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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莫顏]別怕,我保護妳!【愛情護衛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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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25 22:41:29
標題:
[莫顏]別怕,我保護妳!【愛情護衛之一】[全文完]
別怕,我保護妳
!(愛情護衛之一)作者:莫顏
女人啊~~越是漂亮,越是詭異;
越是神秘,越是讓人難以抗拒。
這一點,東方煜近來有深刻的體會。
想他身為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大偵探,
外型雄壯威武、性格瀟灑豪邁,
堪稱情場常勝軍,然而遇到冥雲水,
他所有必勝的招數完全失效!
第一次見面,她清靈若櫻花仙子,迷得他暈淘淘;
第二次見面,她妖媚惑人、風情萬種,勾引得他心癢癢。
他最哈的就是不食人間煙火型的美女,偏偏她不甩他!
明明無依無靠,想保護她,她不領情;
明明美麗無雙,但拿掉她沒度數的眼鏡,活像要她命。
上一秒還熱情如火像艷姬,下一秒卻翻臉無情兼扁人!
謎樣美女魅力無敵,尚未摸清她有什麼秘密,
他已被搞得angry加crazy,注定栽在她手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25 22:42:01
楔子
從前從前,位於台灣東部的某個山區裡,存在著一支歷史悠久的神秘家族。
這個家族姓冥,很罕見的姓,也是令人感到不安的姓,冥家的人幾乎都不長命,男的英年早逝,女的紅顏薄命,到了這一代子孫,僅存一對姊妹,兩個都是大美人,卻各有不同風情。
姊姊冥雲水清麗絕俗,氣質幽雅飄逸,纖弱柔媚,惹人憐惜。
妹妹冥雲香則嫵媚絕艷,一個眼波流轉便生萬種風情,著實有引人犯罪的魅力。
她們承襲了家族一貫詭異的作風,行事低調,不與外人打交道,平日深居簡出,拒人於千里之外。
冥家的宅第被黑石築成的高牆所圍繞,每隔三尺就刻有類似符咒的圖案,柏木製的大門掛著太極圖樣,高牆內的真面貌從未公開過,許多好奇者用盡了各種方法,也窺不見圍牆裡頭的乾坤。
據說——
有人爬到大樹上,試圖一窺黑牆裡的真相,卻無端摔斷了腿。
有無聊者做了梯子,試圖一探究竟,卻無端被老鷹攻擊,跌斷了手臂。
有打賭者假裝郵差送掛號,按了電鈴,但無人回應,不過追來的野狗倒很熱情,令對方幾乎丟了半條命。
最後,再沒有人敢一探冥家的虛實,附近人們對這座神秘的建築物產生深深的恐懼,可怕的謠傳深植人心——
傳言冥家這對姊妹是女巫,凡是和她們沾染上的,必然厄運上身,不得好死……
遠離冥家女人,萬世保平安,即使她們美麗無雙,即使在講求科學的二十一世紀,這些無稽之談毫無可信度。但人們寧可信其有,也不願賠了小命。
然而——
她們真是女巫嗎?不,她們只是比一般人稍微多了點「特殊能力」而已。
她們紅顏薄命嗎?也不,她們只要找對方法,就可以活得長長久久。
她們美如禍水嗎?這……就很難斷定了,端看她們碰上什麼樣的男人。
命夠硬的,碰上她們,就算世界末日、地球毀滅,也是一隻打不死的蟑螂。
至於命不夠硬的,還想惹她們,就等著燒香拜佛,自求多福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25 22:42:43
第一章
日本京都
櫻花樹開了,徐風吹來,拂落了幾片花瓣,伴隨著香氣,飄落在一名女子身上。
零零落落的花瓣,有的落在未經染燙的長髮上,彷彿飄進了一道黑瀑裡,順流而下。
有的落在香肩處,親吻那閃耀著珍珠光澤的玉肌嫩膚,相隨為伴。
有的則隨風飛舞嬉戲,最後休憩於書卷上。
纖細的指尖輕拈起書卷上的花瓣,移近鼻下,細細聞香,胭脂未施的唇,勾起了足以令任何男人心動的微笑。
女子抬起臉,絕美的臉蛋上,卻掛著一副不相襯的黑框眼鏡。
她沒有近視,也沒有遠視,更無老花眼,之所以戴著這副厚重的眼鏡,是為了保護自己。
這副眼鏡用的是特殊鏡片,作用是什麼,只有她自己曉得。
三天前,冥雲水從台灣來到日本京都,投宿在郊區一間便宜的民宿裡。
登高望遠是她的興趣之一,此刻她正坐在郊區山林的櫻花樹上,享受另一種不同的櫻花風情。
時值初春,空氣微涼,但陽光普照,一眼望去,滿坑滿谷儘是白色櫻花,令人一時錯亂,以為下了四月雪呢!
身穿雪白洋裝的她隱身於樹上,因為擁有「特殊能力」的關係,她只能遠離人群獨處,以免影響別人。還好賞櫻的人潮大多都往幾個名勝景點跑,甚少有人會大老遠地跑來這荒郊野外,讓她得以安靜悠閒地在樹上看書,累了就賞櫻或者閉目養神,一如現在。
她帶著倦意閉上眼,小憩片刻,此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冥雲水不禁提高警覺,訝異怎會突然有人來此偏僻處,因為她連續來這裡三天了,皆不見任何人影。
櫻花樹下,傳來男人渾厚的聲音。
「我要一個人在此靜一靜,你們先回車上去。」
「是,老大。」
冥雲水睜開眼,朝花瓣隙縫處望去,瞧見三名人高馬大的男人背影,其中一個特別高大壯碩,另兩名男子在接受命令後便離開了。
人皆有好奇之心,但她卻一絲好奇也沒有,只覺得有些不悅。
好不容易找到這裡,可惜只得到三天的寧靜,便被這個男人給破壞了,她心中只有怨歎,連瞧那男人長相的興趣都沒有,直到那男人拿出一把武士刀時,才引起她的注意。
陽光反射出刀鋒的銳利,眩目刺眼得令她忍不住避開視線,當再轉回來時,正巧見到他也閉上眼睛,手臂與刀身成一直線,刀鋒以度角朝下,立定不動。
他在等什麼?
冥雲水的好奇心終於被挑起,清澄幽邃的美眸,透過眼鏡靜觀其變。
從她的角度望去,看不清男人的臉,只知道這男人頭髮深黑而濃密、凌亂不羈,那握著武士刀的手臂恍若鋼鐵打造一般,結實得嚇人,彷彿只要一個使勁,便能輕易讓人骨頭碎裂,根本不需要武器。
不論是誰,都能感受到他渾身上下散發的危險性。
一小片花瓣飄在空中,轉了好幾個圈,眼看著就要落在他的頭髮上。
就在此時,男子手中的武士刀迅雷不及掩耳地劃過空中,渺小的花瓣一切為二,自左右兩邊飄開。
冥雲水動也不動,內心的震驚迴盪許久,始終無法平復,雖然只是一刀,但已讓她見識到這男子的可怕之處。
這人頭上長了眼睛嗎?多可怕的敏銳度,與這人為敵一定很恐怖!
幸好她待的地方夠隱密,只要那人不抬頭,是不會發現她的。
才這麼想著,冷不防的,對方突地抬頭,凌厲的視線直直射向她。
冥雲水不自覺倒抽一口氣,身體下意識地往後退,沒想到枝葉應聲斷裂,她整個人失去平衡。
「呀~~」
櫻花飄飄,瓣舞紛飛,她在櫻花雨中驚恐的往下墜,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了,腦海裡唯一浮現的,是奶奶的身影,以及她的諄諄告誡。
孩子,冥家從祖先時代開始,每隔幾代就會出現具有特殊能力的孩子,奶奶是其中之一,很不幸的,妳們姊妹也承襲了這種特殊能力。雖然每個人的特殊能力不同,卻都會造成壽命減短,這是我們的宿命。
但是,其中也有例外的,例如奶奶,奶奶到現在還活著,是因為奶奶找到了方法,可以讓我的能力消失,並且健康地生下了妳們的父親,這改變了我的命運,但不能改變我後代子孫的命運,所以妳們姊妹倆必須自己去找出活命的方法。
記住啊孩子,如果二十歲前妳還沒找到,身子就會逐漸衰弱,直到死去……所以妳一定要想辦法改變自己的命運……在二十歲前……
切記啊孩子……切記……
可惜,她終究紅顏薄命,就像櫻花短暫的生命一般,在最美的時刻凋零。在落地的同時,她也失去了意識。
******
東方煜緊盯著這個自天上掉下來的美麗女人,一臉意外。
當他屏氣凝神練武士刀的時候,一絲風吹草動在他耳朵聽來,皆是平日的兩倍。
本以為是有人要對他不利,躲在暗處意圖偷襲他,畢竟當個私家偵探有其危險性,若有人想要他的命,不足為奇。
豈料竟是個女人從天上掉下來,而且還是他最愛的「不食人間煙火型」,只一眼,他就被煞到了。
他及時接住她,沒讓她受傷,但可能是受到驚嚇的關係,這女人暫時昏了過去,正好讓他得以細細端詳她的臉龐。
這麼美麗的臉,讓眼鏡遮住了實在可惜,他自作主張拿下她的黑框眼鏡,將她瞧得更為清楚。
懷中人兒的皮膚白細,清麗精緻的五官像巧匠精心雕琢而成的藝術品,陽光穿透枝葉,投撒在那恬美的睡顏上,反射出如夢似幻的光芒。
她烏溜溜的髮絲像是一疋柔軟的布,披散在他的手臂上,傳來淡淡的清香,令他有些失神,更不自覺地放柔了動作,小心翼翼地像對待什麼珍寶似的,深怕自己過於粗魯,弄壞了她。
東方煜目光膠著,好一陣子移不開眼,不自覺地吞嚥著口水。
極品!真是極品!他幾乎要懷疑這女人是櫻花精靈的化身了。
「嗯……」冥雲水輕輕呻吟,眼簾微動,逐漸有了意識。
什麼東西熱烘烘的,暖暖的好舒服啊,如寒冬吹來的一陣暖風,包圍著她,驅走了長年跟著她的寒意……
是夢嗎?實在舒服得讓她捨不得醒來啊……
已經好久沒這麼溫暖過了,一年到頭不分四季,即使是酷暑的夏天,她的體溫總是很低,肌膚總是冷涼。
下意識地,她更加偎向熱源,手也不自主地往旁邊摸呀摸的,隱隱約約中,耳畔傳來低沈的呻吟。
有著漂亮睫毛的眼簾,一如綻放中的花蕊,被那聲音所吸引而緩緩掀開,秀出清澄若星的眸子。
一睜開眼,佔滿她視線的,是一張笑容很嚇人的粗獷面孔。
呆住!
冥雲水屏住呼吸,怔怔地瞪著眼前的男人,濃黑的刀字眉,剛強的眉宇,英挺的鷹勾鼻,懾人的眸子彷彿在黑夜裡也會發亮,加上下巴的落腮鬍,組合成一張男人味十足的陽剛面孔。
不笑的時候,透著一股威嚴;笑的時候,也沒好到哪去,反而更讓人不自覺地發毛。
「嗨,小美人。」對方笑著用日文打招呼。
近看這張臉,沒把人嚇出心臟病已經很不錯了,更何況人家還對她笑,那模樣只讓她想到四個字——笑裡藏刀。
冥雲水大氣都不敢吸一口,很快發現自己感到溫暖的原因,原來是因為這男人的體溫,也恍然大悟自己所摸到的,是他的……嚇!
她她她~~她的手居然伸進人家的衣服裡,摸著人家的「胸部」!
冥雲水嚇得花容失色,忙收回手,立即就要退離他的懷抱,但也接著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因為她整個人都陷在他的雙臂裡。
「放開我!」她沒多想,就用中文命令,令他微微詫異。
「原來妳不是日本人?」
「你自己也不是日本人啊,快放開呀!」
他抱得她好緊好緊,即使隔著衣物,她依然感覺得到他男性的胸膛多麼雄壯威武,他的手臂多麼孔武有力,甚至是他下腹某個地方的「隆起」……坐在那隆起處上,她不禁更加羞亂無措。
東方煜當然捨不得放開她,打從意外接住這個櫻花雨中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時,他就被煞到了。
接著,這女人主動偎近他,小手還主動探入他的襯衫裡,把他撩撥得慾火沸騰。
他訝異於她的大膽積極,但絕不排斥,還歡迎得很!
「瞧不出妳含羞的外表下,原來這麼大膽熱情。」
「不……你誤會了!我沒有……」
「妳放心,我是有點感到意外沒錯,但一點也不介意,反而高興得很,我喜歡像妳這麼積極的女人。」
「啊!你別過來!」
冥雲水連忙雙手擋住這男人嘟起的「鹹豬嘴」!
這下子誤會可大了,對方肯定把她當成了什麼豪放女!
「我說不要你聽到沒有,不准親我!」她氣急敗壞地說,原本蒼白的神色染了幾分嫣紅,但看在東方煜眼裡,卻誤以為她在害羞。
沒關係,欲拒還迎是美麗女人的專利,而厚臉皮則是男人必備的技能之一,親不到她的唇,改親她的手也可以。
他的手掌幾乎是她的兩倍大,輕而易舉就把她兩手牢牢扣在一掌之中。
啾~~啾啾啾~~嘟起的大嘴一連在她水嫩的手上親了好幾口。
冥雲水被他土匪好色的行徑嚇得雞皮疙瘩噗~噗~地冒出來,向來冰冷的性子,很少出現太多形於外的情緒,但此刻,她不禁被惹毛地大吼——
「我說住手!你這個不要臉的大色狼!」
奮力甩開,好不容易兩手掙回了自由,她忙藏起來,生怕又被他佔便宜。
「妳身子好冰,生病了嗎?」
東方煜並沒有放開她,一是因為他捨不得,另一個原因是,他覺得這女人生病了,因為她看起來是這麼的柔弱,體溫又非常低,明顯需要有人幫她溫暖一下。
「我沒生病,就算有也不關你的事好嗎!」
他不置可否地挑眉。「妳不只手冰、臉也冰,怎麼會沒事?」當然,最冰的就是她的表情和語氣了,剛才明明很主動的,怎麼這會兒卻怪起他了?
但話說回來,這妞兒看似弱不禁風,生起氣來頗有個性的哩!
冥雲水越聽越火,她可不是隨便的女人,雖然是她不小心摸他在先,但當時她意識不清啊,誤以為他是暖爐,才會做出逾矩的行為,這並不代表他可以隨便對她毛手毛腳!
偏偏這男人把她的怒罵當成了欲迎還拒,真是氣死人!
「我現在慎重警告你,不、準、碰、我!我是認真的!」她沈下臉,怒火熊熊地指著他的鼻尖,咬牙切齒地發出最後通牒。
蘇嚕~~
她送上的可口食指,正好讓他一口含住,吸吮。
噗~噗~噗~~~這會兒,不只雞皮疙瘩,連額頭上的青筋都來向她報到。
啪!她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好痛!」
東方煜摸摸臉頰,好笑地望著她。「被打的是我,怎麼叫的人是妳?」
「痛死了~~你的鬍子怎麼這麼硬啊?」她揉著被扎疼的手心,細嫩的掌心上留下好多紅點,全是他臉上鬍渣的傑作,讓人不禁懷疑,那一根根鬍渣,是他用鐵絲黏上去來惡整人的。
「很疼嗎?」他問。
「當然!」她憤然回答,眼泛淚光,哪裡還擺得出冷漠樣,反倒是對方不痛不癢。
「來,揉揉,不痛不痛喔。」
「啊~~你不要乘機摸我——我臉又不痛,你摸什麼!」
她又氣又急,從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男人,不但擅自摸她的手,還摸她的臉——呀!
她花容瞬間刷白,此時才終於察覺一件嚴重的事情——
「我的眼鏡呢?」老天!一定是剛才跌下時震丟了。
「妳不該用眼鏡遮住妳的美。」他毫不掩飾對她的好感和興趣,話聽起來雖帶有挑逗的意味,卻是他的肺腑之言。
「你……快放開,我要找眼鏡!」她不斷地掙扎。
但他卻不肯鬆手,愛極了她因為自己而溫暖起來的感覺,內心升起一股憐惜和佔有慾,因為她是如此地柔弱,彷彿一陣風吹來,隨時就會倒似的。
「妳叫什麼名字?」
「我的眼鏡在哪?」
「幾歲了?」
「到底丟哪去了?」
「妳從台灣來的?」
「我要找我的眼鏡!」
不安分的小貓在他懷裡不住地掙扎蠕動,絲毫不回答他任何問題,從頭到尾只關心她的眼鏡。
「不過是一副眼鏡,瞧妳緊張的。」他啼笑皆非,怎麼會有人因為丟了一副眼鏡而緊張成這樣?盯著那緊張的可愛表情,真是美呆了。
「你不明白——那眼鏡很重要,我不能沒有它……」
她不住地想掙開他的箝制,但這男人力氣實在太大了,不管她如何掙扎,彷彿在跟一座山抗爭,讓她更慌了。
她需要眼鏡,因為如果沒有眼鏡的保護,她會看到——鬼!
冥家每隔幾代就會出現擁有特殊能力的子孫,很不幸她和妹妹都「中獎」了,像她,具備了陰陽眼及通靈的能力,而妹妹雲香,則有探知人心想法的能力。
看見鬼魂的能力害慘了她,因為那些不乾淨的東西不僅會纏住她,一個不小心還會附在她身上,也因此造成她的身體從小就虛弱,不只影響自己的健康,也連帶讓她身邊的人跟著身子虛弱。
最後奶奶算出她活不過二十歲,叮嚀她一定要找到活下去的方法。
自從小時候父母發現她常常莫名其妙被嚇哭,知道她有陰陽眼後,費時多年遍尋方法,終於找到了這副特殊眼鏡,鏡片經過某位高人的淨化儀式,讓她看不見不該看到的東西。
這麼做雖不能治本,但起碼她不用成天活在看到鬼的恐懼之中。
沒有眼鏡,她就會看到「不乾淨」的東西,她不要看到那些噁心又恐怖的東西,一點都不想,她不要!
東方煜不明白她在緊張什麼。
「我不懂,沒有度數的眼鏡,會有多重要?」
她愣住,驚愕地瞪向他。
「是你拿走的對不對?把眼鏡還我!」她氣憤道。
「又不是見不得人,何苦用眼鏡遮住這張漂亮的臉蛋哩?」他特意咧開一個討好的笑容,可惜不管如何友善,看起來都很像黃鼠狼給雞拜年。
「你的土匪臉才需要遮住。」
啊……被嫌棄了。
他的本意是想用輕鬆的語氣逗她笑,因為她實在太嚴肅了,美麗的女人不該垮著一張晚娘面孔,太暴殄天物了。
不過沒關係,他臉皮厚如銅牆鐵壁,泡馬子本就是一件困難的任務,事情越有挑戰性,他戰鬥力越強。
他騰出一隻手,張開五根指頭,在她眼前晃著,笑得一臉神秘俊酷,示意她仔細瞧,耍了幾個很酷的手勢後,五指收縮成拳,再張開時,竟像變魔術一般地變出了她的眼鏡。
冥雲水立即伸手要拿,但只抓住空氣,不禁再度瞪向這個故意不還她眼鏡的臭男人。
「我接住妳,沒讓妳摔傷,又保護妳的眼鏡沒摔破,說到底我是妳的救命恩人,妳是不是該報答我一下?」
「你想怎樣?」
「親我一下,就還給妳。」東方煜故意開玩笑,想也知道冰山美人當然不會答應,之所以這麼說,純粹是逗逗佳人,幽默一下而已。
啵~~
毫無預警地,美人傾身過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記。
東方煜恍若被下了定身咒一般,整個人呆住。
想不到她親了他!她真的親了他!
冥雲水趁他呆愕時,一把拿回自己的眼鏡,便頭也不回地火速逃掉。
人去了,卻留香。
東方煜站在原地,遲遲無法回神,緩緩地摸著臉頰,上頭還留有佳人親吻的感覺,燒得他心頭火熱。
許久許久,待他終於回神後,才大夢初醒地低咒。
「Shit!早知道就指定親嘴巴!」
扼腕哪!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25 22:43:07
第二章
冥雲水望著街道對面的夜店,直視良久,始終躊躇不前。對街的夜店出入份子複雜,每個進出客人打扮得既怪異又另類,而門口兩位黑人保鑣,壯碩的肌肉一塊一塊像是石頭打造一般結實懾人,只差沒在額上蓋個「危險」二字昭告天下。
那是一個她從未涉足過的世界,裡頭的人絕非善類,她實在不想進去……
她不安地推了推臉上的眼鏡,不自覺地抓緊身上的外套,因為害怕而轉身離開,但下一秒,她立刻感到呼吸困難,每走一步,脖子上的痛苦就加深。
「別這樣……」她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個女人正掐著她的脖子。
走到第五步,她已冷汗涔涔,臉色發白,最後還是投降了。
她緊握著拳,慢慢走回來,站在剛才的位置上,脖子上的緊繃感也消失了,上頭隱約見著一雙女人的紅手印。
冥雲水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地閉上眼,微顫的手緩緩摘下眼鏡,當鼓起勇氣再度睜開眼時,她仍然禁不住倒抽了口冷氣。
前方出現了一個穿著紫黑色和服的女人,眼神充滿了濃烈的怨恨,冥雲水盡量忽視她殘缺不全的身影及懾人的死狀,但腹內的嗯心感依然強烈襲來,寒意直穿透她的心。
她強撐著不被暈眩和嗯心感擊倒,之所以從台灣來到日本,就是因為這死不瞑目的女人纏著她,強烈地要她來日本一趟。
許多事情是相對的,她感應得到鬼,鬼也感應得到她,所以才會老是招來一些漂泊的鬼魂跟著她,這個和服女人就是在一個月前纏上她的。
她憑感覺跟鬼溝通,感覺到,這女人要她走進這家夜店。
「妳一定要我進去,是嗎?」冥雲水語氣憤恨,卻無能為力。
和服女人露出半張雪白的容顏,嫣紅若鮮血般的唇似有若無地勾著詭魅的笑意,似是回答她的話。
「如果我進去,妳是不是就不會再纏著我了?」
和服女人始終勾彎著唇,沒任何表示。
冥雲水夜夜受到這和服女人的糾纏,身體因為鬼魂陰氣的影響而越來越虛弱,胸口的沈窒感壓得她透不過氣來,再拖下去,恐怕命都沒了。
「好吧,看來我是沒得選擇了。」她歎了口氣,無奈走向那家夜店,而日本和服女子也緊緊跟隨在後。
震耳欲聾的音樂及吵雜的人聲,讓她甫一進門立刻感到暈眩,混亂的氛圍籠罩住她,將她捲入另一個瘋狂的世界。
重低音喇叭震著耳膜,刺鼻的煙味以及奇裝異服的男男女女,處在這種環境裡,對她而言是一大酷刑。
坐到PUB吧檯前,看著各類調酒的menu,她最後點了一杯果汁。
「小姐,一個人嗎?」很快的,搭訕者找上了門,一名男子佔據她旁邊的位子。
冥雲水看向對方,這男人頭髮五顏六色,臉上能穿洞的地方都沒有放過,光是兩隻耳朵就各穿了好幾個耳洞,叮叮噹噹地掛滿了耳環,黑色T恤上是一個骷髏頭的圖案,眉飛色舞的雙眼,閃著釣馬子的挑逗光芒。
「不是。」她態度放冷,不理會穿耳環的男人,希望對方能識趣地離開。
「女孩子不該一個人來這裡,尤其像妳這種看起來很單純的女孩,到這種地方很容易被壞人騙哩。」
你別騙我就阿彌陀佛了。「謝謝你的關心,我會注意。」
「我是說真的,像妳這麼美又有氣質的女孩,實在不適合這裡,這樣好了,如果妳想釣凱子的話,找我就對了,我是個很好的對象。」
冥雲水自顧自地喝著飲料,實在沒空搭理這個無聊男子,她還在等待和服女子的下一個指示,若和服女人不答應,她也無法離開這家店。
她才轉開臉,便發現和服女人有了動作,指著一個地方。
冥雲水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發現是二樓的專區,在那裡,每個男人都長得凶神惡煞,一看便知是危險份子,而且每個男人都摟著火辣的女人,彼此擁抱撫摸和激吻,做著下流又情色的事。
她臉色微微泛白,明白了和服女子的意思,禁不住脫口而出。「我不要上二樓。」
「什麼?」穿耳環的男子問。
冥雲水沒空回答他,因為她又感到呼吸困難了,和服女子正憤怒地掐著她的脖子。
「二樓?妳是想找歐尼?妳認識他?」
「誰是……歐尼?」
「就是二樓坐在中間的男人,妳該不會是歐尼的女人吧?」耳環男子不太甘願地問,這麼美的女人,若是的話就太可惜了,因為他不敢動歐尼的女人。
「我不是。」她摸著喉嚨,寧可承受痛苦,也不要去找和服女人所指的那個男人,因為她有不好的預感,直覺去了,就走不出這間夜店了。
耳環男子聽了心下暗喜,充滿慾望的眼底閃著邪念,歐尼是關東地盤的頭頭,他可惹不起,既然她和歐尼無關,那麼在歐尼發現她之前,他得先下手為強,採下這朵花!
「妳臉色很蒼白,不舒服嗎?」
「我沒事,不用管我。」
耳環男子挑眉,這女人說不定有吸毒的習慣,八成是毒癮犯了,這樣正好,有機可乘。
「妳看起來喉嚨似乎不舒服,來來來,喝杯飲料。」
她想拒絕,但是受制於和服女子,沒什麼力氣,硬是被耳環男子端近的杯子灌了幾口果汁。
幾口下肚後,大約過了幾分鐘,她開始覺得頭暈目眩,正疑惑不應該這樣的,她點的是果汁,不是酒,就算是酒,也不可能喝幾口就醉,很快的,她瞪向耳環男子,瞧見了他邪惡的笑容。
她恍然大悟,卻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便趴倒在桌上,失去意識。
「嘿嘿,太好了。」男子露出淫笑,這可是他有史以來釣到最可口的一隻羔羊,今晚他可以大大地享用美味的一餐了。
夜店裡,每個人都很high,誰喝醉了、誰打架鬧事,根本沒人管,這讓男子方便不少,成功迷昏了這個美麗的女人,正打算抱她到無人的地方逞其獸慾時,萬萬想不到那原本閉上的眼睛,竟突然睜開了!
男子呆愕住,動作也停了,本該昏迷的女人突然醒了,並且一直盯著他,除了驚訝之外,他感到一股透心涼的寒意。
「呃……怎麼可能?妳……妳……」男子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何現在的她有一種妖媚的感覺,與適才判若兩人,而且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盯得他全身發毛。
冥雲水緩緩坐起,神情不再是清麗單純的十九歲少女,反而成熟冶艷.散發著一股妖媚氣息。
在她冰冷的瞪視下,耳環男子不自覺地放開了她,她則轉頭瞧向二樓,盯著那個坐在沙發正中央左擁右抱的男子,眉心緊擰,瞧瞧自己包得像粽子的衣服,下一瞬間就把外套脫掉,無視於瞠目結舌的耳環男子,扒開胸前幾顆扣子,露出半個豐勻美胸。
接著,她將襯衫的衣角綁了個結,露出漂亮的小腹,並突然伸手摸向耳環男子的褲袋,拿出一把瑞士刀,繼續在男子呆愕的目光下,將身上保守的長裙割開,用力一撕,成了火辣的迷你裙,露出修長養眼的雙腿。
然後,她挑開了髮帶,任由長髮垂散,當場由原先的清靈美少女,變成了性感冶艷的成熟女子。
最後,她朝二樓走去,完全不理會背後那個傻掉的男人。
******
「東方老大,您終於來了,歐尼那傢伙現在正在這家PUB裡。」一名日本小伙子,瞧見東方煜來了,立刻從暗巷竄出,來到老大跟前報告,獐頭鼠目地陪著討好的笑容。
猛地,小伙子的衣襟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高高揪起,兩隻腳離地地懸在空中。
「你確定,沒騙我吧?」深沈的語氣,如暗夜響起的獅吼。
「東東東方老大——我哪有那個膽啊,誰人都曉得,寧去騙地府閻王,也別騙您呀!」
炯亮的眸子看著對方,只是一個犀利的眼神,就把對方嚇得直打哆嗦。
「你知道就好。」手一放,小伙子痛呼一聲,人跌了個四腳朝天,屁股開花,但哪裡開花都好,只要腦袋不開花就行了。
「那……東方老大,事先說好要給我的好處……嘿嘿。」小伙子才開口,一疊萬把塊的日幣亮到面前,瞧得他眼珠子都快飛出去了。「謝謝!謝謝東方老大!」
拿了好處後,小伙子眉飛色舞地溜得不見人影。
打發線人離開後,東方煜對身後的手下道:「按照計劃,阿傑,你去堵前門。」
「是!老大!」說中文的大塊頭男子立刻依令離去。
「羅勃,你負責側門和後門。」
「沒問題!老大!」用英文回答的光頭洋人也立刻遵命。
「鬼塚,跟我進去。」
「是,老大!」操日文的刀疤男子,恭敬地向主人應答。
東方煜露出邪惡陰冷的表情。「開始打獵了。」
老大一聲令下後,大夥兒各自帶開,準備展開獵捕行動,而東方煜和手下鬼塚,則直闖龍潭虎穴。
他們要找的人,正是台灣警方通緝的毒品走私者,綽號叫歐尼,因為得罪了其它黑道而逃亡日本。如果能抓到他帶回台灣,可以分到好幾筆獎金,是一隻肥得不能再肥的獵物。
值錢的肥豐,東方煜當然要親自出馬,從台灣一路追蹤到日本。
甫一進門,他看似隨興慵懶,但銳利的視線隨處一掃,一眼就能瞧出哪個人有問題。
眼角餘光掃到一個人,混在人群裡,正試圖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
東方煜抄起腰間的小刀,往空中晃了一圈,握住刀柄,下手毫不留情地往那人的屁股丟去,當成在玩人肉飛鏢。
「噢!」那人哀嚎一聲,往前趴倒,可惜現場噪音太大,根本沒人聽到,也沒人注意,在這裡,有人醉倒或滋事打架,都是很正常的。
刀子插入屁股,死不了,卻會痛得哭爹喊娘.要逃都很難。
東方煜單手拎起對方的領子,舉在半空中,劈頭就問:「歐尼在哪?」
「什麼歐尼?我不知——啊呀呀呀!好痛啊!」
「既然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我就跑?還有,我最討厭男人戴耳環,尤其是一次戴六個,他奶奶的娘娘腔!」東方煜把玩著一隻直接從對方耳朵上拔下來的血淋淋的圈環,上頭還沾了血肉。
他把耳環丟開,再問:「歐尼在哪?」
「我不懂你說什!哇哇哇!」這次,男子叫得比前一次還大聲,因為屁股上的刀子更深入了一公分,而握住刀柄的,正是東方煜的手。
「回答我的問題,不要廢話。」
「我跟你!無怨無仇!為什麼!」
「怪就怪在你通風報信的舉動太明顯,讓我想不注意你都難,說,歐尼在那?」
男子面色扭曲,汗如雨下,緊閉的唇固執地不肯就範。
「不說?好。」
屁股上的刀子毫無預警地拔起,又毫無預警地插回去,沒讓血噴出太多,卻會讓人痛到靈魂出竅。
「歐尼在哪?」東方煜的語氣依然不帶任何情緒。
相較於他的輕鬆自若,對方卻是臉色慘白,開始口吐白沫,痛得開不了口,只能用手顫抖地指著二樓。
「搜他身,找到毒品就泡水丟掉,免得拿去害人。」東方煜把人扔給後頭的鬼塚,便雙手插著口袋往二樓走去。
可想而知,往二樓的這一段路,會有多少阻礙和擋路的路障。
當前頭出現五名大漢時,東方煜依然循著自己的速度往前,姿態從容,旁若無人。
「喂!這裡是私人地方,不能上來!要喝酒跳舞,到樓下去!」
他聽若罔聞,開始動動自己的指關節,準備幹活。
「喂!你是聾子嗎?」
其中一名大漢上前要推他,卻連他一根毛髮都沒碰到,便被他快速的出拳給打得齒落鼻歪。其它人見狀立即抄傢伙,然而不過才一有動作,便立刻被揮來的鐵拳和掃來的腿給打得暈頭轉向。
不一會兒工夫.東方煜已經速戰速決,把這些礙事的嘍囉給打得落花流水,大腳一提,把包廂的門毫不費力地跩開。
他一進門,立即閃開前方連發射來的五顆子彈,很驚險,但不費功夫,這種陣仗他司空見慣,早有心理準備,小case。
歐尼凶狠地拿槍指著東方煜,他光著上半身,下半身只剩一條短褲,而旁邊的沙發上則躺著一個女人,看樣子正打算「辦事」,卻被破壞了好事;顯然他連在辦事時,也槍不離身。
東方煜大方地坐在門邊的木椅上,與歐尼面對面,神態悠閒,因為心中明白,連續開了五槍都落空後,歐尼不會笨得浪費最後一顆子彈。
「東方煜,你來幹什麼?」歐尼臉色陰沈地問。
東方煜咧開邪笑,一排牙齒晶光閃閃.「現在台灣最紅的就你歐尼老大了,黑道出價要你半條命,另外半條白道要,這種撈錢的機會,你想我會放棄,讓給其它人嗎?」
「你要多少,我給你。」
「放心,不是要你的命,兩條腿和兩隻胳臂而已。」他語氣輕鬆的說著殘忍的話,像在市場買賣殺價一般,咧開了閻王取命的冷笑,意思很明白,拿半條命來就有得商量。
歐尼神情緊繃,要他束手就擒門都沒有,但他深知東方煜的厲害,這人專跟牛鬼蛇神打交道,黑白兩道都敬畏他三分,是個比流氓還霸道,比警察還兇猛的偵探,被他找上,要脫逃的機會幾乎等於零。
此時鬼塚也跟上來了,對東方老大恭敬報告。「外頭的都解決了,這是搜到的東西。」
一小包塑料袋呈到東方煜面前,裡頭裝著一些可疑的藥丸。
東方煜仔細瞧著,犀利冷沈的視線對上歐尼。「除了賣白粉,你還兼差賣迷藥?」他曉得這裡的店員,大部分是歐尼的手下。
無毒不丈夫,歐尼沒得選擇,索性心一狠,一把抓來沙發上的女人擋在前面當墊背,槍口指著她的頭。
「你敢妄動,我就殺了這個女人!」
東方煜自始至終都吊兒郎當,打人當健身,踹人當踢足球,打打殺殺、槍林彈雨是家常便飯,對他來說,流血跟流汗一樣正常,傷疤跟刺青一樣爽快,總而言之,寧可活在刺激當中,也不願無聊到死。
然而,他慵懶的掃了歐尼抓來當替死鬼的女人一眼後,冷然的雙眸閃過一絲光芒,是她!櫻花樹下那個謎般的女人……
「哇……那妞兒可真正點……」連鬼塚都忍不住驚歎。
相信任何男人見了都會深感可惜,歐尼所抓住的女人身子雖單薄,但該有肉的地方絕對不少,身上只罩著一件襯衫,玲瓏曲線若隱若現,反而有股性威的神秘之美,雖然被人用槍指著頭,但這女人臉上沒有任何可稱之為「害怕」的表情,只有嫵媚動人的艷麗,依然美得令人屏息。
東方煜瞧了她一眼,便移開目光,冷漠的態度高深莫測,教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他拿出一根煙咬在嘴裡,泰然自若地點燃,呼出一圈又一圈的雲霧,冷嘲道——
「你可知道為何人家找上我來抓你?因為我不接受威脅,在我眼裡只有獵物,其他人的命跟我無關。」
「別以為我不敢殺她!」
歐尼的槍口緊緊抵住她白皙的頸子,表面上大肆放狠話,骨子裡其實怕得要死,只因素聞東方煜下手從不留情,他隨手以現成的人質當盾牌,期望對方在開槍之前稍有顧己心,那麼他就有脫逃的機會了。只不過可惜了這麼美的妞兒,難得有女人對自己投懷送抱,尚未吃到,就得白白送給閻王了。
東方煜仍是抽著煙,一口接一口,表現得越是閒適慵懶,越給人無形的壓迫感。
「外面都是我的人,你逃不了,自己投降,我可以給你特別優待,子彈打偏一點,四肢不會殘廢,以後還可以用。」
一旁的鬼塚不禁訝異,跟老大這麼久,何時見他這麼好心大放送過?
這種優待,今日算是開了先例了,老大這麼做……是想救那個女人?
「我要全身而退!」
「不可能。」
「那就沒得商量!」
「你會後悔。」
「你不退開,我就殺了她!」歐尼露出同歸於盡的凶狠表情。
東方煜再度往空中吐了個煙圈,淡道:「請便。」
卡啦——子彈上鏜的聲音響亮清楚,顯示出他歐尼也是說到做到的狠角色,寧死拖一個走,也不願束手就擒。
一道驚心動魄的槍響,揭開談判破裂的序幕,同時,也結束了這場對峙。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25 22:43:44
第三章
「Shit!」
望著倒在血泊中的人,東方煜咬牙低咒一聲,這是他頭一回判斷錯誤,也是頭一回失手。
他歎了口氣,來到屍體旁,惋惜地盯著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人——歐尼,他斃了他。
一旁的鬼塚張著嘴,詫異得說不出話來,他還以為死的會是那女人,怎麼也想不到,掛掉的人會是歐尼?
他走上前檢查,歐尼的致命原因,是額心那顆不偏不倚打中的子彈,這麼神准的槍法,只有東方老大做得到。
他回頭望向老大,表情還維持在瞠目結舌的驚訝狀。
「老大,黑刀幫是說要他兩條腿,夏老大是要他兩隻手臂,警方則要活人,現在你把他給斃了,一千萬就飛了呀!」
「囉嗦,我知道!」東方煜煩躁地揮手。所以說,他失手了呀!操!
鬼塚真不敢相信,老大竟也會有違反規定的時候,他們偵探社每出一次任務都拚了老命,為的就是賺大錢來養家活口。
歐尼是黑白兩道都通緝的大魚,為了這次任務,他們偵探社花了不少成本去調查、買通線人和佈局計劃,還特地從台灣飛來日本逮人,幹完歐尼這一票,足以讓他們蹺著二郎腿休息一年還綽綽有餘哪!
若要顧及人質,豈不綁手綁腳,他們偵探社的作風向來毫無顧忌,因此才生意興隆。
鬼塚奇怪地瞧了瞧那個美麗的女人,歐尼就死在她旁邊,她卻無動於衷,靜靜地坐著,不動也不哭,是嚇呆了嗎?不過這女人也真是美,難怪老大會心軟,若是他自己,大概也會猶豫下不了手。
「把人帶走。」東方煜命令。
「是!」鬼塚走向冥雲水,伸手就要抱她。
「你幹什麼?」後頭傳來一句比北極冰山還冷的警告。
鬼塚一臉莫名地回頭。「欸?你不是說把她帶走?」
一個拳頭往鬼塚頭上不留情地打下。
「我說的是歐尼!兩隻腿、兩隻手還是可以砍下來賣個半價,把屍體給我處理掉,不要留把柄給日本警方!」
鬼塚抱著頭,一副夭壽痛的嘴臉。
「那……這女人怎麼辦?如果讓她被日本警方帶回去,她就是目擊證人,對我們不利哪!」
台灣方面就是因為不想讓事情擴大到國際上,所以才要他們把人引渡回去,現在可好,人死了,又留下目擊證人,以後誰還找他們做生意?
「我會處理她,你先把人帶走,通知其它人先撤走,等我命令。」
鬼塚瞧瞧那個美女,再瞟瞟老大,眼神充滿曖昧。
卡吱——卡吱——東方煜扳著指關節,一副隨時找沙包來練拳的威脅嘴臉。
「好好好!我這就把人帶走!」
鬼塚哪裡敢惹老大,就算練了鐵頭功也吃不消老大那可徒手擊破牆壁的拳頭呀!用被單把地上的屍體包起來,往肩上一扛,迅速從窗戶利落躍出,消失於夜色中。
現下,包廂內只剩他們兩人了。
東方煜回頭望向始終靜靜坐在地上的女人,那雙比天上星子更璀璨的明眸,也毫不畏懼地直視他。
他蹲下身,仔細審視她的臉,視線落在她頸項間的槍口印上。
一般女人在經歷適才的生死關頭時,不是嚇得哭叫就是昏厥過去,但她沒有,不禁令他刮目相看。
「妳不怕?」
她不搖頭,也不點頭,面無表情地直視他,令人瞧不出內心在想什麼。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大掌撫上她的脖子,粗糙的指腹緩緩摸著那紅印,也滑過那吹彈可破的肌膚。
「疼嗎?」他問,動作和語氣分外輕柔,跟霸氣粗獷的外型完全不搭。
她不語,美眸直視著他,衣衫不整的模樣格外妖嬈嫵媚,讓他移不開目光。
東方煜眼神變得更加深沈,她沒躲開他的碰觸,也不害羞,反而直勾勾地盯著他笑,是否在暗示什麼?
他移開了手,冷靜地為她把襯衫扣子扣好,遮住衣衫底下的春色,他雖不是君子,但也不是野獸。
當然啦,如果她有那個意思的話,他不介意當一次野獸,不過這都只是心裡想想而已。
強壓下腹部那股精力過剩的慾火,沒等到她的回答,他只好再開口。
「他是妳的男人?」
這一次,她總算出現了另一種表情,嘴上的淺笑消失了,眼裡隱藏著怒火。
他聳聳肩。「很遺憾殺了妳的男人,我逼不得已,若不這麼做,死的會是妳。」
好難得,宰人後他竟然還好聲好氣地說著近似抱歉的話,連自己都覺得很離譜,但對象是她,他就是不自覺地想跟她解釋,不過老實說,他一點也不覺得遺憾,還很暗爽斃了歐尼那傢伙。
從上回在櫻花樹林見到她後,事隔將近一個月了,他一直忘不了她,沒想到再見面時,會是這種地方、這種情況。
說不失望是騙人的,想到歐尼那畜生竟然擁有這美人,不禁令人嫉妒,越想越火大,剛才不應該一槍斃命,讓他死得太痛快了。
「他不是我的男人。」
「什麼?」東方煜抬起臉,有些疑惑。「妳不是他的女人?」
她突然笑了,眼神妖媚動人,令他心兒一蕩,接下來她的回答,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我很高興你殺了他。」
東方煜皺起了眉頭,這種無情的話,不該出自像她這種纖弱柔美的女人口中。
「為什麼?妳跟他有仇?」他很有興趣探究。
「我們有不共戴天之仇,在你來之前,我正想找他報仇呢。」
報仇?
「但我瞧見的,似乎不是這麼回事。」
他上下打量她單薄的衣料,除了對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表示欣賞外,眼裡同時也透露另一個曖昧的訊息,不是他故意想歪,實在是因為她衣衫不整,怎麼看都不像在報仇,所以他才會認定她是歐尼的女人。
她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彎唇抿笑。
「我是弱女子,只有用這個方法才能解除他的武裝,找機會宰了他,不過很高興有你代勞,幫我解決這個人渣,現在我終於可以瞑目了,為了報答你,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最後一句話聽得他濃眉上揚。「小美人,妳不該輕易把願意做任何事這句話說出口,會讓心術不正的男人,利用妳這個承諾乘機佔便宜。」
甭說別人,他自己都心癢癢,他可是血氣方剛的男人哪,喜歡的女人就在舉手可碰之處,身上又只罩了一件襯衫,光想像衣服裡頭什麼都沒穿的旖旎風光,就讓他快噴鼻血了。
但這女人把他搞糊塗了,她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呢?上回也是,搞不清楚她要還是不要?直到她打了他一巴掌,他才確定她不要,但既然不要,現在又對他獻媚,到底是什麼意思?
嗯,不過話說回來,能被她打也不錯,他可沒忘記她的小手有多麼柔軟酥嫩,打在臉上,比馬殺雞還爽。
「你可以抱我。」
東方煜這回真的愣住了,實實在在地被她大膽的話給嚇了一下。
「妳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還在努力裝君子,實則內心慾火中燒,想不到她外表看似保守,個性這麼開放。
兩隻玉臂自動纏上他的脖子.如蘭的氣息也靠過來,含嬌帶媚的眼神不斷挑逗著他。
「我知道你喜歡我。」她瞅著他,對他狂送秋波。
「妳在玩火,要曉得,一旦火燒起來,是很難中途熄滅的。」
他幹麼還在硬裝君子呀!人家都投懷送抱了,明明自己也很想要她,還在猶豫什麼?但說不上來,總覺得……好像應該等一等,但等什麼?他不知道。
她嬌笑如艷麗的玫瑰,絲毫沒有收手的打算,用她柔軟的胸脯抵著他結實的胸膛。
「我當然曉得,為了答謝你為我報仇,我可以實現你的願望,但是最好快點,因為我沒把握可以撐多久,她隨時會醒來。」
他聽得一頭霧水.覺得她最後一句話邏輯很奇怪,誰會醒來?她本來就是醒的呀!
偏偏他無法細想,全副心思都被該死迷人的她所吸引。
「妳真的不後悔?」他還在硬撐。
她突地放開他,冷哼一句。「要就要,不要拉倒。」說完就要掰掰走人。
身後鋼鐵般粗壯的臂膀,摟住她不盈一握的腰,圈困在灼熱的氣息裡,耳邊響起他的粗聲低啞。
「當然要,火是妳點著的,妳得負責澆熄它!」
拋開那天殺的理智,他根本就不想當君子,他只知道,這女人搞得他下腹火災拉警報。
於是,他抱起她,飛快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
東方煜帶她去開房間。
離開夜店後,他弄了件長大衣給她穿上,從頭到腳包得密密實實,蓋住她衣服底下美麗誘人的秘密,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飆到汽車旅館,直接進車庫,入了房,上了床。
「妳要洗澡嗎?不洗也可以,我不介意,那妳呢?要我先洗澡嗎?雖然我很想立刻吃了妳,不過這事還是要尊重女性——笑什麼?」
「你這人外表粗獷野蠻,想不到規矩一大堆。」她嬌媚取笑,一舉手一投足皆揮灑著萬種風情,撩得他心癢難耐,乾渴的喉嚨很需要滋潤。
「這叫紳士,我認為在做之前,應該要問問女士的意見。」別瞧他粗手粗腳的,可是非常尊重女性。
「喔?你不就是想要發洩一下嗎?我的意見對你而言,又有何重要?」
「當然重要,這種事本來就猴急不得,別看我人高馬大好像很凶狠,其實很注重感覺的,要女士願意我才做,我這人絕對不會強迫女人,不會因為自己想要,就把女人當做洩慾的工具,畢竟做這檔子事要兩方面都舒服才有樂趣,妳說是不是?」
她聽了愣住,怔怔地盯著他好半晌,彷彿他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令她整個人被定住。
「啊咧,妳怎麼了?」他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讓她發呆成這樣?明眸裡的狐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溫柔的眼神,並染上一層水霧。
「妳幹麼突然露出這種要哭要哭的表情?」他被她搞糊塗了。
「如果男人都像你這種想法就好了……我也不會這麼慘……」
她伸出手,沿著他的輪廓細細撫摸,語氣中有著遺憾和感動。
「放心,我技術很好,也會很溫柔,一定讓妳欲仙欲死。」誤以為她先前都沒遇過像他這麼懂得疼惜女性的男人,他拍胸脯得意地保證,起碼到目前為止,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都誇他「服務」一流。
「抱我。」她道。
他立刻照辦,低下頭,熱情吻住她秀色可餐的唇,真高興有機會可以品嚐她的味道,那日小女人從他懷裡跑走後,他十分扼腕沒有及時留住她,想不到今日又相遇了,佳人還對他主動求愛,令他血脈僨張。
為了答謝佳人的垂愛,他當然火力全開,毫不保留把最好的彈糧全部奉獻給她。
「咦,妳的體溫好像比上次更冷?」
「我一向都這麼冷……」
「沒關係,我的溫度很高,馬上就會讓妳熱起來。」
他一邊吮吻著,一邊卸下衣服,嫌動作不夠快,索性直起身子,先一口氣把自己的衣服給脫了。
褪去上衣,展現長期訓練的結實胸膛,每一塊肌肉都充滿了爆發力,蘊涵著嚇人的精力,小腹的八塊肌,更是令其它男人慚愧失色。
她瞪大眼睛,撫著心口,呼吸困難地說:「糟……我等不及……」
「快了,我馬上就好!」好個熱情的女人,害他也火熱得很哩!
急急卸下長褲,扯開皮帶,他低咒,今天這條皮帶怎麼這麼麻煩,以前都不覺得,真是有夠累贅。
「我不行了……」
「這怎麼行,我們還沒開始呢,撐住!」看不出她竟然比他還飢渴,原來是外冷內熱啊,嘿嘿嘿!
扯下襪子,踢掉鞋子,丟開最後的內褲,直至全身一絲不掛,雄赳赳、氣昂昂的強壯體格,真是該挺的挺,該硬的硬,他有絕對的自信,任何女人瞧見他完美的體魄,都會愛得死去活來。
「好了!來吧!」他興高采烈地宣佈,子彈已經上膛,隨時準備開打。
啊咧?
東方煜呆愕地盯著床上的美人,剛才還半臥著身子瞧他的脫衣秀,這會兒卻平躺在床上,閉眼睡大覺?!
不一會兒,他恍然大悟地笑了,美人故意裝睡跟他玩,好!
他爬到床上,一手撫上她的大腿,逐漸往上探索,那滑順細嫩的感覺也透過掌心傳來,令他情不自禁地低歎一聲,罩下了吻。
他又親又逗,存心搔她癢,但不管如何挑逗,得到的回應,始終是沒反應。
不會吧,這麼會忍?女人在床上像死魚,對男人是一種侮辱。
他不信,再接再厲,用他最高竿的吻技,一點一點逐步地在她雪白嫩膚上種草莓,一開始他還很熱衷這個遊戲,但到了後來,獨角戲演久了,反倒覺得悶了。
東方煜停止了挑逗,滿臉疑惑,端詳她熟睡的臉好一陣子,輕輕拍撫她的臉頰。
難不成她真的睡著了?
「喂,小美人。」
她沒反應,他又搖搖她。
「別鬧了,快醒來。」
他又喚了她好幾聲,然而小美人變成了睡美人,雙目依然緊閉。
昏了,不會吧?難道被他的雄壯威武給嚇到了嗎?嗯,很有可能,以前曾有女人對他比例完美的壯碩興奮地大叫過。
這大美人竟然看他看到昏倒了?真可愛啊!
他忍不住失笑,沒關係,她暈了,他就把她吻醒。
於是,他低下頭,再度吻上那芳香誘唇,輕逗藏在唇瓣裡的丁香小舌,感受那酥人的柔軟。
他小心翼翼地提醒自己不要壓壞了身下的小東西,然而她是如此地纖細柔弱,令他迫不及待伸出雙手,貪婪飢渴地在每一寸白玉肌膚上游移,掌心傳來銷魂的觸感。
「唔……」芳唇微啟,傳來她美妙的嬌吟。
瞧,他就知道她抵不住自己高超的吻功,他更努力加把勁,點點雨般的吻,印在她迷人而神秘的嫩膚上,無一處放過。
冥雲水意識迷迷糊糊,感到一陣暖意溫暖了她冰冷的肌膚,好舒服……體內某種意識似乎被喚醒了,讓她逐漸甦醒過來。
當她睜開迷濛的眼時,一張帶笑的臉佔滿她整個視線,令她渾身一震。
「是你?」她低呼,還認得這張臉。
東方煜對她的回答感到莫名其妙,不是他還會是誰?她不早知道了,為何還露出訝異的表情?
正當他疑惑想要開口詢問時,對方震驚而定住的表情也讓他呆住,她的樣子彷彿受到什麼打擊,瞪大的眼睛,白的地方多,黑的地方少,直直地看著他的裸體。
這女人的表情也未免太豐富了吧,剛才明明還很享受的,怎麼會突然如此驚訝?彷彿她是現在才看到他的裸體,所以被嚇到說不出話來。
他檢視自己一身的肌肉,不是他自誇,身上每一塊肌肉,可都是多年嚴厲訓練的成果,絕對貨真價實。
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瞧,發現她的震驚肇始於何處時,東方煜瞬間明白了。
呵呵——原來如此哪,這也難怪——
他自傲地雙手插腰,挺起身子,好讓她看得更清楚一點,咧開男人驕傲的笑容。
「SIZE很大,是吧?」
冥雲水整張臉爆紅,原本瞠目結舌的表情轉為杏眼圓瞪,就算見鬼時,她的臉色也從沒如此猙獰過,雙目噴著熊熊怒火。
一腳直接踢中那兩顆蛋加香腸,這就是她的回答。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25 22:44:19
第四章
一間日式的公寓裡,瀰漫著詭異的氣氛。
三個大男人聚在其中一個房間門口,從日式拉門的門縫裡,偷瞧那位靜靜跪坐在榻榻米上,眼神望著窗外,神色始終冰冷的女子。
「那女的是……」
「老大昨晚帶回來的。」
「好正點的馬子。」
「不是老大的馬子。」
「不是?」
「若是馬子,老大會把她一個人軟禁在這裡,要我們看守?」
三個男人的視線再度回到那女人的身上,她長得很美,還有一股特別的氣質。
「老大把她帶回來,是因為想收她做女人。」
其它三人看向開口的鬼塚。「你怎麼知道?」
「因為老大為了救她,才把歐尼給斃掉。」
鬼塚將昨夜老大如何破例、歐尼為何會被斃掉等等當時的細枝末節,仔仔細細唱給眾人聽,大夥兒聽了頻頻點頭表示了改。
「怪了,老大不是喜歡豐滿的女人嗎?」羅勃道,明明每次看到出現在老大身邊的,都是性感的超級肉彈。
「羅勃,因為你跟老大才一年,所以不瞭解,有些女人對老大而言,只是拿來填飽肚子的,不一樣啦!」
「哪裡不一樣?」羅勃再問。
叫阿傑的一手搭著羅勃的肩膀,笑道:「這麼說吧,如果家裡天天有美食,男人就不用天天出外用餐,這家裡的美食呢,就好比妻子,雖然是家常小菜,但兼具健康營養和衛生安全;出外用餐就好比那些性感火辣的女人,雖然個個是山珍海味,但太油又傷胃,吃久了容易膩,咱們老大比較喜歡家常小菜,懂沒?」
阿傑的比喻,讓一旁的鬼塚聽了也忍不住竊笑。
羅勃呿道:「你直接說老大喜歡這類型的女人當老婆就好了,廢話一堆。」
「我只是用傳神一點的比喻罷了,現在你知道咱們老大真正的口味是什麼了吧?」
「家常小菜是吧。」
「聰明。」阿傑誇張地比起大拇指稱讚,換來羅勃三字經的笑罵,一旁的鬼塚也跟著失笑。
三個大男人話匣子一打開,比女人還多舌,討論了半天,向來有話直問的羅勃,提出了一個重點。
「既然老大喜歡她,為何把這女人帶回來時,臉色很難看,活似吞了幾十斤的火藥。」
其它兩人看向鬼塚,因為昨天只有他跟老大一塊進去,所以他應該最清楚。
鬼塚聳聳肩,攤開兩手。「別問我,老大命令我把歐尼屍體帶回來後,他和那女的發生什麼事我一概不知。」
所以說,討論了半天仍是無解,老大似乎對這女的很惱火,出門臨走前,命令他們看好這個女人,要是她少了一根頭髮,回來等著被他大卸八塊,這麼聽起來,老大應該是很重視這女人的。
老實說,他們都被老大搞糊塗了,他到底想如何處置這女人?不過他們最有興趣知道的,其實是——
「老大到底上了她沒有?」
依老大的性子,看上的女人哪有不出手的道理,不過老大很尊重女人,向來不會強來,但這次他不但強行把這女的帶回來,還軟禁她,似乎兩人之間又有點不一樣?
「沒有。」一句冷冷的回答,挾帶著冰冷的氣息傳來。
三人怔住,停止了討論,齊轉過頭,門縫的另一邊,一雙美眸正冷瞪著他們。
料不到會從當事者的口中聽到答案,他們有的尷尬,有的好奇,有的陪笑。
「小姐,不好意思,他們只是閒聊說笑而已,別介意。」阿傑打哈哈地禮貌致歉,他們三人用中文交談,還以為她聽不懂。「原來妳聽得懂中文?」
「不管你們說中文還是台語,我都聽得懂。」
啊?原來這女人台語也可以通喔。
「哈,原來嫂子是台灣來的,羅勃是美國人,鬼塚是日本人,我則是香港長大的,叫我阿傑就行了。」阿傑笑笑地介紹,這女孩有可能成為老大的女人,所以先巴結一下比較保險。
「我不是他的女人,別叫我嫂子。」
「呵呵呵,凡是老大的朋友,我們都會尊稱對方一聲大哥或嫂子的。」
冥雲水銀牙暗咬,懶得在稱謂上跟他多辯,她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誰,又為何要帶她來這裡.她腦筋一片空白,只記得自己當時意識到被那耳環男下了藥,然後就昏過去了。
「你們到底要把我關多久?」
「嫂子言重了,我們不是關妳,只是暫時請妳待在這裡,等我們老大做進一步的決定。」
「為何要由他決定?腳是我自己的,要走要留由我自己決定,你們這是綁架。」
「嫂子稍安勿躁,老大很快就會回來了。」
「我一刻都待不住,讓我走。」
「不是我們不放妳走,而是老大有交代要看住妳,請見諒。」
「關住我,只會對你們不利,甚至有生命危險。」
「哈哈哈,妳放心,這兒很隱密,不是我在吹噓,我們都不是普通人,後台也夠硬,黑白兩道都要賣我們面子,妳在這裡,比待在警察局還安全。」
「不,你不明白,我不是指我自己,而是你們,把我留著,只會讓你們壽命減短。」她強調最後一句,由於自己容易招來「不乾淨」的東西圍繞在身邊,不但影響她的身子變弱,就連長期跟在她身邊的人也會遭殃,她是在為他們著想呀。
「嫂子,謝謝妳的關心,不過原諒我恕難從命,我不能違抗老大的命令。」
冥雲水咬著唇,明白不管自己怎麼解釋,這些人都不會放她走,只好憤恨道:「好吧,你們一定會後悔,到時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她轉身走回去,坐在榻榻米上,背對他們。
她很氣憤,那可惡的大色狼竟然擅自軟禁她,人卻不見了。
回想當時,她被耳環男子下了藥,失去意識,也不知昏迷了多久,誰知眼睛一睜開,卻見到一個裸男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身材,還得意地問她尺寸是否夠大,氣得她一腳踢他下地獄去。
結果,那男人把她擄來這裡,雖沒對她再做出不禮貌的事,但把她軟禁在此是什麼意思?報復嗎?又不像,只有等那男人回來才能得到答案了。
目前最讓她疑惑的是,那個和服女人不見了。
她感應不到和服女人,為了確定和服女人已經離開,她鼓起勇氣把眼鏡拿下來,果真再也沒見到那穿和服的女人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只曉得自己的身體突然一下子輕鬆起來,胸口的鬱悶不見了,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再繼續待在日本,想要盡快回台灣,問題是她被困在這裡,而帶來日本的行李,都還放在民宿呢。
傍晚,她終於等到那個叫東方煜的男人了。
一進門,她還來不及開口,他便對她命令。
「準備走了。」
劈頭第一句,就搞得她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
「走去哪?」
「我們回台灣。」
她呆住,有沒有聽錯啊?「我們?」
「對,車子在外面,準備出發。」
他是誰呀?莫名其妙把她擄來,一聲不吭地走了,突然出現後又沒頭沒尾的說一句回台灣!
「我不走。」她忿忿道。
東方煜停下正要走出去的步伐,回頭望向她。「為什麼?」
他還好意思問她為什麼?好,要理由是吧,她給。
「第一,我跟你非親非故,第二,我行李還在別的地方,第三,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她冷道,無畏的直視塊頭巨大的他,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地給他理由。
他掉頭走回來,突然對她微笑,每一個動作都散發無形的威脅,使她倍感壓力,警覺地往後退。
東方煜站定在她面前,緩緩低下臉,唇邊的笑意不減,更讓人覺得他充滿危險性。
「我也有三個妳必須跟我走的充分理由,第一,歐尼的死,妳已經被扯上關係,日本警方可能盯上妳;第二,妳的行李我都拿回來了,也幫妳訂了機票;第三,就憑我是妳的救命恩人,妳的命是我救的,所以妳得聽我的。」
她呆住,誰死了?他救了她?慢著,她一點記憶也沒有。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她說錯什麼了,為何他要這樣瞪她?
「妳想裝蒜請自便,我沒這閒工夫陪妳蘑菇,如果妳希望我扛妳出去,我很樂意。」他愈加靠近她,聲音很輕,還露出很哈的表情,堅定的眼神透露出一個訊息,如果她不照做,他真的會採取行動,到時候,吃虧的是她。
冥雲水試圖穩定微亂的呼吸,在他威脅下,雙手不自覺地緊揪住自己的衣襟。
「你別亂來。」
「妳不聽話,我只好強來。」
她看著他,感覺得出這男人對她有一股怨氣,卻不明白這怨氣來自何處?
在她失去意識的期間,是否發生了什麼事?而和服女人的消失,一定跟這件事有關。
她無法思考太多,眼下得先解決這男人的威脅,就怕他真的把她扛出去,因為她就是被他扛來這裡的。
衡量眼前利弊,不如一切等回台灣再做打算好了,反正她也打算回台灣,到了台灣,機會多得是。
最後,她選擇了妥協。
「我自己走。」
東方煜故意裝出一副遺憾的樣子。「妳確定?想讓我抱妳出門,不用客氣喔。」
「多謝,不用了,我自己有腳。」她銀牙暗咬,憤怒的美眸抗議著他的霸道。
「好吧,既然妳這麼說,我也不勉強。」他沒再為難她,轉身走出去,臨去前,壞壞地對她笑道:「老實說,我很懷念三天前把妳扛在身上的感覺,到現在,我還記得妳的胸部多麼柔軟有彈性哩,哈哈哈!」
說完話,他迅速逃開,身後一隻花瓶憤然丟來,將拉門砸出一個破洞。
******
車子進入刻著「東方社區」牌匾的大門後,沿著道路直走,最後停在一棟三層樓的別墅前。
車門打開,走出一個壯碩魁梧的男人,而他的肩膀上,則扛著一個吵鬧不休的女人。
「放開我!」冥雲水不斷掙扎,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她,在大庭廣眾之下,把她當貨物一般扛著走!
附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睜大著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這一幕。
東方煜不理會她的捶打和抗議,依然我行我素。
「救命啊!綁架啊!」她向周圍的人求救,但是所有人唯一的反應,便是睜大眼睛看著她,彷彿當她是外星來的生物。
「妳喊破喉嚨也沒用,因為這裡是我的地盤。」他說道,還順手在她富有彈性的香臀上拍了一下.
「你該死!混蛋!流氓!」這輩子她還沒這樣失禮過,現在卻被這個土匪逼得當眾對他又捶又踢。
「很好,用力點,我正欠一個女傭幫我馬殺雞。」這種力道對他來說根本無關痛癢,當蚊子叮還差不多。
扛著她,東方煜一腳踹開屋子的門,丹田一提。
「陸媽!」
東方煜聲如響雷,差點沒把肩膀上的她給震破了耳膜,本來捶打的拳頭,改而堵住耳朵。
「陸媽!」
「來了來了!」一位身材福態的中年婦人,匆匆從門外進來,她正在後院忙著曬衣服,大老遠就聽到阿煜的咆哮獅吼。
她一進門,便開始碎碎念。
「叫魂喔你,天壽~~我這把老骨頭了,一回來就要我運動,咦?大熱天的你幹麼裹個披肩?」
披肩?還圍巾呢!她哪一點像披肩了!
「放我下來!」她沒好氣地捶打他。
陸媽忙把老花眼鏡戴上瞧個清楚,怪怪!阿煜身上掛著一個女人哪!
她尚未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東方煜便先開口。
「準備一間房給她,帶上去!」他把人丟在沙發上。
冥雲水一聽到他叫人把她帶去「房間」,立即變了臉色。
「我不要!」
她才抗議,強烈的男性氣息立即逼近她面前,令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我很樂意扛妳上去,如果妳這麼希望的話。」他的眼神很冷、很無情,見她終於膽怯地搖頭,很滿意她的識時務,繼續威脅道:「妳最好別像先前那樣試圖逃跑,否則我一樣有辦法把妳抓回來,因為,這是我的專長,而我的耐心不多,這回是用扛進來的,下回,可就沒這麼『禮遇』了。」
他冷硬的語氣,強烈傳達一個訊息——他說到做到,因為這小女人太不安分,從日本回台灣的途中,好幾次妄想逃跑或求救,給他添了不少麻煩。
見她終於安分了,他命令一旁已看到發呆的陸媽:「在我回來前,把她安置好。」
丟下命令後,東方煜一如來時大軍壓境,離去時,又像暴風一般狂捲而去。
陸媽從頭到尾把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全看進眼裡,雖然不明白阿煜跟這女孩是怎麼回事,但以她久經歷練的老花眼,一下子就瞧出了端倪。
阿煜很在乎這女孩,因為向來對女人很紳士的人,竟然像個無賴一樣要挾女人,這可不是阿煜會做的事,儘管他長得很土匪,但絕不會欺負女人,除非……
戴著老花眼鏡的雙目瞇出了笑紋,原來如此哪,那個大塊頭,終於認真了。
心中有了底後,陸媽曉得該怎麼做了,她走上前,對女孩溫柔道:「妳一定很累了吧,來,我帶妳去房間休息。」
冥雲水臉色蒼白地搖頭。「我不要。」
她的表情令陸媽失笑,愛憐地好生安撫她。
「別誤會,這裡不是人蛇集團,也不是妓女戶,我們不是壞人,阿煜的意思是準備一間房讓妳暫住,而妳看起來的確需要好好的休息。」
「妳幾歲了?」陸媽慈祥地問,看見這女孩眼睛還紅著,明顯是剛哭過的痕跡,不由得感到憐惜。
「十九。」
陸媽點點頭。「看得出來妳很年輕,而且妳有一對好美的眼睛哪。」陸媽伸出手,尚未碰到她的眼鏡,就被她提防地躲開。
「對不起,我不喜歡人家碰我的眼鏡。」
對於她拒人千里外的反應,陸媽不以為意,輕聲安撫道:「沒關係,我只是覺得讓眼鏡遮住妳的美麗,太可惜了。」
戴著沒度數的眼鏡,是否有難言之隱?陸媽閱歷無數的瞇瞇眼,依然笑得如一輪彎月,面容慈祥和藹。
「來,我帶妳去妳的房間。」向她友善地招招手後,陸媽往前引領著,知道她自己會跟來。
冥雲水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踏出了步伐,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陸媽一邊領路,一邊向她介紹環境。
「房子有三層樓,房間很多,又大又舒服,妳一定會喜歡這裡的環境。」陸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話題一轉,跟她強調。「阿煜還沒結婚,所以屋子裡只有他一個人住,沒有其它人了。」
「他有沒有結婚,不關我的事。」她直覺想解釋清楚,才不要別人誤會她和那個大黑熊有什麼曖昧。
「我很驚訝哩,因為阿煜是第一次把女孩子帶回家裡呢。」陸媽回過頭,那帶笑的眼神,瞅得冥雲水很不自在。
「我是被他綁架來的。」她冷道,忍不住指控他的罪行。
陸媽在一扇門前站定,轉過身來,對她慎重搖頭。「阿煜帶妳回來,一定有他的理由,若是綁架,他不會讓妳住這裡。」說完,打開門,將房內的光景秀給她瞧。
這是一間很溫馨的房間,一進門便是一間小客廳,客廳整體是乳黃色的暖色調,白色的沙發和咖啡色的地毯搭配得宜,牆上掛著畫,櫃上擺著花,小客廳同時兼具書房功能,一整排的書櫃放滿了書,空氣裡有股書香味。
客廳的另一個門與臥房相連,臥房中間放著一張大床,上頭鋪了花色淡雅的床套及冬暖夏涼的羽毛被,而最吸引入視線的,是那一大片落地窗外的綠草如茵、窗景如畫。
冥雲水禁不住打開落地窗,來到陽台,涼風迎面襲來,剎那間,吹走了她臉上的陰霾,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怡然自在,暫時舒緩了她旅途的疲勞。
這兒的綠,跟她家鄉的綠很相似,有著熟悉的大自然味道。
她緩緩巡視每一處,這房間比她想像的還大,陽光灑在淺楓木色的地板上,踏在上頭,冰冷的腳底都有了溫度。
她的確被吸引住了,小時候家人相繼去世,她和妹妹由奶奶一手撫養長大,當奶奶去世後,她和妹妹也離開那個將她們敵視為女巫的家鄉,離開那個被人們畏懼厭惡的環境。
可悲的是,她無法跟人群相處,和妹妹也必須分開,因為她們身上具備的特殊能力,也會傷害到彼此,所以她只能一個人流浪,離群索居,小心地不讓人發現她的能力。
自高中畢業後,她就停止了升學,反正若活不過二十歲,升學也沒用。她沒有固定的住所,用奶奶留給她們姊妹的存款,當作旅行的資金,與那些鬼魂糾纏,擺脫,又糾纏,又擺脫。
說不累,是騙人的。
「很漂亮吧?住鄉下的好處,就是地方大、空氣好、綠樹多,妳很快就會喜歡上這裡的環境了。」
她回過神,連忙甩掉所有不該有的情緒,不屑地冷哼一聲。東方煜以為給她住美麗的房子,她就會乖乖地依他嗎?給她住這麼美輪美奐的房間是什麼意思?只怕居心不良吧!
「妳的行李我等會兒叫別人幫妳搬上來,衣服也會送上來,妳去洗個澡好好休息吧。」陸媽像個母親一般叮囑後,便轉身帶上門,讓她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冥雲水站在偌大的房間裡,深深吸了口氣,自己的確需要好好洗個澡,因為身上除了自己的汗之外,還有那個大黑熊的,當他強行扛著她時,她也沾到了他的汗,臭死了!
那個老婦人……好像叫陸媽吧?看起來不像壞人,反而像是鄰居慈祥的伯母,剛才一番安撫,讓她安心不少。
連日來情緒緊繃,現在她像剛跑完馬拉松一般,累到眼皮沉重,以她現在的體力,就算逃了,也會馬上被抓回來,何況這裡是他的地盤,搞不好走出大門沒幾步,就又被人「扛」回來。
她雙手揉著還有些疼痛的腹部,那臭男人的肩膀跟石頭一樣硬,磨得她肚子到現在還有點泛疼,甚至隱約能感受到他的體溫,沒有冷卻。
她還記得,他的肩膀又寬又大,彷彿可以撐起一片天,趴在他肩上,她幾乎以為自己爬上了一座山……
不知名的臊熱讓她兩頰通紅,禁不住懊惱起來,自己是怎麼了?怎麼一想到他,心臟就撲通跳得好快。
甩開羞人的思緒,她走向浴室,決定洗完澡後,再思考下一步怎麼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25 22:44:44
第五章
冥雲水從夢中驚醒過來,吵醒她的,是窗外的清脆鳥語。
她睡多久了?
記得洗完澡後,她坐在沙發上稍微休息一會兒,沒想到睡著了,醒來後,竟然已躺在臥室的大床上,身上還蓋著棉被。
是誰將她抱到床上的?不可能是陸媽,因為老人家沒那個力氣,難道是東方煜?
身上的衣眼還完好無缺,讓她鬆了口氣,現在已經是上午,自己居然從昨天傍晚一直睡到現在?
下了床,她打開房間,人立刻愣住了。
東方煜正坐在小客廳的沙發上看著報紙,發現她醒來後,視線從報紙移到她身上,唇邊勾起笑容。
「睡醒了?」
她拉下臉瞪著他,耳根子卻是熱的,因為她現在知道把她抱進房的人是誰了。
東方煜放下報紙,站起身走向她。
「你想做什麼?」他的接近,又令她全身戒備。
「妳別老是用那種有色眼光看人好不好?我可不是那種下流的登徒子,到目前為止,可都是妳先摸我、勾引我的。」
「我才沒有!」她憤道,對他的指控十分不服。
這女人可真會推得一乾二淨啊!
龐大的身軀突然壓境,她警覺到危險,企圖把臥房的門關上,大手伸來,輕易擋住她來不及關上的門,一根手指頭的力氣,就足夠抵上她全部的力量。
她被逼得後退,直到退無可退了,她急得跺腳。
「我到底是哪裡犯到你了,你為什麼這樣對我糾纏不休!」
「當然是因為妳欠我一千萬。」
她頓住,繼而氣憤地質問:「我什麼時候欠你一千萬了?」
「黑白兩道都在通緝歐尼,為了抓他,我傾盡偵探社所有的人力和物力,花了不少錢,終於查出他的行蹤,本來應該抓活的,但為了救妳,害我不小心宰了他,一千萬的通緝獎金也飛了,還得千里迢迢去跟客戶解釋收拾殘局,這全是因為妳壞了我的好事。」
他說得理直氣壯,一副土匪樣,沒想到她的回答令人出乎意料。
「歐尼是誰?」她一臉茫然,這個名字記得他先前也提過,她一直沒機會搞清楚,現在正好問個明白。
東方煜瞇起眼。「假裝喪失記憶,這個手段實在不怎麼高明。」
「我沒有假裝,是你莫名其妙,我根本不曉得歐尼是……咦?等等,這名字我聽過……」
「喔?總算想起來了是嗎?當時妳命在旦夕,要不是我,妳絕對逃不過他的手掌心,而我要不是妳,也不會白白損失那一千萬。」這女人驚疑的表情實在逼真,她也太會裝蒜了吧!
冥雲水想起來了,當時在PUB,那個戴耳環的男人有跟她提到歐尼,還問她是不是歐尼的女人。這是怎麼回事?她只記得自己喝了一杯飲料後,意識到被人下了藥,之後就昏迷了,這人卻說她自己找上歐尼?看他的表情,又不像在說謊,在她失去意識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何事?
「你說你為了救我,所以宰了那個叫歐尼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很好!這女人演戲的天分很不錯!
東方煜真的很佩服她,居然有女人可以把失憶演得如此率真自然,這不過才幾天前的事而已,他倒要看她能演多久。
「當時妳衣衫不整地躺在他懷裡,而他為了保命拿妳當人質來要挾我,妳連這也忘了?」
冥雲水聽得一愣一愣的,現在確信自己昏迷時,被和服女人乘機上了身,她一直很小心,不讓那些鬼魂有機可乘,要不是被下藥,和服女人根本沒機會上她的身。
努力串連中間的細節,漸漸有了頭緒,和服女人上了她的身,去找那個叫歐尼的男子,最後她陰錯陽差被這男人救了,之後和服女人就消失了,事情……大概是這樣吧?
她陷入沈思,一隻手突然粗魯地執起她的下巴,逼她抬起臉,面對他灼灼的目光以及欺來的熱燙氣息。
「看不出妳楚楚動人的外表下,這麼會演戲,連我都差點看走眼了。」
「我沒有,你誤會了。」她瞧出了他眼中的鄙夷,他以為她投靠了歐尼,其實不然,她根本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搞不清楚。
「誤會?這麼說,妳勾引我也是一場誤會了?」
「我勾引你?」她再度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這女人有夠會裝,嗯,他不介意好心提醒她。
「要我重複一遍,當時的妳有多麼性感動人是嗎?好,我說,妳不但勾引我,還自動獻身,說要感謝我幫妳報了仇,而我,還真的傻傻地相信妳要以身相許,後來如何,不用我再提醒妳的殘忍對待了吧!」
結果是,她踢了他。
冥雲水呼吸一窒,終於把前因後果弄清楚,也終於明白為何他那麼生氣了,原來自己做了這麼過分的事,天呀……
「我……我……」望著那陰沈的臉色,她一時心虛起來,氣勢消了一大半,變得無話可說了。
東方煜一想到那件事,就非常、極度、超級地給它火大!他這輩子還不曾受過這麼大的侮辱。
睨著那張美麗的容顏,望著那一雙寫滿憂愁的美眸,他就是敗在她眼中的纖細柔弱,才會一次次地上了她的當。
當她直言要他抱她時,他真的被她大膽的言詞給嚇了一跳,誰知當他火頭正熱,正要應美人要求,一展雄風時,她竟踢了他。
踢的,還是他最重要的部分!每次想起,他就很想掐死這個披著美貌外皮騙人的小妖姬。
「托妳的福,妳踢的那一腳,讓我連續三天都無法抬頭挺胸地走路,幸好我祖上積德,沒落到絕子絕孫的命運,妳說,這筆帳,該如何算呢?」
輕撫下巴的手突然加重力道,粗糙的指腹磨紅了她吹彈可破的肌膚。
他真正氣的,是她對他的所做所為,她竟敢騙他!
冥雲水忍著下巴的痛楚,試圖解釋什麼。
「我不是……」才說了三個字,下面卻不知該如何接了。
「不是什麼,嗯?」
他更加緊了力道,弄得她好疼,但她忍了下來,倔強地不吭一聲,只是胸口悶悶的好難受。
她努力甩開那種窒悶感,告訴自己他是不相干的人,所以他的侮辱根本影響不了她。
「我不是故意的。」
「妳當然是故意的,因為我殺了妳的男人,妳想報仇也是理所當然,不是嗎?」
是的,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她前後不一的行為,他差點就被她的說詞所騙,他是尊重女人沒錯,但有限度,他不可能任由一個女人把他耍得團團轉後,這麼輕易放過她,凡事都得付出代價。
她不知從何說起,也無法解釋,說自己被鬼上身嗎?有人信才怪!沒人幫得了她,她只能靠自己,她什麼都不想說,也不想博取同情。
終究,她閉上嘴,負氣地選擇了沉默。
東方煜當她是默認了,心底升起一股無名火,那個歐尼有什麼好,她竟對他這麼癡心,他又妒又嫉。
「想不到,我東方煜英名一世,最後居然在床上被一個狐狸精騙了。」
她銀牙暗咬,忍受著他的羞辱,反問他:「不然你想怎樣?」
他突然笑得很邪惡。「很簡單,有錢還錢,沒錢抵身。」
她又被他的話嚇得雙手護住自己的胸部。
「你別亂來!」
「妳才別亂想,妳願意,我還不要咧,我可不想被妳害得絕子絕孫,妳很幸運,我從不打女人,如果妳是男人,就沒這個運氣還站在這裡跟我說話了。」
他目光嚴厲,像一把刀直接刺穿她的自尊。
她雙眸突然湧上一陣熱意,心酸的感覺浮上心頭,卻又強撐著,不想因為一個不相干人的言語傷害而掉淚。
「想怎樣就直說,別一直侮辱人。」
東方煜一手摸摸下巴,故作大方的說:「我看妳也沒錢還我,正好我缺一個女傭,妳就當我三個月的女傭,以勞力還債吧!」
她瞪大眼。「你不能——」
「不要就立刻還錢。」他截斷她的話,冷道。
這人……真是可惡透頂!
她低下頭,貝齒將唇瓣咬出了紅痕,含怨的眼中佈滿了委屈。
東方煜又看呆了,這時的她又柔弱得好似春天初綻的嬌蘭,彷彿稍微一折就斷了,就算心底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她可能又在裝了,但他就是無法不去憐惜她。
這女人總有本事引起別人的同情,含憂的美眸更讓人有種錯覺,以為她不懂勾引使媚那一招。
纖弱的她和狐媚的她,彷彿是不同的兩個人。
他警告自己絕不能心軟,否則一定吃大虧,他對她已經夠寬容了。
「妳的工作就從今天開始,我會交代陸媽把工作分配給妳,這是妳欠我的。」說完後,他轉身大步走出房間,臨去前,再次提醒她。「我勸妳打消逃走的念頭,欠債潛逃,可是要付出更大的代價,到時若真的叫妳抵身還債,可別怪我。」
她負氣地轉開臉,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快掉下的眼淚,也不想再跟他解釋什麼了,直到傳來門關上的聲音,她的眼淚終於悄悄地滑下,沾濕了臉頰。
******
東方社區裡,大約住了二十幾戶人家,全都是一式兩層樓的建築。
整個社區都規劃得很美,人車分道,每棟房子的前院都植滿了花草,環境很乾淨,生活安靜祥和。
冥雲水自由的走在社區裡,行動沒有受到限制,雖然是被強迫來這裡的,但是她到處閒逛,都無人監視,不過這樣的自由只到社區大門而已,因為大門有警衛日夜看守著,社區周圍還築起高牆,牆上裝了高壓電,她想離開並不容易。
看來,她真的只有等三個月了。
知道暫時離不開,她只好認命地開始幫人洗衣打掃的女傭生活,幸好那個大黑熊白天上班,頂多傍晚才會碰到面而已,還在她忍耐的範圍內。
這幾天她跟在陸媽身邊,幫著老人家一塊準備三餐和洗衣打掃,才相處不過幾日,冥雲水很喜歡這位慈祥可親的老婦人,對方總是面帶微笑,從不過問她的事,只關心她吃飽了沒,睡得是否安穩,以及適不適應這兒的生活,讓她感到很安心。
這一日風和日麗,陸媽忙著整理院子裡的盆栽,她則默默在旁邊幫忙撿拾修剪下的枝葉。
「幸好有妳幫忙,不然這麼大的房子和庭院,整理起來是很累的。」陸媽笑道。
冥雲水瞧了陸媽一眼,靦腆地逸出輕笑,又繼續工作。
陸媽媽看在眼裡,暗暗讚許,雖然這女孩沉默寡言,但做事勤快,叫她做什麼,她立刻去做,有些事不用教她,她也能自己舉一反三。
實在看不出她纖弱的外表下,還挺會做家事的,她一定一個人獨立很久了吧?
「我這把老骨頭了,頂多再做個一、兩年,本來還擔心退休後沒人來照顧阿煜的起居,看來現在不用擔心了。」
「我來這裡只是暫時的。」她道。
「喔?為什麼呢?」
她把自己如何從日本被帶來這裡,東方煜又是如何要她以勞力來還債等等大致過程,說明給陸媽聽,不過關於踢了東方煜一腳的事,當然是省略了。
陸媽聽了頗為訝異,不禁失笑道:「妳誤會阿煜了,他不是綁架妳,而是要保護妳的安全。」
「保護我的安全?」她一臉納悶,明明是綁架她,怎麼變成保護了?不懂。
「那個叫歐尼的大壞蛋,來頭可不小哪,他死了,妳也會被扯上關係。」陸媽終於搞懂她為何會生阿煜的氣了,原來她什麼事都不知道。
陸媽索性將利害得失說與雲水聽,她照顧阿煜的起居多年,對阿煜的脾氣、作風及工作都太瞭解了。
阿煜怎麼可能會強迫女人?他會把人帶回來,一定是有什麼原因讓他非保護對方的生命安全不可。
「妳說他把我帶回來這裡,限制我的自由,是因為怕我被歐尼的手下找到?」
「是呀。」陸媽頻頻點頭,但冥雲水卻猛搖頭。
「不可能的,妳沒見到他當時有多麼霸道,如果是要保護我,他可以明說啊,為什麼要像綁架一樣的把我強行帶回來,還逼我當他的傭人。」她憤憤不平地反駁,那個土匪要保護她?才不信呢!他別對她有非分之想就不錯了!
陸媽聽了不置可否。「用女傭這個字不恰當,我在這裡做事好多年了,阿煜從來沒把我當傭人,相反的,是我自己閒不下來找事情做。他同樣也不可能把妳當傭人,妳想想,如果妳真的被綁架了,怎麼沒關在房間裡,還可以到處走動?還有,若他真的要妳償還那損失的一千萬,妳想想,三個月夠嗎?」
冥雲水呆了下,這問題她從未想過,的確,當三個月的女傭抵一千萬的債,是太便宜了點。
「我猜,阿煜之所以設定三個月,是因為他確保三個月後,妳就會安全了,才故意這麼說的。」
是嗎?那個土匪這麼做,只是因為要保護她?
但此時陸媽卻皺起眉頭,一臉疑惑地說:「不過有一點我想不通,為什麼他不老實告訴妳實情就好了,卻要把妳搞得這麼不開心,你們之間,是不是有發生什麼不開心的事啊?」
咚!
她的心跳無端漏了一拍,立即心虛地低下頭做事。「我怎麼知道,也許他就是喜歡欺負人吧!」
老人家心知肚明,這兩人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但她聰明地不問。
「我是不曉得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啦,妳也許會認為我在幫阿煜說好話,但若妳多去觀察瞭解,就會發現許多阿煜不為人知的一面,到時妳就會對他改觀了。」
是嗎?那只粗魯的獅子,也有令人稱讚的一面?聽陸媽一直誇讚他,讓她不由得仔細審思。
嚴格說來,東方煜並沒虐待她,反而讓她衣食無缺。
她住的房間,比五星級飯店還舒適。
吃的、用的,從沒虧待過她。
她所做的工作,也不過就是一般的家事。
難道他帶她回來,真的是為了保護她?
「還有啊,阿煜很喜歡妳喔,否則他不會把妳帶回他住的地方,妳可是第一個進入他屋子的女孩哪!」
她又臉紅了,陸媽這番話說得她不曉得該要用何種態度面對,就在此時,一股沉重的寒意襲來,直壓入她心頭。
冥雲水瞬間變了臉,有「東西」跟來了,她知道。
上回是穿著和服的日本女人,這次是什麼呢?
她感到腦袋一陣沉重,一股嗯心的不舒服感侵襲著她的意志力,她不禁踉蹌了下。
「雲水,妳怎麼了,不舒服嗎?」陸媽察覺到她的異樣,關心地問,才一碰到她的手,立即驚呼。「老天,妳的手好冰!奇怪……今天的天氣明明很暖和,怎麼我也突然冷起來了。」
冥雲水心下一驚,但表面強裝鎮定。「我有點累,我……進屋休息一下就好了。」說完,立刻朝屋子走去,不能讓陸媽起疑,她得快點回房。
這個時候唯有把自己隔絕起來,才不會害到其它人,陸媽是好人,她不希望陸媽有危險。
她氣喘吁吁地跑回屋子,不料才一打開門,正好就撞上一堵肉牆,她驚呼一聲,煞車不及的衝勢,剛好被承接的懷抱給抵消,一股熱力包圍住她。
她雙掌平貼著來人結實硬朗的胸膛,臉蛋呈九十度往上仰,與東方煜垂下的目光相對。
「這麼莽撞,還好我夠壯,不然早被妳撞得不知滾到哪裡去。」
對於他的數落,冥雲水沒有立刻反駁,只是驚疑地盯著他,沒有說話。
這人身上似乎永遠有用不完的熱源,她猶記得這種溫暖,一下子就將她身上的寒意驅逐光光。
這個角度看上去,整個天地都是他,更顯得困在雙臂之間的自己,有多麼纖細渺小。
東方煜原本銳利的眼神瞬間轉為柔和,臉部繃緊的剛硬線條也軟化了,之前暴躁的火氣,在擁住佳人的那一刻,煙消雲散。
他知道她是煞車不及才投懷送抱的,但抱著她的感覺真好,飛來艷福,不要白不要。
「怎麼,妳是撞呆了嗎?」發現她還傻傻地看著他,禁不住納悶了,這丫頭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不像先前那樣對他杏眼圓瞪,重點是,她沒有立即跳開。
「你不冷嗎?」
「外頭太陽那麼大,我為什麼會冷?」
一碰到他,冥雲水身上的沉重感突然消失了,雖然那個「東西」還在附近,但已不再對她造成影響。她不禁詫異,每當她被不乾淨的東西跟著時,凡是接近她的人也會被陰氣籠罩,感覺到沁骨的寒意。
為什麼他不會?這情況還是頭一回發生……
東方煜細細端詳她傻傻的表情,實在比冷冰冰的樣子可愛多了。
看到他在笑,她才發現自己又抓住人家了,忙退離他的懷抱,糗大地回瞪他,這人一定在取笑她!這次她可沒理由說人家佔她的便宜了。
「你提早回來了。」平常他都是晚餐時間才回來,現在才下午三點呢!
「妳的口氣,好像我不該這時候出現?」
「豈敢,房子是你的,你要什麼時候回來,我管不著。」
他點點頭。「妳還算有女傭的自知之明。」
她深吸一口氣,這人就非要強調她是他專屬的女傭人就對了,真的很可惡!
算了,跟土匪吵架,只是自取其辱,她懶得理他,繞過他,逕自往廚房走去。
「等等,我有事找妳。」
她停住腳步,轉過身,冷淡的表情豎起一道無形的藩籬,冰冰有禮地問。
「請問大少爺有何指示?」
她又表現出冷漠的態度,令他很不是滋味,若她硬要在兩人之間築起高牆,他會毫不客氣把牆給拆了。
「幫我按摩。」他耍無賴地命令。
按摩二字果真讓那冰冷面具有了破綻,就見她面露錯愕之色。
「你要我……」
「沒錯,到房間來幫我按摩。」說完,他轉身大步上了二樓,絲毫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冥雲水呆在原地,遲遲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要她泡茶,她就去泡茶;他要她準備三餐,她就去準備,除了和陸媽一起負責房子內外打理之外,他規定他的臥房,是她清掃的範圍,也規定他的衣物換洗、收拾工作,是她的責任。
這些她都認了,起碼她服務的是身體以外的事,但現在,他竟然要她幫他按摩。
那個無賴!她又不是按摩女郎!她寧可被派去洗馬桶,也不准他這樣支使她。
不行!她要跟他抗議!
於是,她氣憤地走上樓,找東方煜理論去。「東方煜,別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無條件地命令我做任何——呀!」
前一秒,她還理直氣壯地闖進房間找他講道理,下一秒,她便夾著尾巴尖叫逃出。
因為他——沒穿衣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25 22:45:11
第六章
看一次他的裸體,就已經夠讓她沒齒難忘了,看第二次,簡直讓她氣到不知該挖掉自己的眼珠子,還是把腦袋拿掉才好!
逃出東方煜的臥房後,她背靠著牆壁,大口大口地喘氣,一手撫著劇烈的心跳,幾乎快撐不住它激烈的脈動,整個臉紅得像大西瓜。
「王……王八蛋!」
她欲哭無淚,不知該如何是好,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形下受到剛才那幅景象的衝擊,害她把要說的大道理全忘光光。
東方煜從臥房走出來,上半身仍打著赤膊,下半身已經圍了一條大毛巾遮住重點部位,一手靠著她旁邊的牆,另一手插著腰,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嘴角噙著壞壞的酷笑,散發出迷人的邪惡氣質。
「進房也不先敲門,妳故意的?」
「我怎麼知道你會突然脫光光!」臊紅的雙頰,讓她更增添幾分嬌媚,也讓她說起話來少了分氣勢。
他聳聳肩,一臉認栽樣。「算我倒霉。」
誰倒霉啊?好像她才是那個倒霉鬼吧!
就算他現在下半身圍著大毛巾,她仍無法正視他,沒了衣服的遮掩,霸氣的男人味更加濃厚。
這樣的他,其實是非常迷人的。
「你快穿衣服啦!」
沒穿衣服的他,比穿衣服時更具威脅性,害她舌頭都打結了。
「原來妳也會害羞?」
「不管哪個女人見到,都會不好意思的好不好!」
他搖頭,突然正色道:「錯了,社區裡的女人,有幸見到我裸體的,妳是唯一的一個。」
那又如何?他幹麼這麼正經八百地強調?害她都不曉得要不要挖地洞躲起來。
「我……我要走了!」說完,她拔腿就要跑,可惜她忘了,在東方煜面前,她的動作永遠都不夠快。
她腳一跨,踏出第一步時,連地都還沒踩上,就被身後的鐵臂給網住。
「啊!你幹什麼!」她慌了,又踢又打地掙扎。
東方煜這次學乖了,為了不給她有機會再踢到他,他索性將她整個人扛在肩上,縛住她雙腿,只剩下兩手,頂多讓她蚊子般地捶幾下,或用牙齒舒服地咬幾口。
他扛著她進房,鎖上門,最後,將她丟向充滿男人氣息的大床。
被丟到床上的她,忙掙扎地撐起上半身,不經意地對上牆壁掛著的一幅黑豹圖。
她被那幅黑豹所懾住,因為那只黑豹畫得栩栩如生,優雅而狂野,正蟄伏以待,彷彿隨時都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一口攫住獵物不放,就像現在的他。
她心跳飛快,卻無法動彈,被他精銳的豹眸盯住下放,那一雙狩獵的眼如此犀利有神,彷彿她只要動一下下,就會引來他更狂放的舉動,那絕不是她所能承受招架的。
他專注的眼神鎖住她,緩緩上了床,龐大的身軀壓境,光是影子就遮蔽了她的天和地。
他還沒碰到她,她便感到周圍一股熱力纏繞著自己,空氣因他而焚燒著,溫暖了她冰冷的體溫。
她好怕,卻該死地發現自己隱隱有著期待。
不可能!她討厭他,現在這種心情一定是因為受了周圍溫暖空氣的影響……可是奇怪了,為何有他在的地方,就會變暖呢?
她沒機會深思,因為東方煜再度逼近,擾亂了她的呼吸和思緒。
「我警告你!要是你敢,我……我會咬死你!」
她的恐嚇一點威脅性都沒有,還小聲得很可憐,恍若一隻走投無路的小兔,被獵豹逼入了死角,只能睜著無助的大眼睛,微微抖顫。
東方煜沒回答她,只是咧開了邪氣的笑,一副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樣子。
正當她以為自己逃不了時,他突然丟了一句。
「剛才說了,幫我按摩。」
咦?
冥雲水傻愣在當場,就見東方煜一改姿勢,舒服地趴在床上,佔了一半以上的床位,用手指著自己的肩膀。
「喏,這裡,快按。」
原來,他不是要吃了她,而是真的要她按摩!
見他已經舒服地閉上眼,等著她的服務,她鬆了一口氣,但同時,也有另一種複雜的情緒,像是……有些失望?
「妳那是什麼臉?失望我沒碰妳嗎?」
他壞壞地笑著,挑逗的眼神真的很痞子,令她再度升起火氣。
「胡說八道!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像上次那樣,讓你痛不欲生!」
「妳是故意找借口偷懶,還是真的希望我多找妳的把柄,好讓妳有借口在這裡待久一點?」
「我恨不得早點離開這裡!」她咬牙。
他笑得不羈而放浪。「那就別蘑菇了,哪,按摩。」閉上眼,調了下舒服的位子,等著。
她不服氣,卻對這個土匪無可奈何,面前趴著的龐然大物,一時之間,她還真不曉得從何下手呢!
洗衣炒菜難不倒她,但她從不曾幫人按摩過。
她的手舉在半空中,猶豫了一會兒,最後終於決定從頸背處開始「拿捏」。
生澀地、羞怯地,將兩隻手輕輕放在脖子上,熱燙的溫度,卻從指尖傳回她全身。
她用力捏著,開始有模有樣地按摩,冰冷白皙的小手,和他古銅色的肌膚形成強烈的對比。
當她越使勁地捏,越感到一股熱力,源源不絕地流入她的指中一一雙手變得溫暖了,然後,她身子也開始熱了起來。
這點真的很奇怪,先前她以為是他體溫夠高,所以才會讓她感到溫暖,其實不然,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周圍的空氣都是暖的。過去即使陽光再強,氣溫再高,她的體溫仍一年到頭都低冷無比,因為那寒意並非來自外在,而是那些「不乾淨東西」的影響所致。
摸著他的肌膚,雖不想承認,但真的很舒服,還有一種令人臉紅心跳的悸動。
掌心感受著那寬闊厚實的肩膀,有力結實的手臂,她不禁想起先前他抱她的感覺,兩人身體緊緊相貼的情形……
老天!她竟然想入非非了!
收回心神,她趕忙把那些會臉紅心跳的畫面給踢出腦海外,都是陸媽跟她說了那些曖昧的話,才讓她此刻亂亂想,不行,她得讓自己分心才行!
他突然翻身,把她給嚇了一跳。
東方煜改為仰躺,一隻胳臂枕在頭下當枕頭,另一隻手則不客氣地放在她的腿上。
「喏,捏手臂。」命令完,又閉上眼,像個大爺舒服地打呼。
冥雲水瞪了他一眼,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乖乖地照做了。
盯著那手臂,線條粗壯有力,尤其是上臂的肌肉,彷彿石頭打造的,她悄悄量了一下,偷偷吐舌低歎,她要用兩手才能圈握住他的臂肌呢!
他躺著,讓她想不看清楚都不行,兩次的裸體都是驚鴻一瞥,加上受到驚嚇,所以沒能好好看個仔細。
說真的,他不吊兒郎當時,是個魅力十足的男人,即使是躺著休息,也絲毫不減少一分男人味。
他身上到處都有疤痕,應該是執行工作時所受的傷吧?
不知怎麼著,她竟有些同情他,這些傷疤是否每一條都有它的故事?是否隱藏著不為人知的辛苦和痛楚?
她輕輕摸著一道又一道的疤痕,發現他腰部有一條疤,比其它的都來得既深且長,她小心地摸著,竟看得失神了,直到不經意抬眼,對上與她一樣專注的黑眸時,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像觸電一般地離手。
她驚慌無措,像是做了壞事被逮著的小孩,羞赧自己竟然摸人家摸到發呆,難怪他會覺得她不檢點,他一定又以為她是在勾引他了。
「你別誤會,我……我……」他大概已經觀察她很久了吧,她竟然都沒發現。
「妳覺得這疤痕很可怕?」
她搖頭,一點也不,反而為他心疼呢!
「或者覺得很醜?」
她再搖頭,並皺眉,抗議他的武斷。
東方煜細細審視著她,想從她的表情探出她真正的想法。
「為什麼發呆?」柔聲問,展現出他難得的溫柔。
她猶豫了一會兒,瞧他沒生氣,沒取笑,才肯開口。
「起初,我以為你是混黑道的。」
她的話,引來他豪放不羈的狂笑。
「並不是所有長相兇惡的人,都是混黑道的。」
冥雲水皺眉,她可沒意思講笑話娛樂他。
「因為你的手下都叫你老大。」
「他們是叫我老大沒錯,不過那些都是我偵探社的員工,我是他們的老闆。」
「我聽陸媽說了,你們是私家偵探。」
東方煜挑眉。「陸媽還說了什麼?」
她偏著頭想了下,才緩緩說道:「她說你們是專門搞定一些棘手的案件,例如警方證據不足,暫時動不了的人,由你們接手來搞定,或者是靠山太硬,礙於政治因無法法辦的人,就交給你們去搜集有力證據,然後和警方五五分帳。」
發現他沒應聲,她抬眼瞧了下,卻見到他揚起嘴角,笑容帶著一絲玩味。
「笑什麼?我說錯了?」
「不,妳說的一點也沒錯,我們私底下會和警方合作,檯面上的功勞由警方享得,檯面下見不得人的事,就由我們解決,如此警方不但輕鬆,也可以提高破案率,並分得獎金。現在妳明白,當初為了妳,我損失有多慘重了吧?
「這……我道歉就是了嘛,瞧,我這不是在服務你,好賠償你的損失了嗎?」
「一千萬的馬殺雞?嗯,可真不是普通的貴,連沙鳥地阿拉伯國王都沒有我享受的高級。」
他的話總算把她逗笑了,這一刻,兩人的恩仇悄悄抵消,距離拉近了不少。
她漸漸明白,其實他並不如外表那般霸道不講理,心中的成見消失了,所以現在瞧他,發現他一點也不兇惡。
她見過社區裡其它男人,那些人也很壯,例如他的手下阿傑及羅勃他們,個個結實得很,但沒有人像他這般,天生具有王者風範。
他留著落腮鬍,像一隻狂野不羈的獅子,天不怕地不怕,彷彿這世上沒有什麼事值得他多費心思去在乎。
像他這樣的人,應該有很多女人喜歡他吧?
對他,她的確有著小小的愧疚,給他添了那麼多麻煩,但這也不能怪她呀,誰叫當時一睜開眼,看到的竟是他的……他的……
「妳在想什麼?」
她嚇了一跳,迎上他灼灼的目光,忙避開視線。「沒有。」
她的回答聽起來心裡有鬼,而臉上不自然的粉紅,很可疑。
東方煜瞇著眼,審視她臉上每個細微的表情。
「妳是不是在惋惜,那一天實在不該踢我一腳,而是跟我翻雲覆雨才對?」
「才沒有!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不理你了!」
她燒紅了耳根子,氣羞地嗔罵,急忙跑開,不想讓他瞧見自己尷尬的樣子,而身後,則傳來他豪邁不羈的大笑。
******
這一天風和日麗,陽光灑了滿地的金黃,是個洗被單的好日子。
她在後院曬衣服時,突感頭疼,那種沉重的感覺又來了。
她深深歎了口氣,這次,是什麼人找上她呢?
想知道對方是誰,唯有拿下眼鏡,她緩緩摸著臉上的眼鏡,猶豫著,每次要拿下這副沉重的眼鏡,總要鼓起好大的勇氣和決心。
腦袋越來越沈,並有加重的趨勢,彷彿在催促著她。
她閉上眼,正下定決心要將眼鏡拿下來時,身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哈囉!」
冥雲水嚇了好大一跳,撫著心口往後瞧,拍她肩膀的,是一位美麗的少婦。
「妳好,我是山田佳奈,鬼塚的太太。」
美婦格格地笑著,用著流利的中文大方地自我介紹,略微發福的臉蛋,有陽光滋養的紅潤,一看就知道是活在幸福中的女人。
「鬼塚太太,妳好。」冥雲水向她點點頭,其實她見過美婦幾次,常看到她帶著孩子在社區公園裡玩耍,不過因為平時自己都刻意避得遠遠的,所以兩人至今沒有交集,不明白鬼塚太太怎麼會突然來拜訪。
正當她納悶時,一盒蛋糕遞到她眼前。
「叫我佳奈就行了,來來來,我們來泡茶吃蛋糕聊天。」美婦說道,接著便熱情地拉住她的手,往屋裡走。
「呀……等等,我在晾衣服。」
「放心,聊一個小時,太陽不會跑掉的。」
冥雲水向來離群索居慣了,不擅於和人交際,對於鬼塚太太的熱情也不太會拒絕,只得任由對方拉進屋子裡。
她為兩人沏了壺花茶,各自斟了七分滿,鬼塚太太則將蛋糕切成小塊,放在印有玫瑰圖案的碟子上,健談地和她聊了起來。
不多話的冥雲水靜靜地聽著,好在鬼塚太太很健談,所以也不會太冷場。
話題從日常瑣事開始,最後聊到她老公。
「我家那口子啊,原本是混日本黑道的,他是個死腦筋,太重義氣了,兄弟叫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叫他背黑鍋,他也真的去背!」說到這裡,鬼塚太太因為激動而顯得氣沖沖。
「我早警告過他,他那個幫派大哥無情無義,遲早賣了他,他不信,果然最後被我料中了,他在外頭替人家拚死拚活,那個大哥卻懷疑他背叛,叫手下追殺他,妳說,他是不是比豬還要笨!」
「呃……妳別激動。」
「我怎能不激動,他就是太死腦筋了,才會連累我一塊擔心受怕,一路懷著三個月的身孕跟他逃到台灣,唉!」鬼塚太太喝了口茶潤潤喉,說得慷慨激昂時,也不忘夾塊蛋糕來塞嘴。
話鋒一轉,話題來到了東方煜。
「幸好當時遇上東方大哥,是他救了我那口子,不然他早客死異鄉了。」
鬼塚太太告訴她東方煜的事跡,說他如何雪中送炭,安頓他們一家人,又是如何建立起這個社區的。
除了他們,東方煜還救了不少人,有的是誤入歧途坐過牢的,出獄後找不到工作,被東方煜網羅,收為己用;有的是懷才不過,遭小人打壓陷害,東方煜慧眼識人,伸出援手;甚至有的是倒在路邊血泊中,還剩一口氣的,就被東方煜撿回來,找人救治後,從此忠心耿耿地跟著他。
總之,在這個社區裡的人,大家都有一段不同尋常的過往,不管名不名譽,大家都不在意,因為東方煜為大夥兒開闢了一條生路,成為偵探社的一份子,這個社區就是他們的家,讓他們不用再受到外頭人的排擠及異樣的眼光。
冥雲水暗暗詫異,原來東方煜做了這麼多為善不欲人知的事,似乎這裡的每個人,只要提到他,立刻肅然起敬,對他的崇拜三言兩語也說不完。
「呵呵,所以啊,對於東方大哥三天兩頭撿人回來,大家早已見怪不怪了,因為在所有人之中,最怪的就是他了。」
「喔?怎麼說?」
「咱們只聽過撿錢、撿東西,他什麼不撿,偏要撿來路不明的人回來,依我看哪,他不是嫌日子太無聊,就是頭殼壞掉,妳說他怪不怪?」
冥雲水不由得輕笑。「是很怪。」
鬼塚太太眨了眨眼。「哎呀,妳笑起來真美啊,難怪東方大哥喜歡妳。」
「沒的事。」
「不用害羞啊,這事大伙都知道啊,東方大哥若不喜歡妳,就不會讓妳住他屋子裡了,還擔心妳一個人太寂寞,所以要咱們多多關心妳。」
「他這麼跟妳說?」
「嘻嘻,我本來還擔心妳不喜歡跟人相處呢,因為看妳老是一個人躲得遠遠的,現在才知道妳也很健談嘛,不過是文靜了點而已,其實呀,大伙對妳好奇死了。」
冥雲水心頭熱熱的,飄著絮雪的心湖,送來春日的暖風,融化了冰凍的門扉。
看不出那個土匪有如此細心的一面,怕她寂寞,所以叫人來陪她聊天。
她很感動,但又有口難言,只怕他們一旦知道事實的真相,不會再用這種溫柔的眼光看她了吧?
她是陰陽眼,一天到晚都有不乾淨的東西纏著她,同時又會帶給身邊的人不幸,凡是接近她的人,時間久了,也會被連累生病,甚至危及生命。試問,有哪個人在曉得她的秘密後,還能正常看待她,而不害怕的?
在她的家鄉,人們罵她們姊妹是女巫,說家人也是她們剋死的,對她們驚恐害怕的同時,也存著深深的厭惡,若繼續待在家鄉,她和妹妹永遠都會活在別人痛惡的眼光中。
所以奶奶臨終前要她們離開,除了叮囑她們去尋找讓自己能力消失的方法,更希望她們能過正常的日子,不要背負著女巫的罪名。
這個社區的確與眾不同,她已經很久沒在一個地方停留如此長的時間了,想來實在不可思議。
鬼塚太太繼續滔滔不絕地說著,而她的思緒,則飄到另外一頭去。
她喜歡這個社區,也喜歡這裡的人,但奶奶的警告也像大石一般,沉重地壓著她的心。
若沒解除身上的能力,自己真的活不過二十歲嗎?
她不曉得,不由自主地用雙臂環抱住自己,驚覺頭部沉重的感覺又來了。
「咦?妳臉色不太好看哩,會冷嗎?」鬼塚太太問。
「沒事。」她搖頭。
「怪了,我也覺得好像越來越冷,明明外頭是大太陽,夏天就要來了,怎麼會越坐越冷哩?」鬼塚太太猛搓著手臂,雞皮疙瘩一粒一粒地冒出來。
冥雲水心一驚,忙站起身。
「我衣服還沒晾呢,謝謝妳的蛋糕,我……該去做事了。」她匆忙向對方道謝,便往後院走去,心裡很明白,鬼塚太太的寒意來自於她週遭肉眼看不到的陰氣,再不走,她擔心害了人家,也怕被人發現她的秘密。
她額頭開始冒冷汗,腳步越走越沈,越接近二十歲的大限,她受陰氣的影響越來越深了。
才走沒幾步,驀地眼前一黑,她體力不支地倒在草地上,在完全失去意識前,她遠遠聽到鬼塚太太尖叫的聲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25 22:45:37
第七章
東方煜一聽到她昏倒了,立刻從偵探社火燒屁股地趕回來。鬼塚太太一直在門口著急地等著,見著東方煜,忙迎上前。
「怎麼回事?」東方煜問。
「我也不曉得,我們聊天聊到一半,雲水說衣服還沒晾,就急著往後院走,然後突然昏倒,她現在在三樓臥房裡,陸媽和麗莎在照顧她。」她一邊說明,一邊跟在東方煜身後往三樓走。
陸媽見他來了,鬆了口氣,站起來讓開位子給他。
東方煜坐在床邊,大手撫上她略顯蒼白的臉,原本緊皺的眉頭,擰得更深了。
好冷!
他摸摸她的臉,她的耳、脖子,以及手,都比平常溫度還要更低,異常的體溫讓他緊繃著臉,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頭一回嘗到擔心的滋味。
「她怎麼了?」他問向麗莎。
有著一頭金髮的麗莎,出生美國,是他手下羅勃的妻子,在美國時便領有醫生執照,嫁給羅勃後,便隨羅勃一塊定居台灣。
麗莎拿下聽診器,面露疑惑。「說真的,我也很想知道,她除了體溫很低之外,脈搏和血壓一切都正常,也沒有貧血,我實在找不出她昏倒的原因,也不明白她的體溫為什麼這麼低。依我建議,最好帶她去大醫院檢查比較好,至少大醫院的儀器比較完備。」
東方煜很快下了決定,立刻命令:「陸媽,去準備一件長外套來,還有盥洗用具及換洗的衣物,以防到時要住院,佳奈,通知鬼塚備車,麗莎,妳跟我們一塊到醫院去。」
命令交代下去,卻沒有人動,他們每個人,反常地呆在原地。
「你們在發什麼呆?還不快去!」東方煜嚴肅喝令。
大夥兒彼此對看一眼,然後對東方煜指指他旁邊。
東方煜順著大夥兒指的方向轉頭瞧去,這會兒,連他也愣住了。
床上的人兒,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半坐起身子,兩隻大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看。
「雲水?」
她咧開了笑,回應他的呼喚,並突然伸出手臂勾住他的頸子,主動偎向他,做出令眾人不可思議的動作。
她在他嘴上啵了一下。
只是一個點到為止的親親,卻猶如在東方煜的心湖裡投下了巨石,掀起驚濤駭浪,輕易地讓他傻住了,古銅色的面孔,染了一層羞答答的豬肝紅,因為,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他。
心花怒放的愉悅,在他體內爆開。
她親了他!
不能笑!不能笑!大夥兒都在!
她真的親了他!
好爽!好爽!他抑不住嘴角兩邊上揚的衝動!
她主動獻吻!
該死!他竟像是初嘗雲雨的菜鳥,只是一個親親,連口水都沒吃到,就讓他爽到快死掉。
全因為,一向被動、冷漠、又ㄍㄥ到外太空的她,破天荒地在眾目睽睽之下,送給他一個意外的禮物。
冷靜!冷靜!他是大家的大哥大,豈能因為一個女人的小小獻吻而高興過頭,失了當老大的風範。
「咳……妳還好吧?雲水,剛才妳——」
啵~~
她又親了他一記,這次蓋印的地方是他的左臉頰。
「妳……昏倒……是否會……」
啵~~
第二親,印在他右臉頰。
「會不……」
啵~~
啵~啵~~
啵~啵~啵~
無數的親親,像小雨般,印在他臉上所有可以親的地方。
「舒服……」
他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整個人呆住不動,任由芳唇親親他這裡,又親親他那裡,軟綿綿的唇在親著他時,還發出細碎的啾啾聲,令人心神震盪,魂都不知飛去哪了。
她不只親他,馨香柔軟的身子還主動貼上他結實的胸膛,愛戀地撒嬌。
「嗯咳……」麗莎率先尷尬地清清嗓子。「看來,應該是沒事了。」
其它看傻的人也回過神,並驚覺自己當了人家小兩口的電燈泡。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家裡的被子也該拿出來曬一曬。」鬼塚太太道。
「是呀,我也該去工作了,溫室的盆栽尚未修剪完哩。」陸媽也跟著附和。
「我也該走了,小劉家的爺爺還等著我去幫他看診呢。」麗莎邊說邊往門口走去。
既然沒事了,這時候再不識相離開,也未免太不識趣了!
於是,三人忽然忙碌起來,紛紛找理由退出,室內一下子安靜下來,只他兩人。
電燈泡走了,東方煜當然立刻就現出了「原形」,心喜地摟住佳人。
「妳喜歡我嗎?」
想不到,向來很矜持的雲水,居然爽快地點頭。
「嗯,喜歡!」
這番坦白,讓東方煜大感受寵若驚,不明白她的腦袋瓜怎麼突然開竅了?變得這麼乾脆。
望著她難得施予的燦爛笑容,百煉鋼也成為繞指柔,他就是愛她的笑、她的嬌,以及她的纖弱憐人。
「我也喜歡妳。」他好珍惜地擁著她,呵護疼寵著,就怕她不曉得他的心。
然而,平日臉皮最厚的他,當說出「喜歡妳」這三個字最普通的表白時,臉頰卻紅了,體會到心跳加快的感覺,作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有害羞的一天,也終於意識到自己有多麼在乎她。
是的,他是認真的,他不只喜歡她,他……愛她。
倘若她可以天天對他微笑,日日跟他撒嬌,他絕對會把她疼到心坎裡去。
「雲水……」他低下臉,往她的芳唇靠近,企圖明顯。
她看著他,不躲也不逃,卻突然開口。「我要吃冰淇淋。」
東方煜頓住,單眉挑了下。「冰淇淋?」
「嗯,草莓口味的冰淇淋。」她開心地說。
在這浪漫的時刻,說要吃冰淇淋似乎太突兀了點。
「好,等會兒。」他隨口答應,想先吻個夠本再說。
「人家現在想吃冰淇淋!」她不依地撒嬌,還嘟起了嘴巴。
「現在?」
「對!」她大大地點頭,滿臉的期待。
他眉頭擰成了山字形,吃冰淇淋哪有接吻重要?真正想吃的人是他好嗎,他現在火熱得想吃掉她這顆冰淇淋。
他仔細審視她,發現她不像是在開玩笑,而是認真的,因為她一臉堅決,還張著無辜的大眼,水亮水亮地央求他。
問題是,現在叫他從哪變出冰淇淋?社區地處偏遠,就算到最近的街上買,來回也得去掉好幾個小時,熱情都冷掉了。
「晚點再去買給妳。」
「不要。」她拒絕。
「晚點吃有什麼關係?」
「我現在就要吃。」她拉下臉。
「又不是不給妳吃。」
「現在!」她嘟起嘴,鼓起雙腮。
他也惱了。「妳是不是耍人啊!」
她愣住,怔怔地瞪著他,被他一說,突然安靜下來。
東方煜小心地觀察她安靜的神態,她突然不說話,生氣了?
就見佳人臉兒脹紅,秀眉緊擰,左右眼角,居然各冒出一顆淚珠。
「人~~家~~要~~吃~~冰~~淇~~淋~~哇~~」
他倒抽了口氣,沒料到這女人還真的給他飆出兩道瀑布,哭得呼天搶地,當場沒把他嚇得手忙腳亂。
「別哭!別哭!乖,我這就立刻去幫妳買冰淇淋。」
「你騙人!」
「不騙妳,我發誓,若不去買,我就不是人!」
她抽抽鼻子。「真的?」
「真的!」他斬釘截鐵地發誓。
瀑布止住,雨過天青,花兒又綻放出艷光四射的笑容。
「嘻嘻!我最喜歡你了!」她格格地笑了。
「……」面對那閃著聖潔光輝的笑,和無條件的信任,東方煜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最後,他只好忍下生理慾望,特地跑一趟,就為了她莫名其妙突然想吃的冰淇淋。
若可以博她一笑,他是無所謂啦,只不過有種奇怪的感覺。
奇怪,為何他感到自己好像在哄一個五歲的小妹妹呢?
******
咦?怎麼睡著了?
冥雲水悠悠轉醒,發現自己坐在沙發上,卻完全回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從後院來到客廳的。
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腦中一片空白,唯一記起的事情是——
「啊,被單還沒晾。」
她立刻站起身往屋子後院走去,卻發現被單已經晾在竿子上了,暖暖的陽光,烘著被單和衣物,也烘暖了她的心,看著衣物整齊規律掛在竿子上的景象,就讓她感到淡淡的幸福,平凡卻很愜意。
大概是陸媽幫她晾的吧?她想。
看看時間,該準備晚餐了,於是她走回屋子裡,經過餐桌時,發現上頭有吃完蛋糕剩下的奶油、盤子和叉子,但奶油弄髒了桌子,叉子和盤子也亂丟。
「真是的,吃得亂七八糟,跟小孩子一樣。」她嘴裡一邊嘀咕,一邊念著那個土匪頭子,心想原來他也喜歡吃甜的,把鬼塚太太送來的蛋糕全吃得精光。
將餐桌擦乾淨後,她進廚房洗盤子跟叉子,一個人影悄悄來到她身後,把禮物秀給她瞧。
「喏,妳的冰淇淋。」
一盒蓋子上貼有草莓圖案、冰呼呼的保麗龍冷藏盒,遞到冥雲水面前。
她愣住,看看冰淇淋,再回頭瞧瞧東方煜,他笑得很得意,彷彿這是什麼不得了的大驚喜。
我的?
冥雲水秀眉微蹙,對於眼前的冰淇淋,她沒有任何的歡欣,反而是排斥的。
「謝謝,但很抱歉,我不吃冰淇淋。」
東方煜依然保持笑容。
「愛說笑,這不是妳愛吃的?」
「不,我不愛。」
「這可是我特地飆車去買的,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回來,就怕它融化了不好吃,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妳喔。」他呵疼地說。
「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吃。」她將冰淇淋推開,拒絕他的好意。
她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買一盒冰淇淋來獻慇勤?不是她不領情,而是她真的討厭冰淇淋,因為她身體已經夠冷了,何必再吃冰淇淋讓自己更冷?她不只是討厭冰淇淋,而是厭惡。
「……這可是我大老遠特地跑去買來的。」
「但我不想吃呀。」怪了,這人幹麼一直逼她吃冰淇淋呀,閒得沒事幹嗎?
「妳別鬧了。」
「你才別鬧了,莫名其妙。」她也被搞得有點生氣了,哪有人這樣逼人的。
東方煜又被她引出一股無名火,因為她前後矛盾的態度,說要吃冰淇淋的是她,說不吃的也是她,這不是耍他?
「妳真的不吃?」
他並非威脅她,只是口氣橫了點,他是個老粗,有話直說,但聽在她耳裡,可是非常帶刺的。
「不吃。」她的臉拉得比他更長。
「妳……」
「怎麼樣?」她不認輸地與他視線對峙,擺明了絕不妥協,她外表雖看似柔弱,內心可倔強得很。
他他他——快被她氣死了!
這女人又來了!先前的撒嬌可愛全不見了,變得冷熱無常,搞得他灰頭土臉,而他卻受到她的迷惑,笨得跑去買冰淇淋,一頭熱地討好她,結果只是用熱臉去貼人家的冰屁股。
火大!
他瞪著她,牙齒磨得嘎嘎響,兩隻緊握的拳頭,散發的威脅味兒,連男人也要避得遠遠的。
任何人見到他發火,向來不是乖乖閉嘴,就是閃人去,沒人敢挑戰他的怒氣。
冥雲水毫不畏懼地迎視他,事情有道理的,她就聽,無理的,勉強她也沒用,她答應在這裡以勞力償還債務,但可沒答應他吃冰淇淋。
「算了!我自己吃!」東方煜咆哮一聲,就拎著冰淇淋負氣走出去!
冥雲水捂著耳膜有點被震痛的耳朵,那個死大聲公,自己不講理還敢那樣叫囂,真可惡!
東方煜走出去後,沒多久,陸媽進來了,她遠遠就聽到阿煜在廚房裡咆哮,忙擔心過來看看怎麼回事。
「雲水,你們吵架了?」
「沒有。」她氣憤地回答:「是他在發神經。」
那就是吵架了,陸媽苦笑。
「怎麼回事,你們本來不是好好的?之前還卿卿我我的好不恩愛。」
冥雲水一臉見鬼地看向陸媽。「我哪有跟他卿卿我我?」用這麼肉麻的詞,害她聽了都覺得害臊。
「怎麼沒有?」陸媽把先前她怎麼暈倒,如何急死大家,阿煜多麼擔心,結果她自己醒來,對阿煜又抱又親的情形都告訴她。
冥雲水越聽越不安,她立刻曉得怎麼回事,當聽到後面時,她難得尖叫出聲。
「我親他?」
「是呀,親得可凶了,我們都不曉得原來你們感情已經這麼好了,本來大夥兒還在擔心你們沒進展呢,看來擔心是多餘的。」陸媽撫著微紅的臉頰。「真是的,我一把老骨頭了,還在我面前表演,看得我都不好意思哩。」
冥雲水臉如火燒,這下子誤會可大了!
「不是的!我才沒有親他,我沒有!」她忙撇清,兩隻小手不住地搖。
陸媽失笑。「有什麼關係,你們成為一對,大家都很樂見其成呢,我們很久沒見到阿煜這麼開心了。」
「不是的,我真的沒有……」天呀!她該如何解釋啊,一想到自己抓著他猛親,就覺得好丟臉,真正的她是絕對做不出這種事的,毫無疑問地,她又被附身了。
陸媽疑惑問:「妳不喜歡阿煜嗎?」
她愣住,陸媽直接點出了她一直逃避而不敢正視的問題,她緊閉唇瓣,回答不出來,卻也無法否認,其實,她知道……
她若不喜歡他,就不會一直找理由待下來,假裝自己無法離開;若真想離開,她還是有辦法的,在熟悉了這裡的環境後。
她無意之間已釋放了太多太多,以往自己不曾抒發的情緒。
在他面前,她會任性耍脾氣,之所以不怕他,是因為她很清楚,東方煜絕不會傷害她。
即使有好幾次把他氣得暴跳如雷,但心中很明白,他怒火再旺,也不會燒到她。她故意跟他作對,表面上好像很固執倔強,其實她心裡清楚得很,自己是在跟他撒嬌。
他讓她相信,不管自己多麼古怪或討人厭,不管自己多麼冷漠又難搞,他都會陪在她身邊。與他相處越久,她的心也陷落得越深,因為待在他身邊,不只身子暖了,心也暖了。
原來,她已經不知不覺地喜歡上東方煜了……
陸媽是過來人,雖然她不說,但從她猶豫深思的表情,輕易就瞧出了她的想法。
她慈愛地拉起冥雲水的手,拍哄道:「既然喜歡,就別鬧彆扭了,人生在世,能和喜歡的人廝守在一起,是難能可貴的幸福,人們總容易忽略唾手可得的幸福,認為理所當然,但是人的一生有太多不可抗拒的事,現在擁有,不代表一輩子都能擁有,我們不能掌控未來,卻可以珍惜和相愛的人所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那時候妳便會明白,所謂的永恆,就是相處的每分每秒,每個幸福的時刻,都會永遠收存在妳的回憶裡。」
冥雲水靜靜地聽著,望著陸媽,發現一向笑容可掬的老人家,那笑容的背後,似乎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憂愁。
她從沒見陸媽變得如此感傷過,也許老人家也有一段傷心的過去……
「去吧,去找阿煜,只要妳開口,我相信他的氣馬上就消了。」陸媽用俏皮的語氣道:「別怕,那大個子雖然兇猛,但遇到妳就沒轍了。」
冥雲水嘴角逸出靦腆的淺笑,點點頭,聽老人家的話,去找東方煜。
他會突然買冰淇淋,一定是她跟他說了什麼,這次,她是被什麼附身了?
趁著四下無人,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拿下眼鏡,睜眼一看……沒有,那個「東西」不在身旁,看來只有等「對方」來找她了。
戴回眼鏡,她繼續深思。以往,只有在她最虛弱或不省人事時,才會被不乾淨的東西乘虛而入,她這次昏倒,表示身子越來越差了。
一直以來,她習慣了這種宿命,也抱著盡人事聽天命的心態,但現在,她開始害怕了,是因為她有了在乎的人,她在乎東方煜,人一旦有了慾望,就會開始貪心。
她不曉得自己還有多少時間,想起陸媽的話,她不禁急了,如果自己真的活不過二十歲,那麼和東方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變得彌足珍貴了。
找到東方煜後,得跟他道歉才行,思及此,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小跑步的過程中,她意外地發現,內心充滿期待,一種甜甜的陌生感覺,煨燙了寂寞了好久的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25 22:46:05
第八章
她在社區的公園裡,找到了他。冥雲水好高興看到他,然而快接近時,他突然回過臉來,望見是她時,有一時的怔愣,繼而沈下臉,又轉身背對她,不予理會。
看來,他正在氣頭上呢!
冥雲水悄悄走近他,拉拉他的衣袖。
他沒反應,整個人散發著濃濃的怒氣,但也沒對她大吼大叫,嚴格說來,東方煜對她的耐性極高,換了其它人,早抓狂了。
「對不起……」她小聲的說。
他依然對她視若無睹,不過他還願意讓她拉著衣角,就表示事情還有彌補的機會。
「我不該叫你去買冰淇淋,卻不肯吃,是我不對,是我……太任性了,原諒我好不好?」她偷偷觀察他的反應,還瞥見前頭的樹幹上有一個凹陷,似乎是被拳頭打的痕跡。
他再度回頭瞪她,鎖住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原本沒什麼血色的唇,被她的貝齒咬得更加瑰色誘人,深不見底的眸子燃起暗火,他還記得她的小嘴兒有多麼Q軟。
不應該有所動搖的,而他卻該死的受影響,氣自己的窩囊,一時怒火中燒,口氣也橫了起來。
「這次,妳又想玩什麼遊戲,裝可憐?裝無辜?這些都老套了,換點新的玩意兒吧!」
她心一緊。「你……人家都跟你道歉了,我知道你很生氣,但講話也不需要這麼帶刺吧!」
「我說話帶黥,總比妳用刀子暗捅我好吧,哪一次我不是被妳耍得團團轉?說帶刺,妳的行為,更令人火大!」
她紅著臉,眼中閃過一絲受傷,低下頭,囁嚅道:「我知道你很生氣,也可以理解,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有難言之隱啊!如果可以選擇,她也不想這樣,但……她有口難言,只得把委屈往肚子裡吞。
「我知道了……我……不再煩你。」她轉身往回走,人家看見她就討厭,她再繼續待著,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反正不管到哪裡,最後她都會被排斥、被厭惡,被當成……女巫。
東方煜頭大地往樹幹捶了一記。
「Shit!Shit!Shit!」
真的超級不爽!他一向瀟灑不羈,但遇上她,把他的情緒輕易攪亂了!
理她,太便宜她了,不理她,不好受的反而是自己,不懲罰她一下,真的很不甘心!
無預警的,他大手突然抓住她。
「走!」
冥雲水被他過大的力道給嚇一跳。
「去哪?」
「跟我走就對了!」
她不安地望著他高大的背影,有些畏懼地掙扎道:「我工作還沒做完。」
「我沒說妳不能休息。」
「我不需要休息,免得你找理由扣留我,你答應我做三個月就可以自由了,你不會不守信用吧?」
大掌箝制的力道突然加重,害她吃痛地呻吟一聲。
他故意的,誰叫她說沒幾句就惹他生氣,他已經不可能放開她了,她居然還說要離開!
握住她的手時,他才發現,她原本細皮嫩肉的手心多了薄薄的繭,眉頭不禁擰得更深了,難不成他給她的工作太多了嗎?他可不要這雙手變粗糙。
「今天休息一天,不准工作。」他命令。
「你不需要心軟,該還你的,我一個子兒也不會少。」明知這麼說會惹怒他,但她就是忍不住負氣地開口。
如她所見,那張獅子面孔果然在抽筋了,含著怒氣的聲音在她耳根子旁低吼。
「是嗎?那我就成全妳,讓妳早點還給我。」
一路上被他強力的牽著走,白皙的皓腕被握出了紅印,她極力忍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好痛……放手!你弄痛了我!」
「這是妳自找的!」他無動於衷地把她帶上車,鎖上車門,車子飆出了社區,開往她不知道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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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她帶到一個空曠的地方,丟下她一個人後,車子就開走了。
冥雲水一個人傻傻地站著,她不曉得這裡是哪裡,四周沒什麼房子,感覺上是一塊還沒開闢的山丘,有一些草、一些樹,剩下的,就是空地了。
東方煜該不會打算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自生自滅吧?內心不由得升起一股酸酸的悲楚。
如果他真的把她丟在這裡,這輩子,她再也不理他了!
眼眶凝聚了熱意,水霧逐漸模糊了視線,當她快要掉下眼淚時,不遠處傳來馬蹄聲。
她沒聽錯吧,怎麼會有馬蹄聲?咦,好像越來越近了?
冥雲水瞪大了眼,循聲望去,果然見到一匹黑馬正朝她這兒奔來,而馬背上的男子格外高大強壯,即使遠遠看,也能立刻曉得是誰。
騎馬的人正是東方煜,依然是那副豪邁不羈的酷樣,英姿煥發地扯著韁繩,彷彿天生是騎馬的綠林好漢,粗獷中帶有狂傲。
當黑色的駿馬停在她面前時,她被眼前這幅「人高馬大」的景象給震懾住了。
東方煜居高臨下地俯看著她,發現她眼眶紅潤時,促狹的咧開了笑容。
「小美人,為什麼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以為我會把妳丟下不管嗎?」
她不肯承認。「我哪裡可憐了,才不要你管!」
「我能不管嗎?妳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不管妳的話,妳會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偷哭。」
她張嘴想反駁些什麼,卻說不出口,因為他那句「妳會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偷哭」,一針見血地擊中她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脆弱。
她倔強地把掉淚的衝動給壓下,冷著臉質問:「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一個私人的馬場。」
她東看看、西瞧瞧,果然隱約聽到遠處傳來幾聲馬兒嘶鳴的聲音。
「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東方煜突然從馬背上躍下來,她警覺地往後退,想與這危險的男人保持距離,但她走不開,因為粗壯的鐵臂輕易將她圍困住。
「呀……你做什麼!」她嚇了一跳,因為他突然摟住她,一塊上了馬。
「騎在馬背上,除了騎馬,不然妳以為還能做什麼?」他的唇貼近她的耳,曖昧灼燙的呵著熱氣。
「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從來沒騎過馬,沒想到坐在馬上比她想像的還高。
她終於懂得害怕了,他喜歡看她害怕的樣子,也好過老是垮著一張冷漠的臉,起碼現在這表情人性化多了,他的怒氣也得到了發洩。
「就算走到天黑,妳也走不回去,而且——」他低啞著嗓音,壞壞地說道:「我要確保我的傭人,不會偷跑才行。」
不理會她的憤怒,東方煜抓住韁繩的雙臂將她圍困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暗藏心機的鳥兒,別想飛出他的手掌心。
「喝!」蹬踏一夾,韁繩一甩,馬兒高高仰起前蹄在空中晃踢,嚇了她一跳,不得不緊緊攀住他,就算想掙扎,此刻也得先保住自己,免得摔下馬去。
她的緊張和無措,實在比她倔強的樣子可愛多了,令他心情舒快起來,駕馭著馬兒不禁奔馳得更快,像風一般。
他故意加快速度整她,她驚恐地處在顛簸欲墜之中,面對隨時可能摔下馬被馬蹄踐踏而死的危機,唯一能做的,是害羞地緊緊倚偎著他。
他結實的胸膛緊貼著她柔軟的背,也同時傳遞了熱血沸騰的體溫,令她心跳加快,深深地被他所吸引。
不知奔馳了多久,當感覺馬兒停下時,她才敢從他懷裡抬起臉來,好奇地張望,當一望無際的鄉村田野盡入眼簾時,她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
原來,他帶她來到了山丘的頂端,往下遙望,他們所住的社區也在風景之中,被田野環抱著。
登高望遠,是她最喜歡的興趣之一,她以為東方煜要整她,沒想到,他是帶她來看風景。
為什麼?他不是很氣她嗎?
詫異的往上仰望,而他,也正在看她。
「如何?漂亮嗎?妳喜歡坐在高處欣賞風景對不對?」
心弦一動。
「你怎麼知道?」
「妳忘了自己是從哪裡掉到我懷裡的?」
兩人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她爬到高高的櫻花樹上,看山看花看風景,結果被他銳利的目光搜尋到,不慎跌落,被他接個正著。
原來,他懂得她的心……
原來,他不如外表那般粗枝大葉,他也有細心的一面。
心裡湧上說不出的感動,她臉紅耳熱地低下頭,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柔順,是她唯一可以報答他的方式。
他們靜靜地欣賞風景,聽著風聲鳥鳴,還有彼此的心跳。
能這樣不吵架地和平相處真好,就算不說話,也很滿足。
「這匹是我寄養的馬。」他率先開口,語氣溫柔。
「你的馬?」她輕問。
「打從牠出生時,我買下牠,寄養在私人馬場,有專人照顧。」他仔細地跟她敘述。
養馬是一種學問,需要廣闊的空間,許多愛馬人士,因為沒有養馬的土地和條件,便會到馬場認養馬兒,或是委託馬場代為照顧,一來省時省力,二來還可以享受養馬的樂趣,利用假日時間,到馬場和馬兒相處、騎乘。
他的黑馬,就是這麼來的。
「下一步,我要買一塊地,自己選馬、繁殖、照顧,建立一個小型的私人馬場。」他說話的神態充滿自信,語氣裡顯示出王者的驕傲。
他的確有傲氣的本錢,她心想,這人若生在古代,必然是一位擁有廣大領地的一方霸主,在他面前,總會讓人不自覺地感到渺小,壞壞的嘴臉,卻致命地吸引人。
這樣的他,不禁讓她瞧得癡了。
直到那銳利的眸子鎖住她,她才移開目光,藉以隱藏耳根浮現的躁熱。
他手臂上有一條長長的痕,引起她的好奇。
「這傷痕……痛嗎?」她輕輕撫著那痕,感覺這傷疤似乎相當深。
他挑尋,眼中閃過一絲稀奇的光芒。「很痛,這道傷,差點廢了我一隻胳臂。」
差點失去手臂,想必一定很痛吧,真難想像他當時是如何熬過的?若是她,恐怕熬不過,記得上回幫他按摩時,見到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為數不少的傷疤,他肯定經歷過一段難熬的歲月。
「妳心疼嗎?」
她頓住,突然被他這麼一問,都不知該如何回答了,而且這問題也太奇怪了吧,她有什麼好心疼的?
想收回手,反而被握住。
「妳心疼。」東方煜肯定地說,彷彿捕捉到她神情洩漏的訊息一般,緊抓住不放。
「胡說,又不關我的事,我有什麼好心疼的。」她倔強地辯駁,討厭他的臭屁,他笑得越得意,她越不服氣,然而她沒發現,臉上的嫣紅早已出賣了自己。
她,是心疼的。
猛地,她被他強勁的力道給摟緊,還來不及開口抗議,冰冷的小嘴教火熱的唇罩住。
他以吻,懲罰她撒的小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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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嚐她,是一件值得挑戰的事,有若獵豹攫住了美味的羔羊,沒有放手的道理。
對這突來的掠奪,她是掙扎的,但他明白,她的掙扎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因為她沒有盡全力,這表示,她也是有點喜歡他的。
至於喜歡的程度有多少,要測一測才知道。
粗糙的指腹,拂過她微冷的香腮,十指撫著她烏順的秀髮,輕一使勁,讓她的唇更加貼合他的吮吻,揉入的火舌,在香唇裡肆無忌憚地纏繞,又再纏繞。
耳畔傳來她夾帶急促呼吸的低吟,鼓舞著他更進一步。
很好,有機會!
蠢蠢欲動的十指,像毛毛蟲一般,毛手毛腳地前進,從秀髮往下游移,撫揉著她的美背,上下來回地巡禮。
他一隻手臂俏俏圈握住她的腰,在腰際間徘徊流連,另一隻手,則在她細嫩的脖子上輕輕撫摸,見她沒有反抗,進而決定一路往下探勘。
目標,當然是胸前那兩座神秘秀麗的山峰,這是他第一個要攻佔的領地。
把她吻得七葷八素後,相準了時機,他的大掌往下覆蓋住她右邊的柔軟圓潤。
「不——」她從迷醉中驚醒,制止他的逾越,雙手護住自己的胸部,既羞且瞋的瞪他,怪罪他的輕薄,光天化日之下,又是荒郊野外的,她可沒那麼開放。
真他媽的可惜……東方煜心下暗暗惋歎,表面上裝得什麼事都沒發生。
「我要下去。」她又氣又羞地要求,若他不答應,她很可能自己跳下去。
他當然捨不得她有一絲一毫的傷害,健臂一摟,將她一塊抱下馬,腳才踏地,佳人立刻推開他。
「不准過來!大色狼!」她警告,展現出小女人的嬌羞,轉身跑走,不想讓他瞧見自己的尷尬,以及早已紅透半邊天的臉蛋。
東方煜舔著唇,一臉春風得意,回味那芳香誘唇,嘖嘖——真是好吃哩!雖然被她打、被她罵,但打是愛、罵是情,讓他樂得直想飛上天去哩!
很遺憾沒有吃到太多甜頭,不過沒關係,他鬥志高昂,有目標才有挑戰性。
今天是唇。
明天是胸部。
後天是屁股。
大後天就脫光光上床。
「嘿嘿嘿!」一想到那旖旎畫面,他就渾身火熱,心兒癢癢,禁不住笑得好快活。
他低下頭,脹痛的下腹早已經悄悄隆起,看樣子,得回去沖個冷水澡救火才行。
蹬踏一踩,調過馬頭,追他的小美人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25 22:46:39
第九章
兩人之間的濃情密意,明眼人一瞧,便曉得兩人的關係改變了。
她才進門,又被東方煜從身後給摟回來偷香,剛好陸媽從廚房走出來。
「你們回來得正好,開飯!」老人家頓住,不小心瞥見人家小兩口恩愛的畫面,立刻低下頭,將菜盤放到餐桌上,改口道:「我老花眼,什麼都沒看到。」
冥雲水羞得無地自容,脫離東方煜懷抱。「我去廚房幫忙。」說著,急急忙忙躲到廚房去了。
吃過飯後,她收拾餐桌,將碗盤洗淨後,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行經二樓,發現東方煜站在樓梯轉角,正等著她。
東方煜拉起她的手,一塊來到陽台,在滿天星斗下,對她訴情衷。
「明天……」他從身後摟住她纖細的腰,用懷抱的溫度煨暖她一向冰冷的身子,低聲道:「我要出遠門一趟。」
她問:「為了工作?」
「嗯,有大生意,大概會去一個禮拜。」
這代表自己會有一個禮拜的時間看不到他。
她輕輕點頭。「嗯,我知道了。」
東方煜實在不願意,在兩人的感情正開始開花的關鍵時刻離開她,一個禮拜是初估,若案子棘手,恐怕還得花更多時間。
「乖乖等我,好不好?」他溫柔的要求,並將她的身子轉過來,面對自己。
「除了在這裡,我還能去哪裡?」她反問,反正沒他的允許,她哪裡也別去。
東方煜難得放柔了語氣。「不是關,而是為了妳的安全,這件事我一直沒跟妳明說,其實是因為——」未說完的話,被纖指給堵住。
「我早知道了,陸好有告訴我。」她逸出淡淡的笑。
東方煜心喜,順勢握住她的柔荑,放在唇上親吻。
「那就好,所以妳會等我喔,對吧!對吧!」
他的鬍渣子將她的手掌給扎得好癢,逗得她求饒,忙將手抽回,羞怯地白了他一眼。
「嗯。」她輕輕頷首。
得到她的應允,東方煜非常高興,但隨即像想到什麼,又嚴肅地向她要求保證。
「妳可別騙我,別等我回來後,又冷冰冰的不理我,我可是會抓狂的。」
她猶豫了下,不一會兒,再度點頭,然而一抹憂愁,已悄悄佔據她心頭。
心裡隱隱不安,雖然沒明說,東方煜卻感覺到了。
「妳是不是有心事?」
「沒有。」
「真的?」他很懷疑。
「我……只是有點難過。」
他聽了更為高興,以為她是難過一個禮拜見不到他。
「放心,我很快就回來,妳要吃多一點,把身子養胖,這樣抱起來才過癮。」
「又不是養豬,才不要。」她捶打他,反而讓他笑得更樂。
她偎入他懷裡,想汲取更多的溫熱和安全感,但不管怎麼抱,她內心深處那份恐懼,始終無法被撫平,還不斷的擴大。
她很害怕,害怕他不在的這段期間,她支撐不下去。
如果可以當一個平凡人有多好,她無法告訴他,自己感覺到有人在拉她的手,她說不出自己心中的秘密。
回到房間後,她一個人躲在棉被裡,因為她感覺到有東西跟著自己。
不管蓋再多的棉被,都驅逐不了她內心的寒意。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那些東西不再騷擾她?
到底該怎麼做呢?
她在內心無助地哭喊,但沒人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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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後,東方煜回來了,他一回來,本以為佳人會來迎接,想不到從陸媽那兒聽到的,卻是她把自己封閉起來的消息。
她又回復一開始,他所見到的那個冰山美人。
接連三天,冥雲水不只迴避東方煜,連陸媽也躲,當然,該做的事情她會去做,做完事、吃完飯,她就關在房間裡不出來。
第一天,東方煜還可以忍,心想她大概是怪他遲了三天才回來,女人嘛,鬧鬧脾氣是正常的,不鬧才奇怪。
第二天,他開始不耐煩,想找她談,她卻說沒什麼好談,氣得他掉頭就走。
她想冷戰,他就奉陪,好歹他是這裡的老大,明明錯在她,要他去陪罪,他面子哪裡掛得住?相信要不了多少,等她氣消,一切都會跟沒事一樣。
第三天,情況完全不見任何改善,那女人不但避不見面,甚至連用餐都不跟他們一塊了,而是自己弄一份回房吃。
東方煜煩躁地在客廳裡來回踱步,不斷朝三樓瞪去。
「該死的臭丫頭!」他低咒,從東邊踱到西邊,又從西邊踱回東邊,停住,抬頭,然後又火大的重複同樣的動作,那丫頭今天還沒出房門一步,他故意哪裡都不去,就是要等她出來。
「陸媽!」他煩躁地大吼。
不見人影。
「陸媽!」
沒多久,後院傳來小跑步聲。
「來了來了。」陸媽氣喘吁吁地跑進門,叨念他一番。「告訴你多少次,別像叫魂一樣叫人,遲早被你喊出心臟病。」
「跟那個女人說,我要喝茶!叫她泡茶來!」
陸媽面有難色,但一想到小兩口的未來,她只好當個和事佬跑這一趟,往三樓走去。
過了一會兒,她下樓了。
「她說……」
「說什麼?」
「她說你貴人多忘事,今天是她的休假日。」
一個禮拜之中,她可以和一般上班族一樣,自己選兩天作為休假日,這是東方煜為了表示大方而給的福利,而今天,正好是雲水的休假日,也就是說,今天連他也不能命令她做事。
東方煜聽了更為光火。「那個臭丫頭……」
他的拳頭又在嘎吱嘎吱地響了,煩躁地坐入沙發,沒幾分鐘,又起來踱步。
一想到她躲在房間裡不肯見他,他就受不了,一刻都靜不下心來。
「阿煜……」一旁陸媽小聲輕喚。
「什麼事?」他不耐煩地問。
見陸媽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想說什麼,他命令:「有事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陸媽朝樓上望了望,猶豫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似的開口:「有件事我早想問你了,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陸媽一臉嚴肅,東方煜也很好奇,他現在正需要轉移注意力,否則下一秒可能就會衝動地衝上三樓去撞門。
「說!」他坐下來洗耳恭聽。
陸媽也坐入沙發,壓低聲量,彷彿怕說大聲了,會被人聽到,她如此慎重,東方煜也跟著嚴肅,心想有何重要事,讓陸媽臉色如此沉重。
「你會不會覺得雲水她……身上有股寒氣?」
厚!還以為是什麼事!
「依我看,妳的表情比較讓人冷颼颼。」
「我是說她身子很冷。」
「她體溫很低,我當然知道!」他恨不得用自己高熱的體溫,來幫佳人暖床、暖被、暖身子,只可惜目前只嘗到嘴唇就沒進展了,他泡馬子從沒這麼窩囊過。
「不只是體溫,還有她的週遭,跟她接近,會感覺到一股寒到骨子裡的冷意,你沒感覺嗎?」
東方煜一臉莫名。「沒啊!」
接近她,只會讓他感到更火熱好不好,他都需要救火隊來救火了,哪裡會冷。
「這就奇怪了。」陸媽回想先前雲水昏倒時,她、鬼塚幸子及麗莎三人,都同時感到寒冷。
那種冷意,不是一般的冷,而是打從腳底涼到頭頂,帶點毛骨悚然的寒意。
當時,她們注意力集中在雲水身上,所以沒有說出來,事後還是麗莎提出,她們才曉得原來三人都有同樣的感覺,其實不只她們,社區裡其它人也提過這件事,只是她一直不以為意。
適才她上樓敲雲水的房間時,門一打開,還沒進門,她就感覺到房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氣息,當時她就被那沒來由的森冷,給嚇得往後退開,直到門關上的那一刻,她還餘悸猶存。
「有什麼好奇怪的,她冷冰冰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陸媽憂心忡仲,勸道:「阿煜,你還是上樓去看看吧,別嘔氣了。」
她實在很擔心雲水,總覺得她似乎隱瞞了什麼。
「嘔氣的是她不是我,如果凡事都由她,那我男人的尊嚴往哪擺?」
最後,他忍下衝到三樓的衝動,既然她要冷戰,就由她去吧!
有時候他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還是被下了什麼蠱,竟然被她耍得團團轉。
十天前還好好的,十天後,她就變臉了,而他最氣的是自己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她。
他真不明白,一個女人怎麼可以同時擁有這麼多種個性,忽冷忽熱,他也被她搞得水深火熱。
他發誓,管她下次是使媚或是裝可愛,他都不再上當,也絕不輕易受騙。
總之,沒有下次了!
******
這是一個輾轉難眠的漫漫長夜。
東方煜一肚子的悶氣無處發,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那個女人的影子,再這樣下去,他整夜別想睡了。
於是,他做了一百次的伏地挺身,一百次的仰臥起坐,及一百次的舉重練習,總算有點睡意了。
沖個冷水澡,將汗水洗去,只穿著一件內褲,便大字形地躺在床上,開始準備呼呼大睡。
突地,門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東方煜立刻全身警戒。
他仔細聆聽,那腳步聲越來越近,門下的縫隱約可見一道影子晃動,最後,那影子在門前佇立不動。
東方煜無聲地躍起,抄起防身的武士刀,不露出半點聲息地來到門邊靜候。
慵懶的黑眸,在黑暗中,隱隱透著精銳的光芒。
不一會兒,門被悄然無聲地打開,他也瞇起了眸子。
是誰那麼大膽,半夜闖入他的房間?
一道人影進來,東方煜的武士刀也順手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別動。」他沈聲警告,同時將燈打開。
房內光線大亮,也照清楚對方的面孔,東方煜可傻眼了,因為他萬萬沒想到,摸進他房間的,會是冥雲水。
「阿煜哥!」
冥雲水一看見他,立即開心地往他身上撲去。
這舉動把東方煜嚇出一身冷汗,這把武士刀銳利無比,毋須施力,只要髮絲輕輕掉在刀口上,即分成兩段,而他的刀子還架在她脖子上,她這麼撲向他,等於把自己的脖子往刀口送去。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他驚險的及時把刀子移開,同時承接她的重量。
就算有再好的身手和反應,這會兒也給她打亂了分寸,一時下盤不穩,抱著她一塊往後栽去。
兩人一起跌在地板上,但他沒讓她傷到半分,因為他用自己當墊背,完好無缺地保護她。
東方煜帶著偵探社的弟兄們出生入死多次,從沒像現在這樣驚心動魄,一想到她適才自殺式的行為,他的細胞至少死去一大半。
危險解除後,一股火氣從體內直竄到腦門。
「妳!」正當他要磨牙開罵之際,懷中的人兒卻格格地笑了,令他胸口蓄積的氣勢突然破功,本來要罵出的話,變成了好沒氣的數落。「妳還笑得出來?」
她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只要他慢個半秒,她美麗白皙的脖子上就會出現一道血痕,當場人頭落地。
「妳覺得很好玩是不是?」他虧她,而她竟也真的給他繼續開心地笑。
「嗯!」她點頭,坦白地承認,趴在他身上,水靈靈的大眼瞅著他猛笑。
說真的,他肚子裡裝了不少三字經,本來要連珠炮地罵出來,但一見到那天使般的笑靨後,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不行!
東方煜警告自己,不能再上當了,她這會兒不曉得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半夜不睡覺摸上他的床,他可不會白癡的以為她是來獻身的。
於是他沈下面孔,威嚴凌厲地冷瞪她。
「妳想幹什麼?」
「嘻嘻——」
「別以為笑就沒事了,快說。」聲音更冷。
「人家要跟你睡。」
靜~~
呼吸急速!
心跳加速!
血液上升!
不行!
「妳頭殼壞了嗎?」他臉色更沈,聲音更冷。
笑顏轉成了無辜的表情,小心地瞅著他鐵青的臉色。
「人家不要一個人睡……」
心花怒放!
內心暗爽!
小弟弟長大!
慢著!
東方煜強逼自己冷漠無情,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這麼沒用,人家三兩句甜言蜜語,就把他搞得心慌意亂。
這時候要用大腦,不是下面!
「回妳房間去。」
「阿煜哥……」
「別叫得這麼肉麻。」
「可是……」
「回去!再不走!我就趕人了!」他突然的大喝,把她嚇了一跳,嬌弱的身子發著抖。
東方煜板起臉孔,這下子她明白自己不好惹了吧!別以為他好說話,給她三分顏色就開起染坊!
冷冽的眼神透著無情,果然將她嚇得再也笑不出來,正當他得意自己扳回一城時,下個挑戰又來了!
一顆顆淚珠撲嚕撲嚕地從她眼眶冒出,淚顏哭得無肋可憐。
「別以為哭我就會可憐妳!」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吸~~吸~~吸鼻子的表情,委屈得令人揪心。
「滾!」他警覺自己動搖了。
「嗚嗚嗚……阿煜哥哥……」小手抓著他的衣服不放。
「求我沒用!」沒用才怪。
「阿煜哥哥……」
「妳哭就哭,吸什麼手指啊!」老天!她吸手指的樣子真他媽的誘人,太奸詐了吧,竟然用這招!
東方煜頭痛地揉著太陽穴,知道自己終究狠不下心,被她打敗了。
「好啦好啦!隨便妳,妳要怎樣就怎樣!」
「嗚嗚嗚……」佳人一邊哭,一邊賴進他懷裡,像個受傷的小孩,需要大人的呵疼和安慰。
說也奇怪,東方煜竟也順手摟住她,很自然地拍背哄著,那一瞬間,他真的感覺自己是在哄一個小孩子。
他抱起她,一塊上了床,用被子蓋住兩人,心疼她的無助,而她更緊緊倚偎著他,彷彿離不開爸媽的小孩,安心地睡在他懷裡,偶爾還會嗚咽幾聲撒嬌,純真無邪得令魔鬼也要投降。
「先說好,要是晚上發生什麼事,我可不負責。」
「嗯……」
還嗯?她到底懂不懂他說的是什麼啊!他可是正值壯年的男人哪!稍一挑逗,就會氣血奔騰的鐵漢哪!
「如果被吃了,也是妳自找的。」
懷中的柔軟,沒有回應。
「喂?」
勻稱的呼吸聲,意外地十分安穩。
這丫頭竟然給他找周公去了!東方煜不可思議地瞪著那睡顏,她不是裝睡,而是真的睡著了,如果裝睡,絕對瞞不過他的眼。
全世界最悲慘的事莫過於此了,美女近在眼前,不能吃,也不敢動,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惹她哭,怕吵醒她。
她睡得如此毫無戒心,叫他情何以堪?
「真過分,也沒穿胸罩……」他嘀咕埋怨,卻是說給自己聽,當她撲向他時,就已經知道她身上的衣料有多少。
他一方面哀悼自己的大男人尊嚴再度受到摧殘,另一方面卻又覺得擁著她是件幸福的事。
瞪著天花板,他跟小弟弟兩個難兄難弟,注定了今夜將一塊數羊到天亮。
慘哪……
******
她從沒睡得如此安心溫暖過,被子熱烘烘的,連夢都是甜的。
好舒服啊……她歎息,這經驗不曾有過,舒服得讓她覺得自己醉了,渾身放鬆,捨不得離開。
她下意識地抓緊了被子,卻發現自己抱著的,是一個男人的身體。
冥雲水瞪大眼,隨即又發現熱的不是被子,而是橫在身上的一條手臂。
視線沿著手臂,緩緩移向手臂的主人,赫見另一張熟悉的臉——東方煜躺在她身邊,而她的手,也抱著人家。
這情況,有點像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睡在獅子旁邊,那震驚非言語所能形容,她嚇得全身僵硬。
渾亂的思緒需要好好釐清,她努力回想,昨晚明明在自己房間裡,怎麼會跑到東方煜的臥房裡,還跟他抱在一起?
無論她如何想破頭,結論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唯一的解釋便是——她又被附身了。
她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睡衣,萬一他醒了,她要用何態度面對他?
另一個嚴重問題是,她沒戴眼鏡!
不管吃飯洗澡睡覺,她的眼鏡從不拿下來的,這下可好,她人在東方煜的床上,卻不曉得眼鏡跑哪去了,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腦子裡一片混亂。
鎮定!她必須鎮定!
眼鏡可能放在她的臥房裡,最好趁東方煜還沒醒時,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間,然後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對,就這麼辦!
不過眼前有個問題,要溜走之前,得先排除「路障」,因為他的手臂還橫在她身上呢!
搬動嗎?怕弄醒他,不搬嗎?似乎只有慢慢從被子裡鑽出來的方法可行。於是她輕輕地、小心地,開始金蟬脫殼,不過當她這麼做時,橫在身上的手臂,突地緊圈住她的腰肢。
她驚訝抬起的眼,正好與身旁的灼熱視線對上,禁不住倒抽了口涼氣。
他醒了!
冥雲水僵住,現在的她是動也不敢動,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盯人的眼神很威脅,彷彿她做著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你……我們……昨晚……怎麼會……」
「妳不會是忘記自己半夜跑進我房間,又想栽贓給我吧?」
她的心臟大大撞了一記,果然是自己跑進人家房裡,這下子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或者說我霸王硬上弓,侵犯妳?」
「沒有。」她怯生生地搖頭。
「沒有什麼?」
她又緩緩縮回被子裡,在他威脅的瞪視下,可憐兮兮地回答:「我沒有這麼想。」
她不怪他視自己為前科纍纍的嫌犯,前面的誤會還沒解釋清楚,不能再發生新的誤會了,不然他一定會好生氣、好生氣,而現在,他已經在生氣了。
「妳的意思是說,妳還記得自己半夜跑進我的房間?」
她點頭。
「也記得是妳自己要求跟我一起睡?」
她瞪大眼,他眼睛瞪得比她更大,無奈之下,她又點點頭,心下暗暗喊冤,她是真的一點記憶也沒有,但不敢說,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被子遮住她紅得發熱的半張臉,只露出兩隻無辜的眼睛,委屈地瞅著他瞧。
這黑鍋,她背了。
東方煜狐疑地審視她,怎麼今天她這麼乖?不耍他、不整他、也不騙他,是良心突然發現?還是有更大的陰謀在後頭等著?
另外,他覺得她跟昨晚的她感覺不一樣。
昨夜的她,不管是說話、神情、態度或眼神,都像個任性的小孩子,但現在的她,則又恢復平常矜持的模樣……不!是更有女人味了,神情有著剛睡醒的慵懶柔媚,眼神也變得柔和,眉宇間流露出女人的嬌羞,泛紅的臉蛋撩得人心神一蕩。
他瞧見了她的心虛,心虛就代表有機可乘,有機可乘是否代表他可以對她索取一些補償?
心一橫,他霸氣地拉下遮住她半張臉的被子,攫住芳唇,滑入火舌。
吻她的同時,他的一隻鐵臂也圈抱住她,不讓她有地方可逃,另一手,則開始在她身上似有若無地游移。
懷中人兒低呼了一聲,但令他意外的是,她沒掙扎,反而順從他的行動。
他又驚又喜,因為這表示她願意接納他,表示他可以吃得更多……
火舌開始在她身上紋身,兩人之間沒有言語,一個眼神和動作,便已透露太多被壓抑的情愫和渴望。
他要她,極度的想要!
一個翻身,他來到上方,急迫地卸下身上累贅的衣物,展現他結實的胸膛。
看幾次都一樣,當他脫下最後一件底褲時,她羞赧地移開眼,不敢直視。
她的緊張,勾引出他最深層的慾望,但他會試著放慢步調,因為不想嚇到她,也不想這頓饗宴太早結束。
他,要慢慢品嚐。
唇再度罩下,有若舉行一場儀式般,他雙掌撫上她細滑的腿,采入衣裡,越往上游移,睡衣也越往上推高,將掌心的溫度,傳送到她每一寸誘人可口的肌膚上。
直到她的身體也跟他一般火熱,他才滿意地笑了。
他來到地耳畔,吹拂著熱氣。
「先說好,踢哪裡都行,唯獨「這裡」不行。」他所指的「這裡」,正隔著絲質的薄睡衣,抵住她雙腿間的「那裡」,令她禁不住屏息。
意外的,她笑了,繡拳輕捶他,含嗔帶羞的動作,更加鼓舞他的挺進,於是他急切地脫去她身上的衣物,讓兩個人沒有障礙地分享彼此的火熱。
決定了,他今天不工作,放自己一個溫柔纏綿的假。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25 22:47:16
第十章
冥雲水望著地上的碎片,寒意從腳底涼到頭頂,整個人嚇出一身冷汗。
眼鏡破了!
她顫抖著手拾起地上的眼鏡,框架斷了,兩個鏡片也破了,沒救了。
是被人摔壞的,但是誰呢?應該是她自己,但不是真正的她,而是被附身時的她。
當初家人為了她,花了許多年的時間遍尋方法,才打聽到一位九十歲高齡的老太太,跟她有著同樣的陰陽眼,而老太太用特殊方法製作了這副眼鏡,藉著眼鏡的隔絕,不再看到鬼魂。
老太太死後,留下這副眼鏡,冥家人花了大筆金錢,才說服對方家人把老太太的遺物出讓,從此以後,這副眼鏡成為她片刻不離身的寶貝。
可是現在鏡片破了,表示她再也沒有眼鏡可以保護自己了。
恐懼,像可怕的黑洞吞噬著她的心,沒了眼鏡,她隨時隨地都會見到鬼……
一種熟悉的寒意襲來,身後有「東西」,就站在她背後而已,她困難地吞嚥著口水,緩緩回過頭,定住。
站在她身後的,是一個小女孩。
冥雲水瞪著對方,眼前這個,大概是她目前見過最可愛的「小鬼」了,不但一點都不可怕,還漂亮得很,看上去大約五歲左右。
小女孩吸著手指頭,大眼睛充滿無辜,臉上有著心虛的愧疚,彷彿因為做錯了什麼事而在難過。
原來眼鏡是小女孩打破的,雖不能溝通,但冥雲水感應得到,小女孩正為此事對她感到抱歉。
「雲水!」
門外傳來東方煜渾厚的嗓音,同時將她和小女孩都嚇了一跳。
東方煜從一樓找上來,最後在房裡發現她,大步走進來。
一見到東方煜,小女孩立刻變得興奮雀躍,跳呀跳的要投入東方煜的懷抱,結果,被東方煜走來的龐大身軀給撞得滾到一邊去。
「咦?妳眼鏡怎麼破了?」
小女孩氣呼呼地跑回來,張大了嘴巴,不知道在對東方煜罵什麼?
「怎麼會破了呢?」
東方煜蹲下來時,又把小女孩給撞得滾到一邊去,然後小女孩又爬回來,開始飆淚,又氣又鬧的,彷彿在抗議東方煜不理她。
東方煜將她的鏡框察看研究了一下,笑道:「沒關係,我帶妳配一副更漂亮、更拉風的,看妳是要墨鏡、近視眼鏡、老花眼鏡什麼的名牌貨,都隨妳,好不好?不過最美的,還是妳的眼睛,不戴最好。」他一直不明白佳人為何硬要戴沒度數的眼鏡,讓自己這麼累贅,不過只要她高興,他都隨便啦!
冥雲水看傻了眼,整個過程太不可思議了,因為小女孩接近不了東方煜,彷彿他身上有一層看不見的防護罩隔著,會把鬼魂給彈開。
「雲水?」大掌撫上她的臉頰。
冥雲水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乾啞地問:「你……不覺得冷嗎?」
「今天氣溫起碼有二十七度,哪會冷啊?我是熱血男兒,就算氣溫零下也不怕,我這鐵打的身子可是有訓練過的。」他得意地秀出大力水手卜派的臂肌給她瞧。
冥雲水到現在才意識到東方煜和常人的不同。
別人看不見鬼魂,東方煜也看不到,但別人感覺得出她身上纏繞的陰寒之氣,東方煜卻壓根兒沒感覺。
她傻眼地盯著那小女孩,一直不死心地要往東方煜身上撲,但每次都像皮球般被彈出去,然後又哭著爬回來,突然,小女孩氣沖沖地站起來,盯住她,衝!
「不要!」她低呼,想也不想地就往東方煜身上跳去,抱住他,她才不要被上身呢!
奇跡真的發生了,小女孩一接近她一公尺內,立即被一道力量彈開,滾滾滾!滾到一邊涼快去也!然後,小女孩哇哇大哭,可憐兮兮地爬起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走出去。
鬼魂的感應,消失了!
這不可思議的情況,讓她怔愣了許久許久,恍如作夢一般,鬼魂被彈開,鬼魂接近不了她,鬼魂……哭著跑掉了。
創造這個奇跡的人,居然是……她回過臉,正好與東方煜四目相對,他笑得好得意,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冥雲水這才意識到,自己不但雙手緊纏住人家的脖子,身子緊貼著,兩隻腿也纏住人家的腰,有若無尾熊遇上尤加利樹,死巴著不放。
天呀,太丟臉了!
她連忙要離開,但才一有動作,立刻被東方煜給圈鎖住。
「別動,好舒服。」他把臉埋入她的頸窩裡,摟住香軟的她,他不曉得佳人為何突然激動地抱住他,只知道,要佳人主動出現這種姿勢可真難得,直接又不拖泥帶水,夠火!
冥雲水羞怯地呻吟一聲,這並非她本意,打死她都沒這個臉做出這種羞死人的事。
「煜……等一下。」她試圖保持清醒,不要被他的挑逗給迷得暈頭轉向,剛才發生的事也許是個契機,說不定她遇上了千載難逢的機會。
如果說,她具有招來鬼魂的能力,那麼東方煜也許就是具有驅趕鬼魂能力的人,所以他才能不受影響!那如果她跟著他,不就等於穿了防護衣,再多的鬼魂也不怕,也許能活過二十歲這個劫數也不一定!
這意外的驚喜大發現,令她不由得興奮。
「啊……你做什麼!」這個色狼居然趁她不注意時,又把她帶上床,圖謀不軌。
「妳不也很興奮?」
「我不是在興奮這個!」
他笑得無比性感邪氣。
「撒謊。」說完,以堅定的行動,展開第二輪的掠奪。
******
東方煜近來春風得意,到哪裡都人逢喜事精神爽,因為他親愛的小美人,一改往常的矜持,從早到晚都黏著他。
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就算兩人沒在同一個地方,沒多久,她也會很快跑來找他,待在他身邊陪著他。
他就愛她這樣,女人嘛,依附男人的溫柔而生存,天經地義,只要她不要像先前那樣忽冷忽熱,偶爾耍要小任性無所謂,他樂意縱容她,呵寵她到心坎裡。
「我都不曉得,原來妳這麼黏人。」東方煜坐在客廳沙發上看報紙,一手疼愛地摟住她,親吻佳人的髮絲。
「是啊。」她陪笑,眼睛卻瞄著窗外為數不少的鬼魂,那些鬼魂都在看她。
天呀~~這社區裡的鬼魂,怎麼這麼多啊!男女老少都集合了,害她欲哭無淚,還不能對別人說,只好一刻都不離開東方煜。
這幾天黏著東方煜,身上的陰寒感消失,體溫變高,人也輕鬆不少,但是,一旦東方煜不在身邊,鬼魂又會跟過來,嚇得她立刻去找東方煜。
連陸媽都當她是在撒嬌,失笑道:「看你們這麼恩愛,我是不是當了電燈泡,應該迴避一下?」
冥雲水被說得怪不好意思。「沒有啦,陸媽,我只是……喜歡待在他身邊,妳別介意,習慣就好。」
東方煜輕點她鼻尖。「這麼不能沒有我?要是我三天不在家怎麼辦?」
「你要出門?」她臉色微變。
「有客戶委託生意,我必須去香港一趟。」
「可不可以不要去?」她哀求著。
他搖頭。「平常一些小案子,我可以交給阿傑他們去處理,在家陪妳,但這次來了一件大案子,需要我親自出馬,不去不行,何況,我不是已經陪妳五天了,還不滿足?」
「那我跟你去。」
「不行,我是去工作,不是去玩,妳在身邊,我會無法專心,而且幹我們這一行的,接觸的都是危險人物,我不可能把妳放在危險的地方。何況別忘了,歐尼的餘黨尚未清除乾淨,妳絕不能出去,這個社區非常安全隱密,我不在的期間,也會留一些人保護妳。」
「可是……」
「我曉得這麼做委屈妳了,我答應妳,一日一確定沒有危險了,我帶妳好好去玩一玩,嗯?」
他不在,那她不是死定了?他不明白,她是一刻都不能離開他呀!
「我不要,你別走,別走嘛~~」她慌了,雙手緊揪住他的衣襟不放,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般,對他撒嬌任性起來。
「雲水……」他有些傷腦筋,雲水一哭鬧,他就拿她沒轍了。無奈搖搖頭,向來只有別人怕他的分,這下子他可遇上剋星了,有時候連他也禁不住自問,為何這般眷寵她,也許是因為在某些方面,雲水和「她」的個性有幾分相像吧!
「如果小茹還在,應該也跟妳差不多年紀吧!」
雲水疑惑問:「誰是小茹?」
「小茹是我妹妹。」
她怔住。「你有妹妹?」
「嗯,不過她已經過世了。」
「啊,對不起,如果你不想說,我——」
「無妨,這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他安撫地摸摸她的秀髮,不要她心中有芥蒂,很自然地談著。「小茹是我最疼愛的妹妹,她最愛做的事,就是纏著我,一天到晚跟我撒嬌,她呀,是個令人頭疼的小女孩!」
雲水專心地聽著,令她感興趣的是東方煜臉上的表情,真的很稀奇,沒想到這個大男人聊到自己的小妹妹時,向來狂傲不可一世的神情就變了,談到溫馨的地方,他就像個大家長一樣慈愛而溫和;談到傷腦筋的地方,他就變得無奈而苦笑。
原來他還有這一面呀,不像平常那樣吊兒郎當或是色迷迷的。
這樣的他,令她十分心動呢……
「大家都叫她小公主,因為她最喜歡把自己打扮成小公主的樣子,等會兒我把照片找出來給妳看。」
雲水笑著點頭。「我知道,穿著鑲白色蕾絲粉紅色洋裝的五歲小女孩,是吧?」
東方煜怔住,定定地望著她。
「妳怎麼知道她死的時候是五歲?」
冥雲水也呆住了,心下叫慘,知道說溜嘴了。
「我聽別人說的。」她鎮定地解釋。
「不可能,這件事我從沒告訴別人。」
「唔……我是隨便猜的。」她表情不定地敷衍。
「那更不可能,妳怎麼會猜得這麼精準,知道她穿著白蕾絲滾邊的粉紅色洋裝?那是她入斂時我讓她穿上的衣服啊!」
她窒了窒,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自圓其說,東方煜震驚的表情讓她開始心虛了。
「我……我……」
一旁的陸媽也變了臉,突然恍然大悟一件事。「雲水,妳該不會……看得到吧?」
「看到什麼?」東方煜擰眉間。
冥雲水刷白了臉,猛地抽離他的懷抱。「我不舒服,我……我要回房休息。」丟下這句話後,她轉身跑上樓,不理會東方煜的叫喚。
陸媽震驚久久,先前她就懷疑過,但總認為是自己想太多,直到現在,她終於肯定了。
「果然沒錯……」
「什麼沒錯?到底怎麼回事?」現場只有東方煜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明白雲水發生了什麼事?
陸媽雖然驚訝,但還能保持鎮定,她都快六十歲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只不過太訝異而已。
「阿煜,你要先有心理準備,我現在說的事,你也許不相信,也許很震撼,但這卻是唯一可以解釋雲水為何身子一直很冰的原因,還有她為何曉得你妹妹的事。」
「什麼事神秘兮兮的,快說!」
陸媽深吸一口氣後,才嚴肅地開口。
「雲水是陰陽眼。」
******
躲在房間裡的她,早已哭紅了眼。
她恨這雙眼睛,恨自己容易招來鬼魂的能力,更恨這些糾纏不休的鬼。
「這下你們滿意了吧,我又要流浪了,你們自己死不瞑目,就是要拖我下水對不對!」
在她周圍,有男鬼、女鬼、老鬼、小鬼,每個鬼都望著她,帶著憂鬱的眼神,包括那個穿著蕾絲花邊洋裝的五歲小女孩,她正吸著手指頭,一臉做錯事似的難過表情,用另一手推推她。
「別煩我!你們到底想怎樣?為何硬要纏著我,就因為我看得到你們嗎?為什麼不去你們該去的地方,硬要跟著我呢!」
她好氣、好無奈,更覺得無力,東方煜知道了,他會用什麼表情看她?恐怕躲她都來不及了吧,相信過不了多久,全社區的人都會知道,又會像以前一樣,人人用恐懼的眼光看她,並指責她是帶來不幸的女人。
好冷……
她抱著自己,沒有東方煜的保護,她承受不了這麼多群眾的陰氣,感到自己的體溫在流失當中,越來越冷……越來越冰……越來越……心寒……
門板響超重重拍打的聲音。
「雲水!」東方煜急切敲著門,陸媽告訴他一切了,他不信什麼怪力亂神,也不信這世上有什麼鬼魂,但是若把這段時間雲水一些古怪的行徑,她異常偏低的體溫,以及剛才她所說的話,合起來仔細探討,是有那麼一點道理。
不過最讓他在意的,卻是雲水剛才離去時的眼神,那麼慌亂無助,如果陸媽說的是事實,這可不得了!
「雲水!」
「別管我,走開……」房裡傳來微弱的聲音。
「妳沒事吧,聲音聽起來好虛弱?!」
吵死了,他就不能小聲點嗎?她現在渾身凍得像冰塊,牙齒頻頻打顫,想開口都很難。
佳人不肯開門,東方煜也管不了那麼多,大腳一抬,乾脆把門踹開,反正門壞了可以重裝,佳人要是有個閃失,他可無法再找一個。
「雲水!」
咚咚咚——東方煜大步闖進來,剎那間,鬼魂們被他撞得東滾西飛,全彈了出去。
那些鬼,有的頭被撞掉滾到一邊,沒頭的身子則追著頭跑,有的忙找回自己被撞斷的身體,想辦法重組,有的則被彈得倒吊在天花板上。
她僵住不動,瞪著這一幕精彩的人肉保齡球,完全看傻了眼。
「雲水,別哭!不管發生什麼事,有我在!」他緊摟住她,發現她身子又變冷了。
雲水震驚久久,遲遲回不了神,東方煜這次的力量彷彿比上回更大了,簡直就像炸彈一樣,將鬼魂們彈得更遠,而她的寒意,立即被他身上強大的熱度給驅散了。
她早忘了要哭,只因為剛才的景象太勁爆,而東方煜一臉擔心的神色,更讓她移不開眼。
他似乎……一點也沒變,他應該已經知道她不同於常人了吧?為何不是害怕她,而是關心她?
「怎麼不說話?妳不舒服嗎?冷嗎?」他禁不住急了,因為她臉色好蒼白,又沒反應,只是呆呆地望著他。
「阿煜……你可知道,我……擁有一種能力……」她還是很難啟齒,很擔心他的反應。
「妳真的可以看見鬼魂?」她不敢說出口的話,他卻毫不考慮地問出來了。
雲水怯怯地點頭。
「可以看見靈魂?」
她再點頭。
「幽靈?」
冥雲水深深歎了口氣,道:「不管是鬼魂、靈魂、幽靈,我都看得見,一直都看得見。」真是的,這三種還不都一樣。
終於說出口了,她已有心理準備,如果他會排斥、會害怕、會討厭,她也認了,不然還能如何?
「別怕,我保護妳!」他加重了手勁,將她摟得更緊。
她一震。「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我很可怕嗎?」
「可怕?怎麼會,我心疼都來不及了,女人家不最怕鬼?妳那麼柔弱膽小,嚇都嚇死了對不對?」
無以言喻的激動充滿她的心田,這男人,竟然輕易觸及了她內心深處那份不為人知的恐懼和脆弱。
他不但不怕她,還說要保護她,這輩子除了家人,從沒有誰真正瞭解她的需求,探觸到她的心靈,唯獨他,深切明白她的感受,立即給她最直接的關懷和安慰,沒有把她當成異類。
是的,她怕鬼,她簡直怕死了!
頭一回,她在別人面前可以盡情地放聲大哭,哭得浙瀝嘩啦,沒有顧忌,多年累積的情緒,終於得以發洩。
東方煜拍哄著心肝寶貝。「乖喔~~乖喔~~別怕,管他是牛鬼神蛇還是妖魔鬼怪,從現在開始,有我罩妳,妳的問題,就是我的問題,哪個人——不對,哪個鬼,要是敢欺負妳,我一定不饒他!」
她點點頭,臉上的鼻涕淚水抹得他衣服都是,人兒更加偎緊他。他的一句話,比什麼靈丹妙藥都有效,治癒了她深埋心中的恐懼;他的臂膀,比棉被和太陽都要溫暖,煨燙了她的心。
有他在,她,再也不孤單無助了。
******
東方煜取消了委託,因為目前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大事就是雲水。
沒有雲水,他賺再多的錢也沒用,自從這個小女人意外落入了他的懷抱裡,彷彿天上掉下來的禮物,闖進了他的生命。
此刻,他心愛的小女人正安穩地賴在他懷裡,享受著難得的愜意與平靜,她乖巧地像只慵懶的貓兒,他的大手,則溫柔地撫順她一頭青絲。
時間彷彿停止了,倘若這份幸福,能永遠維持有多好……
她的無聲歎息,他察覺到了。
「怎麼了?」他問。
「……沒事。」
沒事才怪,他雖然個性粗枝大葉,但那只是表現在生活上的不計較,對於重要的事情,他可是精明得很,否則如何帶領弟兄們發展偵探社的事業?一日一他專注在某件事情上,他縝密的心思和解決事情的能力便會開始發揮。
現在,雲水的問題,是他眼前最急需解決的要事。
「妳看得到他們嗎?」
「……嗯。」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輕應。
「他們在哪?」
她將臉埋進他的頸窩,小聲道:「他們等在房間外面,因為怕你,所以不敢靠近。」
「那個穿著蕾絲洋裝的小女孩也在?」
「嗯,她坐在窗戶上玩著自己的麻花辮。」
果然是小茹!
到目前為止,他從沒告訴任何人,但雲水卻可以將小茹身上的裝扮和特徵描述得一清二楚,而且小茹的確有玩自己頭髮的習慣。
這世上真有陰陽眼,讓他不信也不行了。
「你……很困擾對不對?」
他頓住,抬起懷中人兒的下巴,果然見到一雙憂愁滿溢的眼眸,他明白她在想什麼,趁這個機會,他必須好好和雲水溝通,讓她瞭解他是什麼樣的人,她必須學著信任他,不可以再關起門來悶著什麼都不說,或是胡思亂想。
「妳要知道,我是專門幫別人解決問題的人,妳是我的人,所以妳的問題,就是我的問題,懂嗎?」
她無比感動,他是什麼樣的人,她怎會不瞭解?打從他知道了她的秘密,卻堅定地說要保護她時,她就明白,自己跟定這個男人了,然而,愛得越深,患得患失也越深呀,因為問題不只是陰陽眼這麼簡單而已。
「我除了看得見『他們』,也會招來陰氣,凡是跟我接近的人,生命都會受到威脅,如果我一輩子都這樣,表示我也不能和別人相處,你能忍受別人的閒言閒語嗎?能接受旁邊隨時都有鬼魂圍繞嗎?能忍受這種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時不得不照顧我的生活嗎?」她無奈地搖頭。「短期內,也許你可以,但長期下來,我怕你受不了,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太清楚這是多麼沉重的負荷,所以我的家族才會離群索居,不和外人打交道,不是我們不願,而是不得已呀!」
她真正怕的,是這份幸福維持不了多久,如果到了結束那一天,她怕自己會受不了,因為,她已經深深愛上這個男人了。
意外的,東方煜完全沒有這種煩惱,還哈哈笑。
「我還以為是什麼嚴重的事,原來妳擔心的是這個啊,安啦!關於這些,我早就想到了。」
她呆住,不可思議地問:「你不擔心?」
「別忘了,我這一生都在和牛鬼蛇神打交道,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有時候人比鬼更可怕,人們之所以會怕鬼,不就是因為鬼長得醜嗎?不是跟死人一樣,斷手斷腳或七孔流血?這些我見多了,告訴妳,我還見過穿腸破肚或被分屍的,妳看見的鬼,有這樣嗎?」
她忙屏息搖頭。
「是嘍,所以鬼有什麼可怕?依我看,那些鬼不過就是纏著妳罷了,並沒有要傷害妳的意思,這就好辦了。」
「你有辦法?」
「是有一個計劃,還不曉得行不行得通,但很值得一試,不過得要妳配合才行。」
見他一臉的興致勃勃,很奇妙的,她整個人也變得有精神了,陰霾一掃而空。
有他在,彷彿什麼事情都變得沒什麼大不了,總能輕易化解她內心凝聚不散的憂愁。
「你打算怎麼做?」她問。
東方煜笑得十分神秘,令她更加好奇了,就在這時,有人輕敲門板。
「進來。」他命令。
開門探進頭的,是阿傑。
「老大,人都到齊了。」
「是嗎,很好,我們隨後就下去,叫大家等著。」
「是,老大。」阿傑神秘兮兮地對她點頭笑了笑,便依令而去。
東方煜突然拉起她,一副天塌下來都有我頂著的態度,帶她一塊下樓去。冥雲水疑惑地望向他,完全不曉得東方煜在計劃什麼?
一到客廳,冥雲水就傻了,因為滿屋子裡都是人,滿滿的都是對她瞇瞇笑的人!
這是怎麼回事啊?
她怯怯地躲進東方煜懷裡,人群的中間空著一個位子,擺明了等她入座。
「煜……這是……」
「別怕,大家都知道了,妳不用躲藏和隱瞞。」
她看看眾人,再望望他,搖頭。「我不懂。」
等不及的陸媽,插嘴向她請求。「雲水,妳可不可以告訴我,在這屋子裡,妳有沒有看到一位年約二十五歲,穿著軍裝的年輕人,他身高大約——」
「慢著,我先說,雲水啊,我那老伴前年病死了,妳可不可以幫我招他來?」
「喂喂喂,我比你先來的,雲水,我阿公有沒有來?我想問他一些事。」
「雲水,我以前有一個女兒,三歲時病死了,想知道她在下面過得好不好?」
「雲水,妳聽我說,我奶奶——」
「你奶奶的!不要插隊好不好!」
「雲水~~聽我說~~」
「雲水~~」
「雲水~~」
霎時,現場一片混亂,東一聲雲水、西一聲雲水,讓她傻眼到不知做何反應才好,這情況她始料未及。
「安靜!」
聲若宏鐘的大喝,立刻把現場混亂的秩序給壓下,老大一個命令,沒人有那個膽子敢違逆他,現場一片安靜無聲,但是一雙雙期盼的眼睛全盯著雲水,彷彿見到了救世主一般。
安靜下來了,很好!
東方煜很滿意眾人的合作,這才對她輕聲解釋,語氣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吼聲是給別人聽的,對自己的女人,當然要輕聲細語。
「雲水,與其躲起來,不如開放談判管道,我相信,鬼跟人一樣,他們找上妳,一定是有什麼事,妳可以看看他們到底想要作什麼?說不定幫他們達成了願望,他們就不會再纏著妳了,還記得妳說的那個和服女鬼嗎?」
冥雲水怔住,立即明白東方煜的意思,也恍然大悟他叫這些人來的用意了。
「你要我……主動跟『他們』溝通?」
「對,問他們到底想幹麼,別怕,如果他們想傷害妳,我就把他們彈到十萬八千里去!」他拍拍胸脯,向她保證。
她相信他。在他身邊這段日子,她已經漸漸不那麼怕鬼了,其實仔細一瞧,那些鬼魂並非厲鬼,每個鬼的臉上都含著渴望,如東方煜所言,似乎他們真的有什麼話想對她說。
同時,她也感應到了,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是唯一有心事的人,如今才發現,原來住在這裡的每個人,心中都埋藏了一段不為人知的痛,這些痛,牽繫著這些鬼魂,因此流連人世,不肯離去。
冥雲水深吸一口氣。「好,我試試看。」
東方煜放開她,稍微退開一點距離,開始主持喊冤大會,對那些看不到的鬼魂,擺出一方霸主的架勢命令。
「你們這些鬼,先排好隊,一個一個來,我醜話先說在前頭,如果傷了我心愛的老婆,我就讓你們永世不得超生,聽到沒!」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在偷笑,雲水整張臉都紅了。心愛的老婆?也只有他臉皮厚如銅牆鐵壁,敢當著大家的面前說,也不覺得害臊,但聽在她心裡,滋味更甜,心更暖了,體內產生源源不絕的力量,感應更清晰了。
她對他輕輕點頭,一個眼神,雙方便心領神會。
東方煜改用兄長的口氣,溫和道:「小茹,妳先來,有什麼想對哥哥說的,告訴我,哥哥會幫妳。」
語畢,冥雲水閉上眼,全身放鬆,不再排斥任何鬼魂的靠近,沒多久,身體湧上一股被穿透的寒意,但她撐住了,因為她有信心,明白不管發生什麼事,有東方煜在,她什麼都可以不用擔心。
當她再度睜開眼時,神情已轉成五歲小女孩的純真,眨巴眨巴地看著阿煜哥哥,漾出天使般燦爛的微笑,開心地大喊。
「阿煜哥!」
東方煜也一臉驚異,現在仔細一瞧,他真的看出來了,那眼神、那表情、那語氣,的確是他那可愛的妹妹沒錯。
一種說不出的激動衝擊著他的心,美好的往事,又一幕幕出現在他腦海裡。
彷彿有一種力量在牽引,他不自覺地摸著她的頭,一如從前摸妹妹那般,微笑問:「嘿,我的乖寶貝,妳怎麼還沒去投胎呢?」
「因為你答應過人家一件事,卻賴皮沒做到,害人家死不瞑目!」她嘟起嘴兒,一手插腰,一手指著他,大聲抱怨。
東方煜頓住,一臉莫名,有這回事?他怎麼不記得了,於是陪著笑,笑嘻嘻地哄著好妹妹。
「別氣別氣,哥哥錯了,妳告訴我,不管是什麼事,哥哥都答應妳。」他拍胸脯道,心想反正小孩子的要求,不會難到哪裡去。
小女孩忽爾漾開了天真無邪的笑容,大聲道——
「人家要吃草莓冰淇淋!現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25 22:47:38
尾聲
三年後。
這一天清晨醒來,冥雲水睜開眼睛,瞧了眼身邊熟睡的男人,那粗壯的手臂過去三年來從沒變過,總是摟住她的腰,將她圈在安全的保護之內。
幸福的笑意,自她的眉眼、唇角漾開。
今天,她將告訴東方煜,她的丈夫,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他要是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高興得不得了。但她不急著吵醒他,想讓他好好地睡一覺。
悄悄扳開丈夫的手臂,她輕手輕腳地下了床,來到另一間放滿娃娃和玩具的房間,一歲半的女兒正在玩著自己的新玩具呢,一見到母親,立即伸出手要抱抱。
「馬麻~~」
「早安,我的小寶貝。」她在女兒臉上香一個,逗得女兒格格地笑。
女兒長得像她,但活潑的個性像爸爸,彷彿永遠有用不完的精力,一個人也可以玩得很興奮。
「妳在玩什麼,嗯?」
「飛機~~飛飛~~」
「不是飛機,是小兔子。」她訂正,告訴女兒手上的玩具是一隻兔子才對。
「飛機~~掉下來了~~掉下來了~~」一歲半的女娃兒,指著外頭的天空。
童言童語,總是讓人搞不懂,可能是剛才女兒看到飛機飛過吧!她笑著,抱著女兒打開陽台的門,走到外頭呼吸新鮮的空氣。
藍天白雲,綠草如茵,她的心情從沒像現在這麼快樂過,平凡就是一種幸福,她感受到了。
她沈醉於這祥和的氣氛中,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後一雙手臂將她們母女倆一塊環抱住,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她的丈夫。
「大美人早安,小美人早安。」東方煜在妻子和小女兒臉上各親了一記,鬍渣子把兩人搔得格格笑。
「怎麼不多睡點?」她問。
「因為妳偷跑。」
他懲罰性的吻弄紅了她的唇,她心裡明白,丈夫是擔心她。這三年來,他無時無刻不陪在她身邊,解決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那些心願已了的鬼魂,也一個接著一個消失。
想想真難為他了,也只有他,才能這樣包容她,給了她一個真正的家,給了她夢寐以求的正常生活。
「其實你是擔心我一個人對不對?放心,從今以後,你可以高枕無憂了。」她笑得一臉神秘,相信他能心領神會她的意思。
東方煜起初一臉納悶,但很快的眼睛一亮,不敢置信地道:「妳是說,妳的眼睛……」
她點頭。「看不見了,我的陰陽眼消失了,通靈能力也沒了。」
「妳確定?」東方煜無比驚訝,急切的語氣顯示出他比她還緊張。
她柔聲安撫,給他肯定的回答。「是真的,其實之前我就想告訴你了,因為沒把握,所以遲至今日才說。半個月前,我就失去了對鬼魂的感應,也看不到任何鬼魂,但我害怕這不是真的,所以一直忍著,到今天我才真正確定,我的能力已經消失了,現在的我,完全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他激動地擁緊她,將這份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喜悅,化為一個深深的吻。
「把拔~~痛痛~~」
夫妻倆忙分開唇,東方煜捏捏寶貝女兒的小臉蛋,問道:「小芙洛,妳哪兒痛痛?」
「把拔痛痛。」小芙洛又重複了一次。
「爸爸痛痛?」東方煜皺眉,納悶地看向妻子。
雲水搖頭,表示她也不明白。「這孩子最近不知道為什麼,老是說些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
「可能小孩子都這樣吧,沒關係,再大一點就不會了。」他看了下時間道:「今天陳伯的早餐店新開張,我答應他要去捧場,妳帶小芙洛準備一下吧,一個小時後出門,可以嗎?」
冥雲水點頭,抱著小芙洛進浴室漱洗去,東方煜則一如往常的習慣,到一樓拿今天的報紙,順便打開電視看看有什麼新聞,結果他才剛下樓梯,也許是太興奮的關係,一個不留意,整個人重重摔了一跤。
聽到巨響的雲水,忙又抱著女兒跑出來。
「哎呀,你沒事吧!」她忙過去拉丈夫一把。
東方煜咬牙站起身,揉著屁股尷尬道:「沒什麼,滑一跤而已。」
「把拔痛痛~~把拔痛痛~~」小芙洛又重複了這句話。
冥雲水一震,驚訝地看著女兒,再望著揉著屁股的丈夫,突然一個心驚的想法閃入腦海。
女兒說了把拔痛痛之後,丈夫就不小心滑倒了,這……應該是碰巧吧?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定是她多心了,不會的!
「瞧妳嚇的,只是小摔一下,別擔心。」他哄著妻子,這小女人唯一的缺點,就是愛操心。
她望向丈夫,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想不到丈夫不但不驚訝,反而聽了哈哈大笑。
「不會啦,妳太多慮了,只是碰巧而已,如果真是這樣,小芙洛不成了預言家?若是真的,那是不是表示會有飛機掉下來?」
「也許吧,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她也覺得自己太杞人憂天了,吁了口氣,很快將這個無稽的想法丟到腦後,繼續忙著準備出門。
當一家人準備好,要快快樂樂出去吃早餐時,東方煜拿起遙控器將電視關掉,新聞正好插播一則快報。
「各位觀眾,剛剛我們派駐在美國的記者,傳回一個不幸的消息,一架紐約飛往加拿大的班機,發生了空難,這架飛機——」
東方煜和冥雲水兩人同時僵住,瞪著電視新聞,瞬間變了臉色,他們望向對方,瞧見彼此臉上相同的震驚。
不會吧……
兩人同時將驚恐的目光往下移,懷抱裡的小芙洛一邊開心地笑著,一邊重複。
「飛機掉下來了~~飛機掉下來了~~哈哈哈~~」
現場一片烏雲密佈,當然啦,最黑的,還是東方煜的臉。
【全書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2-25 22:48:13
後記
寫這本書時,小女子來到了南美洲的巴西,一個我這一生,從未想過會來的國度。
不過這次的後記,要跟大家分享的是四月份的日本櫻花之旅,巴西的「西遊記」,因為尚未結束,還有很多精彩的遊記在累積當中,所以留待下次跟大家分享我的旅遊日誌。
日本的櫻花季每年都帶來不少的觀光人潮,今年也不例外,光是搶機票,就搶得我心驚膽戰,還以為自己下手夠快、夠狠,誰知3/28,4/6黃金十日,機票早被狂掃一空,小女子才恍然大悟,原來已經有很多人閒著沒事幹在虎視眈眈了。
最後不得已,訂了3/27的機票,為了實現櫻花樹下寫稿的浪漫情懷,帶著我的小P(注1),時間一到,就這麼飛往日本趕稿去了。
日本氣象局關於櫻花的預報內容,分析得非常鉅細靡遺,日本人將櫻花的開花狀況分為含苞待放、三分、五分、七分,以及滿開,小女子一直以為唯獨牛排有幾分熟,想不到櫻花也有幾分開,把每個地區的櫻花開花預報,都公佈得詳細清楚。
不僅如此,日本的天氣預報也展現出大和民族注重細節的特色,一天當中,何時晴朗、幾點會下雨,都寫得很清楚,並且準確得令人歎為觀止,讓人不得不佩服日本人的精細和一絲不苟,不愧為龜毛的始祖。
日本去了不少次,玩過東京和北海道,京都只去過一次,對京都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神寺,總覺得去京都,似乎就只是為了去看各式各樣的神寺。
大學時參加過學校舉辦的研修團,跟好同學一塊到日本去進修,事實上,只要是學生組團,最後都會變調。
美其名是研修團,若是去東京,研修團最後一定變成了「採購團」,若是去京都,就會變成「進香團」。
自助旅行的好處,就是隨便走走,隨便看看,想吃就吃,想休息就休息,累的,是事前的準備功課和旅遊計劃,準備充分後,就給它玩透透,隨遇而安。
不過這次去京都賞櫻,是受朋友之邀,美女好友嫁了個日本老公,有現成的司機和導遊,玩起來就很地道了。
到居酒屋吃吃喝喝,開車追逐櫻花的足跡,吃拉麵,洗公共澡堂,心血來潮,去便利商店買個便當坐在櫻花樹下大吃特吃,學日本人在櫻花樹下郊遊野餐。
其實來日本玩很容易,真正難得的,是要有熟人帶才好玩,這種隨興的居家玩法,可遇不可求,所以朋友一邀,再忙,我就算游,也要游到日本去。
這次日本行,照道理四月了,應該沒什麼機會見到下雪,但是到達京都的第一天,來到朋友家時已經天黑,因為溫度夠低,還是讓我看見了雪花飄飄,雖然只下了幾分鐘,但真的很令人興奮,遺憾的是天黑無法拍照,真的很可惜。
每回去日本,有幾樣東西我一定要吃,就是居酒屋和日式燒烤,日本每家居酒屋都各有特色,實在超愛的。而說到燒烤,最哈的就是他們所製作的「料」,我一向討厭吃「軟骨」,他們連軟骨都可以烤來吃,而且還真好吃,害我作夢都在流口水。這次日本行去了十一天,帶了兩公斤的肥肉回來,只好猛做踢腿運動甩掉脂防。
關於這本書,今天收到編編的mail,說我的海報出來了,為我留了兩張,興奮了好久說,好高興又多了一張海報可以收集,尤其這回能夠得到淑芬繪製的美美的海報,小女子感動得燒香謝佛,在此要特別謝謝狗屋和淑芬喔!啾啾~~
可惜我人在巴西,看不到海報,只能等待網絡打廣告時,才能一飽眼福。
有東西可以期待,保持這種心情也不錯。
嗯,接下來要開始醞釀妹妹冥雲香的故事了,來到巴西和巴拉圭,讓我有了更廣的視野和更新鮮的體驗,目前正在收集數據,希望可以有新鮮點的題材,用在下一本書上。
搞笑的風格,小女子會努力保持,畢竟寫輕鬆的內容,自己也會心情愉快。
巴西之行,咱們留待下本書聊了,這次搭配海報的【愛情護衛】新系列還請各位讀者大大多多捧場,小女子一定會感激涕零,不負眾望,在此鞠躬,多謝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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