅自己,恐怕都沒有注意到,在暗處盯著嚴一梅的那雙眼睛!
是的,在蘋果樹後,一個男孩正悄悄地看著她!
夜永咲還在看著下面的嚴一梅,卻聽得身旁傳來了響動。
“嘎吱,嘎吱……”
夜永咲轉過頭去。
有什麼人正在一步一步地走上樓來?
他小心而又疑惑地看著那黑洞洞的樓梯口。
今天睡不著覺的人倒還真是多啊……
他不禁這麼想著。
接著,一個人影自黑暗中出現,站到了夜永咲的面前。
“郝、郝小姐?!”
夜永咲驚訝地看著這個女人,她似乎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夜永咲,被嚇了一跳,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
“你……你怎麼在這兒啊?”
“啊……有點兒睡不著,所以……”
夜永咲聳了聳肩,卻突然有了主意。
“啊,對了,麻煩你幫我看一下好嗎?永咭她從來沒有在這種環境下過夜,我擔心她不習慣……”
“這樣啊……”
郝冰小姐點了點頭,打開女孩房間的門,朝裡面看了一下。
“你放心吧,她看起來睡的挺熟。”
“哦。”
直到此時,夜永咲一顆自從做了噩夢之後就一直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去。
是啊,僅僅只是一個噩夢而已,就把自己嚇成這樣了?真是杞人憂天……
“……那就好。謝謝,那我就回去了。”
郝冰目送著夜永咲走回他自己的房間,把門關上了。
他並沒有看到,郝冰藏在背後的那只手中,有一枚吃了一半的蘋果。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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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4:34:38
其二 荒林小屋 第十一節 清晨
那雙眼睛圓瞪著,似乎要將怨念傳達給看著他的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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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死人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把蕭胖子吵醒的時候,他揉了揉眼睛,透過窗戶看著外面陰沉沉的天空——雨已經停了啊。
不過……剛才有人喊了一句什麼?
死人了?
好像是這麼一句。
蕭胖子坐起身來。他發現昨夜原本睡在自己身旁的三人都不見了!起床了也不叫自己一聲,耽擱了吃早飯怎麼辦?
啊,對了……
胖子咧嘴自嘲地笑了一下,他差點忘記了,現在他們是困在一戶農家呢,早飯什麼的……自己包裡反正有泡面和其它各種各樣的零食,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想吃就能吃,倒是不用擔心。
不過,今天天氣這麼好,應該可以離開這片樹林了吧?
胖子撐著地板笨拙地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唔,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雖然這裡有一股怪味兒,不過對于胖子來說,只要能有塊石頭當枕頭,他就可以在三分鐘之內找到周公的女兒深入淺出地探討一下人生。如果不是剛才那聲慘叫太過尖利,恐怕他能一直睡到中午。
對了,剛才那人喊的是什麼來著?
胖子又歪著腦袋無意識地想著。
好像是喊的“死人了”?
死人了,沒錯,就是這麼說的。
胖子又伸了個懶腰。
死人了就死人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反正和自己沒有關系。這個世界上每天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輪不到自己去煩心。
胖子這樣想著,抬腳就要走出門去。
……等、等等!
死人了?
胖子的小眼睛眨了兩下,然後才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似的悚然一驚!
死、死人了?!在這兒?!怎麼可能?誰死了?!
那聲慘叫響起的時候,夜永咲正跪在妹妹身旁,一勺一勺地給她往嘴裡灌藥。
永咭生病了,似乎是因為昨天晚上睡覺著涼了。反正今天早晨郝冰小姐起來的時候覺得她不太對勁,晃了她兩下沒什麼反應,卻好像很難受似的。郝冰摸了摸她的額頭,當即明白了——這女孩兒發燒了!
於是當下她就找到了夜永咲,讓他過去照顧自己的妹妹。所幸得病的是夜永咭——啊呸呸呸!這種事情怎麼能說是“所幸”呢?!郝冰小姐自責了一下。不過事實卻是:如果得病的是其他人,比方說自己,還有那個蕭胖子,應該就沒這麼好運有人來悉心照顧了。自己的話現在還在被眾人怨責,最多也只會人道主義援助一下;至於那個蕭胖子……這傢伙如果得病了話,恐怕就只能躺在那裡挺屍了。
還好,必需的一點點藥品還是有帶的。夜永咲向莫語冉討了一點熱水,給永咭沖了一包清熱的午時茶顆粒喝。他有些心疼地看著妹妹,向來活潑好動的永咭也只有在生病的時候才會這樣老實,但是可以的話他還是更想讓她鬧一鬧,至少那樣的她還是健康的。而現在,看著妹妹蒼白的面色和忍耐著痛苦的表情,夜永咲心裡別提有多難受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淒厲的慘叫在小屋後面響起。夜永咲身上一抖,碗裡剩下的一半藥水差點灑到了永咭的衣服上。
有人死了?!
夜永咲看著身旁的郝冰小姐,她的臉上也是一種驚駭莫名的神情。
“他……他們說有人死了?”
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像是在問夜永咲,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怎麼回事……
夜永咲的眉毛抖動了兩下。
難道……自己那種不詳的預感真的應驗了?
“你幫一下忙。”夜永咲說著,把碗和勺子遞到郝冰手裡,“我下去看一下!”
“哦,好的……”
郝冰的腦子裡已經被剛才那一聲慘叫嚇慌了神。老天,但願這只是有人開玩笑吧?如果真的出了殺人案的話可就麻煩了!自己這一次的活兒本來就是……再出點什麼事情,那被開除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嚴一梅驚恐地看著面前這具身體,她的男友劉英傑的身體。她曾經被這具身體緊緊地抱住,享受過它的溫暖。但是現在,它卻毫無反應地躺在地上,似乎早已切斷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系。嚴一梅甚至不敢去觸碰他!那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遇到了什麼無法理解的事情,又像是想要將一種強烈的怨念傳達給在這裡的每一個人!
“怎麼了?”
一個緊張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似乎是那個夜永咭的哥哥來了。
“劉英傑死了。”
石頭蹲在地上,抬頭答道。一旁的莫語冉則是抱著胳膊微微發著抖,視線偏向一邊,似乎不願意去看劉英傑那恐怖的眼睛。
“什麼?!”
夜永咲從嚴一梅的身旁走過,也和石頭一樣蹲了下來,看著劉英傑的屍體。
地面早已被昨天的大雨打濕,並且到處都是水窪,劉英傑屍體的背部早就已經濕透了,而在廁所旁邊的這麼一股味道更是讓眾人感覺都不舒服。
夜永咲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他試探著碰了一下屍體。雖然並不懂醫理,但是至少在他的小說中也多少寫過一些相關的東西,大致幫著看一下還是沒有問題的。
屍斑已經大面積連到一起了,並且屍體也早已僵硬……應該已經過去至少五六個小時了……
五六個小時……
夜永咲的眼光瞥向一邊的嚴一梅。
昨天夜裡自己起來的時候是幾點?如果那個時候在下面看到的的確是她的話,那麼……
不過,至少昨天來看,他們的關系還挺不錯的,不會就這麼起了殺心吧?
夜永咲琢磨著。
但是昨天下午,這個叫嚴一梅的女孩兒似乎什麼話都沒說,明明之前還是挺活潑的女孩兒啊。難道是在那之前和劉英傑鬧了什麼矛盾?但是劉英傑下午似乎也挺照顧她的啊?
還有……
“誰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
夜永咲問道。
“我。”
一旁的石頭立刻就回答道。
“早晨出來上廁所,就看見他倒在這裡了。還有,這個上面有血跡,可能是兇器。”
石頭沉穩地敘述著。他的手指著的是屍體旁邊的一塊石頭,那上面確實可以看到隱約的血色,但是卻太過凹凸不平,就算那真的是兇器,只怕也驗不出指紋來吧?
夜永咲瞄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
這傢伙……
夜永咲還記得,這個叫石波的年輕人在車上的時候看劉英傑的眼神就不太對勁,而在樹林之前被劉英傑調笑的時候更是面露兇光。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但卻被夜永咲準確地捕捉到了。
會不會……是他幹的呢?
殺了人之後,假裝自己第一個到現場來發現屍體以擺脫嫌疑,這種事情倒也不是沒可能。
“會不會……是那個導游郝冰?”
一直沒有吭聲的莫語冉,這時卻突然說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話。
眾人的目光頓時全部都轉向她。
“什麼意思?”
夜永咲沉聲問道。
“就是說……”莫語冉似乎在構織著語句,“昨天……劉英傑好像對她不太客氣吧?會不會是她懷恨在心,所以……”
夜永咲身體一顫!
對了!他突然想到。昨天自己在走廊上的時候,郝冰就是從樓下上來的,而自己只顧著讓她幫忙看看永咭怎麼樣了,卻沒有問她是去幹什麼了。現在想來,如果嚴一梅有嫌疑的話,那麼郝冰這個曾經被劉英傑痛斥過的人嫌疑豈不是更重?比起嚴一梅,她有更加充分的動機啊!
而現在——她正在樓上和永咭待在一起……
夜永咲想起昨天所做的那個噩夢……
不可能!不可能的!
夜永咲否定著這種可怕的想法。
她應該不會是那種因為被說了兩句就會下殺手的人,而且訓斥她的是劉英傑,永咭當時可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她不會對永咭下手的!
“喂,你們都圍在這兒幹什——啊啊啊啊啊!!!!地、地上的是——”
蕭胖子的聲音在嚴一梅身後響起。
“都別閑著了。”夜永咲當機立斷,“石頭,幫我一下忙,蕭胖子最好也來幫忙。我們把他的屍體抬走,然後看看頻婆回來沒有,現在天還可以,我們讓她把我們帶出去。這種事情只能找員警來處理!”
“頻婆她……”
石頭剛剛吐出這三個字,卻又趕緊剎住,沒有再多說,然而幾人的目光已經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怎麼了?”
“哦……那個……”石頭解釋道,“我在想啊,頻婆昨天一直沒回來,是不是也遭遇了什麼——”
“別亂說!”夜永咲連忙打斷他,“這種話怎麼能隨便說呢?”
“哦……對不起。”
石頭趕緊道歉。夜永咲卻並沒有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他總感覺……這個石頭剛才想要說的並不是這件事情,他似乎想要隱瞞些什麼。
“來幫忙,我們先把他抬走。小屋那邊側面好像有一個小棚子,我們把他放到那裡去。”
夜永咲又說了一遍。
“小棚子?!”嚴一梅聽了這話,重復一遍,聲音陡然變高了,“你要把他扔到一個小棚子裡面去?!”
“不是‘扔’!”夜永咲不耐煩地說道,“只是暫時放到那裡,我們要趕緊想辦法離開。總不能再把他丟到外面吧?還不能抬進屋裡面去——我們本來就是借住,現在再把一具屍體抬到人家房子裡面像什麼話?!”
不等嚴一梅再說什麼,他招了招手,石頭似乎有些不情願地蹲下身體,幫著他拽起了劉英傑的兩條胳膊,那邊的胖子露出一副慘兮兮的表情,但也老實地走了過來。嚴一梅張了張嘴,似乎還有些不願意,但也沒有再多做什麼表示。
劉英傑是眾人的社團長,應該是這裡最有號召力的人,但是現在他已經死了。而年齡最大,並且相對穩重的夜永咲雖然和大家不熟,但是說出話來也有理有據,讓人沒辦法反駁。
夜永咲並沒有看見,就在他蹲下身子的那一瞬間,現場有兩個人同時用驚疑的目光看向了另一個人。
但是他心裡,也隱隱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剛才……好像有一個人的眼神不太對……
他的想法也只是止於這裡了,下一秒,他們三人就把劉英傑的屍體抬了起來,朝著小屋另一邊走了過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4:37:02
其二 荒林小屋 第十二節 兩個孩子
她並沒有注意到,蘋果樹後的兩個小腦袋,兩雙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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頻婆不在。
至少眼下,她似乎不在這座小屋裡面。夜永咲擅自闖進了一樓的那間臥室,但是顯然,那裡什麼人都沒有。這讓夜永咲越發地生疑了:一個農婦,從昨天下午下雨之前開始就離開家中,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並且允許一群陌生人在她的家裡面夜宿。這樣的人要麼是自己有問題,要麼就是出了什麼意外,而這兩樣恰恰都是夜永咲所擔心的。這裡已經死了一個人了,如果再來點什麼事情的話……夜永咲想到小說和影視劇中經常會出現的那種情節:一群人被困在了某個地方,來路被大雪或是斷橋什麼的阻死,接下來,就是慘絕人寰的連環殺人案。這種事情他連想都不敢想!
但是不知怎麼的,就像是命運故意要和他作對,看著劉英傑的屍體,他有種異樣的感覺,事情不會就這麼結束!
他們把劉英傑抬到小屋側面的棚子下面,放在地上,就連一層白布都沒有給他蓋,這裡畢竟也沒有這個條件。夜永咲試圖合上他那雙令人驚懼的眼睛,然而他這只是在做無用功罷了。放棄了之後,他默默地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為他祈禱一聲,然後便跟在眾人後面,走回了小屋。
剛一進屋,嚴一梅便如同失去了全身力氣,跌坐在一把椅子上,雙手捂住臉抽泣起來;莫語冉看了看她,也不說話,卻是坐到了對面的一張馬紮上,臉上的神色也很是難看。
在確認了頻婆仍然沒有回到小屋裡來這個事實之後,眾人的表現就更加慌亂了。雖然夜永咲之前訓斥了石頭“不要亂說”,但是現在就連他自己都有了一種想法,萬一頻婆出事了呢?難道自己這些人就要被困在這裡嗎?
思前想後,夜永咲還是盡量勸大家先放下心來——雖然這不是什麼可能的事情,不過同時也要保持警惕。劉英傑明顯是被人殺死的!而現在這個殺人者更有可能就是他們這群人之中的某一個!當然了,這種狀況下,他一個和大家僅僅認識一天的傢伙說話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只是盡人事罷了。
頻婆不在,眾人也無法離開這裡。而永咭的病卻也沒有好起來,雖然發燒似乎是退了一些,但她還是沒有精神,睡著不起。郝冰一直照顧著她,當她聽說死人了的時候,那種驚訝和恐懼的表現也不似作偽,這讓夜永咲稍稍放心了一點。蕭胖子也擠到了這屋裡來,不過有夜永咲和郝冰兩人看著,他也沒什麼好做的。不過夜永咲總算是發現了他的一個優點,那就是還算聽使喚,當他讓胖子幫忙去把自己放在另一個房間的包取來時,胖子毫不猶豫地迅速起身執行了,這為他贏得了一丁丁點的印象分。
莫語冉對旁邊不停哭泣的嚴一梅似乎有些反感了。她掏出自己的那本農業百科全書,原本想看一下的,但是身旁有一個不停抽泣著、怎麼勸都勸不好的女人,這讓她還怎麼看書?她索性站起身來,走出小屋,到了籬笆外的三棵蘋果樹下面,擺好馬紮,就坐在那裡讀起書來。外面的光線比屋裡也要好的多,這讓她更加認為到外面來讀書是個正確的選擇。
至於夜永咲讓他們“提高警惕”?他算是哪根蔥?莫語冉根本就沒有打算去理會他!
“……唔,蘋果啊……”
莫語冉坐在蘋果樹下,自然而然的也就想到了看看關於蘋果的相關知識。在目錄上找了找,隨手一翻就翻到了頁數。
“蘋果,落葉喬木,葉子橢圓形,花白色帶有紅暈……”她緩緩地念著,似乎要把每一個字都記到心裡去似的。
“又名平安果、智慧果、林檎……”
蘋果的別名似乎很多,莫語冉也很感興趣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念著。
然而,她並沒有注意到——
在蘋果樹後,伸出了兩個小小的腦袋,兩雙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背部!
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
“沙……沙……”
一個人影,悄悄地向著正在聚精會神地讀書的莫語冉走了過來!
二樓,永咭還在昏睡之中。另外三個人則是坐在一邊,夜永咲隨時都要試一下永咭的溫度,在沒有帶體溫計的情況下也只能用最簡單的辦法來測量了。
他把手輕輕在永咭的頭上貼了一下,感覺並不太燙,於是松了口氣,坐到了一邊。
“吃藥應該起了點兒作用吧……”他嘟噥著。
“對、對不起……”
一旁的郝冰卻突然用自責的語氣倒起歉來。
“如果不是我帶錯了路,住在旅館裡面她就不會著涼了。”
夜永咲看著她那張真心是在責怪自己的面龐,輕輕搖了搖頭。
“不是你的錯。”他說道,“樹林裡面起霧了嘛,這種事情誰都料不到的,別太責怪自己了。”
“對、對!”就連一邊的蕭胖子也趕緊笨拙地跟在夜永咲後面說道,“這事兒不怨你的,反正、反正我是從來沒怨過你!”
郝冰感激地看著他們兩人。
“謝謝……”
夜永咲略一聳肩,轉頭瞟了蕭胖子一眼。
沒想到啊,這個胖子居然還這麼會說話。
他不知道的是,這胖子倒是個隨遇而安的傢伙。平時當宅男當慣了,雖然表面上有點兒色迷迷的,但是卻從沒有付諸過實際行動,說話也笨嘴拙舌的,以至於直到現在和女生說話的次數還不如玩的工口遊戲多。在他眼裡,美女做的事情哪有錯的?就算是錯的對他來說也是對的!因此剛才當郝冰責怪自己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就想要開口安慰她,卻被夜永咲搶了先,這會兒心裡正在埋怨他呢。
“水……”
永咭突然嘀咕了一聲。
“水?”最為擔心妹妹狀況的夜永咲自然是第一時間爬到了永咭身旁,小聲問道,“你想喝水嗎?是不是?”
“嗯……”
永咭閉著眼睛虛弱地答應一聲。
“行,你等下,我下去找莫語冉要一點。……麻煩你們幫我照看她一下。”
夜永咲說著,便飛快地沖出房間,跑下樓去。他自己倒也有水,不過卻是涼的,此時永咭得了病,給她灌涼水可不行。誰料剛才在樓下的三個人此時卻都不在,莫語冉、石頭包括剛才還哭得淚眼朦朧的嚴一梅,這時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夜永咲著急地拍拍腦袋,轉頭往窗外看過去——
在那三棵蘋果樹下,擺放著一個馬紮,上面還攤著一本百科全書,但是它的主人卻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夜永咲打開屋門,走了出去。
是的,這確實是莫語冉的那本農業百科全書沒錯,但是她人呢?
夜永咲四處看了一下,卻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影。
去哪兒了?到底去哪兒了?!
焦急的夜永咲有些不知所措地狠狠捏著拳頭,但是——
有什麼東西?
夜永咲感覺到自己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有什麼東西……正在背後看著他……
但是那裡明明沒有人的啊!
夜永咲猛一轉身!
沒有……
他的身後,是那張馬紮和百科全書,以及後面的三棵蘋果樹,除此以外別無他物。
但是……剛才明明……
夜永咲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兩步。
先回屋裡去吧……
他這麼想著。去拿莫語冉的保溫杯先給永咭倒一些,之後再和她說明吧,那女孩應該也不是什麼小氣的姑娘,應該沒問題的。
夜永咲這麼想著,轉身朝小屋走了過去。然而……
又來了!
他的眉毛抽動了一下。
那種感覺……那種被什麼人在背後注視著的感覺……
不要停下。夜永咲想著。假裝沒有發現,繼續往前走,然後……
夜永咲一邊深吸了一口氣,一邊向前邁了兩步,再一次猛然回頭!
這一次,他看見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4:37:29
其二 荒林小屋 第十三節 又見頻婆
你們的名字,叫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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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棵最大的蘋果樹後,兩個孩子正伸出腦袋瞅著夜永咲,見他回頭,他們本能地向後一縮。可惜夜永咲早就已經看到他們了!
什麼啊……原來只是兩個孩子而已……
夜永咲松了一口氣,隨即自嘲地一笑。自己似乎因為劉英傑的死有些太過於疑神疑鬼了吧?
“喂……你們,不要藏了,我已經看到了哦。”
想到頻婆昨天說過的“娃子”,夜永咲心裡有了底,這應該就是頻婆的孩子吧?只不過沒有想到會是兩個呢。
夜永咲返身走回到籬笆旁邊。頓了一下,那兩個孩子似乎是知道躲不過了似的,也從蘋果樹後走了出來。
一男一女,大概八九歲的樣子,兩個小孩子都赤著腳丫,穿的衣服雖然不能說是臟兮兮的但也絕對談不上乾淨。男孩剃著小平頭,女孩兒則是紮著兩個羊角辮,用有些猶疑的眼光隔著籬笆看著夜永咲。
太好了!
這是夜永咲心裡第一件想到的事情。
這兩個孩子應該是知道怎麼走出這片樹林的,不然的話頻婆昨天也不會說“我讓娃子帶你們出去”這種話了。他想要讓孩子們答應帶他們出去,雖然頻婆不在,他這種行為幾近於“誘拐”,但是眼下這裡已經死了一個人了,而且永咭的病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好,他們還是盡快離開這裡為妙。和那相比,良心上遭受一點小小的譴責也就不算什麼了。
夜永咲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緩和下來,顯得不那麼急切。
“那個啊……你們,叫什麼名字呢?”
他用溫柔的聲音問道。
男孩用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女孩卻好像不好意思和陌生人說話一般,低下頭去。
“……我叫嚴波,她叫柰子。”
嚴波?嚴柰子?
夜永咲挑了挑眉毛。
男孩應該是哥哥吧?看上去也大一些。嚴波,很平常的名字,那麼頻婆的夫家是姓“嚴”嗎?不過妹妹的名字就好像奇怪了一點吧?
但是眼下,他並沒有多想什麼的空餘。
“你們的媽媽呢?”
隨口一問,拉近關系罷了。夜永咲並沒有指望能從他們口中得到答案,但是——
“媽媽……就在你後面啊。”
夜永咲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差一點沒栽倒在地上!
不知什麼時候,頻婆已然站在他的身後,那皺紋深重的眼睛正帶著冰冷的目光打量著他。
“嗚啊——您、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被嚇了一跳的夜永咲當即毫無禮貌地吼了一聲,旋即才反應過來自己失態了,連忙咳嗽兩聲,換上一副笑臉。
不為別的,自己一行人要想離開這裡,還得著落在這個女人身上!
“剛才。”
頻婆用她那沒有絲毫起伏的平淡語氣答道。然後,不等夜永咲再問什麼,她卻先逼近了他,目光冰冷,用嘶啞的聲音問道:
“我說過的吧?不能吃!”
不能吃!
夜永咲當即就是一哆嗦。
是的,昨天頻婆讓他搬蘋果的時候就說過了,那些蘋果是不能吃的!她說的十分慎重,夜永咲自然答應下來,回屋裡告訴眾人了,但是昨天晚上——
夜永咲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像是要推卸責任一般說著:“這個……我、我告訴過他們了。要、要不這樣行嗎?我們會付錢的……包括請您幫忙帶我們離開這裡。”
夜永咲不知道頻婆的表情為何如此可怕,那讓甚至真的見過一些“東西”的夜永咲都產生了恐懼心理。夜永咲忽然想到了昨天下午他看到的東西……
那三個扭曲著身體、扭曲著面容的恐怖身影!
他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尾椎骨一直升到了後脊處……
那真的是幻覺嗎?
是的,那真的是幻覺嗎?
如果是的話,那麼值錢並不知道頻婆有兩個孩子的他為什麼就在幻覺中看到了那兩個孩子?僅僅是巧合嗎?而如果……
夜永咲看著面前表情越來越可怕的頻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襲上了他的心頭!
如果,那不是幻覺的話……
“夜大哥!你找到水沒有?”
二樓突然傳來一聲叫喊,似乎是那個蕭胖子。夜永咲趕忙抬起頭來,這才想起自己下樓來的目的是什麼。
夜永咲從來沒有覺得能有個機會從別人身邊逃離是多麼幸運的事情,但是此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這種心情!
“抱、抱歉!!”
幾乎是用喊出來的,夜永咲飛快地從頻婆身邊跑開,三兩步就竄進了小屋裡!
他是真的害怕了!
是的,剛才頻婆的表情,就好像是要吃了他似的!那種表情,和他昨天看到的那扭曲的面容,恐怕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直到跑到屋子裡面,他拿起莫語冉的大保溫杯倒水的時候,手還是哆哆嗦嗦的,水更是不知道灑了多少出來。
而他的心跳,就這樣以無法控制的速度狂跳著!
直到他上了樓,蕭胖子和郝冰也發現了他的不正常。除了身體似乎在無意識地發抖,他的臉色也白得很難看。但是無論他們怎麼問,他都沒有把剛才的事情說出來。
他只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但是離開這裡的唯一途徑卻又要穿過那片樹林,而要穿過那片樹林,他就必須去向頻婆求助!
但是——
要再接近頻婆?
他不敢去想,剛才那一會兒,他就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說頻婆“就好像要吃了他似的”,那並不是在打比方!他真的有這種感覺!如果剛才,他再晚離開那麼一會兒的話——
在郝冰和蕭胖子兩人關切的目光中,夜永咲蜷縮到了墻角。
他們……真的還能離開這個地方嗎?
當夜——
莫語冉有些睡不著,她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拿起手機。還好這部手機待機時間比較長,不然的話恐怕早就沒電了。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04:50,。莫語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四點五十分麼?這應該已經算是第三天淩晨了吧?也就是他們度假的第三天呢。
夜永咲並沒有把他昨天碰到頻婆的事情告訴他們,因此他們也並不知道。大家在這座小屋裡面擔驚受怕地過了第二天,畢竟旁邊的棚屋裡可就放著劉英傑那死不瞑目的屍體呢!大家做下了決定,這個晚上,要有人守夜!
莫語冉看著旁邊墻上靠著的嚴一梅,今夜應該是她守夜的,這時候卻好像已經睡熟了,真是不稱職的傢伙。不過算了,反正沒出什麼事情。
而且,也不會出什麼事情。
莫語冉心裡抱著這樣的想法,站起了身體。她感覺有點渴了,但是她的保溫杯還放在樓下呢。於是她走出房間,順著樓梯朝下麵走去。
她並不知道,就在她離開房間的時候,一個黑影,悄悄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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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4:38:14
其二 荒林小屋 第十四節 死亡連鎖之一
莫語冉走下樓來,用手機照著黑暗的堂屋。她的保溫杯就放在那張小桌上,上面還灑著不少水——是夜永咲下午倒水的時候由於手部的劇烈抖動而灑出來的。不過莫語冉並不在意那些,她拿起保溫杯,擰開蓋子,把裡面剩餘不多的熱水倒進了杯蓋裡面,一飲而盡。
畢竟已經放了兩天,水也不熱了,她咂了咂嘴,有些意猶未盡,但是水杯卻已經空了。沒辦法,莫語冉隨隨便便地坐在一張馬紮上,眼睛無意識地盯著對面的墻壁。
說起來……
莫語冉想著。
那個放著劉英傑屍體的小棚屋就在房子側面,也就是說,和這個堂屋僅僅一墻之隔呢。
劉英傑那死不瞑目的屍體就在墻壁的那一邊啊。
莫語冉想到這裡,突然嘿嘿笑了起來。
沒什麼好怕的。
至少對她來說,沒什麼好怕的。
一具屍體而已,有什麼可去害怕的?昨天早晨那個夜永咭的哥哥讓蕭胖子幫忙搬屍體的時候,胖子恐懼的眼神和顫抖的動作就讓她很是不屑。
不過就只是一具屍體而已嘛。
就算是詐屍了,自己也能再殺他一次!
沒錯,“再”殺他一次!
莫語冉興奮地想著。
昨天淩晨,自己跟在石頭後面去上廁所。石頭走了之後,那個該死的劉英傑居然來了!而且他還敢背對著自己站在那裡,真是天賜良機啊!她隨手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趁著劉英傑沒有反應過來,直接就照著他的腦袋砸了下去!看著他連一聲都沒有發出來就頹然倒地,莫語冉心裡突然湧起了一股快感!她成功地殺掉了劉英傑!沒有人看到,也不會有人知道!那塊石頭上凹凸不平,甚至不會留下自己的指紋!真是絕妙啊!
莫語冉想著想著,又是嘿嘿地笑出了聲。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居然沒有注意到,一個身影從走廊那裡閃了出來,悄悄地接近了她的背後!
一把鋒利的刀子,就這麼朝著她的後頸紮了下去!
“呃啊啊啊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從一樓傳了上來,劃破了整個小屋的寂靜!就連窗臺的蠟燭也似乎因為這一聲而劇烈地晃動著!
石頭是在男人們睡覺的這屋裡負責守夜的,聽到這一聲,他幾乎是瞬間就從地上跳了起來,立刻就朝著樓梯那裡沖了過去!顯然,不管是睡得多熟的人,都絕對會被這一聲慘叫驚醒的!
僅僅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眾人就都到了樓下。而當舉著蠟燭的夜永咲照亮了堂屋的時候,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氣,郝冰小姐嚇得趕緊捂住了臉,就連夜永咲也感覺胃中一陣翻湧,險些就吐了出來。
墻壁上、地上、桌子上到處都是噴湧而出的鮮血,而剛才在一片黑暗中沒看清楚狀況的眾人此時竟都是站在血泊之中的!地上趴著莫語冉已然失去了生機的身體,她的後頸上,此時正插著一把裁紙刀!看樣子,在被捅了之後,她還是掙紮了幾下才死掉的!
夜永咲咬了咬牙。
如果說昨天早晨看見的劉英傑的屍體是被人殺害的話,那麼現在,莫語冉有是怎麼一回事?是同一個兇手嗎?還是說……
最先趕到的石頭蹲在地上,目光呆滯地看著莫語冉那一動不動的軀體。他的嘴唇顫抖著,但若是有人蹲在他面前,說不定還能看出他的唇語是在說什麼。
怎麼……可能……
石頭的眼神已然沒有了焦距。他伸出手去,似乎想要觸碰莫語冉的身體,那明明白天的時候還散發著甜美氣息的身體,此時卻已經完全被血腥氣所包裹……
“嚴一梅呢?!”夜永咲突然問道。
被蠟燭照亮的現場,卻赫然缺少了一個人!
“不……不知道,我剛才出來的時候就沒看到她。”郝冰依然用手捂著眼睛,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夜永咲心下一涼,下意識地看向堂屋門口。那裡,堂屋的門是敞開著的!
難道說——
“是她!肯定就是她!”
不等夜永咲把想要說的話說出口,石頭突然咆哮了一聲,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
“嚴一梅!就是這個賤人!肯定是她殺了語冉!”
他的眼睛放著可怕的光芒,面部扭曲,像一頭受傷的野獸一般,駭得夜永咲也是心中一怵,卻還是好心勸道:“你先別著急下結論,畢竟——”
“就是她!!!”
石頭朝著夜永咲瘋狂地咆哮道:“肯定是她!!這把刀子就是她的!!肯定是她殺了語冉!!她想給那個畜生劉英傑報仇,所以她殺了語冉!!”
“所以說啊……我們先不要急著下——等等!!”
夜永咲突然反應過來了!
“你說什麼?她想給劉英傑報仇?難道是說——”
夜永咲瞇起了眼睛。
“劉英傑是莫語冉殺的?”
石頭好像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狀態一般。
“那又怎麼樣!”
他惡狠狠地用拳頭砸了一下面前的桌子,當場就砸出一個窟窿!他的拳頭上也流血了,但是他好像完全不在乎似的,只剩下了咆哮的本能!
“劉英傑那個貨色他罪該萬死!!誰叫他要玩弄語冉的感情?!誰叫他要騙語冉的錢?!!!他死有餘辜!!!”
夜永咲大吃一驚,他的眉毛一下一下地抽搐著,眼睛也是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石頭。他一直以為石頭是喜歡那個嚴一梅,所以才看不過劉英傑,但是現在看來,這裡面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但是他已經來不及問了!就在下一瞬間,石頭大吼一聲,一步跳過莫語冉的屍體,沖到了門口!似乎是在怕有人追上似的,他隨手一拽,就把門狠狠地關上了!等到夜永咲反應過來上前一步拉開堂屋門的時候,空蕩蕩的夜色之中那還尋得到他的身影?
該死!
夜永咲暗罵一聲。這可糟了,現在他還不敢隨便走開,那個瘋子不知道何時就會回來,而且那個嫌疑人嚴一梅也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永咭可還在樓上呢!
“你們兩個,現在這裡待著看著屍體,要是石頭或者嚴一梅來了就大叫!記住了!”
夜永咲說著,把蠟燭放在桌子上,快步走進走廊,要去把樓上的永咭背下來。永咭昨天下午雖然退了燒,但是晚上的時候溫度卻又上來了,真不知道這個平時身體那麼好的妹妹為什麼一生病就這麼不經折騰。總之,永咭現在還很虛弱。他要把永咭背到一樓去,雖然要和那具屍體為伴,但是至少旁邊有兩個人看著,不會輕易出事!
但是——
夜永咲原本一隻腳已經踏上了樓梯板,這時卻停下了。
他回過頭去。
一股淡淡的味道,從那黑暗走廊的另一邊傳了過來。
夜永咲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是的,那是一股燃香的味道。就是他第一天到這裡的時候,在那間主人的臥房門口聞到的味道。
燃香而已,沒必要注意吧?
理智是這麼告訴他的,但不知為何,他直覺感應到了不對的地方。
不對……
夜永咲緩緩地轉過身體,拿出僅剩下一點點電量的手機,一邊照著走廊,一邊朝著那個房間走了過去。
哪裡……不對呢……
夜永咲伸手摸上了門把手,緩緩地將門打開了……
那股香的味道,驟然濃烈起來——
夜永咲瞪大了眼睛。
是的,他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
這兩天來,他一直都能在走廊上聞到這股味道!但問題是……香總有燃盡的時候吧?哪怕有餘味,也絕對不可能如此濃烈!既然如此,為何這香味卻會經久不散呢?!
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有人在不斷地供上新香!
是誰?!在這裡點香的究竟是誰?!
夜永咲站在房間門口,終於在恐怖的氣氛之下踏出了他的第一步!
而此時……
石頭站在放置劉英傑屍體的棚屋下面,掃視了一下四周。
“切……不在這兒啊……”
他在尋找嚴一梅!不親手殺掉這個女人,難解他心頭之恨!
石波,他從大一開始就加入了劉英傑的社團,並且喜歡上了同一個社團的文學少女莫語冉。
但是,比起他這種要錢沒錢要樣貌沒樣貌又不會哄女人的男孩,明顯還是劉英傑這樣的更有競爭力一些。於是,天真卻又期盼著愛情的莫語冉毫不意外地倒在了劉英傑的攻勢之下。那個時候,看著劉英傑和莫語冉每天出雙入對,石波的心裡難受,卻硬生生地忍了下來。為了自己心目中的語冉的幸福,他這個旁觀的仰慕者放棄了打擾他們。
然而好景不長,劉英傑這傢伙居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更是一個偽裝極妙的騙子!在和莫語冉發展到了出入旅館的地步之後,他藉口最近手頭緊,向莫語冉借了幾萬元!
那個時候,莫語冉還是單純地相信著他。幾萬元對她來說相當於整整一年多的生活費!她卻硬是省吃儉用,甚至向同學借錢給了劉英傑。反正他是她的男朋友,他說會還就肯定會還!她沒有想到,不久之後,劉英傑就和她翻了臉!
他根本就是一個裝成有錢人的混混!他的出身並不好,卻還喜歡大手大腳!他根本就沒有打算過要還錢,反正就連一張借據都沒有,他就算不認賬又能怎麼樣?
莫語冉哭過,鬧過,但是劉英傑都不在乎。直到她哭累了,也鬧累了,劉英傑以為一切都過去了。他瞭解這個女人,她太老實了,稍微鬧一下也就是她的極限了。
但是他並不知道,老實人一旦在心裡產生了惡魔,那可是十分可怕的!
在莫語冉最無助的時候,是石波安慰了她,幫助了她,他也就知道了劉英傑的畜生行徑!但是這個社會什麼都不缺,就是缺乏對付這種人的手段。他也恨劉英傑,但是卻沒有辦法。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所仰慕的莫語冉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溫柔的女孩兒,而是在心裡種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
那天夜裡,在他下樓來上廁所之後,當然遇到了跟在他後面來上廁所的莫語冉。而就在第二天,劉英傑的屍體在下面被發現了!他卻看到曾經就連小貓小狗受傷都會心疼的莫語冉,那時卻是一副漠然的表情!沒錯,夜永咲那時覺得有人眼神不太對,就是在說她!她雖然表面上在顫抖,但是眼神裡面卻是並不在意!而且接下來,她居然還一個人跑到蘋果樹下讀書!就在剛剛死了一個人之後!
石波找到正在讀書的她,把她喊到一邊。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乾脆地承認了,她說自己是一時起意,遇到了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可能會放過?她認為喜歡著她的石波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而石波也確實為他保守了秘密,他也認為,劉英傑這種人是死有餘辜!
但是,現在莫語冉卻也死掉了!而那個嚴一梅居然不見了!
石波感覺到自己的內心似乎有什麼崩壞了一般!他要找到那個賤人!他要把嚴一梅碎屍萬段!毫不客氣地說,剛才如果有人敢攔著他,他也絕對會當場掐死那個人!
他以為嚴一梅會到劉英傑的屍體這裡來,但是他似乎錯了,這裡並沒有人。
只有劉英傑那大睜著眼睛的恐怖屍體,那眼睛似乎就看著他!
“惡心……”
石波感覺到一陣寒意泛起,但是他並沒有理會。嚴一梅去哪兒了呢?難不成是進入了那片樹林?石波一邊想著,一邊緩緩轉過身去……
“沙……沙……”
如果她是進了那片樹林的話,那可就難辦了。但願這個賤人在裡面迷了路,餓死在裡面才好!或者成為什麼野獸的果腹之餐!不……那也太便宜她了,他還是希望能夠親手抓住這個賤人!他要親手折磨死她!
“沙……”
什麼聲音?!
石波的耳中,突然聽到了什麼,似乎是從背後傳過來的……
背後?石波的瞳孔驟然鎖緊了!他的背後……那不就是劉英傑的屍體嗎?
石波緩緩地轉過頭去……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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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4:38:37
其二 荒林小屋 第十五節 死亡連鎖之二
小屋裡面,郝冰和蕭胖子兩人面面相覷,看著地上那被燭光照亮的莫語冉屍體的慘狀,他們的心跳就一直沒有恢復正常過。
莫語冉的屍體現在還保持著趴在地上的姿勢,甚至沒有人敢於把她翻過來。蕭胖子的一顆老鼠膽子早就嚇萎了!郝冰一個女孩子,則更是縮在一邊,連動都不敢動。
但是——
郝冰想要閉上眼睛,但是當眼前陷入了黑暗的時候,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就刺激著她的嗅覺,而睜開眼睛的話,那恐怖的場景就會進入她的視線。她寧願回到樓上去陪著仍然昏睡不醒的永咭!但是現在她正縮在墻角這裡,離莫語冉的屍體還相對較遠一些,而如果想要到走廊樓梯那裡去,則必須要靠近莫語冉的屍體,要踏過那片血泊!
郝冰突然瘋狂地搖了搖頭,她再也忍不住了!就在蕭胖子驚訝的目光之中,她猛然站起身來,朝著打開的堂屋門走了過去!
“你……”
“我出去透透氣!你現在這兒看一會兒!”
她用尖細的聲音說道。然後,不再理會和剛才的她一樣縮在墻角的蕭胖子,就這麼大步走了出去。
蕭胖子還想說什麼,但是郝冰卻已經走到了屋外邊。他哆哆嗦嗦地看著地上的那具屍體,嚇得又一閉眼睛。雖說昨天早晨他才剛剛搬過一具屍體,但是那個時候周圍的大家都在啊,而且天也已經亮了!但是現在呢?現在他一個人坐在堂屋的角落裡面,只能借著蠟燭的光亮照明,而那截蠟燭——不,就連“截”也算不上了,那已經是一點點燭淚在撐著了!蠟燭就快要熄滅了吧?蕭胖子恐懼地想著。還好,他還能看到院子裡面的郝冰。但是他又不敢轉移視線太長時間,不然的話,萬一地上那具屍體……
此時,在小屋的後面——
嚴一梅抱著肩膀躲在廁所的墻後面。她一向是個愛幹凈的女孩子,若是平時,她寧願去樹林裡面找個地方解決也不想到這種又臟又臭的地方來。但是現在,她已經嚇壞了!
有人說漂亮的女孩腦子都不好使,這話放到嚴一梅身上可以說是絕對的錯誤!她長得漂亮,也有點小虛榮,但是腦子絕對不笨!她和劉英傑交往的時候就聽說他以前有個女朋友了,雖然她不在乎,也沒有多問,甚至不知道那個女孩是誰。但是從周圍其他人的口中,她隱隱約約察覺到了,那個女孩可能就是莫語冉。不過,莫語冉似乎並沒有什麼過多的表示,因此她也沒有對莫語冉這個“前輩”產生過什麼敵意,直到——
是的,在樹林裡面,她的手上留下了那個黑色的手印,而就在那天晚上,她因為想要找劉英傑傾訴一下自己心裡的恐懼來到了院子裡。但是她沒有等到劉英傑——他已經被莫語冉砸死了!而第二天發現劉英傑屍體的時候,她頓時就想到了——夜裡自己起床的時候莫語冉不在!不管是直覺還是什麼,她覺得殺死劉英傑的人可能就是這個女人!但是她沒敢說出來。她看到了莫語冉那種漠然的眼神,就好像殺人對她來說簡單得如同兒戲一樣!
那麼……她會不會殺了自己?!
嚴一梅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昨天下午,石頭去找莫語冉說話,她就跟在後面,把他們的談話一字不漏地聽了下來!也就是因此,夜永咲在下樓的時候才沒有找到他們三人。嚴一梅聽到了她最恐懼的事情!
果然就是她幹的!
那麼自己該怎麼辦呢?
回去把這件事情告訴夜永咲他們?但是自己並沒有證據啊!而且看莫語冉的樣子,她似乎完全不把殺人當回事!那麼自己這一邊……夜永咭的哥哥、蕭胖子、郝冰導遊和自己,對面則是莫語冉,而且那個大個子石頭很有可能會幫她!如果真的拼了起來,看上去文文弱弱的那個夜永咲和根本指望不上的蕭胖子能打過他嗎?那樣的話……
嚴一梅的腦子由於各種情緒的沖擊產生了混亂,她做出了一個最愚蠢的決定!
先下手為強!殺了莫語冉!
她並沒有莫語冉那種決絕的意志,在那一刀紮下去之後,就連她自己都被噴濺的鮮血嚇壞了!莫語冉死前那憤怒和詛咒一般的目光直到現在還在她眼前揮而不去!她知道自己已經成了一個殺人者了,那麼……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呢?
她留下了眼淚,但卻沒有發出一絲哭泣的聲音。否則的話,恐怕會被人發現的吧?
“沙……沙……”
身後突然傳來的響動讓嚴一梅一驚,她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後面——
嚴一梅猛然回過頭去,但是——
什麼人都沒有。
是的,什麼人都沒有。
嚴一梅緩緩地松了一口氣,把頭轉了回來。
是自己精神太緊張了吧?
嚴一梅安慰著自己。沒關系的,他們不可能找到自己的,自己只要躲在這裡,總有辦法逃走的……
“沙……沙……”
沒關系的……
“沙……沙……”
嚴一梅又聽到了那個奇怪的聲音,而這一次更加清晰,就仿佛有什麼東西就在她身邊一樣!她脖子一擰,再一次轉過頭——
然而,似乎已經晚了一點。
不知什麼東西迅速纏上了她白皙的頸部,然後迅速地勒緊!嚴一梅瘋狂地掙紮著,但卻發不出一絲聲音!終於……那東西似乎深深地勒進了她的血肉。嚴一梅的身體抽搐了兩下,再也不動彈了。
夜永咲站在那間臥室的床邊,用手機照著那上面罩著白布的桌子。香的味道就是從白布的下面散出來的,而那不自然的凸起,則是——
“咕嚕……”
夜永咲吞了一口口水。在這黑暗的房間之中,唯一的光源就是他手中快要沒電了的手機。還有這濃烈的香氣……更是讓夜永咲恐懼的心頭添上了一絲陰霾,而現在——
他的手緩緩地朝那塊白布伸去,拉起了白布的一角,然後迅速地掀開!
白布下面是一個小小的香爐,裡面的香似乎才燒了一半。
但是那並不是夜永咲所注意的地方。
他的視線向香爐後面挪過去,手機發出的光亮也照到了那裡。
那是——
夜永咲的瞳孔驟然鎖緊!那眸中閃出了深深的恐懼目光!
然後……
“嚓——”一聲極為細微的響動,夜永咲的手機終於耗光了電量。
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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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4:39:13
其二 荒林小屋 第十六節 黎明的生路
郝冰站在蘋果樹下,心裡的不安感卻是愈加嚴重了!
她撫摸著自己頸上掛著的玉佛像,但是那據說有“固魂安神”功效的寶物卻並不能讓她的心情平靜下來。她突然有種感覺,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不會的吧?
郝冰顫抖著抱緊雙臂。
但是如果,如果自己真的會出什麼事情的話……
郝冰轉過頭,向著那邊漆黑小屋中的蕭胖子看了一眼。
至少在那之前,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把真相告訴他們……
郝冰沒有注意到的是,在她的身後,伴隨著一陣“沙沙”的聲響,有什麼東西在向她迅速靠近了過來!
胖子蹲在堂屋裡面,眼看著那蠟燭只剩下一丁點在燃燒,隨時都有可能熄滅!而和自己一起待在這間屋子裡的,卻是一具血淋淋的屍體!
胖子越想越是害怕,那蠟燭的光芒已經只能照到桌子上面的部分,而照不到那具屍體了。胖子在心裡拼命祈禱著:菩薩保佑!菩薩保佑!我蕭陶然雖然吃肉多了一點,但我從不殺生!雖然平時總是逛不和諧網站,但我從沒破過色戒啊!菩薩保——
“吱呀——”
在黑暗之中,有什麼聲音突然響起,胖子嚇得差點跳了起來!然而也就在這個時候,桌子上面的燭火似乎是被一陣輕風吹過,晃動了一下,就這麼熄滅了!
“咕嚕……”
在一片靜寂之中,胖子吞咽口水的聲音便顯得格外響亮。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就這麼半蹲著身體,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朝著堂屋門口挪了過去……
嗯?
胖子突然聽到了什麼聲音——
是腳步聲?
胖子側著耳朵仔細聽著。
沒錯,確實是腳步聲,而且——
胖子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腳步聲赫然是從自己靠著的這面墻的對面——也就是莫語冉那具屍體所在的地方傳過來的!
不等胖子做出什麼反應,一個恐怖的黑影就這麼來到了胖子面前!
“呃啊啊啊啊————————!!!!!!!!”
胖子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但緊接著就被一聲怒吼制止了!
“鬼叫什麼?!是我!!”
胖子訝異地看著面前的這個黑影。
“夜、夜大哥?”
“是的。”夜永咲一邊說一邊穿著粗氣,但卻是急忙又問道,“郝冰小姐呢?她怎麼不在這兒?”
“哦,她在——”胖子伸出手臂向外面一指,卻是指了個空!
“哎?”胖子發出驚訝的聲音,“明明剛才還在外面的!我發誓!她剛剛還在蘋果樹下面站著的!”
“切……你在這兒等著!”
夜永咲大吼一聲,沖出門去!
啥?讓我在這兒等著?陪著一具屍體?!
“夜大哥!蠟燭滅了啊!”胖子高喊一聲,“我在這兒待著也看不見什麼!你要去哪兒?帶我一塊兒去吧!”
“蠢貨!”外面傳來夜永咲又一聲怒吼,“你沒有手機嗎?!”
哦……對了,還有手機呢!
胖子這時才想起來,連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照亮了堂屋。光芒照射在莫語冉那慘不忍睹的屍體上,胖子臉上的肥肉抽搐了一下,連忙又照向了別處。
夜永咲沖出門去,卻仍然看不到郝冰的身影!他心中“咯噔”一聲,只怕郝冰也是兇多吉少了……這裡活著的還有誰呢?自己、永咭、那個胖子,還有失蹤的石頭和嚴一梅也恐怕——
夜永咲並不知道,此時,在小屋側面的棚子下面,石頭的屍體就躺在劉英傑身旁,他的頭部像是被什麼貫穿了一樣,紅白混合的液體從頭上的大洞之中緩緩流出!直到死去,他都不知道究竟是誰殺了自己!
這是什麼?
夜永咲的目光突然捕捉到了地上的一種奇怪的痕跡,那就像是——
有什麼被拖動著一樣?
夜永咲瞇起了眼睛,順著那長長的痕跡跟了過去,繞過小屋的另一側,向著屋後的廁所行進著。
東方已然泛起了魚肚白,天空正在緩緩地明亮起來。
胖子把手機燈光調成了高亮狀態,在屋子裡面掃射著。他時不時地掃過莫語冉的屍體,又趕緊把燈光挪開——他不敢不看,卻又不敢多看。就在他糾結著的時候,他身後的堂屋門那裡,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夜大哥!”
胖子激動地叫了一聲,把手機的燈光照了過去。
然而……燈光照射之處,出現的卻赫然是郝冰那張疲憊不堪的臉!
“郝、郝冰小姐?你怎麼了?!夜大哥剛才還找你呢!”
胖子驚訝地看著郝冰,此時她渾身都是塵土,衣服也像是被什麼擦破了一般,實在是有些狼狽。但是她自己卻似乎毫不在意一般揮了揮手。
“聽我說!”
她的四肢有些不自然地抽動著,挪到了門口的一張馬紮上,坐了下來。
“聽我說,其實……”
其實,這一次的所謂“農家樂”,根本就是一個騙局!
劉英傑不是大富人家的子弟,反而只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而已!他在騙取了莫語冉的錢之後,很快又給敗了個精光!但是他又想到了一個主意,於是他找到了在旅行社工作的郝冰,誘惑她參與自己的這個計劃——假裝進行一次“農家樂”活動,把他社團裡面的社員帶去,每人收取800元,但卻不經過旅行社方面,而賺來的錢,他和郝冰兩人對半分!
對于郝冰來說,這是一個私活兒,是旅行社絕對不允許的私活!但是就算除去旅館那邊的錢和租車費,她和劉英傑每人至少可以賺到1500元!只要三天就可以賺到1500元!郝冰在金錢面前決定冒一次險!但是……她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在濃霧之中,一心想著趕緊把他們帶到旅館才好放心的郝冰居然在樹林裡面迷了路!因此把幾人帶到了這個荒林盡頭的小屋之中!當天晚上,和劉英傑在樹林邊緣說話的正是她!劉英傑以她沒能完成任務為由拒絕支付她的那一部分錢!而且說到底,這一次如果被他告到旅行社去的話,郝冰無疑會被罰款甚至開除!
然而現在,這一切卻都已經不重要了……
郝冰把所有的事情,向著面前的胖子和盤托出,只為了能夠尋求良心上的安慰。
而此時,夜永咲已經跟隨著那道拖動的痕跡,走到了廁所的旁邊。
緊接著,他看到了——在廁所的墻後面,赫然是一雙腳!
夜永咲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他挪動著腳步,偏過頭去——
兩具屍體就這麼出現在他的眼前!
兩具屍體,在廁所的墻後面隨隨便便地擺放著,看她們的樣子,似乎死前還進行過拼命的掙紮,然而此時就算不去試探她們的心跳,夜永咲也知道她們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夜永咲控制著自己的心跳,走上前去查看著。
她們的頸上顯然被什麼緊緊地勒住過,也就是說,她們都是被勒死的!但是——
夜永咲看著她們身體周圍散落著的那些東西,心中似乎抓到了什麼!
不能再拖了!
夜永咲當即做下了決定,轉身就飛奔起來!一路跑到了堂屋,對著胖子大聲喊道:“快!快!跟我上樓收拾東西!我們得趕快離開這兒!”
胖子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夜永咲跌跌撞撞在黑暗之中跑上樓梯的聲音響起之時,他才“哦”了一聲,跟了過去!
還好,此時天雖然還沒有全亮,但透過窗戶射進來的微弱光芒已經可以讓長時間待在黑暗之中的他們看得清了。夜永咲把仍在昏睡中的妹妹永咭粗暴地扶了起來,背在身上。胖子雖然不知道夜永咲發了什麼瘋,但是沒有主見的他也只好聽他的,趕緊拿好自己的東西,跟著夜永咲沖了下去!
“郝冰小姐!”
胖子沖到一樓的時候,夜永咲早已背著永咭跑到了院子裡面。胖子看著郝冰坐在那裡疲憊不堪的身體,試探性地問道:“你還有力氣嗎?我背著你吧?”
郝冰就這麼看著他,然後,點了點頭!
“你快點兒啊!”夜永咲站在院子裡沖著胖子咆哮道,“別磨蹭!動作快點!”
“哦!來了!”
胖子把郝冰的身體背在身上,兩步跑出了堂屋,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跟著前面發了狂似的夜永咲一路奔逃,就這麼紮進了來時的樹林裡面!兩人一前一後,胖子也沒有落下太多!這還得感謝他背上的郝冰,她的身體好輕啊,即便像是胖子這種沒有多少體力的傢伙也能夠輕而易舉地背動她。
然而……命運似乎並沒有打算讓夜永咲他們幾人安全離開這裡!
且不說夜永咲根本就不認識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樹林之中,又漸漸地泛起了霧氣!
糟了!
夜永咲抿了抿嘴。
難道……真的要困死在這裡?!
身後的胖子氣喘吁吁地跟著他,但是他也不知道往哪裡走才好!僅僅幾分鐘的工夫,眼前的霧氣卻是越來越濃,幾乎就和他們迷路到這裡那天的霧氣一樣了!
身後還能聽見胖子的腳步聲,但是他如果不跟近點的話估計兩人就會失散吧?但是夜永咲沒有心思管那些,他的腳一步一步地前進著,明明是在濃霧之中,卻好像暢行無阻?!
就像是……有什麼人在給他帶路一般……
有什麼人……
沒錯。夜永咲聽到了。在這裡,除了他的腳步聲和胖子的腳步聲之外,還有一個人在這裡行走著,就在他前面一步之遙!
一步……
夜永咲的視線,緩緩地向下挪去——
是的,那裡是有一個人。
夜永咲看到了。
那是一個小男孩,一個大概八九歲左右的小男孩,如果夜永咲沒記錯的話,他的名字叫做“嚴波”。
他的一隻手,此刻正拉著夜永咲的衣服下擺!
是他在帶著夜永咲穿行這片樹林!
但是——
夜永咲拼命忍住,沒有叫出聲音來。
小男孩的身體,呈現著異樣的乾枯與黑色,就像是——
就像是——一具被燒焦的乾屍一般!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4:39:45
其二 荒林小屋 尾聲 靈異與現實的界限
蕭胖子滿頭大汗地跟在夜永咲身後,在密林濃霧之中穿行著。他背上的郝冰似乎是一丁點力氣都沒有了,就這麼軟綿綿地趴在他身上。但是就算是這個胖子,此時也連一丁點那樣的心思都沒有了。雖然不知道夜永咲為什麼那麼著急,但是對方臉上那種不安的神色卻把胖子唬得夠嗆,看樣子他是真的在這裡發現了什麼,不然也不可能寧願冒著在樹林之中迷路的危險也不願意繼續在小屋裡面待下去了。
而且——
胖子沒有說出來。但事實上,他也隱隱地感覺到了……
在自己的背後,有什麼東西似乎在緊緊地跟著自己!
“哎呀——”
胖子略一游神,腳下居然就被樹根絆了一跤,差點就把背上的郝冰甩了下來。
“你、你沒事嗎?”
胖子雖然心思有些不純,但是算是個好人。此時他先關注的倒是郝冰的狀況。
“沒有……”
郝冰用微弱的聲音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
胖子喘了口氣,繼續向前走著,然而——
胖子迷茫地看著面前被濃霧徹底遮蔽住的樹林。
夜永咲……去了哪裡?
明明剛才還能在濃霧之中依稀看到他的背影,勉強跟上,但是在這一頓之後,胖子卻發現……原本走在自己前面的夜永咲就在瞬間沒了蹤影!
就連腳步聲也聽不見!胖子心裡一慌。壞了!難不成自己跟丟了?!
“別……急……”
身後的郝冰,在這時候卻突然用雖然微弱卻不失冷靜的聲音說道。
“往前……走,他們……就在前面……”
“你、你能看見?!”
胖子有些懷疑地問了一句,但是腳下卻順從地聽了郝冰的指示,向前面走了過去。
郝冰似乎是搖了搖頭。胖子能感覺到她的秀發在自己的脖頸上輕輕蹭過。
“他們……就在前面……”
她沒有回答胖子的問題,而是又重復了一遍。
……到底,該不該聽她的?
胖子咬了咬牙,大步向前面走去!
夜永咲面無表情地跟著前面的“嚴波”男孩走在濃霧之中,他並沒有注意到後面的胖子早已經被落下了。事實上,他已經根本沒有心思去想那些了……
他再一次聞到了,在這濃霧之中的那股氣味——當他前天第一次穿行這片濃霧之時就聞到的那股特殊氣味,那被密林本身的氣息所遮蓋住的,那是一種——
夜永咲突然明白了!
那是燒焦的氣味!是很多年以前就留下的,樹木燒焦的氣味!
他的視線餘光瞟著身下扯著他的衣角為他帶路的小男孩乾屍,驀然想起了那天在墓碑之前,那位大叔告訴他的話語:
“十幾年前他們就是這麼死的……起火了,他們家的果林和房子全給燒了,一家四口死了三個……”
一家四口死了三個……
頻婆,嚴波,柰子……
是的,夜永咲心裡簡直再清楚不過了!他之前在那間臥室裡面,掀開白布之後看到的,除了香爐之外,那後邊的東西——
那是一張遺照啊!
他們所碰到的頻婆,居然是一個十幾年以前就死掉了的人!
不……恐怕應該說是鬼魂吧!
那麼……
夜永咲看著身前這具枯乾的男孩身體。
他,要把自己帶到哪裡去呢?
“小心前面……有樹根……往左轉一點……”
胖子在密林之中行走著,聽著背後的郝冰發出的指示,居然一路沒有遇到任何阻礙!胖子心裡漸漸升起一種喜意,雖然到現在還沒有看到夜永咲,但是這是否意味著,自己能夠成功走出這片樹林?
想到這裡,胖子腳下便又輕快了許多。
“郝冰小姐,”胖子一邊喘著氣一邊說道,“你……放心,出去之後,就算他們要責怪你,我也……我也肯定站在你這一邊。以後要是有什麼……有什麼旅遊計劃的話,我肯定先來找你!”
郝冰並沒有回答。
“郝冰小姐?”、
胖子並沒有注意到,在他背上的郝冰,說話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微弱了。
“蕭先生……”
“別那麼客氣!”胖子嘿嘿笑了一聲,“你就跟他們一樣,管我叫胖子就行!”
“聽我……說,”郝冰用已經幾乎聽不到的微小聲音說著,“出去……之後,別丟下我……好嗎?”
胖子有些疑惑地“嗯”了一聲,轉而說道:“怎麼可能!我一定會把你好好帶回去的!你肯定是累了,我帶你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郝冰沒有再說話。
胖子還欲再向郝冰搭兩句話,卻突然發現眼前的霧氣已經消散!陽光透過樹葉之間的縫隙射到了樹林中的地上,現在——
胖子大喜過望!
現在他們可不是已經站在樹林入口了嗎?!
再往前看的話,背著妹妹的夜永咲可不就是在不遠的前方,在那條鄉間小道上緩緩地走著麼?
“喂!夜大哥!”
胖子大喊了一聲,腿上又來了力氣,趕緊小跑著跟了過去。然而夜永咲卻並不回答,他的腳步也很急,似乎是要趕著去看什麼東西!
夜永咲在前面走著,胖子在後面緊緊跟著。終於,夜永咲在一片雜草堆前停了下來。
他看著面前那在雜草堆中隱藏著的墓碑,瞇起了眼睛。
“這兩天還真是打擾了,大叔。”
大叔,是的,一個人影從那墓碑後邊站了出來,他的手中拿著一把鋤頭。他可不就是那天早晨夜永咲看到的中年大叔麼?
“抱歉……”夜永咲低聲說道,“這兩天佔用了您的房子。”
沒錯。
夜永咲心裡想著。
一家四口,死了三個,還剩下一個,就在這裡。
小屋裡面有四個馬紮,卻只有一副碗筷。這一副碗筷就是他的!而剩下的三副,則放在他臥室的白布下面,在那遺照和牌位之前,盛著給妻子和兒女亡靈的供品!
“您為什麼一直不現身呢?”夜永咲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如果您早一點出現的話,我們早就離開那裡了。”
大叔把手放在那墓碑上面,輕撫著那塊石板。
“記得吧?我說我不抽煙,知道為什麼嗎?”
大叔看向夜永咲。
“十幾年前那個因為吸煙沒有掐滅而引起了火災的人就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殺了我的妻兒!她們死了!但是我這個罪魁禍首卻活了下來!我愧對他們啊!你知不知道我這些年來是怎麼忍著這種折磨走下來的?我在家裡供著他們的牌位,在我的地裡豎了他們的墓碑,就是為了還能每天看見他們,乞求他們的原諒!但是那個孫子——”
大叔的眼裡射出狠毒的目光。
“那個孫子!他竟敢在我妻兒的墳前撒尿!不殺他,我忍不下這口氣!”
……是石頭?
夜永咲皺起了眉頭。
“我那天沒能追上他……但是晚上回到家裡的時候,我居然看見那個孫子在我的房子裡面晃蕩!我怕你們人多,我對付不了,所以我就一直等著機會!今天可算被我給等到了!”
大叔高高揚起自己手中的鋤頭,那上面赫然沾染著鮮紅的血跡!
他殺了石頭?!
夜永咲不禁倒退了一步。
“……放心好了。”
大叔看到他的樣子,卻是笑了一笑。
“我不會對你下手的,你是個好娃子。接下來我就去警局那裡自首……你們不要摻和這種事情了,我只是罪有應得而已,畢竟——”
大叔再一次深情地撫摸著手旁的墓碑。
“畢竟,我在十幾年前就應該去死了吧……”
“嚴大叔,你……”
夜永咲還想說點兒什麼,但是——
“嚴?我不姓嚴,我姓木。”大叔沖他搖了搖頭。
“什麼?!”
夜永咲大吃一驚。
他不姓嚴?!
但是,但是那個孩子明明對自己說他叫“嚴波”啊!
難道……
“大叔,您知道‘頻婆’嗎?”
“蘋果?”
“不,不是,我是說——”
夜永咲還想再說什麼,但他卻愣住了。
是的,自己一開始怎麼沒有注意到呢?
難怪他那時覺得“頻婆”這個名字很熟悉,他似乎在哪裡聽過,他確實聽過啊!
頻婆……這裡的人用方言說“蘋果”的時候,發音就是“頻婆”啊!
夜永咲的心裡,隱隱地產生了一絲明悟!
“夜、夜大哥?”
蕭胖子站在夜永咲的身邊,直到這時才敢弱弱地插一句嘴。
“咱們是不是……先把你妹妹和郝冰小姐送去休息一下?”
“啊?哦,對,是的,得把她們……”
夜永咲正欲點頭答應,卻突然渾身一震!
“你剛才說什麼?!把誰送去休息?!”
“啊?”
蕭胖子吃他這麼一吼,頓時被嚇了一跳,他看著一臉驚慌神色的夜永咲,有些害怕地小聲答道:“你妹妹和郝冰導遊啊……”
郝冰導遊?!
夜永咲的眼角不安地抽搐著。
“郝冰導遊……她在哪兒?”
“哦……那兒!”胖子往身後的草地上一指,“我背了她半天,實在是背不動了。所以就先把她放在那裡了……哎?人呢?!”
胖子往他把郝冰放下的地方看了過去,但是那裡卻哪有半個人影?
而此時,夜永咲心中的恐懼卻是比胖子的驚訝更甚!
郝冰怎麼可能會出來的?她已經死在那裡了啊!
是的,夜永咲在廁所後面看到的兩具屍體,一具是嚴一梅的,而另一具就是郝冰的啊!
那麼,為什麼——
胖子朝著郝冰之前所在的地方跑了過去。但是,沒有,這裡的草地平平整整,絲毫沒有被人待過的痕跡。
只有一枚玉佛像,在那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躺著,在清晨和煦陽光的照耀下反射著溫潤的色澤。
幾個小時之後……
夜永咲的手機剛剛在一戶人家那裡充了電,此時,他正把手機放在耳旁,和電話另一頭的某人說著話。
“沒錯……”黃璃的聲音從手機裡面傳了出來,“‘嚴波’和‘柰子’都是蘋果的別名,你所遇到的,恐怕是蘋果樹精吧。”
“蘋果樹精……”夜永咲重復了一遍,“所以……頻婆才讓我們不許吃那些蘋果,那是當然的,因為那些果實就是他們的孩子!對我們來說那只是幾個果子而已,但那卻是他們的骨肉!那天晚上我看到嚴一梅在院子裡的時候,她正在吃一個蘋果,沒錯……僅僅不過是一個蘋果而已,誰能想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呢?”
夜永咲想到了在廁所後邊的那兩具屍體,嚴一梅和郝冰,他們的頸上那明顯的勒痕,還有屍體旁邊散落的樹枝——答案顯而易見,他們就是因為偷食了蘋果而遭到了蘋果樹精的復仇!
“說的沒錯,”黃璃幫著夜永咲分析道,“想想看,從你一遇到他們開始,他們就沒有進過屋裡吧?那是因為他們是樹木,不能離開外面的土地。就連死掉的那兩個人,他們也都是身在外面的時候才死的吧?還有你在閃電下面看到的——那應該是他們在雷電之下一不留神顯出了本相。”
“那麼……”夜永咲又問道,“究竟是死去之人的亡魂附在了蘋果樹上,還是蘋果樹精自己幻化成了那種樣子呢?還有我在樹林裡面遇到的,那個幫我帶路的小孩鬼魂,他是人的亡靈還是蘋果樹精呢?”
“不知道,我怎麼可能會知道?”黃璃用十分無所謂的語氣回答道,“怎樣的可能都有吧……話說,你所說的那塊玉佛像,好像是個寶貝呢。有‘固魂’之效,讓主人的亡魂死後還能夠與人交流,確實是個好東西,你能帶回來麼?”
“這個……”夜永咲搖了搖頭,“蕭胖子說郝冰把那東西託付給他了,我覺得他沒有說謊,所以就交給他了。”
“嘖……”黃璃有些不滿地咂了咂嘴。
夜永咲沒有理會她的情緒,卻又用有些不忍的語氣說著:“但是……我還是覺得她們有些冤枉了,怎麼說呢?不過是吃了一個果子而已,像這種事情就要拿生命做代價的話,也未免——”
“收起你那無謂的同情心吧!”
黃璃的聲音驟然變冷。
“正像你所說的,‘不過是吃了一個果子而已’。那麼若有一天,你遇到了一個以食人為生的妖怪,對它來說吃掉你來飽腹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是否就算是被吃掉也不憎恨它呢?”
夜永咲一時無言以對。
“不要用簡單的人類思維去思考靈異。這是我給你的忠告。”
不要用簡單的人類思維去思考靈異……
夜永咲輕聲嘆了口氣。
“哦……”
是的,這恐怕就是,靈異和現實的界限吧。
算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夜永咲抬起頭來,瞇起眼睛,看著已至中天的太陽。那刺眼的光芒照射下來,卻使得夜永咲倍感安心。
永咭的病請村子裡的醫生看過了,也服過了藥,現在還在休息,不過精神已經好些了。下午,旅行社的車就會來接他們。雖然出了這樣的悲劇,但是現實中的人和事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吧?
“你今天下午就回來嗎?”黃璃問了一聲。
“是的。”夜永咲對著聽筒輕聲說道,“下午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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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筆失魂錄》其二——荒林小屋完。
PS. 黃璃才是女主角的對吧!? 對吧!?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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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4:41:01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一節 鬼談之一
那個穿著涼裙的女孩在黑暗的街道上走著,她似乎並不知道,就在她的身後不遠處,有一個年輕 人在偷偷地跟著。
鄭明躡手躡腳地跟在她身後。他笨拙地把身體隱藏在牆角後,這是他從電視里學來的跟蹤方式,其有效與否我們且先不談。反正他跟蹤了這麼長時間,那個女孩似乎並沒有發現。
鄭明並不是跟蹤狂,之所以跟蹤這個女孩兒,純粹只是一時好奇而已。他是在回家的路上偶然看到她的,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但是那種清麗脫俗的感覺卻讓鄭明一時間無法自拔。他就這麼跟在女孩兒的身後,在黑暗的街道上前進著。他不知道女孩最後要到哪里去,但是他想要知道女孩兒的地址。對于一個將近三十了還在打光棍的人來說,任何關于女生的資料都絕對是珍寶。
不知走了多久,女孩兒終于在一個小區大門口停下,轉彎向里面走去。門口坐在椅子上的保安似乎是睡著了一般,鄭明也就悄悄從他身邊走過,跟著女孩一路走進了一座公寓里面,在上了幾層樓梯之後,女孩進入了一個房間。
鄭明小心翼翼地跟了過去,記下了門牌號︰403。
403啊……鄭明透過鑰匙孔朝里面看了過去——
一片紅色,用的是紅色的牆紙嗎?
除此之外看不到其他的東西。鄭明有些失望地搖搖頭,就這樣離開了。
但是第二天晚上……
好巧啊。鄭明看著不遠處走過的女孩,心里這麼想著。或許今天……他可能會比較走運也說不定?
鄭明又跟了上去。
這一次,他似乎已經熟門熟路,一路跟到了403房間門口。女孩自然是走了進去,而鄭明則站在門口,又透過鑰匙孔朝里面看了進去。
還是一片紅色 。
一片紅色 ……但是剛剛女孩開門的時候,鄭明躲在角落里朝房間里面掃了一眼,里面是白色 的牆壁啊……
鄭明直起身體,看樣子今天他注定又要一無所獲了,但是——
“哎!”
“砰!”
似乎是起身的動作太過用力,他的身體突然一歪,沒能保持住平衡,居然就這麼撞在了門上!
“誰?!”
門的里面,傳來了女孩有些疑惑的詢問聲。
“呃——”
鄭明愣了一下,卻不由得想到,這說不定是一個機會呢?
“我是物業的,能請您開一下門嗎?”
“物業……”
房間門上沒有貓眼。女孩可能猶豫了一下,然後,鄭明面前的房門被打開了。
成功了!鄭明心下一喜。這個女孩防備意識差了一點,不過對自己來說卻是再好不過了。
“物業的先生……請坐吧,我給你倒杯水,有什麼事情嗎?”
女孩好像性格十分熱情,鄭明進入房間的時候,她就已經拿著茶壺忙活開了。
“哦……謝謝,其實呢——哦,對了,我是新來的物業人員,來這里了解一下情況。”
乍一受到這樣的待遇,鄭明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撒了一個就連白痴都看得出來的謊話,自己都差點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果然,女孩用有些懷疑的聲音問道︰
“了解……情況?什麼情況呢?”
“哦……那個啊……”
鄭明已經有些坐不住了,但是謊話既然說出了口就得繼續編下去啊。
“哦!對了,據說這個房間里面以前死過人哦!”
他故意這樣說道,試圖嚇一嚇這個女孩。
但是——
“我知道哦。”
女孩這麼回答了。
“哎?”鄭明眨了眨眼楮。這麼巧?居然被自己說中了!
“你知道?”
“嗯,是的。據說是上吊死的呢,真是可憐的女人。”
女孩用平淡的語氣說著,好像完全不在意一般。
不知怎麼的,鄭明看著女孩忙碌的背影,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妥。
……似乎,有一抹涼意從他的背後脊骨漸漸升了上來!
不行,不能冷場啊……
鄭明想著。得趕緊找一個話題才行!
他轉過頭去,看著房間門的門把手,立刻又有了主意。
“哦,對了,之前我從鑰匙孔那里看進來的時候,居然看到了一片紅s 呢!我還以為你這里貼了紅s 的牆紙什麼的……呃——”
鄭明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
他說什麼不好?非要說這個?!這不是明擺著說自己是偷窺的麼?!
果然,女孩倒茶的動作停下了,她也感覺到鄭明是在騙她了吧?
鄭明忐忑不安地看著女孩的背影,等待著她對他的身份提出質疑。
但是……
“你不知道麼?”
女孩卻是說了這麼一句。
鄭明皺起了眉頭。
他突然感覺到了什麼,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為什麼他會從鑰匙孔里面看到一片紅色?為什麼女孩說起這個房間里面有死人卻是毫不在意?還有自己好像……
鄭明突然渾身一顫!
好像從一開始,自己就沒有看到過這個女孩的正面!
而就在鄭明產生了恐懼的那一瞬間,女孩緩緩地轉過身來!
“你不知道麼……吊死的人的眼楮,都是紅色的啊——”
“別講了!別講了!怪嚇人的!”
黑暗的寢室中,突然有人尖叫起來。
“嘿嘿,那好,不講了。明天還要上課呢!”
陳鋒笑了一下,停止了講述這個恐怖故事。
這是一間大學的六人寢室,而這間寢室里面眼下住著的,全都是今天才剛來報道的新生。大家互相之間都不熟悉,客客氣氣的,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只要混上兩個——不,一個月,他們應該就能打成一片了。
而此時,大學宿舍里面非常重要的一個交流環節“臥談會”正在進行之中。原本說的正熱鬧,但不知怎麼,居然就說到了恐怖故事上面。于是一個名叫陳鋒的室友就自告奮勇為大家講起了恐怖故事。
“怎麼就不講了?”睡上鋪的大個子陸海空有些不滿地嚷道,“正聽到興頭上呢,說不講就不講不是吊人胃口嗎?”
“別說了!”
剛才第一個喊起來的人叫做蕭鑫,他似乎膽子有些小,或者說是對恐怖故事有些過敏,總之此時他正尖聲叫道︰“要聽你們聽吧,我明天就買副耳塞去!真是的,睡覺之前講這個會做噩夢的!”
“這倒也是……”睡在他下鋪的楊之文贊同道,“這黑燈瞎火的說恐怖故事,恐怕今天晚上我是睡不好了。不過陳鋒你講故事倒挺有天分,我聽得挺帶勁的。要不明天再繼續講?”
“明天再講明天的,今天這個能不能說完再睡?”
說話的男孩名叫沈龍,他似乎是聽上癮了。
“就是啊!”另一個名叫梁曉楠的男生也說道,“至少把結局說了吧?那個女孩是不是就是吊死的那個?她轉過頭來之後怎麼樣了?那個鄭明死了沒有?”
但是無論他怎麼問,講故事的陳鋒卻好像已經睡著了一般,一句話也不回答了。
“行了,都睡吧。”
靠門的床鋪上鋪那里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那是他們今天剛剛選出來的室長,朱定斯。
“明天是第一天上課,要是沒精神恐怕會挨批的,早點睡吧,故事明天再講。”
聽他這麼一說,不管是願意聽的還是不願聽的,都只好答應了一聲。一時間,宿舍中陷入了死寂,只有眾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不斷響起,刺激著他們自己的聽覺神經。
朱定思在床上翻了一個身。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他在黑暗之中睜著眼楮,卻好像察覺到了什麼。
這件寢室……不知為何給了他一種奇怪的感覺。尤其是當陳鋒講起了恐怖故事之後,這種感覺便愈加強烈了。
但是,究竟是哪里奇怪呢?
朱定思又思考了一下,但是卻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算了,睡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4:41:27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二節 鬼談之二
第二天,熄燈之後。
“喂喂,昨天那個故事還講不講啊?”沈龍的聲音響起,他真的是聽上癮了。
“昨天那個啊……”
陳鋒嘿嘿笑了一聲,說道︰“昨天的故事,你們應該也都猜到結果了。再講也沒什麼意思,今天我們換一個吧。”
“唔……”蕭鑫悶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太情願。
他……忘記買耳塞了。雖然很不想聽,但是昨晚上他們就已經商量好了今天會繼續講故事,若是此時出來攪場子未免太不識趣。況且沒有買耳塞是他自己的錯,恐怕也只能硬著頭皮聽下去了。
“嗯,那麼今天……講一個有點老的故事吧,是貼*吧里面看到的,可能你們也看過了。這樣吧,誰要是聽過了就說一聲,大家都聽過的話我就不講了。”
醫院向來是恐怖故事的多發地,不僅可能會死人,而且還有放死人的地方。因此在醫院里面值夜班的人,要麼是膽子大,並不敬畏鬼神,要麼……就是像許佳寧醫生這樣,不得不值夜班。
許佳寧醫生,雖然名字聽上去像個女孩子,但卻是貨真價實的純爺們兒。而此時,他就在茫然卻又緊張地盯著自己的手表,馬上就要十二點了,馬上就要十二點了……
不得不值夜班,因為今天原本值夜班的醫生請了假,雖然這也不需要他來幫忙,但是如果晚上沒有值班醫生的話,一旦出了什麼緊急情況可就麻煩了。于是許佳寧醫生自告奮勇來值夜班了,全心全意為了病人考慮,確實是一位好醫生呢。
事實上,他也有一點為自己考慮的想法。就在昨天,他因為過度勞累而在辦公室里面暈倒了,雖然說這並不是他的錯,不過昨天下午可就算是曠班了。許佳寧醫生就是這麼一個自我意識比較重的人,他認為自己曠了半天班,就得想辦法彌補。于是在今天晚上值班醫生請假的情況下,他就代替那位醫生來到了這里。但是來了之後,他有點後悔了……
剛才走在門廳里的時候,他聽到有人聊天說︰昨天下午這間醫院里面有兩個職員意外死掉了,一個醫生和一個護士,據說是從樓梯上面摔了下去,當場就沒救了。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還沒什麼可怕的,但問題是……那醫生和護士,似乎就是和他同一層工作的……
許佳寧醫生原本以為自己在辦公室里面開著燈,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情。但是……這個夜晚偏偏太過安靜了,似乎比以往的夜晚都要安靜得多。他原本還能在這種安靜的環境下看看書,但越到後來,他就越感覺不舒服了。
究竟是哪里不舒服呢?他也說不上來。不過,他總是感覺自己周圍的環境中有一點與當下時節不太相容的冷氣,盡管這里並沒有空調……
不會有什麼事的吧……
許佳寧醫生是一個無神論者,眼下他也就只能這樣安慰著自己︰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反正我也只是來代班的而已,大不了過一會兒就走——嗯,一到十二點就走,回家去睡一覺好了。
做下這樣的決定之後,許佳寧醫生的心里輕松了一點。他盯著自己的手表,一分一秒地數著。當醫生就是要有耐心,不然的話還怎麼能做好手術呢?他就這麼從十一點四十分一直數到了五十九分,然後——
……三,二,一!好了!
分針指向十二的那一剎那,許佳寧醫生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什麼事情嘛,太好了!這就回家去吧!
他關上燈,鎖好辦公室的門,向著樓層那一邊的電梯走了過去。
“嘩啦啦……”
空空蕩蕩的走廊上,突然傳來這樣的聲音,就在許佳寧醫生的背後!他頓時感覺渾身一顫,立刻回過頭去!
那是——
他看到了,在這昏暗走廊的盡頭,似乎有一個護士推著一個坐輪椅的病人走了過來。那嘩啦啦的,正是病人輪椅所發出的聲音。
他們……
許佳寧醫生想起來了,那個護士就是這一層的,而且這個病人他好像也見過。不過這麼晚了,他們要到哪里去呢?
“哦,醫生啊!”病人先看見了許佳寧醫生,跟他打了個招呼。
“你們……到哪里去呢?”許佳寧醫生問道。
“送他去一下地下四層。”護士用十分平淡的語氣回答著,似乎不願意多說話。
唔……地下四層嗎?
許佳寧醫生點了點頭,說道︰“那麼走吧,一起去坐電梯。”
電梯里面載著三個人,緩緩地向下降去。
許佳寧感覺身旁這兩人似乎有些太沉默了些,從一開始每人說了一句話之後,他們就一直閉著嘴,不再開口。雖然這跟他也沒有什麼關系,不過他就是感覺不太舒服——
“叮!”
在某一層,電梯門突然打開了!
他們三人都沒有到地方呢,看樣子是外面有人想要上電梯吧?
但是,當電梯門打開之後,許佳寧醫生詫異地朝外面看了一眼,卻發現外面的走廊黑乎乎的,一個人都沒有!
“出故障了嗎?”許佳寧醫生自言自語一聲,伸手便要去按下按鍵,把電梯門合上——
“啪嗒!”
但是那黑暗之中,卻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許佳寧醫生瞪大眼楮看了過去。
是的,那里並非沒有人。那個穿著病號服的女孩正在黑暗之中行走著,她的赤腳在地上一步一步地踏著,她蒼白的面容正直直地對著電梯里面的三人,她也要上這部電梯?
不管怎麼說,既然有人要上來,他們就得等著。只是許佳寧醫生看著那個女孩兒一步一步朝著這里走近,不知怎麼的,他的心里生出一種強烈的不安感!
終于,那女孩走到了電梯門口,她翻著眼白的雙眼無神地看著三人,然後,她伸出那只綁著白絲帶的手——
“ !”
許佳寧醫生在這瞬間按下了電梯門的閉合鍵,在千鈞一發之際把女孩那只手擋在了門外!
電梯繼續向下沉去。
“醫、醫生?!”病人似乎被他突然的舉動弄得十分不解。
“白、白絲帶!”
許佳寧醫生直到這時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解釋起來。
“她的手上綁著白絲帶!在我們醫院里面,只有太平間里的死人才會在手上綁白絲帶!她一定是從地下四層的太平間里——”
許佳寧醫生突然頓住了!
是的!地下四層!他剛才怎麼就沒想起來呢?!
許佳寧醫生抖動著身體,緩緩地轉過頭去……
他看到了,那個護士的手上,綁著一條潔白的絲帶!
沒有分毫猶豫!就在那個護士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而把頭轉向他的瞬間,許佳寧醫生按下了開門鍵!一把從那護士手中搶過病人的輪椅就竄出門去!然後在門外狠狠地戳下了關門鍵!
電梯門閉合的最後一瞬,醫生看見了護士那張慘白的臉,以及她脖子不自然的扭曲!
是的!許佳寧醫生直到這時才想起來——她就是那個昨天下午死在樓梯上的護士啊!
“呼……呼……”
逃過一劫!
許佳寧醫生感覺自己幾乎虛脫了。
但是噩夢似乎並未結束。
就在電梯門外這條黑暗的走道上,那個坐著輪椅的病人開口了︰
“醫生……這是第幾層呢?”
第幾層呢?
許佳寧醫生沒有回答,他突然感覺到了,這個病人身上的氣息,似乎和他不太一樣?
就好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
許佳寧醫生的雙手不受控制地放在了病人的輪椅上,推著他向前走去……
病人回過頭去,看著黑暗之中,那電梯的數字面板上閃著的紅光——
那是一個大大的數字“4”!上面還有一杠!代表著地下四層!
地下四層……
病人想起來了。
昨天下午,有一個醫生在辦公室里因過度勞累而昏倒,另一位護士扶他去休息的時候,卻不慎在樓梯間里摔倒,兩人滾下樓梯。那名護士被摔斷了脖子,而那個醫生……也因為撞到了腦子而當場死亡……
那個醫生,叫什麼來著?
是的,他的名字叫做許佳寧。
病人看到了,在推著他輪椅的這雙手上,綁著一條潔白的絲帶。
醫生推著輪椅,在地下四層昏暗的走廊中,向著太平間緩緩走去……
他要回家了。
…………………………
“喂喂……搞了半天那個醫生自己才是鬼啊?”
在陳鋒的故事講完之後,房間里頓時陷入了黑暗與寂靜之中。直到幾秒之後,梁曉楠才先說了話。
“……嗯,這個故事,我確實在貼吧上面看過類似的,不過沒有聽你講的這麼有代入感就是了。”楊之文也做出了評價。
“感覺不怎麼恐怖啊,聽得我都想睡了。”陸海空悶悶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恐怖?不恐怖你妹啊!
蕭鑫雖然用被子蒙著頭,但是陳鋒的聲音還是清晰地傳了過來。他又“被迫”聽了一晚上的恐怖故事,雖然從頭到尾不過只有短短幾分鐘而已,但是蕭鑫心里清楚得很,今天晚上……只怕他又有可能要做噩夢了……
話說……之前那個一直叫著嚷著要聽故事的沈龍怎麼沒說話?睡著了嗎?
蕭鑫並不知道,就在他這樣想著的時候,睡在另一鋪上的沈龍卻正在瑟瑟發抖!
是的,明明是自己主動想要聽恐怖故事的,但是他的身體現在卻控制不住地抖動著!
並不是因為那個恐怖故事有多麼駭人,而是因為——
沈龍察覺到了,這間寢室里面——似乎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他並不知道室長朱定斯昨天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但是卻並沒有多想。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呢?
沈龍的大腦被恐懼所纏繞,卻抵不過襲來的睡意……
又是一夜,過去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4:41:56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三節 鬼談之三
第三天,熄燈之後……
陳鋒照常講起了鬼故事。而蕭鑫今天則是已經買好了耳塞,一聽陳鋒又要講故事,他忙不迭地把耳塞塞到了耳朵眼里。
唔……有東西在耳朵里的感覺,不太舒服啊……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陳鋒的故事,已經開始了。
阿蘇新交了一個女朋友,他們之間感情非常好,都已經到了快要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某一天,女友說要和朋友一起去地鐵里做志願者,想讓阿蘇過來幫她們拍照,阿蘇滿口答應了。不過約定的時間是下午,在那之前,阿蘇就翹著二郎腿在家中看著午間新聞。
說實話,阿蘇並不喜歡看新聞,但是作為打發時間的東西還是不錯的。畢竟比起新聞,他更加討厭那些垃圾肥皂劇,因此當其它電視台都在放午間檔的時候,看看新聞倒反而是享受了。
就在阿蘇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視屏幕的時候,一個畫面閃過,頓時勾得他一愣。
剛才……他的女朋友好像出現在電視里了?
“一個不幸的消息,今天上午,部分青年志願者在地鐵站中進行志願活動時不慎發生了意外,一位女性志願者在火車來臨時跌下站台,當場被火車碾壓而死……”
畫面中,一個綁著馬尾辮的女孩子穿著志願者的衣服,就這麼跌了下去,鮮血飛濺!
太恐怖了吧?!
阿蘇看著那畫面,心跳突然加速起來。
他趕緊給女朋友打了一通電話過去。所幸,女友的聲音聽起來還好,只是似乎有些情緒低落,說話也不多,語氣冷冰冰的。不過考慮到她可能當時身在現場,受到了驚嚇,阿蘇倒也沒在意,婉言安慰了她幾句。
但是雖然出了這樣的事情,地鐵站也不能關閉,畢竟這里客流量實在是太大了,沒了地鐵,只怕公眾就要游行示威了。而且,女友那里的志願活動也沒有停止,也就是說,阿蘇下午還是得依約去陪女友。
下午兩點鐘,阿蘇到了地鐵站。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女朋友,她正呆呆地站在那里,志願工作也不去做了。看樣子受的刺激不小啊……阿蘇有些心疼自己的女朋友了。還好,她的一個志願者同伴正在一旁工作,似乎要把她的那一份工作也一並承擔了似的。只是這個同伴女孩似乎不是太擅長做這種工作,雖然看上去很賣力,但卻並沒有人理她。
阿蘇走了過去,跟女友打了個招呼。女友動作有些機械化地抬起頭來看著他,阿蘇突然聞到她身上有一股血腥味兒。
難道說……那個死掉的志願者的血濺到了她身上嗎?
阿蘇有些疑惑,但是看著女朋友因為受到驚嚇那雙無神的眼楮,他又沒時間去想其它的了。
直到晚上,下班高峰也已經過去,地鐵里的人幾乎不剩了。阿蘇才掏出相機來,雖然女友精神不好,但是好不容易做一次志願活動,總得留個紀念才行。
他三下兩下擺弄好了相機,剛剛舉起來,還沒湊到眼前,突然發現有什麼不對。
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阿蘇看著自己的女友,耳朵里傳來一陣火車的轟鳴聲,那是下一班地鐵即將到來了,但是此刻……地鐵站里卻安靜非常,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好像除了他和女友之外,也一個人都沒有……
阿蘇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寒意!
他看到了,自己女友的腦後,那赫然是一束馬尾辮!
阿蘇突然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為什麼她今天一整個下午都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沒有進行志願活動?或許是因為……她根本沒有辦法和別人交談?
為什麼她的身上會有血腥味?或許是因為……
阿蘇緩緩地舉起照相機,從鏡頭中看到的女友,身體似乎呈現著一種怪異的模糊狀態!“好了嗎?”
女友的聲音響起,她朝著阿蘇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阿蘇再也不敢猶豫,他飛身上前,一抬腳狠狠地把女友踹下了站台!在女友的慘叫聲中,一輛火車飛馳而來,鮮血濺到了阿蘇的臉上!
“你在做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阿蘇趕緊回過頭去,後面的人是——
是女友的那個志願者同伴?
她看到了?!
不,比起那個,更重要的是……
阿蘇發現了,但是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是的,這個女孩子的腦後,綁著一束馬尾辮。
一整個下午,她都在熱情地進行著志願者工作,但是卻沒有人理她。
她現在所站的位置,剛好是剛才阿蘇拍照時和女友位置的中間。剛才阿蘇給女友拍照的時候,相當于她就擋在女友的前面,阿蘇是通過她看到了自己的女友。
她的身上,有著濃濃的血腥氣息,而女友身上的血腥味,則只是被濺上去的而已。
現在,她伸出血肉模糊的雙手,朝著阿蘇,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
故事講完了。
“喂喂喂,這一個好像有點兒沒什麼意思啊。”陸海空那粗嗓門又響了起來,看樣子他對今天晚上的故事並不十分滿意。
“沒辦法嘛,不是每一個故事都那麼有味道的,有好的自然也就有壞的,明天再講吧,今天就先睡了。”
陳鋒這樣說道。聽故事的眾人均都應了一聲,今天的故事也就算是完了。
但是啊,今晚有一個人卻是氣得想罵娘。
那就是戴著耳塞的蕭鑫。
他買了耳塞,但是這耳塞卻好像一點效果都沒有,陳鋒講故事的聲音還是清晰無比地傳到他的耳朵里。這垃圾劣質產品!
不過,盡管蕭鑫氣成這樣,他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不知怎麼的,他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就好像這間寢室里面,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對勁呢?
想不起來。
這種不對勁的感覺讓他從心底里產生了不安,但是……寢室里面的人都知道他膽子小了,就算他說出來,恐怕也只會被他們笑話吧?
蕭鑫搖了搖頭,還是把這種想法藏在了心里。
算了,可能是聽恐怖故事聽的吧,明天去找那個奸商老板換一副好耳塞去。
帶著這樣的想法,蕭鑫緩緩地沉入了夢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4:42:25
其三 七夜鬼談 第四節 鬼談之四
第四夜,鬼談開始。
張久是一個運動員,而且算起來,應該是一個還挺有名氣的運動員。
不過呢,正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誒,好像用錯了,應該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不,這個好像也不對,總而言之,身為運動員,就要有隨時隨地為了體育而獻身的精神!于是乎……我們的運動健兒張久先生在某一次鍛煉中不慎拉傷了腿部肌肉,光榮地躺下了。
秉持著人道主義精神,張久先生被送到了離他所在的體育館最近的一家外傷醫院里面治療。
這家醫院就開在體育館北邊不足一百米的地方,所以平時運動員們有個大傷小傷的都直接到這里來。不過據說這里的衛生條件不太好,如果不是那種需要立即送往醫院的傷勢的話建議還是換一家醫院比較好。
不過張久倒是沒那麼多顧忌,反正也只是肌肉拉傷而已,腿上纏幾圈,大不了再在醫院里面躺上兩天就好了。也沒什麼太需要注意的,也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就在病床上安心躺著了。按照醫生的說法,雖然不是什麼太重的傷,但也需要調養一下,建議他在這里觀察兩天。張久沒有拒絕,反正這里的花銷也不大,治好了傷再走也不會耽誤鍛煉。
他住著的是一間二人病房,病床在里面,而外邊的一張病床上則躺著另一位運動員,似乎是練長跑的。張久是個不愛說話的人,但是這位仁兄卻好像是個話簍子,嘴里面就沒停下過,就連吃飯的時候都得邊吃邊嘟嘟囔囔的。不過張久並不討厭這一點,他不喜歡說話,但是卻挺喜歡聽別人說話,雖然這位長跑運動員越說越離譜甚至有些吹牛的嫌疑,但是張久卻一直都沒有打斷他,就這麼靜靜地聽著。
“我老婆最懂運動配餐了,別看電視上講的那些什麼‘均衡營養,膳食搭配’,那都是沒用的玩意兒!要我說,你自己覺得吃什麼東西好,怎麼吃舒服,那就是合理!”
“就上一次省里邊的比賽,我跟你說,要不是我那天正好有事兒沒去參加,那冠軍就是我的!我還真不是吹,他給個亞軍我都不要!必須冠軍!”
“你晚上睡覺要聽見點兒什麼動靜,可千萬別出聲,我聽說咱這一層前幾天去了幾條人命,在體育館門口出車禍了,沒搶救過來。聽說有一個練拳擊的,一個練舉重的,還有個就是練長跑的!他們都傳這層有幾間屋鬧鬼,咱甭管信不信,小心點總沒壞處。”
總之,這個家伙就是滿嘴跑火車,想著什麼說什麼。張久一開始聽著還有些新鮮感,但是從早聽到晚也就膩味了。還好,這家伙睡覺還挺早的,九點多鐘就進入了夢鄉,張久總算可以安靜一會兒了。
張久拉上簾子,捧起一本小說看了起來。他很喜歡看書,就這麼一直看到午夜時分,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拉滅了病床的床頭燈,打算睡下了。
但是——
張久的耳朵里,好像突然傳來了什麼聲音……
這麼晚了,是誰在外面弄動靜?
張久隔著簾子仔細地聽著,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這聲音……好像就在這間屋子里面?!
張久頓時感覺身上一陣寒意撩過。他想起了那個長跑運動員今天白天說過的話︰
“……晚上睡覺要聽見點兒什麼動靜,可千萬別出聲……他們都傳這層有幾間屋鬧鬼……”
鬧鬼?!
張久可是個無神論者,向來不信鬼神之說的,可是外面的動靜——
他悄悄地把床邊的簾子撩了起來,伸出腦袋往外邊看了過去。
在月光的投射下,他看到了,自己旁邊的床上,那個長跑運動員,正在一下一下地做著俯臥撐!
“呼……”
張久松了一口氣。
什麼啊,這家伙睡得那麼早,結果卻大半夜的起來做俯臥撐?
張久剛想笑罵他一句,誰知話到了嘴邊上,他卻突然發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奇怪……他的姿勢……
張久身上剛剛散去的寒意,隨著他漸漸看清楚那人的動作,又迅速地升了上來!
那個人……
是的,他不是在做俯臥撐!
他的臉是朝上的!
而且……
張久看著面前的一幕,眼珠子都差點凸了出來!
那個人,剛才張久之所以以為他在做俯臥撐,是因為他的身體在床上一起一伏的。但是現在,張久看清楚了!
他的身體居然在完全沒有支撐的狀況下,漂浮在了空中!
沒錯!他就是漂浮著的!
張久用顫抖著的手把簾子緩緩拉上,躺在床上,把被子一直拉到頭頂。
“……這一層前幾天去了幾條人命……沒搶救過來……有個就是練長跑的……”
這個人白天說的話又回響在張久的耳旁。
是的。張久明白了。鬧鬼……練長跑的……顯而易見,睡在他旁邊的這位“病友”,就是那個練長跑的死人鬼魂!
聽著簾子外面傳來的動靜,張久久久不能入眠,他縮成一團,就這麼一直睜著眼楮,挨到了天亮!
次日——
張久覺得自己不能這麼下去了,昨天晚上那明顯就是鬧鬼了啊!再和這個鬼處在同一間屋子里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于是,趁著護士小姐進來看看他情況的時候,他小聲提出了請求︰能不能給他換一個房間,不需要什麼好房間,只要能離開這位病友就行!
護士小姐很奇怪地看著他。不因為別的,就在剛才,旁邊床上的那個長跑運動員也提出了要求,希望能換一個房間,因為晚上睡覺的時候,他總感覺有人在旁邊看著他,很不舒服!
張久又打了一個寒戰。
晚上睡覺的時候,有人在旁邊看著他?
那說的不就是自己嗎?!
還好,由于同一間病房的兩個病人都提出不想再在一起了,因此院方同意了他們的要求,把那個長跑運動員換到了另一個房間里面去。這個病房里就只剩下張久一個人了。
張久松了一口氣。
一個人……那樣也沒關系,只要能跟那個鬼魂隔開,一個人就一個人吧。
盡管如此,張久也並沒有放松警惕。還好,這一整天都沒有出什麼事情,直到晚上,張久由于從昨晚上開始就沒合過眼,這時也終于抵不過困倦,倒頭睡了過去。
夜,仍是一如既往的寂靜……
但是——
“啪嗒——”
一聲響動,把張久從睡夢之中拉了出來!
怎、怎麼回事?!
他還在納悶是哪里傳來的聲音,卻聽到了,簾子外面……
腳步聲。
是的,簾子外面傳來了腳步聲,而且聽這聲音……似乎就在這間屋子里面!
張久突然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寒意透過簾子傳了進來!
不會的……不會的!他明明去別的房間了,為什麼還會回來?
張久的牙齒不自覺打著寒戰,但是外面的聲音卻清晰可聞,他絕對沒有聽錯!
不行,這樣下午不行!
張久這麼想著,拿出自己的手機,給值班的護士打了個電話。
“我是0317病房的張久!我想問一下,我住的這件病房原來有沒有死過人?”
張久一邊聽著外面越來越近的聲音,一邊小聲問道。
電話那一頭的護士似乎並不想談論這個問題,不過既然張久這麼問了,她想可能是張久已經知道了些什麼,于是便也沒有隱瞞他,照實說了。
“是這樣的,之前有一位因車禍而送進來的運動員先生,他在0317病房不幸去世了。哦,他是一個……”
張久病床的簾子,被一陣風吹開——
他終于明白了!
是的,他搞錯了,從一開始就搞錯了!
那個長跑運動員,他當時是怎麼說的來著?
“你晚上睡覺要聽見點兒什麼動靜,可千萬別出聲,我聽說咱這一層前幾天去了幾條人命,在體育館門口出車禍了,沒搶救過來。聽說有一個練拳擊的,一個練舉重的,還有個就是練長跑的!他們都傳這層有幾間屋鬧鬼,咱甭管信不信,小心點總沒壞處。”
是的,但是……這間病房里面死掉的那個,並不是長跑運動員。
那是一個舉重運動員!
……………………………………………………………………
“總感覺……這兩天你講的故事越來越沒意思了。”楊之文有些不滿的聲音響起,“還是像第一天第二天講的故事有味兒啊。”
“沒有辦法……”陳鋒嘿嘿笑了兩聲,說道,“好故事不是每天都有的,明天吧,明天再說。”
眾人答應了一聲,均都睡下了。
但是——
梁曉楠躺在床上,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是聽恐怖故事聽的嗎?但是前兩天的恐怖故事可比這要恐怖的多,他聽完之後也沒有睡不著啊……
他之所以睡不著,是因為……他好像有一種感覺……
一種奇怪的感覺。
似乎這間寢室里面,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勁?
是啊,確實是有這麼一種感覺,但是,不對勁的,是什麼呢?
想不明白。
算了,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去想。
沒有人知道,恐怖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蔓延到了整個寢室之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4:45:18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五節 鬼談之五
恐怖故事依舊在繼續進行著,轉眼間,就已經到了第五天晚上。
沒有人注意到,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怖氣息,正在寢室中悄悄蔓延著。
而這一天晚上,第五個故事,開始了。
小何和同事一起去出差,晚上,她們就在賓館裡面住同一間房。不過同事卻想要出去酒吧玩一下,小何倒是興趣缺缺,於是同事便只得一個人去了。小何有早睡的習慣,但是這天晚上,她卻註定要睡不著了。
午夜時分,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在陌生的環境,小何睡得並不熟,幾乎是在敲門聲響起的一瞬間,她就醒過來了。
“誰?”小何問道。但是沒有人回答,敲門聲仍在繼續,咚咚咚,咚咚咚……
非常急促,似乎門外的人有什麼急事似的。
小何打開床頭燈,下床向門口走去。
她踮起腳尖從貓眼朝外面看著,但是——
沒有人!
沒有人,但是敲門聲還在繼續!
小何突然感覺到一股冷氣,她的身體麻木了一般,被那種冰冷的氣息從腳一直侵入到頭部。
難道說……
“誰……”小何顫抖著聲音又問了一遍。
仍然無人回答。
小何“咕嚕”一聲咽了一口唾沫,她顫抖著身體朝後退去。
她聽說過,都市傳說裡面有“鬼敲門”這一種。如果你半夜聽到了敲門聲,又在貓眼裡面看不到人,那麼十有八九,門外面敲門的就是個……
突然間,那種急促的敲門聲消失了!
走了?
小何剛想松一口氣,卻聽見衛生間裡面傳來了水聲!
衛生間?!
難道那個“東西”,已經進到門裡面來了嗎?!
小何努力控制住顫抖的身體,打開衛生間的門,朝裡面看著——
這裡面也沒有人,但是洗臉池上方的水龍頭卻在“嘩嘩”流著水。
大概……只是出故障了吧?
小何走過去,將水龍頭關掉,然後轉過身,想要離開洗手間——
“嘩啦啦——”
突然間,水聲又響了起來。小何被嚇得回頭一看,那剛剛被她關上的水龍頭居然又打開了!
怎麼、可能?!
小何害怕地把手伸過去,再一次擰上了水龍頭。
然而,這次都不等她轉身,水龍頭就自動打開了!
小何伸手,關掉!
她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目光驚疑不定地掃視著衛生間。僅僅是水龍頭出故障了嗎?還是說……
所幸,這一次關掉水龍頭之後,水聲沒有再次響起。
應該……已經沒事了吧?
小何一邊注意著衛生間裡的動靜,確認那水龍頭不會再打開之後,她緩緩地退了出去。
好了,自己需要鎮靜一下。小何這樣想著。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鬼呢?是啊,或許只是自己第一次在賓館裡面過夜,因為環境不熟悉有些緊張過度了而已吧?
他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爬上床。不再有奇怪的聲音響起,他安心下來,睡了過去。
睡夢裡面,她似乎聽到了手機鈴聲、人的說話聲……
小何猛然睜開眼睛,驚醒過來!
她察覺到了!
似乎有人就睡在她旁邊,正在講電話,但是、但是——
同事應該還沒有回來,就算回來了,也不會和她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啊!
那麼,她身邊的是……
一種腐臭的味道傳到了小何的鼻孔裡。
她再也無法忍耐了!
床頭櫃上有她晚上睡覺之間削蘋果的刀子,她一伸手便拿了過來,狠狠地朝旁邊這人腦袋上紮去!然後翻身下床,朝著門口跑去!
但是——
“哢噠、哢噠……”
無論她怎麼用力,這扇門居然擰不開!而且……
小何聽到了,她身後的黑暗之中,似乎有腳步聲漸漸響起!
怎麼辦?怎麼辦!
慌亂的小何趕緊給自己的那個同事打去了一個電話,聽說他以前也來過這座城市,或許他會知道什麼。
“你知道嗎?咱們的這個房間是不是鬧鬼啊?!”
小何帶著哭腔朝著電話那頭的同事問道。
“鬧鬼?”
同事沉吟了一下,緩緩說道:
“這個問題,以前也有人問過我。”
“以前?”
“嗯,三年以前,我和一個同事也是來這裡出差,住進那個房間。晚上我出門去玩,留她一個人在屋裡,結果半夜的時候她卻突然感覺到好像屋子裡還有另一個人似的!於是她慌了,他想打開門出來,但是門鎖卻壞掉了,她擰不開門。於是她開始拼命敲門,直到她似乎聽見有人在他耳朵旁邊喊‘誰’……後來她想著可能是自己精神過敏了,於是就去衛生間洗臉,但是每一次她剛打開水龍頭,就好像有人和她作對似的把水龍頭關掉。最後她放棄了,她躺到床上跟我通了電話,就是問我‘這個房間裡面是不是鬧鬼啊’。可是我們正在講電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就突然沒有了,等到我回到賓館,就發現她躺在床上,腦袋上被人插了一把刀子,已經死掉了……”
後面同事又在講什麼,小何已經聽不到了。
她已經明白了。
是的,黑暗之中向她走來的那人,緩緩地伸出手來……
她是來復仇的!
她的額頭上,插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
今天的故事講完了,但是寢室裡面卻沒有了往日的熱鬧氣氛。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子的呢?
不知為何,這麼一天天下來,原本一開始喜歡聽陳鋒講故事的人,現在卻越來越少了。
並沒有明白地反對,說不喜歡聽,但是每一次他講完故事之後,說話的人卻沒有了。就好像大家都已經習慣,在故事結束的瞬間進入夢鄉似的。
今天,也是一樣。
只有楊之文悶悶地應了一聲,說道:“辛苦了。”就連平時總是粗聲粗氣的陸海空,今天似乎也沒有了評論的心情。
此刻,這個大個子正躺在床上,瞇縫著眼睛,雖然已經被睡意所籠罩,但卻怎麼也睡不著!
是怎麼回事呢?
沒有人注意到,陸海空那壯碩的身體,此時卻居然在輕輕顫抖著!
是的,他感覺到了……
這個寢室之中,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別人呢?他們察覺到沒有?
是哪裡不對勁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4:45:46
其三 七夜鬼談 第六節 今夜的故事將是最恐怖的
第六夜……
“今天還要講麼?”楊之文問道。
“今天麼……我們講一個短一點的吧。”陳鋒答道,“感覺大家好像越來越沒有精神了啊……”
“那個……”
楊之文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陳鋒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起第六個故事。
和第二個故事一樣,這一次,事情也是發生在醫院裡面的。
太平間,這是醫院裡面的一個禁地,不管從何種意義上來說都是。至少對於普通人來說,沒有必要情況,他們想來是不會願意隨便接近太平間的。也正因為如此,很多人對太平間不太瞭解,恐怕除了鬼故事裡面所講述的之外,他們就只知道太平間是個存放屍體的地方了。
太平間,又稱停屍房、殮房、陳屍所、往生室,古代又叫義莊,是醫院、殯儀館或地區停放遺體的場所。可能是一間房、一層樓,或一幢獨立的大樓。太平間的停屍間有些是有雪櫃的。一個人離世之後,遺體很少立即火化,而是會在太平間停放上兩、三天,原因:給予後人有充足的時間安排葬禮儀式。以確定死者不會突然復活——畢竟假死現像是很常見的,然後才落葬。死者身份不明,需要家屬驗屍或DNA指紋分析。死因不明,家屬要求病理學醫師驗屍。警方需要死因調查。當地風俗要求特別手續,如僵化或屍體防腐。
對於醫院的醫生和護士甚至是醫院本身而言,太平間或許稱不上是神秘,但卻是十分重要的地方。也正因為如此,當某一天早晨,負責看守太平間的老頭發現了異狀的時候,才會搞得滿院皆驚。
有一具屍體上,出現了咬痕,是紫色的牙印。
怎麼回事?
出於對死者的尊敬,醫院方面並沒有對太平間設下監控,因此也並不知道這個咬痕是怎麼產生的。但是……眾人只要想一想都會犯怵!那可是屍體啊!有誰會去咬一具屍體呢?!
全院上下頓時人心惶惶!
醫院方面盡量平息事態,至少不能讓公眾瞭解此事,那具屍體被他們做了手腳,消去了咬痕。
但是第二天早晨,人們赫然發現,又有幾具屍體上出現了紫色的牙印!並且這一次,甚至有屍體的肚皮被咬開,裡面的內臟幾乎咬得稀爛!
這個“大紫牙”居然會吃死人的內臟?!
接下來的幾天,事態一發不可收拾,太平間裡面的屍體有超過半數都已經被“大紫牙”咬過。但是卻一直沒有人看到過“大紫牙”的正體!醫院方面當然想要抓到作案人員,對方很可能有嚴重的精神疾病。但是太平間的看守人早在出事的第一天就嚇到了,晚上就算聽到了什麼聲音也根本不敢出來看,今天早晨,再也受不了的他提出了辭職。
這可怎麼辦是好?
醫院這邊不打算讓員警來解決這件事情,畢竟這種事情要是傳了出去,醫院的名聲可就徹底壞掉了。不得已,醫院在內部宣佈:誰要是可以查清楚這件事,就可以領到五萬元獎金!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當即,一位平時就十分膽大的護士長領著她的一個學生護士站了出來,表示願意在夜裡進入太平間查清楚這件事。當天晚上,兩人就假裝成屍體睡在太平間裡,等待著那個所謂“大紫牙”的到來……
但是——
第二天早晨,人們發現,平時很早就能起床來上班的護士長居然一覺睡過去了!而更可怕的是……那名小護士,她大睜著眼睛躺在停屍床上,喉管已然被咬開!
她那白皙的頸部,留著一個紫色的牙印!
“大紫牙”居然也吃活人?!
護士長為此事自然是自責得不得了,如果她沒有睡過去的話,說不定那個小護士就不會遇害了!但是後悔是沒有用的,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她願意再在太平間裡待一夜,不要任何報酬,就為了查清楚這件事!
院方把價碼加到了十萬,於是又有一個小護士站了出來,願意陪同護士長一併睡在太平間裡面。
她其實也並不是一個膽大的女孩,但是那十萬元實在是太吸引人了。“大紫牙”咬死了活人又怎麼樣?大不了她一夜不睡,拿著一把刀守著,她就不信自己還拼不過一個精神病人!
當夜……
小護士躺在停屍床上,心裡緊張得很,她手裡拿著一把刀子,一旦有可疑人物靠近,她就立刻採取反擊!錢和命,她兩者都要!
但是周圍的一切都那麼平靜,似乎並沒有什麼異狀。在這安靜的環境中,小護士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了一陣困意上湧……
“哢噠!”
突然傳來的聲響把她那朦朧的睡意在瞬間驅散!她豎起耳朵仔細傾聽著,是那個“大紫牙”來了麼?
腳步聲……朝著她所在的位置接近……
她握緊了刀子,只準備等待“大紫牙”一靠近就把刀子刺過去——
“嘩”的一聲,她蓋在身上的白布被猛然掀開!
小護士手臂一動,那把明晃晃的尖刀就朝著面前的人——
“哎?”
還好她及時收了手,因為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一臉緊張的護士長啊!
“護士長?”
小護士把刀子放下,看著滿臉驚恐的護士長,不知道她是被自己突然的行動嚇到了,還是……
“難道說……‘大紫牙’來了?”小護士顫著聲音問道。
護士長緩緩地搖了搖頭。
“那……是怎麼……”
下麵的話,小護士已經問不出來了。
因為,在她的面前,護士長張開了大嘴,向著她的脖頸,就這麼一口咬了下去!
她的嘴裡,長著一口恐怖的大紫牙!
第六夜的故事結束了,但是,今天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陳鋒似乎也覺得沒有意思了,講完故事之後,他就不再說話。
寢室裡面,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只有一開始說話的楊之文,這個時候卻用他那並不清楚的大腦想著一些事情。
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啊……
哪裡不對勁呢?
想不出來……
但就是覺得,這間寢室裡面,似乎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而那或許是比陳鋒的鬼故事更加恐怖的東西!
就在這樣的一夜之中,第六天過去了。
第七天上午,寢室長朱定斯在教室裡面坐著,心思卻是早就飛出了窗外。
他是眾人之中第一個察覺到不對勁的,但現在,六天過去了,他還是不知道寢室裡面到底有哪一點不對勁。
也許……只是他自己多想了呢?
朱定斯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比較大。
沒錯,有可能只是由於他剛來到大學,還不太適應,所以才會有這種感覺,而且這樣想才比較合理。
他不知道的是,寢室之中並不只有他一個人這麼想。
恐怖已然充滿了整個寢室。正所謂水滿則溢,氣盈則裂。恐怖真正露出它面容的時刻,終於到來了!
當天晚上,當陳鋒的聲音又響起的時候,朱定斯終於有些忍不住了。
“行了,今天就別講了。”
“嗯?”陳鋒有些不情願的聲音響起,“但是……今天晚上的這個可是最恐怖的一個!不聽的話肯定後悔哦!”
但是就連一開始最喜歡聽他講故事的陸海空和沈龍都有些不願意了。只聽得陸海空的聲音響起:“今天就算了吧,這幾天天天都聽,有點兒膩味了……”
而且……
大個子陸海空有句話沒有說出來。
那種不和諧的感覺,現在愈加強烈了……
“我說真的,今天晚上這個絕對是最恐怖的!”陳鋒似乎還不願意放棄。
最恐怖的……
不知為何,眾人都感覺到了一絲冰冷的氣息。
就好像……這寢室中被什麼侵入了一般……
不對勁,不對勁——
“我要講了哦!”
在陳鋒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朱定斯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覺——絕對不能讓他講出這個故事,不然的話……
“別說!”朱定斯大吼一聲。
陳鋒沒有說話,似乎是被他這一聲吼嚇住了。
“對不起,今天晚上我不太舒服,就別講了,好嗎?”朱定斯趕緊道歉。
“對啊,今晚就早點睡吧,別講了。”
“明天再說不遲。”
眾人都異口同聲地表示支持寢室長朱定斯的意見,今天晚上就不要繼續講了。
朱定斯松了一口氣。
“你看。”他說道,“我、陸海空、沈龍、梁曉楠、蕭鑫、楊之文,我們六個人都不想聽了,六對一,那就麻煩你‘少數服從——’”
他的話頭猛然頓住,一股寒意在瞬間拂遍了他全身!
不僅是他,其他幾人也終於都察覺到了!
六對一?哪裡有什麼六對一?!
這裡,根本就是一個六人宿舍啊!
宿舍中的六個人——朱定斯、陸海空、沈龍、梁曉楠、蕭鑫、楊之文,這就是整個宿舍的人員,但是……
陳鋒是誰?
六人的腦海中,不約而同地產生了這樣一個想法!
這個寢室中,根本就沒有一個叫做“陳鋒”的人啊!
為什麼之前沒有察覺到?這就是那種所謂“不對勁”的感覺!
朱定斯挪動著他顫抖的身體,伸出手去按他的床頭燈。只聽得“哢噠”一聲,燈光亮了,朱定斯放心下來,但是接下來——
他的血液如同凝固了一般,嘴唇抖動著,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手指並沒有碰到床頭燈的按鈕,然而亮起來的卻赫然是他自己的床頭燈!
那麼……是誰幫他按下了按鈕?
朱定斯抬起頭來。
“沒人願意聽我的故事啊,那就沒辦法了……”
一張陰冷的面孔,在黑暗之中站在他的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毫無生氣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深處!
朱定斯只能呆呆地看著那人伸出兩只冰冷的手臂,緩緩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不是說過的嗎……”
在漆黑一片,死氣沉沉的寢室之中,那個聲音緩緩地響起……
“今夜的故事,將是最恐怖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4:46:06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七節 房號3025與3026
故事講完了。
寢室中的六個人先是陷入了一片沉默,然後,睡在靠門的馬友易先開了口:
“這就是你說的……能把人嚇得尿褲子的恐怖故事?”
話語中的諷刺之意絲毫沒有掩飾。
尹建文頓時不樂意了,他摘掉耳機,從床上跳了起來,指著對面的馬友易喊道:“我靠!這要是還不叫恐怖的話,你給我講一個啊?!”
“我又沒說不恐怖,嘿嘿。”馬友易雖然這麼說著,但是那種嘲諷的口氣不減反增,氣得尹建文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就差隔著床跳過來向馬友易挑戰了!
“行了,你們兩個……”和馬友易睡在同一邊靠墻上鋪的寢室長孫永登用無奈的聲音勸說道,“這都馬上十二點了,你們倆就消停一下吧。白天吵完晚上吵,累不累啊?”
聽了這話,兩人同時“哼”了一聲,各自轉過頭去,躺在床上不說話了。
寢室中剩餘的幾人都不約而同地會心一笑:這兩個傢伙,可真是的……
尹建文和馬友易兩個人在大學裡面可都是被稱為“學霸”的存在,但也正因為如此,兩人的關系……嗯,可以說是讓人有些捉摸不透吧。學習的時候,兩人相互搭配,取長補短,倒是配合的不錯,不過平時他們就好像有仇似的,不論什麼時候都要對著幹。在正常人看來這就是所謂“既有競爭,又是友誼”,當然了,在一些腐妹子眼中,這種情況就叫做“相愛相殺”……由於本書作者藍思塵表示自己的取向絕對正常,因此這種情況我們就不多討論了。
東山大學,在全國的高校中排名絕對在前十,是一所名牌高校。因此在這裡的各位也都算得上是人中之龍,不過,就算是真龍也有自己的愛好,比如說收集財寶、收集財寶,和收集財寶之類的(這裡說的是巨龍,神龍喜歡什麼我不知道,大概是下雨、下雨和下雨等等)……那麼作為人類,就算是學習尖子也不可能每時每刻都撲在書上不挪窩,這天晚上,熄燈之後,尹建文就給大家講了一個名叫“七夜鬼談”的恐怖故事。
說實話,這個恐怖故事由於實在太長了,因此寢室裡的幾人都是有選擇性地聽,不過大致還是聽懂了。反正講的就是一個寢室裡面有一個鬼,每天晚上都給新生講恐怖故事,而最後一天,當發現問題的新生們表示不願意再聽的時候,那個鬼就殺死了他們。僅看這樣的概括還真的是毫無新意的無聊鬼故事,不過如果把它拉長到一萬多字的話……那還是一個無聊鬼故事。
不過對於大學生活過得並不充實的學生們來說,能聽聽這樣的鬼故事倒也是一種享受。
“建文,你這個故事是從哪裡聽來的呢?是鬼故事電臺嗎?”
睡在墻角下鋪的風禮音問道。
“啊?不是啦……”尹建文說著,把剛剛摘掉的手機的耳機重新戴上,隨口說道,“是從辰英老師那裡拷來的,他的硬盤上有好多鬼故事呢,我就聽來玩兒了。這一個是今天下午聽的,好像是最近才剛剛上傳到網上的鬼故事。聽著還挺有意思,所以才給你們講的。”
“哦?嘿嘿……”
和他對床的華正發出一陣奇怪的笑聲,說道:“真有意思啊……像他這麼大的男人硬盤裡面居然放的是鬼故事,這不正常啊……要我說,你肯定沒仔細看,說不定他硬盤裡面裝了不少‘愛情動作片’哦~~”
“愛情動作片?”風禮音疑惑的聲音響起,“那是什麼啊?”
……整間寢室稍微沉默了幾秒。
“阿正,別把禮音教壞了。這可是咱們宿舍的招牌,你要是把他毀了,那些學姐們會撕了我們的……”寢室長孫永登少有地用嚴肅的聲音囑咐道。
“瞭解……”華正在黑暗之中點了點頭,“這年頭純潔的三好青年是稀缺資源哪……”
“喂?”風禮音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兩人,盡管知道這兩人說的內容一定和自己有關,但是他卻並不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
“唉……”寢室中的另外五人集體嘆了口氣。
要說起來,風禮音可算得上是這間寢室的“室寶”了。反正閱片無數就連身上新長出來的毛都變成黃色了的華正表示,自從他上了初中就再也沒見過這種“純潔”的男人了。禮音來自山東的一個小村子,據說家中有兩個姐姐,從這種小受的樣子來看就知道在家裡面沒少吃虧。不過即便如此,他的“純潔”和“無知”的程度也著實讓另外五個早已被社會的黑暗所感染的青年們大感慚愧,於是幾人在不知不覺中達成了一份協議,以後再進行關於這方面的討論時,一定要盡量避開這個純潔的少年,或者是說得隱晦一些,總之不能帶給對方不良影響。順便……好像最近學姐們就喜歡這種“小清新”,也在暗中警告過他們不能把不好的東西教給禮音。
“話說……建文剛剛講的故事,我在網上搜到了哦。”
寢室中的最後一名室員喬成突然說道。此時,他手中的大屏Epad成了寢室的唯一光源,而他的手指正在上面滑來滑去。
“這個故事好像就是說的我們學校的事情哩……”喬正輕聲說著,“是幾年以前的事情了……一群大一新生在住進宿舍的第七天夜裡突然發生火災,宿舍裡面的六個人全部遇難。你看,這是遇難者名單——朱定斯、沈龍……這不是和建文剛才講的故事一樣了嗎?”
“……也就是說,有人把這件事情編成了恐怖故事,上傳到了網上咯?”孫永登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有可能,”馬友易想了想,低聲說道,“不過,也有另一個可能性哦。”
“什麼?”
五人都把視線轉向馬友易。
“就是說啊……如果那五個人就是像這個恐怖故事一樣的死法,只是由於太過離奇,不好向公眾解釋,所以校方把事情推到了火災上面呢。”
“怎麼可能?”尹建文笑道,“你以為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那可真不一定!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馬友易反駁道。
眼看著兩人又要進行他們的例行公事——吵架,孫永登嘆息一聲,正打算說點兒什麼制止他們,卻聽得喬成又說道:“喂,我給你們說件事情,聽完之後可不要害怕啊。”
馬友易和尹建文兩人便都閉了嘴,聽著喬成究竟要說什麼。
黑暗之中,喬成的聲音緩緩地響起:
“發生火災的那個房間,是五號樓的3026房,也就是說……”
一股冷風似乎從陽臺那裡吹了進來,眾人頓時都感覺身上有些毛毛的!
五號樓的3026房間……
他們的寢室號是3025,這個意思就是——
“隔壁的空屋……嗎?”
孫永登咽了一口口水,有些艱難地開口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10:09
其三 七夜鬼談 第八節 門外的是……
……睡不著。
華正躺在床上,翻了個身。
之前喬成所說的話,讓眾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可不是什麼小事,要知道他們寢室的隔壁可就是那個燒死了六個人的房間啊!
況且按照建文之前講的故事和馬友易的猜測,很有可能……很有可能那間宿舍在死人之前就曾經鬧過鬼!
華正所在床鋪靠著的這面墻就是把3025和3026兩間寢室隔開的墻壁,換句話說,就在這面墻壁的那一邊——
華正不敢再想下去了。
時間是淩晨兩點三十分左右,尹建文睜開眼睛,從床鋪上爬了下來。寢室裡面靜悄悄的,他的動作也很輕,似乎沒有吵醒別人。其實在這種時間起床也有他不得已的理由,那就是……他有點肚子疼了。
不知道晚上吃壞了什麼東西,從剛才開始,他就被腹痛的感覺折磨著。但是大冬天的,任誰都不願意從溫暖的被窩裡面爬起來,於是這位可憐的小生就一直所在被子裡面忍著,直到……他終於忍不住了。
忍不住了,真的忍不住了。他憋著一張苦瓜臉掀開被子爬了下來。如果再在床上躺下去的話,毫無疑問會直接在內褲裡面解決了吧?作為大學生,至少這種狀況是無論如何都要避免的,因此他決定,到廁所裡面去一趟吧。
尹建文從紙包裡面抽了五六張紙巾,應該夠數量了。他輕手輕腳地打開門,順著走廊向宿舍樓中間位置的廁所走了過去。
雖然寢室裡面的電會在十一點半左右就斷掉,但是走廊上面還是供著電的。至於廁所,那裡面安的是聲控燈。不過尹建文並不怕黑,正如他之前和馬友易爭辯時說的,他也並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不管是靈異事件還是黑暗他都不怕。從他敢戴著耳機聽鬼故事就可以看出這一點,一般來說有這種膽子的人還真不多見。
他隨手拉開一個隔間的門,走了進去。
蹲下身體,隨著一陣響動,他的臉上露出舒坦的表情。雖然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但是僅從他那“呼啊……”這種松了一口氣的聲音就可以聽出來了。
幾分鐘之後,完事了,尹建文掏出紙巾,正要進行“善後工作”,然而……
“啪嗒……啪嗒……”
什麼聲音?
尹建文停止了動作,豎起耳朵傾聽著。
“啪嗒……啪嗒……”
哦,是人的腳步聲,而且應該是有人正在向廁所裡面走,鞋子踩在濕漉漉的地板上,就發出了這種聲音。
倒是想不到啊,在這種時間來上廁所居然還能碰到別人?尹建文不禁產生了好奇。這一層住著的都是他們一個專業的,互相之間也都很熟悉,這時候來的會是誰呢?
“啪嗒……啪嗒……”
腳步聲漸漸近了,尹建文仔細地聽著,心裡琢磨著要不要打個招呼。不過——
他突然皺起了眉頭。
這腳步聲……
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是的,正常來說,這種大半夜出來上廁所的人,哪怕不像尹建文這樣由於憋急了一路小跑過來,也至少得是個正常步速吧?為什麼這個人卻好像是在散步一般?不,恐怕比散步還要慢一些……就好像他走每一步都要耗費很大的力氣似的。一步一步,慢慢悠悠地向這邊挪動著……
從廁所門口到隔間這邊的距離也不過只有短短幾米而已,但是從尹建文一開始聽到腳步聲,到現在對方甚至還沒有走到他的隔間門前。這人究竟是要幹什麼呢?
尹建文心中的疑惑更盛了。
終于,對方的腳步聲一點一點地接近了,然後,尹建文從隔間門下面的門縫之中,看到了一雙鞋子!
一雙穿著鞋子的腳,緩緩地走到尹建文的隔間門口,站定了朝著隔間轉過身來!
一雙穿著鞋子的腳……這句話可能會被指為一句廢話,誰出門上廁所會連雙鞋子也不穿?別說是公用的廁所了,就算是自己家的廁所也不一定會赤腳過去吧?
但是,門外的那雙腳……
尹建文皺著的眉頭似乎抽搐了一下。
一種強烈的違和感在他的心頭升起。
是的,門外的那雙腳,穿的並不是拖鞋,卻反而是一雙漂亮的運動鞋。借著走廊那邊傳來的微弱光芒,尹建文看得很清楚,對方穿著板正的運動鞋,鞋帶也系上了,裡面還穿著運動襪,十分整齊。
這大晚上的,出來上廁所居然還穿成這樣?若說是身上穿戴整齊也就算了,但是腳上——?難道對方真的是來散步的不成?
這個想法讓尹建文不禁有些啼笑皆非,誰會閑的沒事在淩晨時分跑到廁所來散步啊?
不過……
尹建文清楚地感覺到,一股寒氣襲上了自己的身體,而那令人恐懼的氣息來源,恐怕就是隔間門外面的這個人了!
對方為什麼站在他的門前不動了?若是想要上廁所的話,去旁邊的隔間就好了嘛。自己的隔間門上應該有“有人”的紅色熒光字樣啊,況且透過隔間隔板底下的縫隙,尹建文也可以看到旁邊的隔間門是敞開的。那麼為什麼——對方在他的門前停下,並且轉過身朝著他呢?
尹建文一直從門下的空隙中觀察著對方那雙腳,百思不得其解。
話說……這雙鞋子,似乎在哪裡見到過?
尹建文看了看那鞋子上的商標,思考了一下,然後就想起來了!
高中他參加籃球隊的時候,那個個子高高的教練不就是整天穿著這種鞋子嗎?
沒錯,這種牌子的鞋似乎很貴的樣子,他還記得自己那時羨慕得不得了呢。
但問題是——
尹建文突然有一種惡寒的感覺。
就在他上次返校去看看以前的高中老師的時候,他們告訴了他一個不幸的消息:那位籃球教練在訓練過程中已經不幸猝死了!他當時還為這件事情傷心過一段時間呢!
那麼現在……
尹建文抿了抿嘴唇,目光繼續注視著那雙運動鞋。
對方……應該只是巧合吧?對了,雖然很貴,但也並不是沒人買得起,門外的這個人只是恰巧穿了一雙和他那個已經過世了的籃球教練同一種款式的鞋子,這並不是什麼驚訝的事情。至於對方為什麼會站在他的門口……嗯,或許是想要惡作劇?趁他上完廁所出門的瞬間大吼一聲,嚇唬他一下?
沒錯,應該就是這樣!
尹建文點了點頭。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都是大學生了,居然還會有人玩這種技倆,真是孩子氣……
他可懶得陪對方玩,於是他重重地咳了一聲,那意思就是告訴外面的人——我已經發現你了哦!
但是……
門外的人卻連一丁點反應都沒有,死氣沉沉的,就好像是……
尹建文的右眼皮跳動了一下。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這樣對自己說道。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哪裡會出現什麼鬼魂?況且就算有鬼,他也不會到這裡來找自己的啊?
那麼對方……為什麼會毫無反應?
尹建文疑惑地想著,同時,他還發現了一點——
這個廁所裡面的聲控燈一向是很靈敏的,他剛才咳嗽那一聲聲音也大,按理說聲控燈應該亮起來了才對啊?但是眼下的狀況卻是,廁所裡面依舊一片黑暗,除了走廊那邊透過來的燈光之外,這裡就是一片黑暗了。
燈……壞了嗎?
不知怎麼的,尹建文心中的那種不安感覺愈加嚴重了!
對方就是想要這樣嚇唬我嗎?他恨恨地想著。靠製造這種恐怖的氣氛來讓我感到不安?可惡!更鬱悶的是自己不得不承認,他確實被門外的人嚇到了!
尹建文依然試圖用“外面只是一個想要嚇唬自己的人”這種想法來讓自己安心下來。但是……那冰冷的寒氣卻在一點一點地侵蝕著他的身體,讓他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了!
門外那雙穿著鞋子的腳仍然一動不動,尹建文卻沒有那麼好的耐性。他大半夜急匆匆出來上廁所,衣服都沒穿好,這會兒正感覺凍得難受,怎麼能跟對方這麼耗下去?當下,他用紙巾擦乾凈了,提上褲子,就準備打開門跟對方理論一下:大半夜跑出來嚇人,萬一嚇出毛病來怎麼辦?!
但是……
在把手伸向門把的那一瞬間,尹建文突然想到了……
他的腦中蹦出了兩件事情。
第一,他在隔間裡面應該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對方也沒有透過隔間下麵的縫往裡面看,既然如此,對方是怎麼知道他在這個隔間裡面的?
第二……
尹建文的視線,順著隔間的門一點一點向上挪去……
他想起來了,自己的那個籃球教練,他的身高可是有整整兩米多!也就是說,這道隔間的門,對於他的身高來說……
他的視線緩緩向上,然後,他看到了……
那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孔!此刻,那張慘白的臉出現在門外!一雙眼睛在黑暗之中越過隔間的小門死死地瞪著自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15:30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九節 夜半驚魂之一
“呼啊——”
尹建文猛然從床上坐起身來,瞪大了眼睛,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這裡是……
當他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的環境,漸漸能夠看出這是他的寢室的時候,尤其是當他的上半身由於被子被他的動作掀開而感受到了冬夜冰冷寒氣的時候,他那一顆砰砰跳動的心臟終於得到了短暫的緩解。
原來是夢啊……
尹建文又呼出一口氣,算是放下心來了。
真是足夠恐怖的夢,或者說——
真是足夠真實的夢境。
尹建文把耳朵上戴著的塞式耳機取了下來,耳機裡面還放著悠悠的歌曲。這是他的一個小習慣,晚上聽著音樂入睡,同時設定好明天的鬧鐘。等到了時間,耳機裡面突然就響起鬧鐘的聲音,如雷貫耳,由不得他不醒。高中的時候每天都要學到淩晨一兩點鐘才睡,不用這個辦法早晨根本起不來,不過據說這樣子對聽力有損傷,所以他也在考慮要不要改掉這個習慣。
要改掉的話,乾脆就從今天開始。
尹建文這樣想著,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
淩晨兩點四十八分。
他放下手機,抬頭在黑暗之中看著天花板,嘆了口氣。
剛才那個夢,可真的把他給嚇壞了。
說實話,以往做夢絕對沒有做過這麼真實的!他甚至可以把自己在夢裡的每一步都記得清清楚楚!就好像那根本不是夢,而是真實存在的記憶一般……
不,不可能,自己怎麼可能有見鬼的經歷嘛。
自嘲地笑了一聲之後,尹建文把目光掃向寢室中的眾人。
雖然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不過似乎並沒有人被他驚醒。宿舍中的各位呼吸聲十分均勻,看樣子並沒有人和他一樣做噩夢呢。
嗯?
尹建文的目光,突然被什麼吸引過去了。
那裡,華正的床上……
被子掀開著,但是卻看不到人影,這傢伙出去了麼?
就在這個時候——
“咚咚……”
一些細微的聲響傳了過來,聲音並不大,但是卻讓尹建文產生了一種違和感。
淩晨這種時間,還有人沒睡麼?
尹建文偏著腦袋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
不,雖然說這種時間還有人沒睡也確實有點奇怪,不過有可能是對方起夜或者熬夜之類的……這並不是讓他產生違和感的原因,那麼——
尹建文看著身邊的那堵墻壁,突然脊背發麻,下意識地往被子裡面縮了縮。
是的,他之所以會有這種不正常的感覺,就在於這聲音的來源,它在那堵墻的另一邊!
也就是說,3025寢室的隔壁,那個無人居住的3026房間!
尹建文不知道的是,此時,在他的寢室門口,還有一個人也被這聲音給嚇了一跳。
華正是剛剛才從床上下來的,和尹建文夢中起夜的原因一樣,他想要上廁所了。雖然之前在床上翻來覆去,有那麼一小段時間的確睡不著。不過想了一想,且不說那個所謂的3026房間死了六個人這種說法是真的還是假的,就算是真的,自己和他們有什麼關系?他們在這裡待了這麼長時間也沒聽說過有鬧鬼啊,何必要自己嚇自己呢?
想寬了心,入睡也就變得容易了。不過睡到淩晨兩點多的時候,華正卻被自己的尿意給弄醒了。
沒有驚動任何人,他悄悄下床出了門,只是他恐怕想不到,就在他關上門一秒之後,尹建文就從夢中驚醒過來了。
“咚咚……”
什麼聲音?
華正剛要朝廁所那邊走,卻突然聽到了這樣的響動。
是在身後……不是自己的寢室,是隔壁的寢室嗎?
真是的。華正撓了撓頭。搞什麼啊,大晚上不睡覺,弄出些怪聲響來,把人嚇了一跳啊。
華正抱怨似的往後面瞥了一下,然後抬腳走向衛生間。
嗯?等等……
華正抬起來的腿僵在了半空中,然後軟軟地放了下來——
那個房間……
華正一點一點轉動著僵硬的脖子,回過頭去。
房間的門牌號上,寫的赫然是3026!
也就是說……
不,我什麼都沒聽到,只是聽錯了而已,肯定是這樣的!
華正在心裡這樣默念著,邁著虛浮的腳步,向著廁所的方向快步走去。
淩晨時分,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華正穿著鞋“啪嗒啪嗒”走動的聲音便在這安靜的環境下變得格外響亮。這一路上他都沒敢回頭,所幸,似乎也並沒有什麼事情。
想多了而已吧。華正舒了一口氣。也是呢,那麼久沒有住人的屋子,說不定有老鼠什麼的,鬧騰出了一點動靜,就把自己給驚到了。這要是傳出去還不得笑死人了?
這樣想著,華正那顆原本“砰砰砰砰”拼命跳動著的心臟也逐漸降低了運動頻率。
“嘩啦——”
正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陣水聲。抬眼看過去的時候,卻見洗臉池那邊似乎站著一個人,擰動著水龍頭正在洗手的樣子。
誒?這麼晚了居然還有人在?
宿舍樓每一層的洗手池都在廁所的旁邊,要去廁所就得從洗手池這裡經過。雖然似乎對將近淩晨三點鐘卻還在外面的人有些疑惑和好奇,但是華正並沒有打擾那個人,或許人家也是和他一樣出門上廁所的,事後洗一下手而已。
只是……
從那人背後走過去的時候,華正看著那人長長的頭發和白色的睡衣,不知怎麼總有一點奇怪的感覺哩……
算了,不要老是嚇唬自己。華正搖著頭走進了廁所。
片刻之後,解決完了的華正打著哈欠從廁所裡面走了出來。那個人卻好像還沒有洗完,她梳理著頭發,發尖上正不斷滴落著水珠。
從背面看的話,她的身材好像挺不錯誒?
華正這樣想著,再度從她的身後走過——
嗯?不對,不對吧?!
他再一次僵住了。
他終於知道,剛才那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麼了!
“她”……沒錯,這分明是一個女人啊!但是這裡可是男生宿舍!而她又不是舍管,那麼……
“咕嚕”一聲,華正咽了一口吐沫。
他不由自主地轉頭看了過去……
是的,那絕對是一個女人,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女人!
或者……那真的是女“人”嗎?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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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5:15:51
其三 七夜鬼談 第十節 夜半驚魂之二
華正的身體,突然猛烈地顫抖起來!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看到過“她”的臉!不管是在外面的還是鏡子裡面的!難道說——
華正想到了。
現在應該就是淩晨三點了吧?
人常說,一天之中有兩個時段是很容易出事的……一是傍晚時分,晝夜交替的“逢魔時刻”;二則是淩晨時分,鬼門大開,百鬼夜行之時,在這之中,最為恐怖的就是淩晨三點!淩晨三點是一天之中陰氣最盛的時刻,就連狗都要開始“吹狗螺”!而這一時刻,也是人最容易撞鬼的時刻……
華正看著那背影,他想悄悄地離開,但不知怎麼的,就是邁不動步子!
他想起了家鄉老人常說的鬼故事,其中之一,似乎有個名字叫做……“洗頭娘”?
是的,洗頭娘。
當你在水邊看到有一個女子在洗頭的時候,如果你沒有看到她的臉,那就千萬不要靠近。因為她很可能是一個水鬼!之所以不讓你看到她的臉,是因為那張臉早已經在水中泡爛了!而她也許會向你提出一個要求,“能不能幫我弄些水來呢”,當你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就會一把抓住你的手!要麼取你的血,要麼……就是把你拉到水裡去,慢慢享用……
那麼……眼前的這一個……
正當華正嚇得全身都要虛脫了的時候,突然,那個“人”似乎注意到了他!
她緩緩地轉過頭來——
“哦,能不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華正發出一聲尖利刺耳的慘叫,他突然來了力氣!腿上仍在顫抖著,但即使這樣也阻止不了他的恐懼!他跌跌撞撞地抬起腿來,似乎還很驚訝自己居然能跑!但眼下顧不了那麼多了!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跑得這麼快過!他一邊尖叫著,一邊拼命朝寢室那裡逃過去!僅僅用了幾秒鐘就跑到了寢室門口!他“砰砰砰砰”用力砸著寢室的門,但牙關緊咬,嘴上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她過來了!
華正驚恐地看著,那個“她”從洗手池旁離開,向著自己這裡慢慢走了過來!她的頭發垂在前面,讓華正看不清楚她的面孔——
“哢嚓!”
正當華正幾乎已經是絕望地看著那個“她”順著走廊向自己逼近的時候,寢室的門突然打開了,華正一下子就栽了進去!
“喂喂,大晚上的不睡覺,你在搞什麼啊?”尹建文打著哈欠,一臉不滿地看著自己的室友。他之前被噩夢驚醒,本來躺下繼續睡,才剛剛睡著,就聽到外面有人在死命地砸門。不僅是他,寢室裡面別的人也都被震醒了。現在幾雙眼睛都盯在華正身上,如果他給不出一個能讓眾人滿意的解釋的話,恐怕明天他就要被“開飛機”了。
(注:開飛機……度娘一下,你就知道。話說你們應該懂得“阿魯巴”是什麼意思吧?雖然不相同不過某些方面也很相似啦……)
而華正癱坐在地上,足足愣了一秒,才發瘋一般地跳了起來,“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直到這個時候,他的口中才終於能夠再次發出聲音。
“外、外面!外面有鬼!有鬼啊!”面對著眾人的視線,華正失聲喊道。他那蒼白的臉色絕對不是偽裝的,但問題是,現在都停電熄燈了,室友們也看不到他的臉色啊。
“哈?”尹建文咧了咧嘴,“喂,你啊,腦子睡迷糊了嗎?”
“絕對沒有!”華正大吼道,“就在外面!長頭發,穿著白衣服的女鬼!不信你自己看啊?!”
“是是是……”尹建文無奈地聳了聳肩,“長頭發,白衣服……這年頭恐怖片都是這樣的,能不能拜託你也有點兒新意?”
他一邊這麼說著,一邊隨意地把眼睛從門上的貓眼往外一瞄——
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女人,緩緩地從他們寢室的門口走了過去!
“……………………”
尹建文的脖子似乎僵壞掉了,他一點一點地把頭轉了回來,就像是喜劇片裡面看到了令人吃驚的東西的演員一樣。
在黑暗之中,也並沒有人看見,他的下巴正在進行極高頻率的抖動!
那是、什麼?!
尹建文的眼睛,此刻就如同要突出眼眶一樣!
……他剛才看到的,是什麼?!
一時間,由於華正和尹建文兩人都不再說話,寢室裡面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也就在這個時候……
“咚咚……”
“哢嚓!”
敲門聲、開門聲和說話聲從門外傳了過來,而那方向,應該是——
寢室中醒著的六人將這聲音和恐懼一起拾了起來!
那聲音是來自……隔壁3026那無人居住的鬼屋!
尹建文的腦子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崩掉了一樣。他瞬間想起來了,剛才他聽到的隔壁屋子裡面傳出的聲音!而剛才,他又看到那個女鬼走向那裡……
難道說——
尹建文簡直被自己的猜想嚇壞了!若是放到幾分鐘之前,他都絕對不會相信!但是現在——
他想到了,難道說那個女鬼,就是住在隔壁3026寢室的麼?!
而他們這一個學期以來,都在和一個女鬼做鄰居?!
華正在黑暗之中控制著幾乎已經嚇到虛脫的身體在地上站穩,他小口小口地喘著氣,感覺著自己心臟不安地跳動。
隔壁……自己剛剛出門的時候,也聽到了隔壁的聲音,但是那個時候自己往廁所那裡走,就看到“洗頭娘”已經在洗手池那裡了,這說明瞭什麼?
華正感覺到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都冒了起來!
難道說……隔壁的3026裡面,還有一個鬼魂?!
對啊!就是這樣!要不然的話,怎麼還會有說話聲傳過來?!
華正越想越怕,現在恐怕但凡有一點動靜,只怕他都有可能崩潰掉!寢室中的其他幾人也是嚇壞了,只是可能沒有剛剛親身經歷過“撞鬼”的華正這麼嚴重而已。
也就是在這種恐懼的環境中,敲門聲突兀地響起!
“砰砰!”
六人的身體不約而同地緊張起來!
敲門?這種時候會是誰敲門?!難道說……
……這就是“鬼敲門”嗎?!
鬼敲門……瀕臨暈倒的華正死死地盯著寢室的門,心裡想著萬一鬼魂進來了怎麼辦?誰知道鬼魂是不是真的像人說的一樣會穿墻?!萬一——
不等華正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想完,門外卻傳來了一個溫文爾雅的男聲:
“抱歉,打擾了。”
男聲?不是女鬼嗎?!
還不等他把腦子轉過來,那個聲音又繼續說道:
“我們是剛剛搬到你們隔壁的,十分抱歉,我的同伴好像嚇到你們了。能不能開一下門呢?我想我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啊,忘記自我介紹了,我的名字叫做夜永咲。”
門外的男人——如果真的是人的話——這樣說道。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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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5:16:32
其三 七夜鬼談 第十一節 二人旅程
“唉……”
夜永咲躺在床上,又嘆了一口氣。他盡量控制著自己的目光不往左邊的那張床鋪上偏移,但是他顯然知道那張床鋪上睡著的女人此刻正笑吟吟地看著他,絲毫不加掩飾。弄得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黃璃穿著她的白色睡衣,一邊歪著腦袋瞅著似乎很是糾結的夜永咲,一邊翹著二郎腿,抖動著睡衣下露出的半截小腿和白凈的腳丫。
順帶一提,這個房間的門牌號是3026。作為男生寢室的一部分,這裡當然也沒有燈光,黃璃之所以能看見夜永咲是因為她帶著的那盞自動充電的迷你床頭燈正照在夜永咲的床鋪上,這也是讓他不能安心入眠的原因之一。
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呢?話說……為什麼自己會跟這個女人一起在這裡呢?!
夜永咲打了個哈欠,想著這種無聊的問題。
究其原因的話,大概要從幾天之前說起了。
“陪我去一趟山東好麼?”
正趴在桌旁對著電腦,處於工作之中的夜永咲,突然聽到身旁傳來這樣的聲音。
聲音的主人,毫無疑問,就是這位黃璃小姐了。畢竟已經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恐怕就算是割掉他的耳朵,他也能分辨出黃璃的聲音。
不過,聽得清楚並不一定就代表聽得明白。
夜永咲停下手頭的工作,回頭看著黃璃,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
盡管剛才她說的是一個疑問句,但是那種肯定的語氣也是毋庸置疑的。就好像是在下命令一般,“你,跟著我去一趟山東”,就像這個樣子。當然了,黃璃確實有這種命令別人的資本。哪怕不算她的身份是夜永咲的上司,僅就一個女人而言,夜永咲相信不管是哪一個男人能夠得到她的垂青都一定會感激涕零地聽從她的旨意,在她身邊搖著尾巴當一條忠犬都無所謂……前提是除了夜永咲這樣已經有女朋友的男人之外。
……可能就算是已經有了女朋友的男人都難以抵擋住黃璃女神的魅力,只能說夜永咲不在此列就是了。
“陪我去一趟山東好麼?”在夜永咲那種疑惑的眼神中,黃璃似乎以為他沒聽明白,於是又問了一遍。
夜永咲偷偷掃視了一下整個辦公室,好像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地方,大家都在緊張地工作中。
奇怪哩……好像每一次黃璃單獨找他說話的時候,大家都不會注意到他們兩人……
夜永咲搖了搖頭,把這個奇怪的想法甩掉,重新看向眼前的黃璃。
“去山東?做什麼呢?”他問道。
“哦,去找一件東西。”黃璃答道。
夜永咲靜靜地等著,但是黃璃卻似乎沒有下文了。
“呃……找什麼?”他只好又問道。
“秘密,不告訴你。”
黃璃回答地乾脆俐落,絲毫不在意夜永咲那種無語的眼神。
“那為什麼要我陪你去啊?”
言外之意,你黃璃要出門的話,願意陪你一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吧?
“怎麼,你不願意?好過分,明明人家幫了你那麼多次……”
黃璃歪著腦袋說道,那種表情和語氣配起來楚楚可憐,簡直就好像是夜永咲對她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一樣。
“不,那個——”
好吧。夜永咲明白了。在這個女人面前自己是沒有優勢可言的,除非自己把良心拿去喂狗,可惜這個難度稍微大了一點,恐怕是沒有什麼可行性。
黃璃確實幫了他太多。自己和花音現在住著的房子是她幫忙找的,工作上也總是照顧自己,還有幾個月以前的四角遊戲事件——
“好吧,要去多久?”
“直到我找到那件東西為止。”
表情和語氣立刻就恢復了有沒有?!
夜永咲無奈地看著這個女人,如果是漫畫式的表現手法,那麼他現在的狀態應該是腦後滴落一顆大汗吧?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己現在就是被這個女人玩弄在鼓掌之中了。
“你要是找不到呢?”
“那就等到我確認那件東西不在那裡為止。”
回答得很快,就好像是一開始就知道夜永咲會這麼問而準備好了答案似的。
而且……
夜永咲注意到了,她似乎只給出了兩個選擇:一,是找到那件東西;二,則是確認那件東西不在那裡。這也就是說,只要可以肯定她要找的東西就在山東,那麼她就有信心一定能夠找到。
至於她的信心是從哪裡來的,夜永咲絕對不會懷疑。他已經習慣了不去揣度這個女人,至少直到現在為止,她從來都沒有說過謊話,只要說得出,就能做得到。他對她有一種盲目的信任感,仿佛她是萬能的一樣。
“好吧……但是如果時間太長的話,我可不陪你哦。”夜永咲這樣說道。畢竟他還有個女朋友在家裡呢,要說陪一個女人出遠門,就算花音對他再好也難免會犯嘀咕吧?
黃璃也稍微理解一點夜永咲的想法,點點頭同意了。
“還有,要往上面交假條的,你自己想好怎麼寫哈。”
“不勞費心。”黃璃說著,掏出兩張紙條,“已經寫好了,你簽一下字吧。”
雜志社這邊對於請假的要求並不是很嚴格,一般來說交一張假條請幾天假還是比較容易的。夜永咲接過黃璃給他的兩張紙條,上面的那張似乎是替自己寫好的。
“因要隨同副主編黃璃前往山東,故請假一段時間。”
請假一段時間……
夜永咲皺了皺眉頭。
沒寫清楚具體時間……這怎麼能行啊,就好像是請病假,寫著“病因不明”一樣,就算規矩再松也不能這樣吧?
當然了,人家是副主編,自然都聽人家的,自己只要老老實實簽字就好了。
夜永咲聳了聳肩,拿起簽字筆工工整整地用正楷寫上自己的名字。
把紙條交還給黃璃的時候,夜永咲偷眼看了一下黃璃的那張假條。
“因要去山東找一件東西,故請假一段時間,什麼時候找到(或者確認找不到)什麼時候回來。——黃璃。”
夜永咲愣愣地看著黃璃把那張紙條塞進口袋,直到黃璃作勢欲走他才反應過來。
“這玩意兒絕壁過不了的吧!”
夜永咲敢拿自己二十多年來的人生經驗來發誓,這種奇葩的假條要是能過的話只能說明他們老闆是瞎了眼了吧?!
“哦,一路順風,早點回來啊。小子,你得當個男人使,好好照顧黃璃。”慈眉善目的主編大人在機場是這麼囑咐他的。而夜永咲的腦子亂亂的,只知道不住地點頭,至於自己答應了什麼,他倒是完全沒注意。
那種假條究竟是怎麼批過的啊?!難道說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經驗真的是白給的嗎?夜永咲感覺到自己心裡似乎有某種觀念“哢嚓”一下斷掉了。
如果說事情直到這裡還算是在可接受範圍內的話,那麼等真正到了山東的時候,夜永咲可就實在淡定不能了。
“我們今晚住哪裡啊?”黃璃是這麼問他的。
沒錯,這句話是黃璃問的,不是夜永咲問的。
……我靠,姐姐你問我我問誰啊?!
“你沒訂旅館嗎?”
“當然沒有了!說到底直到上了飛機我才知道要到山東哪裡去啊!行程全部都是聽你安排,我哪知道要去哪裡訂房間啊?!這問題應該是我來問你才對吧?!”
“誒~~?”
黃璃歪了歪腦袋,把食指放在唇邊,擺出一副迷茫的樣子看著夜永咲。
我說……你知不知道這種表情和動作是犯規的表現啊?
夜永咲的眼神遊移著。
在家裡的時候,花音倒總是會這樣子,但是花音那種類型的女孩子這樣是很可愛啦,而黃璃麼……明明應該不是這種類型的——
夜永咲的眼神繼續遊移著,但是臉上卻不知為何稍稍有些泛紅了。
沒錯啊,明明不應該是這種類型的,但是為什麼黃璃擺出這種表情和動作的時候,他卻感覺到好像看到了什麼超級可愛甚至有些不能理解的事物一樣啊?!這個不會就是那什麼,所謂的“反差萌”吧?!
好吧,大小姐,我敗給你了。
“我去想辦法好了……”夜永咲嘟噥道。
黃璃看著夜永咲那種泄氣的樣子,好像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
“為什麼你一副不開心的樣子啊?有機會在我面前表現一下不應該是很高興的嗎?”
“我高興個鬼啊!”
受不了,受不了啊!夜永咲的眉毛抽動著。以前一開始遇到她的時候,明明是一個溫柔典雅的女人,後來也漸漸看到了她穩重的一面,聰慧的一面,但是為什麼越來越熟悉了以後,這傢伙卻變成了這種自我意識過剩的樣子啊?!虧得夜永咲一開始去編輯部工作的時候還有些不能理解為什麼像她這樣的女人卻沒有人追求,現在他明白了,大家肯定是和她相處久了,都瞭解她這種比較自我中心的樣子,相對而言居然一時適應不了的自己才真是個白癡啊!
夜永咲自顧自地在前面走著,並沒有聽見身後撅著嘴的黃璃小聲的抱怨。
“這個笨蛋……”
旅舍和賓館什麼的倒是都有,但是黃璃可說了,不一定要住幾天的,長的話一個月都有可能。那樣的話住賓館就實在太奢侈了,而要租房子住的話,一個月的時間又太短,恐怕租不到的。思來想去,夜永咲決定找找自己在山東這邊的熟人。
他的高中同學之中有一個比較要好的,後來來了山東,聽說現在在東山大學工作。如果能聯系上的話就再好不過了,東山大學只要打個車幾分鐘就能到,順便問一下他關於這方面的事情,看看他能不能幫上忙吧。
有的時候,人走運起來就可以說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當夜永咲在手機電話簿裡找到那個自從同學會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過的號碼的時候,他都沒有想到過自己會這麼走運。
他的那個高中同學名叫辰英,目前正在東山大學的心理諮詢室工作。而更加幸運的是,他的女朋友正是一座男生宿舍的女舍管。聽說夜永咲來到這裡,而且打算住一段時間的時候,這個熱情的朋友二話沒說,就幫夜永咲搞定了這件事。宿舍裡面的三樓中有一間屋子是空著的,鋼架床都是現成的,只要有套被褥就能住人。
當然了,夜永咲住進去倒是沒有問題,但是黃璃可就有點麻煩了。本來是打算讓她在一樓跟辰英的舍管女朋友擠一擠,搭張小床睡著的,但是她本人說什麼也不願意,硬要跟夜永咲一起住到3026房間去。好吧,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麼好說的,盡量小心一點就是了,哪怕被人看見了,好好解釋就可以了。應該也不會有多事的人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吧?
夜永咲很樂觀地想著,他倒是沒有預料到,在他們剛剛住進來的第一天,黃璃就惹了一個大麻煩。
房間雖然有,但也要整理一下。兩人就一直忙著,直到淩晨才勉強收拾好。黃璃換上一身睡衣,要去水池洗洗臉,夜永咲心想這種時間應該也不會撞上什麼人,就沒往心裡去。想不到黃璃不僅碰到了一個起夜的學生,還被人當成女鬼,把那個可憐的學生嚇了個半死。事後夜永咲為了不生麻煩,只好親自過去解釋。直到現在,他只要一看見黃璃臉上那一點反省之意都沒有的表情,就忍不住想要一拳頭打在她腦袋上。
“碰到就算了,但是裝鬼嚇人這明顯就是故意的好不好?你也不看看人家一屋子大男生被你給嚇成什麼樣子了?!”
夜永咲這話可就說的有點錯了,黃璃只是嚇到了華正和尹建文兩人而已,至於剩下的四人則是被他們在3026弄出的動靜嚇到的,因此也不能全怪到黃璃的頭上。
“人家只是想要問一下能不能借到吹風機而已嘛……”黃璃當時很委屈地說道。
好吧,好吧。夜永咲翻了個身,裹緊被子,打定主意這一覺睡到天亮,那邊的女人不管再惹出什麼麻煩,讓她自己去處理好了。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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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5:16:54
其三 七夜鬼談 第十二節 人影
早晨,夜永咲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了起來。
好吧,雖然說是“早晨”,但實際上也已經九點鐘了,非要算起來的話,“上午”到更適合一些。只不過夜永咲又不是大學生,這兩種說法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區別。外面的天空早就已經亮了,夜永咲有些無聊地往窗外看了一會兒,拿起身旁的手機,這才發現上面有一條短信。
“來吃早飯吧,帶你女朋友一起。——辰英。”
短信是七點半鐘發來的,起的還真是早啊……夜永咲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這邊可是淩晨三點多才睡的,到現在都沒什麼精神呢。
“抱歉,起得太晚了。我自己想辦法弄點東西吃吧。”夜永咲這樣回復道。
短信發出去,剛把手機放下,不到十幾秒的時間,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沒關系,我也一直到現在都沒吃早飯呢。校園裡有小吃鋪子,一塊兒來吧。”
人家既然都這麼說了,夜永咲自然也不好拒絕。掀開被子,朝著黃璃那邊喊了一聲:“起床了啊!”然後穿好衣服下床,拿起自己的洗漱用品去洗臉刷牙了。
學生們都去上課了,走廊上冷冷清清的,一個人都沒有。夜永咲在洗手池前站定,看著鏡子中睡了一夜邋遢的自己,心裡卻想著黃璃夜裡在這裡誤被人當成是女鬼的事情,嘴角一抽,露出了一個笑容。
被當成是鬼……這傢伙以前肯定沒有這樣的經歷,畢竟不管怎麼說也是一個大美女啊,只因為要借一下吹風機就能把學生嚇到差點崩潰,她也真是夠可憐的。
夜永咲歪著腦袋想了想。
這麼說起來的話,那個時候自己是不是對她太兇了一點?……這也沒辦法啦,誰讓她最近總是那麼不著調啊。過會兒回去道個歉就好了吧,嗯,就這麼定了。
但是——
“還沒醒啊你這傢伙?!”
直到他回到3026房間,屋裡的黃璃仍舊連動一下的跡象都沒有。夜永咲無奈地搖了搖頭,走上前去推了她一下。
“哎?!”
感覺到不對,夜永咲“呼啦”一下掀開被子,下面哪還有黃璃的身影?只是曲成了拱形,讓他一開始以為下麵睡著一個人而已。
這傢伙,跑到哪裡去了?!
夜永咲趕緊拿出手機,要給她打過去問問。但是他突然看到了,在辰英給他的那條短信之前還有一條,自然就是黃璃給他的留言。
“出去了,大概晚上回來。”
時間是早晨六點鐘,也就是說她只睡了不到三小時嗎?還真行啊,這麼有精神。
夜永咲看著那條短信撇了撇嘴。和之前那個不著調的黃璃比起來,這上面的語氣到才像是原來的她。不過她說“出去”……嗯,應該就是去找她說的那件東西了。
思考了大概有半分鐘之後,夜永咲放下手機,放棄了打個電話過去問問的想法。畢竟人家是他的女上司,她要去做什麼也沒必要和自己透底,要是自己主動問了反倒是失禮了。
夜永咲走到陽臺上,看了一下外面的風景。從這三樓上可以看到宿舍樓下面栽著的兩排樹木,不過現在葉子幾乎都已經掉光了。沒辦法,畢竟已經是冬天了啊。從門口開始有一條石子鋪成的小徑,一直延伸到兩座樓中間,然後匯入一條大道通往宿舍區的大門那邊。
夜永咲抬起頭來,看向對面的那座宿舍樓。
相比起自己住著的這一座,似乎有些陳舊,至少從外面看起來是這樣,那應該是一座老宿舍樓了吧。夜永咲這樣想著,卻突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夜永咲!這邊!”
嗯?!
他的視線被聲音吸引了過去,卻看到在那座舊宿舍樓的下面,一個人正站在那裡朝自己揮著手,可不是自己的老同學辰英?
“哦!”夜永咲也連忙朝他揮揮手,“這就下去!”
說完這句話,他就轉過身打算出門。
誒,那是什麼?
在轉過頭的一瞬間,他的眼角似乎掃過了什麼東西。
他迅速回過頭去,在目光所及之處尋找著——
那裡!
他看到了,在那座舊宿舍樓和自己所在之處等高的地方,一個窗口前,似乎有幾個人正趴在那裡,朝下面看著什麼。
奇怪的是,他們雖然都擠在那兒向下面看,但卻緊緊地關著窗戶,就只是隔著玻璃看著下面。
而且,他們的身後……
夜永咲皺了皺眉頭。
那個屋子裡面閃著一種異樣的紅光,看上去很不正常,但是這幾個人就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眼睛一直盯著下面。夜永咲的心裡,不由得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們……在看著什麼?
正當夜永咲的視線想要往下移去的時候,對面的人似乎發現了他在看他們似的。頓時,幾人一起抬起頭來看著夜永咲
“哎——”
夜永咲被駭得後退了一步,一股寒意在身上蔓延開來。
怎、怎麼?!
他緊張地眨了兩下眼睛。剛才那一瞬間,他似乎感覺到自己被什麼可怕的東西盯上了一樣,那種視線似乎有一種實質性的冰冷,就連幾乎每天都在和靈異打交道的他都不禁脊背發涼。
那到底是——
夜永咲抬起頭,再次朝著那個窗口看過去。
不見了?
他大張著嘴巴,注視著那個視窗,但是不管他怎麼看,那裡都沒有半個人影,也沒有之前看到的紅光了。
……幻覺嗎?但是之前自己明明清楚地看見了啊。不過,只是這麼一眨眼的工夫,人怎麼都不見了?還有,他們看著的到底是什麼?
辰英還在樓下等著自己。夜永咲又看了那個窗戶幾秒鐘,確認那裡沒有半個人影后,他帶著這種恐懼與疑惑參半的心情走出了門。
“喲,睡得怎麼樣?”
樓下,老同學辰英笑呵呵地迎了上來。
“還不錯。”夜永咲微笑著點了點頭,“還沒謝謝你呢,都幫我安排好了——”
“有什麼好謝的,哥們兒來咱這兒是給咱面子。”辰英說著,拍了兩下夜永咲的肩膀,拉著他走向宿舍區大門口,“走,還沒吃早飯吧?我帶你去嘗嘗校園裡的小吃。”
夜永咲答應一聲,跟著辰英走了起來。眼睛不經意地向上一瞟,看著之前的那個窗戶。
那裡依然沒有任何人。
也許……真的只是看錯了而已。
他垂下視線,不再多想,跟在辰英身旁朝門口走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17:14
其三 七夜鬼談 第十三節 無人宿舍
“話說……你女朋友呢?還沒起嗎?”辰英問道。
“哦,不,她一大早就出去了,有事要辦——她不是我女朋友啊!”
下意識地回答了之後,夜永咲才突然想起來一般,趕緊辯解道。
“行啦,害羞什麼?”辰英笑著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咱都這麼大人了,交個女朋友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高中那會兒就你小子最老實,到現在怎麼還是這幅樣子?”
“要我怎麼說你才信啊?”夜永咲苦惱地撓了撓頭,解釋道,“她真的不是我女朋友啦,我也不是沒交女朋友,不過她現在還在程都那邊呢。黃璃麼,她是……嗯,她是我們編輯部的副主編,算是我的上司吧。”
“上司?”
辰英用怪異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夜永咲頓時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如果說黃璃是自己的上司的話……哪個女上司會和男下屬共處一室呢?!這絕對不正常吧?用三個字來形容的話就是“有奸*情”啊!而且……這麼說起來的話,女上司和男下屬一起出門旅行?那樣不就更可疑了麼?如果是出門公幹的話,為什麼不去住賓館,反而要來找老朋友幫忙呢?
總之,夜永咲這句話可實在有些不經大腦,這下誤會是肯定的了。
“那個……其實也算是朋友啦……”
夜永咲又趕緊補充了一句,但是辰英卻曖昧地笑著,拍了他一下,說了一句“我理解”。但是讓夜永咲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心的是——他那種眼神明顯就是在說“都是男人,咱都明白”。想來想去,夜永咲決定不解釋了,這種事情都是越描越黑,任他想去吧。
說起來……自己之前怎麼沒有注意到呢?
夜永咲思考著。
黃璃之前拒絕了和辰英的女友一起睡,說要和自己睡一間屋子的時候,自己也只是想著“讓她去跟不認識的人過夜也確實不好”,於是就這麼同意了。但是現在想來,為什麼自己會答應的?難道和異性朋友睡一間屋子就好了嗎?還是說因為關系很好所以才沒問題?
當然了,夜永咲對自己是很放心的,至少他是絕對不會做什麼“過界”的事情出來。而黃璃就更不會了,夜永咲自認為對她還是有一點瞭解的。既然如此,兩個人共居一室似乎也沒什麼大問題……
糾結了半天,夜永咲最終還是以“因為是關系很好的朋友所以這種小細節就不要在意了”以及“畢竟沒有兩個房間所以這也是沒辦法的”這樣兩個理由說服了自己。至於說服力有多少……那都是小事情,當事人都說沒問題了,那就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辰英穿著一件皮外套,裡面大概是套了毛衣。他長得原本就是一副白凈的樣子,戴上眼鏡顯得文質彬彬,一身的書卷氣息。他在這所大學裡面是當心理諮詢師的,並不算是很有前途的職業,也只是能穩定生活罷了。這一學期他還領了一個“輔導員”的名額,擔任一個班的輔導老師。
“我大學也是在這裡上的哦,畢業之後就留下了。”
吃飯的時候,兩人就這樣閑聊著。
“那你一直在這裡待了多少年啊?”
“五六年而已,其實我本來是拿不到留下的資格的,其他的心理諮詢師最差也是讀完研的。但是我上學的時候跟導師關系不錯,所以就托了點關系……”
“也不錯啊。”夜永咲笑道,“你現在又有工作又有女朋友的,就等攢夠錢買房子結婚了吧?嫂子也挺漂亮的,好說話又會照顧人,我覺得你可是生活得挺好。”
辰英的女朋友就是夜永咲住著的那幢樓的女舍管。昨天為了安排他們兩人住下曾經見過面,就夜永咲看來,那確實是個挺好看的女孩,說話細聲細氣的,不過透著一種精明的意思,應該是屬于那種居家型的女人吧。
“嗯,其實她是我上大學之前就談了的。我高中畢業暑假的時候就來這兒看看大學是什麼樣子,那時候就認識她了。不過她就是太吸引人了,雖然長得一般,但是很有氣質,沒少被人騷擾,一開始處的很辛苦啊。不過後來關系穩定就很好了,她現在正在讀研,舍管是順便的工作,以後本事肯定比我大就是了。”
兩人邊聊邊吃,說著說著,夜永咲就說起了今天淩晨時分黃璃把一個男生嚇到的事情。
“我跟他們說了好半天啊,真是的,後來打開門的時候還是小心翼翼的。黃璃倒真是能惹事,頭一天就弄出這麼個麻煩來。”他這樣抱怨著。
辰英倒是笑了起來:“你說你隔壁的?3025是嗎?他們就是我的學生啊。”
“你的學生?”
“是啊,我擔任他們的輔導員。一群大小夥子,感覺就跟我當初上學的時候差不多,因為我們年齡也差不了多少,挺合得來的。經常跑到我那裡去找我幫忙,尤其是那個尹建文,跟我一樣喜歡聽鬼故事,總是到我這裡來拷故事去聽。”
“鬼故事?你喜歡聽鬼故事?”夜永咲一下就來了精神,“那你知不知道這所大學裡面有沒有什麼鬼談之類的?一般來說都應該有吧,‘校園十大不可思議事件’這樣的?”
本來這一趟陪著黃璃出門,他也沒指望能幫上她什麼忙。現在黃璃甩下他一個人出去了,反正閑來無事,還不如收集一些創作素材。一聽說老朋友辰英喜歡聽鬼故事,他就興奮起來了。
在兩人愉快的交談中,一頓飯很快就吃完了。辰英說他的硬盤上面保存著不少鬼故事,讓夜永咲跟著他到辦公室去拿。兩人一路說話一路走著,順便給夜永咲介紹一下這座學校。
“誒,那裡就是八教(第八教學樓),醫學院和生物學院的實驗都是在那裡進行的。嗯……一般像這樣的研究室裡面都有屍體標本的,雖然我是沒見過啦……”
“那可不是普通的草坪,你看見柱子上面寫著‘3’沒有?那裡是原本三教應該在的地方,不過因為種種原因,這幢教學樓現在是不存在的了。所以我們學校總共有‘1’到‘8’七座教學樓,三教掛了個名字,但實際上只是草坪而已。”
“那邊也是心理諮詢室,不過可以說是‘總部’吧,我的辦公室就是為了方便學生諮詢設的‘分部’而已。心理學院的研究也是在那裡做的,不過那裡最近出了些事情……嗯,前段時間很多實驗儀器被偷了,到現在都沒抓到犯人呢。”
不多會兒,兩人就走回了宿舍區。夜永咲正在疑惑之中,辰英卻指著那座舊宿舍樓一層的一間屋子對夜永咲說道:“那裡就是我的辦公室哦。”
“誒?!在宿舍區?”夜永咲有些驚訝地問道。
“都說了是為了方便學生心理諮詢設立的‘分部’嘛。”辰英笑了笑,“反正這座宿舍樓也沒有人住,估計不久以後就要拆掉了,到時候我就要換地方了。”
“哦……”夜永咲點了點頭,跟著辰英走了過去。
……不對,等等,好像有什麼地方——
夜永咲抬起頭來,看見了他之前注意著的那扇窗戶。
對了!
“辰英!”夜永咲連忙向前面的老朋友問道,“你說這座宿舍樓……沒有人住?是怎麼回事?”
“哦……”辰英解釋道,“這裡之前其實也沒被廢掉,不過我上學那會兒,這裡好像死了人,再後來就有人傳這裡鬧鬼,加上學校又蓋了新的宿舍樓,所以這座樓就被廢掉了。”
死過人?鬧鬼?
辰英還在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夜永咲的視線早已不在他身上了。
那麼自己……之前看到的人影是——
夜永咲盯著那扇窗戶,他似乎感覺到了窗戶後面,有一種不自然的氣息在流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17:38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五節 鬼談之五
恐怖故事依舊在繼續進行著,轉眼間,就已經到了第五天晚上。
沒有人注意到,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怖氣息,正在寢室中悄悄蔓延著。
而這一天晚上,第五個故事,開始了。
小何和同事一起去出差,晚上,她們就在賓館里面住同一間房。不過同事卻想要出去酒吧玩一下,小何倒是興趣缺缺,于是同事便只得一個人去了。小何有早睡的習慣,但是這天晚上,她卻注定要睡不著了。
午夜時分,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在陌生的環境,小何睡得並不熟,幾乎是在敲門聲響起的一瞬間,她就醒過來了。
“誰?”小何問道。但是沒有人回答,敲門聲仍在繼續,咚咚咚,咚咚咚……
非常急促,似乎門外的人有什麼急事似的。
小何打開床頭燈,下床向門口走去。
她踮起腳尖從貓眼朝外面看著,但是——
沒有人!
沒有人,但是敲門聲還在繼續!
小何突然感覺到一股冷氣,她的身體麻木了一般,被那種冰冷的氣息從腳一直侵入到頭部。
難道說……
“誰……”小何顫抖著聲音又問了一遍。
仍然無人回答。
小何“咕嚕”一聲咽了一口唾沫,她顫抖著身體朝後退去。
她聽說過,都市傳說里面有“鬼敲門”這一種。如果你半夜聽到了敲門聲,又在貓眼里面看不到人,那麼十有八九,門外面敲門的就是個……
突然間,那種急促的敲門聲消失了!
走了?
小何剛想松一口氣,卻聽見衛生間里面傳來了水聲!
衛生間?!
難道那個“東西”,已經進到門里面來了嗎?!
小何努力控制住顫抖的身體,打開衛生間的門,朝里面看著——
這里面也沒有人,但是洗臉池上方的水龍頭卻在“嘩嘩”流著水。
大概……只是出故障了吧?
小何走過去,將水龍頭關掉,然後轉過身,想要離開洗手間——
“嘩啦啦——”
突然間,水聲又響了起來。小何被嚇得回頭一看,那剛剛被她關上的水龍頭居然又打開了!
怎麼、可能?!
小何害怕地把手伸過去,再一次擰上了水龍頭。
然而,這次都不等她轉身,水龍頭就自動打開了!
小何伸手,關掉!
她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目光驚疑不定地掃視著衛生間。僅僅是水龍頭出故障了嗎?還是說……
所幸,這一次關掉水龍頭之後,水聲沒有再次響起。
應該……已經沒事了吧?
小何一邊注意著衛生間里的動靜,確認那水龍頭不會再打開之後,她緩緩地退了出去。
好了,自己需要鎮靜一下。小何這樣想著。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鬼呢?是啊,或許只是自己第一次在賓館里面過夜,因為環境不熟悉有些緊張過度了而已吧?
他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爬上床。不再有奇怪的聲音響起,他安心下來,睡了過去。
睡夢里面,她似乎聽到了手機鈴聲、人的說話聲……
小何猛然睜開眼楮,驚醒過來!
她察覺到了!
似乎有人就睡在她旁邊,正在講電話,但是、但是——
同事應該還沒有回來,就算回來了,也不會和她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啊!
那麼,她身邊的是……
一種腐臭的味道傳到了小何的鼻孔里。
她再也無法忍耐了!
床頭櫃上有她晚上睡覺之間削隻果的刀子,她一伸手便拿了過來,狠狠地朝旁邊這人腦袋上扎去!然後翻身下床,朝著門口跑去!
但是——
“ 噠、 噠……”
無論她怎麼用力,這扇門居然擰不開!而且……
小何聽到了,她身後的黑暗之中,似乎有腳步聲漸漸響起!
怎麼辦?怎麼辦!
慌亂的小何趕緊給自己的那個同事打去了一個電話,聽說他以前也來過這座城市,或許他會知道什麼。
“你知道嗎?咱們的這個房間是不是鬧鬼啊?!”
小何帶著哭腔朝著電話那頭的同事問道。
“鬧鬼?”
同事沉吟了一下,緩緩說道︰
“這個問題,以前也有人問過我。”
“以前?”
“嗯,三年以前,我和一個同事也是來這里出差,住進那個房間。晚上我出門去玩,留她一個人在屋里,結果半夜的時候她卻突然感覺到好像屋子里還有另一個人似的!于是她慌了,他想打開門出來,但是門鎖卻壞掉了,她擰不開門。于是她開始拼命敲門,直到她似乎聽見有人在他耳朵旁邊喊‘誰’……後來她想著可能是自己精神過敏了,于是就去衛生間洗臉,但是每一次她剛打開水龍頭,就好像有人和她作對似的把水龍頭關掉。最後她放棄了,她躺到床上跟我通了電話,就是問我‘這個房間里面是不是鬧鬼啊’。可是我們正在講電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就突然沒有了,等到我回到賓館,就發現她躺在床上,腦袋上被人插了一把刀子,已經死掉了……”
後面同事又在講什麼,小何已經聽不到了。
她已經明白了。
是的,黑暗之中向她走來的那人,緩緩地伸出手來……
她是來復仇的!
她的額頭上,插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
今天的故事講完了,但是寢室里面卻沒有了往日的熱鬧氣氛。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子的呢?
不知為何,這麼一天天下來,原本一開始喜歡聽陳鋒講故事的人,現在卻越來越少了。
並沒有明白地反對,說不喜歡聽,但是每一次他講完故事之後,說話的人卻沒有了。就好像大家都已經習慣,在故事結束的瞬間進入夢鄉似的。
今天,也是一樣。
只有楊之文悶悶地應了一聲,說道︰“辛苦了。”就連平時總是粗聲粗氣的陸海空,今天似乎也沒有了評論的心情。
此刻,這個大個子正躺在床上,眯縫著眼楮,雖然已經被睡意所籠罩,但卻怎麼也睡不著!
是怎麼回事呢?
沒有人注意到,陸海空那壯碩的身體,此時卻居然在輕輕顫抖著!
是的,他感覺到了……
這個寢室之中,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別人呢?他們察覺到沒有?
是哪里不對勁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18:03
其三 七夜鬼談 第十四節 辦公室中
“哦,有暖氣的啊?”
一進入辰英的辦公室,頓時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夜永咲趕緊把門關上,學著辰英把外套脫掉。他打量了一下這間辦公室,外間擺著一張辦公桌,還有一個放滿了書的書架。裡面還有一個小間,安著輪式的玻璃門,不過眼下並沒有關上,可以看到裡面有著舒適的沙發和躺椅,還有一張電腦桌,上面擺著一臺臺式機。
“哦,學生宿舍那邊沒安裝暖氣呢。”辰英苦笑了一下,“所以昨天專門給你們弄了床厚被子……也沒辦法啊,雖然跟校方反映過了,但是給所有的學生宿舍都安裝暖氣確實很費錢。現在還沒到最冷的時候,再過一段時間就要通宵供電了,那時就可以在寢室裡面擺個電暖氣供暖了。”
他走到裡間,往沙發上一坐,隨手打開電腦。夜永咲則是在外間轉悠著,看看書架上都放了些什麼書本。
好厚一本的《心理學史》擺在上面的位置,不過看樣子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動過了。下面也是放著一排一排和心理學有關的書籍,《實用心理暗示》、《青年心理學》、《大學生心理健康》、《犯罪心理學》之類的。夜永咲拿出《實用心理暗示》翻了翻,發現裡面居然真的是講了有關心理暗示的內容,類似於催眠術的那一種吧……就連目錄上都直白地寫明瞭“通過交談進行心理暗示”、“通過音樂進行心理暗示”等等。
“好厲害啊……”夜永咲搖了搖頭,把它放回書架上。難怪都說學心理學的人不能惹,要是真的掌握了這麼一門本事那還了得?
再往下面就比較雜了,看樣子是辰英自己收集的一些書籍。鬼故事也有、軟件雜志也有,還有電腦教程什麼的,夜永咲看到最下面擺著一本《動畫製作入門手冊》。
“你還在學做動畫啊?”他問道。
“哦……算是吧,其實也就是自己玩玩而已,改天給你看一下我做的東西。啊對了,麻煩把我的U盤拿過來,在外套口袋裡,我給你拷鬼故事。”
夜永咲答應一聲,拿起辰英放在辦公桌上的外套。翻了一下他的口袋,掏出一個U盤和一串鑰匙。他把鑰匙放回辰英的外套口袋裡,拿著U盤就走進了裡間。
“喏,你應該帶筆記本來了吧?”辰英把U盤插上,順便問了夜永咲一聲。得到夜永咲肯定的答復後,他便說道:“那一會兒你拿去裝到你的筆記本上好了,回頭再還給我。”
他打開一個文件夾,夜永咲仔細看了一下,裡面裝的滿滿的全部都是鬼故事——至少從名字上看來就是那樣的。有音頻的,也有文本的,反正夜永咲表示來者不拒,隨便什麼都給他裝進去好了。
“‘七夜鬼談’……”夜永咲看著那第一個音頻文件,默念了一聲。
“哦,那個是有人發給我的鬼故事。”辰英說道,“因為也參加了網上的一些恐怖故事論壇,所以互相之間也會交流一下這樣的故事。這一個是前兩天剛剛有人發給我的,不過我一直在忙,都沒有時間聽呢。”
“……老婆老婆我愛你~~”
突然,辰英的手機響了起來,他說了句“抱歉”,便拿出手機走到外間。不多時,他接完電話走了回來,對夜永咲說道:“那個啊……我的導師好像找我有事,我要先去他那一趟,你先在這裡等一下好麼?”
“你去吧,正事要緊。”夜永咲答道。辰英便走了出去。
辰英的硬盤裡面確實裝了不少的鬼故事,不過僅僅是音頻和文本的話,傳起來倒也容易。不多時,任務就已經結束。夜永咲拔下U盤,放進自己的口袋裡面。但是辰英卻還沒有回來,他閑著沒有事情,就打開了辰英的其他檔夾,隨便看看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東西。
這並不是什麼有禮貌的行為,不過他也僅僅只是好奇而已。想來辰英既然敢讓他一個人待在這裡,應該就沒有什麼需要避諱的。
不過看樣子他這裡也並沒有什麼有趣的東西,除了鬼故事之外,別的文件夾裡面要麼是歌曲要麼是電影什麼的,夜永咲點開又關掉,實在是無聊得很。
“誒?‘myself’?”
夜永咲點開了一個檔夾,發現裡面是一個swf格式的檔。
“myself的話……難不成這個就是他做的動畫?”
好奇,真的很好奇。
夜永咲抿了抿嘴。反正辰英之前也說過改天會給他看一下,想來大概是還沒做好吧。不過——
“哢噠哢噠”,鼠標雙擊兩下,夜永咲打開了那個文件。
扭曲的線條和並不怎麼協調的音樂,背景也是黑乎乎的,看不到什麼出彩的地方。這真的是動畫嗎?夜永咲感覺自己就算用畫圖工具都能做的比這個好。
那傢伙還真是沒天分啊……
夜永咲嘿嘿笑了兩聲。
線條中勉強可以看出是一個小人,不過畫的也實在太粗糙了,關節動得也很奇怪,就像是——
“呃——?!”
夜永咲突然“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他的兩眼圓瞪著,直勾勾地盯著螢幕。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好像突然感覺到了什麼,究竟是什麼,他也說不清楚,明明螢幕上的動畫中並沒有什麼可怕的景象出現,但夜永咲此刻卻真切地覺察到了……在這間房間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看著自己!
是的,那是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等等!
夜永咲緊張地四下掃了一眼,並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同時,他的腦中也在快速地思考著。
血紅色的眼睛?自己為什麼會覺得看著自己的是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明明剛才自己什麼都沒有看見啊,就只是眼前突然晃了一下,然後——
那麼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覺得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在看著自己?
盡管這個房間裡面安裝了暖氣,夜永咲還是感覺到一股寒意襲來。
究竟、是什麼?
辰英到現在也沒有回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繼續在這裡等下去嗎?不,還是……
夜永咲關掉電腦,迅速穿上外套離開了房間。
此時已經差不多到中午了,外面的學生也三三兩兩地從教學區那邊回來了。外面雖然比屋裡冷些,但是看到人多的地方,夜永咲反而感覺會放心一點。
血紅色……
夜永咲抬起頭來,看著自己上午注意過的那個視窗。
那個時候,自己曾經看到過的人影還有那背後的紅光……
無人宿舍、人影、紅光、血紅色的眼睛,這之間——
夜永咲看了看那廢宿舍樓的樓梯口,暗暗咬了咬牙。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18:32
其三 七夜鬼談 第十五節 三樓的盡頭
墻壁很髒。
夜永咲在樓梯上緩緩地走著,不時轉過頭看看四周。並非是因為覺得這裡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至少直到眼下為止,他還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但是保持警覺卻是必要的,畢竟如果他所想的沒錯的話,那麼他要面對的,可能就會是——
剛才走出辦公室之後,他在樓下看著那扇窗戶,看了很久。直到最後才下定決心,朝著這黑乎乎的樓梯口走了過來。說“黑乎乎”倒也不算對,雖然沒有燈光,不過大中午的,就算是冬天,外面的陽光也還算明亮,只是這墻壁上不知積了幾層灰,有很多年沒清理了吧?而且……
夜永咲似乎隱隱覺察到了,從他走上樓道的這一刻起,就發現這裡似乎透著一種陰暗的氣息,明明能看得很清楚,但就是有這麼一種感覺。
自己為什麼要走上樓來呢?
夜永咲踏上了一樓與二樓之間的拐角,看向了更加黑暗的二樓。
更加黑暗,是的。如果說樓梯那裡還有著一絲光明的話,那麼這裡則就是和黑夜沒什麼兩樣了,僅有反射的一點光芒透了過來,讓夜永咲可以勉強分辨出墻壁和門。畢竟這裡是已經廢棄的地方,別說燈光了,就連電都沒有。這樣也就只能用手機來照明了。
與此同時,他的腦子裡還在思考著剛才的那個問題。
沒錯啊,自己為什麼要走上樓來呢?
剛才他看著那扇窗戶,又看了看這個樓梯間,心裡不由自主地就產生了一種沖動:想要走上樓來,用自己的眼睛來確認這裡到底有什麼。但是……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寫靈異文章的夜永咲最明白這一點了。剛才最好的選擇應該是幫辰英鎖好門,轉頭就走才是,至於他在辰英的房間裡面感覺到的那種恐怖,之後和他提一下,也就算是盡到朋友的義務了。
但是,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似的,他就這麼一步一步地向著這裡的樓梯走了過來,並且踏了上去。
明明知道可能是個錯誤的決定,但是他偏偏就有這種想法。
至於在這上面,他究竟會看到什麼,會遇到什麼,對他今後又有什麼影響……那些事情,之後再去想吧。
夜永咲取出自己的手機,調到了高亮模式,照著前方的樓梯,向二樓走了上去。
這種好奇心和他的職業並不能說沒有關系,但是這種冒險的行為可就不符合他的作風了。盡管他是一個寫靈異小說的,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想去盡可能多的探索靈異事件——當然了,如果有一種方法可以保證自己不受任何傷害地去見證那些事情,他倒是會十分樂意,但是眼下這種情況,一般來說都是避而遠之比較好吧?
他在二樓的樓梯轉角處停下腳步,身上抖動了一下。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再繼續上樓,最明智的決定是趁著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之前抽身而退,但是——
夜永咲深吸了一口氣,向著通往三樓的樓梯上踏了上去。
理由什麼的不需要去想,他就是感覺到這樓上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而如果不探明清楚的話,他心裡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來。
為了讓自己放心而去做一件本身就不能讓人放心的事情,這也算是一種矛盾吧。
但是偏偏,人類就是那種只要放著不管就會陷入矛盾之中的生物呢。
夜永咲舉著手機,一步一步朝上走去。
上午自己在陽臺的時候,看到對面窗戶那邊的人影,以及那些人影背後異樣的紅光,緊接著,辰英告訴他這座舊宿舍樓鬧鬼,但是他自己的辦公室就在這座樓的一樓,並且夜永咲還在裡面感受到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有什麼聯系嗎?這之間有什麼聯系嗎?
手頭的線索實在太少,讓他拼湊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而且說到底,他也不是什麼偵探,盡管寫小說的時候想到的東西很多,但是腦子在現實的推理中並不怎麼好用,就算是給他足夠的線索,只怕他也推理不出什麼。
僅僅只是憑借本能而行動的吧。
一邊考慮著這樣無聊的事情,他終於走到了三樓。
一片黑暗,真的是一片黑暗,只有走廊盡頭的毛玻璃窗那裡有些微光線透了進來。如果沒有手機的話,在這裡就和瞎子沒什麼區別了。
夜永咲站在樓梯口,看著面前這一條長長的走廊,辨別了一下方向。
這座宿舍樓和自己所在的那座新宿舍樓結構不一樣。新宿舍樓那邊是走廊兩邊各有一條樓梯,而中間則是洗手池和廁所;這裡則是樓梯只有中間一道,洗刷間就在樓梯旁邊。
不過……自己當時看到的窗戶,應該是——
夜永咲把手機當做手電筒使用,向走廊盡頭照了過去。
沒錯,當時自己看到的地方是和自己所在樓層等高的,也就是在三樓,並且和自己所在的3026房間一樣,也是盡頭的房間。
盡頭……
想到辰英說過的,這裡有“鬧鬼”的傳聞。不管那是真還是假,在這種地方都夠恐怖的。手機燈光照耀下的地方閃著詭異的光芒,真的就和恐怖片裡的氣氛沒什麼兩樣,如果再來點音樂的話那可就真的是一部鬼怪電影了。
夜永咲的鞋子踩在走廊地面上,在這種安靜的環境下發出很明顯的腳步聲,顯得更加詭異。他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走廊盡頭。
和新宿舍樓那邊一樣,這裡的門上是安了貓眼的。夜永咲又猶豫了一下,踮起腳尖從貓眼向門裡面看去……
當然是什麼也看不見的。
雖然屋子裡那邊的窗戶向陽,就算是不用手機照著也能看出屋子裡明亮的環境,但是從門外通過貓眼往裡看本身就不是什麼正常的行為,當然如果屋子裡面有人在動的話也是可以看到的,只是絕對不如從裡面往外面看清楚就是了。
看樣子……這裡真的是沒有人呢。
夜永咲自嘲地笑了一下,打算回身離開這裡。
至於上午自己所看到的人影什麼的,那究竟是幻覺還是什麼……不須在意,大概也就只是自己看錯了而已。可能是寫靈異小說的時間太長了,在壓力之下產生了幻覺吧。
夜永咲舉起手機朝著來路照了過去,準備離開——
“……救命……”
突然——
“救命……”
他的耳旁,傳來了這樣細微的聲音!
“……誰來……救命……”
是的,的確有聲音!
夜永咲只感覺到脊背上面生出一股寒意!
這聲音……是從哪裡來的?!
雖然細微,但是他確實聽到了!而且不僅僅有這樣求救的聲音,似乎還有……慘叫聲?
夜永咲緩緩地轉過頭去。
這聲音傳出的地方是……
那扇門,他剛才還往裡面看過的那扇門,此時的聲音,似乎就是從那裡——
門裡面,有什麼嗎?
他再次踮起腳尖,朝著門裡面看了進去——
而這一次,他看到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18:54
其三 七夜鬼談 第十六節 門內
紅色。
夜永咲通過貓眼再次向門裡面看進去,這一次,他看到了——紅色,貓眼裡面全部都是紅色!那晃動著的詭異紅光之中,細微但清晰的慘叫聲不斷傳出,他還看到了一些影子在晃動!
突然間,一隻眼珠出現在夜永咲眼前!
“呀!”夜永咲駭得後退一步,面如土色!緊接著,又有細微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門外……有人……”
自己被發現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襲上了夜永咲的身體!
他的雙腿不自主地抖動了起來。這裡太過詭異了,如果說這裡面真的是——不,幾乎可以肯定就是——有鬼魂存在的話,那麼被對方發覺的後果就是……
想到自己的小說中也偶爾會出現的人類與厲鬼遭遇之後的殘酷景象,夜永咲的不禁感覺到心口發涼。現在最好的辦法是趕緊離開這裡,但是他的身體發著抖,卻就是挪不動一步!
怎麼辦?怎麼辦?!
在這昏暗的走廊盡頭,夜永咲顫抖著站在那裡。他面前的門中出現了一種怪異的景象,而緊接著,這扇門似乎也開始抖動了起來!
“……咚……咚……”
在撞門!
夜永咲驚駭地想著。這種聲音明顯就是裡面的“人”在撞門時發出的動靜,那麼,一旦這扇門被撞開的話——
還不等他想完,又有一個聲音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啪……啪……”
和撞門聲相比,這個聲音反而要清楚得多!而且如果夜永咲沒聽錯的話,這聲音……這聲音是從樓梯道那邊傳過來的!
他轉過頭去,卻看到……一個依稀的人影,正從那邊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完了!這下子就算是想跑的話,都一定會跟對方打個照面!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夜永咲做出的第一反應,就是舉起手中開著高亮的手機照向了那邊走過來的人影。在這束光芒的照射下,他看到了——
“辰、辰英?!”
夜永咲呆呆地看著那個正在走過來的人。
“你……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這話我才想問呢!”
那正朝著夜永咲走過來的,不是他的老朋友辰英又能是誰?
“真是的,你這傢伙啊,也不幫我把辦公室的門鎖好就出來了。弄得我到處找都沒找著你,還好有一個學生告訴我說看見一個人上樓來了……話說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他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責怪之意,但卻並沒有生氣。
到這裡來……幹什麼?
夜永咲下意識扭過頭去,看著那扇門。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門後面的動靜似乎全部消失了一樣,無論是慘叫聲、撞門聲還是那詭異的紅光都不見了,就好像它們一開始就不存在一般。
夜永咲眨了眨眼睛。
“喂,到底怎麼了?你看著哪兒呢?”辰英似乎發現了什麼似的,聲音突然變得緊張起來,“我說……你、你不會是看到了什麼吧?”
“啊?”夜永咲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你可別嚇唬我哈……”辰英的聲音有些顫抖,只聽他說道,“傳聞中鬧鬼的就是這個地方,三樓盡頭的房間……你不會是真的看見什麼了吧?”
鬧鬼的……就是這個地方?
盡管心裡早就猜到了,但是親耳聽到辰英這麼說,夜永咲還是感覺到心下一驚。
這也就是說……自己剛才看到的八成就是……
夜永咲不動聲色地遠離了那扇門,就算是他,此時也絕對不想再繼續待在這裡了,這兒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僅僅是在門口一站就讓他感覺到不怎麼舒服。
“沒有,我什麼都沒看見。”
要是說實話的話,要麼會讓辰英也害怕起來——他的辦公室可就在這座樓的一樓,要麼,則可能讓辰英以為他的精神有問題,或者是自己在開玩笑。反正這裡還是撒個謊比較好。
“只是……啊,聽說這裡鬧鬼,我有點兒好奇——嗯,你知道的,我是寫靈異小說的嘛,所以就上來看看了。不過我真的什麼都沒發現,好了,看也看夠了,走吧。”
他說著,腳下先動了起來。辰英自然是跟著他一起走,卻還免不了再埋怨兩句:“下次可別這樣了,你是不知道,我上來找你其實心裡也害怕,這裡不管怎麼說可是鬧鬼的地方啊……對了,你是聽誰說這裡鬧鬼的?”
“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啊。”夜永咲答道。
“不是啊,我當時光說這裡鬧鬼,可沒說就是三樓盡頭的房間。你可別說你是巧合出現在那裡的。”
“哦……那個啊……”夜永咲說謊道,“是聽一個學生說的,就剛才。”
“學生?”辰英的聲音有些疑惑,“那是幾年前的傳聞了啊,現在除了我們這樣的留校生之外基本上也沒人知道了。他們應該只知道這裡鬧鬼,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才對吧?”
“啊,他大概是知道的比較多吧……”
辰英咂了咂嘴,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相信夜永咲的話,不過他也沒再說什麼。兩人就這麼一路走下了樓梯,還好,沒有再出什麼事情。
終於又回到了陽光底下,從黑暗之中出來的感覺真是舒服。夜永咲貪婪地呼吸了兩口空氣,心跳的頻率這才終於降了下來。
“哦,對了,得告訴你一聲。”身後的辰英又開口了,“我下午也要去幫導師的忙,所以沒法陪你了,你自己在學校裡面轉轉吧。”
“幫忙?”夜永咲這才想起來,似乎剛才辰英出門就是去見他的導師了,“幫什麼忙啊?”
“搬點東西而已,不過東西有點多,可能要忙一下午。”辰英回答道。
“嗯……”夜永咲想了想,說道,“要不我也去幫忙吧?這樣你既可以陪著我,又能幫導師的忙,兩不耽誤。”
“哎?你可是客人——”
辰英似乎想要拒絕,但是夜永咲卻打斷了他的話:
“沒關系,在這邊住宿問題還是你幫忙解決的呢,讓我幫點忙心裡也舒服一點。再說了,我也想看看你說的心理諮詢室‘總部’是什麼樣子的,行嗎?”
“唔……”
辰英摸了摸鼻子,考慮了一下。
“好吧。那我們先去吃中午飯,下午我帶你過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19:16
其三 七夜鬼談 第十七節 血紅色眼睛
黃璃整整一上午都沒有和夜永咲聯系,除了一開始他起床時發現的那條短信之外,就沒有其它的資訊了。不過夜永咲也並不怎麼擔心,他早已習慣了把黃璃當成是無所不能的人了。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當這次黃璃沒有安排好一切而是求助於他時,他才會感覺到不適應吧。
夜永咲和辰英吃過午飯,兩人就這麼散著步朝上午辰英介紹的那個心理諮詢“總部”走了過去。心理諮詢室的總部看起來也並不是什麼高端的地方,夜永咲還以為他會看到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病床和鐵架隔離間什麼的呢,直到辰英糾正了他的錯誤觀點,說他想的那是精神病院。在裡面的一個小辦公室中,兩人見到了辰英的導師,那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不知怎麼就讓夜永咲想到了“佛洛依德老爺爺”,大概人對於自己不瞭解的事情就喜歡多想吧。
老人家不僅看上去很和氣,實際上也非常好說話,介紹完之後,夜永咲和他聊了兩句,發現他是一個十分風趣幽默的人。
“不是說研究心理學就要瞭解所有人的心理,不過你至少要學會通過一些現象去理解人的想法,包括正常人的和變態的。說句不客氣的,要理解變態,那麼自己也就要做一個變態。換句話說,基本上所有心理學研究者都是變態。”
老人家把心理學研究者都說成是變態,把他自己和辰英都包括進去了,他還似乎挺樂在其中的。盡管知道老人這是在開玩笑,不過夜永咲也不知道這種時候自己是不是應該笑,他尷尬地看了看身旁的辰英,卻發現他並沒有什麼表示,似乎早就習慣了似的。
“小辰是個好孩子,經常來幫我做點事情,有時候我累了,就叫他來幫忙值班,這孩子從來沒說過苦。”
老人對辰英的評價很高,專門在夜永咲面前表揚他的弟子,把辰英弄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瞧您說的,老師。”他撓了撓頭,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我這工作還是您幫忙安排的呢,我不來幫您還讓誰來幫啊?”
“哼,你那些師兄師姐我也都幫著安排了不少,也沒見著一個來看看我的,逢年過節都沒幾個人來。”老人從鼻子裡面哼出一聲,似乎對除了辰英以外的學生並不怎麼滿意。
“……啊,說起來,我們是要做什麼呢?”夜永咲問道。
這個心理諮詢室說是“室”,其實倒和一幢小樓差不多,此時三人就在走廊上面走著,夜永咲拋出了這個問題。
“搬點兒東西。”老人隨口答道。
夜永咲還想再問,卻看見身旁的辰英給自己使了個眼色。他住了口,觀察著老人的神色,這才發現老人似乎有些不太高興的樣子。
怎麼了嗎?自己說錯什麼了?
夜永咲有些疑惑地想著,身旁的辰英就小聲開口了: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心理諮詢室這邊有些實驗儀器被偷了,是很貴重的儀器,到現在都沒找到犯人呢。這邊沒有設警衛,所以要把一些儀器轉移到八教那邊去,那邊監控和警備什麼的都很齊全。”
“誒?”夜永咲皺了皺眉頭,問道,“沒有找員警嗎?這種事情——”
“這個麼……”說到這裡,辰英支支吾吾,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不過想了一下,他還是說了,“其實那些儀器……嗯,校方弄進來的管道有些‘那個’,反正是經不起查的東西,最好還是不要讓警方涉入啦——啊,你知道一下就好,可千萬不要說出去哈。”
“誒,這樣啊……”
夜永咲看了看前面走著的老人,辰英說的聲音雖然不大,不過老人應該也聽見了。一直都沒有說話,是覺得這種事情說了也無所謂呢,還是也對這種事情有些尷尬呢?
不過不管怎麼說,那都不是他應該關心的問題了。幾人在走廊盡頭的一身鐵門前停了下來,夜永咲越過老人的身體看了看那扇鐵門,眉毛一挑。
“好傢伙,三道鎖啊!”
“嗯。”老人點了點頭,說道,“就因為是很重要的儀器,所以保管也比較小心,不過就算是這樣,也沒能擋住小偷。”
“三道鎖都沒能擋住?!”
“確實是那樣。”辰英苦笑了一聲,“小偷開鎖的手法很高明,三道鎖都沒有破壞,就輕而易舉地把裡面的幾臺儀器搬走了。”
說話間,老人掏出一串鑰匙,上面有三把鑰匙,剛好是一道鎖一把鑰匙。
夜永咲又問道:“那麼……會不會是小偷把鑰匙偷走了?”
“不可能!”老人斷言道,“這裡的鑰匙就我這麼一套,平時都放在我辦公室裡的,出事之後我專門檢查過了,鑰匙還好好地放著。小偷總不會偷完東西之後又把鑰匙給我放回來吧?”
“這樣啊……”夜永咲只好點點頭,不再說話。和辰英一起站在老人身後,靜靜地等著老人把三道鎖都打開。
……這裡的鑰匙,就只有這麼一套?
夜永咲看著老人手裡的三把鑰匙,突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只有一套?
總感覺……好像有點兒熟悉呢,自己之前見過類似的鑰匙嗎?為什麼好像在什麼地方看到過這三把鑰匙一樣?
“哢噠”一聲,最後一道鎖被打開了。
來不及多想,夜永咲和辰英二人就在老人的支使下開始了一個下午的工作。
傍晚時分——
“呼……”
夜永咲拖著疲憊的身體上了樓,走進自己的房間。
這一下午可把他給累壞了,他原本以為都是一些小器件什麼的,應該不會費多大的事。但是他沒想到數量會那麼多,而且還都那麼重,明明看上去都不大,密度可真夠讓人吃驚的。
兩人吃過中午飯就去了,幹了一下午才停下,還好後續也有一些老師過來幫他們的忙,即使這樣,一群人也是一直忙到五點多才算結束。辰英拉著疲憊不堪的夜永咲去吃了晚飯,他還有一些事情,就先離開了。夜永咲一個人就這麼挪動著隨時可能抽筋的腿進了3026房間。
下次還是不要自告奮勇去做這種事情了。夜永咲無奈地想著。原本他只是想著,辰英幫了他不少忙,他總不能就這麼白吃白住,因此才去幫辰英幹活,卻沒想到差點把自己給累趴下,辰英的導師使喚起人來也不客氣,苦力也不是這麼用的吧?
他剛打算在床上躺下,好好休息一下,眼睛往旁邊一瞟,卻好像看到了什麼。
一個女人正坐在他對面的床上!
“啊,黃璃,你回來——”
夜永咲的話頭猛然頓住。
那不是黃璃!
那是……
那個坐在黃璃床鋪上的白衣女人,垂著長長的頭發,不住地左右晃動著頭部,就好像沒有骨頭一樣!
“你……你是……”夜永咲心中沒來由地生出一種警兆,這個女人,她——
突然之間,那個女人抬起頭來,對著夜永咲露出了她的面部!
那張慘白的面容上,有著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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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5:20:02
其三 七夜鬼談 第十八節 3026的恐怖
“呃啊——!”
“咣當——砰!”
夜永咲尖叫一聲,身體忙不迭朝後退去,卻一個沒站穩被床腿絆倒,栽倒在了地上。
那個女人——
夜永咲趕緊抬起頭來,但是黃璃的床鋪上已然空空如也,哪還有那個女人的影子?
他驚疑不定地轉動著眼珠看著四周,但是整個房間中都是空蕩蕩的,就好像剛才那一瞬間,他看到的確實只是幻覺一般……
幻覺?
夜永咲抓著自己的頭發,喘著粗氣想著。
可能是幻覺嗎……但是之前在辰英的辦公室就曾經感覺到一次,現在又出現在這裡——
還是說……
“喂……那個……”
門口突然傳來這樣的聲音,夜永咲猛地回過頭去。
那裡站著一個男生,正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坐在地上的夜永咲。
“抱歉,那個,出什麼事情了嗎?”他這樣問道。
“……哦,沒有。”
足足愣了一秒之後,夜永咲才反應過來。
“只是我不小心摔倒了而已,沒什麼事。”他說著,站起身來。
“哦,”男生點了點頭,“那樣就好,我還以為……啊,抱歉。”
“‘以為’什麼?”夜永咲好奇地問道。
“啊……就是說那個啦……”男生有些猶猶豫豫地說道,“我之前聽舍友講的,說這個房間裡面鬧鬼什麼的,不過只是說說而已啦……”
鬧鬼?這裡?!
夜永咲的眉毛抽動了一下。
如果只是一般傳言的話,那麼他完全可以忽略掉,但是就在剛剛,就在剛剛他還看到了,那是……
“那個‘鬧鬼’的事情,能跟我說說嗎?”
“哦,其實只是一個故事而已。你要聽的話,等一下哦,我問一下我的室友。”
……………………
“誒?你們不就是隔壁寢室的?”
夜永咲沒想到的是,那個男生就是住在隔壁3025寢室的,名字叫作風禮音。而他的室友中有兩個人是夜永咲今天淩晨時分去道歉的時候見過的,一個叫作華正,一個是尹建文,由於當時沒有燈,他也沒看清楚,只依稀記得這兩人,另外幾人那時還都睡在床上,他自然都不認識。
不過現在,六人都一起湧進夜永咲的3026房間裡來,也都是比夜永咲小不了幾歲的大男生,應該還算談得來吧。
“真是抱歉呢,淩晨的事情給你們添麻煩了。”夜永咲再一次向他們道歉。
“哪裡……是這傢伙膽子太小了。”尹建文嘿嘿地笑著,拿胳膊肘戳了一下身旁的華正。
“還說我?!”華正頓時就不服氣了,“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當時可也給嚇著了,還是隔著門呢!你不比我的膽子小?”
“行了,你們倆都別丟人了。”寢室長孫永登發話了,“真是的,多讓人看笑話啊。”
華正原本還想說什麼,看到孫永登的眼神便閉了嘴。然後環視了一下這個屋子,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問道:“啊,對了,那個姐姐呢?”
問黃璃嗎?
夜永咲看了看幾人,卻發現剛一提到這個問題,他們的眼神就都亮了起來。
原來如此……我就說怎麼一下都過來了。夜永咲咧著嘴想著。敢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這也難怪,男生宿舍裡面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而且黃璃還是那種少有的美女,要是不引起注意反而還奇怪了呢!
“哦,她一早就出去了,大概要晚上才能回來……”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發現幾人的眼中同時露出一點失望的神色。
果然沒錯啊……
夜永咲無奈地想著。
現在的年輕人啊,就不能矜持一點兒?唉……
“對了,以防萬一,我得問一句,你們沒有告訴別人吧?”夜永咲問道,“我們來這兒本來就是很麻煩的事情,所以還是不要讓別人知道比較好。”
黃璃一大早就離開了,這又是大冬天的,學生們應該起得晚一點,她應該沒有再被人看見,只要這幾個學生不說的話就沒問題了。
“沒有,我們沒說過!”
幾人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那就好。夜永咲放下心來,問道:“那麼,你們說的那個,關于這個房間鬧鬼的事情……”
不等他說完,就看見那個叫作尹建文的學生掏出自己的手機,按了兩下,向他遞了過來。
夜永咲有點兒不明所以地接過手機,正要張口再問,一個聲音突然從手機裡面響起,把他嚇了一跳。
“那個穿著涼裙的女孩在黑暗的街道上走著,她似乎並不知道,就在她的身後不遠處,有一個年輕人在偷偷地跟著……”
在講恐怖故事?!
夜永咲抬頭疑惑地看了他們一眼,卻被他們示意繼續聽下去,他也只好暫時把心中的不解壓下,專心致志地聽起了故事。
故事很長,但說故事的人不像是電臺裡面那種慢悠悠的聲音,僅用了半個小時左右就把故事講完了。夜永咲一直在認真地聽著,而那幾個男生雖然聽過了,卻也是一言不發地陪著他聽。他們之前聽尹建文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因為太長了,並沒有全聽進去,這時都有精神,也剛好溫習一遍。畢竟之前聽的時候可不知道,故事裡面的人就是曾經住在他們隔壁的這間屋子裡面的啊。
故事講完了。夜永咲看著手中的手機,咂摸著這個故事。說實話,故事並沒有太吸引他,作為研究靈異文學的人,鬼故事他也看了不少,“七夜鬼談”中的六個鬼故事他都看過類似的,倒也沒多大新意。不過……這和他住的屋子有什麼關系?
不等他再次發問,那個名叫喬成的男生就給他解釋了起來:
“我們之前查到的,實際上故事中的那幾人都是確有其人,而且就在我們東山大學!”
“確有其人?”夜永咲疑惑地重復了一遍,“是說那幾個‘朱定斯’、‘沈龍’什麼的嗎?”
喬成肯定地點了點頭。
“就是他們,他們是幾年前的學生,在名單上都能查得到,但是……”
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
“但是他們……都死了,就在入學之後沒幾天,寢室失火,他們一個都沒能逃出來。”
夜永咲瞇起了眼睛。
“這意思是說……這個恐怖故事就是根據這件事情編出來的嗎?但是這和這個房間鬧鬼——”
夜永咲猛然頓住了。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他要是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難道說……”他的聲音變得苦澀起來,“那幾個人住的寢室……就是這間3026麼?”
對面幾人肯定地點了點頭,夜永咲頓時感覺到一陣眩暈。
這、這算怎麼回事?!
辰英好心給他安排了一個沒人住的空屋,但是……難道說之所以沒人住就是因為這是一個鬼屋麼?!
那麼他之前看到的那個女人——不,那不會是女鬼吧?!
夜永咲打了個哆嗦。但是緊接著,他注意到了!
……不對啊?
故事中死去的那六個學生,他們可都是男的,那個講故事的陳鋒在故事裡面的聲音也是男的,那麼為什麼……
為什麼他看到的會是女鬼呢?
夜永咲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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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5:20:31
其三 七夜鬼談 第十九節 談論
七夜鬼談……
把手機遞回給尹建文,他的腦子裡卻還在繼續思考著。
“七夜鬼談”麼?這個名字是不是在哪裡聽過啊?
僅僅不到半秒鐘的時間,答案就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裡面。
他從辰英那裡拷來的鬼故事中,第一個不就叫作“七夜鬼談”嗎?那個U盤還裝在他的口袋裡呢!……這麼說起來的話,吃飯的時候辰英說過的經常去他那裡拷鬼故事的學生,不就是這個尹建文嗎?
辰英不知道這件事情嗎?要不然為什麼還會給他安排這個房間?
夜永咲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哦,那個是有人發給我的鬼故事……不過我一直在忙,都沒有時間聽呢……”
沒錯,辰英當時就是這麼說的,也就是說他並不知道這個“七夜鬼談”講的故事就發生在3026號房間,而且……
比起這裡的靈異事件,還有更讓人在意的地方。
辰英說那個故事是有人發給他的。這麼巧合嗎?寫故事的人把發生在這個東山大學的事件編成了故事,在網上誰都不認識的情況下“湊巧”把它發到了在東山大學工作的辰英那裡,然後又被隔壁3025房間住著的學生聽了,並且查到了這個故事的來源,同時他夜永咲住進了這個房間……
好像有一條線在他的心裡連了起來,把各個事件都串到了一起。沒錯,巧合過頭了,反而會產生不正常的感覺,就好像——
夜永咲看著面前坐著的3025房間的學生,眨了眨眼睛。
就好像是有人在背後推動著,把他和辰英,還有這些學生都用一個故事引到了一起!
明天要去問一下辰英,這個故事究竟是哪裡來的。夜永咲打定了主意。
說起來……整個故事中,除了算上鬼在內的七個人的聲音,還有故事中的故事裡面的聲音,男人的女人的都有,算起來的話總共有十多種聲音,是參與者就有那麼多人呢,還是……
不,用聲音合成的軟件的話也能做到那種效果,不能就這麼下斷言。
夜永咲搖了搖頭,把這種想法拋到一邊。
“吃飯的時候,你們辰英老師還跟我說起過你們呢。”
一群人圍在這裡研究恐怖故事,這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況且若是研究得出來還好,研究不出來的話就實在無聊了。夜永咲也不想在腦子裡面裝太多無用的東西。反正眼下無事,他閑聊一般跟學生們搭起了話。
“誒?你認識我們輔導員嗎?”
“嗯,是高中的朋友,這次這個房間還是他幫我安排的呢。”夜永咲答道。
“誒,這樣啊……我們還以為你們是被舍管安排進來的呢。”
幾人互相看了一下。
“你們老師說跟你們挺合得來哦,你們覺得他怎麼樣啊?”夜永咲笑問道。
“辰老師啊……”那個叫作風禮音的男孩最先答應著,“是很好的人啊,挺關照我們的。不過聽說他是研究心理學的,所以說話的時候總有點……嗯,像見了心理醫生那樣的感覺吧?”
“會那樣嗎?”夜永咲歪頭想了想,“我倒是覺得他的老師更有那樣的感覺……啊,下午過去心理諮詢室那邊幫忙,跟那個老先生說話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呢。”
“心理諮詢室?”那個一直沒說話的叫作馬友易的男生一聽這話,突然來了精神,問道,“是那邊那個心理諮詢室總樓嗎?我都還沒進去過誒——上次本來想進去參觀的,結果被裡面的老師攔住了,說是除了心理學院的學生之外都不能進,真是小氣!話說,那裡面是什麼樣子的?”
“也沒怎麼樣啦,不是什麼好地方,跟一般的辦公樓沒什麼區別。”
這話卻並不是夜永咲說的,而是孫永登說的,而且他身旁的尹建文和華正同時點了點頭,像是表示贊同的樣子。
“哎……你們難道進去過?”馬友易有些驚訝地問道。
“別跟別人說哈,其實我們前段時間夜裡在外邊閑逛來著,然後就偷偷溜進去了。不過裡面沒什麼好看的,大晚上也不開燈,值班的……呃——”
孫永登說到這裡,卻突然住了口。夜永咲被他突然頓住弄得一愣,剛想再問點什麼,一旁的風禮音卻好像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似的,開口向夜永咲問道:“夜先生是做什麼工作的呢?”
“啊?我……我在雜志社工作,是寫靈異小說的。”夜永咲下意識回答道。
“誒?寫小說的?!”
似乎從聽到美女黃璃不在的消息之後,幾人頭一次同時興奮了起來。
“是作家嗎?”
“不……那個……”
“什麼雜志啊?”
“難道說……是專門來這裡聽鬼故事的?”
“那麼說起來的話,我之前還做了一個噩夢來著……”
“噩夢誰都會做好不好?”
“不是,我跟你說,是那種超~~真的噩夢!就是你在夢裡面完全不會覺得那是夢的那種,我就是被那個夢嚇到了,所以之後華正跑回來說有鬼的時候,我才會那麼害怕。”
當下,尹建文就給他們繪聲繪色地講起了那個在廁所裡面見鬼的噩夢。
夜永咲在一邊坐著,無奈地按了按額頭。我說啊,這話題轉變得也未免太快了好不好?明明剛才還在討論我的事情啊……
不過很快的,夜永咲就發現,他們六個人的小圈子似乎真的很和諧。就像是辰英說的那樣,“合得來”。現在夜永咲多少有些理解辰英的說法了,事實上,不僅僅是他覺得跟這些學生合得來,夜永咲也覺得跟這幾個孩子說話很容易就會被帶進氛圍之中。不多時,他們之間就相互熟識了。
寢室長孫永登就和外表一樣穩重,在他們說的火熱的時候還不忘偶爾跟夜永咲搭上一兩句,把他也領進話題中來;而尹建文和馬友易這兩人則是好像說上兩句話就要開吵一般,不過看上去關系也不錯;那個名叫喬成的學生說話很少,手指不停地在他的Epad上面移動,似乎對眾人說的話題並不在意,但也不會影響到這裡的熱鬧程度,只是聽大家跟夜永咲透底,說他這個宅男還有一樣絕活——口技,他也不推辭,就當著夜永咲的面表演了一下,真的不論模仿什麼都是惟妙惟肖,讓夜永咲大感興趣;那個一開始看到夜永咲的風禮音則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樣子,說話也不多,但是非常溫和,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而最後,那個叫華正的男生則跟風禮音完全相反,嘟嘟囔囔囉囉嗦嗦的,把氣氛都帶起來了。
閑聊之中,夜永咲看著這些開心地生活著的學生們,心情也不由得輕松了起來。從白天開始遇到的恐怖景象在此時似乎完全無所謂了一樣,管它是幻覺還是什麼,至少他現在的好心情是沒法改變的。
只是……
他沒有想到的是,這種開心的時刻並不會持續多久。事實上,當一段之間過去,整個事件結束之後,他再度回想起此時,也許就會明白,這只不過是為與之後的恐怖形成對比的序曲而已。
但眼下,和學生們一起歡笑著的他還並未察覺到這一點。
災難,早已經埋下了種子。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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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5:20:52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二十節 黃璃的分析
“你可算是回來了!”
看到黃璃走進門的那一瞬間,夜永咲驚喜地站起身來。
其時已經差不多二十三點左右了,之前和夜永咲聊天的學生們自然是都回到他們的寢室裡去了。明天還要上課,他們也不能在這裡多留,況且大冬天的,當然還是在自己的被窩裡面睡著舒服。
但是別人睡得著,可不代表夜永咲就睡得著。
對于隔壁房間的學生們來說,這裡鬧鬼不過就是一個傳聞而已,而且夜永咲好好在這裡睡著也沒有事,他們自然是放心得很。但是夜永咲可就不同了,他可是親眼在這個房間裡面看到那種“東西”了啊!他要是能安心下來才怪了呢!因此他就坐在床上,一直這麼睜著眼睛,宿舍門也是虛掩著,冷一點無所謂,重要的是保證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情自己可以隨時逃跑。
之前和那些學生們說話的時候原本消退下去的恐懼,在獨自一人的時候又全部湧了上來。他抱著胳膊坐在那裡,就怕萬一再看見什麼東西。若是有人知道他現在的狀況,可能會說:那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到外面去不就得了?但是這時可是冬天的夜裡十一點啊,在這種時候跑出去,恐怕過一晚上自己的骨頭都要凍壞了吧?再說了,在宿舍區裡如果出了什麼事情,說不定還可以向別人求助,而如果到外面的黑暗之中去了,萬一——
夜永咲是寫靈異小說的,但並不代表他就是一個膽大的人,之前也說過了,雖然人類的好奇心驅使著他希望對這種事情有更多地瞭解,但如果會危及到自己性命的話,他也分得出輕重。
總而言之,他雖然留在了這個房間裡,卻不得不隨時隨地警惕著周圍。也正因為這樣,當他終於看到黃璃回來的時候,心中那種難以言明的激動簡直不需提了!
“怎麼了?”黃璃歪頭看著夜永咲的樣子,“出什麼事情了嗎?”
“嗯,倒也沒有什麼……”
“你的臉上就寫著‘出事了’哦!”
“呃,你……”
夜永咲愣了一下,然後才苦笑著說道:“敏銳過頭了啊,還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呢。”
當下,他也不隱瞞什麼,就把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黃璃。黃璃坐在她那邊的床上,靜靜地聽著,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夜永咲終於說完了,她才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什麼都沒有哦,這個房間裡。”
這樣說了。
“誒?”夜永咲眨了眨眼睛,“這個房間裡面什麼都沒有?‘沒有’什麼的,是在說那種東西吧?”
黃璃點了點頭,算是給了個肯定的答案。
“如果你說的‘那種東西’我沒有理解錯誤的話,那麼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這個房間裡面雖然冷了一點,但確實不存在‘那種東西’哦。”
她的語氣非常肯定,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夜永咲也相信她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玩笑話,那麼也就是說——
“難道說我看到的,只是幻覺而已嗎?”
“不知道。”黃璃搖搖頭,給出了這樣不負責任的說法。
“但是你不是說——”
“我確實說了這個房間裡面沒有什麼,但是只是指的當下而已。”她攤攤手,解釋著,“也就是說,現在我可以確定這個房間裡面什麼都沒有,但並不代表之前這裡就沒有出現過什麼。這麼說吧,從昨天我們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一直到今天早晨我出門,在這之間應該沒有出現過什麼,現在我回來了,也沒有感覺到什麼。那麼你看到的東西,要麼是你真的產生了幻覺,要麼……就是有什麼在這期間來過了。”
她可以確定,但是怎麼確定?她並沒有說,這種事情她說得輕描淡寫,就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一樣。而夜永咲也並沒有提問,不管是出於對黃璃的信任還是對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反正黃璃在他眼中就是可以做到這種事情的人。她說沒有,那就是沒有了。
這讓他稍微放心了一些。
但是緊接著,黃璃又補充道:
“不過,這也僅僅說的是這個房間而已。”
“嗯?”夜永咲發出疑惑的聲音,不知道她想要表達什麼。
“也就是說,比如你說的那個房間,那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呢?這種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黃璃說著,站起身來,走到陽臺那裡,目光投向了對面舊宿舍樓三樓盡頭的那扇窗戶,那是夜永咲白天看到的地方。
“那裡……”
“那裡或許真的有什麼。”
不等夜永咲問出聲,黃璃便先一步說了出來。
“你今天說的這些事情,我不知道這之間有什麼聯系。但是串起來的話,事情就變得很有趣了。”
她轉過身體,看著坐在床上的夜永咲,輕聲開口了。
“首先,是你說的那個學生,他在淩晨時分做的噩夢——盡管我不認為一個夢就能預示什麼,但是如果這個夢過於真實的話,那就要認真考慮一下它的意義了。”
她的目光輕輕一轉,從陽臺上往隔壁的房間看過去,視線當然會被墻壁所阻隔,但是她卻並不在意。
“大部分夢是和現實有著一定聯系的,而如果夢境過於真實的話,那麼他在現實中就有可能受到了這樣的影響。如果可能的話,明天你可以問一下他關於這方面的事情。”
她收回目光,繼續說道:
“第二,就是你在今天白天的經歷,先是從陽臺上看到了對面窗戶裡的人影和紅光,然後在你朋友的辦公室感覺到了有一雙紅色的眼睛在看你,接下來,是你在那邊三樓透過貓眼看到的那個無人房間裡的景象,最後是你回到這個房間裡面時看到的紅眼睛女人。你覺得這裡面有什麼聯系,我並不否認這一點,而如果這種想法成立的話,那麼我們就有兩個方向需要考慮了。第一——”
她豎起一根手指。
“如果是幻覺的話,出現一次兩次還可能只是你看錯了而已,但是連續出現這麼多次,要麼是你自己心理出了問題,要麼……就是有什麼外物在影響著你,讓你不斷看見幻覺。”
外物?
夜永咲張了張嘴,但並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黃璃豎起了第二根手指,說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第二,就是真的出現了‘什麼東西’,而且在你來的第一天就被發現了,或許是一種巧合,而且這種靈異和你遇到了這麼多次,卻一次都沒有傷害你,那麼它們又是為了什麼找上你?”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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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5:21:17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二十一節 夢境內外之一
黃璃說完了。她和夜永咲互相對視了一會兒,心裡卻都在思考著。
黃璃說得很對。夜永咲想著。要麼是幻覺,要麼是真的遇到了“那種東西”,但是無論哪一種都不正常……手頭掌握的資訊還太少,現在根本得不出什麼結論。那麼……
擺在夜永咲面前的有兩種選擇。一是不去管它,等著黃璃找到她要找的東西,他們就離開這裡,這些事情和他沒有關系。但是如果他這樣做,那麼萬一那個“東西”真的是“找上他”的話,它們既然能夠到這間宿舍裡來,也就有可能會一直跟著夜永咲,畢竟那可是無法解釋的靈異啊,說不定它們以後就跟著夜永咲回到程都,甚至——
夜永咲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有這麼一種東西跟在自己身旁,這種事情想想都會犯怵!更何況,萬一它跟著自己去了程都,那麼花音她也——
不行!絕對不能把她卷進這種事情裡面來!
雖然這是最壞的可能性,有可能只是他想多了,根本就不會發生。但是他不敢賭!對方可是靈異啊,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把命丟掉,怎麼可能拿這種事情來碰運氣?!
那麼,另一種選擇……
去調查這種事情嗎?這個樣子就已經足夠心驚膽戰了,再去主動接近那些靈異事件?
而且就算要調查的話,也沒有突破口啊……雖然那個“七夜鬼談”的故事可能有些聯系,但是那裡面說的“鬼”應該就在這個房間才對,而黃璃卻說這個房間裡面並沒有什麼,也就是說,或許那個“七夜鬼談”僅僅只是一個編出來的故事而已。在送走那些學生之後,他也和辰英通過電話,旁敲側擊地瞭解了這個房間為什麼會空下來,辰英卻說只是因為學生人數沒有補足這個房間而已。雖然這話當時並沒有能夠安慰到處於恐懼之中的夜永咲,但是現在想起來,說不定這個房間裡面確實不存在什麼恐怖的東西。
“嘖……”夜永咲拍拍腦袋。事情又回到了原點:資訊太少了,這樣根本什麼都做不了啊!
他轉頭看向那邊窗臺上站著的黃璃,隨口問道:“啊,對了,你今天是去找你說的那個東西了麼?找到了沒有?”
黃璃輕輕搖了搖頭。
“我也沒有指望能在來的第一天就可以找到它,就像我之前說的,僅僅只是得到了消息而已,假消息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明天我還要一早就出去,你自己在這裡要小心一點。”
不等夜永咲答話,她的聲調突然提高了一度,真正像是上司訓斥下屬般說道:“像是今天這樣,明明知道可能有危險還跑到那邊三樓去的這種無謀的愚蠢做法,決不允許出現第二次!”
“呃……知、知道了……”
像是被黃璃突然之間的強勢震懾住了似的,夜永咲說話都有點結巴了。
不過……
他偷眼瞟著黃璃。之前她那種不著調的樣子已經完全不見了,現在的她,完全是夜永咲熟悉的那個穩重的、可信賴的黃璃。
雖然不知道之前她為什麼會變成那種樣子,但是果然——
“還是這樣比較好啊……”夜永咲輕聲說道。
“什麼?”
“啊,不,沒什麼。”夜永咲搖了搖頭。
他並沒有聽到,在看見這個不坦率的男人的舉動之後,黃璃撇了撇嘴,輕聲說道:
“因為你不喜歡啊……”
他也並不知道,黃璃其實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告訴他。
就在剛剛,她靠在陽臺欄桿旁注視著對面那個視窗的時候,她看到了——
那屋子裡閃著詭異的紅光,而在窗口處……
幾張長著蒼白面孔的頭顱,正擠在那裡,似乎想要在外面濃重的黑暗中尋找什麼!
淩晨時分。
尹建文在床上睜開眼睛,在黑暗之中盯著頭頂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人在半睡半醒之間,有時意識是極為模糊的,尹建文現在就處於這種狀態,他的腦子裡面亂亂的,明明有很多東西充斥其中,卻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
話說啊……孫永登那個白癡還真是不小心呢。
尹建文無奈地想著。
白天在那個夜永咲那裡,說話也未免太沒譜了一點,居然把他們那天夜裡偷偷進入心理諮詢室的事情都說出來了,真是白癡!萬一這事情被那個夜永咲說出去了可怎麼辦?心理諮詢室那邊丟了重要的儀器,正在找犯人呢,他們這不是往槍口上撞麼?!
所幸,禮音這傢伙及時說話,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不然的話被追究起來就要有麻煩了。
尹建文嘆了口氣,把手放在心口上,安慰著自己:沒事,沒有關系的,心理諮詢室那邊不會知道是誰做的,而他們就只要等著過段時間把錢收進手裡就好了,從此以後這件事情和他們再沒有關系。
再沒有任何關系……
睜開眼睛好一會兒,尹建文的腦子漸漸清醒了,也就是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從睡夢之中醒過來。
肚子有點難受呢。
不知是不是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總之他的腹部現在有一點輕微的痛感,還是去一下廁所比較好吧?
他深呼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一手迅速掀開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話說……現在是幾點了呢?
尹建文伸手向自己放在枕頭邊上的手機摸去,按了兩下,解開鎖定。
什麼啊……兩點三十分左右麼?都已經淩晨了啊……
看到手機上面插著的耳機線,尹建文這才想起來,難怪自己總覺得缺了點什麼。自己平時總是戴著耳機聽著音樂入睡的啊,今天可能是翻身把耳機弄掉了吧?
腹痛的感覺由於尹建文把身體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而變得愈加嚴重,上廁所的想法也更加強烈了。不能再磨蹭了,尹建文翻身下床,披上一件外衣。然後伸手把床上的手機連著耳機線一起拿了下來,放進口袋裡,再把耳機插進耳孔裡。
他就是有這種聽音樂的癖好,反正上廁所蹲坑也沒有事幹,聽聽音樂當做消遣了。
聽著耳機裡面傳來的柔和音樂聲,他舒服地抖了抖身體,伸手拉開了宿舍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21:50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二十二節 夢境內外之二
“哢嚓——”
尹建文走出宿舍,關上身後的房間門,下意識往旁邊看了看3026房間的門,沒有任何異狀。
……真是腦子不正常了,明明知道鬧鬼什麼的只是謠傳而已,居然還這麼緊張。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敲了敲自己的腦門,朝著廁所那邊走了過去。
說起來,淩晨兩點三十分左右,起床上廁所這種場景,以前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呢?
他邊走邊想著。但是大概是半夜起來的緣故吧?他的腦子昏昏沉沉的,沒法集中精力思考,走到廁所門口的時候,他還打了一個哈欠。
“哈啊——”
他向黑乎乎的廁所裡面看過去……
黑乎乎的?
哦,他想起來了,難怪會覺得熟悉,淩晨時分起床上廁所,這不就是他做的那個夢裡面的場景嗎?
想起那個恐怖的夢境,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那個夢裡面的自己,也是半夜起床上廁所,然後在廁所裡面——
不過……只是巧合而已吧?
尹建文搖了搖頭,把那些荒唐的想法拋到一邊。
沒錯,肯定只是一個巧合而已,畢竟上廁所遇到鬼這種事情,在現實中怎麼可能會發生呢?這又不是什麼靈異小說。再者說來,他在夢裡上廁所的時候也沒有戴著耳機吧?
是的,此時耳機裡面傳來的柔和音樂讓尹建文更加放下心來了。那個夢雖然恐怖得過頭了,但是有一點卻很有意思,那就是它實在太真實了,真實得讓尹建文能夠清晰地回憶起夢裡的每一個細節,包括他在夢裡面上廁所並不是一邊聽著歌一邊上的。
而且……
“啪!”
尹建文在廁所門口輕輕跺了一下腳,廁所裡面安裝的聲控燈在瞬間亮了起來。
沒問題,夢裡面的廁所燈可是不亮的。尹建文又是嘿嘿笑了一下,為自己的過度小心而感覺有些可笑,說到底如果自己居然被一個無聊的超現實噩夢給嚇到了,這種事情傳出去也未免太丟人了。
腹痛的感覺愈加明顯,他撅著嘴,捂著肚子進入了廁所,拉開一個隔間走了進去。
片刻之後,隔間裡面傳來他舒爽的聲音。雖說腹痛不是什麼令人高興的事情,但是到廁所解決的時候還是難免會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尹建文蹲在坑口上,呼出一口濁氣,把用過的衛生紙丟到身後的紙簍裡面——
嗯?!
手上突然傳來一種奇怪的觸感,就好像是……
尹建文那只伸到背後的手似乎碰到了什麼,他感覺到有什麼毛毛的東西在自己的背後,這種毛毛刺刺的感覺……是老鼠?!不,不是,老鼠才沒有這麼大的個頭,那麼是刺蝟?不……刺蝟的刺也沒有這麼軟,不過尹建文可以肯定,他碰到的應該是一種生物的毛!
是什麼東西啊?
被他觸碰著,那東西卻一動也不動,真的是生物嗎?或者說是死了的?雖然感覺有些惡心,但是尹建文還是好奇地轉過頭去——
“啪嗒……啪嗒……”
一個聲音,突兀地在廁所門口響起!
是有人來上廁所了嗎?尹建文這樣想著。淩晨時分上廁所還能遇到人真是少見啊。
“啪嗒……啪嗒……”
那腳步聲緩緩地向著這邊移動了過來。不知怎麼的,尹建文腦中突然閃過一絲警兆!
這種腳步聲——
沒錯,他想起來了,昨天淩晨時分做的夢中,他就是在廁所裡面聽到了這樣的腳步聲,然後看到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尹建文拼命安慰著自己,卻消不去內心的恐懼之情!
為什麼……為什麼會和那時候的夢境如此相似?這應該是在現實中了啊!難道說他現在也是在做夢嗎?不不不,說到底,他是不是太過緊張了?也許這一次來的真的只是一個淩晨時分賴上廁所的同學而已,只不過這種場景和夢境發生了極其相近的巧合而已!沒錯!應該就是這麼回事!
“啪嗒……啪嗒……”
那腳步聲,就像他做過的夢中一樣,緩緩地、一步一步地,向著尹建文所在的隔間門口走了過來……
然後——
尹建文霍然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就和夢裡完全一樣的狀況!那雙穿著運動鞋的腳,透過隔間門下的縫隙,借著外面走廊中照過來的燈光映入了他的眼簾!它就這麼走到了尹建文的隔間門口,停了下來!
和夢中……完全一樣?!
那麼……門外的也就是——
尹建文控制著自己顫抖不已的身體,緩緩抬頭,順著隔間的門向上看去,然後,他看到了——
“呃啊!”
尹建文猛然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的眼前是隔間臟兮兮的門,而廁所裡的燈光也被他這一聲喊叫給震亮了。他耳機中還在響著柔和的音樂,但是冷汗卻正從他的額頭上緩緩流淌而下……
足足過了兩秒鐘,尹建文才搞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
他……居然又做夢了?
是的,這裡是廁所,他還在廁所裡面蹲著呢。而他居然在蹲坑的時候睡著了,並且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再次做了那個恐怖的夢!這簡直太荒唐了!
“呼……”
尹建文最後喘出一口氣,放下心來。是的,這裡是現實,沒有夢境裡面那些可怕的東西,門口也並沒有一雙穿著運動鞋的——
他的目光從隔間門下面投向外面的時候,突然凝固住了!
門外,確確實實有著一雙穿著運動鞋的腳!
天哪!尹建文咬著牙,幾乎要崩潰了!這裡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如果是夢的話就快點醒過來啊!為什麼這個噩夢總要就纏著他?!到底為什麼?!
尹建文暗自發誓,今天回到寢室之後,他以後堅決不再在半夜起床上廁所了!哪怕在寢室裡備個夜壺也成!這種精神折磨實在受不了啊!
快點讓這個噩夢結束吧!
尹建文打定了主意,猛然抬頭,從隔間門上方向外看去!
沒有?
他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什麼都沒有,隔間門上方根本就看不到什麼……但是這不對啊!在夢裡面的時候,他看到的那個教練的“鬼魂”,他的頭顱不是就出現在隔間門的上方,那樣俯視著自己嗎?
為什麼……會沒有?還是說——
尹建文垂下視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沒錯,這裡應該就是現實了吧?那樣的話,說不定門口站著的是他的一個同學而已,只是聽到了他剛才從夢裡醒來的叫喊聲,知道他在這裡,所以故意想要嚇唬他一下!應該就是這樣!
想通了這一點,尹建文頓時感覺到怒不可遏!門外站著的混蛋,他難道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嗎?!
他迅速地用衛生紙擦乾凈,提上褲子,就要伸手過去一把將門推開!不管門外站著的是誰,他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對方!
“哢——”
門被霍然推開!
尹建文用憤怒的目光看著門外站著的那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運動裝,下面是運動鞋和籃球褲,上面穿著一件紅色的背心,正常來說的話,他的身高應該會在兩米多!
尹建文憤怒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是的,正常來說的話,他的身高應該會在兩米多。
但是這個人……
尹建文看著對方脖子上方的部位。
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沒有看到對方從隔間門上方看著自己。
那是因為……
他的脖子上面空空如也,原本應該存在著頭部的地方,此時只不過是一個洞口而已!
一具無頭的身體,就站在尹建文的面前面對著他!
那麼……
尹建文感覺到一陣眩暈,就連耳機裡面傳出的音樂聲都不能再讓他有絲毫的安心。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剛才在夢裡面,他在自己身後摸到的那個長著毛的東西……
尹建文緩緩地轉過頭去。這一次,廁所裡面亮起的燈光讓他看清楚了!
那是一個人頭!
一個人的腦袋正面對著自己!那張慘白面孔上的一雙眼睛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他!
而這一次,他再也沒能從噩夢中醒過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24:48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二十三節 尹建文之死
夜永咲是被員警叫起來的。
黃璃又是在一大早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就離開了,只給夜永咲留了一條短信,內容和昨天那一條完全相同,不過眼下這種事情已經不重要了,從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的員警那裡,夜永咲知道了一件事情。
尹建文的屍體是在早晨七點鐘時被上廁所的學生發現的。他倒在廁所的一個隔間裡面,秋衣外面穿著一件外套,雙眼圓瞪,面容扭曲,似乎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一樣。他的手機掉在地上,連著的一對耳機也落在一邊,不過大概可以推斷出那耳機在他倒下之前是戴在耳朵上的。那個學生本來是拉開隔間門剛要進去,結果就發現裡面倒著一個人,把他嚇得差點沒直接在褲子裡解決了!
經檢測,對尹建文死因的初步判斷結果是受到了極度驚嚇導致猝死,死亡時間大概是淩晨三點左右,雖然由於天氣較冷可能對判斷結果產生一定的影響,但是對於專業人士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問題。
那麼事件也就大致可以描述為:該學生尹建文於接近淩晨三點時起夜前往廁所,在上完廁所打算離開時突然受到了極度驚嚇,致使猝死。他死前似乎極力瑟縮著身體,就好像生怕被他所恐懼的那種東西觸碰到一樣。
而員警在他的手機中發現了大量的恐怖故事,初步推斷他可能是由於在上廁所的時候聽恐怖故事而引發了事件,很可能當時在廁所裡面還發生了什麼巧合事件,比如說廁所燈突然壞掉或者由於緊張而產生了幻覺之類的,有很多種可能,不過不論哪一種都不能確定。若他是被人殺死的也就罷了,至少還可能有線索可尋,但是嚇死——這就讓警方也有些束手無策了,再加上他喜歡聽鬼故事,幾乎可以確定他就是被鬼故事嚇死的!用現在比較流行的話來說就是“作死”,可不是麼?誰會閑的沒事幹大半夜出去上廁所還聽鬼故事的?更何況他也是個身體挺正常的小夥子,沒有什麼心腦血管疾病,就這種死法說是他殺也沒人信啊!
當然了,公事公辦,對於3025寢室及其附近寢室、廁所附近寢室的學生,警方都做了調查。夜永咲居住的3026寢室當然也受到了調查,不過這種調查就屬於比較“水”的了,畢竟學生的死因和整個事件都已經很清楚了,也沒必要造成太大的恐慌。因此對於夜永咲的盤問也僅僅只是走個過場而已,至於一早就離開了的黃璃則是連提都沒提。
當然了,3026寢室住了一個外人這事也暴露了,不過有辰英和他的女友——女舍管柳君小姐都為他做了保證,這就沒有問題了。不過擅自把人安排進學生宿舍也是違反規定的,只是現在都出了人命了,校方哪還顧得上這些?趕緊安撫學生免得引起恐慌才是最要緊的!
辰英被要求承擔一部分責任,畢竟他一是學生的輔導員,二來,尹建文手機上的那些鬼故事都是從他的電腦上拷貝的。知道的人自然都覺得他冤枉得很,他雖然是輔導員,但也不能連上廁所不能聽鬼故事這種事情都要管吧?不過也沒辦法,總得有個人站出來攬事兒。還好,尹建文的父母似乎都是明事理的人,出事的當天下午他們就趕到了東山大學,可憐的母親看到兒子的屍體,當場就暈厥過去一回,嚎啕不止。但冷靜下來之後,兩人也都沒有遷怒他人。他的父親看上去是個極其穩重的人,盡管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是在強忍著悲傷。他從頭到尾少言寡語,但是當辰英表示對孩子的死,他要負一部分責任的時候,尹建文的父親握住他的手,說的卻是非常感謝他對於兒子的照顧。這一對家長贏得了在場所有人的敬意。
尹建文的行李當天就被收拾走了,夫妻二人也不願意再留在這個傷心之地。只有他那部手機被員警作為證物保留了,其他東西全部都被帶走。3025中屬于尹建文的東西一下就被清理幹凈,無論床鋪還是抽屜,就好像3025原本就只有五個人一樣。
而此時,夜永咲站在校園中庭的一棵樹下面,心情卻是低落至極。
生命的消逝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明明昨天還是一個嘰嘰喳喳活潑好動的大男孩,今天卻就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夜永咲都不敢相信躺在那裡的就是昨天曾經熱情地和自己交談的那個男生。
但是,比起傷感,他此刻卻更像是被什麼纏在了心頭,有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好好的一個大男生,卻被嚇死了,這種事情正常嗎?
如果不去深入思考的話,或許這就是一切的答案,但是——
夜永咲抬起頭,從頭頂那棵葉子都掉光了的樹枝縫隙中看向頭頂陰沉沉的冬日天空。
據辰英的說法,尹建文那個男生經常去他那裡拷貝鬼故事,而3025的其他男生們也說尹建文不僅喜歡聽鬼故事,還喜歡講給大夥兒聽。一個喜歡聽鬼故事,並且喜歡講鬼故事的人,在聽鬼故事的時候被嚇死了,這簡直滑稽得可以!就拿夜永咲來說,由於經常寫靈異小說,使得他在碰到靈異事件的時候雖然也會產生恐懼,但也不會驚嚇到那種程度,不然的話昨天他也不會有膽子去那個廢棄宿舍的三樓一探究竟了。
並不是說這種可能性沒有,但是既然有膽子做就應該有相應的承受能力才對。況且尹建文手機裡面的恐怖故事都是來自辰英那裡的,而夜永咲手頭也有一份,他選取最新的一部分——也就是尹建文手機裡面保存的那一部分,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聽了一遍,感覺都是十分老套的故事,並沒有什麼可能讓人猝死的恐怖情節——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況且這部分恐怖故事裡面也幾乎沒有提到過廁所,應景生情的可能性也約近於零。
那麼,夜永咲就不得不去考慮另一種可能了!
如果說……尹建文這個男生真的看到了什麼東西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25:07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二十四節 喬成
什麼東西呢?
往這個方向想的話,夜永咲頭腦中首先就映出了他在3026房間中看到的紅眼睛女人。但是緊接著,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是那種超~~真的噩夢!就是你在夢裡面完全不會覺得那是夢的那種,我就是被那個夢嚇到了……”
尹建文跟他們講起那個夢的時候,他在夢中描述的景象,就是淩晨時分去上廁所的時候看到了一個死去熟人的鬼魂,因此被嚇醒了過來。而他昨天才剛剛做了這麼一個夢,第二天淩晨,他就真的被嚇死在了廁所裡。這難道只是巧合嗎?
夜永咲抿緊了嘴唇。
如果說,尹建文真的是被什麼給——
眼看著這一天就在恐慌之中過去,夜永咲搖了搖頭。他原本是倚靠在背後的樹上的,這時也就緩緩地直起身來,打算回到宿舍樓那邊去。
嗯?那個學生,不是——
在走到一座小橋邊上的時候,夜永咲不經意一轉頭,卻看到了一個剛剛認識的學生。名字應該是叫做喬成吧?此時他正趴在橋的木欄桿上,似是有些惆悵地看著橋下的水面。
……過去搭個話吧?
夜永咲嘆了口氣,走到了他身後。
“在這裡幹什麼呢?”
夜永咲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似乎把他給嚇了一跳。
“夜、夜先生?”
當回頭看到是夜永咲站在這裡時,他松了一口氣。
“抱歉,嚇到你了嗎?”
“不,那個……”他頓了一下,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只是剛剛看得太聚精會神,所以你突然出聲著實讓我驚了一下。”
夜永咲理解地點了點頭。畢竟剛剛出了那樣的事情,而且尹建文就是他的室友,朝夕相處的人就這麼沒了,說到恐懼和傷感的話,他們比起別的人自然要有更多的感觸吧?就在之前,夜永咲還曾經聽到,靠近廁所那邊的寢室有人在商量,說這兩天要不要就在外面住了。如果尹建文是一不小心在廁所門口磕了一跤摔死了倒還不至於引起這樣的恐慌,但偏偏他是被嚇死的,盡管警方給出了合理的解釋,但是這種事情……誰說的準呢?不僅是夜永咲,肯定也有別人想到了——會不會廁所裡面鬧鬼什麼的,把人給活活嚇死了呢?
簡而言之,宿舍樓裡面——尤其他們那一層,現在可是人心惶惶,各種怪談層出不窮。如果這件事情不是就發生在夜永咲自己身邊的話,他也許也會興高采烈地動筆寫稿吧?
晃了晃腦袋,把這種無聊的想法拋在一邊,夜永咲也像喬成一樣趴在欄桿上,看著下麵的流水。
“夜先生心情也不好嗎?”
喬成雖然昨天在大家一起交談時一直是自己一人坐到旁邊玩他的Epad,這時卻主動和夜永咲說起話來。
他用了“也”。
是啊。夜永咲心裡暗暗想著。出了這種事情,大家心裡都不好過呢。就拿自己來說,如果編輯部裡面有人突然出了意外,夜永咲心裡也一定難受得很吧。盡管大家雖然表面上一團和氣,實際上走得也都不近,但是如果身邊的人突然就沒了,肯定也會出現“下一個說不定就會輪到自己了吧?生命真是脆弱啊”這種無聊的感傷。但是無聊並非沒有意義,死去的人之所以死去就是為了讓活著的人可以更好地活下去,聽起來似乎只是空話而已,但是身邊有人死掉了的話,自己在傷心的同時也會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這也是確然的。
盡管和尹建文這個男孩認識才不過一天,夜永咲心裡也絕對舒服不了。
“肯定不會好受的啊,不過,相比起來你們才是,沒有問題吧?”
之前看到他們的時候還是在尹建文的父母來學校帶走兒子屍體的時候,這五個學生都在忍著悲傷的樣子。室友如兄弟,在一個屋一起住一段時間,大家都那麼要好,突然就出了這樣的事情確實讓人接受不了。其中最嚴重的應該是那個風禮音,他躲在最後偷偷抹著眼淚,夜永咲都想著要不要過去安慰他一下了。
“我麼……實際上,已經習慣了吧……”
令夜永咲沒有想到的是,喬成給出了這樣的答案。
習慣了?!
夜永咲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這個略有些瘦弱的男青年用悠遠的目光看著逐漸流去的河水,但是那份滄桑感卻讓夜永咲一時之間有種錯覺,他似乎經歷過很多事情一樣。
似乎是注意到了夜永咲的目光,也可能他原本就想要找個人傾訴,喬成緩緩地開口了:
“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因為意外過世了。所以我一直是被姨媽一家人代養的,和他們一起生活。大概從我十歲開始,我的祖父母、外祖父母、本家的一個關系很好的大伯都相繼過世,基本上每過兩年就要戴一次孝,老實說,次數多了,就已經麻木了。”
夜永咲靜靜地聽著他的訴說。盡管他的說法很平淡,但是這種經歷僅僅是聽來就難以讓人不產生同情的想法。
這孩子……家門不幸嗎?
“不過啊,最讓我傷心的其實是姨媽家裡那個哥哥的死。我因為是在姨媽家裡生活了十幾年,雖然姓氏不同,但是我們兩人從小就在一起,感情上就和親兄弟一樣,連我的口技也是他教給我的。但是幾年前,他死了。”
喬成輕聲說著,但卻難以掩飾語氣中的哀傷。
“抱歉……”
“是被人殺死的,兇手到現在還在逍遙法外呢。”
孰料,喬成卻緊接著說出這麼一句話。
“誒?!”
夜永咲驚訝出聲。
總覺得,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而喬成,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停下了話頭,不再出聲了。夜永咲自然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好在他身旁尷尬地站著。所幸,沒過半分鐘,這個大男孩就聳了聳肩,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抱歉,說了無謂的話呢。”
“不,哪裡……有些話,與其憋在心裡,還不如說出來的好。”
盡管被當作傾訴對象難免會有些壓力,但夜永咲還是真誠地說道。
喬成看著夜永咲這個樣子,嘴角一咧,露出一個笑容。
“你和我哥哥很像呢。”
他這樣說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34:05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二十五節 驚悚前奏
陽光從陽臺外面射進來,照在夜永咲緊閉著的雙眼上。他眼角的肌肉抽動了一下,緩緩地睜開眼睛。然後又由於被陽光刺了一下再度閉上,把頭轉向一邊,無力地抬起手臂揉了揉眼睛,呼出一口氣,掀開被子,坐起身來。
又是一天過去了啊。
夜永咲拿出手機看了一下,九點多鐘,還算是正常的起床時間。黃璃給他留了一條短信,不必說,內容和前兩天的一模一樣,她也真是夠辛苦的。
事實上,尹建文死掉的事情,黃璃是在昨晚十一點鐘左右回來聽夜永咲說了才知道的。不過這和她沒有什麼關系,大概除了那天淩晨去道歉之外,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那些學生,自然也不知道“尹建文”這個名字說的是誰。對她來說,這只不過是一個死人的代號而已。說來殘酷,但實際上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不過,出於安全的考慮,以及在夜永咲認真的要求之下,雖然不太願意,她還是跟著夜永咲到廁所那邊去了一下。顯然,什麼發現也沒有,不知道該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就在前一天晚上,她還曾經對夜永咲說過,如果夢境過於真實的話,就要考慮一下它在現實中的影響。她要求夜永咲去問一下尹建文關於那個夢境的事情,但就在幾個小時之後,尹建文就遇害了。黃璃並沒有對此表示出什麼,但夜永咲可以肯定的是,從她少有的皺眉動作來看,她似乎也對這件事情開始慎重起來了。
當然,黃璃也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雖然如果有她幫忙的話夜永咲肯定會更放心一些,但他卻沒有提出這種任性的要求。
夜永咲穿好衣服,舒展了一下筋骨,走到陽臺上去了。
昨天傍晚時分和喬成在橋上聊了一通,雖然不是什麼令人愉悅的話題,但是那個看上去並不善於言談的男生能和他說這麼多,或許也是和他有些熟悉了,這讓夜永咲感到些許的高興,畢竟誰不希望被人接納呢?
“你和我哥哥很像呢。”
那個失去了兄長的男孩是這麼對他說的,夜永咲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很像嗎?大概是因為,夜永咲自己也是一個兄長吧。
站在陽臺上,夜永咲下意識地向著對面舊宿舍樓的三樓盡頭的窗戶看去。
沒有,什麼也沒有,無論是詭異的紅光還是可怖的人影。夜永咲放心了一些,由於昨天一整天他都沒有遇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他決定聽黃璃的話,至少不去主動接觸那些可能帶來危險的東西。
轉過頭,夜永咲打算離開陽臺——
哎?!
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夜永咲又趴在陽臺欄桿上,向樓下看了過去。
那個男生……叫做“華正”來著?
是的,此時正走在兩座宿舍樓中間的那個男生,不就是隔壁3025寢室住著的名叫華正的麼?
嗯?進到辰英的辦公室裡面去了……
是去幹什麼呢?
看著華正走進辰英那間處在舊宿舍樓一樓的辦公室,夜永咲腦子裡面產生了這樣的疑問。卻又隨即搖了搖頭,自嘲地一笑。
我管那麼多幹什麼。人家是辰英的學生,去找輔導員有事也說不定,或者是心理有什麼障礙去進行心理諮詢——畢竟昨天剛剛出了那樣的事情,怎樣都有可能,這種事情和自己無關啦。
話說……他們現在不用上課嗎?
夜永咲從陽臺上往隔壁看去,果然從窗戶裡面發現有人影在晃動。
“……所以說啊,說不定就會從外面走進來,到時候我們就裝作沒看見,該幹什麼幹什麼,千萬不要打招呼!”
3025的門是開著的,夜永咲走進去的時候,就聽見裡面傳出來這麼一聲,倒把他給嚇了一跳。他們難道早就知道自己要來?不過裝沒看見和不要打招呼是怎麼回事?自己惹到他們了嗎?
“那個……抱歉?”夜永咲站在門口弱弱地說道。
“啊啊啊啊啊啊————————!”
孰料,他這一句才剛出口,宿舍裡面卻傳來幾聲驚叫,把夜永咲駭得後退兩步,倒真說不好是誰嚇唬誰。
“怎、怎麼?!”
夜永咲眨巴著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裡面的幾個大男生。
“……呼啊,什麼啊,是夜先生,真是嚇了人一跳。”
“就是說嘛,下回要先打個招呼才行啊。”
男生們看清楚進來的人是夜永咲時,似乎才松了一口氣,還不忘埋怨一句。
……我就是因為打了招呼才把你們嚇到的吧?夜永咲腹誹著,卻也只得賠笑說道:“抱歉抱歉,是我的錯。話說,你們好像在等誰?門都沒關上啊。”
聽了他這句話,寢室中的幾人都沉默了,搞得夜永咲還以為自己又犯了什麼忌諱,剛要再開口,還是那個叫作風禮音的男生說話了。
“我們在等‘回魂’啊。”
“回魂?”夜永咲疑惑地重復了一遍。
“嗯,是我們這邊的風俗,不知道夜大哥那邊有沒有。‘頭七’你總知道吧?”
夜永咲點了點頭。“頭七”這種說法,別說他是個寫靈異小說的,就算是普通人也知道啊。
頭七,中國人的喪殯習俗,是根據死者去世的時間,再配合天干地支計算出來的日子及時辰,然而習慣上大家都認為「頭七」指的是人去世後的第七日。死者魂魄會于“頭七”返家,家人應該于魂魄回來前,給死者魂魄預備一頓飯,之後必須回避,最好的方法就是睡覺,睡不著也應該要躲入被窩;如果讓死者魂魄看見家人,會令他記掛,便影響他投胎再世為人。
也就是說,在死者死去的第七日,魂魄會在家中出現,然後再行轉世投胎。不過,這和他們敞著門有什麼關系?
“那個啊……也就是說,我們想著既然他會在頭七那天回家,說不定也會在這之前來寢室裡面看看,這種事情誰說的準呢……”風禮音這樣解釋著,雖然聽上去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但是——
“是啊,說不定呢。”
看著寢室中的幾個男孩,夜永咲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頭七’回家也只不過是一種說法而已,我倒更覺得死者是會在頭七的時候‘回來’,從陰界返魂,最後來看一眼這個世界,或者做一些自己生前沒有完成的事情。可能頭七的時候他也會先來這裡看看你們哦,到時候可不要覺得害怕。”
他這樣說著。
而此時,在辰英的辦公室裡——
華正拉開裡間的輪式玻璃門,卻並沒有看到辰英的身影。
“去哪裡了啊?”華正自言自語著。他眼下可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問問辰英呢,不過他既然不在的話也就沒辦法了。
不如在這裡等他回來吧。華正這樣想著,坐在了電腦桌前的沙發上,順手打開電腦。既然辰英辦公室的門都沒鎖,那應該也沒走多遠,很快就會回來。玩玩他的電腦也沒什麼問題,辰英平時跟他們關系都不錯,況且……
“切……最近也沒下什麼新歌啊,只能去上網了麼?”華正無聊地點著辰英的文件夾,瀏覽著他硬盤裡的東西。當然,以他的性格,肯定還是比較喜歡“那種”片子的,不過那些網站很多都有毒,萬一把辰英的機器搞壞了,就算關系再好也肯定會翻臉的吧。
直到此時,他還在無所事事地翹著二郎腿,舒服地哼著歌兒。這個男孩並不知道,屬於他的噩夢,即將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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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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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5:34:32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二十六節 危險的選擇
“是嗎……你也真是辛苦。今天我請客吧,點些好吃的,別太壓抑了。”
這裡是東山大學校園內的小吃一條街,而夜永咲就和辰英一起坐在小飯店的一張小桌旁。辰英顯得疲憊不堪,只看臉上憔悴的神情就已經很清楚了,眼圈周圍一輪黑色,就算逞強說沒問題恐怕也沒有人相信的吧?
“那真是太感謝了……”
辰英沉重地嘆了一口氣。中午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倒並沒有給他增添幾分活力,反而是更加凸顯了他蒼白的面容,讓夜永咲都有些不忍直視了。
就在剛才,辰英才跟他講了自己這兩天的麻煩。
尹建文的死,他自然是要負責任的,昨天被員警叫去,在局子裡面待了好長時間。雖然說他和這起事件並沒有什麼直接關系,員警們對他也還算客氣,但是一般來說也沒有人會閑的沒事喜歡到警察局裡面去逛逛,光是呆在那裡面就有種不安的感覺了。辰英雖然是修心理學的,但是研究心理的人也並不一定就能控制好自己的心理。他的學生出了這樣的事情,他的心裡當然不會輕松。
直到大半夜,他才終於回來,才剛剛睡了沒幾個小時,剛打算去工作,上層領導又要把他叫過去訓話,弄得他連辦公室門都沒鎖就跑去了。雖然領導也知道他的苦處,沒有大發脾氣,但是話裡面的釘子卻也不少。辰英也只好都低聲下氣地應了,不敢回一句嘴,直到大中午了才總算回來。
夜永咲也頗有些同情他這個高中時代的好朋友,好言安慰了他幾句,雖說可能起不到什麼效果,但是作為朋友自己也算盡心了不是?
“嘿嘿,你這傢伙還是和高中的時候一樣呢。”辰英拿起手邊的可樂灌了一口,笑著說道,“從以前開始就這麼喜歡安慰別人,那時候女生給你起的外號叫什麼來著?‘溫柔小郎君’是不是?哎,我說真的,你要是個女生的話,指不定有多少人搶著追你,這種性格在這個時代實在是稀有屬性啊。”
“快別說了,怪丟人的!”夜永咲回道,“那麼說起來的話,你倒是變了好多吧?我記得那個時候你可是脾氣暴得很,兩句話說不和就要動手的,連老師都敢頂,哪像現在這麼文文弱弱的?”
“倒也是呢,我都快忘了。跟你說吧,之前在大學一開始和柳君談戀愛的時候,我們隔壁寢室的跟我找麻煩,我也是直接就上去動手了,結果被人圍毆,打得好慘的。咳咳,嗯……社會總是會改變人的。”辰英乾笑兩聲,“不說了,吃飯,吃飯。”
飯後,辰英自然還要去工作。而無所事事的夜永咲當然是返回宿舍樓那邊,他雖然請假跟著黃璃來了山東,但是雜志社那邊的工作也不能斷掉。畢竟編輯部的假好請,讀者卻不會輕易給他放假。讀者來信什麼的可以暫時拜託編輯部的同事幫忙,但是他還是得自己寫小說稿子,然後把它發到編輯部那邊去。對於寫手來說,斷更可不是什麼好事,聽說還有因為太監了而被憤怒的讀者砍手的可憐作者。還好自己是寫短篇的,不是什麼苦逼的網絡作家。夜永咲這樣感慨著。
步入宿舍區的大門,夜永咲正要拐彎往自己住著的那幢樓走去,卻意外地在院子中間那一排樹下的一個石凳上看到了一個人影。那個男生就那麼坐在那裡呆呆地看著天空,似乎在思考什麼一樣。夜永咲沒有看錯,那個男生就是他上午看到的到辰英辦公室裡去的華正,不過他坐在這裡幹什麼?
說起來……辰英之前有說過“連辦公室的門都沒鎖就到領導那裡去了”,也就是說華正去到辰英辦公室的時候辰英應該就不在那裡了?
思來想去,夜永咲還是走了過去,沖著那個看上去精神頭並不怎麼好的男生搭話道:“華正是嗎?在這裡幹什麼啊?”
“誒?!”
這個男生明顯正在想著什麼,聽到夜永咲的聲音,被打斷了思緒的他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是夜永咲,他愣了一下,露出一個比較勉強的笑容。
“你早啊,夜先生。”
“早?”夜永咲皺了皺眉頭,“現在已經是中午了哦!不,應該說已經是下午了吧……你們下午是有課的吧?”
“啥?!已經下午了啊?!”
華正吃驚地重復了一遍,然後頹然地拍打著自己的腦袋:“什麼啊,又浪費了一整個上午!”
“嗯……我之前看到你去你們辰英老師的辦公室來著,是去幹什麼呢?”夜永咲裝作很隨便地搭話道。
誰料華正似乎根本就沒有隱瞞的意思,他無奈地攤攤手,解釋道:“去找辰英老師有些事情啦,不過他不在,我就開了他的電腦玩了一會兒——”
還真是誠實啊,這傢伙……看樣子辰英平時和他們的關系真的有些好過頭了,他說起來似乎完全不在意隨便動別人的私人物品這種事情有多麼不禮貌一樣。
夜永咲撇了撇嘴。不過他自己可能忘記了,幾天前他也隨便翻動過辰英硬盤裡面的文件夾呢。
“不過無聊得很呢。”華正搖著頭說道,“沒有新歌,也沒有視頻什麼的,根本沒什麼好玩的……啊,對了,他還在學做動畫?我都不知道呢,不過那個質量真是差勁透了,小學生都能做得比他好吧?”
哎呀呀,損起自己的老師來還真是不留情面呢。夜永咲也不知道這時候是不是該笑一笑。作為老師而言,辰英確實少了些威嚴,不過能跟這些男生們相處得這麼融洽也是一件好事吧。
“那麼,就不打擾你了。”夜永咲聳了聳肩,“順便說一句,你們上課的時間是兩點鐘吧?現在已經一點四十了哦,雖然說大學裡面偶爾遲到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但還是早點做準備比較好吧?就這樣,我先走了。”
丟下這句話,夜永咲便朝著宿舍樓走去,至於身後的華正聽了他的話如何抓狂,那都不是他應該去想的事情了。
只是……
他並不知道,就在他邁進宿舍樓大門的那一瞬間,身後一直看著他的華正,臉上那種隨隨便便嬉皮笑臉的神情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憂慮。
那件事情要不要告訴他呢?華正心裡想著。他是個寫靈異小說的人,可能對這方面有些瞭解,如果和他商量的話,會有什麼收獲也說不定……
但是夜永咲的身影已經逐漸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算了。華正垂下頭去。這種事情,也只是存在於小說之中的吧……就算告訴他了,只怕也會被當做精神有問題而已。還是不要多事了,就當做自己看見幻覺罷了。
華正並不知道,就因為他在這時作出的決定,不僅造成了他的悲劇,還給其他人帶來了不可挽回的後果!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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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5:36:11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二十七節 淩晨三點之一
睡不著……
深夜時分,華正躺在床上,翻了個身。
大家應該都已經睡了吧?除了自己斜上方那個現今已經是空蕩蕩的鋪位,那原本是屬于尹建文的地方。
想起那個總是在學習上幫助自己的室友,華正心裡又是一陣傷感。
明明是最喜歡聽鬼故事的人,卻在聽鬼故事的時候被嚇死了,這還真是諷刺啊。
華正又翻過身來,平躺著看著頭上的天花板。
稍微有點……想去上廁所呢……
華正嘆了口氣。上一回起夜去上廁所才是兩天前的事情,那時他在洗手池那裡把剛剛住到隔壁的美女姐姐黃璃錯當做了洗頭娘,嚇了個半死,直到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可笑。他並不像尹建文那樣,對鬼魂之說完全不信,但卻也並不認為自己會真的見到鬼魂。只是當時的場景實在太過詭異,如果換一個時間,換一個地點,華正都認為自己不會嚇成那個樣子。
那麼現在呢?要不要去廁所?
這個念頭只在華正的頭腦裡出現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決定就已經被做下了。
是的,既然想去幹嘛不去?又沒什麼好怕的,走廊上和廁所裡面都有燈。如果說真的有可能碰到什麼的話,那或許就是尹建文的鬼魂了。
華正自嘲地想著。然後掀開被子坐起身來,穿上外套,看了看時間。
淩晨兩點四十八分。
兩點五十五……華正稍微皺了皺眉頭,怎麼又是和前兩天自己起夜差不多的時間?巧合嗎?還是自己的身體已經習慣在這個時候產生上廁所的想法了?華正撇著嘴把這種無聊的想法甩開,想了一想,還是把鑰匙帶上了。
上一回碰見黃璃的時候他可是在門外面砸了半天,尹建文才給他開門的,雖然同樣的事情應該不可能出現第二次,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帶上鑰匙比較好,這樣上廁所回來的時候也就不用麻煩別人給他開門了。
把鑰匙裝進外套口袋裡,華正接著就走出門去。
“啪……啪……”
華正打著哈欠在走廊上慢慢地行走著,硬底棉拖在地面上一下一下的踏著,發出這樣清脆的響聲。
再往前走幾步,就到了那天淩晨第一次見到美女黃璃的地方——洗手池了。每每想到這裡,華正又是好笑,又有些尷尬,但是——
“嘩啦啦……”
洗手池那裡,突然傳來了這樣的聲音。華正被嚇了一跳,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子正在那裡洗頭發。
不、不會吧?!
華正停下了腳步,有些意外地站住了。
為啥又會見到她?難道說這個美女黃璃都是在每天淩晨的時候才會過來洗頭嗎?
華正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
對啊,這裡可是男生宿舍樓,況且據那個夜永咲說的,這個美女早出晚歸,除了自己的3025寢室幾人之外就沒人知道這裡還住著一個美女了!既然如此,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之所以每天淩晨才來洗頭就是不想碰到別人!
那麼說起來的話,自己還真是走運哪!
華正激動地想著。碰到美女不管怎麼想都不是壞事,盡管這個美女已經有男朋友了,能搭兩句話也好啊!不過她現在正在洗頭,自己是直接過去搭訕呢,還是先等一會兒?大半夜的貿然開口會不會把她嚇到?
正在華正胡思亂想著的時候,女子抬起頭來,濕漉漉的頭發垂在面前,似乎是通過洗手池那面墻上的鏡子發現了站在背後的華正。
她開口了:
“——能不能……”
“拿吹風機是嗎?沒問題!”
這一次,華正長了心眼。上次黃璃喊他想要借用一下吹風機,卻直接把他嚇跑了,這事他想想都覺得丟人,而這一次,大美女又有要求了,他自然是巴不得為她服務一次!
不等她說完話,華正就快步跑回寢室,取了自己的小電吹風機就跑過去遞給她。整個過程還不到半分鐘——嗯,對於很多普通男生來說,被美女要求本身就是一種恩賜。
華正看著她用吹風機吹著自己秀美的長發,那頭發在吹風機帶起的熱風中飄動著,飛舞著,她的頭發是那樣的柔順,和那些用了特效的洗頭水廣告裡的模特比起來都要略勝一籌!
華正就靜靜地站在她旁邊,欣賞著美人動人的姿態。兩人誰也沒有說話,整個場面安靜無比……
安靜無比——
嗯?
華正突然稍稍皺起了眉頭。
不,不對,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不知怎麼的,他看著那在熱風中飛舞的頭發,突然就有了這樣的感覺!
熱風?頭發?
那在蒼白的走廊燈光照耀下,反射著光澤的頭發……
燈光,是的,這個時間全宿舍樓都是停電的,只有走廊的頂燈和廁所的聲控燈還有供電,因此想要用電吹風的話,也就只有在走廊——
等等?!
華正猛然睜大了眼睛,他終於知道有哪裡不對了!
是啊,確實這個時間只有走廊上才會有電,但是——
華正的目光落在那把電吹風上。
但是這裡可是洗手池啊!洗手池這邊根本就沒有插座!那麼……電吹風為什麼會工作的?
不,事實上……
那電吹風根本就沒有在工作!沒有什麼熱風!也沒有電吹風運行時“嗡嗡”的雜音,整個場面安靜無比!
那麼……
華正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
既然這樣,她的頭發為什麼會飄動的?
既然這樣,為什麼她都沒有說一句話?
華正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剛才看的時間是兩點五十五,那麼現在,也就到了淩晨三點了吧?
淩晨三點,至陰之時,人最容易撞鬼的時候!
面前的黃璃——不,仔細看的話,雖然只見過黃璃一面,但是這個女人卻明顯不是黃璃!
那麼……她是誰?
繼那天淩晨的恐懼過後,那個可怕的詞語,再一次出現在了華正的意識中!
洗頭娘!
也就在華正閃過這個念頭的同時,那張長著可怖的慘白面孔的腦袋,霍然向他轉了過來!
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面前的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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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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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5:36:42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二十八節 淩晨三點之二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華正發出一種如同野獸一般的尖利慘叫,而面前血紅色眼睛的洗頭娘緩緩地向他伸出瓷白色的僵硬手臂,就將要抓到他的身體!
動不了……
華正瞪著驚恐的眼睛,看著洗頭娘那毫無血色的手離他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拼命地想要移動自己的身體,但是那似乎已經不屬於他了一般,渾身麻木,連一絲一毫都動不了!
動不了!動不了!!!
眼看“她”的冰冷軀體就要接觸到華正的面部,伴隨著那聲慘叫,華正那已經失去了直覺的雙腿再也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華正就這麼絕望地朝著地面倒了下去!
“砰!”
一聲鈍響,華正的身體朝後重重地摔倒,後腦勺磕在了地上,頓時頭暈眼花!在迷迷糊糊中,他看到“她”正緩緩地俯下身體,空洞無神的血紅色眼睛仍舊死死地盯著自己的眼睛!她、她居然趴在地上朝自己爬了過來!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華正再次發出一聲撕裂心扉的慘叫,摔倒在地帶來的痛感卻似乎消除了身體的麻木,他掙紮著蠕動身體爬了起來,在洗頭娘的手指即將抓到自己腳部的時候拼命跑動了起來!
跑!跑!!跑!!!
盡管腦海裡面只存留著這樣的念頭,但是華正還是在跑出兩步之後下意識回頭看去,頓時目眥盡裂!
那個“她”——她明明只是晃蕩著身體在地上蠕動爬行,但速度居然絲毫不在自己之下!她就緊緊地跟在自己身後不到三米的地方!
不行!不行!!!
跑下樓梯去嗎?會被抓到的吧?!一定會被抓到的吧?!那麼——
華正一邊跑著,一邊憑借著本能從外套中掏出了宿舍門的鑰匙,一個急剎停在了3025的門口,一把將鑰匙捅了過去!
“哢!”
鑰匙尖撞在了門上,卻並沒有插入鎖孔!慣性使得鑰匙上的鋸齒把華正手指拉開一道血口子,但現在哪還管得了那些?!
那在地上爬動著的洗頭娘就在這一瞬之間爬到了華正的腳下!她再一次伸出僵硬冰冷的手臂,向著華正的身體襲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哢噠!”
華正一邊發出慘嚎聲,一邊再一次用盡力氣把鑰匙塞進了鎖孔裡!
門被他狠狠地一把推開!他瘋狂地一步沖了進去,然後“砰”的一聲使勁用背部頂上寢室門!
“呼哧……呼哧……”
華正倚靠在門上,喘著粗氣,就好像要把氣管都吐出來一樣!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又要做什麼?!
“阿正?你怎麼了?”
一個聽起來似乎還沒有睡醒的聲音突兀地在自己的頭上響起,華正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寢室長孫永登正在上鋪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在黑暗之中注視著他。
不,不僅是寢室長,其餘三個舍友也都醒了,大家都正在看著他呢。
“你怎麼啦?夢遊嗎?”
“說起來,剛才在外面跟狼嚎一樣的是不是你?真過分啊,把我都吵醒了!”
大家發出不滿的聲音,然而華正此刻哪有心情和他們討論這個?
“有鬼啊!外面有鬼!血紅色眼睛的女鬼!洗頭娘!”
他這樣嚎叫著,就好像是犯了瘋病的人一樣!但是卻似乎沒有人相信他。
“啊,又來這套,之前那次也說是有鬼吧?結果實際上是被黃璃小姐嚇到的,真沒用。”
“鬼?在哪裡呢?也給我們介紹一下啊!”
“就在外面!就在門外頭啊!”華正惡狠狠地咆哮了一聲。
然而——
不對?
他突然反應到了……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已經消失了,現在除了他的喘息聲之外,一切安靜,正符合這種黑暗的氣氛。
走、走了嗎?
抱著這樣的願望,華正緩緩地轉過頭去——
血紅色!
貓眼之中看到的,是一隻血紅色的瞳孔!
“她”正在看著自己!
“哢嚓——”
似乎有什麼,發出了輕輕的響動聲。
一股大力從門外傳來,門居然被硬生生擠開了!
糟糕!華正突然想到了。剛才他開完門之後,鑰匙還插在外面,根本沒有拔下來!
“呃呃——”華正悶哼一聲,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他使勁抵抗著外面的“她”推門的力量,就這麼把原本打開的門一點一點地合上了!
他把整個身體都壓在門上,生怕那個女鬼再一用力把門推開,不敢有一丁點不小心!
寢室中的幾人面面相覷。
“阿正,你……你在做什麼?”
風禮音帶著點兒恐懼的聲音於黑暗之中響起,但華正根本就沒打算回答,他的腦子亂哄哄的,根本連思考他這句話表達的是什麼意思的餘地都沒有!
說起來……門外的那個,真的是“洗頭娘”嗎?
華正“咕嚕”一聲咽了一口口水。他剛才瘋狂的嘶嚎聲可能把喉嚨吼破了,現在那裡正傳出一陣一陣的疼痛感,但是眼下也顧不得它了。
……門外,漸漸沒有動靜了?
當華正終於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盡管害怕再一次見到那只血紅色的眼睛,他還是轉過身去,從貓眼中向外看去——
沒有了,無論是血紅色的瞳孔還是穿著白衣的洗頭娘,現在出現在貓眼視野之中的,無非是空蕩蕩的走廊而已。
真的、走了?!
對了,現在已經過了淩晨三點有一會兒了,過了那個陰氣最重的時刻,鬼魂應該也就消失了吧?
逃過一劫!
“呼啊——”
華正大呼出一口氣,倚靠著門癱倒在地上。
自己居然……真的見鬼了!
能逃出生天,真是把幾輩子的運氣都用光了……
不過……等等,那真的是“洗頭娘”嗎?洗頭娘的話,不是應該在水邊向自己要求借水,然後抓住自己把自己拖進水裡嗎?為什麼自己把吹風機遞給“她”的時候什麼動靜都沒有?為什麼“她”能夠離開水邊?
“阿正,你……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做噩夢了?”
響起的是孫永登的聲音,但此時就連這個平時一貫穩重的寢室長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如果是白天的話,華正就能看到他正在用驚疑不定的眼神看著自己了。
是呢,畢竟自己剛才的做法……簡直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
華正苦笑了一聲,抬起頭來看著孫永登所在的上鋪——
他的目光凝固住了。
孫永登趴在床頭看著自己——這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但是他的身後,他背對著的天花板上,此時顯出了一個正在爬行的人影!
那是——
黑暗之中,那血紅色的眼睛似乎發出了駭人的光芒!
“她”是怎麼進來的?!
不,那已經不重要了!華正恐懼地看著那個“東西”順著天花板爬到了自己所在的這面墻壁上,然後……“她”向著自己爬了過來!
不!不!
要逃走!!!
華正猛然直起身體,身上又爆發出一股子力氣,他來不及回頭向後看,瘋狂地朝著陽臺沖了過去!
三樓……三樓的話,跳下去應該還有一線生機,但是留在這裡就是必死無疑!
“華正!阿正!”
“你要幹嘛?!”
身後傳來他的室友驚恐的叫喊,但是現在根本就沒有顧得上他們的餘地了!
他一把拽開陽臺的小門,抓住欄桿扶手就這麼一翻——
但是,他的身體猛然停滯在了半空中!
腳!腳被什麼抓住了!
華正回過頭去——
“她”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自己的背後!此時,“她”的身體仿佛沒有骨頭一樣左右晃動著,而“她”的一隻手——那只冰冷的手正緊緊地抓握著自己的右腳!
“放開!放開啊!混蛋!給我放開!”
華正咆哮著用腳去蹬“她”的身體,猛然踹了過去,“她”的身體踉蹌著退後,抓握著自己腳部的僵硬手指也松開了!
成功了?!
華正心下一喜,然而接下來——
他注意到了,由於他剛才掙紮的動作,現在他保持著頭部朝下的姿態懸在欄桿外面!而之所以沒有掉下去,正是因為“她”抓住了自己的腳!
那麼,在“她”的手指已經鬆開的現在——
“不————————!!!!!!!!!!!!!!!!!!”
華正帶著絕望的尖叫,向著地面俯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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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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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5:37:09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二十九節 墜亡者與鬼影
夜永咲猛然睜開眼睛,從睡眠之中驚醒過來。
“聽到了?”
身邊傳來這樣的聲音,他轉過頭去,卻看見黃璃不知什麼時候從被窩裡面鉆了出來,白色的睡衣在手機光芒的照耀下閃著詭異的光芒,但與之相比——
“你也聽到了?那是什麼?”夜永咲直起身來。雖然是剛剛從睡夢中驚醒,但是他卻一點迷糊的意思都沒有。
“慘叫聲……吧?”黃璃把一根手指壓在嘴唇上,用有些不確定的語氣說著,“不過好像離我們挺近的……”
沒錯,夜永咲正是被接連不斷的幾聲慘叫驚醒的。那最後一聲離他似乎很近,好像就在門外邊似的。
要不要出去看看?
當夜永咲產生這個念頭的時候,黃璃卻已經起身走到門口,通過貓眼想外面看去。
“有什麼嗎?”
黃璃搖了搖頭。她沒有打開門,畢竟她是不方便出現在這裡的人。夜永咲掀開被子跳下床來,披上他的外套,向門口走了過去。
走廊上面傳來了人聲和響動,看樣子也有其他人聽到了慘叫,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和黃璃不同,在尹建文死去的那天,由於被員警調查,學生們就知道這裡住了一個外人,所以夜永咲就算被人看到也沒有什麼問題。他走出門來,卻發現走廊上有不少門都是打開的,穿著秋衣或者棉衣的學生們揉著眼睛出現在門外,互相詢問著怎麼了。
3025……怎麼沒有動靜?
夜永咲看著隔壁寢室的這扇門,發現居然有一串鑰匙插在門外的鎖孔裡。
真夠不小心的。他搖了搖頭。這樣不是很容易遭竊嗎?
“華正!阿正!”
“你要幹嘛?!”
就在他上前一步想要敲開3025寢室門的時候,裡面卻突然傳來了異動!幾聲驚慌的叫喊響起,然後——
“放開!放開啊!混蛋!給我放開!”
“哎喲——”
“阿正!”
“不————————!!!!!!!!!!!!!!!!!!”
一聲劃破了黑夜的慘叫響起,整個場面頓時安靜下來,不管是3025寢室還是走廊上,足足沉默了有幾秒,學生們面面相覷,然後——
“跳樓啦!跳樓啦!!!”
不知何處開始傳來這樣驚慌的叫喊,夜永咲愣在那裡,還沒有咂摸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身旁就有好幾個學生跑過,“咚咚”的腳步聲順著樓梯向下而去!直到這個時候,夜永咲才慌忙轉過身推開3026房間的門進去!
有人跳樓了?聯想到之前3025寢室中傳來的響動,夜永咲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祥的感覺。
他把房間門關上,卻看到黃璃正站在陽臺上,趴在欄桿上向下看著什麼。夜永咲連忙也跑過去,順著黃璃的視線——不,那根本不用找,即便是在黑暗之中,那空地上扭曲的人形物體也太過熟悉,那顯然是……
夜永咲感覺到一陣眩暈。已經有人跑到了樓下,但卻在幾米以外止住了步子,驚恐地看著地上躺著的那“東西”,卻沒有人敢靠近,還有人當場就吐了出來!這一排陽臺上出現的人也越來越多,夜永咲暗叫一聲不好,趕緊把黃璃拽回屋裡去。還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下面,應該沒人注意到她。
“穿件外套把你的長頭發裹起來再戴個帽子!然後再出來!”夜永咲這樣交代了一句,打開門就沖了出去。
樓下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夜永咲跑出樓道的時候裡三圈外三圈都已經圍滿了。他向上看了一眼,不只有三樓的人,其餘幾層樓也全部亮著燈,陽臺上全是趴著向下看的腦袋。這樣的話根本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況——
“讓開!都讓開!出什麼事了?!”
匆匆從宿舍樓裡面奔出來的那個人,夜永咲是認識的。這座樓的女舍管柳君小姐,同時也是輔導員兼心理諮詢師辰英的女朋友。她倒是穿戴整齊,拿著手電筒跑了過來。學生們自然都認識她,讓開了一條道路,在手電筒向圈子裡面照進去的那一剎那,夜永咲看到了——
那具身體呈著奇怪的扭曲狀態,尤其是頸部,他的脖子朝著異樣的方向彎曲著,顯然已經徹底斷掉了,不僅如此,更為可怕的是他的腦袋,他很可能是頭朝下掉下來的,現在那種慘不忍睹的殘破景象已經——
“唔……”
難怪,剛才有人看了一眼就吐了出來,就連夜永咲此時也有些幹嘔的感覺。現在那個人圍起來的圈子又合攏了,但是裡面傳來了柳君刺耳的叫聲:
“救護車!誰帶手機了?!快叫救護車!還有給校醫院急救處打電話!還有你們辰英老師!誰有他電話趕緊把他叫過來!趕緊的!!!”
就連她的聲音也無法保持平靜了……不過叫救護車?還有急救處?不,那種情況不管怎麼看都是沒救了吧?
華正……那個華正嗎?
明明今天——不,昨天下午的時候還和他說過話,這才十幾個小時而已,居然又——
馬友易!那個學生是叫做馬友易嗎?
夜永咲轉過頭,突然注意到了站在邊上的那個學生,他就那麼僵硬地站在那裡,長著嘴巴,很明顯是剛剛才下來的!
也許這個時候做這種事情並不禮貌,但是——
夜永咲快步走過去,把他拉到一邊。
“夜、夜先生?”
“出什麼事情了?!那裡面的——”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但是馬友易的表情已經說明瞭一切!
真的是……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他抓著馬友易的肩膀,眉頭緊緊地皺成一團。
“就、就是……我聽見他在外面喊,然後就進來了,他還把門頂上,硬說外面有鬼!說是什麼‘血紅眼睛’的女鬼!‘洗頭娘’什麼的……後來他好像看見什麼了,就突然朝著陽臺這邊跑過來!孫永登他反應快,從床上跳下來就把他拽住了,好險沒讓他掉下去,但是他突然一邊喊一邊一腳踹他,直接就把他給踹倒了,然後,然後就……”
馬友易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地說著,夜永咲只聽明白了個大概,但是……
血紅色眼睛的……女鬼?
他的腦海裡最終只剩下了這一個信息!
難道說,難道說……
遠處傳來了救護車“嗚嗚”的聲音,應該是校內急救處的車,他似乎還聽到了辰英的喊叫聲“怎麼回事?!都讓開!讓開!”……看樣子他是急趕著從教師宿舍那邊過來的,不過那些現在都不重要了!
夜永咲煩躁地揪著自己的頭發,再一次看著那被人群圍起來的圈子,那中間躺著華正的屍體。
他死前,到底看到了什麼?!
而此時,黃璃站在三樓的陽臺上。她聽了夜永咲的話,專門找了一件帶帽子的外套,把自己的頭發全部裹了起來,以免被別人看到。
但是她的目光,卻並不在下面那具可怖的屍體上,而是——
黃璃緊緊地抿著嘴唇,盯著對面舊宿舍樓三樓的那扇窗戶!
那裡面映出了詭異的紅色光芒,不僅如此,在那扇窗戶的後面——
幾個模糊的人影晃動著,那幾顆腦袋趴在窗戶上!他們的視線……正透過玻璃死死地鎖定著下面的某人!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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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5:37:50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三十節 人心惶惶
“是,當時是這樣的……”
在辰英和夜永咲兩人面前,相對來說比較冷靜的喬成把整個事情敘述了一遍。
“我醒過來的時候他還在外面,我是被他的叫聲吵醒的。然後就聽到他一邊叫一邊在走廊上跑……他的腳步聲很急,然後他就一邊叫打開門進來了,進來之後立刻就把門頂上了。那個時候他們也應該都醒了,然後我們就問他怎麼回事。我記得他說的是‘外面有血紅色的眼睛的女鬼’和‘洗頭娘’什麼的。然後他好像朝外面看了一眼,接著把門拉開一點,又狠狠地關上,就像是拼命頂著不讓外面的什麼東西進來一樣。後來他又往外面看了一眼,就鬆下勁來倒在門口了。我當時覺得他是夢遊了,反正他的精神狀態看上去很不正常。本來我們看他那個樣子好像已經恢復正常了,誰知道孫永登剛一跟他說話,他抬頭看了孫永登一眼……不對,應該是看著天花板的吧?然後就不要命了一樣,朝著陽臺沖過去了。我們一看不好,要出事!一邊喊他一邊都跳下床來,孫永登反應最快,幾乎是在華正剛一開跑他就跳下來了。華正一上陽臺就直接開始翻欄桿,那樣子絕對是要跳下去,孫永登趕緊抓住他一隻腳,想把他往回拉,但是華正一邊吼一邊拿腳踹他,用勁兒挺大的,直接就把他踹倒了。然後,然後……他就掉下去了……”
此時已經是早晨時分了。淩晨的時候,救護車和員警就都到了學校,華正被確認掉下來的時候就當場死亡了,由於是頭朝下摔下來,雖然落地的時候似乎是有意識用胳膊緩沖,但是頭部還是撞擊到了地面,頭骨碎裂,外加頸部折斷,當時就沒氣了。
這場事件中的另一個受傷者是3025的寢室長孫永登,華正踹他的那一腳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不僅把他踹倒在地,摔了個七葷八素,外加肋骨也斷裂了兩根,還好沒有傷及內臟,現在也被救護車拉去醫院躺著了。
員警調查了3025寢室的幾個學生,所得到的證詞有詳有略,不過大致相同。只是這幾個學生的精神狀況也都不怎麼好,風禮音那個弱性子是被嚇得夠嗆,馬友易稍微好一些,至少他當時還能跑到樓下去看看狀況,這種時候就能看出人的心理素質來了,喬成這個平時總是到哪兒捧著Epad的宅男反倒是最冷靜的,給員警的證詞也最詳細。加上當時也有幾個其他寢室的學生被華正的尖叫吵醒,看到了陽臺上發生的一幕,基本可以確定當時的事件就是喬成所敘述的這樣了。
但冷靜也並不是說沒有影響,喬成的臉色直到現在還蒼白得很。這和走在大路上看到有素不相識的人跳樓是兩回事,就算是那樣的狀況,看到人真的跳下來也會嚇一跳吧?況且這事情就發生在他們面前,看著平日裡說說笑笑的好朋友突然就從樓上墜下去,變成了一具可怖的扭曲著的屍體,那種淒慘的狀況,可以說能做到喬成這樣的已經是心理素質相當過硬了。
在學生接受完警方的盤問後,辰英這個輔導員自然也要被調查一番,還得加上夜永咲這個隔壁的“房客”,幾天之內兩起命案,還都是在他來這裡之後,難免會讓人生疑,不過有學生為他做了證明,說是事情發生的時候看到他剛從房間裡面出來到走廊上,洗脫了他的嫌疑。
員警詢問過喬成之後,趁著校方人員還沒有到,辰英和夜永咲兩人趕緊找到了他,得知了事件的具體情況。
“麻煩了……”聽過他的敘述之後,辰英那張原本就憔悴的臉上顯露出更加愁苦的面容,“知道員警剛才跟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嗎?明顯是說我‘沒有盡到輔導員的責任’!又是輔導員又是心理諮詢師,卻沒有好好關照過學生的心理。他們好像認為華正那孩子是因為之前尹建文的死受到了刺激,所以才會產生幻覺,看到了什麼‘女鬼’。他們也不想想,我之前被他們這些員警找去,調查了好久才放我回來,然後又被學校找去批了一頓,昨天下午學生們還有課,我本想今天就找他們談談的,誰知道這就出事了!”
辰英在那裡滔滔不絕地吐著苦水,夜永咲卻是並沒有聽進去。
“血紅色眼睛的女鬼……洗頭娘?”
他暗暗在心下思考著。
是巧合嗎?血紅色眼睛的女鬼……那不就是和自己看到的一樣了?黃璃之前說那可能是我的幻覺,但是既然華正也看到了的話,也就是說……
還有,“洗頭娘”的故事,自己也多少知道一點。好像華正第一次見到黃璃的時候,就把她當成了“洗頭娘”。那麼這一次呢?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又是在洗手池旁邊遇到那個“女鬼”的?
洗手池旁邊?
突然注意到這一點,夜永咲似乎抓住了什麼!
對了,自己在3026房間中看到那個血紅色眼睛的女鬼時,“她”是坐在黃璃的床上,而這一次華正看到“她”是在洗手池旁邊,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黃璃的地方……
他瞇起了眼睛。
這件事情……和黃璃有什麼關系嗎?
不……那樣的話,之前在辰英辦公室的那次就和她沒有任何關系了,不過那一次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什麼還很難說。
黃璃現在已經離開了宿舍,應該沒有被任何人看到。他並不認為黃璃會對那些學生做什麼,不僅是出於對黃璃的信任,而且華正出事的時候,黃璃和他一樣,都在3026房間裡面。直到現在,宿舍樓裡面的大多數學生還都不知道他們樓裡除了舍管之外還有一個女人。華正死前說是看到了“女鬼”,如果警方知道了黃璃住在這裡,懷疑到她頭上就麻煩了。
現在整個學生宿舍樓真可說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而3025寢室更是成了整棟樓的焦點。幾天之內連死兩人,一個是嚇死,一個是受驚嚇後跳樓而死,不管怎麼說都絕不是正常的事情。如果說尹建文的死是巧合的話,那麼華正又是怎麼回事?他淩晨起夜應該也是去上廁所,那麼是碰見尹建文的亡靈了?不過那樣的話也不會說是“女鬼”啊!
於是現在這裡已經傳開了,3025是被什麼不好的東西纏上了,這才致使寢室六人兩死一傷。加上尹建文平時愛聽鬼故事是出了名的,指不定就是被什麼鬼魂給詛咒了。3025在無形之中被孤立了起來,夜永咲走在校園中的時候,都會聽到這樣的謠言。
“對哦,我之前上廁所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在我的旁邊隔間裡面講鬼故事,但是我從下邊門縫看過去,卻根本沒看到人的腳!這絕對是那個尹建文陰魂不散——”
“你這算什麼?華正跳樓的那時候,我真的看到三樓有個房間陽臺上站著一個白衣服長頭發的女鬼!”
“你騙誰啊!”
“才沒騙人!是真的!要說騙人的話你那才是騙人的吧!”
夜永咲的眉毛抽動了一下。
黃璃她到底還是被人看到了嗎?還好他們只是當笑話說的,不然可真要麻煩了。
說起來,辰英好像說要下午去醫院看一下孫永登,自己不如也一起跟去好了,看看能不能問出什麼來。
打定了這樣的主意,夜永咲自顧自點了點頭。
冬日的天空似乎出現了短暫的晴朗,只是看那遠方不自然的暗色,不久以後可能又要陰天了吧?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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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5:38:26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三十一節 七夜鬼談的疑惑
辰英說過,下午要去醫院裡面看一下受傷的孫永登。夜永咲打算和他一起去,在和辰英通過電話之後,他猶豫了一下,答應了夜永咲的請求。下午三點半鐘,兩人就出現在了醫院的走道裡面。
“他被救護車拉走之後,我就沒看見過他。不過據員警說,他的情況不太穩定。”辰英有些憂心地說,“我想至少我需要先和他談一下。如果說華正那孩子是因為尹建文死了之後心理上出現了什麼障礙,才會變成那個樣子的話……我至少不能讓其他孩子也變成那樣。亡羊補牢,希望還為時不晚。”
作為教師,某些方面來說真的很辛苦呢。
夜永咲有些同情地點了點頭,兩人這就走到了孫永登的病房門口,辰英敲了敲門,就帶著夜永咲走了進去。
“喲!恢復得如何了?”
辰英似乎打算用比較有精神的問候來作對話的開始,只是孫永登的反應……
躺在病床上的孫永登,在見到進來的兩人之後,並不是像影視作品中的被探病者那樣微笑著打招呼。事實上,倒不如說,他在一瞬間就露出了明顯的恐懼神色,蜷著身體向病床裡面縮去!
不是吧?真的產生心理障礙了?!
夜永咲對心理學並沒有什麼瞭解,看到孫永登這個樣子,他在驚訝的同時還不得不佩服辰英,他可真是有先見之明。
“嘖……”
走在夜永咲前面的辰英明顯皺了一下眉頭,說道:“別害怕別害怕,孫永登,是我啊,是老師,不是別人,沒事兒,沒事兒的。這兒沒人會害你的。”
他一邊這樣說著,一邊靠近了孫永登的病床。而孫永登大概是聽了辰英的話,放心了一些,看著逐漸靠近的辰英,他咧了咧嘴角,似乎是想要露出一個笑容。
辰英不易察覺地撇了撇嘴,然後轉向一邊的夜永咲。
“抱歉……我打算單獨和這孩子談談,嗯,五分鐘,好嗎?”
說這話的可是學心理學的人,大概是打算通過談話來讓幫助這孩子消除心理障礙吧?況且人家辰英是孩子的輔導員,對於大學生來說就像是監護人一樣,自己在這裡算是什麼呢?本來就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於是夜永咲點點頭,爽快地答應了,說道:“那我去開水房打些水來吧。”就這麼把病床前的暖瓶拿走了。
他並沒有注意到,孫永登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似乎想要說什麼的樣子,但卻終究沒有說出來。
大概幾分鐘之後,夜永咲提著暖瓶再次回到病房中的時候,孫永登似乎就已經恢復如常了。兩人交談得很愉快的樣子,也不知道辰英到底和他說了些什麼。夜永咲不僅要感嘆一下了,心理醫生果然是個神奇的職業,僅僅憑借交談就可以做到這個地步,自己以後要不要也稍微涉獵一下這方面的內容呢?
他們並沒有在醫院裡面待多久,不過辰英說了之後的幾天每天都會來看孫永登,讓他安心養傷。其實孫永登受的傷看起來很不妙,其實也並不是多麼嚴重,按照醫生的說法,一個星期之內就可以進行少量運動了。
“沒辦法,我也想多陪陪那孩子,免得發生什麼意外。”回到學校的時候,辰英有些無奈地對夜永咲說道,“不過啊,最近剛好是最忙的時候。之前又是被員警調查又是被學校上面領導批評,那還算是意外狀況,就不提了。不過馬上就到了他們這學期的期末考試了,各方面本來就很忙呢。心理學院的學生大概五天之後就要在心理諮詢室‘總部’那邊進行實踐考試了,我還得忙著去佈置。”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夜永咲再一次用同情的語氣說道。
除了孫永登之外,辰英也找了3025剩下的三個人,和他們一一談過。還好,這幾個孩子的精神狀態還算是挺正常的,雖然寢室中一下子少掉了三個人,但是除了風禮音還是每天都有些悶悶不樂,剩下的兩人在一開始的慌張之後,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只是這件事情可沒有這麼容易結束,華正的父母並沒有尹建文的父母那麼好說話,在學校鬧了好久,對辰英更是不依不饒。各種各樣的事情把他弄得焦頭爛額,而夜永咲卻越來越感覺自己除了給好朋友添麻煩之外並沒有能起到什麼作用。各人都有各人的事情,也都有各人的心思,不知不覺之間,幾天就這麼過去了……
在這幾天中,夜永咲也沒有什麼心思寫作,還好以前還有幾篇存稿,足夠應付過去了。在大多數時間裡,他就坐在床上,開著電腦,使用學校中的免費無線網絡調查著各種各樣可能有用的資料。
包括“洗頭娘”和“七夜鬼談”這兩個故事或傳言,他都仔細在網上搜索過了。洗頭娘的傳說在很多地方都有,尤其是在有水的地方,只不過並沒有記載“血紅眼睛的洗頭娘”,那似乎只是一種很普通的靈異而已。不過關於“七夜鬼談”,夜永咲倒是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七夜鬼談”可說是一切的開始。本來3025寢室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但自從尹建文講故事的那天開始,一些就都改變了。先是尹建文做了個真實的噩夢——在廁所裡撞鬼,第二天淩晨他就被發現嚇死在了廁所裡,華正也是,在那天誤把黃璃當成了洗頭娘,幾天后就因為看到了“什麼”而造成了自己的死亡。
不,準確來說,還有一件比較在意的事情。
夜永咲抬起頭來,看著頭頂白色的天花板,同時讓自己疲憊的眼睛得到短暫的休息。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周圍的靈異事件似乎多了起來。先是九月份的四角遊戲,再是十月份的荒林小屋,再然後,就是現在,十二月中旬,距離荒林小屋的事件才過去兩個月,為什麼自己周圍會突然出現這麼多這樣的靈異事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他的目光放回電腦螢幕上,那裡顯示的全是關於“七夜鬼談”的資料,只是——
夜永咲發現,雖然有不少恐怖故事都叫做七夜鬼談,但是他幾乎把整個度娘都翻遍了,就是沒有找到自己聽過的那個版本!
辰英之前說過,那是一個靈異論壇上有人發給他的,僅僅是鬼故事愛好者之間互相交流而已。既然如此,為什麼自己在網上搜不到呢?難道說,這是發給他的那個人自己做的,而且只發給了他一個人嗎?
若說是巧合的話,那也未免太過巧合了!講述關於東山大學3026寢室鬧鬼的故事發給辰英,偏偏幾天后辰英就在不知情的狀態下安排自己住進了這個房間,然後,恐怖的事件就一樁接著一樁地發生了?!
那麼……這個製作了“七夜鬼談”的人,他的目的是什麼?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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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6 15:38:58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三十二節 尼龍繩
這天下午,辰英走在醫院的走廊上,朝著孫永登的病房走了過去。盡管十分疲憊,但是來看看孫永登也是必要的。孫永登的父母都住在很遠的地方,徵求了本人的意見之後,最終決定是不把這件事情告訴他的家長,免得他們擔心。反正他的傷也並不是多麼嚴重,醫生也說了治癒後不會留下後遺癥,既然如此,那麼就沒必要多生事了。
其實辰英這邊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華正的父母勸說走了,如果孫永登的父母也是那樣的話……唉,他說不定就真的要崩潰了。
好朋友夜永咲似乎對他感覺很過意不去,明明都這麼忙了還要麻煩他,不過辰英倒是不怎麼在意。說起來,自己確實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煩他,只不過是件很困難的事情,到時候希望他不要拒絕才好。
孫永登那孩子似乎有些心結了,還好,經過這兩天的談話,自己有信心能夠讓他解開心結。事實上,今天就差不多已經可以了,自己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呢。
辰英一邊思考著一邊推開了孫永登的病房門。
“喲,今天感覺如何——嗯?”
孫永登的病床上空空如也。
這孩子……難道說出去上廁所了?還是說……
辰英的心裡,突然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啊,那個學生?就在之前不久回去了!”
在問過負責這個病房的護士之後,她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回答道。
“回、回去了?!”辰英的眼角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他的傷好了沒?!你們居然就這麼讓他回去了?!”
“有什麼辦法啊……”陶醉在一群染著黃頭發的高麗明星歌聲中的小護士跟著節拍晃著腦袋,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道,“看他的樣子也沒什麼事,下床走動也沒什麼問題了。我也有試過攔住他,但是他執意要回學校嘛。”
“那你就不會事先跟我們打個電話詢問一下我們的意見嗎?!”
辰英咆哮了一聲。至於這個沒分寸的小護士之後說了些什麼,他就權當沒聽見。
回學校了……在這個時候回學校,他會去哪裡?
停頓了一下,辰英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孫永登一瘸一拐地走進宿舍區的大門。他並沒有傷到腿,不過胸口處受的傷在隱隱作痛,他只是選了一個盡量不牽動傷口、痛苦最小的走路方式而已。這就好像是犯了神經性岔氣的人,雖然腿上並沒有問題,但為了減輕痛苦只好俯下身體慢悠悠地走路一樣。
得趕快回去!那件事情必須要告訴誰,必須得讓別人知道才行!不然的話,自己就會和尹建文或是華正一樣……
孫永登咬著牙,朝著宿舍樓那邊挪了過去。
盡管辰英老師那樣安慰過自己了,但是這種事情誰能說得好?他不放心,口頭的安慰雖然不能說沒有任何作用,但對於處在恐懼中的自己來說,他需要並不是那些!
“誒——你不是在醫院嗎?怎麼回來了?!你的傷好了嗎?”
就在孫永登努力登上臺階,走進宿舍樓一樓的門廳時,一個驚訝的聲音響起。他頓時抬頭看去,就見一個人站在他面前!
是——
孫永登的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色,然後又是一喜!
對了!那件事情,告訴這個人的話,說不定可以——
“聽我說,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孫永登用急切的語氣對面前的人說道,“很重要的事,關系到我的性命!還有尹建文和華正他們的死——”
那人聽了這話,明顯大吃了一驚。
“你——”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啊,抱歉,我要先接個電話。”
孫永登點了點頭,他此刻的心情非常急切,但卻也同時保留著一份冷靜。趁著那個人接電話的工夫,他開始組織語言,想著過會兒該怎麼解釋。
外面的天空一點一點地暗了下來,可能很快就要下雨了。
夜間二十三點——
“嘩啦啦……”
夜永咲坐在床上,探頭從開著的陽臺門那裡看著外面的雨勢,撇了撇嘴。
“明明都已經是冬天了,還有這麼大的雨啊。況且這還是北方,看樣子氣候真的亂了。”
“與其關心那種事情,我倒覺得不如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查資料上。你也差不多可以認真工作了吧?我可是聽說了,這兩天你提供的稿子都是用的以前的存稿,不趕緊寫點新東西的話會被讀者拋棄的哦。”黃璃坐在他對面的床上,毫不客氣地打擊著他。
“是你的錯啊!要不是你把我拉到山東來就不會有這種事情了吧?!”
“嘖……”
黃璃轉過頭去,不理他了。
而此時,在二樓和三樓的樓梯上——
“踏……踏……”
一個人順著樓梯緩緩地朝三樓走去,他的面色蒼白,腳步虛浮,眼神也有些不自然的遊移。如果辰英在這裡的話可能就要放心下來了吧,因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苦苦尋找著的孫永登啊。
“砰!砰!”
終於走到了3025的門口,孫永登喘著氣伸出手來,砸了兩下門。裡面頓時傳來“來了!”這樣的聲音,似乎是風禮音。
片刻之後,門被打開了。
“請問——啊!孫永登!你、你不是在醫院嗎?!”
門後出現的,果然是風禮音那張熟悉的面孔。而馬友易和喬成這兩個睡在上鋪的傢伙似乎也只是躺在床上,並沒有睡著。聽見是孫永登,兩人都伸頭看了過來。
“孫永登?你什麼時候出來的——啊不對,瞧我說的——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病好了嗎?還疼不疼了?!”
“沒問題吧?看你那個樣子好像不能讓人放心吶,不會是偷偷跑出來的吧?”
他們兩人看到孫永登出現在門口,雖然有些驚訝,但語氣中的喜意還是掩藏不住。不過,眼下孫永登並沒有精力去注意那些。
“喂,”他用虛弱的聲音問道,“禮音,你之前帶來的那些晾衣服用的尼龍繩放在哪裡了?能不能借我一些?”
“啊?哦,可以……你要做什麼呢?”
風禮音這個男生向來比較聽話,嘴上還問著,身體卻已經動了起來,在床下取出一小盤尼龍繩遞給了他。
“謝謝。”
孫永登露出一個笑容。
“一點小用處,可能用完就不還回來了哦。”
“啊,沒關系。”風禮音微笑著搖了搖頭,“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你拿去隨便用就是。啊,話說你要去哪裡?外面下著雨哎,我陪你去吧?你等一下啊,我找找雨傘……”
然而,當風禮音從抽屜裡面拿著折疊傘重新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已經不見孫永登的人影了!
“誒?”他愣愣地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而此時,喬成卻仰視著天花板,心裡隱隱閃過一絲不安的感覺!
孫永登他……是從外面回來的吧?他手上也沒有拿著傘啊,外面下了那麼大的雨,為什麼他身上一點都沒有淋濕?還有——
“……可能用完就不還回來了……”
那是……什麼意思?
喬成瞇起了眼睛。
二十三時二十分——
夜永咲把筆記本電腦關掉,放在床頭,看著對面床上鉆進被窩已經睡著了的黃璃,無奈地搖了搖頭。
“真是的,這就睡著了……陽臺門都還沒關上呢,也不嫌冷。”
他一邊抱怨著,一邊朝著陽臺走去。把陽臺的小門隨手一拉,不再讓外面的冷風吹進來——
嗯?
就在這時,他的視線中似乎出現了什麼!
“那是……”
夜永咲的目光向宿舍樓下麵投去,在兩座宿舍樓中間的那一排樹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風雨中晃動著。
什麼啊?黑天半夜的也看不清楚,算了吧。
抱著少一事省一事的想法,夜永咲搖了搖頭,關上陽臺門退進了屋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39:27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三十三節 3025的詛咒
作為東山大學的大一學生,周亮表示壓力很大。
不僅僅是因為學習,更主要的是自己生活習慣的堅持。和室友們相處了幾個月之後,他發現了,寢室裡面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幾個人似乎都是些……懶貨。所謂近墨者黑,這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事情。和比較懶的人待在一起,待久了之後,也會產生“他既然這麼懶我也沒必要很勤快嘛”……總之呢,原本以前早起晚睡熱衷于健康生活的周亮發現自己最近有逐漸墮落的趨勢。
還好發現得早,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於是從這天開始,周亮決定早起鍛煉!
六點半,其實也並不是很早了,但天都還黑著呢,在這時候進行晨練怎麼看都有種不對勁的感覺。周亮穿著運動服跑到寢室樓下,看著黑暗的天空和因為昨晚的大雨變得濕漉漉的地面,聳了聳肩,總有種不合時宜的感覺。
但是既然下來了,那麼不去跑跑也太吃虧了,難不成再去睡回籠覺嗎?周亮搖了搖頭,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側臉,跑步開始!
哎?等等!
就在他朝著宿舍區大門跑去的時候,視線一角似乎出現了什麼東西……
那是——
周亮轉過頭看過去,卻發現兩座宿舍樓中間某一棵樹下似乎有一個人!
不是吧……還以為自己已經起得夠早了,沒想到有人起得比自己還早呢!他為什麼站在樹下,是在等什麼人嗎?
天黑黑的,周亮看不清楚,不過直覺告訴他,那似乎是一個自己很熟悉的人。
周亮好奇地往那裡挪了幾步,漸漸看清楚了之後,他知道這是誰了。
那應該是自己的同班同學孫永登嘛!住在3025寢室的那個,不過聽說幾天以前他們寢室裡面死了個人,跳樓自殺的,臨死之前給了他一腳,把他給踹到醫院去了。不過……聽說他傷得也不輕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傷已經好了嗎?
周亮對於孫永登還是很有好感的,不為別的,就因為對方和自己一樣,都是那種比較勤快的人,共同愛好催生共同語言,他們兩人平時關系也不錯。不管怎麼樣,看到熟人總要過去打個招呼才好。
抱著這樣的想法,周亮向著孫永登待著的那棵樹下跑了過去。
“喂!孫永登!一大早在這兒做什麼呢?!”
孫永登沒有回答。
“呼……怎麼啦你這傢伙?幹嘛不理我啊?難不成不僅肋骨斷了,聲帶也壞了嗎?你——”
周亮的話頭頓住了。
在黑暗之中,他剛才並沒能看清楚。但是現在,當他終於跑到那棵樹下的時候,他明白了。
孫永登的腳步懸在距離地面大概半米的地方,腳下沒有任何支撐。周亮下意識朝上看去——
脹成紫色的面部,黑仁上翻、鼓出了眼眶的眼睛,長長伸出的舌頭……
一張可怖的面容,就這麼出現在周亮的面前。
周亮原本想要發出的聲音憋在了嗓子裡,在原地愣了三秒鐘之後——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人自殺啦啊啊啊啊啊啊————————!!!!!!!!!!!!”
像幾天前的那天淩晨一樣,慘叫聲劃破了黑暗的天空。
“是的,尼龍繩是我給的,但是我也沒想到他會拿那個去……”
“我倒是沒注意啦,但是他昨晚從醫院裡面出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很吃驚的。”
“嗯……他當時確實有點奇怪,我也感覺他好像不太正常,不過當時沒有多想。”
辰英的辦公室被員警們暫時徵用了,在這裡進行對於孫永登死因的調查以及詢問部分嫌疑人和在他死前曾經和他有過接觸的人。3025寢室的幾個學生作為孫永登的室友和他死前最後見到他的人,自然是要接受詢問的。更何況造成孫永登死亡的“尼龍繩”還是由風禮音提供的,雖然根據他們的說法,當時孫永登並沒有說明尼龍繩的用途,一般來說也沒人會想到他是要去自殺的。不過視情況而定,風禮音大概也要對孫永登的死負一部分責任。
另一方面,連續死了三個學生,辰英這回可算是真的受不了了。他坐在一邊垂著腦袋,一句話也不說,臉色看起來比前幾天更差了。夜永咲在旁邊陪著他,另一邊則是他的女朋友柳君,溫言細語安慰著他。但是夜永咲知道辰英這回可算是有大麻煩了,這種事情總要有人來負責任,指望校方是不可能的,辰英只怕又要成為被指責的對象了。
“我昨天下午還去醫院找他來著,醫院方面告訴我說他回學校了,但是我在學校裡面也沒看到他。我本來想今天就報警的,誰知道會這樣啊?!”
現在就連辰英這個心理工作者自己的心情都有些不穩定了,就連員警也對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從現場種種跡象來看,孫永登毫無疑問是自縊而死。不過據辰英說,之前的幾天他天天都有去醫院找他,和他談話,他的精神看起來挺正常的,不像是想要尋死的樣子。而根據3025寢室中幾人的說法,孫永登借用尼龍繩的時候表現有點奇怪,可以推測他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了自殺的念頭,而死亡時間正巧就在他拿了尼龍繩離開後不久,也證明瞭這一點。那麼,如果說有什麼事情導致孫永登產生了輕生的念頭,這件事情應該就發生在孫永登從醫院離開之前了,不然也就無法解釋他為什麼要在傷勢未好之前從醫院裡出來。
但是這樣也是有疑點的,孫永登離開醫院後直到出現在3025之間有好幾個小時,這段時間他去了哪裡?他為什麼要回到學校再自殺?警方決定針對這些地方展開調查。
辰英要跟著員警去一趟警局。“無所謂,”他苦笑著說道,“反正也已經習慣了。”陪他去的人是夜永咲,他的女朋友柳君因為有工作在身不能隨便離開。
出於對學生的考慮,風禮音、馬友易和喬成三人並不需要跟過去。詢問結束之後他們就回到了3025寢室,互相之間都是不說一句話,三人就悶悶地待著。風禮音坐在床上,兩眼無神地看著對面的床鋪;馬友易則是躺下了,閉起眼睛不知是在想什麼還是在睡覺;喬成依舊把玩著他的Epad。
“外賣到了,我去拿一下。”
片刻之後,喬成突然說道。
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了,午飯是早就錯過了,幾人也沒有心情出去吃飯。喬成於是打電話叫了三人份的外賣,現在送外賣的來了短信,說是已經送到了一樓大廳櫃臺。
下午四點半鐘,夜永咲先行返回了學校。辰英還在警察局那裡要處理些什麼,便讓夜永咲先回來了。讓他替他關照一下3025剩下的幾個學生,別讓他們因為這連續的幾個事件產生嚴重的心理問題,甚至像孫永登那樣輕生。夜永咲雖然接下了這個任務,實際上卻並沒有什麼信心,他又不是研究心理的,恐怕也只能陪陪他們,多多安慰一下了吧?
“砰砰!”
夜永咲敲了敲門。
沒有反應?
他歪著腦袋。他們幾人都出去了嗎?在剛剛出完事的現在?
一種不詳的預感,突然之間湧上了夜永咲的心頭!
他迅速打開自己的3026房間,直接從陽臺上翻到了隔壁陽臺,打開陽臺的小門——
“嘖……”
夜永咲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氣!
呈現在他眼前的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39:52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三十四節 奇怪的男人
3025寢室,這回是徹底變成了一間空屋。
一開始,在那天晚上和夜永咲說說笑笑的學生們,現在都已經不在這裡了。尹建文死在了廁所,華正跳樓墜亡,孫永登上吊自殺,而現在,就連剩下的最後三人也被送進了醫院。
醫院,是的。夜永咲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全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趕緊叫了救護車,把他們三人拉去搶救。所幸,現在他們都保住了一條命,雖然都還沒有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但根據醫生的說法,應該是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但是……
學生們是不會無緣無故就倒下的,經檢測,在現場發現的外賣盒飯中被摻入了毒藥,這個結果不禁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心頭一驚。可想而知,如果夜永咲再晚一會發現他們,恐怕他們就已經是幾具冰冷的屍體了!這絕不是巧合,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同一個寢室裡面的學生幾乎在一星期之內要麼自殺要麼被投毒,若說原本三人有的嚇死有的自殺還可能是心理問題,那麼這一回又是怎麼回事?員警們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案子了。
有人想要害死這一屋子的學生?難道這些學生之前招惹了什麼人嗎?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現在不僅是員警那邊忙的焦頭爛額,辰英那裡也是一樣。現在關於“是他沒有做好學生的心理工作才會出現學生自殺”這種說法已經不攻自破,當然了,校方的上層是不可能向他道歉的,沒有針對這三個學生的中毒事件再度把責任推給他已經是很照顧他了。第二天早晨,校領導專門召開會議,無非又是“強烈譴責”、“深表同情”之類的說法,辰英都已經聽厭了。
“就是這樣,雖然我也很想去看看,但是這邊在佈置心理學實驗考試的考場,實在是走不開,麻煩你幫幫忙了。”
電話中,辰英這樣懇請夜永咲幫他去看看躺在醫院的三個學生。夜永咲當然是答應了,因為辰英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就已經走在醫院的走廊上了,事實上,就在不久之前,員警還和他通過電話。
難免的呢……夜永咲苦笑了一聲。原本什麼問題也沒有的,但自從自己來到了3026寢室,就不斷有事情發生,連續死了三個人且不說,之後發現那三個學生中毒的也是自己,外賣店那邊雖然也被查了,但是他們根本就沒有對學生下毒的理由,況且其他食品中也並沒有檢測出毒物存在。也就是說,現在夜永咲的嫌疑已經是很重的了。
他說要去看一下那三個學生,而員警們現在應該也在那裡等著他了,恐怕一會兒就要把他當做嫌疑人帶回局子裡去了吧?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不去,要不然的話自己不就真的變成一個心虛逃跑的人了麼?只是黃璃那邊不知要怎麼解釋才好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夜永咲敲了敲萬正醫院307病房的門。
“請進。”一個沉穩的男聲傳了出來。
夜永咲皺了皺眉,推門走了進去。
病房裡面的三張床上各躺著一名學生,正是3025寢室的三人,最外面的是馬友易,然後是喬成,最裡面則是風禮音。但夜永咲最先注意到的卻不是他們,而是坐在喬成和風禮音病床中間一個小凳子上的那個男人,他離風禮音更近一些,應該是他的親屬什麼的吧?
這個人……
夜永咲有些不自在的感覺。盡管對方的表情看起來還算柔和,但是他的目光卻犀利得如同鋒刃一般。當夜永咲剛一推開門的時候,就像是就有一把刀子在眼前晃了一下,雖然只是一瞬間,卻讓夜永咲著實驚住了。
“你好,是孩子的老師嗎?”
男人站起身來,那刀子也仿佛入鞘了一樣,現在他的目光平靜,帶著些感興趣的神情打量著夜永咲。
“啊,不,我是那個……呃,因為他們輔導員有事暫時來不了,我來替他看一下孩子們。”夜永咲結結巴巴地說著,“因為之前我就住在學生宿舍,就在他們的隔壁3026寢室,所以和他們關系也還算可以,那個……”
“這樣,我知道了。”
男人點了點頭,向夜永咲伸出右手。
“我是風禮音的姐夫,我叫周嵐。謝謝您能來看他。”
“……我是夜永咲。”
很有禮貌的男人,但絕不是簡單的男人。
在和周嵐握手的時候,夜永咲心中暗暗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那種犀利的目光,穩重的氣質,還有手上的繭子……
難道說,他是員警麼?
夜永咲這樣揣測著。
之前和自己通過電話的員警說會在醫院這裡等著自己,而現在這裡除了自己和他之外沒有任何人,那也就是說——
“請問——”
“哦,醫生說他們最晚今天下午就會醒過來。這麼說起來的話,您應該就是那位‘夜先生’吧?我還要好好感謝您呢,醫生說要不是您及時發現,禮音這孩子恐怕就……接到消息的時候我們可是嚇壞了,還好離得比較近,可以立即過來看他。那兩個孩子應該是家住外地的,父母接到消息了但是一時半會兒來不了,我們會幫著照顧的,禮音的姐姐一會兒下了班就過來。”
周嵐似乎以為他想要問問孩子們的狀況,滔滔不絕地說著。夜永咲無奈地陪著笑,也只能和他坐下聊了起來。
“您說您是住在他們隔壁?是陪讀的家長嗎?”
“啊,不是的。我是因為來這邊辦些事情,又因為一些原因不想住賓館,就拜託高中的同學——也就是他們的輔導員辰英老師幫我找個住的地方,剛好他們隔壁的3026寢室是空著的,就把我安排過去了。”
“是這樣啊。說起來,他們的輔導員老師是研究心理學的呢,之後我也想要和他聊聊。禮音這孩子的性格比較弱氣,這樣以後上了社會恐怕多少有些影響呢,希望老師能幫幫忙什麼的。”
“哦,這樣啊。辰英他今天忙著在心理諮詢室那邊佈置,恐怕要明天才能過來呢。”
兩人就這麼聊著天。不知不覺中,夜永咲也逐漸被這個男人的談話給帶了進去,之前什麼員警之類的事情都丟到了一邊,他覺得這個周嵐說話似乎很有誘導性,對方一定是智力比較發達的那種人吧?感覺是很善於使用計謀的呢。
一定是警局裡面的高層人士吧?夜永咲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直到下午三點的時候,夜永咲看看時間,才發現已經聊了幾個小時了。
不是吧?他有些無語地看著自己的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把他嚇了一跳,明明只不過是和對方一點一點地聊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比如說自己的寫作、社交和家庭狀況之類的,居然就這麼從上午聊到了下午?
直到這個時候,夜永咲才反應過來!
這個男人,好像在這種閑聊之中把自己的底子給掏了個幹凈,幾乎是完全掌握了自己的資訊!
果然是刑偵人員麼……
聽夜永咲說要告辭了,周嵐很有禮貌地把他送到門口,微笑著鞠躬道別。而心裡一肚子疑惑的夜永咲,此時也終於忍不住了。
“抱歉……那個,順便問一下,您之前有看到這邊有員警嗎?”
周嵐挑了挑眉毛,張開了嘴。
夜永咲還以為他要說出“員警?我就是啊!”這樣的話,但是對方卻用輕描淡寫的口氣說道:
“那些員警啊,已經打發他們回去了。”
誒?!
隨隨便便就把員警打發回去了?!那麼對方是什麼職位?絕對不是普通的警員,是警長麼?還是說比那個更高的……
看到夜永咲毫不掩飾的驚訝表情,周嵐似乎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似的,笑了一下。
“我倒不是管他們的,只不過向上層申請了一道命令,暫時由我來接手這件事情,必要的時候可以指揮他們,僅此而已。”
“不是管他們的”……夜永咲似乎明白了,對方應該不是這裡的員警,但是因為家屬在這裡出事了,所以申請了調令過來的吧?
夜永咲在那裡思考著,周嵐卻還在繼續說:
“至於您擔心的事情……夜先生,跟您交談了幾個小時,我和他們的看法不太一致,我認為您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所以也就不對您做什麼限制了。當然了,之後當我需要找您的時候,我也希望您能夠配合我,如果您對這件事情有什麼線索的話,希望您能聯系我,好嗎?”
採用的是徵求的語氣,但是卻有種不容拒絕的感覺。
而且……不管怎麼說,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呢。
夜永咲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謝謝您對我的信任。”
“嗯……說是信任倒不如說——是直覺吧。我覺得您不會是那樣的人呢。”
直覺。夜永咲挑了一下眉毛。對方用了一個比較微妙的說法呢。
“當然啦,有的時候直覺是會出問題的,信任也是會出問題的呢。”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周嵐聳了聳肩膀,“間諜啦、叛徒啦,這樣的事情也是有的,所以現在都會比較小心一些。”
“誒……您、您還真是辛苦啊……”
夜永咲眨了眨眼睛。叛徒?間諜?員警會用這樣的詞語嗎?難道說對方是什麼更加高層的——
“嘀嘀嘀——”
“啊,抱歉,我接個電話。”
似乎是來了什麼消息,周嵐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形狀有點奇怪的手機,走到一邊接聽了起來。
按理說這裡已經沒有夜永咲什麼事情了,但是對方的樣子好像是在談話途中被電話打斷了一樣,那麼自己要不要先在這裡等一下,跟他打個招呼再走呢?
正當夜永咲這樣想著的時候,周嵐那邊卻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哈?我這邊也很忙啊!什麼?好啦好啦,回去給你帶些零食就行了吧?嗯,澪澪乖~~讓奈莉接電話!……喂,我這邊走不開啦,她們想吃什麼你去買不行嗎?少買點薯片什麼的,熱量太高了容易長胖。啥?長身體?長個毛線身體啦!要長身體給我好好吃飯啊真是的!”
片刻之後,對方掛斷電話走了過來。
“嗯……是家裡的孩子嗎?”夜永咲試探著問道。
“啊,都是些調皮的孩子。”周嵐撇了撇嘴,“實在是有些頭痛呢。”
“哈啊,畢竟是這個年齡呢。”夜永咲笑著說道。
“是啊,十六七歲的女孩子最不好應付了。”周嵐頗有感觸地說道。
嗯……誒————————?!十六七歲?!十六七歲是個什麼概念?!夜永咲張大了嘴巴看著面前的周嵐,對方看上去也只比自己大兩三歲而已吧?!難道說實際上已經四十多歲了嗎?!但是風禮音也不過十八九歲而已吧?!難道說有個四十多歲的姐姐?!還是說這貨實際上是老牛吃嫩草養了個小老婆?!不不不不不,對方再怎麼看也只有二十多而已,那麼難道是在十歲左右就已經那個了?!太過分了吧喂!相比起某國動漫遊戲中的人渣男主角,這才是真正的那什麼——“人形自走炮”吧?!
周嵐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的話給面前流著冷汗的夜永咲帶去了多大的影響,自顧自地說了句:“那麼,希望您能夠幫到我的忙呢。”而夜永咲也只得機械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40:52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三十五節 相信的人,背叛的人
夜永咲站在陽臺上,下意識地朝著對面宿舍樓的三樓那個視窗看去。
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放下心來,轉過身用背部倚著欄桿,靜靜地思考著。
來到這裡的第一天,他曾經看到了那樣的恐怖景象,但從那之後,那些“東西”似乎一下子全都離他遠去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不……“遠去”了嗎?
他抿著嘴唇,有些不安地想著。
還是說,那原本纏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了自己,去到別人那裡了?
這樣想起來的話,自己那天就是和3025的男生們說過話之後,就再也沒有碰到那些可怕的東西。而與之相對應的,是3025寢室的學生們一個接一個的發生可怕的事情。
難道說……是自己把恐怖帶給了他們?
夜永咲搖了搖頭,甩掉這種無端的想法。究竟是逃避還是否認?他也說不清楚,或許兩者都有,不過那也無所謂了。現在的他,什麼都做不到,對一切都無能為力。
也許應該找黃璃幫忙?
夜永咲產生了這樣的念頭。這幾天黃璃仍舊每天早出晚歸,去尋找她要找的“那件東西”,但似乎至今都沒有什麼結果。夜永咲一直都沒有打算打擾她,但如果再這樣出事的話,那他就不得不去向她尋求幫助了。
想到風禮音他們,夜永咲心裡又是一陣不舒服。那種文文弱弱的孩子就是應該好好學習,然後……他的姐夫那麼有本事,應該可以給他安排一份好工作,作為一個普通人健健康康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他不應該遇到這種事情。
“……禮音這孩子的性格比較弱氣,這樣以後上了社會恐怕多少有些影響呢,希望老師能幫幫忙什麼的……”
周嵐的話又浮現在了夜永咲的腦袋裡。畢竟作為家長,這樣的希望也是很正常的。當然了,辰英他只是個心理醫生,又不是催眠師什麼的,要做到改變人的性格恐怕也很困難呢。
……不,說到底,改變人的性格這種事情就算是催眠師也做不到吧?
夜永咲又是苦笑一聲。
——嗯?等等!
他猛然間想到了什麼!
不不不……那怎麼可能呢?這實在太荒唐了!
但是,想想看的話……
尹建文死的時候,是帶著手機去上廁所的;華正死的時候,曾經看到了自己也看到過的血紅色眼睛的女鬼,而自己和他的共同之處則是——
如果再加上孫永登的話,尹建文、孫永登、華正他們三個人……
夜永咲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和那六個男生的對話!
是那樣嗎?如果那麼說的話……
“這裡的鑰匙就我這麼一套,平時都放在我辦公室裡的,出事之後我專門檢查過了,鑰匙還好好地放著。”
“其實我們前段時間夜裡在外邊閑逛來著,然後就偷偷溜進去了……”
“去找辰英老師有些事情啦,不過他不在,我就開了他的電腦玩了一會兒——他還在學做動畫?我都不知道呢,不過那個質量真是差勁透了,小學生都能做得比他好吧?”
回想起自己自從來到這裡,這一個星期所發生的事情,夜永咲的腦子裡,各種場景,所有人說的話似乎織成了一張網,而在這張網的中間——
不會的,不會的!這怎麼可能?!但是——
“……有的時候直覺是會出問題的,信任也是會出問題的呢……”
之前周嵐所說的那句話,突然浮上了夜永咲的心頭。
如果,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自己又該怎麼辦?
夜永咲垂下視線,緩緩地掏出手機,打開電話簿。那上面有一個最新記錄的號碼,是之前和周嵐談話的時候拿到的他的號碼。夜永咲凝視著它,半晌,他的手指按了下去。
在“嘟”音響了兩聲之後,一個穩重的男音響起。
“我是周嵐,夜先生是嗎?”
頓了一下,夜永咲開了口:
“是的,我是夜永咲。周嵐先生,我找您有些事情。”
“哦,難道說……您有什麼可以提供給我的線索嗎?”
“不。”夜永咲這麼說道,“倒不如說……我有了些想法,我需要您幫我一個忙。您現在應該可以指揮這邊的警力對吧?我希望您能幫我查幾件事情。”
“嘖……”
夜永咲有些緊張地握著手機,他不知道對方會給他怎樣的回答。
兩人之間的沉默大概持續了十秒左右,他可以感覺到電話那邊的男人也在考慮,畢竟這並不是什麼能夠立刻做下決定的事情。
然後,聲音響了起來:
“說說看吧。”
成功了?!夜永咲心下一喜,趕緊對著手機說道:“第一個,是那個最先死去的尹建文,他的手機應該還被當做證物收在警局裡面,我需要您幫忙……還有,有幾個人的資訊,我說的是那種非常詳細的資訊,能否請您提供給我……”
幾分鐘後,夜永咲掛斷了電話。
一切都已經說好了,如果周嵐沒有騙他的話,那麼最晚在明天,他就可以得到確切的消息,到那個時候,一切都將浮出水面。
而周嵐的下一條資訊,是在淩晨零點左右發來的。
“您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黑暗之中,被短信聲音吵醒的夜永咲看著螢幕上顯示的這一行字,瞇起了眼睛。事實上,他並沒有睡熟,這條短信可以說來得正是時候。
看了看黃璃那邊,她已經睡著了,美麗的臉龐上保留著那副不管到哪裡都平靜十分的面容。夜永咲穿戴整齊,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喂,我是夜永咲。”
“夜先生……您托我調查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不,應該說是已經有確切結果了。關于那個尹建文手機裡面的內容,這邊已經請專業人士鑒定過了,結果和您想的幾乎是完全一樣呢。”
“那麼……還有那幾個人的資訊……”
“嗯,非常確切的資訊,接下來就發到您的手機上。”
不到一分鐘內,幾條彩信就顯示在了夜永咲的手機螢幕上。夜永咲一條一條地翻看著,這裡面都是一些資料的照片,而當他翻到最後的時候,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這難道是……
原來如此嗎,原來是這麼回事,幾年前的那次事件,還有這一次的……什麼“七夜鬼談”?如果結合這份資料來想的話……
“非常感謝。”夜永咲做出了這樣的回答。
“不謝,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很想知道您需要這份資料來做什麼呢。”電話那頭的男人是這麼說的。
“嗯……您馬上就會知道了,我需要您再幫我一個忙。”
夜永咲這麼說著,腳下卻已經擅自動了起來。
他的目標很明確,盡管他並不能確定該去什麼地方,但是直覺告訴他,今晚一定會有事情發生在那個地方。因為對那個人來說,今晚絕對是做這件事情的最好時機,他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抱著這樣的想法,夜永咲朝著心理諮詢室總部走去。
他沒有叫上黃璃,因為這並不是那種事情,黃璃恐怕幫不上忙。這一次的事情,他需要靠自己去解決!
終于走到心理諮詢室的樓下時,他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夜永咲瞪大了眼睛。
果然……果然是他!
那人朝四周看了看,似乎沒有人注意到自己,於是小心地走進了心理諮詢室的“總部”小樓。而夜永咲就這麼跟了上去,控制著自己的腳步聲,跟他保持著一定距離。
黑暗的走廊上,那人的腳步聲卻完全沒有壓抑的樣子,顯得十分輕快。夜永咲緩緩地挪動著,既不敢走得太快以免被發現,又不能跟丟了,倒是比前面那個人辛苦得很。
他又轉過一個拐角,前方那人的身影,在黑暗之中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
“啪……啪……”
腳步聲一下一下地回響在空蕩的走廊上。夜永咲不禁皺起了眉頭,對方似乎走路毫不控制自己的聲音,有恃無恐嗎?還是說——
隱隱約約的,夜永咲似乎還聽到了哼歌兒的聲音響起。
跟隨著記憶中的道路,夜永咲緩緩地走進了盡頭那個開著燈的房間。
那裡面,已經站著一個人了。
夜永咲走到門口,和那個熟悉的人對視著。
“哦,是你啊,永咲。晚上好啊!”
他用輕佻的語氣說著,似乎完全不在意被夜永咲發現自己在這裡一樣。
而夜永咲就這麼看著他,因氣憤而略略顫抖的嘴唇中吐出這樣一個名字:
“辰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41:16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三十六節 夜話
“這麼晚了,你在這兒幹什麼呢,永咲?”
辰英“哼”了一聲,看著門口的夜永咲,似乎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
“這問題我還想問呢,你在這兒做什麼?”夜永咲反問道,“我可是事先問過了,今天值班的人應該不是你吧?”
“呵,調查的還真清楚。不過啊,今天的值班老師恰好有事不在呢。”辰英笑了一聲,“倒是你,既然如此,我想你也不會是無緣無故出現在這兒的,肯定是有事情找我吧?”
這傢伙……
夜永咲攥緊了拳頭,狠狠地瞪著他,口中迸出這樣一句話:
“是你……殺了他們吧?”
他本以為辰英會不承認,但出乎他意料的是——
“當然了,倒不如說,你這麼晚才發現才讓我有點意外。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會很快就察覺到呢,畢竟你也寫過靈異推理小說吧?沒想到啊,你在現實中的智慧遠不及書裡的百分之一,真是讓人遺憾。”
夜永咲並沒有理會他的嘲諷,而是直接拋出了下一個問題。
“之所以殺他們,恐怕就是因為他們發現了你在做的事情吧?”
“對了一半。”辰英聳了聳肩,“我也沒想到啊,那一次沒被值班的老師發現,倒是被他們幾個大半夜不睡覺偷偷溜進來的傢伙發現了,意料之外的事態呢,我當時都快嚇壞了。”
是的,那天晚上聊天時,孫永登對夜永咲說過的,他和尹建文、華正三人曾經在夜裡偷偷溜進了心理諮詢室裡面,也就是在那個夜裡——
“……不過啊,那幾個小子並沒有向學校報告,反而是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呢。”辰英一邊說一邊嘿嘿笑著,“你知道他們對我說什麼嗎?他們居然敢威脅我,說要不想讓別人知道的話,偷那些儀器賣掉的錢就四個人平分。真是搞笑的事情,所有的工作都是我在做,他們只不過是碰巧發現了而已,居然就想來平分我的錢。”
偷儀器,是的,夜永咲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就是偷走了心理諮詢室裡面貴重儀器的竊賊。之前他的導師說過那三把鎖的鑰匙只有一套,但是夜永咲那時候卻產生了奇怪的感覺,現在他明白了,他之前確實曾經看到過那三把鑰匙。那是在辰英的辦公室裡,當辰英在裡間讓夜永咲幫他拿一下U盤的時候,他在辰英的口袋中掏出的那一串鑰匙也是三把,和他的導師所持有的三把鑰匙完全一樣。現在看來,恐怕是辰英在自己代替導師值班的時候偷偷配了鑰匙,然後再趁著別人值班的時候來偷竊那些貴重儀器,這個傢伙——
而他今晚出現在這裡,則是因為知道他在做這種事情的三個人已經從世界上消失了,他又可以放心大膽地“工作”了。
“我拜託人查過了,尹建文的那部手機。”夜永咲說道,“除去鬼故事之外,裡面還裝著兩首具有催眠作用的曲子,再往後的曲子裡面,則是蘊含了強烈的心理暗示!”
沒錯,心理暗示,夜永咲在辰英辦公室裡面看到的那部書恐怕就是做這個用途了。辰英很可能是從哪里弄來了這幾首曲子,然後摻在自己硬盤裡的普通歌曲裡面,讓尹建文拷去。警局的人已經做過實驗了,受測的警員在聽著曲子入睡的時候,所做的夢境幾乎和尹建文完全一樣,也是在廁所裡遇到了亡靈!
這樣一來,一切就都好解釋了,尹建文一開始之所以會做噩夢就是因為他有在睡覺的時候聽歌的習慣!而接下來,他在上廁所的時候聽歌,再次被施加了強烈的心理暗示!由於這一次他本身就是在廁所裡,幻覺出現得更加明顯,便直接把他活生生地嚇死了!歌曲中的心理暗示有兩部分,第一部分是暗示他產生上廁所的想法,而第二部分則是在廁所裡面看見鬼魂,這一首曲子聽上幾遍,產生幻覺幾乎是必然的事情了!
而華正的死亡也就好解釋了。夜永咲第一次感覺到有一雙血紅色眼睛的時候是在辰英的辦公室裡面看他製作的那個小動畫的時候,事實上那部動畫裡面也被施加了心理暗示,可能會讓人出現看到血紅色眼睛的白衣女鬼的幻覺。夜永咲在3026房間黃璃的床上看到幻覺,是因為黃璃也曾經穿著白色的睡衣坐在那裡;而華正則是曾經在洗手池旁被穿著白色睡衣的黃璃嚇到過,因此這一次他也是在那裡看到了幻覺,並且由於他的恐懼,讓這暗示變得更加強烈,最終逼得他不得不跳樓自殺!
至於孫永登,那應該是辰英通過談話——
“大致正確,但是不完全對。”
正當夜永咲說著自認為正確的推論時,辰英卻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尹建文的死確實沒錯,我知道他有睡覺聽歌的習慣,不過我可是沒打算殺了他。只是想用這個來威脅他,‘不聽我的話就讓你以後一輩子天天遇到鬼魂’這樣子。可惜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差得過頭了,居然直接被嚇死了。真是沒辦法,害的我還要背責任。至於華正麼……我只能說他是自己找死。原本尹建文已經死了,我打算就用他的死來嚇唬嚇唬華正和孫永登,就不對他們下手了,但是那個傢伙啊,我想他大概是發現了什麼端倪,居然跑到我的辦公室裡去找我,而且還看起了我做的暗示動畫。看看倒也沒什麼事情,就像你一樣,出現一點幻覺也就罷了,但是那個傢伙啊,他可是膽子大得很,發現了不對之後居然把我那部動畫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心理暗示一遍遍加深,這下就由不得他不死了。你說呢,他這是自己找死,可不關我的事情哦。”
“那麼孫永登呢?!”夜永咲吼道,“你每天都要和他進行談話的吧?別告訴我……”
“這你可真是錯怪我了。”辰英攤了攤手,“孫永登,也不是我殺的。在尹建文和華正死掉之後,他應該是發覺可能是我在做什麼了,所以我們去醫院的時候他才會那麼害怕,生怕我會殺了他。我可是安慰了他好長時間,‘不亂說話的話就不會有事,我是不會殺人的’這個樣子。沒辦法啊,不讓他放寬心的話,萬一一時沖動把我給告發了可怎麼辦?只是沒想到啊,那傢伙到底還是放不下心來,居然從醫院裡面逃走了,我知道他肯定是要回學校去,把那件事情告訴給某個人,這樣我就會有顧忌,不敢對他下手了。”
說到這裡,辰英卻突然笑了起來。
“但是啊,這個白癡,你知道他選擇了誰嗎?他居然去找柳君了,大概是覺得我不會把做小偷這種事情告訴女朋友吧,也可能是想要通過她向我求情之類的。很可惜啊,我是不可能留著他的小命的,這麼一個定時炸彈實在是太危險了。不過他在柳君那裡我就放心多了,我跟你說過的吧?她可是比我學得更好哦,而且對於催眠術也很有自己的一套,和那個可憐的孫永登進行了幾個小時的促膝長談呢。最後的結果你也知道了,孫永登那傢伙什麼都沒說出來就去上吊自殺了,你說可不可笑?哈哈哈哈哈哈……”
他自顧自笑了起來,絲毫不在意一旁的夜永咲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面孔。
“你居然把女朋友也牽扯進來了?”他喘著粗氣問道。
“牽扯?那叫什麼話?”辰英不滿地說道,“我為什麼要去偷東西?還不是為了多弄點錢,為了我們的將來著想?她可是自願幫我的哦!”
“那麼……剩下的那三個學生,風禮音他們——”
“哦哦,他們啊,沒錯,原本應該是沒他們什麼事的,不過如果僅僅死了三個學生的話,別人調查起來,這三個人有什麼共同點呢?說不定就會懷疑到我的頭上了。而如果讓整個3025寢室都死翹翹的話,那麼事件就變成‘整個寢室的學生都惹到了什麼人’這樣子,對我來說反而比較有利。”
“所以,當外賣送到一樓大廳的時候,柳君在裡面下了毒,對嗎?”
“顯然!”辰英點了點頭,“可惜,我對時間的掌握出了點差池,讓你回來得太早了,他們沒死成。不過那也沒關系,轉移視線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夜永咲嘆了口氣。這個傢伙,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這種毫不在意的姿態,完全沒有把自己做的事情當回事呢。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殺人了。”
夜永咲輕聲說道。
只有在這個時候,辰英那張一直風輕雲淡的臉上,才終於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41:54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三十七節 復仇
辰英微微瞇起了眼睛。
“你在說什——”
“別裝了。”夜永咲冷冷地說道,“五年前你就做過吧?縱火燒死自己的隔壁寢室同學這種事情。辰鋒。”
辰英愣了一下,臉上浮現出玩味的神色。
“調查得還真清楚啊。”
是的,這就是夜永咲在看到周嵐傳過來的那份資料的最後驚訝的緣由。那是關于辰英的一份資料,幾年以前,辰英在上大學之前曾經一度改名為辰鋒,住在舊宿舍樓的3025寢室,但卻在開學後一周左右的時間和隔壁3026寢室的六名同學起了沖突,當晚,3026寢室起火,六名同學全部遇難,而辰英曾經一度被指為是縱火者,但卻因沒有證據,最終這個案子還是不了了之了。
而那六個學生的名字,則分別是朱定斯、沈龍、楊之文、梁曉楠、陸海空、蕭鑫。
這就是那個名為“七夜鬼談”的故事的真正面目。
“七夜鬼談”這個鬼故事由於是音頻來的,所以一開始夜永咲也並不知道究竟是哪兩個字,但是現在看來。
“辰鋒”,有了這個辰英曾經用過的名字,一切就已經很明顯了。
雖然房間號都是3026,但不同的是,當年那件事情其實是發生在舊宿舍樓的,恐怕也正是因為這個,夜永咲才會在那個視窗中看到詭異的紅光,那應該是火光吧?而那幾個趴在視窗的恐怖人影,他們當時看著的,就是樓下的仇人辰英!
“那樣的人渣,死了也無所謂吧。”
辰英聳了聳肩,絲毫不帶感情波動地說著。
“記得那天吃飯的時候我和你說過的嗎?我剛跟柳君開始談戀愛的時候,隔壁寢室的人找我的麻煩,我當時年輕氣盛受不了氣,被他們一擁而上打了一頓。我的脾氣可是暴得很呢,當天晚上我就給了他們教訓,哈哈哈哈,他們六個人沒有一個逃出來的,全都燒死在裡面了,真爽啊!”
辰英的思緒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瘋狂的夜晚,他在縱火之後,站在3026的門口,聽著裡面同學驚慌的喊叫。他們還睡得正熟呢,等到發現不對,火勢已經根本無法控制了。他們想要開門逃出來,但是辰英卻站在門外緊緊地拽著那扇門,聽著他們在門裡慘叫。“門口有人”、“是辰鋒”什麼的,不過他根本不在乎!那一刻他完全沉浸在那種報復的快感之中,直到宿舍樓中的大家都被異動吵醒,趕來救火時,一切都已經晚了,那六人全都已經葬身在火海之中。事後當然有人懷疑自己,不過那也無所謂,他們沒有證據!
就好像……自己的這個老同學一樣。
辰英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夜永咲。
“話說……這不關你的事情吧?”
“真當我是傻瓜?”夜永咲“哼”了一聲,“你別的地方不安排,偏偏把我安排到他們隔壁;之前不動手,偏偏等我出現之後再動手;那三個孩子被你下了毒,你當時也說是讓我回去看看情況,還好我去的早,他們沒有出事,如果我再晚一點到的話會怎麼樣?他們都會死,而我則是第一個出現在現場的人!更何況我本身還是一個不應該出現在學生宿舍的人!你完全可以巧妙地把所有的事情推到我的頭上!”
辰英深吸了一口氣。
“你啊,還真是聰明呢。”他苦笑著說道,“……這麼大半夜的來找我,而且把什麼都準備好了,看樣子是有備而來吧。那樣的話,手機應該也開著錄音才對,或者是正在跟人通話,是那樣吧?”
夜永咲沒有回答,但是心裡卻是“咯噔”一聲!
辰英說的沒錯,他拜託那個周嵐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與他一直保持通話,把這邊的聲音在他那裡記錄下來。但是辰英又不是傻瓜,他既然猜到了,為什麼剛才還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就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了夜永咲的心頭。
他,還有什麼佈置嗎?
看著夜永咲顯露出了不安的神色,辰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什麼啊,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來著,原來就只做了這點準備?你的意識還是太差了啊!”
他輕松地說著。
“忘了嗎?我說過的吧,這兩天在心理諮詢室這邊要進行實驗考試,考試需要什麼你總不會不知道吧?為了防止學生作弊,這裡可是安裝了覆蓋全樓的遮罩儀!如果你在跟某人通話的話,從進來這幢樓的那一瞬間,通訊就會被切斷了;而如果你想開著手機錄音——”
辰英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彎腰從身旁不知什麼地方拿起一根鐵管。
“那樣的話,只要讓你走不出這裡就可以了。”
他咧開嘴巴,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然後,朝著夜永咲逼近過來——
切……
夜永咲咬緊了牙關。
自己還是托大了嗎?原本以為自己只要指出辰英就是殺人犯,並且和周嵐先生保持通話,主動權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但卻不知道這裡開著遮罩儀。辰英說的沒錯,現在自己和周嵐先生的通話應該已經被切斷了。而自己又沒開錄音,就算走出了這裡,也沒有辦法指證辰英。更何況,自己能不能走出這裡還難說呢!
夜永咲看著拿著鐵管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辰英,不由得緊張起來。
自己的父親是員警,搏擊什麼的自己也稍微練過一點,但是面對那種鋼管,只要被打一下恐怕就會失去還手的力量吧?
可惡,該怎麼辦……
辰英看著夜永咲緊張的樣子,似乎很享受似的,嘴上還要再諷刺兩句:
“真是的,不但腦子不好,而且還大意得不得了。之前你跟在我身後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腳步聲那麼大,還敢哼歌兒?怎麼,是想要嚇唬我嗎?”
嗯?
盡管是在這樣緊張的處境下,夜永咲還是不自覺地愣住了。
腳步聲大不大且不說,但是哼歌兒?自己有哼過歌兒嗎?
不……這樣想起來的話……
夜永咲看著辰英腳下的那雙鞋。
自己跟在他身後的時候,聽到的“啪啪”的腳步聲,那顯然不是這雙鞋能夠發出來的,還有,自己當時也似乎聽到了哼歌兒的聲音……
“啪啪”的腳步聲,如果是死去的華正穿著的那雙拖鞋,倒是會發出那樣的聲音;而哼歌兒的話,那個叫尹建文的男生……
夜永咲猛然間想起來了!
今天,這個淩晨,就是尹建文死去的頭七!同時也是陰魂能夠留在陽世的最後一天!
就在他產生這個想法的下一瞬間,“哢”的一聲輕響,屋裡的燈滅掉了!
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42:24
其三 七夜鬼談 第三十八節 結束於此
辰英在黑暗之中慌張退後一步。
怎、怎麼回事?!
這就是做賊心虛了。電燈開關雖然就在門旁,但是夜永咲剛才顯然沒有碰到,那麼燈光為什麼會滅掉?停電了嗎?
“喂,用這種小招數想嚇唬我嗎?”
他故意這樣大聲說道,手上的鐵管卻是緊緊地握著,不敢有絲毫鬆懈。
夜永咲沿著墻壁挪動著。
雖然房間裡面的燈光熄滅了,但是外面的路燈燈光還是可以透過窗戶射進來的。辰英只是因為突然的黑暗眼睛無法適應而已,一旦等他適應了,那麼沒有武器的自己仍將處於劣勢。要想不受制於他,就得在那之前隱蔽好,盡量和他周旋才行。
盡管他自己也看不見,但是憑借著記憶,他還是躲到了靠墻的一張桌子後面。而聽剛才辰英的聲音,他應該還在房間中間的位置,就算燈光亮起來也暫時看不到這裡才對。
但就在這個時候,夜永咲感覺到了——
一種冰冷的氣息,從自己身邊的門口傳了過來!
那是什麼?
夜永咲猛然轉過頭去,但是那片區域似乎已經被黑暗覆蓋了,他什麼都看不見!
只有……隱約的“啪……啪……”腳步聲和哼歌兒的動靜響起……
辰英突然渾身一顫!
有什麼東西在靠近自己?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向自己逼近!是夜永咲那傢伙的詭計嗎?不,剛才看那傢伙的樣子,顯然已經是沒有後招了,自己可是研究心理的,這種事情最清楚不過了!那麼,這次的會是誰——
“啪……啪……”
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似乎還有……哼歌兒的聲音響起?
是誰?誰在那裡?!
得趕緊、趕緊離開這兒!
不知怎麼的,辰英的腦袋裡突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他握緊了鐵管,在冒出這個想法的瞬間,腳下就動了起來!
沒有什麼理由,就只是一種危險的預感,如果不趕快離開這裡的話,會有很恐怖的事情發生!但究竟是什麼,他也不知道!
還好,他雖然站在房間裡面,但是從那裡一直到門口都沒有障礙物,就算眼睛看不清楚也沒有問題。只是臨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下意識地一低頭——
“……呃!!!”
辰英從喉頭裡悶哼一聲,在黑暗之中,他似乎感覺到兩旁各有一隻手向自己抓了過來!險險地擦著自己的頭皮過去!
那是什麼?!
辰英驚恐地回頭看了一眼,但卻什麼也沒有看到!但是那種冰冷的感覺卻清楚地出現在他的身周,就好像要將他凍結似的!
趕緊走!得趕緊走!
辰英略一定神,沿著走廊飛奔而去。
“通通通”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但是夜永咲卻並沒有從藏身之處出來,直到——
“哢!”
和燈光熄滅的時候一樣,又是突然之間,房間中亮了起來!
突然的光明讓夜永咲不得不緊閉雙眼,眨了好幾下眼睛,直到數秒之後,他的視力才恢復正常。
辰英那傢伙……逃了嗎?
夜永咲挪到門口,看著外面黑乎乎的走廊。
不,不僅如此,那種詭異的氣息也——
走廊的盡頭,同樣也是夜永咲的視線盡頭,在那絲毫透不進光芒的黑暗之中,夜永咲似乎看到了……
兩個人影,正緩緩地從拐角那裡向外走出,就像是要去追趕什麼人似的!
辰英快步跑出心理諮詢室的大樓,卻還沒有放心下來,他一路快步跑著,直到跑進了宿舍區才“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身後那種不正常的空氣早已消失,但它殘留下的恐懼還依然懸在辰英的心頭。
剛才那個……是什麼?
辰英雖然喜歡聽鬼故事,但也並沒有對靈異學有什麼研究,或許從心底裡他還是不相信世界上有靈異這種現象存在。不然的話,殺了那麼多人的自己為何到現在都沒有被怨靈報復?只是這一次,他似乎真的感覺到了不對……
他扶著一棵樹,就這麼在地上緩緩坐了下來。
老舊的路燈投下並不如何明亮的光芒,把辰英和身後這棵樹的影子都投在了地上。而辰英就坐在那裡,看著地上晃動的影子,腦子裡卻在快速地思考著。
之前自己確實感覺到了……是夜永咲做的嗎?但是不對,自己在那個房間門口的時候感覺到了兩個人!是的,兩個人,如果是夜永咲的詭計的話,那麼他至少還有一個幫手才對!難道說,他也是用了和自己一樣的方法,給自己下了心理暗示?不可能啊,他只不過和自己談了一會兒話而已,他又不是什麼催眠師,應該沒有那種僅憑談話就可以讓人產生幻感的本事。那麼,他是怎麼做到的?
辰英有些煩躁地點了點自己的額頭。
……哼,算了,管他是怎麼做的,只要自己來一個釜底抽薪,他就沒有辦法了。他那個小女朋友,叫黃璃什麼的,現在應該還在宿舍裡面睡著吧。以夜永咲那傢伙的性格,是不會把無關的人扯到這裡面來的,那樣的話,自己只要劫持了那個女人,不管夜永咲做什麼就都不足為懼了!
想到這裡,辰英打定了主意,咬咬牙站起身來。朝著地上晃動著的影子啐了一口,向著宿舍樓的方向走了過去。
……哎?不對,有哪裡不對!
辰英猛然頓住身體!
地上……晃動著的影子?
他緩緩地回過頭,向著身後自己剛剛倚靠的那棵樹上看了過去——
一具人體正在樹上懸掛著,隨風晃動!
脹得發紫的可怖面孔,翻白凸出的眼球,還有長長伸出的舌頭!
辰英突然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孫永登吊死的那棵樹嗎?!
但是……但是孫永登的屍體早就被員警運走了啊!怎麼、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
而就在辰英驚恐的目光之中,只聽得“啪嗒”一聲,懸掛著孫永登的那根粗枝斷裂,那具身體掉在了地上!
然後——
辰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具身體抽動了一下!
抽動?不,不僅僅是抽動!那是——
孫永登的軀體,居然慢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該死!!!
辰英在心裡大吼一聲,轉身向後跑去!
這一定是夜永咲的陰謀!一定是他動了什麼手腳!孫永登已經死了!死人是不可能重新出現的!鬧鬼什麼的更是無稽之談!
但是……辰英的心裡卻無端產生了一種恐懼!
他兩步跳上宿舍樓門口的臺階,回頭看的時候,卻見那具身體搖搖晃晃地向著自己走了過來!
一定是幻覺!
盡管心裡這麼想著,辰英還是不敢停下,迅速地跑上樓梯,向著三樓奔去!
抓住那個黃璃!只要抓住她,用她來威脅夜永咲——
四下裡寂靜一片,只有辰英的腳步聲回響在樓梯間,他兩下跨上最後幾級樓梯,這就上了三樓,接著,他在一片黑暗之中向著盡頭的3026房間跑了過去!
門裡面隱隱約約有些動靜。
辰英停在門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他不知道夜永咲有沒有交代過什麼,但是大半夜來訪,一般女士也不會隨便就開門,他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辰英這樣想著,伸出手去打算敲門。
但是——
他的手在即將碰到那扇門時頓住了。
不對!
一股寒意襲上了他的身體。
他掏出手機,照了一下這扇門。
3026,沒錯。
門牌號上確實是這麼寫的。
但是不對,有什麼地方不對!
辰英皺起了眉頭。
這扇門看起來很舊,和他記憶中3026的那扇新門相差很大。
而且……
他扭過頭看了一下周圍。
為什麼這裡是一片黑的?為什麼走廊上沒有開燈?
還有,自己剛才為什麼是從樓中間跑過來的?樓梯應該在樓的兩側才對啊,為什麼自己剛才跑過來的方向是那邊?!
黑暗之中,辰英突然明白了!
這裡……這裡並不是新宿舍樓,而是對面的舊宿舍樓!只有舊宿舍樓的樓梯是在中間的!
是自己跑錯了嗎?怎麼可能?!自己剛才明明是看準了才跑進來的!但是為什麼——
等等!
辰英抬起頭來,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這裡,3026,舊宿舍樓三樓盡頭的房間。那也就是說,這裡就是——
是的。辰英嗅著空氣中那股陳腐的味道。這裡就是當年那六個人死去的房間,這裡就是當年自己縱火燒死他們的那個房間!
但是……這裡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住了,為什麼自己剛才還會聽到聲音?
辰英不由自主地湊近貓眼,向房間裡面看了進去。
紅色的光芒,詭異而又可怖的紅色光芒,那應該是火光吧?而在火光之中,有人影在晃動著……
“救命……誰來……救命……”
還有細微的聲音傳出。
“門外……有人……”
聽到這裡,辰英下意識地向後一縮,但是突然,門裡面似乎有人拽住了門把把門打開!那扇3026的門微微開了一條縫——
不行!不能讓它打開!
辰英腦子裡驀然出現了這個想法,下一瞬,他就付諸了行動!
他緊緊地拽著外面的門把手向外拉著門!死死地拉住!絕對不能讓門打開!
一切……就和幾年前的那個夜晚一樣!
在縱火之後,他就站在門口,緊緊地拉著門把手!聽著門裡面同學的哀嚎慘叫,他的臉上浮現出變態的快活表情!
是的!這就是掌控了別人生死的感覺!
但是現在,同樣的的場景再一次出現,辰英心裡的卻只有恐懼!
為什麼會這樣的?他們都已經死了!自己不是親眼看到了嗎?全都燒焦了!沒有一個人活下來!那麼為什麼——
辰英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了。
因為就在這個時候,腳步聲突然又傳了過來。
一步一步,走路的人似乎非常小心,但那腳步聲雖然極其輕微,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中也足以讓辰英聽清楚了!
誰?誰正在上樓?!
辰英的心裡,霍然浮現出一個名字!
孫永登!
是他,他來了!他來報仇了!
這樣想的話,之前在心理諮詢室的那邊,黑暗中的那兩個人……
他們難道是——
“哢嚓!”
就在這個瞬間,辰英手上突然一松!緊接著,不等他反應過來,3026的那扇門就猛然被拉開了!
一雙手、兩雙手……不知有多少雙手緊緊地抓住了辰英來不及逃開的身體!
不!不!!不!!!
辰英在心中瘋狂地喊叫著,卻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那一刻,似乎有一道光芒從遠處照射過來!
辰英看清楚了,那門裡面的是……
“砰!”
辰英的身體被拽進門裡,伴隨著一聲響動,門關上了。
而不遠處,夜永咲拿著手機站在那裡,渾身發涼。
剛才他把手機燈光照射過去的那一瞬,正看見辰英進入那道門的場景!
進入……不,倒不如說,是被拉進去的更為合適。
夜永咲愣愣地站了幾秒,然後,轉身,下樓。
或許一切,就在今天,結束於此了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6 15:42:50
其三 七夜鬼談 尾聲 陰影處的另一人
“啊,就是那麼一回事。”
夜永咲靠在陽臺欄桿上,對著手機另一端的那個人說著。
“雖然具體細節我不方便說,但是我可以保證,這一次給禮音他們下毒的人已經不在這世上了。當然,如果我說謊的話……既然您能夠查到他們的詳細資料,那麼我的自然也不成問題吧?”
況且,就算說了他是被亡靈帶走了,只怕你也不會相信。夜永咲一邊苦笑一邊想著。
電話那邊的人沉默了一下,然後,那個穩重的男聲響起:
“好吧,既然如此,我當然是相信您,夜先生。說起來,我似乎聽說東山大學有個老師在幾天前失蹤了,好像就是您托我調查的那個老師吧?”
電話那頭的男人玩味的語氣讓夜永咲不禁一陣緊張。
“……我可是什麼都沒做。”夜永咲輕聲說道,“對他的事情,我深表遺憾。”
“謔,是麼?”
男人發出爽朗的笑聲,接著說道:“那麼,就這樣吧,這次麻煩您了,夜先生。”
“哪裡,倒是我這邊要道謝才對。”夜永咲很有禮貌地回答道,“那麼,以後有機會再見吧,周嵐先生。”
但願再也不見,和這種人打交道最累了。掛斷了電話,夜永咲這樣想著。
“在和誰打電話呢?”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夜永咲轉過身去,卻看到黃璃正提著小行李箱站在那裡。
“都收拾好了?那我們這就走吧。”夜永咲輕快地說道。
“我在問你啊,你在和誰打電話呢?”
切……還真是不依不饒的女人啊。夜永咲眨了眨眼睛,故作隨意地說道:“啊……沒事,在這邊新交的朋友而已。”
“男朋友還是女朋友?”
在意的是這種事情嗎?!
“男的啦!是男的啦!”夜永咲無奈地小聲吼道,“女朋友的話我已經有了啊!說到底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吧?!”
他這樣說著,提起自己的行李先行一步走出門去。
黃璃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嘴上卻還沒有停止:“那麼就說點我應該關心的事情。前幾天夜裡你出去幹什麼了?”
“誒?!”夜永咲驚訝回頭,“那時候你不是睡著——咳咳。”
話剛一出口,他就趕緊閉了嘴,這麼一說的話,豈不就是承認自己真的大半夜跑出去了嗎?
只是似乎已經有些晚了,黃璃正瞇起眼睛看著他,看樣子這一關是無論如何躲不過去了。
“嗯……一些小事情啦。因為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所以沒有跟你說,對,就是這麼回事。”他盡量用隨意的語氣解釋道。
“是嗎?”
黃璃的聲音中還帶著些許的懷疑,不過她也並沒有追究。
“那好吧,你的私生活我也沒權利干涉。不過……如果是需要幫助的事情的話,還是希望你能夠跟我說一聲。”
“哦,下次一定會的。”
“下次?”
“哦,我的意思是說,如果真的碰到了那種事情的話。”他急忙掩飾過去。
辰英失蹤已經有幾天了,聽說校方對這件事情看得很重呢,大概是和之前的學生遇害案件聯系到一起去了吧?只不過之前畢竟只有學生出事,這一次連老師都有麻煩了。當然,夜永咲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究竟看到了什麼。只是,從那以後,當他下意識地看向對面三樓的那個窗口時,再也沒有發現過什麼。所有的異狀似乎都和辰英這個人一起消失了似的,或許在不久以後,那座舊宿舍樓拆掉之時,人們會在廢墟裡面發現他腐爛的屍體,或是骷髏。不過那都已經和自己沒有關系了。
員警在辰英的居所的一個大箱子裡面找到了一件心理學實驗儀器,非常貴重,可以肯定像辰英這樣的普通人是不可能持有它的。校方知道了此事之後並沒有發表任何言論,畢竟他們弄來這些儀器的管道也不怎麼正常。總而言之,知道實情的人自然都明白了辰英實際上是個小偷。恐怕這裡面最受打擊的,自然是辰英的導師了。盡管夜永咲只見過他一面,但他可以明白,那個一直以來把辰英當做得意弟子來培養的老人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是怎樣的傷心無奈。
至於辰英的女朋友柳君?她在幾天前被發現自縊死在宿舍樓自己的房間裡,樣子就和孫永登死時的樣子一模一樣。警方推測是因為辰英的失蹤讓她接受不了,還感慨著這年頭像這樣專情的女子已經很少見了。夜永咲聽了之後並沒有表示什麼,柳君是不是專情的女人他並不知道,只是對於“自殺”這個判斷,他還是持懷疑態度的。
當然了,正如我們已經說過很多次的那樣,這件事情現在和他沒有關系了。
辰英和柳君都死了,夜永咲和黃璃兩人自然也不能再厚著臉皮住在這裡,還是趁著校方沒有趕人之前自己識趣地離開比較好。於是這天兩人收拾了一下行李,在校外不遠處找了一家旅館,這就要搬走了。
兩人散步走在校園中,隨口談著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接近學校大門口時,夜永咲目光一瞥,突然看到了一個人。
是他?!
“抱歉,稍微在外面等我一下好嗎?”
丟下這句話和黃璃,夜永咲轉身朝著那座小橋走去。
橋上的男生趴在欄桿上,俯身看著橋下的流水,不知在想些什麼。
“喲。”
夜永咲在他身後打了個招呼。
男生猛然回頭。
“夜、夜先生?你嚇了我一跳。”
“哈,那可真是抱歉。”夜永咲笑著站到他身邊,也學他一樣趴在橋欄桿上看著下面,“出院了,感覺如何?喬成。”
喬成,是的,這個男生就是3025寢室的喬成。
“還算好啦。”他聳了聳肩,“禮音他們是和自己家裡的親戚一起出去了,我反正沒有事情,出了院就先回學校了。”
他轉過頭來,看著夜永咲,突然問道:“您找我有事?”
“啊?沒有啊,為什麼會這麼想?”
“……我有說過的吧,你和我哥哥很像呢。”
喬成說出了那天在橋上曾經說過的話。
“那傢夥啊,知道了什麼事情之後,也會露出這樣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很討厭呢。”
“啊,抱歉。”
“不,並不是說現在討厭的意思。”喬成淡淡地笑了一下,“那麼,我大概也能猜到你想要知道什麼了。”
頓了一下,他輕聲說道:
“沒錯,‘七夜鬼談’那個故事,就是我發給他的。”
夜永咲垂下眼瞼。
他托周嵐調查的事情中,還有幾名學生的資訊。其中,喬成的資訊讓他略略一驚。
喬成之前說過,他從小被姨媽一家收養,和姨媽家裡的哥哥一起長大,生活了十幾年,就像是親兄弟一樣。但是幾年以前,那個哥哥卻在上大學的時候死去了。
“是被人殺死的,兇手到現在還在逍遙法外呢。”
他當時是這麼說的,而現在,夜永咲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了。
他的那個哥哥,名字就叫做梁曉楠。
是的,幾年以前,死在辰英手上的那六名學生之一。
“哥哥死前曾經向我的郵箱裡面發了一條信息,‘兇手是辰鋒’這樣說了。可惜,我直到很久以後才登上郵箱看到這條資訊,再來這所學校找一個叫‘辰鋒’的人,卻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
當然找不到的。夜永咲想著。辰英那個時候應該已經改回原名了。
“但是啊,”喬成繼續說道,“就在我來這裡上學不久以後,我發現我們的輔導員辰英以前有一個曾用名叫做辰鋒。而且我偷偷查了他的資訊,發現他和我哥哥是同一屆的,並且就住在他的寢室隔壁,這樣,一切就很明顯了。”
“所以你錄了那個‘七夜鬼談’,是想要嚇唬他嗎?”夜永咲插了一句嘴,“我想來想去,除了使用聲音合成軟件之外,就只有會口技的你可以在音頻中模仿那麼多人的聲音了。”
“確實。”喬成點了點頭,“知道他是殺死我哥哥的人,我並沒有什麼制裁他的辦法。當年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長時間,就算我把郵箱裡的那封郵件拿出來也沒辦法作為證據。我錄了那份音頻鬼故事,就是想要嚇唬嚇唬他,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知道他做過的事情。我沒想到尹建文後來會把那份音頻拷回來,不過這樣也好,我假裝是自己查到的,把一部分資訊透露給他們,打算給辰英造成一些心理壓力。只是我沒想到,他們會接二連三地遇害……”
兩人同時嘆了一口氣,看著橋下的流水。
“都過去了。”夜永咲低聲說道。
“嗯……”喬成輕輕點了點頭,又露出一個笑容,“你,真的跟我哥哥很像呢。”
橋下清澈的河水,安靜地流淌著,被風泛起一絲又一絲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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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筆失魂錄》其三——七夜鬼談完。
七夜鬼談 後記
“七”這個數字,如同HP中的說法,的確是很有魔力的數字呢。一周有七天,大罪有七宗,佛語七寶七苦,上帝創世七日……以“七”來做名目的東西多到不可盡數。
如果不是怕和11區某著名小說起了沖突,這一篇故事原本打算叫做《七夜怪談》的,當然鈴木光司先生的那本經典作品很有一看的價值,大家看一下《午夜兇鈴》應該就明白了。話說網上似乎也有一本叫做《七夜怪談》的小說,藍藍還沒有看過呢。
近期藍藍的狀況並不是很好,既要考試又要更新什麼的各種麻煩,而且作為山東人,四川這裡熱的要死的生活讓我每天都暈暈沉沉的,超~~不舒服的!因此這一卷裡面某些部分寫得很水。下一卷打算寫得稍微短一點,可以說是一個短篇吧。在回到山東之前恐怕是暫時沒心情寫長故事了,需要做一個休整。
那麼,下一卷,《夜筆失魂錄》其四——夜樓,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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