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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凌瑋]男人靠邊站[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7 00:37:10     標題: [凌瑋]男人靠邊站[全文完]

男人靠邊站 作者:凌瑋 

什麼?為了能逃避不娶她,也不肯繼承她家的基業,
這個跟她如哥兒們的他竟然想跟她打賭,看她能不能去談個戀愛?
笑話!這麼簡單的小事,她隨隨便便都嘛做得到。
於是當她遇到他,覺得斯文的他應該滿適合她,會乖乖聽她話的,
卻沒想到他很奇怪,非要她追著他跑,
還規定她必須做他的「准女友」合格後,才給她及格證書?!
哇咧!要不是她非贏得那個賭注,她不狠K他一頓才怪,
但在還沒贏之前,她就虛應一應故事好了。
只是,她都還沒甩給他一張「男朋友畢業證書」,
就已經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遺落在他的身上,尤其他還是「那個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7 00:38:13

   
 
  神出鬼沒的凌瑋
  
  矮~要過年了,雖然這本書出來的時候,早過完年了,不過,人家現在還在等過年喔!
  
  既然新的一年即將到來,不是說新年都要許新希望的嗎?那我現在就趕快許一個!
  
  嗯……希望新的一年能自動自發,乖一點,不要再讓編編辛苦的催稿了……等等,這種願望應該是編編來許的吧?!我幹嘛白白浪費一個許願的機會?不算!取消,我要許別的願望!
  
  我希望,每天能睡得飽飽的、吃得飽飽的,然後又是睡得飽飽的、吃得飽飽的,再睡得飽飽的、又吃得飽飽的……好飽好飽好飽好飽,但有一個前提,得肯定我仍舊是個人而不是豬喔!
  
  好,許完願了,要大掃除了。
  
  編編大人竟然說我這邊有蝙蝠幫忙清蜘蛛網,可以不用大掃除。
  
  哦~~那大人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雖然我家偶爾會出現一隻找不到家亂亂飛的笨蝙蝠,但我家的蜘蛛數目絕對比蝙蝠多。
  
  牠們神出鬼沒,有大有小,可怕的例子太多,今天就先說最簡短的一則--
  
  話說,某天某夜,老大還沒嫁時,我們兩個在客廳看著電視,當時老大慵懶地躺在靠牆的長椅上,頭枕在牆和椅背之間;我則和她隔了一張椅子坐得挺挺的,突然間,眼角好像瞥見有一個黑影從牆上滑下來,即將落到老大的頭上,我沒有警告,心裡想的是「先跑再說」。
  
  當下馬上跳起來飆到對面牆邊站好,一回頭,老大竟然已經站在我面前。
  
  好快矮~
  
  「怎麼了?!」她竟然還慌張地拉著我問。
  
  「妳不知道還跑什麼?」我怪叫。
  
  「我看到妳跑,我就跟著跑啊!」她無辜地說。
  
  她的決定是對的,要不然她的後果實在不堪設想,可能會邊叫邊跳的去撞牆。
  
  可是,她這樣一直擋在我面前,會害我無法鎖定那黑影的蹤跡,後果將會更可怕,會有兩個人邊叫邊跳;我叫她自己看就知道是什麼了,她又不敢回頭看,厚~~很矛盾ㄋㄟ!
  
  其實第一眼那一瞥我就知道是蜘蛛了,因為體型超大、行動迅速,容易和蟑螂分辨。
  
  最後,我們是怎麼處理的?好像是叫老媽來消滅,而我們就站在椅子上大叫,「在那邊,快點!矮~跑了,到那邊去了!」
  
  被消滅的蜘蛛和死前的模樣差很多,縮成小小的一團,如果不知道前因後果的話,會把牠看成是西紅柿的蒂頭,超像;記得小時候老媽跟我們說蜘蛛會趁我們睡覺時爬到脖子上掐我們,害我有好長一段時間睡覺時都會把脖子縮在被子裡,不管天冷、天熱……其實,我早就養成這種睡覺藏脖子的習慣改不掉了。
  
  凌瑋2005.1.25.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7 00:39:41

  第一章
  
  鄉下地方,一座平凡無奇的四合院裡,有一堆矮個頭的小朋友們正吱吱喳喳討論著今天要玩哪種家家酒?
  
  「我要當老大!」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喊道。
  
  「厚~~又要玩那個?每次警察都會被妳這個老大打死,不管啦~~這次我要玩別的!」
  
  「對嘛、對嘛!我們玩爸爸、媽媽回家吃飯。」
  
  「好矮~那我要當爸爸!」還是那個很有中氣的聲音。
  
  「不要啦!這個也玩過了,玩別的……玩老師上課!」
  
  「不要!我不喜歡當老師!」又是那個很有中氣的聲音。
  
  「那怎麼辦?再想別的……」
  
  「玩新郎、新娘,我回家拿蚊帳來當新娘禮服,糖糖阿嬤家有種新娘花,我們一起去摘。」
  
  「好啊!那我要當新郎,糖糖當新娘。」這個從頭到尾一直在搶先預定角色的惡霸女孩子拉起身邊小她半顆頭的女娃,中氣很足地道。
  
  那娃兒穿著一身純白短襯衫,搭著吊帶小短褲,討喜的模樣就像是從電視廣告中精選出來的小模特兒,瞧著她,就是和身旁這一堆帶點土氣的小朋友不一樣。
  
  「可是人家想當新娘!」不甘心的小朋友煞住回家裡拿蚊帳的腳步,一臉不讓她當新娘,就不提供蚊帳的態勢。
  
  「安安當新郎我沒意見,但為什麼要糖糖當新娘?」又一個女孩不甘願的站出來。
  
  「對啊!我也要當新娘!」又一個抱怨。
  
  「人家也要……」又一個。
  
  「不用這麼多新娘吧?」惡霸女孩安安皺起她帶著英氣的眉,很是為難。
  
  「江澄安!」院子外忽然傳來幾個男孩的叫聲。
  
  「叫什麼叫?」一干女娃娃們全瞪眼掃過去。
  
  「又不是叫妳,醜八怪!」男孩全體扮出鬼臉,然後朝女生群中的一點猛招手。「江澄安,我們要去抓蟋蟀,妳來不來?」
  
  「不行!安安昨天已經跟你們玩過棒球了,今天她是我們的!只能跟我們玩!」女孩們惡聲捍衛。
  
  「臭女生!我們問的是江澄安,妳惦惦啦!我們不跟女生講話。」
  
  「安安也是女生啊!」女孩們吐槽。
  
  「江澄安不一樣!她不像妳們那樣,三八兮兮的在頭上綁圓仔花。」
  
  「臭男生!去旁邊死啦~~反正安安就是要跟我們玩哩!怎樣?」
  
  差點要打起呵欠的安安很無聊地看著兩邊的爭吵:心裡一直無法理解為什麼男生、女生不能一起玩?
  
  偏偏她又是那種兩邊都受歡迎,又都很能融入雙方的角色,所以,這種男生、女生的對罵,經常發生在搶她這個紅人的時候,怪的是,即使兩邊人馬時常為她惡言相向,偏又沒人會小心眼地批她腳踏兩條船。
  
  瞄一眼乖乖的讓她牽著手的糖糖,這小朋友是上個月才搬來跟隔壁阿嬤住的,靜得不得了,雖然跟她是同年,但小一號的個頭激發了她的保護欲。
  
  「江澄安,妳到底來不來?」男生堆受不了恰北北的女生,直接喊人了。
  
  「哦~~明天啦!」
  
  她只隨便應了一下,男生們也不刁難,揮揮手便走人了。
  
  「哼!男生真的好討厭!」眾女生又瞪了男生群一會兒。
  
  「那不要玩新娘、新郎的話,我們來玩醫生打針!」有個既不想當新郎也不願當新娘的小朋友,興奮地想出好點子。
  
  「怎麼玩?」眾人問。
  
  「我看過我哥跟他的女同學玩過,偷看到的喔!」很神秘地小聲透露。
  
  「怎麼玩?」眾人又問。
  
  「醫生可以幫病人打針……糖糖,妳當第一個病人!」
  
  莫名其妙被指名的糖糖,面無表情地轉頭詢問安安,見安安朝她點頭,便也跟著點頭答應。
  
  「然後呢?」眾人已經好奇到最高點了。
  
  「啊妳們是沒看過醫生打針喔?要脫褲子打屁股啊!病人要脫褲子。」
  
  眾人齊看向病人--糖糖。
  
  而糖糖也很配合地扮演起第一名病人,動手拉下兩邊吊帶,再扯下短褲,然後是裡面有哆啦A夢圖案的小褲褲,再然後……
  
  來不及指定醫生和下一位病人人選,眾小朋友突然全都像是被凸眼金魚附身一樣,張著看得到蛀牙的小嘴,傻傻的盯著糖糖脫光了褲子的屁屁……的前面!
  
  「那是什麼?」
  
  「跟我家散散的一樣耶!」
  
  「那妳有沒有?」
  
  「沒有。」
  
  「那就是說……」
  
  一陣屏息後,尖叫聲四起。
  
  「小雞雞!」
  
  ***
  
  十年後
  
  砰的一聲,一隻掄著拳頭的手結束了N號鬧鐘的生命,不過,至少它定得有意義,在生命的盡頭成功的喚醒了它的主人。
  
  懶得眨開昏蒙的睡眼,江澄安像個沒有意識的孤魂野鬼般飄進盥洗室,完成每天早上出門的前置作業。
  
  當她踏出盥洗室時,已經變為一個神采奕奕的年輕女孩,換上校服再隨意爬梳幾下愈亂愈有型的俏麗短髮後,便是一連串的推門動作。
  
  從她的房門開始,然後下樓客廳、大門,再來是中庭大門,再然後是繞到後院推開專為她而設的小後門,穿過防火巷又是一道專為她而存在的小後門,同樣的格局只是方位正好相反,繞過後院來到前院中庭,開門然後又是門、又是門……
  
  「早,哇~~好香喔!是皮蛋瘦肉粥對不對?」
  
  「安安來了嗎?快坐好,趙媽媽幫妳準備的那碗有兩顆皮蛋喔!」廚房傳來溫暖的味道和聲音。
  
  「趟媽媽好棒,知道我最喜歡吃皮蛋……喲~~這麼早?趕來吃早餐啊?」安安坐上專屬她的位子後,才瞥見餐桌對面對她視而不見的「老相好」。
  
  「別客氣,妳可以盡量把這裡當作自己家沒關係。」對面的「老相好」還是一副懶得抬眼看她的酷樣,專心喝起他的粥。
  
  「我是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沒錯啊!第二個家。」呵呵。
  
  第二個?
  
  趙天恩很想拿手上的湯匙敲醒她,這女的根本就是把他家當成了她自家的廚房好不好!
  
  每天早上過來騙完早點這一段可以省略,下課後,這位大小姐竟然還是照原路線往回走!
  
  在外面混到吃飯時間,她大小姐開的還是他家的大門、吃的還是他家的飯,難怪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些跟蹤狂跑來按他家的門鈴遞情書。
  
  最可笑的是,每當他媽很好心地告訴那些不長眼的愛慕者找錯地方時,得到的都是這種反應--
  
  「不可能!我肯定江澄安就是住這裡,歐巴桑妳不要騙我!」
  
  「可是我們這裡真的不姓江……」趙媽媽很委屈地指著門牌上的「趙」字說。
  
  「歐巴桑,我是不會被妳的障眼法騙去的!我已經連續跟蹤江澄安一星期了,每天都看到她走進這裡,再也沒有出來,她明明就住這裡。」
  
  「你為什麼要跟蹤安安?」趙媽媽不放心地問。
  
  「安安?妳叫她安安,還敢騙我說這裡不是她家?那我以後也要叫她安安!安安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女俠、女英豪,我已經深深的被她迷倒了……」
  
  其實,後面還有一堆嘰哩呱啦、天花亂墜、口沫橫飛的白癡撞到鬼的讚美之詞,雖然趙媽媽是有盡職地播送給趙天恩聽,只是,他的耳朵總會在那時候很自動自發地聾了。
  
  也是因為這些笨蛋屢屢來敲錯門,才會讓趙媽媽突然興起了危機意識,發現竟然有這麼多人打算來跟她兒子搶老婆!
  
  從那以後,趙天恩的耳朵就不曾安寧過,只好被迫地在趙媽媽鼓吹著兩人快點訂婚的時候再聾一次。
  
  「才第二個啊?趙媽媽希望安安能快些搬進來住,最好今年畢業,就和我們家阿恩先訂下來。我們這裡房間也夠,安安可以先搬過來,不用再每天這樣跑來跑去,還是要我們把阿恩的房間拓寬裝潢一下?」趙媽媽端了碗熱呼呼的粥放到安安面前,語調中滿是對小兩口美麗未來的憧憬。
  
  「都可以呀!我全聽阿恩的。」
  
  狡猾8如果二十年後,江大小姐還是銷不出去的話,我再考慮看看。」
  
  「阿恩!」趙媽媽輕叱了一下。「我怎麼會有你這麼沒眼光的兒子?」氣呼呼地轉回廚房。
  
  「聽到了沒?沒眼光!」安安幸災樂禍地笑著。
  
  「總比眼睛瞎掉來得好。」
  
  「欸?你話中有刺喔!要不,你來當我爸的乾兒子好了。」瞧,她家的人多看得起這個小朋友呀!
  
  「快喝妳的粥吧!不是跟那兩個約在那邊見嗎?」
  
  「你真的不考慮嗎?想一想,只要你點個頭,將會有多少人因為你的犧牲而解脫啊!」
  
  看著安安雙手握拳的慷慨激昂狀,趙天恩只覺得多瞄一眼都是在浪費工夫。「我這個人一向很好說話,凡事也都好商量,但唯獨有兩件事,是我自出生的那一刻就指天立誓絕對不會點頭答應的!
  
  「而很不巧的,那兩件事竟然都跟妳江大小姐澄安很有關係呢!」
  
  「哦?出生那一刻就能指天立誓?用哪一隻手?中指嗎?」
  
  趙天恩沒理她。「身為妳的朋友已經夠可憐了,老天還讓我們成為多年鄰居兼同學兼青梅竹馬……」
  
  她興味盎然的插嘴。「你不覺得用老相好來形容我們的親密關係,會更恰當一點嗎?」
  
  「一點也不。」喝下最後一口粥,趙天恩拿餐巾紙抹了一下嘴。「我覺得我為天下人所做的犧牲已經夠多了,所以,最後那兩樣……妳還是別找我的麻煩,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見趙天恩丟下餐巾紙,一點也沒替她解惑的意思,安安懶懶地喚住他。「究竟是哪兩樣這麼神秘啊?天恩大爺?」
  
  啊矮~這粥真是好喝到爆。
  
  明知故問!他冷哼。「我若真的成了妳老爸的乾兒子,以後就得接下妳老爸的位置,到時,得到解脫的人只有妳一個,所以,免談!」
  
  「那真可惜了。」唏哩呼嚕晞哩呼嚕--喝粥的聲音。
  
  「至於另一個,如果我突然想不開願意娶妳了,難道妳就真的會嫁?」
  
  「嫁啊!反正還有二十年的時間,讓我們兩個彼此消磨意志,我不是不婚主義者,若女人到頭來一定得嫁的話,嫁你也不錯……」
  
  「喂喂,你別擺出那種吃到屎的表情好嗎?我提供給你的福利可是別人想要都要不到的,除了你終究還是逃不出得接替我老爸位置的命運之外,金錢、權勢這種俗裡俗氣的東西就更不用提了。
  
  「加上自動送上門的女人,或是你自己看上的女人,我都不干涉……不,是懶得干涉,孩子的話,有或沒有都好,別人生的更好!怎樣?有沒有給它很心動?還不快點跪下來。」
  
  「跪下來求饒嗎?」
  
  「跪下來求婚啦!笨蛋恩!」
  
  趙天恩可沒真的跪下來求婚,他只是默下作聲地拉開一張餐巾紙往她囂張的臉上丟去。
  
  「幹嘛?舉白布條投降?」安安接住餐巾紙,順手在嘴上胡亂抹一把,吃飽了。
  
  「掛白幡給妳送終。」提了書包走人。
  
  「喂,不等你老大我嗎?」安安先鑽進廚房給趙媽媽一個大擁抱,外加啵一聲後,才大步追上去。
  
  出了門,見到趙天恩正等在外面,很理所當然地上前,兩人並肩而行。
  
  這樣的關係、這樣的默契,這樣多年累積下來的情誼……難道就一定得被眾人送作堆,一生綁在一起才行嗎?
  
  趙天恩微側頭睨了安安一眼,心裡微微發笑。
  
  安安長得很好看,不,用好看來形容是很膚淺的,她的外表若不出色,哪來那麼多蒼蠅、蝴蝶跟蹤在後面?只不過讓人啼笑皆非的是,煞到她的似乎是女生比男生多一些。
  
  這好像是一種時代趨勢,那種似男似女、非男非女,沒有明顯性特徵的人特別容易吸引人的目光。若再加上不俗的長相、特別的才藝和優異的背景……很不巧的,安安正好把這一點發揮得淋漓盡致。
  
  從小到大,她一直是個風雲人物,她的特別遺傳得自於她混跡江湖的老爸,依十幾年前的說法,江爸是個縱貫線的角頭老大,目前已經漂得半白的弘天盟就是她老爸一手打出來。
  
  可能是從小流氓看多了,所以安安舉手投足間就是有股霸氣,個性直爽、手段狠辣,若不是小時曾被綁架,嚇得江爸立刻把她送出國,多染了些文明氣的話,她將來肯定是個青出於藍的大姊頭。
  
  哦!順帶一提,安安早逝的媽媽是個警察,所以她身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正義感,混了江爸的遺傳後,則成了不擇手段的正義感。
  
  要說他不喜歡安安嗎?
  
  不,他喜歡她,非常喜歡!
  
  只是,那喜歡中並沒有強烈到會去愛上她……謝天謝地,若要形容對她的感覺,雖然沒有男女之情,但若硬要按上兄妹之情其實也不恰當,俗一點的說法就是哥兒們了。
  
  他絕對願意為她兩肋插刀,相信她對他也是,保護她、跟隨她,是他心甘情願,但不管再怎麼挺她,他都不可能偉大到去娶她,所以……
  
  二十年嗎?
  
  好吧!他就等等看,若是花二十年都找不到那個夠格取代他照顧她一輩子的男人的話,他只好……咬牙忍受她一輩子了。
  
  天知道,忍受一個浪漫過了頭,結婚近二十年都還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是個幹黑社會的老媽,他怎麼還能忍受一個沒事就愛跟人家逞兇鬥狠的野女孩來當老婆?
  
  不知道老天聽不聽得到他的哀鳴,二十年已經夠久了,一輩子……他絕對會需要一個好牙醫。
  
  ***
  
  德明中學,標準的貴族學校,有優美的校區、三語教學、名家設計的校服、多國籍的師資,當然無可避免的還有昂貴到令人咋舌的學費。
  
  這裡的學生畢業後若不是上了第一志願,便是出國留學,鹹少有第三種結果出現。
  
  而能在這種停滿雙B名車的校區內引起騷動的,絕對要是非常搶眼、非常另類的「東西」出現才行,就好比此刻的情況--
  
  「哇~~那不是華中的校服嗎?他們怎麼進來的?」
  
  「真的是風華的校服哩!那三個男的都好高喔!」
  
  「那三個我看過!是風華的四天王,薩支平的宣傳期還沒結束,所以少了他一個。」
  
  「薩支平我聽過,就是現在全亞洲最紅的小天王嘛!可這三個又是誰?」
  
  「你很孤陋寡聞喔!誰都嘛知道風華是專門培植明星的才藝學校,是真正的明星學校!不過,風華里面最有名的風雲人物就是四天王了,告訴你,雖然這三個並沒有出道,但是他們的支持者可不比薩支平少。」
  
  「真的嗎?那他們為什麼不出道?薩支平都紅成那樣了說。」
  
  「啊知?誰規定上風華的人就一定要當明星的?況且,我就寧願他們永遠不要出道,這樣才不會像薩支平那樣,感覺距離好遙遠,我們還得跟全亞洲的薩迷搶他。」身為凡人真是悲哀啊!
  
  「說得也是。」凡人二號心有同感的點頭。
  
  「那前面那個是誰?好像是女的,可是也很高……哇~~她好有型喔!不知道那髮型是給誰做的?」凡人三號發現新大陸。
  
  「我聽說過四天王認一個女的當老大,本來不相信的,看來應該就是她了。」邊說邊掏東西。
  
  「喂喂,妳隨身帶數字相機做什麼?!」不公平!
  
  「這些都不是重點好不好,華中的人進到我們學校來不是很奇怪嗎?也沒有老師帶路,他們是來幹嘛的?」終於出現一個不崇拜偶像的人。
  
  「管他的,趕快拿手機出來拍幾張才重要……雖然四天王都很帥,可是,我比較想拍的是那個女的。」眾凡人開始掏手機。
  
  經過一群吱吱喳喳、興奮過度的學生,樓宇堂很自然地轉頭尋找引起騷動的根源,有趣地發現一堆手拿照相手機的學生,正對準前頭四名外校生猛拍,也虧得那四個異類受得了這種至高無上的注目禮。
  
  「宇堂,那是華中的學生……」
  
  「是哪裡的學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什麼理由,未經允許,外校生都不准進入本校,你身為學生會長,現在有三件事可以忙,一是通知校警趕人,二是把這些過度興奮的學生全趕進教室,三是查明他們是怎麼混進來的?若是有誰玩忽職守,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這簡單。」身為學生會長被人家這樣指揮,葉聖凱竟然一點也不在意,主要還是因為深知這個堂兄的來頭,有這根大柱幫他動腦子,他也樂得輕鬆。
  
  「不知道你這會長是怎麼當上的?」
  
  「因為當初被班上同學提名時,我正好鬧肚子跑去蹲廁所,一解放回來我已經成為班代表,無端被陷害我是無所謂啦!反正又選不上;誰知道那群被我細心呵護過、全心愛護過的前女友們,和那些曾被我搶過女人的男同學們,竟然全在那時候發揮起大愛精神,到處替我宣傳、幫我賄選,團結的力量真的很偉大,我就在這樣不費一絲力氣和一毛錢的情況下當選了,也從此跌進萬劫不復的深淵,忙到沒有時間交女友。」講得好累。
  
  「你上一個假日不是才和某某人飛去香港血拚嗎?兩天一夜的浪『費』行程。」
  
  「那個某某人是老天在聽見我的哀鳴後,讓我在校際科學研討會上認識的佳人,唉!女校的果真是不一樣……」一臉意猶未盡,還想繼續宣揚下去,偏偏聽眾已經不耐煩,跟著前頭的騷動走去了。
  
  「喂喂,樓宇堂,你別跟去,那幾個搞不好是來尋仇的,你別去湊熱鬧。」趕緊掏出手機按了學校廣播室、校警室和校務室的分機號碼,一下子就把樓宇堂交代的事完成。
  
  「這樣就行了,接下來就是去保護兄弟的安全……咦?有哈妮的留言。」趕緊退到一邊接上愛的聯機,這人有了異性,馬上忘了人性。
  
  ***
  
  「我後悔了。」安安欣賞著車棚裡滿是雙B名車的榮華景象,眼底譏笑著。
  
  「早知道昨晚就該放水認輸,就算要輸掉阿薩姆的小紅也沒關係,想一想,若是這一整排雙B中間停了一輛喜美改裝車,那種突兀的美……」
  
  「那妳就等著被阿薩拆吃入腹吧!小紅可是阿薩的老相好,妳不知道車子是男人的小老婆嗎?」說話的是四天王中最吊兒郎當,但揍起人時拳頭最硬的火爆浪子鍾炳雄。
  
  「小鐘的話有錯也有對。」這個是四天王中最斯文,卻是最八卦、最愛挖人隱私的柯博文。
  
  「沒錯!因為阿薩姆根本不算是個男人。」安安很自以為是的接著道。
  
  「我想,蚊子要說的應該是,雖然小紅是阿薩的小老婆,但已經被他認定為大老婆的妳,絕對有資格處決它。」趙天恩,四天王中最沉穩冷靜,截至目前為止尚無缺陷的一個。
  
  若要硬挑缺點的話,那就是他有點孤僻,最大的願望就是擺脫安安和另三顆天「丸」,重拾自他出生後,就再沒擁有過的寧靜生活。
  
  「那小子有病!不提他了,這裡有這麼多車,我們怎麼知道哪輛是那個陳少爺的?」
  
  安安話剛問出口,不遠處就傳來慌亂的跑步聲,然後就見一張驚慌失措的臉出現在他們面前。「江澄安?!真的是你們!」
  
  「當然是我們啦!瞧你,竟然高興成這樣,還用跑的來迎接我們。」呵呵。
  
  高興?!她難道看不出來他已經快哭了嗎?「妳……」
  
  「哎呀!你真的不用太興奮啦!瞧你眼眶都濕了,快點拿手帕擦一擦。」安安朝他擺擺手,也不知是真殘忍,還是假天真……反正都很故意。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我們德明的警衛很嚴的……」
  
  「事實證明我們還是進來了,」安安突然收起臉上的笑容,冷冷地譏誚他。「應該不用再浪費時間說閒話了,依照昨晚的約定,輸的人交車;昨晚輸的是你,你可以借口昨晚的車是你哥的不能給我們,還激我們親自到德明的車棚來拿車,你以為我們不敢嗎?德明再嚴又如何?我們不是進來了嗎?」
  
  「妳、妳真的要拿我的車?」他才剛抹掉的汗,不一會兒又冒出來了。
  
  他一直就很想把江澄安的,昨天和幾個朋友在山上軋車,剛好遇上她和另一群人在試車,為了想引起她這種外向女孩的注意就是跟她比,所以他就下戰帖了,誰知道他哥的跑車會輸給江澄安的喜美?
  
  後來,他聽人家說那喜美內裝的全是職業賽車級的配備,如果是真的話,那她根本就是作弊嘛!
  
  本來他還打算賴帳的,只是後來又聽說江澄安底子深厚、背景黑暗,是黑道大哥的女人,還聽說她小時候在日本避風頭時身邊一堆「大哥」什麼都教過她,賽車算什麼?哪天看到她開戰鬥機都沒有人會驚訝。
  
  真的嗎?!
  
  最後,他才從自己老哥口中證實江澄安不是大哥的女人,而是女兒,是未來的接班人,是一個只可看不可碰的荊棘玫瑰,問題是他已經……嗚嗚……
  
  「願賭服輸,鑰匙拿來。」安安伸長手等著接收。
  
  「那車是我去年的生日禮物,要是被我爸知道了,我會很慘……」開始裝可憐。
  
  「小紅是我兄弟臨走前交給我好生照顧的寶貝小老婆,要是被你拿走了,我會更慘,好在贏的人是我。」意思就是誰都別怨。
  
  「妳……可不可以商量一下……」
  
  「是不是男人啊?既然陳少爺這麼在意爹地發脾氣,那我就擔待一點,替你問去。」轉身。
  
  「等一下!絕對不可以讓我爸知道……折現可不可以?」
  
  「不可以,你有錢,再去買輛一模一樣的就好了,還是全新的哩!」怪人。
  
  「這車牌……」面有難色。
  
  聞言,所有人瞄向陳少爺視線時落點--
  
  「哈哈,一六八!一路發,厲害!看來我這次是真的賺到了。」安安笑得更開心了。
  
  「江、江澄安……」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外校生不可以隨便進來!」一聲斥喝,打斷陳少爺。
  
  本來還想繼續求情的,誰知校警竟在此時趕過來,在這種情況下,怕事情鬧大的人最吃虧,他趕緊把鑰匙丟給安安,只求她閉嘴。
  
  「陳少爺終於看破了,那我也不為難你,你的小B就讓我過癮幾天吧!等我打算始亂終棄時再還你。」安安把鑰匙丟給趙天恩,讓他先開車。
  
  「陳同學?」校警滿頭霧水。
  
  「他們是我的朋友,是我約他們來的。」陳少爺心碎地看著愛車。
  
  本來以為江澄安得逞後,就該上車走人的,沒想到她竟然雙腳拐了個彎,朝另一邊走去;而那一邊什麼都沒有,就只有一個男的,那男人斯文好看得過分,好像是去年剛轉來的三年生--樓宇堂?!
  
  這個去年一轉來,就奪走女生所有注意力的男生公敵在這裡做什麼?
  
  江澄安直直地走到那男生面前才停住,然後直勾勾地盯著對方,見對方沒有閃避,並且一臉興味盎然地迎視她,她不服輸地跩道:「你,看戲看得很足了,但這世上可沒有這麼便宜的事,這齣戲我決定要收票錢。」
  
  「哦?」樓宇堂有趣地挑眉。
  
  安安這才發現這男的不僅身高直逼四天王,害她脖子仰得有點酸,就連臉蛋都比四天王好看,很不一樣的味道……他是不是讀錯學校了?應該來他們風華才對吧!
  
  「怎麼算?」
  
  「從你一直跟著我們到這邊,又看戲看到最後。」催促學生進教室自習的廣播早就鬼叫過,這附近的閒人除了他們,就剩下這個不請自來的怪人。
  
  「不,我是問妳要多少?」
  
  「有錢就了不起嗎?」哼!這間學校還真腐敗。
  
  「難不成妳想跟我要別的?」
  
  ***
  
  要別的?這問題也是有趣。「你有其它建議?」挑眉問。
  
  「那其實是疑問句,不是建議。」
  
  「若我要求在你臉上種一拳呢?」
  
  「那本人就會嚴正聲明,拒絕暴力。」他淺笑的臉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讓安安一時傻愣地呆望著他。
  
  殺手!這男的絕對可以成為女性殺手!安安第一次碰到這種不需賣弄,就能發電螫人的強力發電機。
  
  「你……你想不想轉來我們風華?」直接挖人了。
  
  「再半年就畢業了,不是嗎?」他風趣地回道。
  
  「說得也是,那你想不想當明星?我有門路喔!保證讓你紅。」
  
  「不想。」
  
  但她很想啊8你可以再考慮久一點,不用馬上回答。」
  
  「不需考慮,我對那世界沒興趣。」
  
  喂喂,這男的看起來斯斯文文,奶油味十足,想不到還有點硬喔8忘了你剛才的疑問句嗎?若我的要求就是要你聽我的……」開始打劫。
  
  「妳索討的不過是戲票的錢,直接說個數目就好。」他直接打斷她的妄想。
  
  「哼!你們德明的人除了錢之外,還有什麼?」
  
  「難不成我還得為此深表遺憾?」他的表情無奈得讓人想揍。
  
  安安微蹙眉,她的個性一向揮灑自在,雖然身邊的怪胎一大堆,但像眼前這種看來簡單,實則不然,甚至可以歸類為高深莫測的人類卻是她最懶得應付的,所以說她絕對不適合接下老爸的棒子,否則,可能早早就被人收拾掉了。
  
  「你的膽子倒不小,不怕我找你麻煩?」還是動筋骨最爽快啦!
  
  「我不怕麻煩。」他又笑,同樣淺淺的笑。
  
  但這次在安安眼中,那笑突然刺目了起來。
  
  本來,她只是窮極無聊找上這個顯然也很無聊的人來逗一逗的,看是要嚇得對方臉色蒼白,還是逗得他面紅耳赤都行,誰知竟莫名其妙被紮了幾根刺。
  
  耳邊傳來天恩按喇叭的催促聲,然後是校警氣急敗壞的斥喝,安安覺得有點不甘心,但來日方長。
  
  「好,這是你說的!除掉姓陳的不用理,你欠我們四個人每人一次,我們會討回來的。」撂下話,轉身走人。
  
  樓宇堂直到安安一腳跨進車內時,才喚住她。「江澄安,我只欠妳一個。」
  
  見安安一臉莫名,他勾起唇角,無視於現場其它人的注目,坦然道:「因為我從頭到尾,就只看著妳一人。」
  
  他的話聽起來像是在告白,有點狂傲,又帶點宣示意味,安安不受控制地回眸望他,見他仍是那張高深莫測的淺笑,她竟沒來由地有點兒心慌!
  
  見鬼了!
  
  不再甩他,上了車、關了門,沒人注意到她雙耳微微地泛紅……
  
  ***
  
  「知道他是誰嗎?」車內坐了四個人,沒有指名道姓,大家都明白天恩請教的人是蚊子。
  
  「像他那麼出色的人,怎麼逃得過我的偵查網,早在他去年轉進德明時,就已經在我的數據庫裡登記有案了。」
  
  柯博文有個開徵信社的老爸,還有個大學還沒畢業就創辦了一個全亞洲最hot的入口網站的大哥,家族遺傳,在他眼中,完整又快速的信息勝過一切,他數據庫的詳盡程度已經到了經常有人花錢跟他買他數據庫裡的寶藏,或是請他調查試題、球隊弱點、劈腿的女友……
  
  「他看起來不弱,雖然外表斯文了點。」小鍾對打架特別有靈感。
  
  「樓宇堂,跟德明現任學生會長葉聖凱是同年的堂兄弟,大家都知道德明的校董是凱子情聖的媽,想當然耳,他也有個校董阿姨囉!」
  
  「這個『也』字聽起來怎麼這麼耐人尋味呢?」小鍾轉頭覷向面無表情的安安,誇張地大叫。「哎呀!我們的老大不是『也』剛好有個校董阿姨嗎?不會是同一個吧?」
  
  突然一聲哀號,顯然是有人被滅了口似的。
  
  「去死啦!白癡!」安安活動一下手骨,實在是小鐘的頭骨太硬了。
  
  「我的小姨是風華的校董,他家的歐巴桑是德明的吸血鬼,你說,怎麼會是同一個?」不甘心,安安又伸出兩手狠掰他的耳朵。
  
  「一時口誤,是口誤啦!為什麼阿薩不在,我就變成挨拳頭的可憐蟲了?」通常都是別人挨他的拳頭好不好。
  
  「因為你就是欠扁。」安安摩拳擦掌,準備隨時再伺候過去。
  
  小鍾馬上舉雙手投降。「好啦、好啦!我只是好奇這兩個歐巴桑的喜好未免太接近了,一個開貴族學校,另一個是經營明星學校,搞不好介紹一下,她們還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哩!」
  
  「關於這一點,我的數據庫內早有檔案……」蚊子掀了掀嘴角,馬上點著手上的PDA,準備好好的八卦一下。
  
  「夠了,你們離題太遠了,現在的重點是那個姓樓的。」車內唯一理智的人終於受不了地開口了。
  
  但安安又插嘴問:「先等一下,他除了有個校董阿姨外,有沒有一個開傳播公司的姑丈?」
  
  「沒有。」
  
  聽到這個答案後,安安興奮得像中了頭彩的賭迷,拉著小鐘的手又叫又笑。「耶!我贏了!這次我贏了!」
  
  「這種東西也能比?要不要讓我告訴她,樓氏股票現在的市值和樓氏家族其它的投資?」蚊子轉頭問天恩。
  
  「我想,樓家人不會跟她計較這些的。」天恩安慰道:「不用理後面那兩個了,轉回正題吧!」
  
  「是。」蚊子有點小失望,不過,還是服從地把PDA點回原檔。「目標是樓氏第三代的嫡長孫,在八歲時被送到英國,目前擁有兩個財經、商管學位,並且擁有合氣道上段、空手道黑帶、西洋劍士的資格,精通五種語言。沒有特別的喜好,去年秋轉進德明時,曾在校內造成轟動,傳言中和現任的學生副會長汪晶玉是一對,目前和年邁的老祖母住一起……」
  
  「哇~~好忙的人類。」安安驚歎。
  
  「他到底有沒有在睡覺啊?」小鍾傻眼。
  
  「你確定他只有十八歲,而不是三十歲?」連天恩都咋舌。
  
  「不對,應該要問蚊子有沒有搞錯目標?」小鍾不置信的問。
  
  「鍾小雄,你是在質疑我的專業嗎?」柯博文瞇起眼「請教」他。
  
  「沒有,請繼續。」
  
  「這種條件的人只要有心培養,又不是多困難的事,小朋友不要太少見多怪。」柯博文哼道。
  
  「他跟那個汪什麼的真的是一對?」不知為什麼,安安覺得自己似乎很在乎這一點。
  
  「這件事我還沒有認真追查過,既然老大問了,那我會針對這一點深入調查。」
  
  見到三個人突地用很怪異的眼神瞧著自己,安安閃爍地別開臉,故作無所謂地聳肩,學樓宇堂剛才的語調道:「不用麻煩了,既然他『對那世界沒興趣』,我幹嘛自找麻煩去勉強他?他不怕麻煩,我怕!」哼哼。
  
  「真是怕麻煩?還是怕吃癟?」
  
  「臭天恩,別以為你在開車,我就不敢扁你。」安安把拳頭比向駕駛座。
  
  「還有什麼事是我們老大不敢做的?只不過碰上了姓樓的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是伯麻煩的。」
  
  「趙天恩!你有話就直說吧!」磨牙。
  
  「妳怕的根本不是麻煩,是那個讓妳覺得麻煩的人吧?」他的話一落,整個車內的氣氛瞬間冷卻。
  
  直到車子滑進風華車棚後,熄了火,四個人仍舊被凍在原位沒有下車。
  
  「趙天恩,你到底想激我什麼?」安安冷聲問。
  
  通常,當活蹦亂跳的江澄安開始冷言冷語的時候,也就是她暴怒的前兆。
  
  「證明給我們看,」趙天恩只是慢條斯理地拔出車鑰匙,沒有回頭。「妳只要證明就好。」
  
  接著,「砰」一聲強勁的甩門聲響起,直到安安跑遠,車內三個男的仍是不動如山,沒有交談,像是各有各的心事,又像是很有默契地等著什麼事情發生,直到一會兒後……
  
  又一聲甩門聲響起,車子在某人的加入後沉了一下。「要怎樣才能證明我不怕他?」安安一臉的倔傲。
  
  趟天恩真的很想笑,仰天大笑!
  
  但不行,絕對不行!
  
  尤其是此時此刻。
  
  所以他憋著,非常痛苦的憋忍了幾秒鐘,才有辦法維持面無表情地開口。「我只有一個建議。」只希望她能乖乖受騙。
  
  眾人很有耐心地等著。
  
  「跟他談個戀愛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7 00:40:12

  第二章
  
  「她人走了,會議開始。」柯博文收起手上的「雞絲頭」,環視車棚一圈,確定此處除了車和他們三人之外,再無其它生物。
  
  當然,要他們三個高大的男生繼續窩在車內,就算內裝多麼華麗舒適仍舊很受罪,三人陸續下車後,最先發難的果然是火爆浪子小鐘。
  
  「先把話說清楚,我不服!在我心中能得到安安的只有趙天恩你,就算最後是阿薩出線,我也不會甘心。」
  
  柯博文瞄一眼被小鍾捶出一個小凹痕的車頂,心底暗自替陳少爺心痛。
  
  「不甘心為何不行動,一個只會動嘴巴、出拳頭的人,沒資格為這種事發脾氣。」天恩冷道。
  
  「那是因為……因為……」咬牙豁出去8因為我知道安安根本不會看上我們,在她心中,我們既是她的兄弟,也是她的姊妹,所以就算阿薩再怎麼死纏活磨她都不會感動,只會把他當作神經玻」那樣粗線條的女生雖然可愛,但更是可惡。
  
  「既然這樣,你還講得這麼漂亮?只服我嗎?明知道大家都不可能,才是真的讓你服氣的一點吧?最好是在我們四個人的監護下,所有人都沒希望,是不是?」
  
  小鍾怒瞪天恩幾秒,接著吊兒郎當地笑開。「是啊!怎樣?」
  
  「不怎樣,反正有這種想法的又不是只有你一個。」
  
  聽了天恩的話後,小鍾很不是滋味地睨向一直在旁邊裝乖寶寶的蚊子,惹來蚊子一個大訕笑。
  
  「來吧!讓我們給彼此一個撫慰的擁抱。」蚊子兩手大張,等著小鍾投懷送抱,結果卻只等到他的一隻鞋子。
  
  「夠了,我不管你們願不願意、服不服氣,或是接不接受,反正我的立場已經表明了,就算你們想從中破壞阻撓,我也不阻止。」
  
  「這樣……很公平。」兩人不太情願地點頭,卻都沒表明立常
  
  「阿恩,我不懂,為什麼你會挑樓宇堂?」蚊子秉持八卦王的本性問。
  
  真是問到小鐘的心坎了,他馬上跳起來吠吠吠。「對啊!我也可以去國外拿兩個學位,多國語言又怎樣?我會國、台、客和上海、廣東話,這樣是不是也算精通五種語言?論打架,我可從沒輸過,看是要武術、柔道、拳擊、摔角……」
  
  「夠了,關於這一點,我有幾個答案,第一,再半年就要畢業了,我們這個局也該散了,姓樓的在這時候出現,算他時機算得好;第二,不是我挑中樓宇堂,是安安自己挑上他的。」
  
  「你從哪一點看出來的?」怎麼他們兩人都沒看到?
  
  「直覺。」
  
  「想不到你是這麼率性的人。」嗯,得在他的檔案上加一筆。
  
  「從小跟她混到大,除了八歲那年沒陪她到鄉下避暑外,我從沒讓她在我眼中消失超過--二十四小時過,你說,這世上誰最瞭解她?」
  
  「甘拜下風。」他數據庫裡的東西確實比不上他,但也僅止於安安這個個案。
  
  「認識這麼久,你哪時候見過安安主動去挑惹陌生人的?雖然她的麻煩一向就多,但起頭的一定是別人的挑釁,她只是發揮長才,把小問題變成大麻煩而已。」
  
  「形容得真好,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這次安安莫名其妙的找上人家,確實很不尋常。」
  
  「或許該說,是他們兩個電波相近,互相吸引。」
  
  「就這樣?媽的!我不信,就算蚊子把他調查得多徹底,他終究是個陌生人,你就這樣把安安雙手奉上?」小鐘的聲音接近咆哮。
  
  「或許,他對安安來說並不算陌生人。」
  
  「什麼意思?」兩人同聲問。
  
  「並不是很重要的事,今天的會議內容不用轉述給阿薩知道,相信你們都明白我的意思。」
  
  「當然。」一想到阿薩,兩人一起翻白眼。「不用問,我們都猜得到他會選哪一邊,那就是火力全開,傾全力破壞。」
  
  「好,那就散會吧!」天恩之所以沒翻白眼,是因為他根本懶得去想那個人。
  
  「喂喂……哪有這樣的事?講清楚啊!」
  
  「哦!關於剛才的問題,還有第三點,那就是……春天到了,春天真是個發情的好季節。」現在可以放心的笑了。
  
  老天當真聽到他的哀鳴了,或許不用等二十年,他就能解脫了,呵。
  
  「喂!別定……你還沒講……怎麼會有這麼爛的人啊?」到最後,跳腳的兩人還是只能目送孤僻男趙天恩離開。
  
  「看來,對樓宇堂必須有更深入的研究……」柯博文拿出「雞絲頭」記下重點,這次他會把樓宇堂的祖宗八代都查個清楚……看樣子得先幫數據庫擴充內存才行。
  
  「喂,連你也要走了?那結果到底是怎樣?喂喂……」竟然都不理他?難不成他是四天王裡頭最小的嗎?
  
  ***
  
  自從那日四個風華的學生在德明校園內引起騷動後,便有許多人暗中期待同樣的事情能再發生幾次,雖然他們的期待理所當然地落空了,但卻有一件怪事從隔天開始就每天來報到。
  
  第一天--
  
  「喂,你站住,就是你,別懷疑了!」
  
  一個高頭大馬,不畏清晨寒氣,只穿了一件「吊嘎」的粗壯男人,粗裡粗氣的喝住正要走進校門的樓宇堂,也順便喝住了所有在附近走動的學生。
  
  「你認識我?」樓宇堂很肯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那粗壯男人瞪著兩粒兇惡的眼珠子,把樓宇堂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後,很肯定地點頭。「不認識,可是我看過你的照片,就是你沒錯。」
  
  「照片?」樓宇堂和附近一堆好奇的聽眾全愣祝
  
  「反正你就是我要找的人!」說完,那人突地將手伸向後面的褲腰頭,那熟悉的拔槍動作,嚇得一干偷聽的人馬上抱頭鼠竄,現場獨剩樓宇堂瞇著眼等著應變。
  
  結果,他等到的竟是一枝嬌艷欲滴的黑色玫瑰。
  
  「這個你收下,就這樣。」任務結束,走人。
  
  第二天--
  
  樓宇堂步下座車,剛要往校門走去時,又被人給叫住了。
  
  「你就是樓宇堂?」叫住他的男子長得細瘦修長,外表一切很正常,只除了右臉上一道從眉尾延伸到下巴的長疤嚇人了點。
  
  「你認識我?」
  
  那人只冷冷地瞥了樓宇堂一眼。「沒,只是見過你的照片。」
  
  「又是照片?」
  
  「反正我也沒找錯人,你問那麼多做什麼?」說完,那人將手探進西裝內,看起來同樣是很標準的拔槍動作,校門前百公尺內同昨天一樣,在一瞬間淨空,人畜走避,只剩下樓宇堂等著接招。
  
  結果這次他等到的不是玫瑰,是一封信。
  
  「拿去供著。」
  
  第三天--
  
  又被叫住,甚至在他還沒到學校前,校門口已經圍了些人等著要看戲了。
  
  「李術劉宇堂?」這個咬著一口台灣狗語的人,長得不像前兩個那麼恐怖,矮矮壯壯的老實面孔,並且很愛用沾著油污的手搔頭。
  
  「我是『樓』宇堂。」直接承認,順便訂正。
  
  「厚,青菜啦!啊反正李和照片一樣煙投啦!」
  
  「照片?」樓宇堂很後悔自己又跟前兩次一樣復誦了這兩個字,感覺上,這兩個字就像咒語一樣,講出來後,一定會出現怪怪的東西。
  
  果然,那個人行動了。
  
  樓宇堂等著他照往例「拔槍」,卻見到那個老實頭轉身就落跑……不是,他是跑到路邊一輛貼滿贊助廠商廣告貼紙的改裝車前,拉了車門,從裡面捧出一大東可以淹沒人的小熊花束。
  
  第四天--
  
  是個一口山地口音,五官輪廓鮮明的原住民。
  
  「樓宇堂!樓宇堂!」那人見到樓宇堂,像是見到多年不見的好友一樣,熱情地給了一個大熊擁抱。
  
  「請、請放手……」樓宇堂差點窒息。
  
  「不要害羞的啦~~我看過你的照片的啦~~你比照片好看很多很多的啦!」又來個大熊擁抱。
  
  「又是……」實在不想再重複那兩個字。
  
  「照片!照片!樓宇堂!樓宇堂!帥哥!帥哥!耶--高山青,澗水藍,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啊,阿里山的少年壯如山礙…礙…礙…」山地人很high地掄起拳頭帶動現場氣氛。
  
  「好了,你啊也啊夠了,如果你也有東西要交給我的話,那就快點。」然後快點滾蛋。
  
  雖然有點意猶未盡,不過,山地人還是一臉的開心。「不要緊張的啦!會給你的啦!」接著就跑到路旁一輛標著「大山姜母鴨、正港紅面番鴨」的小卡車後,抱了一隻脖子上綁著粉紅著緞帶的紅面番鴨送到樓宇堂面前。
  
  紅面番鴨?!
  
  並且還是會呱呱叫的活鴨。
  
  「這是……」樓宇堂已經說不出話來,因為嘴角抽搐得太厲害。
  
  「這個是我要孝敬你的啦!你不要客氣的啦!請你一定要給我們家老大幸福的啦!」
  
  鴨子被送到已經全身僵硬的樓宇堂懷裡,並且又附贈一個大熊式的擁抱。
  
  然後大熊……不,是那個山地人突地跪下單膝,並且誇張地捧高雙手,而那雙手裡躺著一封信,用粉紅色的信封套著。
  
  「請笑納的啦~~」
  
  第五天,是一個光頭大漢,送上兩支大花籃。
  
  第六天,是個嚼檳榔穿花襯衫的歐裡桑,送來一封用粉藍色的信封套著的信,至於目前還寄放在警衛室裡的那一箱檳榔則是歐裡桑孝敬的。
  
  第七天……
  
  到第不知道多少天,當樓宇堂下了座車,一見到警衛室外整齊排放一整列的花圈後,他覺得……
  
  真是夠了!
  
  ***
  
  「聽說你最近被黑道大哥給包養了,真是可喜可賀。」
  
  「我來找你不是為了看你耍白癡。」
  
  「那是要請喝喜酒了?那種人很不好應付吧?那方面是不是很猛、很強、很需索無度……」
  
  還要繼續?樓宇堂冷睨葉聖凱一眼,淡淡地開口,「聽姨說你畢業後想去西班牙學建築,那跟姨幫你計劃的未來完全不同,姨已經撂下話絕不資助你一分一毫,本來我還在想朋友兼堂兄弟一場,就稍微贊助你一些……」
  
  聰明人馬上轉口,「到底是誰這麼可惡!竟敢這樣戲弄人,宇堂,你就用力的告訴我,讓我這個做兄弟的更用力的替你報仇!」
  
  「不需這麼用力,只要從明天開始,每天順便接我去學校就行了。」
  
  「哦!要我當你的司機?沒問題,其實只要我去說一聲,以後你可以叫阿發直接把車子開進校區。」
  
  「是啊!我知道學校是你家開的,但我就是不想當那個破壞規矩的第一人。」
  
  「其實,更好的辦法就是你去考張駕照。」
  
  「我不會開車。」而且也沒必要。
  
  「廢話,就是要先學會了才去考啊!」想不到這人也有耍白癡的天分。
  
  「既然有司機幫我開車,我幹嘛浪費時問去學?」
  
  「欸?兄弟你很不錯喔!連秀逗都這麼有個人風格。」
  
  得到樓宇堂冷淡到無感情的一瞥後,葉聖凱想到自己的前途還得靠他的提拔,趕緊解釋,「你的話有點小矛盾,既然開車有人幫你代勞,所以你可以不用學,那你幹嘛還花那麼多時間去學那些可能根本用不到的合氣道、空手道和西洋劍?反正你有的是本錢請來一堆會為你效死的保鑣,不是嗎?」
  
  「那不同。」
  
  「怎樣的不同?花的錢比較多,還是不喜歡別人跟前跟後?」
  
  「不……」樓宇堂轉頭看向窗外的綠樹,眼底映著滿滿的深綠。「只是,我有個想要保護的人。」
  
  「哦?聽起來是有點浪漫,不過,跟我這情聖比起來還差得遠,你應該知道女孩子不管做什麼事都要人陪,有時候她們一通電話『聖聖,人家想去做頭髮』,即使那時我正在廁所裡跟多天不見的便便大人培養感情,還是得請便便大人暫時先縮回去,再帶兩本最新的時裝雜誌,開車親自送女王到理髮店。
  
  「又有時候她們一通電話『聖聖,人家還沒吃東西』,即使我已經和另一個美眉吃過海陸大餐,連對方那份沒吃完的都落到我的肚子裡了,我還是得把它們都樞出來,然後滿心歡喜的開車帶著女王殺到夜市從第一攤吃到最後一攤;更有時候……」
  
  「例子舉一個就夠了。」樓宇堂啜了口溫熱的英式紅茶,他已經趁著某人廢話一堆的時候看完一份報紙了。
  
  「沒問題,再一個就好,這是最後一個。以上那些如果你有完美的理由推掉的話,算你行,但如果你突然接到一通電話『哈泥,人家身體不舒服』,那時即使你比她更不舒服,發燒嘔吐到全身虛軟,你還是得置自己生死於度外,先把女王送去醫院要緊,然後你再暈倒在她的病床邊,這樣不僅能讓她感動,連小護士都會對你特別照顧。」
  
  「你剛才說的那些情況,有司機不是更方便?」紅茶已經冷了,樓宇堂正在考慮要不要直接走人?還是請人再送來一壺?
  
  「欸?難道我舉錯例子了?那這個如何?如果女王突然一通電話『我心情不好』,這時候你就算比她憂鬱百倍,正想跳樓自殺,還是得從陽台外爬回來,飛車接女王去山上看星星、喂蚊子,這時候有司機在就真的很不方便了,而且……嘿嘿……」
  
  看到葉聖凱賊兮兮的笑臉,樓宇堂覺得還是直接走人比較好。
  
  「你是知道的,這種時候是最好下手的時候,沒有另一個人在車內當電燈泡,你的手愛摸哪裡就摸哪裡,直接把座椅拉下給她壓上去更好……」
  
  「記得明天七點半準時來接我。」
  
  「喂喂,再陪人家多聊一下嘛!哈妮明天要考試,命令我不能去煩她,所以今天一整天我全是你的人了。」拋個魅眼,再努努小嘴。
  
  「別三八了,我要回去陪奶奶。」
  
  「再等一下嘛!人家一直很好奇你收到的那些到底是什麼信?」
  
  樓宇堂愣了一下,不是很想說。「其實我也還沒搞清楚,內容有些像黑函,有的我會把它們歸類為恐嚇信函,還有一些則是主題不明。」
  
  「默一封來聽聽,我知道你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你說的那些信我全都收過,全是我那些前女友的前男友寄來的,或許我會比你更明白對方的訴求。」嘿嘿,主要還是很好奇啦!
  
  「真的要聽?」
  
  「聽就聽啊!還分真的假的?」快點、快點。
  
  樓宇堂搜尋腦中的記憶,挑了一封內容讓他印象深刻卻百思不得其意的信,緩慢的默出來--
  
  「幹!你娘卡好哩!老大要你,是你的福氣,不像我們這些喝保力達B的人只能幫老大出力。你最好乖乖爬過來舔老大的腳趾頭,你娘的不聽話,你爸我就叫一百個兄弟電你個金閃閃;我們這些小漢的什麼都不會,打人尚厲害,你哪好好孝順老大,讓老大每天爽到最高點,你娘的我們大家都會很感激你,看你要什麼好康,我們跳火圈、爬劍山都會替老弟你辦到。
  
  「幹,順便告訴你,我們兄弟已經替你留了三顆土豆,不是那個花生土豆仁,是那個可以ㄅㄧㄤˋㄅㄧㄤˋ的土豆,你哪敢給天借膽,不要老大那就太幹了!那三顆土豆我們就一顆一顆送給你,你哪給老大每天都很黑皮,三顆土豆就隨你發落,只要給我們三個人名,馬上讓你見到他們的屍體;幹,聽話的小孩有糖果吃,不聽話的就吃土豆……」
  
  樓宇堂瞪著一室殘破的景象,無法想像他只是默了一段信的內容,竟然會引起這麼大的破壞力?
  
  話說,當他開口默出前兩句「幹,你娘卡好……」時,葉聖凱便很髒的把嘴裡的茶全噴了出來。
  
  到「你娘的不聽話,你爸我……」時,他突然又變成正在陣痛的產婦,趴到地上慘叫。
  
  到「讓老大每天爽到最高點……」時,他抽搐的身體滾到牆邊時,不小心撞倒放著骨董瓷盤的小几,造成一地碎片。
  
  到「不是花生土豆仁,是那個可以ㄅㄧㄤˋㄅㄧㄤˋ的土豆……」時,他又滾到另一邊,順便撞翻了小茶几,也毀了上面整組的骨董茶組,就這樣滾來滾去、撞來撞去,整個房間就慘不忍睹了。
  
  「還要我再繼續默下去嗎?」樓宇堂一點都不同情他,更別提去扶他起來。
  
  「不……饒了我吧!」葉聖凱舉出顫抖的手投降。
  
  這實在不能怪他,全是樓大人害的!
  
  任何人只要見到他用那種沒有表情的表情,加上平緩沒有情緒起伏的語調,吐出那種嚇死人不償命的內容,通常都會跟他一樣,差點被笑死吧!
  
  「這東西我研究了很久,一直無法明白對方為什麼一封信裡要問候我母親這麼多次?」
  
  他話剛落,葉聖凱好不容易振作起來的身體又滾回地上,曲著四腳笑得好沒格調。
  
  看著笑到快發瘋的白癡,樓宇堂再一次覺得……
  
  真是夠了。
  
  ***
  
  「什麼?!那以後不就更難找他了?失敗?!都是你出的好主意,還敢宣佈失敗……喂喂……敢掛我電話!」死蚊子!
  
  憤恨地收起手機,安安一抬眼就對上天恩調笑的嘴臉,怒火狂燒。
  
  「失敗了?比我預料的更快。」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閉嘴啦!」有夠嗯爛的臉。
  
  「我是不需要知道妳失敗的過程,只要知道妳失敗的結果就好了,怎樣?要不要爽快一點,直接跟我低頭認輸叫我老大?」
  
  「你想篡位還早得很!」
  
  再嘴硬啊8我突然發現這樣一直耗著也不是辦法,對我更不公平,總不能妳一直死ㄍㄧㄥ著,我還得讓妳死不認輸地混日子吧?」天恩垂下正打著壞主意的眼。
  
  「啊不然你是要怎樣?」安安一生氣就沒有理智,肝火特旺。
  
  「時間,比賽都要限制時間的,我們就約定個最後期限,到畢業前,若妳還是沒把到樓宇堂的話,妳就完蛋了。」
  
  「怎麼個完蛋法?」
  
  「乖乖聽我的安排,任何安排。」他會安排她去相親!
  
  「怕你不成?那你呢?如果我真的把到他呢?」
  
  「隨你安排。」他可大方得很。
  
  「你死定了!我要你乖乖的來當我爸的乾兒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7 00:40:39

  第三章
  
  原本安安穩穩走在走廊上的小鐘,突然在轉角處被一股強硬的蠻力制服並強行拖往陰暗處--
  
  「放……放手!安安,妳想勒死我嗎?」要不是早就知道是這個暴力女的話,他才不會笨得讓人抓祝
  
  「喂喂,妳再不鬆手,我就要還擊了喔!」還好他對安安的野蠻行徑已經太熟悉了,通常這種時候只要來一招金蠶脫殼--脫掉上衣和領帶,馬上可以自由。
  
  衣服脫到一半的小鍾在聽到安安開口的第一句話後,馬上愣祝
  
  「我需要你!」
  
  啊?!
  
  「跟我來,我現在就要你。」
  
  咦?!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小鍾煞白著臉,用著比剝扣子更快的速度把衣服重新穿回去,連扒下一半的領帶也綁回脖子上,緊到難以呼吸。
  
  「快、快放開我!有話好商量……我快死了……」
  
  「你先答應幫我!」
  
  「OK,只要不會玷辱我的清白,我的一切隨妳取用。」最後一口氣。
  
  「說什麼啊!誰要你那不清不白的東西!只是要你幫我出個主意啦!」安安怪笑地放開他,見到他一身的凌亂,還體貼地幫忙整理。「你是做了什麼啊?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亂七八糟的!連個衣服都不會穿嗎?」
  
  是她搞的好不好8有什麼要我幫忙解決的?放馬過來。」
  
  「幫我追那個樓宇堂。」
  
  「我不要。」走人。
  
  撲上去8找死!」
  
  一陣扭打後,兩個傷兵殘將坐靠在牆邊喘息。
  
  「到底是不是朋友啊?需要幫忙時,沒一個用得上的!」安安咬牙憤恨。
  
  「妳找過其它兩個了?」抹掉臉上的塵灰,小鍾不屑地問。
  
  「我才不找阿恩!那個壞蛋,等我把上那個樓宇堂之後,我一定狠狠地踹他一腳!蚊子幫我出過主意了,不太有用,所以該你貢獻了。」
  
  竟然先去找蚊子8那只蚊子真的肯幫妳?」
  
  「為什麼不?」
  
  「既然蚊子都幫了,為什麼還追不上?」
  
  「不知道呀!他很難追的,我已經把我所有的人脈都用上了,竟然一點都不心動!」氣死了!
  
  暗歎一聲。「先告訴我妳這些天都做了些什麼努力。」
  
  「都是很一般的公式,情書、鮮花。」
  
  「哦?妳也會寫情書?」天下奇觀。
  
  這暴力女只會收情書,收到的情書也全都在拆封前就進了垃圾筒,問她為什麼?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麻煩。
  
  這個暴力女連靜下心來看封信都嫌煩了,怎麼可能會用這麼悶的追求方式?
  
  「請別人代筆啊!還有專人跑腿,把東西送到樓宇堂手上。」
  
  「哦~~這也是個辦法啦!」只是老套了一點。
  
  「喏,給你一張帥哥的照片,是我跟蚊子要來的,很帥對不對?」
  
  「這……是蚊子給妳的?」愣祝
  
  「是啊!是我命令他幫我拍的,還逼他多洗幾張給跑腿的人好認人,你也拿一張吧!」
  
  「發名片啊?還要每人一張!」
  
  不過,這照片也未免太模糊了一點,憑蚊子那種攝影技術已經達到職業水準的追蹤高手,怎麼可能拍得出這麼爛的照片?
  
  焦聚有點模糊、光線不太好、角度也差……反正,所有能破壞畫面美感的缺點全都出現了。
  
  蚊子是故意的!小鍾肯定的想。
  
  有了這個發現後,他頓覺輕鬆無比。看來會吃醋的人不只他一個嘛!而且各人有各人的手段,蚊子比較陰險,怕被安安發現,所以只搞小把戲。
  
  「妳看過情書內容嗎?」他懷疑。
  
  「誰要去看那種東西啊!有他們幫我寫就夠了。」懶人一個。
  
  果然,用肚臍想都知道那些信裡的東西會有多營養,小鍾暗暗偷笑。
  
  安安好像真不知道大家各懷鬼胎,猶裝著一副可憐兮兮的臉,抓著小鍾已經皺成梅乾菜的襯衫討著東西。「你一定要幫我,小雄。」
  
  「不要叫我小雄!」
  
  「大雄。」
  
  「妳是要我叫妳技安嗎?」
  
  「小鍾哥哥。」扁嘴。
  
  「夠了,別裝了!妳不適合走這種路線啦!況且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也想不出什麼點子啦!」
  
  「為了你老大我的幸福,你就不能稍稍動動腦子嗎?」死磨。
  
  「妳……妳的幸福關那小子屁事?妳不會真的要去喜歡他吧?」瞪眼。
  
  「不喜歡他,怎麼跟人家談戀愛?」裝傻。
  
  小鍾頓時有氣無力,氣若游絲。「妳這樣講,我會心痛。」
  
  「你?!你這個火爆浪子痛個屁啊?什麼時候學人家有心臟病的?我瞧瞧!」順便用她的九陰百骨爪狠命一抓。
  
  「走開啦!暴力女,妳這種人會有人要才有鬼!」
  
  「希罕嗎?以為我非姓樓的不嫁嗎?他算什麼?我可是天下無敵、地上沒得比、風華蓋世、獨一無二的五虎幫大姊頭!你們這幾個真是有病!只是談個純純的戀愛而已好嗎?只要確定那個姓樓的喜歡上我之後,我就能叫阿恩跪在我面前叫大姊了!」呵呵,她要當天下第一!
  
  呃……這個,他們老大都叫了,為何不敢叫大姊?小鍾不解之後是不爽。「這種事情不好用來做意氣之爭吧?要是妳真的喜歡上那種小白臉怎麼辦?」咆哮。
  
  「有什麼不可以的?他很不錯啊!」安安一臉怪哉。
  
  「妳、妳……」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有心臟玻「妳才見過他一次面!」
  
  「嘿嘿,其實我這幾天每天都跑去偷看他喔!總要確定那些人有沒有真的幫我跑腿嘛!當然也要知道他收到東西時的表情啊!你都不知道,他好厲害,被人家這樣惡整,竟然都不發脾氣,要是我的話早動手了,他竟然一忍就好幾天。」
  
  聽她這麼一提,小鍾可奇了,想不到這妮子不笨,什麼都知道嘛8既然明知道蚊子在惡整他,為什麼不阻止?
  
  「最重要的是,妳只要跟上次一樣,跑到他面前坦白問他有沒有意思就行了,幹嘛學別人走清純路線?」
  
  爆力女又發作,抓起小鐘的衣領叫囂起來,「然後再讓他用那種跩跩的語氣對我說『不需考慮,我對妳沒興趣』?」
  
  再收緊雙手。「我才不要!蚊子要整他,我就在旁邊欣賞,能看到那個人一臉困擾的樣子,真是樂趣無窮,只是愈來愈誇張後,他卻愈來愈冷靜,讓人更想看他發飆的底線,誰知道到前天早上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嗚,他到底有沒有發飆嘛?
  
  安安一臉可惜的放開僅剩一口氣的小鐘,順手拍拍背,幫他順氣。
  
  「原來妳喜歡那一型的。」絕望。
  
  四天王中有陰沉狡猾的、有誇張華麗的、有肌肉火爆的、有孤僻冷酷的,就是獨缺那種斯文內斂的書生型!
  
  他、他現在轉型,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拜託!人還沒把到,怎麼知道合不合胃口?如何?經過兩次瀕臨死亡的刺激後,有沒有幫你刺激出一點矮弟兒?」
  
  「有一個啦!最經典的,每出連續劇都會出現的。」不甘心!不甘心!
  
  「是什麼?」快說!快說!
  
  「英雄救美。」
  
  「原來是這個!」安安收回可憐蟲的嘴臉,端坐回原位,開始沉思。
  
  這種待遇……小鍾覺得自己像個被惡人用過又無情拋棄的怨婦。
  
  「這樣吧!由你去找人來強暴他,然後我就以英雄之姿降臨到他面前,拯救荏弱無助的美少男。」
  
  「等等……」開玩笑的吧?
  
  「這主意不錯,就這麼決定了!」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喂喂,妳當真?」
  
  「確定好日子,通知我一聲。」走人。
  
  完了!看來安安是真的打算要談個蠢蠢的亂愛了,真是……好蠢的人啊!竟然美人不當,要去當英雄……
  
  ***
  
  他會幫她,真正的幫她,並且不會用她的方法,因為,有點常識的人都不會想去強暴一個空手道黑帶、合氣道上段、還有什麼碗糕劍的高手,高手應該要用屬於高手的方式介紹彼此。
  
  小鍾透過陳少爺幫忙傳話,約了樓宇堂在他家的道館見面,樓宇堂百分之百不會赴約,但有小B做獎賞,陳少就算用拉、用磨、用騙的都一定會親自把樓宇堂送到他面前。
  
  「我好像不認識你。」樓宇堂和小鍾都知道彼此是誰,但也都稱不上認識對方。
  
  「我,鍾炳雄,你是樓宇堂,現在算認識了吧?」
  
  「這種算法似乎有點牽強。」樓宇堂有點哭笑不得,但至少讓他明白了眼前這個鐘炳雄是個個性直爽急躁的人。
  
  「反正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都會記住彼此的名字。」
  
  「是,我已經知道你是鍾炳雄。」受英式教育的影響,樓宇堂有著絕佳的紳士風度。
  
  「你根本還沒搞清楚,我說你會記住我的名字是因為這個……」毫無預警的一拳,已經揮向樓宇堂的面門。
  
  ***
  
  「臭小鍾!這跟我們約定的不一樣!」當安安照小鍾給的時間來到道館時,見到的就是兩條打得不分軒輊的人影。
  
  這、這哪是性騷擾的現場?哪裡有受害者?
  
  最重要的是!她要救的人是誰啊?
  
  沒有荏弱無助的受害者,這樣叫她要怎麼出場?離畢業已經剩不到三個月了,她沒有時間耗了!
  
  不可原諒!又一個扯後腿、沒義氣的損友!
  
  氣到不行的安安抓起地上一枝竹劍,二話不說地直接衝殺上去,目標當然是相準不仁不義的小鐘。
  
  「可惡!你們這些死蛋!沒有一個幫我就算了!還專門破壞我……打死你……」竹劍勢如破竹的氣勢很順利的分開拳腳紛飛的兩個人,然後就鎖定目標,死追著小鐘。
  
  「矮~很痛ㄋㄟ!怎麼亂打又亂罵?我只聽過皮蛋,沒聽過死蛋。」
  
  「死人王八蛋的簡稱啦!混吃!」
  
  「我哪有吃東西?!」閃過一擊。
  
  「混蛋白癡!你這低能兒!」
  
  「這個我懂了,喂,妳這瘋婆子為什麼只打我一個?」又跳又竄。
  
  「因為就你一個欠打!還跑?」
  
  「竹劍打人很痛哩!我又不是傻子,當然要跑!」
  
  「不要跑!看劍!」安安雙手握劍,架式十足。
  
  眼看著就要成功擊面,還好小鍾看起來也不像省油的燈,跨出穩當的馬步氣拔山河,雙手朝上,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能接住勢子……
  
  下一秒,兩人同時動作,竹劍落下,小鐘的雙手也沉穩地在頭上合十,接著,啪一聲。
  
  一陣沉寂後,慘叫聲響起。
  
  「痛……」死了。
  
  「噗……」
  
  樓宇堂實在很不想在這時候爆笑出來,但,他實在沒辦法,真的忍不住,想不到這兩個人加起來會比葉聖凱更搞笑。
  
  從安安進門後的那一陣追打,到最後的結局全都很好笑,尤其是此刻,兩人維持著最後一個姿勢--小鍾接竹劍的手落空,而安安擊面的竹劍穿過小鍾合十的雙掌成功擊點,落在他的額上。
  
  小鍾捂著頭,躺在地板上哀哀慘叫,額上印著一條明顯的紅痕。
  
  害樓宇堂的忍功失敗,又一次「噗」地笑出來。
  
  「你……」樓宇堂的笑聲終於勾引走安安的注意。「你沒事吧?他有沒有對你怎樣?」
  
  「有事的是我……哎喲!」肚子上又被竹劍捅一刀。
  
  「你有沒有受傷?你們剛才打得很激烈,我知道小鍾很粗魯……」邊問邊把竹劍丟掉,還很剛好的砸在小鐘的臉上。
  
  「沒事,只是有點熱,不過這道場很不錯。」
  
  「哎喲!粗魯暴力女……我死不瞑目……」
  
  樓宇堂在小鍾說話的同時回答,安安很聰明地選擇只聽一方的,樓宇堂的。
  
  「你快起來,別裝死,去你家倒杯涼的……一杯不夠,去你家的冰箱拿一壺青草茶來,記得帶杯子來。」她拉起小鐘,一路拖到門外。
  
  「有異性,沒人性礙…」門刷地一聲,成功阻隔小鐘的吶喊。
  
  突然驚覺到現場成了兩人獨處的景況,安安現出有生以來第一次的侷促不安。
  
  「那個……你要不要我幫你拿酸痛貼布過來?」
  
  嗚嗚,這個根本不是肯德基……不是啦!
  
  這個根本不是她原先設計的對白啦!
  
  英雄救美成功之後,應該要很有英雄氣概地安撫受驚的美人的,然後美人就可以以身相許,再然後得到美人芳心後,她就可以帶著成功的喜悅回家踐踏老爸的乾兒子,應該要這樣才對的啦!
  
  「呵呵……」傻笑。「天氣愈來愈熱了,我們學校下個禮拜開始換夏季校服,你們呢?」
  
  「我們也是。」
  
  「哦!好巧喔!呵呵。」傻笑,繼續。
  
  不……不是這樣啦!不要再笑了!再笑就更像白癡了……
  
  「那個……天氣愈來愈熱了厚……」
  
  不、不……誰來救救她啊!肯德基爺爺……別再來附身了!
  
  「那個、那個天氣……不是,肯德基爺爺問我們要不要吃炸雞?」話一落,兩個人愣祝
  
  然後是一段像是永無止境的沉默,這個沉默是單獨針對安安,而樓宇堂……則是捂著嘴,很努力的想掩住竄到嘴邊的笑意。
  
  沒辦法,他真的很想說幾句安撫她的話,可是現階段他還是辦不到,若是不笑的話,他可能會內傷,所以他只能一手捂著嘴、一手捂著肚子,或者乾脆奪門而出算了。
  
  光是遮著嘴有用嗎?難道他都不知道他那雙笑到噴淚的眼比那種「噗噗」的笑聲更可惡,更氣人?
  
  安安覺得可以到此為止了,一個人可以糗到這種地步,連白癡都會同情,她幹嘛讓別人把自己當傻子?既然學不來別人的調調,她何不聽小鐘的走她自己的風格8你笑夠了沒?」
  
  「抱歉。」臉上的肌肉繃得好酸,還好這裡只有他們兩個,加上貼在外面偷聽的小鐘,沒太多人見到他的失態。
  
  「我有話要告訴你,你聽好!」
  
  「是。」
  
  「你、你真的不想當明星嗎?」
  
  這次她話一說完,不再有「噗噗」的笑聲,倒是門外傳來像是有人不小心跌倒,撞到地板的聲音。
  
  「不,我已經說過……」
  
  「沒關係,人各有志,這個我不會勉強你,以後也不會再問你了。」因為她要勉強他的是另一項。
  
  「感謝妳的體諒。」樓宇堂終於笑出他平時的水準,淺淺溫煦如陽光的笑,笑得安安怦然心動。
  
  「沒什麼,反正我也不喜歡我的男朋友去吃那行飯。」
  
  「嗯?」疑惑。
  
  「你沒有聽錯,我要你當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
  
  「沒錯,你可以慢慢考慮,不過我還是要先告訴你,不管你對我有沒有興趣,我都不會接受你的拒絕,你最好認命,聽話的小孩有糖果吃,不聽話的小孩就會吃排頭。」
  
  好熟悉的內容8別告訴我那些信就是出自妳的手筆。」
  
  「當然不是,本小姐從來沒寫過信,不過那些全是我的手下們代筆的,怎樣?有沒有很感動?」
  
  「感動到痛哭流涕。」他指的是葉聖凱,還有發現一些骨董瓷器遭毀的姨。
  
  「那就好了!你今天就跟我回家。」耶!勝利!阿恩,你死定了!
  
  「跟妳回家?會不會太快了?況且……」他也還沒答應啊!
  
  「怎麼會快?我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阿恩認輸……」驚覺到自己說了些不該說的,安安趕緊住口,戒慎恐懼地睨了樓宇堂一眼。「……你有聽到什麼嗎?」
  
  「妳是說『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阿恩認輸』這一句?」挑眉問。
  
  「我才沒有那樣說好不好!你聽錯了啦!」睜眼說瞎話。
  
  「是喔?無所謂,反正我也還沒有答應要當某某人的男朋友。」
  
  「你!」他的骨頭又硬起來了!
  
  差點忘了這個人看起來溫溫吞吞的,一副斯文厚道得等人欺負的樣子,其實,第一次對上他時,她就知道他沒那麼簡單了。
  
  「你忘了我剛才說的嗎?我不會給你拒絕我的機會,你只有認命的份!」怎樣?她可是個狠角色喔!
  
  「哦?我還記得妳說我可以慢慢考慮,我真的會慢、慢的考慮,既不拒絕也沒答應,妳想要讓我吊多久?」
  
  「你別想!別忘了你自己承諾欠我一次,別想賴帳!」跳腳。
  
  「妳是要現在就用上那一次?那好吧!我答應妳……」看到她即將喜極而泣的模樣,他才緩緩把話了結。「會考慮快一點。」
  
  嗚……被他抓到把柄子。「那你到底要考慮多久?」
  
  「大概……」
  
  「不行!我絕不答應讓你拖到畢業!」
  
  樓宇堂被她急跳眺的模樣逗得低笑起來。「拜託,別緊張好嗎?我都還沒想好,還是妳其實是想建議我,到畢業之前都可以?」
  
  「就是不能那麼久,只要你答應,我就告訴你那句話的意思。」反正敞開來講,只要他肯合作,阿恩還是得當她爸的乾兒子。
  
  「就算妳不說,我想,另一個人也可以幫我解答,那個叫阿恩的如何?」
  
  「不行!」氣死了!氣死了!為什麼在他面前,她一點好處都討不到?「你到底要怎麼才肯答應?你就劃下道來吧!」
  
  「看來妳已經知道我是不受人威脅的,尤其又是一個連最基本的談判技巧都不懂的人。」
  
  「你是在說我嗎?」嘴角抽搐。
  
  「我在說某某人,」但也沒否認是她。「其實,不用妳或是那個阿恩來解釋,我大概也猜得到妳說那句話的意思,還不就是拿我來打賭?反正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在我身上。」無奈地聳肩。
  
  「這種事也能屬成這樣?很了不起嗎?你好像很喜歡當別人的刀俎肉。」
  
  「不,比起那個,我更喜歡破壞別人賭博的樂趣,別不相信,我很有辦法的。」樓宇堂笑著一張得意的臉,沒有太囂張,但絕對讓人不敢小覷。
  
  「那你到底要怎樣?」不知道為什麼,安安竟有種愈來愈不安的感覺。
  
  「先講清楚,這是妳要求的,妳自己先開口的,不是我找上妳,又刻意刁難的。」所謂,先小人後君子也。
  
  「沒見過比你更囉唆的男生。」咬牙切齒。
  
  「一個月後,我會正式告訴妳願不願意讓妳當我的女友……」
  
  「是你當我的男朋友!」
  
  「這有差別嗎?」不解。
  
  「就是有!」會感覺自己好像附屬於別人,那怎麼行!
  
  「這種小事情我們暫時先不研究,一個月,妳能接受嗎?」得到她的點頭應允後,他才又繼續。「所以這一個月內,妳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愣祝「呃?怎麼做?」
  
  「當然是要乖乖聽我的話,才能討好我啊!」傻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7 00:41:43

  第四章
  
  「你說什麼?不,一定是我聽錯了對不對?」安安瞪大眼,看著眼前的外星人,剛開始有一瞬間是怒氣勃發的,但緊接著又覺得很好笑,非常好笑。
  
  「妳沒聽錯,我也沒講錯。」看著她變化萬千的表情,連他都想跟著她笑了。
  
  「哈哈,那到底是誰的錯呢?難不成是外面那個偷聽的人的錯?」
  
  她的話一說完,果然又從外面傳來怪聲,這次聽起來比較像是有人把口裡的飲料噴出來的聲音。
  
  「我不會勉強妳。」聳肩,一副愛要不要隨便她的模樣。
  
  但他們都知道,有求於人的是她。
  
  「你……」咬牙。「一個月?」想不到她江澄安也會有忍氣吞聲的一天。
  
  哼!原來他也是那種喜歡搶著當老大的人。
  
  可恨的是,她竟然一點扳回劣勢的辦法都沒有,難怪人家都說,先告白的人是愛情中的弱者。
  
  媽的!樓宇堂,他最好別讓她抓到把柄,否則有得他受的!
  
  「如果妳同意的話。」但他沒點明的是,一個月後呢?
  
  一個月後,若她沒有通過考驗,那一切休提;但若是他善心大發,決定發給她核准執照呢?
  
  或許她會以為到那時候,她必能拿回主控權,或者贏得賭約後兩個人一拍兩散,又回到無瓜葛的情況。
  
  但他可以保證,絕對不會是她單純的腦袋所幻想的那樣。
  
  ***
  
  「聽說妳前幾天大有斬獲。」
  
  「聽誰說的?小鍾?」那個躲在門外邊偷聽,邊喝青草茶的賊人!
  
  「忘了那只無所不在的蚊子嗎?」超巨型的蚊子。
  
  「那天他又不在!」
  
  「算他有本事。」也算是家族秘技的一種。「妳幹嘛?」
  
  他皺著眉瞧安安莫名其妙的伸手摸摸她自己的頭頂,接著又把手把他頭上摸過一遍。「我可以確定我們的頭上都沒有長角。」
  
  「我在檢查我們頭上有沒有被蚊子偷偷插了天線。」
  
  「妳是指天線寶寶嗎?天氣已經不冷了,妳這種笑話可以盡量說。」趟天恩頓了一下。「說到天氣,都換上夏季校服這麼久了,妳有讓姓樓的看過妳這身清爽俏麗的模樣嗎?」
  
  「沒必要,反正我也沒看到他變裝後的死爛模樣,很公平。」
  
  「可能是我沒講清楚,所以,妳誤會了我的意思。」趙天恩一副無限寬容她要白癡的模樣。「妳別以為只要在期限前,拉著他到我面前裝模作樣就能做數?談戀愛,顧名思義就是兩個人互相傾心互訴情衷,沒有可能光是一方喜歡上對方就能談起戀愛。」
  
  「你這樣算什麼?一次又一次的增加規定,上次突然多出最後期限,這次又挑剔這個!是不是只要你說的我就一定得聽?」捶桌抗議。
  
  「哎呀!怎麼又吵了?阿恩,你怎麼不讓一讓安安呢?男生對女生要體貼一點才行。」浪漫派的趙媽媽端著一整鍋的小米粥出來,剛好緩和了現場氣氛。
  
  「我會讓,只要她能多表現出一點女孩子的優雅就行,只要一點點。」
  
  「安安這樣很好啊!我最喜歡像安安這樣活潑有活力的年輕人。」趙媽媽給安安盛了特大碗的粥,再把整盤皮蛋豆腐挪到安安這一邊。
  
  「還是趙媽媽有眼光。」還好她從小就給趙媽媽猛灌迷湯,現在正是坐在樹下乘涼驗收成果的時候。
  
  「記得只准嫁到我們家就對了。」趙媽媽完成每天一叮嚀後,終於甘願回廚房。
  
  趙天恩凝肅著臉,以少見的銳利眼神直視對座的安安,看得她膽戰心驚。
  
  「妳覺得我的要求很過分?講老實話,若是妳不存著投機取巧的心態的話,這些後來加上的條件根本限制不了妳,更別說是會令妳厭惡的威脅;妳肯不肯也老實回答我,從一開始到現今,除了蚊子和小鍾因私心作祟玩了一點小把戲外,我可有在何時何地阻礙過妳?」
  
  「你沒有阻止他們!」雖是指控,但氣勢稍嫌不足。
  
  「他們理該也有公平競爭的機會,我不能阻止。」
  
  「阿恩,你幹嘛這麼認真?只是個賭……」
  
  「別忘記,我們下的賭注都很大,我不會允許自己放水,更不允許妳在這時候給我怯場反悔,所以我奉勸妳一句,拿出妳的勇氣來,妳也該認真一點了,不管是賭還是人。」
  
  ***
  
  被阿恩逼得一點退路都沒有的安安,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找那個人了。
  
  一個穿著風華制服的女孩,跑到德明校門口來站崗,通常只會讓出校門的學生
  
  多看幾眼而已,不過,如果那女孩是風華四天王的老大,傳聞中那個很嗆、很火爆,很喜歡男人為她爭風吃醋,尤其愛聚眾鬧事的古惑女江澄安時,那麼,引起一點小阻塞是應該的。
  
  不過,也是因為有這個小騷動,才能不費吹灰之力的替她找來樓宇堂。
  
  「妳只要到警衛室登記,請警衛伯伯幫妳通傳一下,我也才可以早點出來見妳。」
  
  「又不是探監。」這人有點吹毛求疵了。
  
  「其實妳我都知道差不了多少。」不過,以現場此刻的騷動來形容,說是影友會更恰當。
  
  樓宇堂想請安安上葉聖凱的車子,沒想到這女生竟選在此時鬧彆扭。
  
  「我不要坐陌生人的車。」
  
  「忍耐一下好嗎?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讓司機接送了,不用我解釋,妳應該知道原因吧?」
  
  雖然他已經盡量把聲音壓到最低了,不過還是讓幾隻企圖特別明顯的順風耳給聽了去,加上樓宇堂前不久鬧的新聞也不小,這樣加加減減,傳開來的緋聞已經可以想見它的精采度。
  
  比如說,原來是樓宇堂跟大哥級的人物在搶江澄安,所以前一陣子才會讓人惡整。
  
  又或者,是江澄安的姘頭看上了樓宇堂,可樓宇堂不從,所以江澄安就來當大哥的說客……種種。
  
  「那我走好了,你就當我沒出現過。」小姐架子大,走人。
  
  樓宇堂看著她挺得直直的背影,竟然一次也沒回頭望他一眼!
  
  不過,看得出來她似乎心情不好,沒了平時那種囂張的氣焰,神情有點黯淡,讓他看不習慣也看不下去。
  
  很無奈地,他只好在眾目睽睽下請葉聖凱自己先走,然後追上來得突然走得莫名其妙的風暴女郎。
  
  「妳是怎麼來的?」他知道她家離風華近,都是和趙天恩走路上下學的。
  
  「坐公車。」
  
  「你要來接我?」
  
  「我會讓司機去接妳。」
  
  「我不坐陌生人的車。」
  
  「那好,我現在就叫他把車開來,順便介紹你們認識。」
  
  「你是故意要逗我笑的?」
  
  「那就笑一個給我看啊!」結果他得到的是兩顆龍眼。「沒關係,下次再介紹你們認識,等一不想去哪?」
  
  「我要逃家。」
  
  「我想,妳應該沒那麼好心會逗我笑,所以妳是認真的?」
  
  認真?
  
  不,她知道自己可沒阿恩那麼認真,她只是嘔氣、不舒服:心情鬱悶、感覺很不好!
  
  那感覺就好像自己要被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給拋棄了,一聲預警都沒有!
  
  明明兩人本來都玩得好好的,她就像剛拿到新奇的玩意兒正要好好研究,盡興地玩要,或者最後才要跟好朋友分享取樂。
  
  結果卻是在玩興正濃時,發現好朋友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下去,呼的一聲,甩頭就走。
  
  她一個人摸不著頭緒,只是愣愣地、傻呼呼地站在原地看著最好的朋友無情的離去時的背影。
  
  所以她蹺了半天課,也沒找小鍾和蚊子出來陪她,就一個人東邊晃晃、西邊走走,最後是坐在公車上,遠遠的看到德明的站牌才下了車。
  
  「我肚子餓了。」中午沒吃。
  
  知道安安對他還沒到可以推心置腹、大吐苦水的程度,他任由她躲避耍賴,反正今天就暫時別跟她提誰才是老大的問題。
  
  「想吃什麼?」
  
  「隨便哪一攤家常菜都行。」說完又瞟了他一個很瞧不起的眼神。「你不會沒吃過路邊攤吧?英國回來的貴公子。」
  
  「吃過,當然吃過。」樓宇堂當然要回給她一個「少瞧不起人」的眼神。「但我只去能通過我個人衛生標準,又能滿足我口腹之慾的某幾攤,妳要跟來嘗嘗嗎?」
  
  「有何不?」怕他不成?
  
  反正有人請客,不吃白不吃。
  
  ***
  
  雖然說,吃免錢飯的人沒資格給人批評什麼,但,請客的大人也沒必要省到這樣吧?!
  
  「不是吃路邊攤嗎?」有種受騙上當的感覺。
  
  「我不是說了嗎?我只去能通過我個人衛生標準,又能滿足我口腹之慾的某幾攤啊!這就是其中一攤。」他指了指眼前一間造型歐風的住宅。
  
  「這種地方要稱為攤,似乎過於牽強。」
  
  「只要小姐別挑剔,讓我請人把餐點移到院子不下也能自成一攤?」
  
  「不幸的是,本小姐性情古怪,對每件東西都挑剔,還挑得凶,這種風味獨特的家常菜又特別不合我胃口,您請自便、慢用,本小姐自己覓食去。」
  
  樓宇堂哪會那麼容易讓她走人,拎住她後衣領,揚聲叫門。「奶奶,又有人來偷摘青木瓜,快出來抓人喔!」
  
  他這出乎人意料的叫喊,唬得安安目瞪口呆,等她透過鏤花鐵門看到真的有人跑出來抓人時,又嚇得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你……你有病!亂栽贓!隨便冤枉人!還不放手……」
  
  「主人都出來了,怎麼可以讓妳跑掉,還不束手就擒?」
  
  「樓宇堂!你再不放手,我下次一定找人來K你!」
  
  可惜人家不受威脅,還對著鐵門內的人打招呼。「奶奶,有客人。」
  
  「有客人哪?是堂堂的同學嗎?」鐵門匡啷一聲被拉開,走出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一聽到這個慈祥和善,帶著不可思議熟悉感的聲音,安安沒再掙扎,轉頭面對現實,眼前所見的老人家讓她大驚又大叫。「阿嬤!」
  
  她宏亮的叫聲一下子嚇到兩個人。
  
  「小聲點,我奶奶沒重聽。」樓宇堂趕緊趨前拍撫老人家的背。
  
  嚇死了!老人家就跟小孩一樣禁不得嚇,他剛才還看到奶奶被驚得險些把假牙從嘴裡噴射出來。
  
  「矮~抱歉,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太驚訝了嘛!」安安也跟著樓宇堂的動作,輕拍起老奶奶微駝的背。
  
  「阿嬤,是我啦!還記不記得安安?我是小安安啊!」嗚……好懷念的老面孔喔!
  
  還好阿嬤沒有想太久,沒讓她太傷心。「哦……是安安喔!記得,阿嬤當然記得,又長大了變漂亮了,所以阿嬤才要認久一點啦!快進來,堂堂也進來。」
  
  也引他難道變成附帶的嗎?樓宇堂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看到安安又恢復朝氣的份上,暫時不跟她們計較。
  
  「喂,樓宇堂,我告訴你,我跟阿嬤感情很好喔!阿嬤是我的麻吉喔!從小看我到大,雖然有一段時間我不在台灣,我們的友情卻是情比金堅,連距離都無法拆散我們,要不是去年阿嬤突然搬家,害我找不到人撒嬌和灌迷湯,否則,我的人生一定會更圓滿。」怎樣?快說羨慕!
  
  「恭喜妳,找到久別重逢的故人。」響應得有夠冷淡。
  
  「喂喂,阿嬤很疼我喔--跟我家的阿嬤有得比,你最好識相一點,把你家最好的位置讓出來,免得等一下被阿嬤趕起來,那就太自討沒趣了。」怎樣啊?快露出嫉妒的眼神啊!
  
  「是,我會記祝」回應得有夠懶散。
  
  「喂,偷偷告訴你,阿嬤有個很可愛的孫子喔!長得好像小甜甜……不對,其實小甜甜畫得一點也不可愛,不過,那個孫子真的有夠可愛的!臉兒不僅圓圓的,還紅撲撲的,最愛黏著我一起玩。
  
  「唉!沒辦法,那時候大家不知怎麼搞的?都不喜歡跟他玩,本來還好好的說……過程有點忘記。」歪頭努力回想。
  
  「忘記就算了,快進去吧!奶奶在等我們。」輕推一把。
  
  「等一下啦!那一段記憶我一直都記得很清楚的!因為那是我到日本後唯一記得的最快樂的日子,所以每當想念台灣時,想到的都是那一段。」
  
  「是嗎?」聽她這麼一說,樓宇堂也跟著面露笑容。
  
  「嗯,你也是小時候就偷渡出國……」
  
  「我是光明正大,透過最正當的管道,拿著簽證、護照,坐飛機出國的。」
  
  「難道我就不是嗎?」
  
  「那妳剛才是指誰偷渡?」
  
  「我有說偷渡這兩個字嗎?你能倒帶回放,我就當面跟你認錯!」哼哼!
  
  樓宇堂忍住掐她脖子的衝動,暗暗憋下這口氣,不過心底已經下了決心,下次一定把錄音筆隨身攜帶,絕對不會再讓她睜眼說瞎話。
  
  「阿嬤去哪裡了?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會忍者龜功喔?」哇~~客廳好大。
  
  「仁者龜公?」聽起來很不雅。
  
  「忍術啦!」哇~~沙發也好舒服。
  
  「奶奶可能跑去挖好東西來孝敬妳了。」
  
  「那是應該的,剛才我就告訴你了,阿嬤是我的換帖的,再告訴你,我跟阿嬤都喜歡吃皮蛋,所以我家阿嬤都叫我小皮蛋,叫你家阿嬤老皮蛋……咦?這是你家沒錯吧?那你是阿嬤的誰啊?」
  
  「我剛才不是稱呼她奶奶嗎?」有夠後知後覺。
  
  「哦!阿嬤有好多內孫、外孫,您是哪位?不過你說了,我也可能不認識啦!我只認識那個小可愛,我都叫他糖糖,其實不是那個『糖』,是小男生的『堂』,可是我們大家一開始都搞錯了……啊!就是這個!我想起來了!」
  
  剛好短暫失蹤的阿嬤也抱著一本相簿,和一大袋零食走出來。
  
  「堂堂啊!幫奶奶去冰箱裡拿汽水出來,安安喜歡喝汽水。」
  
  「呵!好巧喔!你也叫糖糖……堂堂……堂……」
  
  不會吧?!
  
  安安瞠眼瞪著他,而樓宇堂則是露出一臉歉然又活該的表情。
  
  「你……」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看著她驚嚇過度後的圓睜大眼,樓宇堂頓覺得好笑,真有這麼可怕嗎?
  
  「你真的是……」再次深吸一口氣。
  
  然後,兩人同時開口,不幸的是--
  
  「堂堂!」
  
  「小雞雞!」
  
  兩人天生默契欠佳,加上那不堪回首的三個字,某人已在爆怒邊緣。
  
  「請別那樣叫我。」咬牙切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7 00:42:06

  第五章
  
  晚餐時間,樓宇堂果然讓人把餐點挪到院子裡,開了景觀燈,用起餐來特別有味道。
  
  「可是,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嗎?」嚼著香Q好吃的白米飯,安安暗下決定,等一下要跟阿嬤要一袋米回家,聽說這米是阿嬤鄉下農田自己種的,水質優良不噴化學農藥和肥料,很有機喔!
  
  「當然知道,奶奶這裡有妳從小毛毛蟲蛻變成大毛毛蟲的照片,很好認。」
  
  「你胡說!毛毛蟲是要變成蝴蝶的好不好!為什麼我這只就只會變成更大只的毛毛蟲?」
  
  「吃東西的時候別說話,妳的口水都噴到我這邊來了。」說著,還把疑似被噴到口水的飯挖到安安碗裡。
  
  「喂,哪有這樣!我的口水有毒嗎?」怪叫。
  
  「小安安,堂堂是怕妳沒吃飽啦!所以才把他自己的飯分給妳啦!」
  
  「我不信!他這個人很小人的,跟以前的堂堂不一樣。」想到以前的堂堂,安安不禁要拿來跟眼前這個溫文儒雅的大男生仔細的比較一番……根本完全不能比。
  
  樓宇堂的沉穩連那堆同年齡的青澀男生都不能比,現在她竟要拿一個七、八歲的小兒來比較,小糖糖會哭的。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不認我?」
  
  「我為什麼要認妳?妳又不是我的誰?」
  
  捶桌8我是你的童年玩伴!還是你的護花使者!你敢不認帳?我現在都記起來了,那時候男生幫都不要跟你玩,嫌你是娘娘腔;女生幫也不跟你玩,還笑你是不男不女,就只有我一個人肯陪你,還害我本來是兩邊的寵兒,卻因為你而變成兩邊的叛徒。
  
  「你現在是要過河拆橋了是不是?先把我快樂的童年還來!」
  
  她叫得聲嘶力竭,反看樓宇堂卻是老神在在地呼著熱湯,心裡更是鬱悶得差點瘀血。
  
  「堂堂,安安是在氣你什麼?你怎麼都不說話?不可以惹女生生氣喔!」奶奶推推金孫。
  
  「她在氣我沒有給她名分。」
  
  「啥?!」兩人同時驚問。
  
  「奶奶,安安現在是我的准女朋友。」
  
  「金ㄟ?!」
  
  樓奶奶聽不懂什麼是「准」女朋友,但後面那三個字不用人解釋,她已經高興得差點又噴射出假牙來,笑瞇著眼瞅著兩個年輕人,直說:「太好了、太好了!」
  
  至於安安的控制力就沒奶奶那麼好了,不僅把嘴裡的飯粒噴得到處都是,連別人的碗裡也不放過。
  
  「安?」樓宇堂嘴角抽搐。
  
  「怎樣?我這次又沒邊吃邊講話!」大不了再幫他消化他碗裡的剩飯剩菜嘛!
  
  「小心噎到。」
  
  欸?竟然沒念她?
  
  「小安安,我們家堂堂很體貼啦!他會像疼阿嬤一樣疼妳喔!」奶奶童心未泯地扯著安安的衣袖,偷偷在她耳邊掛保證。
  
  疼?!
  
  是她的尊嚴會很疼吧!
  
  安安咬著筷子,抬眼偷瞄樓宇堂,見他不知何時已經清光了碗裡的東西,正優雅地喝著熱湯,她心裡忽然打了個突。
  
  難不成他剛才真的只是要她多吃一點嗎?這樣拐彎抹角的關心,不會很彆扭嗎?
  
  「喂,你是認真的嗎?」讓人笑她臉皮厚也沒辦法了,誰教她還是比較喜歡直來直往。
  
  臉皮薄的人沒有回答,不過那帶笑的眼神已經讓人很清楚了。
  
  「明天放假,我們去約會。」她宣佈。
  
  ***
  
  「是真的!是真的!我真是想不到樓宇堂就是堂堂耶!那時候他好可愛,我有照片喔!不讓你看,我要獨吞!想不到那時候的堂堂還矮我半顆頭耶!現在竟然高我那麼多,更想不到的是,他就是那個可愛的小雞雞……矮~他不喜歡人家這樣叫他。」
  
  「沒有人會喜歡被人這樣叫的好不好。」電話裡的小鍾大笑。
  
  「對啦~~反正你絕對不可以在他面前提這三個字就對了!我剛才也已經跟蚊子警告過了。」
  
  「妳已經打給他了?為什麼妳總是先找他?」不公平!
  
  「因為最後找的人可以聊久一點啊!」長舌公!
  
  「哦!那我就不跟妳計較了……阿恩呢?有沒有被他罵?妳竟敢不說一聲就逃課,他臉色不太好。」
  
  「……我還沒打給他。」
  
  「妳還說我是最後一個?!」不可原諒!
  
  「我又沒說要打給他,今天好累喔!就醬,要掛了。」
  
  「喂喂!不准掛!妳是跟阿恩在鬧什麼脾氣?他很擔心妳,一知道妳不見了,最後一堂課也跟著蹺了,只是沒找到妳而已。」
  
  沒找到?!
  
  不可能!今天下午她遊走的路線都是自家的地盤,只要有心找人來問,不出一個小時她就原形翠露了,哪有可能……哪有可能讓她和堂堂混了一餐?「死阿恩!我要跟他絕交!」
  
  可憐的小鐘,無辜被摔電話。
  
  不到三分鐘後,電話鈴響,安安早猜到是誰。
  
  「聽說妳要跟我絕交?」果然是孤僻男。
  
  「對。」
  
  「妳不會是自知贏不了了,才來要這種爛招吧?」從小到大,他們已經絕交過無數次了。
  
  「你別想再激我!」不會再上當了。
  
  「聽說妳要我媽幫妳準備一些吃的東西,怎麼?明天要去遠足?」
  
  「又不是小學生!」
  
  「是啊--一又不是小學生。」透過電話,他的笑聲清楚的傳了過來,低沉的笑聲撩得安安心火更旺。
  
  「你在取笑我學小學生玩絕交的遊戲?我是認真的!我會讓你知道我也可以很認真的!」
  
  「我會拭目以待,哦!順便提醒妳,千萬別同情我,因為我跟妳要的賭注也很殘忍,我還沒說對不對?現在就告訴妳,我要妳跟阿薩湊成一對,很可怕對不對?所以,即使絕交了,賭,還是要繼續。」這才是他打來的重點。
  
  「放屁……喂?喂?」可惡!
  
  竟敢掛她電話?忘了他們家屁股是連在一起的嗎?惹火了她,她就直接殺到他房間摔人!
  
  竟敢拿阿薩姆來湊數!為什麼不是小鍾或是蚊子或是他自己?
  
  來不及踏上風火輪,電話又響了。「剛才忘記補充,聽說妳明天要約會,那可說是江澄安小姐生平的『第一次約會』,意義非凡,聽人家說過『第一次約會』很重要,會直接影響對方對自己的觀感。
  
  「多得是『第一次約會』就說再見的情侶,妳……沒問題吧?依妳有夠粗魯的舉止看來,我估計搞砸的機率可達百分之八十,那還是最保守的估計。」
  
  「你夠了沒?已經很晚了,我要早點睡!」臭阿恩。
  
  「妳還睡得著啊?那看來是沒問題了,不要太緊張啊!要加油喔!」掛斷。
  
  這……這是哪門子的加油?
  
  根本就是存心想漏她的油!
  
  第一次約會?
  
  好像是喔!想不到活了十八年,她有無數次打群架的經驗,更有無數次找人「釘孤支」的輝煌紀錄,偏是一點這方面的經驗都沒有?!
  
  那這十八年她都在做些什麼啊?安安差點扯頭皮尖叫。
  
  她根本沒想到因為四天王把關的關係,根本無人能靠近她十公尺內。
  
  第一次約會、第一次約會、第一次約會、第一次約會……
  
  完蛋,本來一點都不緊張的,還滿心期待的;現在,滿腦子都是這五個字,無法思考、行動遲緩、心跳加速……
  
  死阿恩!故意害人!還說什麼從來沒使過手段破壞她?根本就是在等這種關鍵時刻好做毀滅性的破壞嘛!有夠小人……
  
  就在安安被「第一次約會」炸得頭昏眼花,卻又精神亢奮得睡不著時,電話又響起--
  
  好個死人!這次又想拿什麼來嚇她?
  
  「死人恩……」破口大罵。
  
  「安,是我。」
  
  樓宇堂?!
  
  「為什麼不說話?」
  
  光是聽聲音就能猜出那邊正擰著眉頭呢!安安有點得意的想。
  
  「你……沒耳鳴吧?」囁嚅。
  
  「沒有,只是聾了一隻耳朵。」
  
  「少誇張!這麼晚了還打來做什麼?」
  
  「明天幾點去接妳?」
  
  「明、明天……我、我想……那個、我覺得……」因為腦中仍舊盤旋著「第一次約會」這五個字,所以什麼都想不出來。
  
  「別告訴我有人怕了。」冷哼。
  
  馬上原形畢露。「誰怕誰!有種放馬過來!」
  
  「呵,妳真是個很容易摸透的人,安,我又不會吃掉妳,只是會給妳一個很難忘很刺激的『第一次約會』經驗而已。」呵呵。
  
  又是那五個字!
  
  為什麼她身邊就不能出現正常一點的人啊?
  
  淨是一些爛掉的。
  
  ***
  
  哇~~真的是好刺激礙…
  
  嗚~~刺激得讓人淚流不止,還有……吸……
  
  「安,很不衛生喔!來,用力。」
  
  一張折好的面紙隔空飄來,穩穩包住安安的鼻頭,然後她很不客氣地用力擤下去……
  
  「謝謝。」感謝某人適時發現危機,還幫她包水餃……等等,她幹嘛要謝他啊?看看她現在的待遇!應該叫他直接用手來接她的鼻涕才對!
  
  話說,昨晚一夜無眠的安安終於在清晨五點把自己悶在枕頭下,才昏睡過去,不過,也只是淺淺地瞇了三個多小時就被電話叫醒,是樓宇堂突然有事無法來接她,要她自己到他家集合。
  
  這個沒問題,反正她也不喜歡讓人接送。
  
  所以時間一到,她就出門搭公車一路順順暢暢的來到目的地,還自以為這是好兆頭,是老天在向她預示著今天的「第一次約會」保證完美無缺。
  
  完美無缺個屁!
  
  瞧她現在在做什麼?
  
  剝洋蔥!
  
  而她身邊還有一大簍還穿著橘色衣服的洋蔥正等著她去剝!
  
  好惡劣的人哪!
  
  說什麼昨晚她回去後,鄉下的親戚載了一卡車的蔬菜過來,阿嬤當下就決定要做泡菜,那也不關她的事吧!但他卻說:「准女朋友,我的事就是妳的事,沒得推托。」
  
  「哪有這樣!誰規定……」
  
  「我規定,並且也經過妳點頭同意,忘了一開始的協議嗎?要乖乖聽我的話喔!」他語調輕柔,卻又露出森森白牙。
  
  就這樣,她挽起衣袖、綁著圍裙,套上衛生手套,跟著准男朋友坐在院子裡的小板凳上剝起洋蔥家族。
  
  「喂,太不公平了吧?為什麼我要剝這些又臭又嗆的洋蔥,你就只是幫那些蘿蔔洗澡?換過來!嗚……面紙啦!人家又流眼淚了。」
  
  「等一下,我先把手擦乾……喂,小朋友,怎麼可以拿我的衣服當抹布?」
  
  來不及了,安安已經很物盡其用地將整張臉往他衣袖上一抹,眼淚鼻涕一起清乾淨。
  
  「肚子餓死了,什麼時候可以吃午飯?」
  
  「再等一下,要不要先啃一根紅蘿蔔?小兔子。」一小根削完皮的紅蘿蔔遞到她眼前。
  
  「不要,我又不是兔子,我也不愛吃紅蘿蔔!」不屑。
  
  「早知道沒幾個人抗拒得了紅蘿蔔的獨特風味,可是等一下要吃的牛肉咖哩裡面加了很多紅蘿蔔喔!不准挑食,這是准男朋友的命令。」
  
  又來?「你別太過分!別以為我一定會聽你的!當心我找人K得你滿頭包!」抓一把洋蔥準備丟過去。
  
  誰知端著冰紅茶的阿嬤會選在此時走出來,嚇得安安趕緊縮回手,更加快剝洋蔥速度。
  
  我剝你個小人頭啊!我剝你個小人手啊!我剝你個小人腳……
  
  「啊呀!安安真是乖巧,本來不想麻煩妳來幫忙的,可是堂堂說妳最喜歡吃泡菜,還要特地多醃一些韓式泡菜,說現在很流行,妳早就想學了……」
  
  聞言,安安轉頭狠瞪樓宇堂一眼。
  
  「堂堂說妳一聽到要做泡菜,就說一定要來親身參與,還堅持每一樣都要學會,剛好昨天送來的蔬菜種類多,我們可以醃蘿蔔、洋蔥、茄子、蕪菁、大白菜、高麗菜……白蘿蔔只要用刷子把沙土洗乾淨,不用削皮;紅蘿蔔是用來增色提味的,所以要去皮刨絲;茄子用味噌和米糠醃漬起來,顏色會很鮮艷漂亮……」
  
  阿嬤一直念下去,安安的臉就一路沉下去,愈沉愈黑,愈看愈像陳年蔭油,黑下溜丟,看得樓宇堂憋忍不住,險些爆笑出來。
  
  她真的是很逗!
  
  「安安怎麼滿臉都是淚啊?洋蔥太刺眼了是不是?」
  
  「不是,我是太高興了!可以幫到阿嬤,還可以學到那麼多東西……嗚……」安安說著又想將眼淚、鼻涕往樓宇堂的衣袖抹去,可惜這次人家早有防備,抽來一張面紙就緊緊地捏住她的鼻子。
  
  「好痛……痛……」不能呼吸了。
  
  「妳這個不衛生的小朋友!老師都說過幾次了,怎麼還是學不乖呢?」樓宇堂邊笑邊虐待。
  
  「要斷氣了……」
  
  「等一下,眼淚也擦一擦。」
  
  「你輕一點啦!擦這麼用力會有皺紋啦!」
  
  「妳喔!應該事先幫妳準備防毒面罩才對。」
  
  「本來就是嘛!下次要機伶一啦!不對!絕對沒有下次!」眼角看到奶奶已經挽起衣袖,拿著衛生手套一副打算「撩落去」的模樣,安安馬上大喊,「阿嬤,妳在做什麼?去給我坐好喝紅茶!」
  
  「妳要是敢給我幫倒忙,就是對我不仁不義,小心我狠下心來不認妳這個老相好!去去,去喝茶,還是去看歌仔戲都好,別在這邊礙手礙腳!」
  
  「還有你,為什麼你那邊的蘿蔔好像都沒有減少?別想偷懶!更別妄想等一下還要我幫忙!快工作!」下次不僅要帶防毒面罩來,還要多帶一把皮鞭才行。
  
  「很好玩對不對?女朋友。」某個死人不知死活地貼過來咬耳朵。
  
  「好、個、屁!」媽的!
  
  好一個又難忘又刺激的第一次約會啊!
  
  死囝仔!給她記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7 00:42:34

  第六章
  
  第一次的失敗,是第二次的教訓。
  
  是誰說的?她要揍他!
  
  為什麼她就沒有得到教訓?
  
  只因為他的一句話--
  
  「老時間、老地方集合喔!安,昨天真的太辛苦妳了,今天我一定要好好補償妳。」
  
  補償?!
  
  意思是說,真正的約會……第一次約會又來了嗎?
  
  好期待……好怕又受傷害喔!
  
  「這是要做什麼?!」
  
  「安安啊!阿嬤真的很不好意思ㄋㄟ,今天又要麻煩妳了,小時候要麻煩妳照顧堂堂,長大後還要麻煩妳幫這些幫那些的,可是堂堂又說沒關係,如果讓妳知道我們有事都不叫妳的話,反而會惹妳生氣。
  
  「現在的年輕人都沒有妳這麼勤快囉!阿嬤好高興。」阿嬤拉著安安又摸又拍的,好像在玩小狗。
  
  「阿嬤高興就好。」可是,她卻好想哭。
  
  「阿嬤不用感觸太多啦!反正安是個大閒人,有事請她幫忙,她還會跟妳說謝謝喔!」一隻熊掌壓頂,暗示安安快點頭。
  
  謝你個大頭!用力拍開他的熊掌。
  
  「反正我和安也可以順便『約會』啊!」又壓一次。
  
  「……是。」齜牙咧嘴。
  
  到底是誰造成這種可怕的結果的?為什麼她會被他壓得死死的?
  
  「這次是什麼事?」她並沒有看到成簍的蔬菜,只看到門外停了輛車,誰要出門?不會是他吧?!那她來幹嘛?
  
  「這是我們家多年養成的習慣,拿了人家的好東西,就要回禮,所以阿嬤本來要自己帶著昨天趕製完成的泡菜和醃蘿蔔回鄉下分送,可是,我們做人家晚輩的怎麼可以讓老人家這麼辛苦?當然要代勞囉!」
  
  「昨天醃的東西可以吃了嗎?」流口水。
  
  「要吃也不是不可以,味道淡一點而已,再過個幾天就入味了,不過泡菜就沒問題了,當天吃的風味就很不錯了,泡太久小心變酸菜。對了,」順手敲一下她腦門。「妳昨天忘了把妳要的米帶回去,今天就連那幾盒泡菜一起帶走吧!」
  
  「你以為我真的忘了?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勇到馱著一包米坐公車吧?」又氣又笑。
  
  「是妳不讓我送妳回去的。」請不要冤枉人。
  
  「是喔!阿發先生開的車。」這個人好沒誠意。「那今天是怎樣?也是阿發開車,我們負責發東西?」
  
  文了天阿發公休,所以我們要自己來。」
  
  這有什麼問題?只要不是坐那種專門用來要派頭的有司機開的車就行了。
  
  十分鐘後,也就是他們上路後--
  
  「為、什、麼、會、是、我、開、車?」而樓宇堂卻舒舒服服輕輕鬆鬆的坐在助手席上?
  
  「阿嬤只開過割谷機,妳要她來開嗎?」
  
  「你是不是不小心跳過了一個不該跳過,卻一直存在的閒人?」咬牙切齒。
  
  「妳是指我?女朋友,妳哪只眼睛看過我自己開過車?」哂笑。
  
  「你不會是在告訴我……以後這種情況還是會發生,只要你一直是我的男朋友?」不行!玩車耍帥是一回事,但要她成為另一個人的專屬司機,她是一定會花轟的。
  
  樓宇堂卻在此時兀自抓著下巴,很審慎地思忖起來。「嗯,我突然覺得有一個開車技術一把罩的女朋友,或許是個不錯的主意,之前聽表弟舉了一堆很爛的例子,當時我無法體會箇中滋味,只知道身為一個人,卻讓別人把自己踐踏成那樣實在不可理喻,不過,現在我身在其中,深深的體會到那種能光明正大踐踏、使用一個人的特權是一件多麼愉快的事情。」
  
  「你這是在背哪一科的考題?」
  
  「簡單的說,我或許會提早頒發證書給妳,讓妳做我名正言順的女友。」一副大恩不言謝的樣子。
  
  「那真是太好了,我也可以早點帶你回家見阿恩,親口聽他認輸後,咱倆也可以快點一拍兩散,我好馬上頒畢業證書給你。」她也很好商量的啦!
  
  「哦?看來妳似乎很希望我們能慢慢磨,最好能磨出又濃又烈的愛的火花,是不是?」眄她一眼。
  
  「不,本人只是突然覺得有一個只會坐在助手席上說風涼話的男朋友,或許是個爛到極點的主意,之前就是沒半個人來跟我舉一些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好讓我記取教訓,所以我無法體會個中痛苦,只知道身為一個女人,卻能把車開得比男人猛,是一件多麼太快人心的事。
  
  「不過,現在我也身在其中了,深深的體會到那種被人不知好歹的踐踏、不知死活的把我的溫馴善良當成可利用的特權是一件多麼卑鄙的事情。」
  
  「妳這是在背哪出戲的爛詞?」
  
  「簡單的說,畢業證書我是一定會提早頒給你的!反正你早就注定要當第一號被我甩的前男友。」
  
  哎呀!女朋友生氣了。
  
  「別氣嘛!我知道妳這兩天很委屈,我說的補償一定會落實的,我保證。」趕緊安撫安撫。
  
  「我要求先瞭解補償的內容。」她已經連續失敗兩次了,不可能一點教訓都學不到!
  
  「變聰明了喔!不過還下夠聰明,聰明的女生會適時的掌握形勢,好滿足自己的野心,反正妳們女孩子是被允許撒嬌使蠻的,現在,妳要不要換一個問題來問?」給點機會教育。
  
  安安怪瞥他一眼。「我要求指定補償內容。」
  
  「嗯,孺子可教也。」
  
  不教就不會動頭腦的小懶蟲!
  
  「隨我指定嗎?不反悔?」
  
  「不後悔。」
  
  「日期也由我選?」
  
  「沒問題。」
  
  「你確定會完全配合?」
  
  「我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嗎?」人可踐踏,格不可受辱。
  
  安安馬上惡狠狠地瞪過去。「你幾時說話算話過?哈!昨天是怎麼回事?哈!今天又是怎麼回事?哈!要不要我讓你先下車,然後再從後面撞你一下,你才要恢復記憶?一次不夠,我還可以倒車回來。」因為忙著罵人,所以連續十五秒沒看前方。
  
  樓宇堂被急閃而過的後方來車嚇出一身冷汗,趕緊貢出最有自信的笑容。「好女孩,別激動,開車要看前面,是我一時口誤,讓妳挑到毛病,別氣、別氣,要消氣喔……矮~妳看路邊的檳榔西施,穿鏤空的喔!」
  
  「厚!那個竟然只穿內衣就出來了……等等,你不能看!我看就好!」趕緊把車開進內側車道,讓他離遠一點。
  
  要引開這小妮子的注意力真簡單,因為,她太容易分心了。
  
  樓宇堂暗自無奈地搖頭,有一點想不通安安的父親到底是怎麼把女兒養成這麼簡單的……嗯,真的只能用「簡單」這兩個宇來形容。
  
  不是單純,因為「單純」給人一種弱智的感覺,安安的簡單雖然一眼即透,卻讓人覺得舒服,或許是她坦直的個性本身就不愛刻意隱藏、保護自己,所以,只要是接觸過她的人,很容易便會被她的個性吸引。
  
  也是這個原因造就了四天王,讓原本不相干的四個人因安安而聚集,然後互相抵制,誰都無法單獨得到安安的青睞,不過,也因為這四人過度保護了安安,才使得她更懶得動腦,更是整天跟著男生跑。
  
  有點野了。
  
  他得讓她收收心才行。
  
  ***
  
  一到阿嬤的老鄉,兩人從村頭一路把泡菜一罐罐的送到村尾,安安糊裡糊塗的跟著樓宇堂從六嬸婆叫到七叔公,其實都嘛認識,誰都知道她的阿嬤和樓宇堂的阿嬤是老鄰居,不過,真的很奇怪,為什麼這趟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太一樣?
  
  阿嬤的親戚和幾十年的老朋友還真不少,聽說阿嬤家是村裡的大地主,所以,過去受過照顧的老佃農只要農收時,都會習慣性地送來最新鮮的蔬果作物。
  
  直到任務完成,車子停到阿嬤的四合院裡,車上竟然還是滿滿的!
  
  「為什麼會這樣?」感覺比來時更擁擠了。
  
  「沒辦法,人家硬要給,妳總不能死推著不要吧?不過是一袋黃豆、一籃小黃瓜、一箱酪梨、一袋檸檬、兩隻雞……真仔細,還幫我們用紙箱裝著,要不然雞屎很難清……」樓宇堂突然看向被閒置在院子角落的古早石磨。
  
  「那東西可以派上用場,我們把它帶回去。」
  
  「嗯?做什麼?」那種骨董?
  
  「奶奶喜歡用那個磨豆漿和米漿。」
  
  「拜託,現在科技發達,已經沒有人在用那種東西了,你都沒在看購物頻道嗎?」安安取笑眼前的古早人。
  
  「我有一個不聽話的女朋友,又懶又醜又笨又蠢……」他像在唱歌。
  
  「走!誰怕誰?我們一起把它搬進後車箱!」女霸王最受不了激,拉起衣袖,馬步一跨,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等樓宇堂也站好位置,兩個人四隻手穩穩抓住石磨。
  
  「聽我數到三,我們一起用力。」樓宇堂負責發令。
  
  「好。」安安點頭。
  
  瞧著安安一臉的認真,樓宇堂忍不住地就想笑,但現在不行……
  
  「準備,一、二、三……」
  
  「噫……」兩人同時使出渾身吃奶的力氣。
  
  結果,石磨不動如山,竟連一厘米都沒移動。
  
  「再一次,預備,一、二、三……」
  
  「礙…」這次安安顯然更加賣力,叫得臉紅脖子粗,額頭開始冒汗。
  
  「再試一次,一、二、三……」
  
  「喝礙…」還是安安叫得最大聲,氣勢震動山河,但石磨竟敢還是沒動,她不甘心放手,張嘴準備叫樓宇堂再來一次,誰知竟看到他一臉興味盎然地抵在石磨上,有趣地瞧著她努力奮鬥的模樣。
  
  「你……」安安先是一愣,然後意識到怎麼回事後,勃然大怒。
  
  「我第一次真的有用力。」聲明。
  
  只是很快就明白事有分可為和不可為兩種,所以,剩下那幾次就讓資質比較駑鈍點兒的女朋友去效力就好了。
  
  「你好可惡!」尤其看他整個人輕鬆愜意的模樣,比較起她自己的滿頭大汗,她氣血翻湧,即將吐血。
  
  「別氣、別氣,妳並沒有白費力氣,因為妳的心意已經深深的打動了我……我在此嚴正聲明,拒絕暴力。」沒用,拳頭照樣朝他飛來。
  
  樓宇堂大笑著躲開,原本他真的沒打算要這樣捉弄她,只是,她那副完全信任又全副投入的模樣真的很有趣,可愛透頂,害他一時想不開……就多玩了幾次,所以這真的不能怪他。
  
  只能怪她自己吧!沒事這麼可愛做啥?
  
  兩人在院子裡又打又鬧,直到肚子咕嚕咕嚕叫起,安安才放過一直讓她怎麼拽都拽不倒的騙人王。
  
  「樓宇堂,我有一個問題,我們在哪吃午餐?」他好像有人開口請就點頭說「好,一定去。」可是,她記得從第一個親戚到最後一個朋友,他沒有一個說不好的。
  
  「妳挑一間吧!」
  
  「才不要!我會自己去廟口吃陽春麵!」才不要被拉得五馬分屍哩!
  
  「那我當然跟妳……矮~妳阿嬤在找妳了。」他突然指了指安安身後。
  
  安安馬上轉頭,見到自己的阿嬤從路口走來,像是備找什麼一路東張西望,她趕緊大叫,「阿嬤!妳怎麼在這裡?!」
  
  果然是安安的阿嬤,一聽到聲音後,馬上一路狂飆到兩人面前,連那股嚇人的氣勢都很像。
  
  「死囡仔!我聽阿春說,妳帶著未婚夫回來發喜餅;又聽阿標說,妳今天新婚回門:然後是招弟說,妳終於跟人私奔了,還把男人帶回鄉下躲人,妳這死囡仔從村頭一路招搖過來,竟然最後才來找我……還問我為什麼在這裡?妳是忘記妳阿嬤我就住在這裡喔?氣死我了!不孝孫!」用力捏幾下。
  
  想不到鄉下人都這麼會編故事。「好痛ㄋㄟ!人家沒有未婚夫,當然也沒有結婚啊!」又閃又躲。
  
  「啊妳這死查某囡仔,真的給我私奔回來?」這次是追著打屁股。
  
  樓宇堂看著這對祖孫一個跑前頭還拚命回頭扮鬼臉,另一個是追在後面又叫又罵,在四合院內整整繞了一圈後,安安才心甘情願地跑到他身後,躲著不出來。
  
  「死囡仔……你?你不是堂堂嗎?啊什麼時候來的?」阿嬤的反應跟剛才的安安還真像。
  
  「剛才,跟安一起來的,阿嬤。」樓宇堂淺笑問候。
  
  他當然知道自己堂堂的儀表和儒雅的氣質很得老人緣,和安安那種嘴甜的搗蛋鬼是不同路線的,但效果一樣。
  
  「你見過我的阿嬤了?我怎麼不知道?」安安探出頭偷偷問。
  
  不用樓宇堂回答,阿嬤指著她痛罵,「妳當然不知道!問問自己啊!妳多久沒回來了?前幾年還會回來拿紅包,這兩年都當我死了!還不出來罰站,別躲在人家背後,羞羞臉!」
  
  安安才沒傻得乖乖去罰站哩!不過這一場也鬧得夠久了,她輕捏樓宇堂一把,暗示他幫忙擋災。
  
  其實不用她暗示,他也會出手,因為,他實在不太喜歡看著她讓人欺負,即使只是鬧著玩兒、即使她是罪有應得,但他就是不打算讓人從他手中奪走欺負她的權利。
  
  「阿嬤,我們肚子都餓了,有沒有東西可以吃?」樓宇堂裝出一臉無辜。
  
  「哈!你們是很多天沒吃了是不是?要私奔就要多帶著些錢啊!」
  
  阿嬤到現在還沒轉過來。
  
  他知道阿嬤有點重聽,要大聲點說給她老人家聽。「阿嬤,我們沒有私奔,是我奶奶囑咐我拿些泡菜回來的,安安是好心自願幫忙開車的啦!有特地給阿嬤留了最大的一份喔!等等叫安安去車上拿。」
  
  「哦!結果你們沒有私奔喔?」有點意興闌珊。
  
  「下次再私奔給阿嬤看。」他只得承諾。
  
  阿嬤挑眉瞧著眼前俊朗出色的年輕人,再覷一覷躲在人家後面一直弄人家的不孝孫,神色轉了轉。「你見過安安的阿爸嗎?」
  
  「還沒有機會。」
  
  「安安的阿爸很甲意阿恩,說等他們畢業後可以先文定,我是覺得要安安定下來還太早啦!」擺擺手,帶頭轉往隔壁的院落。「肚子餓的人還不過來!我再去多準備些菜……」
  
  「喂,親愛的小糖糖,你那些六嬸婆、七叔公們怎麼辦?你想吃流水席嗎?」
  
  「放心,親愛的小安安,我想這種事情交給妳的阿嬤來處理應該沒問題。」
  
  她點頭,眼波一轉,又賊賊地笑睨著。「喂,親愛的小糖糖,此情此景真讓人懷念呀!」
  
  他挑眉,然後瞇起眼,吃著警告對方。「是啊!親愛的小安安,奉勸妳最好別提那件事,尤其是妳現在腦中想的某三個字。」
  
  「你知道是什麼?」不信。
  
  「妳可以說出來,但後果自負。」
  
  結果,她不敢說。
  
  真怪了,她好像真的被他壓得死死的。
  
  另一個結果,阿嬤動用了鄉下人家的人情,請村長打開廣播系統,一次昭告全村,這對年輕人將在阿嬤家用午餐,請熱情的親戚朋友們把好料的送到阿嬤家,阿嬤會在院子裡擺好桌椅,一戶限帶一樣菜。
  
  當天,除了車子很飽外,他們的肚子也很飽,就連那塊像是永遠撼不動的石磨也在眾鄉親的幫忙下,安穩地放進後車箱內……
  
  ***
  
  「真的很好笑,當我把保鮮盒打開時,那股又嗆、又臭的味道,馬上從我們的位置上散開,我還聽到後面位置的人喊救命哩!拜託,只不過是包著韓氏泡菜的壽司卷而已耶!這樣就受不了?
  
  「不過說真的,在戲院裡面又暗又密閉,對味道真的會特別敏感,連堂堂都被我嚇到了,問我可以讓他去旁邊坐嗎?你知道我怎麼回答嗎?」
  
  沒聽到對方的響應,安安逕自解答。「我告訴他,『沒問題,我也幫你做了一份,你帶去那邊吃吧!」哈哈!好不好笑?告訴你,我還有帶餐後水果去哩!知道是什麼嗎?」
  
  又沒有人響應,不過安安還是很樂於自問自答,「是榴楗啦!笨,連這個都猜不到!果然如我所料,只要使出這兩樣秘密武器,我們身邊的座位馬上淨空,厲害吧!」
  
  「這樣就很了不起嗎?」電話那頭的小鍾終於有聲音了。
  
  「我覺得很棒就夠了。」
  
  「幼稚。」
  
  「你才小班哩!」
  
  「無聊。」
  
  「鍾小雄,你是不是哪裡不順?這樣陰陽怪氣的!我說一句、你哼一句,再這樣我就掛電話了!」女王發威。
  
  「妳已經多久沒到五虎幫露面了?到底還搞不搞?昨天有人來踩我們的盤子,若不是阿恩和蚊子都在的話,情況一定會亂起來,當時妳人在哪?跟妳哈泥在卿卿我我?老大這麼好當喔!」電話那頭的小鍾火氣也不校
  
  「你們怎麼不通知我?」安安有點心虛。
  
  「還需要人通知,妳才會記得自己是誰嗎?」咆哮。
  
  「情況很嚴重嗎?我明天過去,我是真的不知道有這些事,對不起……」
  
  一聽到安安道歉的聲音,小鍾哪還有怒氣,根本上,他氣的從來不是安安管不管五虎幫的事,因為多管一分就多一分危險,沒有他們幾個貼身保護著,他們自己也不放心。
  
  那他氣的是什麼?
  
  小鍾猛扯自己的頭髮,暗斥自己沒風度又沉不住氣。「哈哈,我騙妳的啦!妳還真的以為有人敢來踩我們的盤子喔?沒啦!就算有,我們三個人還會搞不定嗎?妳還是去陪妳的阿娜答就好了,不過如果妳堅持要來的話,別忘了順便幫我們帶消夜過來……」
  
  「你等著吃屎吧!」敢唬她?不要命了!
  
  「火氣這麼大?妳哈泥沒幫妳消火喔?」
  
  「你管那麼多!去睡啦~~我要掛了。」
  
  「不會吧?原來妳真的在談蠢蠢的亂愛喔!人家比較猛一點的,到這種時候都嘛上三壘了,就算奔回本壘,也不是太奇怪,不過一般水準是二壘啦!妳呢?別告訴我一壘喔!那樣我們這些換帖的會很沒面子。」
  
  「……一壘是哪裡?」不恥下問。
  
  「……牽手吧!我猜。」因為很少人這麼遜,所以早忘了一壘的本義是啥。
  
  「嗯……我拍過他的手,算不算?」因為樓宇堂最喜歡敲她的頭皮心,要不就捏她的鼻子,她當然要拍開他。
  
  「一壘是接吻。」快告訴他已經上壘了!
  
  「……」
  
  「完了!有史以來最遜咖的老大,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在玩什麼家家酒,不過,就算那傢伙是抱著聖經投胎轉世的,妳也絕不會是聖女來下凡的啦!妳老大是當假的喔?主動出擊是妳一向的作風,就給他壓上去啊!」
  
  火了!最恨人家看不起。「鍾小雄!你自己又多厲害了?用嘴巴說說誰不會?有種你自己去跑壘啊!哼!沒有女朋友的人叫什麼叫!」
  
  安安無心的話聽進有情的小鍾耳裡非常不是滋味,他靜默了半晌,開口時語氣已經轉冷。「聽說阿薩的宣傳期快過了,這幾天應該會回學校上課,阿恩要我提醒妳一聲,就醬,掰。」收線。
  
  安安瞪著已經斷線的電話,非常不能理解小鍾突然發脾氣的原因,她當然知道他動怒了,不是大叫大罵的那種,而是冷冷悶在心頭的怨怒,從來沒發生過的,好怪。
  
  以前他們怎麼罵、怎麼笑,對方都不痛不癢的,是不是最近氣候多變化,大家情緒都不太穩?
  
  可是堂堂就滿能控制脾氣的,反倒是她經常被他撩得張牙舞爪,然後他只要輕聲安撫一下,她馬上又忘了前一刻在爭論什麼。
  
  這樣看來,他好狡猾!
  
  不行,她絕不能被他看輕。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想辦法補足自己的不足……嘿嘿……
  
  沒錯,她一定要上壘!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7 00:43:06

  第七章
  
  繼安安把趙天恩家當廚房來用之後,現在又多了一處新廚房專門提供她晚餐,所以,趙家的廚房目前工作量減輕,只提供早餐,這點還讓趟媽媽難過了很久,每天晚上時間一到,就抱著電話跟遠在外地打拚的老公抱怨,「怎麼辦?孩子的爸,安安好像來真的,我們的媳婦要跑掉了啦!你快唸唸你兒子要爭氣一點,最好叫安安的爸快點回來……」
  
  然後電話就會換人,「爸,沒事,你不用當真,媽連續劇看太多了,最近又迷上韓劇,真的沒事。」
  
  不過,這些情節安安是不會知道的,她只知道樓家阿嬤住的那房子其實不算是堂堂的家,聽堂堂說,阿嬤這幾年的身體經常出問題,跑醫院也跑得勤了,曾經有幾次情況嚴重的還是讓救護車給送走的,所以,樓家晚輩才開會決定把阿嬤接到身邊照顧。
  
  但結果卻是讓阿嬤更不得安寧而已,因為樓家人習慣三天一小會、五天一大宴,老人家竟無端多了應酬的工作,然後那些想認識老人家的官夫人、富太太,還有一堆婦女會的便天天來請安問好,若推托她身體不好不便見客,她們的反應更熱情,每天都有人專程送花籃、補品、慰問禮盒、各種治病秘方……
  
  最後是遠在國外的樓宇堂知道情況後,馬上放下課業和樓氏海外事業的修習,親自回國照顧阿嬤,所以這房子是為了這目的後來購置的。
  
  聽到這些之後,原本愛往外跑的安安反而比堂堂更黏阿嬤了,所以,這房子正常情況不只會有堂堂、阿嬤和固定時間出現的廚娘和司機,現在則是多了一個她。
  
  因此,這裡成了她和堂堂的「老地方」,平常放學後,她會跟堂堂比賽誰先搶到阿嬤做的點心,假日一到,「老時間、老地方見」是他們相約的口頭禪。
  
  想問她是否已成功討回她心繫掛念,魂縈夢牽,連睡覺都會說夢話的補償了嗎?
  
  有的,那還是她絞盡腦汁才總結出最想讓堂堂為她完成的事,並且好不容易才讓堂堂大人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答應,結果果然讓安安留下永生難忘的回憶--
  
  「兩隻手抓著方向盤,眼睛看前方你是知道的,現在注意聽我說,換檔時,離合器要踩到底,從一檔開始換,我們先前進、後退嚕一嚕……」
  
  安安滿意的看著徒弟很聰明地記下她剛才解釋的要點,拿起手中的記事板勾畫了一下。
  
  是的,這就是她要的補償,要他認命當她的學徒,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開車並拿取駕照。
  
  「妳在做什麼?」樓宇堂好奇地偷瞄她一眼。
  
  「喂,看前面,教練還在幫你打分數喔!」
  
  「教練?在哪裡?」他轉頭尋人。
  
  「你哪只眼睛看到這裡還有其它人?」拿筆桿敲他一下。
  
  「半個人影都沒有,妳是怎麼發現這麼恐怖的地方的?」樓宇堂環視一下兩人
  
  所在的位置,是山道中繼的某個停車場,不是很大,但夠他這種初學者嚕來嚕去了,最重要的是,地上的停車格剛好可資利用。
  
  「這裡是阿薩姆他們車隊的人經常來壓線的地方,你無敵天才的教練我,就順便給他拿來利用一下囉,聰明吧?」安安笑瞇著眼,等著人家誇獎。
  
  「煞車是中間這支……右邊是油門……左邊是離合器……」這個人家很不給面子。
  
  「算了,不跟你計較。」不過得倒把一分。「我們開始第一個學習項目,倒車入庫。」
  
  「幹嘛學這個?」他是來學開車,不是來學停車的好不好!
  
  「笨徒弟,你總不能好不容易找到停車位卻偏偏不知道怎麼把車子停進去吧?」
  
  「算妳有理。」
  
  然後,十多分鐘後--
  
  「不對、不對!我是說轉兩圈方向盤向右!向右邊!不是左邊!你為什麼都講不聽哩?」無敵教練發飆。
  
  徒弟一臉無辜,自己也搞不清楚他為什麼就是講不清?
  
  「好,現在是快轉兩圈向左……左邊!我明明是說左邊,你還給我轉右邊?!」氣到自己來抓方向盤。
  
  「報告教練,妳這樣心浮氣躁,會影響到我的學習精神,我要求換教練。」這位傲慢的英國紳士是絕不容許自己在女朋友面前這樣沒尊嚴的。
  
  安安深吸口氣,覺得自己也有錯,求好心切咩8抱歉,我改進,我們再繼續。」
  
  又十多分鐘後--
  
  「媽的,你是豬啊?!都說是轉右邊,你還轉左邊?!從來沒看過比你更笨的!一部車子倒了半個小時,還卡在外面進不去,你到底會不會分左右啊?!」
  
  教練叫囂,學徒鬱悶。
  
  「不對啦!厚~~我真的快被你氣死了!你絕對不是豬,因為你根本比豬還笨!叫你轉左邊,你又轉右邊,你是不是不會分左右啊?」
  
  「我不學了。」一個自尊殘破不堪的英國紳士甩門下車。
  
  「等一等,別走!敢定我就把車開走,你一個人走路回家!」
  
  「我情願另找高明。」
  
  「你是想賴我不會教嗎?劃下道來吧!我保證今天一定讓你學會倒車入庫,要是失敗就隨你!」
  
  「條件任我開嗎?夠大氣,那我就不客氣了。」樓宇堂雙眼放光,彷彿等的就是這一刻。
  
  「輸的人回去後要磨黃豆。」他已經等著喝醇豆漿等很久,偏偏小妮子不上當。
  
  「呵,本小姐早知道你會算計我這一項,不過只磨那麼一點豆子無法盡興吧?」
  
  一點?樓宇堂挑眉笑看她,那可是一大麻袋哩!何止一點啊?分明是不知死活。
  
  「磨豆漿和米漿如何?我也很想吃吃阿嬤做的碗稞。」安安得寸進尺。
  
  「好,一言為定。」
  
  直到黃昏後--
  
  這輛像是注定要歷劫的小車內已經沒有咆哮聲,更沒有男子挫敗的折辱聲,只剩下輕微的喘息和申吟……
  
  別誤會,沒有人規定發出這些聲音的時候,就一定是在做某些事。
  
  「怎樣?還要繼續?」說話的是雙眼佈滿血絲的樓宇堂。
  
  「……等等,我或許有點頭緒了,因為還不確定,所以需要你的協助。」說話的是雙眼有些茫然無神的江澄安。
  
  「哦!請指教。」
  
  「先開車。」
  
  樓宇堂照做。
  
  「下車。」
  
  樓宇堂一腳伸出去,又突然陰險地回頭瞪安安。「妳想把我撇在這裡?」
  
  「不是,在那之前,我一定會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撇你。」安安連講話都覺得費力。
  
  樓宇堂聳肩,一點也不怕她會那麼做,除非她不怕被他惡整回來。
  
  「樓宇堂同學,站好,聽口令做動作!」安安在車內對他發號司令。
  
  「立正,舉左手、舉右手,放下;舉左腳、放下;舉右腳、放下;向左轉、向右轉,很好!乖寶寶,你很聰明。」
  
  樓宇堂只是瞇眼盯著她,知道她還有話沒說完。
  
  「可惜……原來你就是江湖上盛傳以久的左右不分的怪胎!」安安本來是很生氣的,但不知怎地,竟是抱著肚子笑得跺腳。
  
  「有這麼好笑嗎?」樓宇堂走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將裡頭不斷發出刺耳笑聲的安安拖出來。
  
  「夠好笑了……天哪!肚子好痛。」連眼淚都出來了。
  
  「等一下妳就要全身酸痛了,我會拿著皮鞭好生伺候妳,勤勞的小牛。」
  
  「什麼小牛?!」她又不屬牛。
  
  「別忘了輸的人要磨豆漿和米漿,我已經開始期待奶奶的碗稞和豆漿了。」
  
  安安翹起下巴不認帳。「別想!這次根本不能算數,誰會知道你根本是個殘疾人士,就算舒馬克親自來教也沒用……你肯定早就知道自己左右不分對不對?還故意裝傻,耽誤我的青春!」安安指著他的鼻子。
  
  聳肩。「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輸者恆輸、贏者恆贏,我雖然左右有點分不清,至少還分得清輸贏,小朋友,等一下記得買酸痛貼布喔!」
  
  好狡猾的死人!原來一開始就等著設局ㄠ她!夠陰險、夠卑鄙!
  
  「還是妳也想來個裝傻充愣,死不認帳,反正早知道女生都喜歡來這招,輸不起就賴啊!不過,我還是先好心提醒妳一聲吧!距我們約定的一個月試用期好像快到了,還差……三天對不對?」他像是踩著老鼠尾巴的壞貓,正等著看老鼠跪下來求饒。
  
  安安緊張地掐指一算,頓悟自己果然犯了大錯,趕緊補救。「要磨也不是不可以啦!那你要先告訴我……」
  
  「別想。」
  
  「喂,樓宇堂!我話都還沒講完,你是尿急喔!」
  
  「妳那顆容量有限的小腦袋瓜子在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嗎?想要我先點頭,妳再拖個三天,贏得妳跟趙天恩賭的那一份後,妳肯定會在第一時間甩掉我,那我豆漿找誰磨去?」
  
  「那……磨一人份就好……不行?那我再多磨阿嬤的份……商量一下嘛!」
  
  「我決定延長試用期。」樓宇堂壞心的宣佈。
  
  「不要……」哀號聲起。
  
  「決定後不再變更。」呵呵。
  
  「大人……拜託……」
  
  這一天對安安來說,絕對是難忘的,筋疲力勁心力交瘁,豆漿還是得磨。
  
  呵呵,老鼠可憐兮兮的樣子真令人同情,不過她不知道的是,乞求根本沒用,只是多增加了壞貓的樂趣,老鼠終究是要被貓吞掉的。
  
  不過樓宇堂很好奇,這小妞到底要何時才會明白,在她自己承認喜歡他之前,他是不會先讓她好過的。
  
  沒辦法,誰教她身邊哥兒們太多,除非她自己先搞清楚他和她那些哥兒們是不一樣的,否則,這段情是要怎麼談下去?
  
  男女朋友嗎?早就是了好嗎!
  
  難不成她以為他還會和小時候一樣,呆呆地讓她拖去玩家家酒嗎?
  
  有時候她的遲鈍真的很讓人生氣,所以為了討回一點公道,只有逗得她哇哇大叫,才能讓他舒坦一點。
  
  有點沒轍,誰教他們家的女朋友就是這麼不一樣呢!
  
  ***
  
  上壘的時間到了!
  
  今天出門前,聽趙媽媽說隔壁巷子裡有人在辦喜事,也就是說,今天是黃歷上登記有案的好日子,黃道吉日是也,宜做各種偷雞摸狗之事,比如說,把親愛的小糖糖壓倒在地……
  
  不行,雖然她不是保守的衛道人士,但,有些事還是要按部就班比較好,就先從一壘慢慢晉級吧!
  
  今天就先從一壘開始,一壘……突然一個白色壘包的影像和眼前的堂堂重迭起來。
  
  安安搖開混亂的腦袋,堂堂果然還是堂堂,不是壘包。
  
  「幹嘛?有蚊子嗎?」樓宇堂笑著扯下她亂得有造型的髮。
  
  「沒,你這麼忙,我坐這裡沒關係嗎?」話一落,她馬上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問那什麼白癡問題嘛!
  
  要是他真的體貼起她,要她先回家休息怎麼辦?
  
  人家才不要!回家睡大覺,不如留在這邊呆看著他來得好,偶爾吵吵他,惹得他無法專心看文件更好。
  
  最近堂堂晚上得兼差幫他爸審理文件,聽說他雖然還沒正式進入家族企業,但這兩年來,樓氏一些重要企畫案全是出自他手,其實他大可不必白費時間還去德明上課的,只是,他希望能在阿嬤面前扮演一個正常的高中生。
  
  「在這裡會無聊嗎?」他問。
  
  「不會。」馬上回答。
  
  「我給妳的漫畫看完了?」
  
  「沒啊!那麼多本,至少也要三天才看得完。」
  
  「那妳不看漫畫,托著下巴盯著我做啥?」
  
  被抓個正著的安安捂著乍紅的雙耳怒斥,「我想讓眼睛休息不行嗎?」
  
  他笑得有點得意了。「哦?我怎麼不知道我這張臉竟然還能養眼,被妳偷偷看去這麼久,我要收費。」
  
  「收費?哪!」安安拿起點心盤裡的鳳黃酥塞到他手裡。「拿去,你只值這個!」
  
  「我絕對不只值這個吧!況且,這還是我奶奶特地拿出來孝敬妳的,妳拿它來搪塞我?」皺眉。
  
  「愛吃不吃隨你,我要繼續看漫畫了,不要打擾我。」
  
  到底是誰被誰打擾?「安,如果妳想早點回……」
  
  「啊--我說不要打擾我你是沒聽到喔?你看你的公文啦!」呼,還好趕緊打斷他。
  
  「那,妳如果想回去要告訴我,不要憋著,我爸突然丟這些東西給我,我勢必得先完成它,這兩天妳先忍耐一下,等時間空出來後,我們再出去玩。」
  
  「知道啦!你好囉唆。」安安不想告訴他,她還有什麼沒玩過啊!
  
  她可是從小玩到大的,她若真的想出去玩,就算他拿繩子綁著她也沒用啦!現在的她,只覺得黏在他身邊比較好玩。
  
  樓宇堂看著又埋回漫畫書堆裡的安安,他是很想告訴她,不鼓吹她出去找朋友玩是因為他寧可她多無聊一點,雖然有點抱歉,但他就是自私的想要她陪著。
  
  漫畫好看嗎?他不知道,就像她不會懂他手上批的公文有多重要,只要一筆畫下去,就是幾千萬的企畫在執行。
  
  不過,他是不會自尋煩惱的,他們兩人的交集太少,反正這世上本來就沒有完全重迭的兩個人,最完美的搭配未必就是幸福的組合,最重要的是兩個人亙相陪伴都不覺得無聊就好。
  
  樓宇堂剛放下心,重新專注於手上的文件,安安馬上就抓準時問抬起眼來偷瞄。
  
  有空隙!她即將有機會出手……等等,先讓她搞清楚,一壘是……牽手?
  
  厚!有夠小兒科的,不如她今天攻完一壘後就直接盜向二壘!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7 00:43:31

  第八章
  
  首先,要確定目標,然後鎖定。
  
  目標在正前方,鎖定樓宇堂那只沒有拿筆的手,得注意他會不定時的翻頁,除了翻頁,偶爾還會抓抓脖子……為什麼會抓脖子?
  
  有蚊子嗎?
  
  安安馬上瞪出瘋狗目四處張望,找尋那只膽敢偷親她男朋友脖子的死蚊子……一提到蚊子,又習慣性地想起柯博文,好像很久沒跟他聯絡了,不知道他現在是在搜集誰的八卦?
  
  還有小鐘,他上次情緒有點失控,最好找個日子去慰問他;至少阿恩,雖然暫時絕交,不過在趙媽媽面前,他們還是會打招呼啦!剩下的阿薩姆,不是說要回來了嗎?也沒見到人影……
  
  啊--她到底在做什麼啊?!
  
  她為什麼會從一隻死蚊子扯到那麼遠的地方呢?
  
  安安差點尖叫著衝去撞牆,還好她尚還有一點由色心支持著的理智,撐住!穩住!
  
  那隻手還在,手指好修長,指甲修得乾乾淨淨,像是藝術家的手,矮~剛翻過頁,沒有去抓脖子,他的脖子也沒有紅腫,那他幹嘛抓脖子?會癢?起疹子嗎?
  
  啊--天啊!她怎麼從來沒發現自己是個這麼容易分心的人?太失敗了!
  
  視線重回那隻手上,這次她要想辦法不讓自己分心,最好是在那隻手固定在一個定點上,比如現在!
  
  安安趁著那隻手輕搭在桌角邊緣時趕緊撲……空?!
  
  他竟然又去抓脖子!
  
  沒關係,她先小心的把手縮回來,等待下次的機會;有了,他的手又放下來了,趕快撲……又空?!
  
  他幹嘛又去抓脖子?!
  
  氣死了!還是先小心的自己把手救回來吧!機會一定會有的;來了來了!這次一定行!他的手要去端茶杯了,趁他眼睛沒空,撲……啊!
  
  好燙!
  
  安安瞪著自己沒長眼的手,竟然跑去給熱茶燙!
  
  還好沒叫出來,這次的教訓很重要,她不能再亂撲了,要先確定手的動線,鎖定目標就要快、狠、準!
  
  就像現在,他想吃鳳黃酥了,那麼他手的行進路線就可以確定。
  
  安安死盯著樓宇堂那只剛拿起一塊鳳黃酥的手,鎖定目標,趁他還沒把鳳黃酥咬下去的時候抓住!
  
  「安?妳幹嘛?」樓宇堂發現自己的手突然被安安抓住,疑惑地看向她,有點被她嚇到。
  
  「妳……妳很餓?」安安的眼神看起來有點恐怖,像是……很飢渴。
  
  害他都不忍心告訴她,盤子裡還有很多鳳黃酥,不用搶他手上這一塊。
  
  完蛋!事跡敗露,偏偏又沒有台階可下。「你、你還不給我?!」安安老羞成怒。
  
  樓宇堂鬆開手,瞠眼看著安安把那塊鳳黃酥當成殺父仇人,惡狠狠地送進嘴裡斬首示眾。
  
  「夠不夠?」他只得體貼地端來整盤點心朝她奉上。
  
  「才不要!死堂堂!我不要理你了啦!」沒臉見人的安安又羞又怒,抓了書包就埋頭往外衝,最好是能在路上找到一個坑,把自己埋了。
  
  「安……」至於一頭霧水的樓宇堂則是瞪著手中的點心,無法理解安安突然發脾氣的原因,難道就為了他比她先一步拿到那塊她一定得吃到的鳳黃酥?
  
  ***
  
  安安把自己埋在枕頭下,心底暗下決定幾天之內都不要去「老地方」了,原因是沒臉見人。
  
  好糗、好糗、好糗……
  
  為什麼別人做起來那麼自然,她就必定困難重重?
  
  老天太不公平了!她的磨難還不夠多嗎?身邊那麼多爛人……說到爛人,這件事一定得算小鍾一份,都怪他莫名其妙講什麼一壘二壘亂七八糟壘,才會害她被滿天紛飛的壘包砸昏了頭。
  
  此仇一定要報!罵死他!
  
  安安手剛碰到電話,那邊似乎比她更快一點,她抓起話筒準備臭罵--
  
  「安,是我。」是樓宇堂。
  
  「……我已經睡著了。」
  
  那邊笑了一聲,聲音輕輕的、沉沉的、很好聽,害安安莫名其妙地臉紅起來。
  
  「安,下來開門好嗎?我已經在妳家門外了。」
  
  外面?!
  
  安安著了慌,抓著電話像是瞪著外星人,然後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皺巴巴的綿睡衣,摸摸已經亂成超級賽亞人的頭髮,好想尖叫。「你、你等一下!我、我馬上下去!不要走喔!一下下就好!」
  
  樓宇堂很想叫她慢慢來沒關係,反正他已經來到她家門外,就不會無功而返,就算她不開門,他也會按門鈴吵得她不得不出面,結果是她電話掛得太猛,害他沒機會講。
  
  不過,看樣子她好像不生氣了。
  
  直到五分鐘過去,十分鐘也過去了,他竟然還等不到她開門出來?!
  
  不會吧8她家到底是多大?要走這麼久?」
  
  其實安安只花了一點時間換上運動服又爬了兩下頭髮,就急沖沖的往外衝了,只是,當她興高采烈地拉開一道又一道門,好不容易鑽出大門外,迎接她的是一條空寂的暗巷--根本沒人!
  
  不會吧8他……他竟然沒有等我?!」
  
  不可思議的兩個人,不可思議的夜晚。
  
  直到安安恍然大悟「骯地一聲驚跳起來時,真的已經用掉十分鐘了。
  
  她回頭望向來時路,裡面的路線比較短,但佈滿障礙物;轉頭望向外面的巷口,那邊路線較長,但只要轉個彎就可直通她家大門,而堂堂就在那裡。
  
  拚了!
  
  最後安安選擇相信自己短跑的速度,踩著拖鞋一路「啪啪啪……」彎過巷口。
  
  ***
  
  「可以解釋一下妳為什麼會從那邊過來嗎?」當樓宇堂聽到巷口一陣嘈雜的「啪啪」聲傳來,著實很不高興有人這麼晚了還敢出來吵人。
  
  不過,當他確定那個朝他狂奔而來的人,竟是那個一直不肯開門出來見他的安安時,除了錯愕,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想?
  
  好喘。「我……我一直都是從那邊的門出入的嘛!」
  
  「先順一下氣,瞧妳滿頭大汗的,小心感冒。」他輕拍她的背幫她順氣。
  
  「我剛才一直在那邊等你……我跑很快……怕你走了。」
  
  「我不會走,先走掉的反而是妳。」好像是注定得習慣要照顧她了,他拿出手帕幫她抹去汗,順手再脫下外套讓她套上。「要談一談嗎?」
  
  安安搖頭。
  
  除非她死!誰都別想要她自首今晚的蠢行。
  
  樓宇堂無奈地輕歎。「那好吧!把妳的手給我。」
  
  安安驚聲抽氣。
  
  原來他已經知道了!他已經知道了!他已經知道了……因為極度羞慚使安安腦中一片空白。
  
  見安安挺得像支玉米桿,光是站著什麼都不動一下,樓宇堂只好自動自發一點,傾身執起她有點僵硬的手,握著她的手。「人家說,掌紋複雜的人,心思細密,讓人難以捉摸。」
  
  「我的掌紋清清楚楚的,才沒有你說的那麼複雜!」
  
  「我猜也是,所以妳今晚突然鬧了一場脾氣,還咒我去死,我雖然沒有領了小姐的命真去赴死,但也猜得出接下來幾天,妳肯定會不願再到『老地方』去讓我看一眼。」
  
  猜中。「我……我要準備考試。」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但,突然記起離期中考好像還有一個多禮拜……
  
  太久了!
  
  樓宇堂沉默地把玩著她的手,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幾乎手心、手背全被他摸透了,他才緩緩吐出幾句話。「那好吧!好學生要認真讀書,我不打擾妳。」
  
  安安想喚他別鬆手,卻突然發現自己手上多了一個小紙袋。
  
  「別只顧著開夜車,身體要緊,量力而為就好。」
  
  「堂堂……」安安不安的喚住他。「你不會不理我吧?」
  
  他笑開,可惜路燈不夠亮,讓她看不清他究竟笑得多真誠?
  
  直到樓宇堂坐進車內,兩人之間只剩下一個方格車窗的視界,她還是找不到話跟他說,只能再次強調,「你不行不理我。」
  
  「我當然要理妳,女朋友,我們約好的,不是嗎?」
  
  不只是約好的那麼普通吧8考試完我去找你!」
  
  「我會先去找妳,妳不是邀請我去你們學校的園遊會嗎?我會去吃垮妳,妳專心準備考試就好。」語畢,車窗拉起。
  
  安安呆愣著目送他的車離開,心裡亂糟糟的,理不清害她莫名其妙發脾氣,又害她臉紅心跳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更怪的是,他一句簡單的安撫就讓她剛才還亂糟糟的心沉澱下來,然後又期待他多說一點,再一點……
  
  怪死了!
  
  最怪的是,她摸到他的手了!雖然正確來說應該是他握著她的手,不過,這絕對符合小鍾所說的一壘的要求吧!
  
  今晚雖然中途凸槌,狀況多多,但最終還是有達成目標哩!
  
  真好,下次她也要幫他看掌紋……然後公然登上二壘!
  
  手上沉甸甸的,打開紙袋一看,才知是剛才阿嬤孝敬她的鳳黃酥,突然有點惱恨起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鳳黃酥。
  
  「那就是……考試之前都不能去見他嗎?」嗚……她已經開始想他了啦!
  
  不過,在那之前,她現在還有另一個迫在眉睫的難題。
  
  那就是,眼前這扇陌生的大門聽說是她家,可是,她好像沒有帶鑰匙出來……
  
  ***
  
  「看妳春風滿面,是考得很不錯囉?」
  
  「還好啦~~可以確定不用補考。」
  
  「低空飛過?那妳還笑得那麼爽?蚊子肯定又榜首!那傢伙這三年沒一次讓出寶座,我一直在懷疑他每次考前三天便失蹤不見人,就是在暗中搜查考試題目。」小鍾灌一口礦泉水後遞給安安。
  
  安安接過水不喝,卻拿來洗手。「我相信蚊子是憑真材實料,阿恩不是也都在十名內?可見我們學校的考題並不是太難。」
  
  「妳想承認自己駑鈍,別拖我下水!」把水搶回來。
  
  「當然啦!你只是不愛唸書,或者是你有念到的學校沒考,學校考的全是你剛好沒讀到的。」
  
  「難不成妳就不是?」不信。
  
  「我?我已經直接承認自己笨了啊!還懷疑?」
  
  可是,她那張笑得心滿意足的笑容,跟她的話就是搭不起來啊!小鍾瞇著眼把安安從頭到腳審視一圈,發現她一切如常,肯定不是外星人變的。
  
  再循著她的視線望向操場上,一些工人正努力搭著園遊會要用的帳棚。「妳等這一天等很久了?」小心問。
  
  「嗯,等得心力交瘁、心慌意亂、心猿意馬、心肌梗塞、心有餘悸……」
  
  「夠了,我們都知道妳的日文比狗文還要好,別勉強自己去做妳永遠都做不來,也不必要做的危險動作。再請問一下,妳應該知道我們畢業生只管吃,不用顧攤位吧?」
  
  「嗯,只負責吃,盡量吃,來吧!來把我吃垮吧!」
  
  天哪!這人已經語無倫次了8安安,妳到底開了幾天夜車?看妳把自己熬成瘋婆子了!大家都知道妳盡力了就好了嘛!」
  
  「我很正常好嗎?先說好,明天園遊會大家各玩各的,你們不要來找我!我有重要貴賓要招待。」
  
  原來如此!
  
  雖說人不思春枉少年,但……
  
  這女人也未免太重色輕友了吧8我希望明天下雨。」
  
  「鍾小雄,你不乖喔!來,要不要乖乖聽姊姊的話,把剛才的詛咒收回去?要不然小心天打雷劈喔!」安安笑出血盆大口,像是要跟小鍾索命。
  
  「不要,妳又不是我姊姊,我姊姊都會買糖果給我吃。」
  
  「吃糖?」笑得好恐怖。
  
  「你吃拳頭比較適合!」打!
  
  ***
  
  當天,幸虧小鐘的詛咒沒有靈驗,天氣清朗,出大太陽還有徐徐的涼風吹著,天公很作美,安安的心情也很美。
  
  一大早就出現在早餐桌上,還嚇得趙媽媽以為她在夢遊。「安安?阿恩還沒起床耶!」
  
  「沒關係,我可以先吃,趙媽媽快點餵飽我!」安安兩手放在桌上,一手抓著湯匙,一手抓著筷子,端坐餐桌上看來就像十多年前還沒長大的小安安,可愛到不行。
  
  雖然活潑好動卻又乖巧好帶,有時候她會恨不得安安是她生的,不過,大多時候她會更高興安安不是她生的,因為那樣一來,她家的阿恩就可以把安安娶回來了。
  
  安安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寶貝啊!趙媽媽心頭一熱,控制不住地衝過去抱住安安。「安安,妳不要拋棄我們家阿恩好不好?趙媽媽不能沒有妳啦!」
  
  「趙媽媽,阿恩不會要我的啦!」
  
  「妳……妳是不是給人家欺負去了?沒關係,趙媽媽不會在乎那種事……」
  
  「安安,有事妳可以先走,早餐妳在路上自己買來吃就好。」趟家天恩終於下凡。
  
  「哦!不用我等你?」
  
  「反正今天又不上課,點名前我會到。」最重要的是,他和他媽需要好好溝通一下。
  
  「哦!那我先走了。」實在有夠怪,是不是她把身邊的人忽略太久了?
  
  小鍾和蚊子好不容易恢復正常了,現在怎麼換成趙媽媽了?
  
  不行了,不能思考!
  
  因為今天終於可以見到小糖糖了……全身輕飄飄的,呈無重力狀態,就連天上的雲朵兒看來都像糖糖呢!
  
  今天絕對是值得紀念的……兩人再度相會的好日子。
  
  ***
  
  沒錯,確實是值得紀念,紀念她江澄安在大晴天,被雷劈中的好日子。
  
  當那一句「江澄安外找」的廣播響徹全風華校區時,身為風華大姊頭兼歷年來最風騷的人物之一,能被她邀為貴賓的人理該不同凡響,其實也是真的不同凡響,只是他並非單身赴會,而是攜伴參加。
  
  那個跟著樓宇堂出現的伴是個外型甜美,精緻典雅到讓人見了就只想捧在手心上小心呵護的出色女孩。
  
  說是樓宇堂護著她,倒不如說是她羞答答地躲在樓宇堂身後,這一眼,讓安安覺得很扎眼,因為大家都知道,就算再重新投胎做人,她江老大都學不來那份小鳥依人。
  
  那是她的死穴,此刻卻被扎個正著。
  
  「妳的貴賓?男的和女的全是?」小鍾沒有諷笑安安,連蚊子都是一臉的沉重。
  
  「我不認識她。」
  
  「她就是汪晶玉,那個在德明跟樓宇堂被傳是一對的校花兼學會副會長。」蚊子當然認得自己調查過的人。
  
  「要我替妳幹掉她嗎?」
  
  「算上我一份。」
  
  安安沒有分神轉頭看這兩個有情有義的好兄弟,因為,她的視線從樓宇堂出現後就沒辦法移開了,全都是堂堂和那個汪晶玉「如膠似漆」的影像。
  
  「謝了,應該沒必要,這是我自己的戰爭。」
  
  或許她應該上前狠力拽住那女孩烏黑亮麗的頭髮,恐嚇她離她的堂堂遠一點!連看都不准她看一眼,然後再在堂堂的褲腳下撒尿宣告主權,以杜絕更多的發情母狗。
  
  不過,在那之前,堂堂的態度才最重要吧!
  
  「安,很抱歉沒有事先通知一聲就帶了朋友來。」
  
  沒關係,只要現在就告訴她,這姓汪的什麼都不是。
  
  「她也是德明的學生,叫汪晶玉,妳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
  
  才不要!姓汪的想跟她搶男人,就是她江澄安的敵人。
  
  「小玉一聽到今天是風華的園遊會,就要我帶她一起來,因為下個月德明也要辦園遊會,她剛好是學會副會長,所以先來見習一下。」
  
  他叫她小玉?!他叫她小玉?!他叫她小玉?!他叫她小玉……
  
  「妳好,妳也可以叫我小玉,那我就同小堂一樣叫妳安,好不好?」
  
  媽的!還給妳安牌位哩!竟敢不要臉的叫她的堂堂……小堂?!讓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安安一個眼神,身邊兩大天王就明白她的暗示,馬上出來助陣。
  
  「汪同學想見習?我們學校的學會會長剛好是我的同班同學,我來幫妳介紹,妳有什麼問題儘管問他。」
  
  「我也把副會長介紹給妳吧--他是我學弟,很聽我的話。」
  
  蚊子和小鍾默契十足的一搭一唱,把羞澀過頭的美女唬得一愣一愣,然後就順勢帶著人往學會辦公室前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7 00:43:56

  第九章
  
  「她是誰?」沒辦法,她的個性絕不是會悶著生氣的人,所以,審問是必須的。
  
  「我剛才的介紹妳都沒在聽嗎?」
  
  「汪晶玉嘛!根本不用你介紹,大家都知道在德明你們是一對的。」哼!
  
  「一對寶嗎?為什麼就只有我這個本人沒被通知到?況且,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妳這個後來者,不就是給人家橫刀奪愛了嗎?」調笑她。
  
  「橫刀奪愛又怎樣?我還會霸王硬上弓哩!你這是想否認還是承認?快,爽快一點!坦白從寬!」
  
  「我一直都很坦白啊!大人,小玉只是朋友,她想認識妳,我就帶她來了。」
  
  「你別想劈腿!」
  
  「我的腿功沒那好。」
  
  「你不可以隨處招蜂引蝶!」
  
  「放心,我討厭昆蟲。」
  
  「那,你的異性朋友要有名額限制,現在額滿了。」
  
  「妳是暗示小玉的份量很足?」
  
  哼!她是騷味很足很對。「你不聽?」
  
  「聽,怎麼不聽呢?我只是有點奇怪,我們的約定好像不是這樣,要聽話的人好像不是我啊!」
  
  「不管,要吃東西就要聽主人的!」蠻性一起,誰都擋不祝
  
  「是,主人,我可是特地空著肚子過來的,妳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了嗎?」
  
  「當然。」安安得意非凡的拿出一大迭園游券,那厚度直逼兩塊磚塊的厚度,讓早有心理準備的樓宇堂仍不得不瞠目結舌。
  
  「妳……該不會是把妳班上的配額全包了吧?」
  
  「當然,如果你覺得不夠的話,小鍾和蚊子那邊也可以友情贊助一些。」嘿嘿,吃吧!吃吧!吃垮她吧!
  
  「這麼多……我覺得有壓力。」臉色發青。
  
  「別怕,我們風華的園遊會一直是很有水準的,贊助廠商特多,什麼種類都有,我們就從第一攤狠吃到最後一攤再倒回來吃一遍,不夠就再一遍,再不夠就一遍又一遍……」
  
  「既然種類那麼多,該不會連胃藥、腸胃散、嘔吐袋都有吧?」
  
  「要那種東西做啥?你又不是小鐘,那傢伙去年來回吃五輪,結果是被校醫送上救護車的,堂堂你一定會比小鍾更厲害的!」加油!
  
  不,那種超凡人聖的絕活根本是他比不上的!樓宇堂突然拉住安安,臉色鐵青的問:「我突然覺得不太舒服,安,能不能先帶我去認識你們的校醫?」
  
  「你想勾引她?她已經四十好幾了。」一臉防範。
  
  「那剛好可以認來做乾媽……安!別鬧了,我的建議是簡單繞一圈後,再外帶些特別的,找個清靜的地方我們慢慢坐、慢慢吃、慢慢聊,如何?」
  
  「好,聽你的。」
  
  「真難得。」
  
  「我哪一次沒有聽你的?真沒良心!」安安嘟著嘴,眼角瞄到好玩的東西,不由分說地拉著樓宇堂衝過去。「竟然有撈金魚?!這麼好的點子,我去年怎麼沒想到?」
  
  「啊!還有釣蝦?!」她又指著隔壁的攤位驚叫。
  
  他們先挑戰撈魚,不到五分鐘安安就連破了十支紙網,竟還大言不慚地鬼叫,「不可能的!我以前很會撈魚的,一支網至少可以撈三隻,一定是你們的紙網偷工減料,沒有黏牢!」
  
  「學姊,這種撈金魚的紙網每一家都嘛在比爛好不好!技術不好要認分啦!妳看看妳男朋友,撈了五隻都還沒破,該檢討的是妳啦!」攤位負責人很不給大姊頭面子。
  
  「你……」這學弟一定是還沒被她扁過。
  
  「啊!破了……好可惜喔!」突然身邊一堆驚呼聲拉定安安的注意力。
  
  什麼時候開始,堂堂的四周多了這麼多人?還都是粉紅軍團哩!--
  
  「已經連破好幾支了,同學,你為什麼一定要撈那隻大的呢?你技術那麼好,可以多撈些別的嘛!」某女擠在堂堂旁邊嗲道。
  
  技術好?!妳這醜女是用過很多是不是?啊不然妳怎麼知道人家技術有多好?
  
  「礙…又破了啦!好可惜喔!都怪那只魚太胖了。」堂堂身邊又出現一個比剛才那個更嗲的癡女,然後又一個、一個……
  
  最後,竟連安安這個正牌女友都被擠出去了。
  
  「學姊,這只魚送妳,感謝妳的捧常」魚攤的學弟破出重圍,送上一隻被塑料袋囚著的小魚。
  
  「這啥魚?好醜。」不爽,看什麼都丑。
  
  「是熊貓魚,看牠兩隻眼圈黑黑的,學姊可以把牠跟妳男朋友撈到的魚放在一起,熊貓魚可以幫魚缸清魚糞。」
  
  「魚糞?為什麼我就一定要去吃他的大便?」搞屁啊!
  
  「呃……是熊貓魚去吃魚大便,不是學姊去吃啦!」滿臉通紅。
  
  「有差別嗎?為什麼你不叫他的魚來吃我的魚的大便?」
  
  「這個……這個是上帝安排的,不是我規定的。」
  
  「好,那你有上帝的名片嗎?給我一張,我去找祂理論!」
  
  「可……可是上帝很忙……」學弟快崩潰了。
  
  剛好那邊爆起響徹雲霄的歡呼聲,回頭望去,堂堂那邊已經人滿為患,幾乎找不到他的身影,還好下一瞬就見到他排除萬難,抓著一包漁獲量豐碩的水袋滿臉欣喜地走向安安。
  
  「安。」
  
  「我下不識你啦!」討厭死了!男人長得那麼禍水做什麼?
  
  「對!就是這樣!妳現在這模樣跟這只胖嘟嘟的魚好像!妳看,我幫妳找到妳失散多年的姊妹了,快感謝我。」胖得非常考驗他的技術,折損一堆紙網。
  
  「你……」安安瞄了那胖嘟嘟的魚一眼。「醜死了!我才沒那樣……」她還沒抱怨完,氣鼓鼓的臉頰就遭迫害。
  
  「還不像?明明就一樣,妳看,都一樣圓鼓鼓的。」樓宇堂又戳了幾下。
  
  「哼!那又如何?我也幫你找到你的親兄弟,你看,有兩隻黑輪的大便魚。」她拿起贈品來獻寶。
  
  「大便魚?」有這種可憐的魚嗎?
  
  「學姊,是熊貓魚啦!」被撇到一旁的學弟很可憐地訂正。
  
  「管牠是什麼魚,反正我已經決定要把這兩隻魚放在一起了,讓你這隻大便魚每天吃我這只胖嘟嘟魚的便便。」哼哼。
  
  「哇~~學姊,妳好SM喔!」崇拜。
  
  「咦?你是誰啊?怎麼一直在這邊吱吱喳喳的吵個不停?我認識你嗎?」安安瞪著魚攤的學弟怪道。
  
  「學、學姊……」不會吧?那還是他親手奉上的贈品哩!
  
  沒有人理他這個小配角,兩人手牽著手一起挑戰下一個攤位--
  
  「為什麼不讓我釣?」貴賓不服氣。
  
  「不行啦!你去碳爐那邊等,我馬上釣一堆蝦給你烤,這個我絕對內行,秘訣就是要把釣勾對準蝦尾巴,然後就等著吃蝦子了。」安安推著他去窩在裡面最不起眼的角落。
  
  「這樣我就玩不到了。」抗議。
  
  「你負責吃就好了啦!」抗議駁回。
  
  呵呵,最終目的還是要把他丟到遠一點的地方,不能再讓他出去勾引人。
  
  結果,當第二十支釣勾掉進水裡後,安安又抓狂了8不可能!我以前很會釣蝦的,一支釣勾至少可以釣三隻,一定是你們的釣勾偷工減料纏太鬆!」
  
  「學姊,這種釣蝦的釣勾每一家都嘛在比爛好不好!技術不好要認分啦!妳看看妳男朋友釣了五隻都還沒斷,該檢討的是妳啦!」
  
  安安瞪大眼指著學弟。「你……你不是剛才還在那邊顧撈金魚的攤子嗎?」連台詞都一樣哩。
  
  「哦!那個是我弟弟啦!」
  
  「雙胞胎……算了,我一隻都沒釣到,你至少該送三隻給我慰勞一下吧!」伸手準備拿贈品。
  
  「我們攤位有規定不可以私相授受。」
  
  「搞屁!誰不知道在夜市釣蝦,老闆都會免費送個幾隻啊!」跳腳。
  
  「但這邊是園遊會,不是夜市啊!更何況妳男朋友那麼勇猛,妳還怕吃不到喔?」
  
  怎麼又提到她的男朋友?安安詭異地轉頭尋找應該挨在角落烤火的堂堂,結果,哪來的人啊?
  
  她警覺地轉頭往聚集最多女生的地方望去,果然--
  
  「好厲害喔!已經釣十幾隻了耶!」嗲聲嗲氣。
  
  「才用了三支釣勾呢!真的好有本事喔!」又是嗲聲嗲氣。
  
  有本事?!這些女的身上是裝了雷達嗎?怎麼哪邊有堂堂,就往哪邊聚集啊?
  
  樓宇堂挎頭朝她揮手。「安,妳好了啊?等我一下,老闆正在幫我處理蝦子,馬上就可以烤了。」
  
  「烤你的屁股啦!」氣得甩頭走人。
  
  安安這鍋悶得都快爆了,怎麼可能還有心情去烤蝦子?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戳瞎那些圍著堂堂裝嗲的女生!
  
  「……安?安安!」樓宇堂追上來,一把拉住她的手。
  
  「你哪裡來的釣勾?我記得沒給你園游券。」
  
  「有個同學請我幫她釣,反正我也沒事……」
  
  「女的?」一定!
  
  「有分別嗎?」無辜。
  
  「對我來說就是有!想不到你這麼沒貞操,人家給一支釣勾就把你勾走了!」
  
  「這種事不能相提並論吧!」偷笑。
  
  「對我來說就是能!你如果還玩不夠,自己去玩,我不打擾你了!」安安把一大迭厚度幾乎沒有減少的園游券塞給他,氣呼呼地甩頭又要走人。
  
  而樓宇堂則是忽然問有種天生麗質難自棄的感慨,真的很沒辦法,他承認自己是有點小故意,有點壞心的想惹她生氣、讓她有點危機意識,只是沒想到……沒想到小雨竟成狂風暴雨。
  
  唉~~他的女王醋勁很大喔!
  
  樓宇堂一臉縱容又無奈地追著她的背影,視線剛巧瞥到一處有趣的攤位--
  
  「等等,我還沒玩盡興。」他追上安安。
  
  「那是你的事,放開我啦!」討厭,已經有人在看了。
  
  「可,我的事就是妳的事啊!過來,玩過這個後我才會放妳走。」他硬拉著一臉不馴的安安往攤位上走。
  
  「十分鐘要園游券一百點,二十分鐘兩百點,以此類推……」負責人收了點券,就把兩個人送進一個用黑布簾隔著,大小像百貨公司內供人換衣的更衣室的小空間裡,裡面同它的外表一樣烏漆抹黑。
  
  「這是做黑的喔?!古里古怪的,也不知道學校是怎麼審核讓他們過關的?什麼也沒東西,好像不是鬼屋……」安安挑毛病的嘴突地被封箴。
  
  是真的有鬼嗎?
  
  要不然她的嘴怎麼被咬住了?安安轉動眼珠子,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不過,這個鬼有堂堂身上那種乾淨好聞的味道。
  
  「第一課,接吻的時候眼睛要閉上。」樓宇堂笑捧著她的臉,溫熱的氣息曖昧地拂過她耳際。
  
  安安喘息一聲。
  
  剛才那是接吻?!奸詐!好討厭!也好奇怪……可以再來一遍嗎?
  
  「你怎麼知道我眼睛沒閉上?」明明就看不見。
  
  「妳的長睫毛在我臉上搧啊搧的,我怎麼會不知道。」
  
  「那……這次我會閉上眼。」
  
  她的坦白惹得樓宇堂扯嘴笑開。
  
  「你笑什麼?!」還不快點!
  
  「沒,我只是要告訴妳,剛才的不算,這次才是真的。」語閉,這隻鬼又咬上安安。
  
  不過,感覺不太一樣,鼻間聞到的全是樓宇堂的氣息,熏得她有點暈眩,有點想叫他停止,又有點想反咬他一口……
  
  直到她意識到某種尷尬得讓人好害羞的情況時,才猛地推開他。
  
  「樓宇堂!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把你的舌頭伸到人家的嘴裡?!」
  
  樓宇堂沒有時間回答,因為有人比他更有話講--
  
  「裡面的人請注意,因為沒有隔音設備,所以請小心使用我們二年A班精心為你們提供的『神秘空間』,目前你們已經消耗了十分鐘,還剩下十分鐘的點數可以盡情使用,報告完畢,請繼續享用。」
  
  裡面的人實在不知道該不該慶幸這個「神秘空間」有夠黑暗,黑暗得看不到彼此臉上的尷尬和紅暈,不過,等一下出去時要怎麼辦?
  
  ***
  
  「有夠奇怪,怎麼還沒到?」
  
  「怎樣?誰還沒到?」
  
  「小玉,她聽說今天妳要來找我,所以也想過來跟妳玩。」
  
  「我才沒在玩好嗎?」哼!
  
  她當然知道堂堂問的是那個小玉西瓜,自從上個週末,小玉西瓜突然也跑來「老地方」破壞她和堂堂的美好時光後,她就已經下令讓小鍾、蚊子幫她剷除禍害了。
  
  事情是這樣的,據蚊子所調查到的,這個汪晶玉除了人美外,她的身世背景更像是專門為樓宇堂打造的一樣,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門當戶對。
  
  「上次園遊會時,她根本不是來見習的,嘴巴問的全是安安的事,太明顯了,一看就知道是打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主意嘛!」小鍾哼道。
  
  「看來她是要從安安身上下手,逼安安知難而退。」蚊子道。
  
  「要讓安安知難而退?用眼淚嗎?」阿恩笑道。
  
  「安安不是沒有弱點的人,她根本沒辦法跟人耍心機。」小鍾分析。
  
  「嗯,如果那個汪小姐在樓宇堂面前多用點心機的話,安安是比較弱沒錯,不過,重點還是在樓宇堂吧?他對安安也是用上心機的,應該會護著她。」阿恩也有自己的觀點。
  
  「你說的也沒錯,但有一件事我要報告,自從園遊會後,我已經不只一次發現那個汪晶玉在偷偷跟蹤安安,這種情況可以不理會嗎?」蚊子提出新發現。
  
  「竟然有這種事?」小鍾一臉不可思議。「真看不出來,她的外表看來不像是會做出瘋狂事的人。」
  
  「人是不可貌相的。」蚊子冷聲道。
  
  「好了,我知道了,這事我會親自采一探。」阿恩終於決定出馬。
  
  以上是由小鍾提供給安安,他們三人私下會議的實況。
  
  安安知道,其實在阿恩親自出馬前,小鍾和蚊子已經私下玩過幾回了。
  
  比如說,像今天堂堂說小玉西瓜也想來「老地方」,卻偏偏過了約定時間人還未到,這種情形當然是因為小鍾接到安安事前的通知,夥同蚊子已經先在路上設好了路障。
  
  各式各樣的路障,有道路施工禁止通行、前方街道有瓦斯漏氣、警方緝兇封鎖道路,前方街道有遊行請改道……
  
  剛聽到這些怪主意的時候,安安真的不相信有人會上當,不過,由連著幾次小玉西瓜一直無法登陸成功看來,好像還滿有用的。
  
  「你為什麼每次都要讓她來?」安安嘟著嘴,對樓宇堂也是有不滿的。
  
  「因為她看起來是真的很想跟妳做朋友。」敲小氣鬼一下。
  
  到底是想做誰的朋友啊?8怎麼不先問問我願不願意?」
  
  「妳不喜歡她嗎?小玉是個不錯的女孩,很好相處。」
  
  「她很不錯,我就一定得跟她做朋友嗎?你希望我跟她好好相處,這樣對你就有好處了是不是?你這是什麼心態?腿功練好了,想劈劈看了是不是?」
  
  「我是什麼心態?讓我想想……」樓宇堂貼在安安身邊坐下,執起她的手放到他腿上,似乎很有詳談的態勢。
  
  「安,我有沒有告訴過妳,我們家的男人都很早婚?」
  
  「那、那關我什麼事呀?!莫名其妙……」安安嚇得縮回手,卻是臉色泛紅。
  
  「妳覺得不關妳的事?我以為妳會對我的事有點興趣的,既然妳不想聽……」作勢要起身。
  
  「等一下啦!既然你要說,那我就聽一下,你說啊!」
  
  樓宇堂重新坐下,卻沒有馬上開口,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安安,把她瞧得心驚膽跳,差點癱在位置上才甘心開口,「我爺爺娶我奶奶時才十九歲,也許妳會說,那個時代大家都很早婚,這不算什麼。
  
  「不過,我爸爸的第一次婚姻是在他未滿二十歲時,其它幾位堂叔則最多不出二十五就結婚了。」
  
  「這種事也能遺傳?」
  
  「這種事應該不能叫遺傳,不過,管它叫什麼,我覺得為了預防萬一我也是早婚的那一種人的話,我希望那時在我身邊的人是妳。」
  
  轟地一聲,安安覺得自己像是突然被炸彈炸到半空中,速度過快,腦中有點缺氧。
  
  「別怕,這不是求婚。」樓宇堂緊拉過她的雙手補充道:「在妳一點準備都沒有的情況下,我是不會去做那種蠢事的。」
  
  「蠢、蠢事?!」怎麼跟她求婚會是一種蠢事?!她不懂。
  
  可是,卻非常非常不滿他這種說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7 00:44:50

  第十章
  
  「安,不是求婚卻要跟妳談婚事是很怪,但,用在妳身上卻是恰如其分,因為,妳就是那種永遠都準備不好的人,如果沒事先通知妳的話,妳會一直玩下去,然後永遠沒有準備,那對我來說會很慘。
  
  「妳想一想,一個遺傳到早婚的人,遇上一個永遠不會想結婚的人,除非把妳打昏綁進禮堂,否則,我永遠等不到妳。」
  
  「你怎麼知道我是那種不會想結婚的人?」又不是她肚裡的蛔蟲。
  
  「哦!那妳的意思是妳很願意試試看囉?那我們先訂婚……」嚇她。
  
  果然。「不要!幹嘛做那種事?還訂婚哩!」跳起來。
  
  「這就是我要表達的,我相信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妳到了幾歲,妳的反應都會是這樣。」
  
  「才怪--」小妮子開始拗起來了。
  
  「無論如何,這都不是我要跟妳講的重點,我要告訴妳的是,我們已經在談戀愛了,雖然沒有事先通知妳,但,其實這種事就是只能意會,毋需言傳,所以,妳若是堅持要問是什麼時候?那我真的會很傷腦筋。」
  
  「是……是這樣喔!」有點緊張,卻不是太驚訝。
  
  「所以,妳今天就可以回去跟趙天恩領取妳贏得的賭注了,雖然我根本沒興趣知道是什麼東西。」他無所謂的聳肩。
  
  「是……」
  
  樓宇堂打斷她。「既然已經證實結果了,妳要分手了嗎?」
  
  「為什麼要?我們可以繼續這樣……像我跟阿恩還有小鍾、蚊子、阿薩那樣啊!這樣不是很好嗎?」
  
  「妳覺得是一樣的嗎?」
  
  「我不知道……有很多不太一樣。」
  
  這個女人戀愛級數是零。
  
  對於安安的混亂,樓宇堂早算計了,所以並不反駁。「好,既然妳不分手,並不表示我也不會喊卡,我對妳並不是沒有要求的,有些我無法容忍的事只要一發生……妳知道,雖然我剛才說過希望當我想結婚時,妳會是當時在我身邊的人,但我也不是非得一定要等妳。」
  
  「你這是什麼意思?」安安有點擔心了。
  
  「這是在提醒妳要及早做準備,而準備工作有:一、相信妳在我心中的地位,別再到處亂吃飛醋,我現在就可以告訴妳,小玉絕不會對妳造成威脅;二、畢業後妳想做什麼我都不干涉,但有件事妳一定要辦到,那就是結束掉妳正在玩的幫派遊戲,其它沒有殺傷力的我會讓妳玩;三、延續上一條,隨妳要繼續進學或是做喜歡的工作,我希望地點選在我所在的地方。」
  
  這……這是在幹嘛?安安已經呆滯得無法反應了。
  
  連樓宇堂在她眼前揮手她都沒回應。「現在,妳還會覺得我跟趙天恩他們一樣嗎?」
  
  ***
  
  「哇~~真的好霸道,看不出來,之前隱藏得太好了。」小鍾喳呼著。
  
  「其實也還好啦!他的意思就是要我別亂吃醋,別玩幫派,別離他太遠,很簡單的三個要求啊!」安安邊說邊掐指算著。
  
  「妳以為我會聽不懂喔?我的意思是妳真的要聽?那就不像妳了!」也太不公平了。
  
  「我現在是看著辦,會不會吃醋得看他的表現,會不會離他太遠我也無法控制,至於幫派……說真的,連我爸的弘天盟我都懶得接了,五虎幫當然不會玩太久,遲早要收的,只是不知是要在畢業前還是畢業後?」
  
  「看來妳都有打算了嘛!那我就悉聽尊便囉!」反正也成定局了。
  
  「謝了,永遠的朋友。」
  
  聽到這句話,小鍾沉默了片刻後突然問出一個怪問題。「安安,妳為什麼不跟他分手?妳已經贏了不是嗎?當初的賭,只是要妳談戀愛,不是要妳嫁給他!」
  
  小鍾覺得他今天的角色很像錘頭。
  
  「連你也這樣問?我沒要嫁給他啊!」好奇怪ㄋㄟ。
  
  「但妳已經在為他做準備了。」錘頭又敲一下。
  
  「不是那樣的……」其實她也覺得好奇怪,感覺上好像被堂堂牽著鼻子走。
  
  「跟他分手就好了啊!想那麼多幹嘛?」錘頭再敲一下。
  
  「可是,分手就是絕交,以後不再見面,他和阿恩不一樣,絕交幾次後照樣做朋友,堂堂是那種只能絕交一次的人。」所以她得好好珍惜、好好維護。
  
  「那妳現在是在跟他談戀愛,還是做朋友?妳知道再談下去會變成怎樣嗎?」一下又一下。
  
  「想戀愛,再找別人談就好了,為什麼一定要是他?」敲敲敲敲敲。
  
  「……」
  
  「沒時間讓妳想了,母老虎,他們來了,人來得還真不少。」小鍾指著廣場旁的巷子口。
  
  這些其它學校的流氓幫派最近一直很囂張,不是派人來踩盤子,就是成群結隊的顏車到五虎幫的範圍內,見到落單的風華學生就勒索或圍毆,五虎幫早就忍不住了,所以前幾天下了戰帖,今天廣場決勝負。
  
  「哼!早知道他們後頭有人撐腰,普通學生不會那麼囂張的,我已經聯絡我爸那邊叫人來處理,一定讓這些人慘兮兮的回去,讓他們明白做學生的義務就是乖乖讀書,不是讓人利用來賣藥。」安安做了下手勢,另一條巷子馬上走出一群等待中的人。
  
  「我們也去活動筋骨吧!要速戰速決喔!我是背著堂堂跑出來的,不能被發現。」
  
  「知道啦!」這女的已經沒救了。
  
  ***
  
  安安邊跑邊拭汗,手機更是黏在耳朵上不敢移開半分。「你確定他是走東豐路?那裡離『老地方』有一段距離,他去那裡幹嘛?」
  
  「不知道,我會繼續盯著。」蚊子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因為今晚要決鬥,又不能讓堂堂知道,所以安安就想出這個辦法,由她、小鍾帶領五虎幫上場,蚊子負責盯堂堂的梢,只要一發現堂堂要回「老地方」就馬上電話通知,到時安安用飛的都要飛回「老地方」,而這時,蚊子的另一個作用就是報告她和堂堂的距離。
  
  「既然還有一段距離,那我繞前鋒路跑回『老地方』比較快,我現在已經轉彎了,到達easyshop。」
  
  「哦!妳可以維持速度繼續前進,因為他進了一間點心鋪。」
  
  「矮~好討厭喔!他一定是聽我說喜歡吃手工餅乾,所以特地繞去買的!」
  
  五分鐘後--
  
  「等等,他又轉到別的地方去了……」
  
  「那我繼續走沒關係嗎?」
  
  「妳先躲一下,因為他轉到妳那邊了。」
  
  「喂,這邊全是店家啊!你先告訴我他要去哪裡啦?」
  
  「我不知道啊!哈~~我看到妳了,妳知道我在哪裡嗎?要我跟妳招手嗎?」
  
  「等我死的時候,你再來給我上香就好了,死蚊子!他到底在哪裡?」
  
  「別動,妳現在趕快進去金石堂,好,危機暫時解除,他竟然在買臭豆腐……真搞不懂,他怎麼那麼愛吃東西?」
  
  「歹勢,那些都是要買給我吃的,現在我要怎麼走?」她現在是又急又甜,卻又有種插翅難飛的感覺。
  
  「妳繞回成功路吧!」
  
  「為什麼?!」都快到了說。
  
  「因為他已經往回走了,照這情況看來,妳永遠不可能比他早到,除非要我先打暈他,問題是我也不可能打贏他。」
  
  「我已經開始跑了,我決定從後面爬牆過去……」
  
  ***
  
  當安安爬過兩道牆,又偷偷爬過兩家民宅,又跑又爬地趕到「老地方」摸出鑰匙開門進去時,剛好瞥見樓宇堂從巷子口彎進來。
  
  好險……真的是好險!
  
  可是,這麼一來她就沒辦法先去看阿嬤了,聽堂堂說阿嬤有點小感冒,還要她特別注意一下的……不管了,根本沒時間嘛!因為她已經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然後是腳步聲……
  
  她得先找東西做,右臉頰有點痛,一定是剛才被死流氓K到的,得掩飾一下,燈調暗一點……
  
  「安?妳還在嗎?」樓宇堂一進客廳就找人了。
  
  「這裡啦!我在忙。」好忙、好忙。
  
  「忙什麼?就不能多開一盞燈嗎?我回來時順便幫妳買些吃的……」樓宇堂頓住,因為他看到很奇怪的景象。
  
  「安,妳……妳在刺繡?!」
  
  哈?!怎麼可能!安安自己都覺得好笑,可是當她低下頭看見自己手上拿著的東西時,差點尖叫。
  
  「啊!這是……這是阿嬤在繡的啦,我……我因為好奇,所以拿來研究,就順便給它加兩針看看……呵呵……」笑得好乾澀。
  
  「安……」
  
  「幹嘛啦!」她都說了,好奇而已……等等,堂堂的表情有點嚴肅,有點可怕,難不成這刺繡是阿嬤要拿去參加比賽的?
  
  「妳的臉是怎麼回事?!」樓宇堂不只是表情嚴肅而已,連聲音都很緊繃。
  
  因為安安臉上的傷沒有她自以為的那麼輕,根本就是烏青了一大塊,頭髮亂七八糟,身上的休閒服到處是泥土。
  
  「啊!你聽我解釋……」該死!大燈是什麼時候打開的?
  
  而且,堂堂看起來好像很生氣,害她都不太敢說話,可是連他都不說話,這樣場面太冷了,冷得她發抖。
  
  「算了,我先幫妳冰敷,妳等一下。」
  
  見樓宇堂轉身進廚房,安安突然覺得慚愧得要死!他明明很生氣說,竟然還忍著怒氣去想到要幫她冰敷。
  
  「安!快去車庫開車!」樓宇堂驚慌的叫聲從廚房傳來。
  
  安安被嚇到了,趕緊跑過去,見到阿嬤竟然躺在廚房地板上,她更是嚇得全身發冷。
  
  「笨蛋,別傻在那裡,快去開車啊!」他朝她大叫。
  
  「哦!我馬上去。」她被罵得回魂,拿了鑰匙衝出去,可一顆心還是顫得厲害,雖然不知道阿嬤怎麼會倒在那邊,不過,有一件可以確定。
  
  她絕對有錯。
  
  而堂堂,一定會很氣很氣她。
  
  ***
  
  送阿嬤到醫院急診後,阿嬤的情況雖然已經控制住,不過以後仍避免不了輕微中風的後遺症;安安無法想像那麼可愛討人喜歡的阿嬤以後無法再健步如飛,可能會跛腳或是抖手的樣子,那麼,疼愛阿嬤的樓宇堂肯定更無法接受。
  
  樓宇堂像只鬥敗的公雞頹喪地坐在走廊上,一言不發,安安根本不太敢靠近,可是有些話又不得不說。「對不起,堂堂,都是我不好……」
  
  「妳先回去,把車子開回去沒關係。」他還是低著頭沒看她。
  
  「我陪你,我想陪你,還可以幫忙……」
  
  「不用,等一下我會通知其它家人,妳回去。」
  
  她不要被他撇開。「可是,我想陪你,堂堂……」聲音愈來愈小聲。
  
  「妳回去休息。」
  
  「堂堂,讓我陪你好不好……」安安伸手去抓他手臂,卻在剛碰著他的那一瞬間被甩開。
  
  「夠了,我叫妳回去妳就回去,我現在不想看到妳的臉!」
  
  ***
  
  當阿恩接到蚊子的通知找到安安時,她正蹲在學校籃球場上狂掉眼淚,沒有太驚天動地的哭聲,不過,那低低切切很努力壓抑的嗚咽聲聽起來更教他心疼。
  
  「都跑來這麼空曠無人的地方了,放聲哭出來有什麼關係?」
  
  「……你走開啦!我……我是牙齒痛……」
  
  「哥哥帶妳去看牙醫。」
  
  「哪裡來的哥哥?你臭美!」
  
  「我都已經認命要收下妳老爸認契的金牌了,妳還不認我這哥哥?當初最哈的不是妳嗎?」
  
  「那個不算,反正我已經被甩了……」想到傷心處,安安鼻頭一酸,大顆大顆的眼淚又答答答地掉下來。「他很大聲的叫我滾開……還說不想看到我的臉……」
  
  「當時我好想咬他、踹他,可是,我更怕看到他討厭我的眼神……阿恩,我好伯被他討厭,怎麼辦?」
  
  「叫我哥哥,我就幫妳想辦法。」
  
  「……」哭哭哭。
  
  「那妳就讓他討厭吧!反正他都說不想再看到妳這豬頭了,我會開始幫妳物色其它對象的。」
  
  「阿恩……哥哥……」嗚嗚嗚。
  
  阿恩抬頭看看上頭的月亮,確定是很正常的顏色。「乖,妳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會幫妳的。」
  
  趙天恩傍著她坐下,把她的頭壓到他肩上,像哄小妹妹一樣輕輕撫著。「我不幫妳,幫誰?」他一直都很疼她的,以後也會。
  
  「阿恩……你為什麼寧願當我爸的乾兒子也不娶我?」這個問題曾有一度困擾過她,尤其在堂堂出現時,阿恩的態度讓她很傷。
  
  「因為我對當女王的僕人沒興趣,想一想,我媽把妳當寶,我爸是妳爸的部下,妳在他心中是最不可褻瀆的公主,娶妳就像迎神一樣,是要迎來當神來膜拜的,不是當老婆疼愛的。」
  
  「堂堂就不會把我當女王膜拜,我被欺負得好慘……」三句話離不開堂堂。
  
  「那就是了,每個人都有最適合自己的伴,有時候近得讓人忽略,有時候得花點時間找。」
  
  「那你怎麼確定堂堂就可以……」又是堂堂。
  
  「我沒有確定,確定的是妳自己,我只是在最適當的時機推妳一下,如果是錯的,就再找下一個,至於要放棄、要抓住,全是妳自己決定的。」
  
  「可是……你不會寂寞嗎……我偷偷告訴你,你在我心中是很不一樣的……」
  
  「哦?是嗎?」這樣就夠了。
  
  ***
  
  三更半夜,還要背著一個睡得像死豬的女孩從學校走回家,這種工作是非常人能辦到了,不過,趙天恩在安安眼中本來就是……很不一樣的。
  
  遠遠看到家門口守著一個高瘦的身影,阿恩不用猜就知道是哪位。「等多久了?」
  
  「兩小時四十八分五十二秒。」
  
  「是嗎?聽起來不是太久。」冷哼。
  
  對阿恩的冷嘲樓宇堂不做任何回應。
  
  「麻煩一下。」阿恩背轉過身,把睡豬往樓宇堂身上放,讓樓宇堂安穩地接住並橫抱起她,然後,抓起一隻硬實的拳頭趁樓宇堂沒手也沒空防他時,扎扎實實的往他臉上招呼過去。
  
  樓宇堂也是了得,硬是收下了,卻只是被打偏了頭,腳步一步也沒晃一下。
  
  「其它的先欠著。」阿恩收了拳,轉身去開門。
  
  直到領著樓宇堂把睡豬安放到她的睡房裡,他丟下鑰匙。「你要留下來可以,要走的話,請記得鎖門。」
  
  還真酷。
  
  樓宇堂挑眉看他一眼,對這個趙天恩的印象深刻不是因為剛才那一拳,而是平時安安口中透露著對這個人的依賴。
  
  房內剩下兩個人,一個睡著的和一個醒著的,這種情況下有話也不能談,那他留下也沒用,幫安安挪好睡姿拉好被子,剛要起身,手就被緊緊握住,不放……
  
  樓宇堂微訝地看她,見到她剛剛還緊閉的眼,此刻濕潤地看著他的。
  
  「我沒那麼好睡。」她嘟嘍。
  
  「所以妳就看著我被打也不吭聲?」
  
  「那是你應該的。」
  
  他輕歎一聲。「安,我後天會回英國……」
  
  她坐起來。「你就是要跟我分手對不對?你不要等我了!你覺得已經沒必要再把我放在身邊了對不對?」
  
  「等你那個遺傳病發作時,就算我沒待在你身邊也不要緊了對不對?還是說,你就是怕那時我還是死皮賴臉的賴在你身邊,所以你現在要跟我分手了!」
  
  「安,我回英國是……」
  
  「你回英國就不回來了是不是?你有那麼討厭我嗎?我已經很後悔了,我不是故意要害阿嬤那樣的,以後我會幫忙照顧她,我會比你疼阿嬤……」鼻頭又酸起來,剛才哭得紅通通的眼和鼻子又開始氾濫。
  
  「我真的有認真的在想了,反正你要我做的那些準備又不是很難,我已經決定不再叫小鍾他們在『老地方』附近設路障;畢業後我去補習,我要考大學社福系,以後你努力賺錢,我幫你努力捐款,反正你說我個性喜歡到處幫忙,那我就去功德會幫更多的人,還可以穿那種好有氣質的委員制服去打架。」安安一時心急,把打掃講成打架。
  
  不過聽在堂堂耳中,腦中馬上出現那種畫面,奇怪的是,他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突兀。
  
  「你不要講話,我真的有在準備了,今天跟那些人決鬥是最後一次了,我保證畢業後就找人接手五虎幫,若是要解散,想繼續玩命沒有其它路可走的,我就介紹他們去我爸那裡,你別生氣……」
  
  「安,妳先等一下……」
  
  吼8不要!我不要分手!我已經想清楚了,你跟他們都不一樣,阿恩可以當我的哥哥;小鍾、蚊子和阿薩姆可以當我的死黨;就是你不行!你一定要當我的男朋友!
  
  「小鍾今天問我為什麼不跟你分手?他問我想談戀愛再找別人就好了,為什麼一定要是你?我當時想不通,可是我現在全明白了。
  
  「因為,我的男朋友一定得是你!只能是你!我要一直跟你談戀愛,直到你那個遺傳病突然發作,那時我應該都準備好。」
  
  「安,妳這樣說……」
  
  「你閉嘴啦!我才剛講到重點,你這樣一直打斷我,我都忘記要講什了啦!我要講……我要告訴你……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
  
  終於講完了,雖然不是一口氣順順暢暢地吐完的,不過,該講的都講了,現在她好緊張好緊張,張著無辜的大眼等著他的判決。
  
  至於樓宇堂,他則是靜靜看著她,沒有了剛才急著要插嘴的模樣,好像要確定她已經把所有的話都說完了,才要要開口。
  
  「好。」
  
  「啥?」
  
  「我說好,不跟妳分手。」
  
  「哦--」
  
  因為他直爽的回答超乎安安的想像,所以一時沒辦法做出正常的響應,然後,安安像是突然間復活過來,猛地從床上跳起,朝他撲過去--
  
  「你竟然說好?!那你剛才是在幹嘛?竟敢對我大叫,還說不想看到我的臉!你瘋子嗎?」齜牙咧嘴。
  
  不開玩笑,剛才那一瞬間,樓宇堂真的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一隻迅猛龍朝他跳上來,現在就壓在他身上。「安,妳到底有沒有照過鏡子,看看妳現在的模樣?」
  
  「怎樣?」美得冒泡?
  
  「像豬頭。」
  
  安安摸摸右臉頰,發現竟然腫得有拳頭般大。「媽的!到底是哪個死流氓掃到我的?被我找到絕對給他死!」
  
  「安?」語氣帶著警告。
  
  「……口頭禪,一時改不了,我不會找人報仇啦!」嘿嘿。
  
  「很好,現在換我說了,剛才我沒有想要怪妳,不過是真的生妳的氣,氣妳不自愛、不懂得保護自己,妳以為看到妳身上帶傷我會很好過?奶奶的事我可能真的拿妳出了點氣,不過那時那種情況再看到妳的豬頭臉……」見安安瞪著眼,滿臉不悅,他趕緊改口。
  
  「如果妳只是不小心跌倒,或是出點小意外,我還會安慰妳,但找人打架還帶著傷回來,我絕對不允許也無法忍受。」
  
  「人家下次不會了……」
  
  「至於我說要回英國,只是暫時的,原本的計劃是等妳畢業後,勸妳一起過去,妳可以在那邊讀一輩子的語言學校,我則接手那邊的分公司:可是,現在奶奶的情況不允許了,所以我決定先過去結束我中斷的學業,把經手的業務交代清楚,然後回來……」
  
  聽到「回來」這雨個字,安安兩眼都發亮了。
  
  「或許可以照妳說了,我努力賺錢,妳努力幫助人,我們一起照顧奶奶,順便告訴妳,奶奶一醒來就找妳,說要做果凍給妳吃。」
  
  「不要說了……」嗚嗚……害她眼睛又濕了。
  
  「妳現在可以確定我跟其它人不一樣了?」樓宇堂頭抵著她的額,笑問。
  
  「非常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就是那樣啊!你親我一下,我再告訴你。」討賞。
  
  半晌後--
  
  「……我知道了……他們不會這樣親我……還把舌頭伸到我嘴裡。」偷笑。
  
  「我還是現在回去好了。」賭氣。
  
  「不要啦!你今天留下來陪我,我的被子分你蓋。」
  
  她還真放心。「……那妳不能侵犯我。」
  
  「分明就是你想侵犯我!」
  
  樓宇堂很想建議她:那我們就互相侵犯吧!
  
  可是安安卻先大笑起來,拉著他的手鑽進被子裡,還體貼的幫他安好枕頭。
  
  「乖乖睡,我知道你很累了,明天一早,我們一起去醫院看阿嬤。」
  
  他們不知道的是,當他們兩隻小的在樓上挨在一起耳鬢廝磨著不肯睡去時,樓下的大門卻被人開啟,一名氣勢不凡,飄撇得很好看的中年男子帶著六名攜帶傢伙的彪形大漢大剌剌地走進門。
  
  往常這種時候,安安都會沖第一個的跑進中年男子的懷裡,用力的給他撒嬌下去--「老爸!安安想死你了!」
  
  不過,因為今天沒有事先通知就突然跑回來,沒見到親親愛女飛奔迎接也是意料中的事。
  
  「可以了,你們都回去吧!趙虎,你回你那邊時,順便叫阿恩過來陪我喝兩杯。」
  
  「老大,人家阿恩還是學生,明天還要上課啦!別摧殘國家幼苗了,不如我們留下來陪您喝吧!」某黑臉的手下笑道。
  
  「上什麼課?我江弘天回家放輕鬆的日子就是國定假日,明天都不用上課,你們這些有老婆的都給我回家去抱好婆,我這個沒老婆的就跟小朋友玩一玩吧!」見手下們還是滿臉不捨離去的表情,他不耐地揮手趕人。
  
  「去!去!都給我滾出去。」
  
  「是。」眾人應聲,行禮如儀,接著魚貫步出江宅。
  
  終於,終於剩下他一個人了,現在在這房子裡的不再是剛才在手下面前威風凜凜的弘天盟老大,而是一個思女過甚,疼女若命的親親老爹,他快速地轉向樓梯興奮地呼喚。
  
  「小安安?小寶貝,老爸想死妳了!快下來給老爸愛的擁抱。」
  
  接著,樓上安安的房間起了意料中的騷動,雖然還不到雞飛狗跳的地步,但和往常安安衝殺下樓的氣勢有著明顯的不同。
  
  江爸愣了一下,在確定安安沒有下樓之後,他瞇起眼,舉步上樓。「安安?小寶貝?是不是想跟老爸玩捉迷藏啊?老爸上來找妳了喔!」
  
  「不要上來!現在不行上來啦!」安安馬上在房裡大叫。
  
  「怎麼了?小寶貝?為什麼不讓親親老爸上去?」還是繼續往上走。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安安又隔門喊話。
  
  「為什麼不行?老爸一定要看到小寶貝才能放心。」已經上樓了。
  
  「人家……人家現在不方便啦!」
  
  「到底怎麼回事?再不開門,老爸要撞門了喔!」江爸瞪著鎖上的房門,正在找尋最佳撞擊點。
  
  「不行……」
  
  可是,門卻還是在下一瞬從外面被撞開,撞擊力道之大,讓門板應聲裂開,然後,行兇之人在第一時間內拔槍對準門內,卻沒有看到自我想像的匪徒脅持愛女的景象,只有兩個因他的衝動而嚇傻的……白面人?!
  
  是的,兩個白面人。
  
  一個穿著浴袍側身盤坐在床上,手還拿著大紅色的指甲油正塗著手指甲;另一個則是圍著浴巾坐在梳妝台前,手上拿著乳液顯然正在做全身護膚。
  
  而這兩個人的共通點就是臉上全敷著又白又厚的面膜,只露出眼睛和嘴巴三個洞,頭上則是用毛巾包得像沙漠民族。
  
  最先回復神志的是安安,她丟下手上的乳液跳起來驚聲尖叫,順便抓起床上的被子把自己包得密密實實。
  
  「臭老爸!我都叫你不要上來了,你還把門踢破?你壞死了!我不要理你了!」
  
  「小寶貝,是誤會……」差點丟槍跪地求饒。
  
  「放屁!你滾出去啦!我不要見到你!下去!下去!人家的房間今晚不能睡了啦!我今天不要跟你待在同一個地方!你去跟趙爸擠啦!討厭!」
  
  「小寶貝,老爸不是故意的……」可憐兮兮。
  
  「出去啦!害我在同學面前丟臉,我最討厭老爸了!要回來也不通知一聲,你以為這裡是賓館,隨你愛來就來,愛玩多久就玩多久的嗎?」
  
  「寶貝,老爸錯了……」認錯。
  
  「出去啦!」
  
  最後,當聞名於黑白兩道的弘天盟盟主被親親愛女無情地趕出房間,一臉哀淒地走下樓時,房內那兩個白面人雖是還沒放鬆警戒,但緊閉嘴和彎彎的兩雙眼,全在痛苦地憋著笑,直到聽見樓下傳來阿恩的聲音--
  
  「江爸,到我們那邊吧!我媽已經到廚房去準備您最喜歡的小菜了。」
  
  「阿恩,還是你最得我心。」跟著去了。
  
  至於樓上,在一陣笑到虛脫的爆笑聲後,兩個人幾乎垮在床上。
  
  「看吧!我就說這辦法一定可以過關,我老爸根本不看電視廣告的。」
  
  「我還是覺得當面跟伯父解釋清楚比較好。」樓宇堂已經動作迅速地抹淨臉,連衣服也還原成先前的整齊模樣。
  
  「在我一臉腫得像豬頭,而你臉上也被阿恩種了一拳的時候?告訴你,我爸會聽解釋,卻是在幹你之後,才聽我的解釋。」哼哼。
  
  樓宇堂不予置評,他幫安安拭淨臉並飛快地印上一吻,「不管如何,我都得感謝妳爸的出現,他拯救了我的清白。」
  
  「放屁!」女暴王壓上去,絕不能讓她的僕人太囂張。
  
  卻沒發現她過大的動作已經把身上的浴巾抖落,春光外洩,勾引得某人氣血翻勇,差點想反客為主。
  
  「門……壞了。」僕人努力掙扎。
  
  「我爸今晚絕對不敢回來了。」認命吧!
  
  
  【全書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7 00:45:26

  後記  

  後記一
  
  有一個人,也是四天王之一,名字經常出現,人卻從未出場過,薩支平,他回來了,雖然有點晚。
  
  「媽,妳在忙什麼?從剛才就一直定來走去的。」阿恩問著忙得像小蜜蜂的老媽。
  
  「哦!我剛才接到你們薩同學打來的電話,他說他馬上就會到了,要我先準備好玫瑰花瓣,等一下他到時,要跟著他一路撒進來,可是,我今天只買了百合花,所以我要趕快到院子裡撿些玫瑰下來。」趙媽媽一臉的慌忙。
  
  趙家客廳裡,三天王、安安和堂堂全瞪著趙媽媽,無法理解趙媽媽的單純,更無法想像阿薩的無聊。
  
  「媽,玫瑰花不用準備了,我這邊有更適合的東西。」阿恩冷笑。
  
  「是什麼?」所有人齊問。
  
  阿恩抓著桌上的紅酒瓶。「碎玻璃,讓他一路踩進來。」
  
  「好主意!」眾人齊呼。
  
  一會兒後,門鈴聲響起--
  
  「誰去幫我開門?」趙媽媽剛好在廚房忙。
  
  「趙媽媽妳忙,我去開。」安安自動報名。
  
  「我們也去,好久沒見到他了。」另三人也起身。
  
  「我也想早點見識你們口中的亞洲小天『丸』。」堂堂和這些天「丸」的友情也漸入佳境。
  
  五個人站在門後,由安安開門,而,當大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安安像突然被螫到一樣退了兩大步。
  
  「哇~~好刺眼啊!」她用手擋著。
  
  四個人困惑地朝門外望去,就見到一個穿著銀白色西裝,俊美到像會自動發光的美男子,他手上還抱著一大束沾著露水的白玫瑰站在門外朝裡面的人笑出閃閃白牙。
  
  「他沒事幹嘛還發光啊?」小鍾皺眉道。
  
  在太陽的照射下,真的很刺眼。
  
  「安、安!我回來了,我的愛人!」薩支平,人稱亞洲小天王,在四天王眼中,只是個小丸子。
  
  「好久不見,阿薩姆。」這是他賜給安安專用的綽號。
  
  「妳一定想死我了吧?快飛奔過來我懷裡吧!」他丟開花束,張大手等著。
  
  結果沒人飛奔過去,由安安帶頭連著堂堂,一行五個人很有秩序地轉身走回客廳。
  
  「喂喂,至少給一點熱情吧?」真是的。「要從奢華轉為平淡,都需要一些時間的嘛!」
  
  所以,每次剛宣傳完,他的行頭都會誇張到病態,然後慢慢退,退到下個宣傳期前,他才會稍微像個普通的高中生。
  
  算了,至少門沒關上。
  
  只不過當大家把堂堂介紹給阿薩認識時,場面正如眾人所等待的火熱了起來。
  
  「什麼?!他是安安的男朋友!怎麼可能?!不!這不是真的……天哪!」仰天狂嘯之後,阿薩惡狠狠地一個個指著三天王。「你們、你們這些沒用廢物!竟然沒看好我的安安,我還養你們何用!」
  
  「他這是哪一出早就下檔的戲啊?」蚊子翻白眼。
  
  「我們什麼時候被他養過?」阿恩嘴角抽筋。
  
  「他很有活力。」這是堂堂給他的評語。
  
  「他是神經玻」這是安安的訂正。
  
  「安安,妳必須給我一個甘願死心的理由!」阿薩不服地問。
  
  小鍾似乎很喜歡看他發病,搶著回答。「哈!讓我告訴你吧!我們比不上堂堂的原因是因為安安小時候早早把人家的小雞雞看去了,當然要負責!」
  
  此話一出,雖然早已眾人皆知,但安安卻是一臉慘狀,心裡暗叫完蛋。
  
  堂堂則是瞠大眼,狠瞪著作繭自縛的安安;其它人是偷笑,至於首次聽聞此事的阿薩……
  
  一開始,是滿臉的不解,然後恍然大悟,一臉沒什麼大不了的道:「小雞雞?只是為這種事……」他大笑兩聲,接著像是獸性大發地扯開自己衣服。「小雞雞算什麼!我也可以……」
  
  已經脫到露出潔白好看的胸肌了。「安安,來吧!過來欣賞我這一身上帝的傑作吧!」開始拉褲頭拉煉。
  
  安安瞪大眼,等著看阿薩要瘋到幾時?不過堂堂可不允許,他伸手率先把她的眼遮祝「別想看。」偷偷在她耳邊吹氣。
  
  然後現場一片嘩然,安安卻什麼都沒看到,不過還是有聽到廚房門口傳來一聲碗盤摔落的聲音。
  
  「矮~忘了我老媽也是不能看限制級的。」阿恩暗悔道。
  
  
  
  後記二
  
  有一件事,阿恩承諾過要親自出手的一件事,就是探探汪晶玉的虛實,其它人可能以為什麼事都沒發生,但,其實是有一點啦!
  
  雖然在堂堂和安安終於穩定下來後,安安已經請小鍾和蚊子不用再設路障了,但汪晶玉可沒就此消失不見喔!
  
  「你--我知道你是四天王的趙天恩,我什麼都知道了!還知道之前那些路障,那些穿著警察制服、施工人員背心、還有天然氣公司員工制服……反正那一堆擋著我的路的人和東西全都是假的!都是你們用來騙我的!」汪晶玉在面無表情的阿恩面前叫又叫又跳。
  
  「所以我今天已經下定決心,就算路上真的出現一個大坑洞,我還是要跳過去找安!」她昂首挺胸,想讓阿恩見識她身上難得換上的褲裝。
  
  「那就請啊!囉唆什麼?」阿恩突然拿出一支煙,點上火,叼著。
  
  「你、你竟然抽煙?!」轉頭看看,有沒有訓導主任剛好走過。
  
  「我沒有。」輕哼。
  
  「明明就有!」纖纖玉手指著證物。
  
  「妳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抽煙?」冷哼。
  
  「兩隻眼睛都看到了!」用力比著自己兩隻冒火的大眼。
  
  「妳看錯了。」
  
  「你把我當傻子還是瞎子?難不成這不是煙,是機關鎗嗎?」好氣、好氣!
  
  她從沒見過這種惡人,怎麼有人扯謊扯得這麼理所當然!這麼渾然天成!這麼傲慢又性格!
  
  「隨妳,妳還要去找樓宇堂嗎?」叼著煙,挑眉問。
  
  「當然!」
  
  「那好吧!不過,我有個禮物想送妳。」阿恩從書包裡拿出一個小玻璃瓶,裡面裝著一隻黑黑的、會動的東西。
  
  「礙…」尖叫聲,非常大的尖叫聲。
  
  然後剛才還在他眼前又跳又叫的人兒,一忽兒就像穿著直排輪鞋,咻地離得好遠。
  
  「你竟敢拿蟑螂嚇我!卑鄙!趙天恩,我記住你了!我會記你一輩子的!你給我記住!」汪晶玉明明已經離阿恩好遠好遠,遠得只看見一個小點。
  
  但,聲音竟還是宏亮得傳得好清楚。
  
  「你給我記住!我不會放棄的!誰都不能阻止我去見安,我一定要跟安做好朋友!」小點愈來愈小,聲音還是很宏亮。
  
  「怪,明明是天牛,怎麼說是蟑螂?」阿恩皺眉看著瓶裡的小東西。「算了,既然她不喜歡,那下次再拿別的來好了,帶上個禮拜剛買的小寵物,毛毛的八爪蜘蛛過來。」
  
  那個汪晶玉和蚊子所說的差好多,是個有趣的蕾絲邊,而,阿恩很感興趣。
  
  
  
  後記三
  
  還有一件事,保證是最後一件事,那是發生在十年前的事。
  
  樓氏小公子遭歹徒綁票,另外,連累了一名同年的小朋友也跟著遭綁,那小朋友身世背景特殊,當事情揭露後,歹徒才發現竟不小心把弘天盟主獨生女也一起綁票時,嚇得不敢索贖款,可,孩子更不敢放。
  
  怎麼辦?黑道下了追殺令,白道也追得緊,直到某夜局勢大亂,孩子被救走,綁匪在後追殺,而更後面還有更多的弘天盟的殺手追著……
  
  直到最後,綁匪被逮,尋獲孩子的現場--
  
  「妳給我醒過來!該死,我都還沒死,妳也不準死!」一個全身帶著暴戾氣息的男子抱著一副已冷的屍體嚎啕大哭。
  
  死的是那溜進賊窩救出小孩的女警,卻在逃亡中身中數彈,在救援趕到前便斷了氣。
  
  她就是安安的母親。
  
  「大哥,嫂子的事……請節哀,但大小姐還發著高燒昏迷不醒,最好快送醫。」手下提醒。
  
  男子這才想起女兒,剩下女兒了。
  
  他抱起孩子,有點慶幸在這災難過程中,孩子始終因病昏迷不醒,所以,以後她什麼也不會知道,只會知道母親出遠門,未歸。
  
  「等一等,不可以把安安帶走!」竟然有個小得不起眼的小孩敢阻止他!
  
  「你又是誰?」
  
  「我是堂堂,我要保護安安,她是我的。」
  
  「你放屁!」
  
  「姨說安安喜歡跟我在一起,還要我以後要好好照顧安安,我一定會照顧她,我也喜歡安安!」小孩大聲宣佈。
  
  「你不配!就是你!是你害死我最愛的人,都是你!」男子一邊豪邁地用手抹掉淚,一邊指摘道。
  
  「江先生,請接受我們的歉意,我們一定會補償……」樓氏夫婦滿臉愧疚。
  
  「放屁!放屁!有本事你們讓我妻子活過來啊!」
  
  「江先生……請節哀,我們願盡一切力量……請讓我們……」
  
  「走開!我不希罕!」
  
  「我要保護安安!」那小孩竟大無畏地回瞪過去。
  
  男子暗笑他不自量力。「哼!憑你?好啊!如果你能在十年內達到我的要求,最基本的條件,我就勉強考慮。」
  
  「什麼條件?」小孩一臉的堅定。
  
  「至少拿到兩個學位、精通五國語言、至少三種上段武術……」
  
  雖然相差懸殊,在當時,卻已經絕絕對對是男人和男人的約定……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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