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方蝶心]鑽石先生娶我吧【預約Tiffany之四】[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4 00:27:25
標題:
[方蝶心]鑽石先生娶我吧【預約Tiffany之四】[全文完]
鑽石先生娶我吧
(預約Tiffany之四)作者:方蝶心
從小父母離異,她被囑咐當嫁富貴者,
更努力飛上天成為拜金象徵的空姐,
結果,除了遇到鹹豬手、色老頭,
多金好男人根本連個影子都沒看見,
她決定轉戰竹科,就不信挑不到中意的,
可科技新貴真是讓她大開眼界,
POLO衫配領帶,話題無趣到爆,
更可怕的是,個個都是翻版「蘇貞昌」,
不過皇天不負苦心人,極品終於出現,
俊美、多金,他根本就是Mr. Perfect,
但是……他會不會太害羞了?!
目不斜視,害她穿再辣都沒用,
而且纏著他一個月,連手都沒碰一下,
照這進度,她的Tiffany何時才能到手?
好!她決定下猛藥,鑽石先生接招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4 00:27:53
老街
方蝶心
去了一趟鶯歌,在略顯人工化的老街穿梭觀看,古樸的味道少了點,商業的氣息濃郁了些,這就是台灣老街特有的感覺。
興許是能去的地方極少,一逢假日就處處人聲雜沓,台灣的夏天濕濕熱熱,我貪涼的躲在店裡不肯出來,翻找著自己喜愛的陶瓷器皿,最終,我挑了兩個櫻花繽紛的陶碗,一深一淺的色澤,粗糙的碗麵讓我深深的喜愛。
為什麼是它們?我只能說這陶碗讓我想起最愛的乾拌麵。
嘻嘻,說來說去還是脫離不了吃食。沒辦法,民以食為天嘛,陶碗不用來盛裝美食,實在可惜!
可惡的是,小蝴蝶十分中意一隻水藍櫻花的圓口長身花瓶,一看到要價八百,小氣的蝴蝶兒心想阮囊羞澀,只得強忍購物的衝動,純粹當作是欣賞,因為人總要學著割捨,即便是再愛,也要能夠拋卻,這是小蝴蝶今年給自己的修養課程。(雖然常常破功,不過小蝴蝶還是努力的克制慾望……)
不過一路走來,同樣的花瓶竟陸續出現不下十多次,但是價格卻落差極大,在最後一家商店,深受小蝴蝶喜愛的花瓶,已經從一開始的八百變成五百元!咳,明明是一個維繫古味的傳統老街,商家卻漫天喊價,來往的遊客好像只能處處關心中意的玩意兒值多少個銅板,會不會買貴了,卻早已無法感受老街所該傳遞的文化訊息。商人啊商人,營利固然重要,但是文化的傳承又何嘗不重要?
小蝴蝶微微的失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4 00:28:32
楔子
參天林木環抱一座線條冷硬的巍峨建築,門楣上鑲嵌地方法院的莊嚴字眼,不容侵犯的神聖氛圍油然而生。
一名打扮入時的少婦牽著小女孩的手,昂首闊步的走出,腳下的高跟鞋清脆的踩在水洗大理石地板上,叩、叩、叩的響著,不疾不徐,就如同少婦此刻愉快舒坦的心情,一種自由的篤定。
「齊齊、齊齊--」狼狽落魄的委靡男子跟著從不相稱的建築裡跑了出來,對著少婦手中的女孩苦苦叫喚,「齊齊,妳不愛爸爸了嗎?」
幾分鐘前,法官判准了他與妻子的離婚官司,還把女兒的監護權給了妻子。該死!那可是他唯一的救命符,沒了女兒,他的人生再也沒法從妻子身上訛詐一絲利益,探視權對他一點保障都沒有,想到這輩子就只能這麼窩囊的活下去,他又惶恐了起來。
少婦停下腳步與小女孩同時轉過身去,看著眼前一身狼狽的男子,少婦眼中充滿鄙夷,女孩則是滿臉的陌生與疏離。
「哼,」少婦口吻充滿睥睨,「你現在說這些,會不會太晚了點?你不覺得可笑,我還替你覺得汗顏呢!」
他神色窘迫,「我、我是在跟我女兒說話。」強撐著自尊心,因招架不住少婦的強勢,他遂轉而對著女孩示好,「齊齊,過來,過來爸爸這裡,我們去跟法官說,齊齊是喜歡爸爸的,齊齊要跟爸爸一起生活,爸爸會買好多芭比娃娃給齊齊,爸爸會……」不斷的承諾慫恿著童稚的心。
一旁的少婦覺得可笑至極,冷冷的看著這叫人心寒的一幕,冷笑的嘴角高高的扯著,神情有說不出的蔑視。
失去肩膀的男人不思振作,成天委靡墮落沉溺酒賭,要不是這年頭早不時興鴉片這玩意兒,她會以為這身佝僂的骨頭是浸淫在煙毒之中,剛從煙榻上給強拉起的廢物。
「齊齊……」男子還在唱作俱佳的慫恿著女孩。
看膩了這叫人生氣的把戲,少婦低頭詢問女孩,「小齊兒,要走了嗎?」
「別走,齊齊,爸爸真的好愛妳的,來,我們去麥當勞,我們去……」他努力的編著不真切的謊言,直到江郎才盡。
女孩緊緊的握住媽媽柔軟的手,淡漠的看著名為父親的男子,飽滿的唇輕輕的吐出字眼,「我不要爸爸,我只要媽媽,我不要爸爸給的芭比,因為我已經有太多的芭比了,我要媽媽……」
母女倆一般的神情,走向一樣的方向,遠遠的離開這男人的視線。
「齊齊--」男人絕望的喊。
是絕望的,因為他連女兒這張唯一的王牌都失去了,那他還有什麼談判的籌碼?男子頹喪的坐在地方法院的冰冷地板上,心裡難受的是大勢已去的下半輩子。
另一頭,「小齊兒,今天累不累?」少婦拿起手絹擦拭女兒臉上的薄汗。
「不累。」
「小齊兒真乖,走,媽咪帶小齊兒去吃好吃的東西。」
「嗯。」她緊緊的握住母親的手,發誓再也不放開。
「小齊兒,雖然妳年紀還小,但是媽咪要告訴妳,一個女人寧可不嫁,也絕對不可以隨便胡亂的嫁,不結婚的女人不是罪過,胡亂找來的對象才是天大的錯誤,妳要知道,嫁夫當嫁富貴者,要記得。」她諄諄教誨。
「媽咪,什麼是富貴者?」懵懂的小女孩仰起頭問。
「就是富有且貴氣的人,這樣妳的生活才會有保障……」少婦忍不住又悻悻然的壓低音量嘀咕幾句,「至少仳離時,還有那麼點贍養費可以塞牙縫。」
「爸爸不富貴嗎?」
「妳說他富貴嗎?」她反問女兒。
思忖半晌,印象中的爸爸成天只會喝酒、睡覺,高興時嚷人兩句,不高興時酒瓶飛天,只怕連她都要遭殃,他們家髒亂得像垃圾堆,而這全都是父親的傑作,她怕一屋子的髒亂,怕蟑螂老鼠四處橫行的家,更怕那動不動就暴力相向的父親。
她搖搖頭,「好像沒有。」
少婦摸摸女兒,足堪欣慰,女兒遺傳自她,所以夠聰明,這點小小的判斷果然難不倒她。
「所以小齊兒要聽媽媽的話,嫁夫當嫁富貴者,女人的一生是寶貴的,不要輕易糟蹋了。」
「嗯。」小女孩篤定的點點頭。
這邊是剛獲判離婚的喜悅,那廂,法院的另一處,又一對母子如釋重負卻又苦澀難當的走了出來。
「子騫,對不起……」杜家少婦愧疚的對兒子說。
小男孩搖搖頭,露出叫人寬慰的笑。
「對不起,以後得讓你跟著媽媽吃苦了。」心一酸,少婦淚眼婆娑。
「只要跟媽媽在一起,我不怕的。」小男孩掏出口袋裡的手帕,遞給母親。
少婦接過手帕,感慨的擦拭眼淚,牽起兒子的手,「走,回去媽媽給你下個面,媽媽出去工作,你乖乖留在家,嗯?」
「我知道。」離開父親庇護的羽翼,杜子騫沒有一絲留戀,他只知道,未來他是母親的唯一希望。
天各一方的走來,兩名牽著孩子的少婦在本能的驅使下,讓她們不約而同的回過身去看看這解放她們下半輩子的肅冷建築,然後下一秒眼神彼此交會,傳遞女人疼惜女人的善意後,便又各自牽著孩子向左、向右的離開。
跟隨母親的黃若齊走著走著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去看向小男孩,這時,杜子騫也不意的回頭看向那個漂亮的小女孩,為女孩頭上那飛揚的髮辮、嘴上可人的笑容羞澀得不知所措。
頭上髮帶蝴蝶結正飄舞的黃若齊再度漾出一抹善意的笑容,隨即拾起手輕輕搖晃似是在訴說道別,杜子騫靦腆的回以微笑。
「小齊兒?」少婦察覺女兒停下了腳步。
「嗯。」她再次握緊母親的手。
「子騫,怎麼了?」杜家少婦回頭一審。
「唔,沒事。」他收斂笑容,搖搖頭。
少婦的眼神再次接觸,兩人頷首致意後,各自牽著孩子離開,手中的孩子像是心有靈犀股的,頻頻回頭看視對方,直到消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4 00:29:14
第一章
小公寓的六樓,年近半百依然風韻猶存的黃母,雙手攢著塞爆信箱給女兒的情書,激動的咆哮。
「說,又是哪個渾小子想要意圖染指妳?我說過多少次了,不准妳亂交男朋友的?」
一臉無辜、身材火辣的黃若齊,穿著涼爽的家居服,從電視機挪移視線。
「嗯,還問我?妳不都早已經把對方的身家背景、祖宗八代查得鉅細靡遺了,只差人家沒請妳去編寫祖譜,真是可惜了。」話末,她莞爾一笑。
一記爆栗轟上她的腦門,「黃若齊,妳給我張大妳的耳朵,嫁夫當嫁富貴者,妳別想糊里糊塗的就跟人家跑了,到時候……」
「到時候吃虧上當,老娘絕對不可憐妳分毫。」她把母親的話仔仔細細的接下闡述,然後翻個白眼,「老媽,妳夠了沒?人家要寫情書來又不是我能控制的,總不能拿棒槌把人家的手打廢吧?況且我都說沒有了,妳還不信!」
「最好沒有,我告訴妳,那些阿里阿渣的男人休想當我女婿。」
「對,地上爬的都是爬蟲類,是低等動物,我飛天總行了吧?夠高尚了吧?」
「高不高尚我不知道啦,不過至少呼吸的高度夠高。」推了她一把,「妳這米蟲不也要畢業了,成天守著電視做什麼?裡頭有金龜婿啊,還不快去給我找份工作養活妳自己。」
黃若齊難得驕傲的睞著母親,「告訴妳一個青天霹靂的消息,我去參加空服員招考,絕對會在天上找個純金打造、鑲鑽鑲銀的老公。」她說得不可一世。
「真的?」黃母一楞,唉呀,「動作還挺快的嘛!」可下一秒又揶揄,「不過……妳不會名落孫山吧?」
人家航空公司要的是端莊嫻雅的空姐,可不是要這種身材打扮同屬火字輩的辣妹,畢竟在幾萬英呎的高空流鼻血是很危險的事情。
「老媽,妳少瞧不起我了,」手指往臀上一摸,黃若齊囂張的從口袋夾出一張錄取通知單,狂抖一番,「以本小姐的聰明才智,想要不光榮錄取很難,如何?下禮拜就得開始受訓。」
「嘖,瞎貓碰上死耗子,當真給妳蒙上了,嘖嘖……不過,上得了飛機也未必釣得到金龜婿,現在稱讚妳還早得很。」黃母驕傲的說。
「咦,真把我給瞧扁了,妳、妳、妳……好,妳等著瞧,我一定會在飛機上釣一個空前絕後的鑽石先生給妳看,到時候妳就不要眼巴巴的對我搖尾乞憐。」
黃母冷不防的踹了她一腳,「叛逆無道的死丫頭,還沒見到飛機就語氣猖狂,就不信妳這衣著暴露的野丫頭能撐得了多久,搞不好第一天就受不了了。」
也不知是為什麼,這個黃若齊身材就是得天獨厚的火辣,而她又特愛搶眼大膽的服飾,低胸、緊身、短裙都只能算基本配備。
甚至連求學時,學校制服都能讓她穿得很情色,以至於看到她的人,除了瞠目於她的火辣形象,其它就再也注意不了了,也因此,黃母實在不看好她能安份接受中規中矩的制服,至少她鮮少看到黃若齊把自己從頭到腳包裹住。
「什麼衣著暴露,是性感好嗎?」她挺胸拉拉身上的衣服。
年輕就這麼一次,不好好的展現一番,難不成帶進棺材嗎?
況且她也沒怎麼暴露,即便是隨便套件Tiffany恤,曼妙身材就是擋不住那些有心人士的目光,唉,醉翁之意不在酒啦!
「哼,最好真的是性感啦,反正也不用跟妳廢話太多,我等著看呢!」黃母訕訕的說。
「對,擦亮妳的眼睛,我一定會成功的!」黃若齊大言不慚的對母親誇下海口。
為了跟母親賭這一口氣,她說什麼也要完成人生最艱巨的任務。
就這樣,母女倆爭執不休的畫面還歷歷在目,時間倒也不知不覺的過了半年。
半年後的美國境內機場,載滿往返台美洽商旅客的飛機仰衝上天,在雲白湛藍的天際劃破一道隱而不彰的痕跡,隨即沒入雲層,翱翔萬里。
興許是剛起飛,機艙裡人聲還有些浮動,空服人員都還在準備即將展開的完美服務。
「黃若齊,扣上--」壓低的音量傳來,殺氣騰騰的座艙長嚴厲的揪起她敞開的衣領,峻冷的掃她一眼。
一旁的搭檔徐秀禮趕緊挪出一隻手,幫黃若齊火速扣上頸子的束縛。雖然她可能快要透不過氣,但是礙於規定……
天啊!是誰規定空服員的制服得包得像粽子,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雙手都處於忙碌狀態的黃若齊禁不住吐吐舌,作垂死掙扎。
「黃若齊,又吐舌頭,扣點處分。」座艙長存心跟她過不去似的,拚命的抓她小辮子。
打從她第一天上機便深知,年華老去的座艙長,對她們這些年輕貌美的女空服員是何等的深惡痛絕,尤其老愛趁機解開上衣扣子喘氣的她,更是眼中釘、肉中刺,三天兩頭不盯她一回,座艙長就會覺得自己幹得太窩囊、太沒尊嚴似的。
要不是此生最艱巨的尋找金龜婿任務還未達成,難保她不會衝動的把手上的東西,往死板又愛挑三撿四的座艙長臉上招呼去,賞她一個痛快。
「好了,好了,可以準備派送餐點了,動作這麼慢,死老太婆啊。」座艙長口吻嚴厲的催促,
「是,死老太婆。」黃若齊噤聲,用誇張的唇語響應著,惹來大家一陣心照不宣的窸窣低笑,不過礙於座艙長的嚴厲,只得故作無事的繼續忙碌。
窄小空間裡,眾人因為座艙長的歇斯底里而焦頭爛額,但外頭的座艙隨著飛機駛入飛航路線而趨於平和。
往來美國與台灣的商務人士、觀光客們,個個不是心情愉悅的低語交談商務經驗、旅遊趣聞,就是把握時間處理公務,甚或闔目休憩。
商務艙裡,一名氣宇軒昂、俊逸不凡的高大男子,正在聚精會神的看著文件資料,左撇子的他振筆疾書,一旁的同事兼好友李淳和掀開一眼,「子騫,你還不休息啊?拜託,我們都已經幾天沒好好睡上一覺了,虧你還撐得住。」
杜子騫淺扯嘴角,依然不減手上的速度。
李淳和動動身體,「我說公司也真小氣,頭等艙都不給搭,也不想想我們是為誰辛苦為誰忙。」
「補足差額,你馬上就可以upgrad。」杜子騫應聲說。
「呿,我已經替公司出賣勞力、腦力,難不成還要出賣自己的荷包啊!我才不幹。」突然,李淳和無賴的把手擱在他面前的文件上,企圖阻擋他的視線,「停下來,我的杜大工程師,你媽媽有交代,要我多多照料你,所以請你務必配合。」他態度強硬的要求。
杜子騫不當一回事的撥開他的手,又書寫起來。
「欸,你當我隱形人喔,我可是領有伯母的口頭委託書欸!」他一個大男人煩人的直抗議嚷嚷。
被他吵得無法集中精神,杜子騫這才別過眼,「你不老說全天下的女人不管老少就是需要被哄,既然你對女人這麼有辦法,多哄我母親一個應該也不是難事。」
「好說,這可是我的拿手絕活。」他得意的笑,馬上手指一彈又回過神,「等等,你先瞧瞧這樣東西。」
李淳和探手拿起隨行上機的小行李,然後自裡頭拿出一隻方正的紙盒包裝。
特有的湖水綠,同款的緞帶精緻點綴,杜子騫睞了一眼,卻不明所以,「這是什麼?」
他抽開緞帶打開紙盒,十分熱絡的介紹,「這是舉世聞名的Tiffany鑽戒,象徵著全天下女人夢想中的愛情,男人只要有了這閃亮亮的鑽石,難保不會有成堆的女人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下。」他說的言之鑿鑿。
杜子騫看看戒指,又看看自己的褲管,「很抱歉,我的褲子顯然不符合西裝褲的衣料,你想拜倒,我還得先換條褲子。」
聞言,李淳和差點厥過去,「夠冷了,你這該死的冷笑話。」顧不了許多的把戒指強塞到他手中,「呆頭鵝,你給我拿著,這是你家阿娘千拜萬托要我幫你張羅的好東西,現在你給我抬頭努力看看,現在機上有那麼多容貌姣好、舉止有禮的空姐,堪稱是美女如雲,你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好好端詳,然後把手中的戒指遞給你覺得順眼投緣的空姐就可以了。」
他皺眉看看手中璀璨的戒指,「礦物。」
「嘿嘿,而且還是最昂貴的礦物呢!」李淳和陪著笑臉,「你別這樣嘛,當初為了安撫你娘,我還不惜誇下海口說,只要你一天不結婚,我李淳和就絕對不成家立業,誓死跟你同進退,但是王老五的生活很苦欸,數一數,大學同學就只剩下我跟你還孤家寡人,你嘛幫幫忙。」
「請問我母親花了多少錢?」他訕訕的打量手上這顆昂貴的鑽石。
「不多,但是,這是秘密,很抱歉我無可奉告,現在快睜大你的眼睛,挑選你的媳婦吧!」
杜子騫沒好氣的把價值不斐的戒指塞回盒子,「你自行處理掉,杜家不接受請款。」
打從他退伍那天開始,他的母親就熱中於他的終身大事,擔心他沒有女朋友,而到菜市場廣發姻緣帖,擔心他遲遲不肯結婚,而慫恿他的好朋友一起加入逼婚的行列,這麼多年來,他早習慣了這些把戲,只有保持緘默。
「呵呵,你晚了,我已經預支款項,所以……」李淳和賊兮兮的笑。
杜子騫索性來個相應不理。
不是他遲遲不肯交女朋友,撇開忙碌的工作不說,感情還是得看緣份,至少,截至目前為止,他並沒有感受到有緣人的出現,所以感情就此擱在冰原。
再者,他打小鮮少有跟女孩子打交道的機會,只要碰到女生這樣的生物,他就只有呆若木雞、跪地投降的份兒,完全不知道怎麼跟這些嬌弱的族群相處,所以也就能躲就躲,一路延宕下來了。
李淳和默默的看著親如兄弟的知交好友,不由得直歎,老天爺真是公平,給人部份的優勢,也給人某部份的劣勢,瞧杜子騫,明明長得氣宇軒昂、高大英挺,身為研發部門總工程師的他,活脫脫是個黃金單身漢。
偏偏生性耿直木訥的他看到美女就呆若木雞,不是發楞就是臉紅,不是啞了就是傻了,更遑論主動追求了,以致年紀輕輕就開始過著修行僧侶的清苦生活,把家中老母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正巧,眼前兩名空姐一前一後推著餐車緩緩靠近,李淳和心生一計,摩拳擦掌準備為杜子騫好好示範他縱橫天下多年的「天下無敵帝王搭訕術」,然後再把他推上火線,絕對不讓他再一次對著美女鎩羽而歸。
「別說兄弟不罩你,我當然知道你生性木訥耿直,要你隨便搭訕女孩子是有點難,不過沒關係,我示範一次給你瞧瞧。喏,前面就兩個空姐,你好好學學,前面短髮的給我,後面挽髮髻的給你。」他完全不給他推辭的機會。
「先生您好,今天機上備有雞肉、魚肉、牛肉餐點,請問您需要哪一種?」
李淳和露出翩翩君子的臉孔,「哪一樣比較美味?麻煩妳幫我推薦好了。」免費奉上無數愛慕的眼神。
「嗯,我個人比較偏好魚肉,鱈魚料理後的口感比較清爽,您可以試試。」徐秀禮親切的介紹。
他不落痕跡的掃了她胸前名牌一眼,「吃魚好,我發現吃魚的人都特別聰明,就像徐小姐一樣。那就兩份鱈魚套餐,我相信漂亮女孩的專業建議,謝謝妳了,徐小姐。」
一聽到年輕帥氣的客人這樣有禮的喚她,徐秀禮漾出甜甜的一笑,難掩心中喜悅,加倍體貼的張羅餐點。
趁著張羅餐點,李淳和把名片順勢塞入她的手心,彼此心照不宣的一笑,然後他威風的朝杜子騫挑挑眉,似是在跟他說--子騫,換你了。他一手抵在他背後,帶著逼迫的力道。
負責提供飲料的黃若齊上前輕聲問:「機上提供開水、果汁、咖啡,請問先生您需要什麼?」
在李淳和的催促下,杜子騫匆匆抬頭一看,兩眼著魔似的定住,眼前的女空服員笑容可掬的欠身問,忽地一股馨香襲來,瞬間擾亂了他的思緒,他頓時沒了剛剛面對工作的睿智從容,渾身宿命的從腳指頭開始僵硬冰冷,然後一路蔓延到全身。
「先生?」覺得納悶的黃若齊又喚了他一次。
陷入緊張的杜子騫倉皇的把視線調開,「果……果汁?」
偏偏機長湊熱鬧的來個緊急廣播,硬是把他的聲音蓋過。
下一秒,飛機遇上強烈亂流,機身一陣劇烈晃動,上下擺盪,旅客因而不斷發出驚喊。
黃若齊試圖穩住身子,偏巧又一個大震盪,害她一時重心不穩而失手把餐車上的瓶裝果汁整個撞飛出去,然後連自己也不慎摔倒在地。
「啊--」她發出哀嚎。
一陣驚天動地後,飛機漸漸恢復平穩,黃若齊一邊撫著摔痛的臀,一邊趕緊攀著兩側座位努力起身,畢竟摔倒的空姐還真是不多見。
「完了……」徐秀禮掩嘴驚呼,然後死命的瞪著她,「若齊,妳……」
好不容易站定的黃若齊,目光順勢一瞥,差點當場昏厥。
該死的瓶裝果汁竟飛上旅客的胸口,而且在淺色的衣料上氾濫橫流,慘狀遍及他的衣服、褲子……
黃若齊暗叫不妙,隨即不忍卒睹的把手掩在臉上,接著又心驚膽顫的把指縫打開,偷覷著災情。
約莫有幾秒鐘的沉靜,她在徐秀禮的催促下,趕緊說出連番的道歉。
「先生,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緊吧?對不起……」她趕緊在餐車裡找著抹布、紙巾,全數的往他胸口擦拭去。
眼見美麗空姐就這樣撲了過來,無路可退的杜子騫胸口強烈感到壓力,整個人驚駭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只差沒舉起雙手投降。
時也、運也、命也,原想矯正他遇到女人就發呆的惡習,卻搞成這樣,看來那顆鑽石,短時間內是派不上用場了!
李淳和拚命搖頭,為了避免杜子騫呆到忘記呼吸,遂出面阻止了空姐,「快停下來,他知道妳不是故意的,反正意外已經發生,衣服也已弄濕,怎麼擦都沒用,所以就別急了。」
他邊說邊把黃若齊的手從好友的身上拉開,化解了他的窘境。
「真的很抱歉……」她哭喪著臉,心想:完了,老巫婆座艙長一定張牙舞爪的等著把她分屍!
一思及此,她的背脊開始發冷。
果不其然,同事馬上領命前來收拾殘局,而她則被座艙長怒目拽回空服員的專屬區域,準備接受她壓低音量卻不減殺傷力的責罵。
「嗚嗚,我又不是故意的。」
發生供餐意外過後,一切又恢復了乎靜,只有杜子騫莫可奈何的在洗手間裡試圖沖洗那身甜膩的果汁味。
此刻機艙除了稀落燃亮的閱讀燈光,幾乎是混著睡意的呼吸聲跟一片的昏暗。
忽地,一記尖叫聲響起,機艙內引起一陣騷動,一盞盞的閱讀燈循序的點亮,大家都在探頭觀看究竟出了什麼事。
只見走道上一名臉色乍青倏白的空姐狠狠瞪著座位上的旅客。
黃若齊忍無可忍的握緊拳頭,胸口的僨起洩漏她的情緒。
該死的鹹豬手!是誰說飛機上多的是又富又貴的鑽石先生--
好歹她在這飛機上辛勤工作了半年,忍受著叫人窒息的制服,忍受著逐漸嚴重的蘿蔔腿跟靜脈曲張,結果連一顆石頭都沒看見,更遑論是鑽石先生,倒是那些該殺千刀的鹹豬手、老色鬼多得不勝枚舉。
摸摸小手也就算了,竟然覬覦她豐滿富彈性的臀部,而且還一而再、再而三的騷擾,當她是死了沒知覺啦!
瞧他,腦滿腸肥的,也不怕渾身的油一個不小心溢出來,弄得到處都是油污。
黃若齊咬牙切齒,「先生,請你的手放規矩一點。」已經三次了,他已經摸了她三次了。
「規矩?我的手哪裡不規矩了?我愛擱在哪裡就擱在哪裡,是妳要用身體騷擾我的手,我還沒控告妳就算客氣了。」陷在肉堆的眼睛高傲的掃視她,十足挑釁。
黃若齊忍住氣,不想跟這種低三下四的旅客一般見識,正要轉身離開,那只該死的鹹豬手登時又往她臀上肆無忌憚的摸去,她當場火冒三丈的一把抓住那只犯罪的手,掄起粉拳,發狠似的便往他臉上揮了過去,再送上一記響亮的巴掌,機艙頓時熱鬧起來。
「啊喲!臭丫頭妳幹什麼?打人了,空姐打人了--」他痛聲嚷嚷。
黃若齊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領,「打人又怎樣?!敢摸老娘屁股,你是活膩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的豬蹄剁下來,然後從這三萬英呎的高空扔出去。」
「我要投訴妳,我要跟妳的公司投訴妳。」
「最好你去投訴我,趕快去,因為我也準備控告你性、騷、擾--」她一腳踩在椅座上,威嚇十足的說。
座艙長跟幾名空姐趕緊來到,她氣急敗壞的命令著,「黃若齊,快放開客人的衣服。」
「叫他跪下來跟我道歉,我就放!」她真是火大,罵紅了眼。
「若齊,別這樣……」徐秀禮趕緊勸阻。
雖然是客人不對,但是槓上了,倒霉的一定是空服員自己,況且座艙長就怕逮不到機會教訓她,這個傻若齊幹麼跟自己過不去!
「叫他跟老娘磕三個響頭道歉,我就放開他。死老色鬼,竟然三番兩次摸我屁股,你當這裡是酒店啊!」
「摸一下會死喔--」身材那麼火辣,不摸可惜。
「你可以試試看會不會死啊!」黃若齊再敲了他一拳。
誰說身材火辣就得讓人摸?那王永慶這麼富有,是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去他的帳戶領錢來花?
「黃若齊,快道歉,要不然我馬上懲處妳。」座艙長壓低音量,咬牙切齒的威嚇道。
她明白座艙長的懲處就是上報高層開除她,反正她早就對座艙長忍無可忍了,剛剛的意外是因為亂流,她卻把她罵得豬狗不如、難堪至極,那也就算了。
現在一再被吃豆腐,這個成天只會奴役委屈自己同仁的座艙長,竟然還要去對這些不入流的客人逢迎諂媚,簡直把空服員的格調自尊貶到最低了,難怪這些色鬼老是對這種性騷擾事件有恃無恐,光是這趟飛行,就不知道有多少性騷擾發生。
「休想,就算要開除我,我也不跟這種人道歉。」兩道細眉高高的豎起,殺氣騰騰。
喧嘩聲越來越大,李淳和睡眼惺忪的醒來,悶問:「幹麼,有人劫機啦?」一旁座位上的杜子騫不見蹤影,他強撐睡意睜眼查看一番,然而不敵周公的誘惑,轉個身,他又呼呼大睡起來。反正機上的吵鬧都不關他事,他只想養足精神去把妹。
經過一陣的吵鬧、排解,注定被座艙長犧牲的黃若齊氣呼呼的扭頭離開客艙,快步走在走道上。
而湊巧到洗手間努力清洗衣服的杜子騫不意走來,兩人登時閃避不急的迎面撞上。
「喔--」兩人不約而同的發出悶聲。
體型佔盡優勢的杜子騫來不及拉住她,高瘦的黃若齊因受不住撞擊力道,一個踉蹌,登時一屁股摔坐在地上,整齊的髮髻瞬間全都散了下來。
「痛……」這趟飛行,她的屁股已經遭受兩次重創了。
夠了,真的夠了!她今天上機前一定是忘記洗手拜拜,才會接二連三的發生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黃若齊還來不及抗議,杜子騫就一臉歉意的開口,「對不起,妳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只要不是墜機,我一定會沒事的。」她憤憤的說著,然後氣急敗壞的離開客艙,躲起來哀悼她的屁股。
看來,天空跟她一點都不合。
漫長的行程,一飛抵台灣,黃若齊領著熱騰騰的開除令,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個該死、倒霉至極、卑躬屈膝的工作,連好友的呼喚她都恍若未聞。
「若齊、若齊--」徐秀禮喚著她,「剛剛有客人塞名片說要約我們去吃飯跳舞,妳……」熱中聯誼的她晃著手中的名片追著喊。
但黃若齊充耳不聞,渾身像火燒似的走著,然後消失在她的面前。
她無奈的看著手中的名片。這是剛剛果汁慘案目擊證人之一,還是個工程師,哇,年輕有為呢!
徐秀禮喃喃自語,「算了,我找雅?她們好了。真可惜,對方是科技新貴呢,是妳不去的喔,別說我沒照顧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4 00:29:44
第二章
頂著一頭亂髮,一身黑色熱褲加小可愛,黃若齊一腳跨在椅子上,一腳在桌下搖搖晃晃,不顧形象的嗑起早餐,然後另一隻手意興闌珊的翻著滿佈油墨的報紙。
「找工作、找工作……咳,為什麼要找工作……」她哼著不成調的句子。
剛從市場採買回來的黃母一開門,就看見女兒這麼粗魯的姿態,「黃若齊,妳最好把妳的腳從椅子上給我放下去,要不然我就把妳的腳剁下來鹵,當成今天中午的午餐。」
她抬眼看了母親,隨即心不甘、情不願的放下她張狂的腳。
「怎麼,大小姐睡到日上三竿還一臉不爽,是咱家的床不夠舒適嗎?」打開冰箱,黃母一一的把採買回來的食物放進冰箱。
「媽,妳可以閉嘴了,那些菜都快被妳的口水泡爛了,颱風過後菜價昂貴,不要這麼糟蹋。」
冷不防天外飛來一掌,筆直的打上黃若齊的後腦,「妳說話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難怪會被開除。」
被踩到痛處,報紙唰唰唰的火速折疊好,「被開除又怎樣?那種該死的工作不作也罷,又不是酒家女,幹麼還要免費提供我的手、我的屁股給人家摸免錢的,就算我真的是酒家女好了,總要給點小費吧!呿,結果我一毛錢都沒拿到,不是比酒家女還不值--」不說還好,一說起這鳥事,她還是覺得義憤填膺。
這世上的男人為什麼品種這麼差,沒錢的就窩囊到不行,有幾個臭錢就好色成性,想她在機上看過那麼多男人,傳說中的鑽石先生一個都沒出現,倒是老色鬼多得像沙灘上的小石頭,令人生厭。
難怪俗話說,男人啊!年少時重利輕離別,中年有點小錢就三妻四妾,老了就一身病痛賴老妻。標準的低等動物。
「反正我當初就不大看好妳,妳看看妳自己,衣服領子永遠只到胸口,下身的衣料也老是在膝蓋以上二十公分處,妳有看過哪家空服員這麼暴露的嗎?」黃母冷冷的說,還不忘附加答案,「沒有吧!」
「拜託,那都只是平常打扮,又不影響個人專業,況且我上班時一樣是穿著制服工作啊,雖然那真的會令人窒息。」她努力辯駁,「啊,我懷疑妳根本是嫉妒我身材好。」
「好,不說衣服,妳這大小姐從小養尊處優慣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要妳推著餐車去伺候別人,我一想就覺得是天方夜譚,因為要妳不把餐點飲料倒在客人身上,就是一大困難。」
黃若齊渾身一僵。哇,老媽是有天眼通啊,連她把果汁倒在客人身上都知道。
可她又不服輸的開口,「鬼扯!」她連忙把手伸出去,把嘴巴張開,直睞著黃母,「哪裡有茶,哪裡有飯?妳分明是睜眼說瞎話。」她繼續狡辯,「況且我可是推著餐車熬了半年欸。」雖然偶爾還是會發生意外。
黃母一聲冷笑,「是啊,結果還不是被開除了。」
「媽--」黃若齊惱羞成怒的喊著,「妳不要老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次是我不幹,不是被開除,說開除只是給他們面子而已。」
「哇,好大的面子喔,」黃母狂笑不止,「請問,那妳之前信誓旦旦誇下海口,說會撈個鑽石先生回來,現在呢?用來鑲鑽石的底座撈到沒?」話中儘是揶揄。
撇下吃到一半的早餐,她踩著拖鞋啪嗒的轉往客廳沙發一賴,「急什麼,該要妳付嫁妝的時候,絕對會通知妳的。」
「唔,那是什麼時候?十年還是三十年後?只怕到時候妳人老珠黃,我真的得付一大牛車的嫁妝,拜託哪個善心人士把妳打包回收,屆時別說是鑽石先生,只要對方的身份證不是粉紅色的,我就謝天謝地了。」
忍無可忍,「黃老夫人,趕快去廚房作妳的事啦,囉哩囉唆,當心沒人愛。」
「黃若齊--」一包蒜頭飛向她的腦門,砰的一聲,打個正著,「跟妳說過多少次,請稱呼我胡小姐,我不當黃太太已經很多年了。」
喔,疼欸!黃若齊猛揉著發疼的腦袋。
「好啦、好啦,胡小姐,趕快閉上妳的嘴巴去廚房。」
門鈴響起,暫時結束這對母女的廝殺搏鬥。
「欸,胡小姐,去開門。」
「黃若齊,去開門--」
母女倆異口同聲的指使對方,後來黃母發揮長者的眼神攻勢,黃若齊只得乖乖就範。誰叫她現在是失業人士,還得巴著老娘賞一口飯吃。
「秀禮,怎麼這麼早?」她訝異的看著來人。
「來看妳啊,打了幾天的電話也不開機,我怕妳被自己的怒火燒死了。」徐秀禮熟稔的進屋來,先是粗聲的教訓她,隨即又用甜甜的嗓音往廚房一喚,「阿姨,我來了。」
黃若齊打了個哆嗦,「哇,妳會不會太虛偽了。」
徐秀禮聞言噘噘嘴,逕自到客廳去。
「秀禮,妳來了啊,阿姨今天去市場買了好多好吃的東西,今天別出去了,留在家裡吃飯。」廚房傳來聲音。
「謝謝阿姨。」她不忘對黃若齊扮個鬼臉。
「若齊,那天妳真是可惜了。」一坐下,徐秀禮便開門見山的說。
「哪天?可惜了什麼?」對她而言,她的人生每天都很可惜。
「就是妳被開除那天啊,竟然錯過那麼好的聯誼。」
「徐秀禮,妳是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況且那天我一把火只差沒把整架飛機燒個精光了,還管妳什麼聯誼。」她雙手圈住好友的脖子,死命的搖晃起來。
「欸,住手啦,聽我說!」徐秀禮趕緊扯下脖子上肆虐的手,「妳知道那天聯誼的幾個男生是什麼來路嗎?」一說起那個偷塞名片給她的帥哥,她就喜不自勝。
「什麼來路?黑道大哥嗎?」黃若齊淡問,「那他也太不顧江湖道義了,竟然沒對我這弱女子伸出援手。」
「工程師,新竹科學園區的科技新貴,那可是匯聚全台灣最有身價男人的好地方,平均每走一步,就可以遇上好幾個身價非凡的男人喔!」她興奮的說道,「妳知道風河半導體集團嗎?全台灣股價最高的科技公司,咱們一個月不吃不喝頂多只買得起一張股票。」
「那又怎樣?」她對這方面的事不太有概念。
「什麼怎麼樣?!這就代表他們的身價極高,每年年終配股可觀,三節獎金更是豐碩,都不知道可以買幾部奔馳車。最重要的是,他們常常需要加班,根本沒時間花錢,所以……呵呵……」她笑得花枝亂顫。
「笑啥?」黃若齊推了她一把。
徐秀禮順勢拉住她的手,「妳想想嘛,若齊,這不就是妳口中的鑽石先生!」說著兩眼發出璀璨光芒。
「鑽石先生……」她怔忡低語。
她以為鑽石先生只是一種虛幻的夢想,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這類人種的存在!
「等等,妳說的是風河半導體集團?」她突然問。
徐秀禮用力的點頭,「沒錯、沒錯,再肯定不過。」
黃若齊一古腦兒的跳下沙發,趕緊衝到餐桌上,把剛剛幾乎翻爛的報紙扯了過來,隨即攤開尋覓。
「風河,風河……」果真在角落看到風河半導體集團正要聘任總機小姐。她喜孜孜的亮起報紙,「秀禮,妳說,這是不是老天爺垂憐?」
「怎麼樣?」徐秀禮挨近身問。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難掩得意的敲敲報紙上的徵人廣告欄,「徵人啊!」
「若齊,妳還等什麼,快去應徵啊!我保證在那裡,妳可以挑到令妳滿意的鑽石先生,況且就算風河集團裡的貨色妳還不滿意,整個新竹科學園區多得是獲利可觀的對象供妳挑選。」
黃若齊巴住她,「阿禮,妳真是一個貼心的好朋友,我對那天沒有參加聯誼實在深感懊悔?」說的彷彿臨表涕泣的哀痛模樣。
黃母一走出廚房,就看見這兩個小丫頭耳鬢廝磨的,「欸、欸、欽,妳們兩個幹麼抱得那麼緊?少在這裡給我搞同性戀!黃若齊,妳還不去盛飯添碗筷,要吃飯了。」
「好、好、好,阿娘,我馬上就去,反正這種事情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傭人作了,今天當作是童子軍日行一善嘍。」瞧她得意的,連走路都雀躍生姿呢!
「異想天開!」黃母啐了她一句,又轉身回廚房去。
不一會時間,手腳俐落、廚藝精湛的黃母已經準備好一頓豐盛午餐,三人挨著餐桌坐定。
心花怒放的黃若齊舉起筷子,馬上朝最大塊的烤肉進攻。
黃母眼明手快的用筷子阻止,「黃若齊,聽說妳半個小時前才吃了早餐,現在還這樣狂吃,當心變肥豬。」
「媽,別這樣小家子氣,不過是一塊肉啊,何必跟我計較?」她撒嬌的說。
「妳這丫頭吃錯什麼藥?剛剛還氣呼呼的,」黃母轉頭問徐秀禮,「她又哪條神經搭錯了?」
「阿姨,若齊沒吃錯藥,她只是心情太好了。」她心照不宣的笑。
「心情好?」黃母聲音瞬間揚升,「我還真是沒看過哪個被開除的員工能這麼開心的。」口吻譏諷。
「娘,妳這麼說話就不對了!告訴妳,老天爺還是眷顧我的,過不了多久,妳可要稱我一聲貴太太了。」
黃母擰了她一把,「妳這死丫頭,馬上給我恢復正常,被開除就這樣神經不正常,我說,反正我認識不少傑出青年的爸爸,媽媽,改明兒個我給妳安排個時間,去跟妳那些陳阿姨、劉媽媽、張太太、許叔叔、李伯伯……的兒子相相親,認識認識,要不等妳自己找,別說是鑽石先生,我看連個傻小子都找不到。」
一想到母親慘不忍睹的審美觀,黃若齊強忍住欲嘔的心情,神態睥睨的擱下碗筷,「欸,我說黃太太,妳別門縫裡看人,真把妳女兒我給瞧扁了,信不信我就當真撈個鑽石先生給妳瞧瞧。」
「別說大話了,這句張狂的話,妳打半年前已經跟我嗆過聲了,結果呢,連個人影也沒看到,只領到幾毛遣散費,哼哼……」
戰火又被挑起,兩母女無視於徐秀禮的存在,再次槓上了。
「秀禮,大聲告訴我媽,我新的工作目標、光明前程在哪裡?」拔尖的嗓音一提。
「新竹科學園區。」扒了一口飯,她囁嚅的說。
「再大聲的告訴我媽,那裡都是些什麼樣的精英份子出沒。」她氣勢更焰。
「那裡是高科技人才重鎮,平均每走一步路,就會遇上好幾名科技新貴,這些人年終配股、三節獎金,不知道可以買多少部奔馳車,公司股價之高,一般上班族不吃不喝一個月,頂多只能買上一張……」
「怎麼樣,老媽,夠驚人了吧?」黃若齊得意的說。
「是有那麼點像話,不過,妳懂高科技嗎?」黃母又一記冷笑。
「媽,真正的美食家可能連鍋子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更遑論拿鍋鏟烹飪,而我呢,雖然不懂什麼半導體,搞下清楚IC、DRAM、光電、奈米這些玩意兒有什麼不同,但是,本姑娘有與生俱來的甜美嗓音、婀娜容貌,去應徵個總機小姐應該綽綽有餘吧?」
「去當總機小姐啊,那妳為什麼不去當0204小姐?」嘴壞的黃母存心抬槓。
「欸,黃太太,妳損人也要有個底喔,我去園區當總機小姐,好歹可以遇上大客戶、科技新貴,可以主動挑選精英人士,0204除了聽到一堆老男人的喘息,能有個屁用?他會配股給我嗎?」
「唔,那不就很了不起?」
「對,所以妳不要再拐彎損人了,也不要動用妳那些可怕的相親大隊,我的老公我自己會找,對不對?秀禮--」
徐秀禮戒慎恐懼的看著母女倆千篇一律的抬槓,聰明的保持緘默不表態,免得兩邊不討好,馬上被掃地出門。
「最好真的如妳所說的這麼美好,妳這丫頭成天對著我畫大餅,畫了整倉庫的餅,結果我啥都沒吃到,這次最好是真的,要不然妳就給我乖乖的去相親。」
「相親的事情妳留給別人吧,我是用不著了啦,哈哈哈哈哈……」黃若齊笑得極為誇張狂妄,「如何,秀禮,一起來吧!有兩個名額喔。」
她一旁傻呼呼的笑著,點點頭,「嗯,當然,若齊去哪裡,我就去哪裡。」發現黃金窟還不去的人,是笨蛋。
杜家屋宅,杜娘正跟來訪的李淳和咬著耳朵。
「淳和,怎麼樣?東西你買了嗎?子騫有沒有說他中意誰?」
打從這獨生子一退伍,她成天巴望的就是他趕快成家立業,生個胖娃兒讓她含飴弄孫,誰知都幾年過去了,一點消息也沒有,兒子成天除了上班就是加班,從沒聽說過有哪一次是要去約會的。
「杜娘,買了啦,妳交代的事情,我哪一次沒有作到。一克拉,整整一克拉,保證符合鑽石四C的品質標準。」
「那然後呢?」
「然後我就在飛機上把東西交給他,要他自己挑選一個漂亮的空姐。杜娘妳也知道,那家的空姐最親切美麗了,可是子騫……」他欲言又止。
「子騫怎樣?」
「他把戒指塞回去,又繼續趕他的工作了。」
「那你沒阻止他?」杜娘聞言激動萬分。
「當然有,還親自示範怎麼跟空姐建立友善的關係,結果……」
「快說啊,結果怎麼樣?」
「結果他還是不動如山,而那枚戒指應該還在他身上。」
聞言,杜娘洩氣的歎了一大口氣。
「杜娘,不過當天我還緊急弄了一個聯誼會。」
黯淡的眼光頓時晶亮再現,「真的嗎,那情況如何?」她的心情像洗三溫暖。
「我把子騫押去了。」
「那有沒有好消息?」
李淳和挫敗的搖了搖頭,「杜娘,不是我說子騫,人家一堆溫柔婉約的空姐對他頻頻示好,子騫卻楞得像雕像,整個晚上一句話都不吭,活像是我家神桌上的神明。」
「咳……怎麼會這樣?我看他平常跟大夥兒說話都還好啊!」
「可不是,但是一看到漂亮的小姐就變啞巴了。」
這時,被談論的男主角從房裡走出來,「可以走了,淳和。」
「週末你還要去哪裡?」杜娘問兒子,「你不會現在就要回新竹吧?」
「媽,我手上還有一個porject,必須要到公司加班趕進度。」
「欸,我說總工程師啊,我今天是來陪杜娘聊天談心的欸,不是要跟你去公司加班的喔,那些枯燥的事情不作不會有人搶去作啦。」李淳和抗拒的嚷嚷。
「對啊、對啊,淳和說的有道理。兒子,不是娘愛說你,你成天除了上班、加班,你到底有什麼休閒?難得回台北一趟,才睡了一晚又馬上要回新竹。」杜娘憂心忡忡,真怕這出類拔萃的兒子有天會過勞死。
「媽,我每週末都會回台北,而且就算我不回公司加班,也會去打球、騎馬、慢跑……我有很多休閒活動啊!」
「但是就是沒有約會。」杜娘一針見血的點出她的擔憂。
杜子騫不發一語,只是把眼睛警告性的掃過一旁的李淳和。
「欸,別怪罪我,我啥也沒說,我又沒跟杜娘說,你那天在飛機上被空姐潑飲料,然後你挾怨報復的撞倒那空姐,結果害人家摔到在地,你卻連拉人家一把都不敢,我也沒有說……」
「李淳和,你可以閉上你的大嘴巴了!」他趕緊一喝。
「什麼,你撞倒空姐啦?」杜娘精神大好的追問,「為什麼不把人家牽起來,有沒有問她的姓名電話?趕快打通電話邀她出去喝咖啡、吃個飯、看場電影也好,當作是賠罪。」
「對啊對啊,杜娘,這些話我都跟子騫說過了。」李淳和在一旁吆喝。
「媽……」抓抓頭髮,他無力的喊,一雙眼睛狠狠的瞪著多嘴成性的好友。
「子騫,媽跟淳和也是為你好,幹麼又不高興?」杜娘一臉委屈至極。
「媽,我沒有不高興。」杜子騫斂整神色,溫和的說。
「那就聽媽的話,今天別去公司加班了。」她央求的看著兒子,隨即又轉頭對著李淳和嚷嚷,「淳和,你不是說那天有去跟空姐聯誼嗎?快,快打電話給她們,問問那天被子騫撞到的小姐現在如何,有沒有受傷?要不把那位小姐約來家裡吃飯,當作是跟人家賠個罪,說聲道歉。」她像是忙碌的蜜蜂似的,瞎忙了起來。
他無聲的咒罵李淳和幾句,趕緊拉起始作俑者,「好啦好啦,媽,我馬上讓淳和幫我約她們一塊兒出去看電影,淳和,快點打電話走了。」
不等母親有所響應,杜子騫死命的將他往外拖去,不讓母親繼續瘋狂的瞎忙叨念。
「欸、欸、欸,走那麼急幹麼?」李淳和抗議。
「現在不走,難不成真的等我媽到處打電話找人嗎?」
「哎唷,杜娘也是好意,難不成你還要繼續滯銷下去啊!躉貨會跌價的,還是說你想等到通貨膨脹那天?告訴你,賺不了幾毛錢的,還是趕緊在最有身價的時候把自己推銷出去,這才不辱沒了你黃金單身漢的封號,至於鎮家之寶,這我來當就好。」
「李淳和,不要跟我說你三天兩頭出賣我也是好意,我知道你是垂涎我家的飯食。」
「欸,杜子騫,你這樣折煞我的好意就真的太不識好人心了,我可是非常努力的幫你欽。」
「對啊,幫著出賣我謀取你吃飯的利益。」
「別這樣說,你以為我願意啊?要不是不忍心杜娘每天眼巴巴的指望你,我幹麼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不過就是希望你交個女朋友,幹麼弄得好像是要推你上斷頭台,你也老大不小了欸。」
「閉嘴--」他煩躁得緊。
「欸,你不會真的要拉我回去加班吧,要去你自己去,我寧可在你家跟杜娘哈啦,也不要去面對冰冷冷的計算機屏幕跟該死的程序。」
杜子騫睞了他一眼,「打球去不去?」平和的口吻隱約帶點威脅。
「好啦好啦,打球就打球,不要說我不夠兄弟。」
他呼了一口氣,慶幸著每逢週末必定上演的逼婚戲碼,總算告一段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4 00:30:17
第三章
真不知道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還是風水輪流轉,這回黃若齊跟徐秀禮蒙到了上風處,當真給她們錄取了。
「耶!」
「唷荷--」收到錄取通知時,兩個女孩不計形象的相互擊掌、碰臀、扭腰的歡呼,時間持續了近一個小時,逼得黃母瀕臨精神衰弱,直到她們欣喜若狂去打包行囊,黃母的危機才暫時解除。
兩人風光的走馬上任後,果然在竹科這陽盛陰衰的領地引起軒然大波,熱中舉辦聯誼活動的徐秀禮隨即發揮她的功力,當天馬不停蹄的就以內線電話預約了她們前進竹科的第一場聯誼活動。
身為主角的黃若齊穿著一襲凡賽斯低胸洋裝,裹著她婀娜火辣的身材,再搭上她吳儂軟語的嗓音,保證一晚就能把心目中的鑽石先生手到擒來。
徐秀禮見她那身惹火的打扮,禁不住偷偷在桌下對她豎起了大拇指,要不是她已經早對那天塞名片的李淳和一見傾心,今天晚上絕對不會是黃若齊一枝獨秀的場面。
不過隨著傳說中的王子一個個的出現,黃若齊心中的美夢疾速的一個個破滅。
一顆又一顆的燈泡,開始把空間填得滿滿的,原本氣氛浪漫的昏暗餐廳頓時燈火通明瞭起來。
「哇塞,秀禮,這該不會是全台灣的『蘇貞昌』都來了吧?」放眼看去,一望無際的童山濯濯,不是小禿就是中禿,要不就是大禿,不是頭上禿,就是肚子凸,幾乎沒有一個不是以ㄊㄨ來發音的。
「好亮喔,若齊。」連徐秀禮都嘖嘖稱奇了起來。
黃若齊本能的摸摸自己的頭髮,「秀禮,我的頭髮還在吧?」她看著這堆禿頭佬,不禁擔憂的摸摸自己,生怕自己也成了這模樣。
「在,當然還在。」
「天啊,怎麼每一個都是禿頭?」她低聲哀嚎了起來,臉上仍皮笑肉不笑的掛著虛偽的笑容。
徐秀禮也納悶,那天她和李淳和聯誼聚餐時,雖說不是每個都英氣逼人、媲美金城武,但是頂上的毛都是完好保存的,而今天前進竹科的首波聯誼活動,真是讓她大開眼界,原來這世上禿頭的男人真的不少,難怪柔沛、愛德蘭絲的市場獲利如此可觀。
「十禿九富、十禿九富……」她拚命的安撫黃若齊:心理直犯嘀咕,「我哪知道電話裡聲音聽起來讓人想犯罪,可是看到臉會讓人想撤退……」
「呵呵呵……」為首的大燈泡露出癡呆楞傻的笑容,「妳們好漂亮喔,呵呵呵……」只差口水沒淌出來而已,要不還真像智能障礙者。
抬頭一看,這大燈泡穿著一件POLO衫,竟然還在上頭打了領帶。我的媽呀!當場徐秀禮跟黃若齊臉上出現滿佈的黑線,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怎麼接話。
真是超級經典時尚Look,POLO衫配領帶!
黃若齊不著痕跡的頂頂徐秀禮,「怎麼女生只有我們兩個?雅娟、淑姻她們人呢?」她不忘虛假的回以微笑掩飾。
徐秀禮幾聲乾笑掩飾,低低回答,「都出機了,要不就是臨時被抓飛,不是去美國就是飛澳洲,整個台北城今天都是淨空的。」
「該死,這下想落跑都難了。」她狠狠咒罵一句。
「當作是吃一頓免錢的飯吧!雖然眼睛受傷,但是至少荷包沒受傷,足堪欣慰了。」徐秀禮漾出她慣有的微笑,對著面前的男士們說:「我說各位工程師們,我們可以先點餐了吧?」
「嗯嗯,當然、當然,我快餓死了,今天在維修一個模擬電路的東西,真是辛苦。一又是一番傻笑,「對了,模擬電路是什麼,妳們懂嗎?」二號燈泡故作博學的問。
黃若齊與徐秀禮兩人有志一同的搖頭,保持緘默,火速的點完餐,接著眼巴巴的等候餐點送上。現在兩人滿腦子想的就是吃完閃人,哪管他什麼模擬不模擬的。
「嗯嗯,模擬一辭源自希臘字『Analogia』,它的原意之一為『比例』,或解釋為『相似』、『類推』……」三號燈泡的口氣活像康安。
「嗯……」黃若齊顏面神經失調的傻笑,白眼不住的翻動,若下是要維持她淑女的形象,她早把桌上的餐具插在這些傢伙的嘴巴裡了。
哇哩勒,跟她說這些廢話幹麼?她一輩子可能都用不到,還下如跟她說說時尚還來得精采些,什麼模擬電路,討論時尚金童Tom Ford的未來動向比較重要好嗎?這些笨蛋。
三號燈泡精湛表演後,四號燈泡不甘示弱的搶起話來,「其實運用在電子學中,模擬是指模擬電路系統或模擬波形……」無聊話題滔滔不絕,像颱風肆虐後的河川。
「哇,美食上桌了。」黃若齊情緒激動的打斷他,誇張的嚷嚷。
雖然只是一盤廉價的燴飯,可是她卻覺得這盤飯,遠比面前的這些男人還要精采萬分。
不管前方在辯論什麼模擬,餐點一送上,黃若齊與徐秀禮馬上埋頭猛吃,像是背後有惡鬼在追趕似的,差點就要噎著岔氣。
瀕臨窒息前,抓過水杯咕嚕咕嚕的灌了一大口,又繼續奮戰,瞧那態勢,兩人像是參加大胃王比賽的選手,卯足全力把這一盤燴飯秋風掃落葉似的撥進嘴裡。
「若齊小姐,妳們覺得我們怎麼樣啊?」五號燈泡殺風景的問。
她滿嘴的燴飯,強忍被噎住的危險,先是跟好友對看一眼,然後說:「嗯,各位都是『空前絕後』的精英啊!」
一旁的徐秀禮趕緊點頭,「對、對、對……是空前絕後。」
兩人再度埋頭狂吃,好不容易將食物掃進幾乎撐爆的胃,黃若齊露出她職業的笑容,用她天殺的軟聲軟語,「好豐盛的晚餐,謝謝你們的招待,時間晚了,我們該回去了,下回我們再找時間好好的聊聊。」
不等這些辯論模擬電路的光頭一族有所響應,黃若齊抓著徐秀禮神色倉皇的逃離。
跳上小黃,隨即揚長離去,躲回她們租賃的小窩,雙雙倒在地板上,不住的喘氣……
「秀禮--誰說竹科是黃金單身漢密度最高的地方?我突然很慶幸自己不是從事美發業的,要不然在竹科這種地方,我的業績鐵定會掛零,然後一個人孤獨的餓死。」
「別說了,嚇死我了,這是我第一次同時間看到這麼多禿頭的男人。」她仍心有餘悸。
「好撐……我敢說我一個禮拜都不會想要再去吃燴飯。」第一次的前進竹科大聯誼,真夠叫她驚悚的了。
「別這樣,這只是第一次,我相信下一次會更好,別洩氣,我……」徐秀禮還想說些什麼,無奈她的手機響了,只好暫時撇下好友喜孜孜的閃到一旁去跟她的新歡情話綿綿,留下好友一個人傷春悲秋的感歎,鑽石先生不知流落何方。
「老天爺,給我一個鑽石先生吧!」黃若齊仰天嚷嚷。
而她失望的夜晚,在竹科的另一個角落,杜子騫才剛結束加班準備回家。
「欸,子騫,等我--」李淳和和新任女友打完電話後,飛也似的追上他的腳步,「走這麼快,追馬子都沒看你這麼神速。」
「想要搭便車就閉上你的嘴。」杜子騫威脅道。
在家已經有母親大人熱中諄諄教誨,為什麼連來新竹工作都還有李淳和這只八哥鳥呱啦呱啦的吵鬧不休?
「又又,火氣這麼大,一定是缺少美女滋潤你乾涸的心坎!我跟你說,」他一手搭上好友的肩膀,「這可是你才有的喔,還記得那天我在飛機上搭訕的美麗空姐嗎?」
「知道,是你的現任女友。」隔開他的手,他走向駕駛座。
「沒錯,我們家秀禮已經為我調來新竹工作了喔!」他趕緊爬上車子。
「那很好。」把鑰匙插入,杜子騫發動他新買的休旅車。
「廢話,當然好,而且就在我們集團總部大樓當總機小姐。」
「那你劈腿不就很容易穿幫?」
「欸,什麼劈腿?!我可是很專情的。我們家秀禮那麼好,我怎麼可能劈腿!」
「很有可能。」
「你--」要不是看在他是駕駛的份上,他真想不顧兄弟情誼一掌巴去,「好啦,先不跟你說這個,講正經事。你知道秀禮她們這兩個新來的總機小姐現在有多火紅嗎?整個竹科的男人都為之陷入瘋狂,讓身為男友的我都覺得與有榮焉呢!」
「嗯。」杜子騫依然故我,因為他腦子裡正想著明天的工作進度。
「你說巧不巧,跟秀禮一起進來風河的那位火辣辣總機小姐,就是不小心把飲料倒在你身上的那個空姐,現在不知有多少色鬼工程師對她垂涎三尺,人家身價水漲船高,是兄弟才報告你這個好消息,如何?找一天我們四個人一快兒去吃頓飯,認識認識。」瞧他樂的,活像是拉皮條的。
說起空姐,杜子騫腦中隱約浮現那天一連串叫人措手不及的意外,她的容貌他不大記得,只記得她的手一碰觸到他,他渾身像要窒息般的僵硬震懾。
收斂起心神,他迴避他的問題,聊起公事。「總經理說過這個Project進度要提前一季,你最好把皮繃緊一點。」
「管他幾季,一句話,回答我,要或不要?」
「不要。」
「呃--杜子騫,你真的很不給面子欸,人家可是惹火搶眼又搶手的美麗性感尤物,多得是男人搶著跟她共進晚餐、喝杯咖啡,兄弟我姑且念在你是孤家寡人,不惜大發善心的透過私人關係,好不容易幫你爭取到一頓飯的機會,你竟然這麼不賞臉的拒絕。」李淳和呼天搶地的抗議起來。
「瘋子,」來到一棟公寓前,他右腳踩下煞車,「你可以下車回家了。」
「杜子騫,你以為我幹麼這麼辛苦?還不是我跟杜娘說,你一天不結婚,我就一天不結婚,因為我視你為兄弟,所以你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也該為兄弟我著想著想啊!」
「這叫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下車。」老愛拿他的終身大事誇口,他一點都不同情這樣的傢伙。
李淳和氣呼呼的眺下車,「你會後悔的,你絕對會後悔的--」幾聲嚷嚷,他不甘心的下車,不忘故意重甩車門,聊表抗議。
後悔,他後悔的是結交了李淳和這樣的朋友。
週末,黃母一看到黃若齊穿著清涼,要死不活的倒在客廳沙發,一把無明火又狂燒起來。
「大小姐,可不可以請妳坐有坐相,有點大家閨秀的模樣?瞧妳玉體橫陳的,妳當這裡是三級片拍片現場啊!」
「凶啥,妳更年期到啦!」她有氣無力的應聲。
在竹科工作一個月,以她披荊斬棘,一天二至三場聯誼活動的拓荒精神來看,應該也有百來場的場次了,可是連入她眼睛最低門檻的男人都沒出現,更遑論是足稱鑽石先生的,壓根兒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妳少拿我的更年期作文章,本小姐現在正青春。」黃母十分介意的睨了老愛吐槽她的女兒一眼。
「幹麼,瞧妳樂的,該不是市場賣水果的劉伯伯又對妳說了什麼好聽話吧?還是街尾賣豬肉的大叔誇妳青春美麗,妳就當真了?」
啪的一記,黃若齊的腦袋又遭殃。
「喔,很疼欸!」
「妳再繼續給我口沒遮攔,信不信我拿針把妳的嘴巴全部縫死,看妳還囉不囉唆。」
「嘖,氣焰真高。」滑下沙發,她索性當作靠背坐到地上多貪點涼。
「怎麼今天這麼空閒?妳不是說到新竹工作連著三、四個禮拜,都馬不停蹄的忙著,連假日都不得閒,我還以為妳們公司事業版圖這麼龐大,還拓展到0204的領域去了,才會連小小總機小姐都得假日加班,沒空回家探視老母。」
「媽,我總有我的社交活動啊!」她把腳跨上桌子。
「唔,我沒聽錯吧,妳說的是社交活動,那麼說來,找到妳的鑽石先生了嗎?快,快說來聽聽。」黃母眼睛一亮。
「咳,不說也罷,說了叫人喪氣。」
「怎啦?不會又是出師不利,被開除了吧?」
她這當媽的也真是愛往女兒的死穴踩!
一聽到開除這樣的字眼,黃若齊準備抗辯,「欽,黃太太,要我說多少次,是大小姐我不想幹的,開除是給他們面子,妳不要成天掛在嘴上行不行?況且妳女兒行情好到像溪水暴漲,想跟我說上一句話,還得事先預約呢?」
「哇,這麼了不起啊,那鑽石先生呢?」黃母挑眉問。
一回歸主題,氣焰驟逝,她又唉聲歎氣了起來,「甭提了,媽,不知道是我的審美眼光太高,還是這些人的審美標準奇低?我看那些科技新貴根本一點都不貴,而且還土裡土氣到了極點,妳有看過POLO衫配領帶、穿短褲套皮鞋、西裝搭高腰緊身牛仔褲的嗎?」
黃母登時噗哧一聲的狂笑起來,「哈哈哈哈,真的嗎?現在還有這麼鄉土的男人喔,呵呵呵呵呵呵……」
「對啊,而且還多得是呢!」她沒好氣的一應。
「那妳不就大開眼界,以前妳老爸再怎麼沒品味,還沒這樣打扮過呢!呵呵呵……」
「這還不打緊,一個『蘇貞昌』不算什麼,二、三十個『蘇貞昌』全聚集在小餐廳裡,那才叫人瞠目結舌,活像是白晝。」
「哇哈哈哈哈!」黃母更肆無忌憚的狂笑起來。
「十禿九富,那也就罷了,更誇張的是,連肚子都凸,我還以為自己是跟孕婦吃飯聯誼呢!滿口講的是模擬電路、IC設計……一聽,妳就知道那種餐會有多無聊了。」
黃母在一旁已笑得眼淚奔騰四溢,「我說小齊兒,妳該不會是存心逗媽開心的吧?這年頭的男人都這麼好笑嗎?」
「是不是這樣我不知道,但是以竹科的比例最高!」她快歇斯底里了。
「唉,我就說妳別太理想化,這世界上真要有這麼多精英人士,那就不叫鑽石了,頂多算得上鵝卵石,要不以媽這樣的好貨色,怎麼會只碰到妳爸那個窩囊男人呢?」
「妳那年代哪有什麼科技新貴?」
「哼,妳這年代有了也沒多吃香。」黃母不甘示弱。
想想,這倒也是,黃若齊失望的大喊,「啊,老天爺也太折騰人了,賞我一個鑽石男人會怎樣?台灣的結婚率、生育率已經雙雙在衰退了,祂還不多創造幾個好對象,老是要我們這種美女委身下嫁,難道不怕台灣就此滅種絕跡嗎?那可是天大的損失欸!」
黃母搖搖頭,看了她一眼,遂起身回房去,摸索了半天,小心翼翼的捧著一本不知名的玩意兒,有些得意的回到客廳。
「喏,拿去瞧瞧。」她神態睥睨。
黃若齊一臉莫名其妙,「什麼東西?」
「當然是好東西。妳呀,生到妳這女兒也真是叫人心酸,空有美色,卻老是情場失利、事業失敗,我真懷疑妳骨子裡是不是有妳爸的什麼不良基因?」黃母哀聲歎氣,「雖然我三申五令的告訴妳,嫁夫當嫁富貴者,可是妳就是老碰不到!
「我看等妳自己找到,老媽我都不知道躺在棺材幾百年了,這關係妳的幸福,也關係我的晚年,既然妳不行,老媽幫妳搞定,這世界上多得是又富又貴的男人,瞧,我早末雨綢繆幫妳收集好了,好好看一看,我們即日開、始、相、親。」
黃母一說完,門鈴正好響起,黃若齊接過沉甸甸的相簿說:「快去開門,一定是秀禮來找我了。」她指派了母親的工作,卻猶豫著該不該翻閱。
老實說,她還是有點怕怕的,她老媽的眼光實在高尚不到哪裡去,光看老媽為自己挑選的老公--她的老爸看來,品質鐵定堪慮啦!
「若齊,妳在幹麼?」徐秀禮一進門就問。
「阿姨,我目前還用不到。」
就知道黃阿姨的眼光是不能相信的,要不,她自己為什麼這麼坎坷的獨自帶著女兒過活?
好啦,就算這些男生沒有禿頭跟奇裝異服,但是,也不能長得像還沒有進化的猿猴吧?她還沒學會山頂洞人的語言好嗎!
「怎麼樣?妳們看中哪一個沒有?這些男生都是我好朋友的子女、親戚,身家背景都比較有保障,不怕被欺騙,妳看看資料這麼多,就算我們從容點,兩個禮拜安排一場相親,這都要許多年才安排得完呢!」黃母沾沾自喜,「對了對了,我上插花課的教室裡有個朋友,她兒子也是個富貴精英,下禮拜我拿到相片再給妳們瞧瞧。」
黃若齊扯著嘴角冷冷一笑,「是啊,光想要吃完這整本的相親宴,我大概可以預測到公元二○五○年以前,我們母女都不需要擔心,台灣哪天鬧饑荒我們會餓了。」
聽清楚女兒的嘲諷,黃母馬上用相本敲了她一記,「死丫頭,妳老媽我親自出馬幫妳號召天下精英,妳還敢嫌棄,也不想想妳自己找的那些貨色能上檯面嗎?」
「哎呀,妳的就很贊嗎?我的媽呀,我黃若齊正值春春年少好樣貌,妳看看相片裡的那些人,怎麼看都像是我要喊爸的人,何況我是人欸,幹麼要我跟沒進化的猴子吃飯?妳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小不愛吃香蕉,怎麼有辦法忍受三餐外加點心都是香蕉的生活,這樣根本沒辦法和歸屬於猿猴族群的傢伙相處嘛,妳以為這是人獸戀啊?」
挑釁的話一出,母女倆天各一方的對峙著,劍拔弩張,眼見第三次世界大戰又要開打,素來擔任和平使者的徐秀禮只得趕緊擋在中間,大聲疾呼,「阿姨,我來找若齊還有事,我們先走了,再見。」
不等這對寶貝母女有機會叫囂,嬌小的她趕緊架著黃若齊,匆匆閃人去,絕對不讓戰火再度開啟。
黃家的戰火暫時告歇,台北的另一端,杜家的逼婚戲碼才又要上演。
「子騫,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坐在客廳插花的杜娘驚問。
杜子騫一臉困惑。他不過是到樓下的便利商店買點東西,需要花上一個下午的時間嗎?
「媽,我只是下樓買瓶鮮奶而已,不早點回來,難不成得花大半天時間嗎?我不是去新竹買欸。」
「啥?我以為你出門去玩了。」失望……
「媽,我早上才去健身房回來,難得下午有空,我陪妳在家不好嗎?」
「當然不好!」杜娘驚叫。
「要不然呢?」他到廚房拿出杯子,喝了一大杯的鮮奶。
「出門去,馬上約個朋友出門去!雖然你公司男同事多,但總有幾個女性同事吧?趁假日,約她們去郊區踏踏青,吃飯喝咖啡都好,總好過在家裡。」
「媽……」他無力的喊。
「淳和人呢?我聽說他又交新的女朋友了是不是?子騫,不是媽愛說你,你都已經三十好幾了,媽從來沒看過你帶女孩子回家玩,你不學著積極點是不行的,又不是修行和尚,清心寡慾的。我看說不准哪天人家淳和都結婚成家,只剩下你還打光棍,那我們杜家的香火怎麼辦?」
杜子騫抬頭看看牆上的時鐘,距離上一次逼婚不過是半小時前的事情。如果可以,他還真希望他是聾子,可以不用去聽母親千篇一律的逼婚話語。
該死的李淳和,一定是他洩漏了什麼蛛絲馬跡給母親知道,她才會這麼密集的炮轟他。
「子騫,媽最近上插花課認識了一個朋友,那個黃阿姨她家正好有個女兒沒對象,我想說找個時間……」
一聽到相親,他像是被雷劈中似的,「媽,我想起來了,我跟同事約好待會在華納威秀看電影,我要來不及了,先走了。」抓起鑰匙,他匆匆離家。
杜子騫倉皇出門,杜娘馬上明白她的建議被拒絕了,於是連忙抓起電話撥給李淳和訴苦去,「淳和,我是子騫的媽。」
「杜娘,找我什麼事?」
霎時,杜娘心急得哽咽了起來,「淳和,你能不能幫子騫介紹個女朋友?他一整個下午都窩在家裡,我說要介紹個阿姨的女兒給他認識,他就搪塞一個借口逃出去了,像他這麼封閉,我要民國幾年才看得到他娶媳婦兒?我老了,等著抱孫子的時間有限啊……」她拉拉雜雜的哭訴了一番。
「杜娘,別難過,一切有我在呢,公司最近來了個溫柔婉約的總機小姐,人長得靈秀可人,是我女朋友的好姊妹,剛好是上回被子騫撞倒的空姐,我覺得子騫跟她實在太有緣了,正準備把她介紹給子騫,所以妳別擔心,我會搞定子騫的終身大事的,不成的話,我讓杜娘打一頓發洩。」李淳和拍胸保證。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況且我不是說過嗎,只要一天不把子騫的終身大事搞定,我李淳和就一天不結婚。」他再次強力保證。
杜娘隨即破涕為笑,「淳和,真是謝謝你了,到時候杜娘一定包一個超級大紅包感謝你。」這才放心的掛了電話。
李淳和親了手機一記。這輩子還沒有他哄不了的女人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4 00:30:50
第四章
黃若齊被徐秀禮這麼一路拉到了國父紀念館外的快餐店,然後雙雙香汗淋漓的趴坐在面對落地窗的位置。
「大熱天妳幹麼拉我出門?」她抗議著。
「哎唷,難不成要看妳繼續跟阿姨鬥嘴抬槓嗎?我可不想目睹命案發生。」徐秀禮吐吐舌頭,伸手抹去額上的薄汗。
「我媽就是欠教育,老是幫我找一些牛鬼蛇神的傢伙說要相親,怎麼?我的行情有這麼低嗎?好歹還算得上是有行有市吧?」
「對對對,有行有市,想認識妳的男人多得像路邊的碎石子,多得數不清。」她趕緊附和。
「碎石子?」黃若齊睞了她一眼,「我怎麼感覺妳在敷衍我?」
「哪有?」她瞪大眼睛,「天地良心,我若是敷衍妳,早把妳扔在這裡就走人了。一她戳戳她的額際,以示抗議,然後拎著錢包,轉而往櫃檯走去。
不一會兒,徐秀禮捧著一大盤的食物回來,「起來、起來,不要霸佔食物的位置,要不然屆時灑得妳一臉可樂、薯條的,可怪不了我。」硬是把她從桌面上驅趕起身,再拿著吸管插進孔洞移到她面前,「喏,妳的。」
「謝謝。」狠狠的吸了一大口可樂,充滿刺激的冰涼讓黃若齊頓時舒暢不少。
看著窗外趁週末來國父紀念館散步玩耍的台北市民,誰不是成雙成對的,努力一點的,身旁還跟著小蘿蔔頭呢!可她黃若齊尋覓多時,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她真是失望透頂。
「秀禮,這世界上真的沒有鑽石先生嗎?」她覺得迷惘了。
「唔,什麼?」專心吃著薯條的徐秀禮沒聽清楚。
「沒有……」意興闌珊,連她最愛的雞塊都覺得索然無味。
黃若齊在傷春悲秋時,一旁的徐秀禮接起了電話,然後甜蜜萬分的私語起來,半個小時後,只見她一臉抱歉卻又喜孜孜的望著她。
「幹麼,妳男朋友要接妳出去?」
徐秀禮一臉無辜的點點頭。
「那就去吧,不用一臉愧疚的樣子。」她只是沒男人而已,還不至於沒人性。
「那妳呢?想去哪裡兜兜,我讓他先送去妳過去,或者妳要回家?」
「甭了,妳去吧,我在這兒多賴一下,看會不會有什麼驚天動地的艷遇。」她不忘調侃自己。
「欸,還記得上回那個倒霉的男人嗎?就是被妳倒了一身果汁的男人。」徐秀禮湊上嘴巴,挨在她耳邊道:「那次聯誼的時候,雅娟她們個個對他是垂涎三尺,差點就把他吃乾抹淨了,幸虧我百般阻撓才把他保護好,我看那個人長得很帥而且人也不錯,淳和說他是公司的總工程師,性情敦厚純良,淳和說改天要介紹你們認識。」
「真的?」她瞇起眼睛質疑,搖搖頭,「唔,我完全不記得他長什麼模樣。」
「反正到時候看了就記得了。淳和剛剛在電話裡要我問問妳的意頤,我想這還需要問嗎?當然是一口幫妳答應了。」
「如果這麼好,怎麼會滯銷到現在?」老實說,她已經怕死了那些科技新貴。
「我家淳和那麼優秀,還不是滯銷到現在!況且……」她吊她胃口。
「況且什麼啦?」直來直往慣了,黃若齊實在受不了拖拖拉拉的。
「況且好酒沉甕底,妳懂不懂?好東西不跟妳分享,這樣我們哪算是好朋友?」她撒嬌的撞撞她的肩膀,一臉甜笑。
「嗯,徐秀禮,把這套把戲留給妳家那口子,不要荼毒我。」
「哼,不知珍惜,妳快回去吧,約好時間我再打電話給妳。」
徐秀禮一走,黃若齊開始百般無聊的玩弄起餐盤裡的薯條,而原本還算安靜的快餐店,突然有幾個小鬼來回奔跑嘻鬧,吵得叫人快抓狂。
睞了一眼,她惡作劇的念頭一起,趁著人家爸媽分神之際,扮起凶神惡煞的鬼臉。
「哈嗯--」她齜牙咧嘴狠狠的恫嚇這些放肆的小鬼。
果真小鬼們先是一楞,隨即驚慌失措的遠離這塊被女魔頭佔領的土地,口中不斷嚷嚷著,「媽媽、爸爸……」
「呿,這些膽小鬼,這樣就嚇得半死,有種最好別再過來,要不然姑奶奶我一定嚇得你們屁滾尿流。」她張狂的低語一番,思忖,這可是她的艷遇聖地,萬一被小鬼玷污了,那還有什麼搞頭?
黃若齊就這麼慎重的等待了起來。只是,半個小時過去,聖地一一被其它該死的情侶佔領,偌大的地方最終只剩下她右手邊的椅子空著,眼看艷遇遙遙無期,她索性趴在桌上,準備來場小寐,看看夢中會不會出現什麼超級鑽石先生也說不定。
而杜子騫逃離了母親日復一日的逼婚,漫無目的在台北市兜了一大圈後,索性拿起筆電,走向國父紀念館對面的快餐店,打算為自己覓個落腳處。
才靠近,他就發現落地窗前的位置上,有個長髮的女孩穿著金色碎珠涼鞋、白色滾花迷你短裙、V領無袖緊身上衣,露出大半白皙的肌膚,側臉枕在手臂上,闔目沉睡,髮絲遮掩了些許臉龐。
杜子騫楞在原地癡看數秒,心中某處似乎感受她睡眠的恬靜,忽爾一群孩子喧嘩的嘻笑聲從開啟的玻璃門衝出,差點撞上門外的他。他猛然回過神,這才走了進去。
在櫃檯點了一份雞塊套餐,他環顧四周,偌大的空間獨剩女孩右手邊的一張椅子,有些猶豫,但他仍是忐忑的走了過去,然後放輕所有聲音的在位置上擱下他的餐盤,開啟他的計算機。
不知為何,開機的時候,他又貪戀的側過臉看了她一眼,白淨的臉龐十足的寧靜,黑亮的髮絲像流瀑,覆蓋在她大半的肩上,那一瞬間,他的手指像被針扎似的無端痛疼,隨即刺痛的麻了許久……
是怎麼了?手指怎會無端端的發麻刺痛?以前不曾這樣的。
杜子騫甩了甩手,忙把刺麻的感覺甩去。
飲下一大口可樂,開機完成,他的心稍稍恢復了正常,然後收斂所有思緒,目不轉睛的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計算機屏幕上。
只有工作的時候,他才會覺得冷靜,才會覺得自己不那麼處於劣勢,不必擔心對著女生說不出話來而陷入窘迫,也不用被結婚的問題壓得喘不過氣。
迷濛中,有一股規律的聲音在響著,像是雙手在碰觸著什麼那樣,不是吵鬧,反倒讓黃若齊感到一點安穩的踏實。
她好奇卻又擔心是夢,躊躇了半晌,她緩緩的張開眼眸,惺忪的眼先是瞧瞧窗外,外頭的陽光下再那麼狂熾,再瞧瞧兩旁,左邊的位置空了,右邊的位置上,有一個男人,一個如假包換的男人,沐浴在些許昏黃的光暈中,她的心咚了一下,人也清醒了。
她睜大眼睛看著那男人,鑿刻有型的側面像是石膏雕像般的英挺,只見他忽的蹙起兩道濃眉兀自對著計算機發楞,修長的手指若有所思的在下巴摩娑了幾巡,雙手靈光一現似的飛快在深色的鍵盤上游移滑動,速度之快,像是鋼琴演奏家那般精湛的撫過琴鍵,彈出節奏。
忽地,解決了困惑的他滿意的伸出左手,然後摸索著一旁的餐盤,抓起雞塊,不沾醬的吃了起來,堅守崗位的右手偶爾在鍵盤上輸入幾個鍵。
這時他桌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的左手依然在餐盤上找尋食物,右手拿起手機,他的眼依然鎖定在屏幕上。
聽著他磁性的聲調,黃若齊又更加著迷了,只是……這男人的手為什麼老在她的餐盤上覓食?
她探頭一瞧。哇,已經被吃個精光了!
「吼,我的可樂跟雞塊--」
黃若齊心疼的瞪著餐盤。這傢伙該不會是騙吃騙喝的衣冠禽獸吧?頓時她摩拳擦掌了起來。
杜子騫結束通話,左手本能的又伸了過來,她搶先一步把餐盤整個挪了開來,讓他撲了個空,他一楞,回過頭無辜的看著她手上的餐盤。
「呃……」見是那個安睡的女孩,杜子騫一時語塞。
她素白的臉頰上有著手臂壓出的紅印,兩眼圓滾滾的瞅著他。
可惜了這張好臉皮!但是她黃若齊可不會因為對方長得好看就寬容他的惡行。
「呃什麼呃,再餓也不能偷吃別人的東西!我問你,你幹麼這麼小氣巴啦的偷我的食物吃?想吃自己買啦!」她凶巴巴的說。
「那、那的確是我買的。」木訥的杜子騫不敢看她,將眼睛定在屏幕上,緊張的說。
「狡辯,這明明是我的食物!你看,這有兩盒雞塊、兩包薯條的包裝殘骸。」她指證歷歷。
杜子騫正想釐清原由,手機突然又震動個沒完,他匆匆拋下話,「對不起,我先接個電話。」回過身抓起手機的同時,他驟然發現自己右手邊有一隻餐盤,上頭的食物安安穩穩的置放其中,再回頭看著女孩手中護衛的餐盤,霎時了悟--他吃錯東西了!
關上手機,他尷尬不已的說:「小姐,很抱歉,我以為那是我的食物,剛才才發現我的餐盤在這裡,對不起、對不起……」他又無法控制的慌亂了起來。
黃若齊看著他一臉尷尬,原本英挺的面容現在滿是誠摯的歉意。瞧,一個大男人看都不敢看她一眼,而且竟然還臉紅了起來……
沒等到她的響應,杜子騫又更不安了,趕緊捧著自己完好的餐盤奉送上,因為不敢看她,整個動作活像是舉案齊眉似的慎重。
「對不起,這當作是賠償妳的,真的很抱歉……」他覺得糗到極限。
忽地,黃若齊噗哧的笑了起來?這輩子她還沒瞧過這麼容易臉紅的男人呢!瞧他一路紅到耳根子,整個人像是隨時要燒了起來。
聽見她如鈴聲般的笑聲,杜子騫不自在的推推鼻樑上的眼鏡,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有忐忑不安的等著。
笑了許久,她覺得渴了,決定暫時放過這忠厚老實的男人一馬,「算了,吃了就吃了,總不能逼你吐出來吧?」她掏出錢包打算往櫃檯走去。
杜子騫連忙放下餐盤,「我來,當作是賠償妳的。」
「喔,沒關係,我只是想買一杯可樂。」她聳聳肩。
「我來,」他迅速到櫃檯買了一杯冰涼的可樂,「剛剛真的很抱歉。」
「真的沒關係,只是一杯可樂而已。」她覺得無所謂,況且她也喝了大半,若真要說來,他還比較吃虧呢,幸虧她沒感冒,要不然他可慘了,因為她黃若齊豢養出來的病毒,保證讓他死在家裡三天三夜出不了門。
就這樣,兩人在位置上為了一杯可樂推辭來又推辭去,一來一往之間,杜子騫的手時不慎撞上桌上另一杯可樂,他原想搶在可樂翻倒之前搶救,誰知他不小心觸及她的目光,登時他手一鬆,手上那杯滿滿的可樂和先前翻倒的那杯就好巧不巧的全倒在他的筆電上,頓時汁液橫流,像潰堤的大水瞬間蓄滿了鍵盤上的每個溝渠。
別說可樂沒了、計算機毀了,就連一旁無辜的薯條、雞塊也都無法倖免於難。
「啊--」黃若齊驚叫一聲。
杜子騫也傻得忘了反應。
她趕緊抓過面紙,在鍵盤上胡亂壓拭一通,計算機屏幕一陣垂死掙扎,隨即墜入永夜的黑暗。
「你的計算機……」她掩嘴驚呼。
他趕緊抽出災情較輕的隨身碟,懊惱的看著眼前的汪洋一片。瞧,墨黑的鍵盤溺在汪汪的可樂之中。
無奈之餘,杜子騫懊惱的抓起計算機的一角,黃若齊機伶的湊過空杯子,筆電上的可樂馬上匯流成河,蓄滿了杯子。
說真的,她是第一次看到兩杯可樂同時洗刷計算機的盛況。
「怎麼辦?你計算機裡面的資料鐵定也跟著一塊泡湯了。」有點愧疚,可是又覺侍好笑,她只得死命的忍著。
杜子騫苦著一張臉,可又覺得今天一連串的事實在荒唐得可以,懊惱之餘不禁扯出一抹苦笑,伸出手,發窘得想抓自己的頭髮。
「欸,別抓,可樂甜膩膩的,當心螞蟻在你頭上築窩。」她取笑的說。
他這才趕緊把手縮了回來,這下連頭都不能抓,他整個人窘得像公園的雕像,無力抵抗大自然風吹雨打的宿命樣。
快餐店裡,一個小丫頭好奇的跑了過來,探看災難的現場,又看看相對無言的兩人,冷不防冒出一句,「哇,計算機噓噓了……」隨即又咚咚的跑開。
杜子騫與黃若齊兩人對看一眼,隨即都無奈的苦笑了起來。
「真遺憾,發生這樣的慘事。」她故作哀戚,上揚的嘴角卻掩不住笑意。
「希望隨身碟裡的資料沒被破壞。」
一同收拾了桌上的慘況,泡過可樂的計算機總算不再滴出液體。
「欸,走,我請你吃冰淇淋,當作是哀悼你的計算機陣亡。」
「啥?」杜子騫微楞的看著眼前這甜美的女孩,然而該死的是,他又覺得自己快要僵硬得宛若石膏像,只好趕緊匆匆別開視線。
「走吧,發生這麼淒慘的意外,吃客冰淇淋安慰一下自己吧!」黃若齊盛情邀約。
他眼睛看著他處,匆匆拋下一句,「我、我請妳。」
她聳聳肩,一派大方,「OK,那就走吧!」
一前一後的出了快餐店,雙雙穿越馬路往林蔭下著名的冰淇淋文化館走去,尾隨的杜子騫趁機偷偷調整心情,盡量讓自己不那麼的……菜。
他悶想,她的臉,有一種熟悉感,好像很久以前就見過似的,又或者這種熟悉是因為投緣?
因為彼此投緣的人,總會覺得特別熟悉,即便只是第一次見面。而他們,應該是因為投緣吧?
「兩客鐵板紅酒冰淇淋。」黃若齊對著櫃檯穿乳牛斑點圖案制服的小姐說。
一旁的杜子騫隨即掏出錢包付了錢。
「你這麼快就掏錢付帳,不會是怕我吃太多冰淇淋吧?」她調侃道。
打從剛剛開始,他的臉就一直泛著紅光,簡單一句話都可以令他窘赧不已。她卻偏愛逗他,瞧,果然他現在又靦腆得臉紅了。
「不、不是這樣。」他緊張的解釋。
「欸,我鬧你的,別當真。」瞧他慌的,真是個敦厚的男人,她不忍心再欺負這種稀有男人了。
挑選面對國父紀念館荷花池的位置,黃若齊托腮凝望窗外,察覺到他打量的眼光,她回過頭,他又匆匆避開。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他趕緊回答,兩鬢微微發汗。
這是他第一次單獨跟女生相處,雖然呼吸很亂、思緒更亂,但是心裡卻有一股莫名的雀躍,那是比研發工作成功還叫人難以言喻的感受。
「欸,你叫什麼名字?」
「杜子騫,張騫的騫。」為了讓自己能流利說話,他索性把視線定在外頭一株盛開的荷花上。
「你好,我叫黃若齊,充滿疑問的若,盈滿嚴肅的齊,而不是可愛咚咚的玉邊琪,也不是充滿夢幻的部綺。」
杜子騫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連介紹名字都如此特別,是叫人用感覺去認識她的名字,而不像一般人用嚴謹正確的字眼。
此時服務生端著兩隻鐵板走來,上頭的冰淇淋不斷的冒汗,當紅酒注入之後,鐵板發出一陣嘶嘶聲,隨即竄出不少白色煙霧。
抓著湯匙,黃若齊開心的搖晃幾下,便挖了一匙送進嘴巴,苦甜涼熱的味道在口中充斥,她滿足的朝杜子騫豎起手指。
「杜子騫,你剛剛是在工作吧?」
「嗯。」他點點頭。
「你看,這就是懲罰你,假日不要繼續瘋狂工作,要不然老天爺看到你這麼對待你的人生,可是會掉淚的。」她又塞了一口,「你不會是工作狂吧?」
「不是,我只是一時找不到東西打發時間,所以就……」
「果然是孤單的現代上班族。」
「我看起來孤單嗎?」他詫異的問道。
她點點頭,「不孤單的人早就呼朋引伴玩樂去了,怎麼會一個人帶著計算機在快餐店工作?」
「那妳呢?妳不也一個人,而且還在快餐店睡了一覺。」話一出口,他自己都驚了一大跳,原來他還是會說話的。
黃若齊馬上將手捂在臉上,「你還看到我在睡覺!欸,那我有打呼或者說夢話嗎?」如果有,那就真要投江自盡了。
「沒有。」
「呼,那就好……」她拍拍胸口,又接續話題,「我的姊妹們不是抓飛就是被男朋友接走了,所以我也是個孤單的傢伙,不過比你好一點,我是在睡覺,不是在工作。」她非要占那麼一點優勢,好讓自己覺得她的人生還不至於慘到谷底。
因為她的話,杜子騫覺得莞爾,思緒一轉,想起她句子裡的詞彙,「什麼是抓飛?」
「喔,航空業用語。」
「妳是空服員?」他有些詫異,因為她很隨和直率,不似平常看到的空眼員那麼叫人有距離感。
「曾經,但現在不是了。」她頑皮的睞了他一眼,「欸,別說你現在就要後悔走人了。」
「走人?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失去空服員的光環。」
一股女人的香氣不時竄入他的鼻息,他深深呼吸,「我想一開始我們並不是因為妳是空服員才說話的。」
「呵呵,這倒是真的,而是因為兩杯可樂。杜子騫,你好像很容易臉紅?」她突然轉移話題。
「嗯,或許吧!」他也對這樣的自己深感困擾。
黃若齊十分肯定的點點頭,隨即把臉朝他湊近,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對他睞呀睞的,兩人之間的距離靠得好近,連呼吸都可以依稀感受。
杜子騫被她這麼猛然一望,本能的往後一退,然後不安的看看她,眼神又默默閃避,冷不防看到她V領緊身上衣的胸口,趕緊又君子的調開視線,然而,一陣燠熱的溫度燒上他的臉,他又快要呈現呆若木雞的瀕死情境。
她的食指幾乎抵在他鼻上,「你看吧,我才這麼一瞧你,你就臉紅了。」原來男人臉紅還挺可愛的。
「咳……我……」他為之語塞。
「對了,我的朋友重色輕友去了,那你呢?你不會連一個朋友都沒吧?」她托腮問。
「他陪女朋友。」
「不會吧!咳,我們兩個還真是慘到一個極致。」她狠狠的吃了幾口冰淇淋,好撫慰自己的心。
杜子騫用眼角餘光偷顱她,注意到她的頭髮又長又直,簡直像拍洗髮精廣告似的那麼完美,她很健談,也很直率,對她的好感油然而生。
吃完了冰淇淋,他繼續努力應對她的揶掄,不讓自己動不動就臉紅,卻也每每因為她的話語而笑出聲。
「唔,天色昏暗,不會是要下雨了吧?」她仰頭看看外頭的天空。
「妳要走了嗎?」
「是該走了,要不然下大雨就糟了。」
一前一後的走出冷氣屋,燠熱拂面,倏地,一道閃電伴隨著雷鳴出現,人行道上的黃若齊還來不及仰頭觀看,天空登時嘩啦嘩啦的不起傾盆大雨,走避無門的兩人只有淋著雨。
大雨打得他們視線不清,杜子騫拿起泡過可樂的計算機往她頭上一遮,「我的車子停在左前方的停車場,我送妳吧!」
「不用了,我就住這附近,」她遙指右手邊的方向,「快把你的計算機送修吧,我們下回見,拜拜。」
「嗯,拜拜。」
揮揮手,一左一右的各自踏雨而去,黃若齊飛也似的穿過了紅綠燈,卻驟然驚覺他們並沒有留下聯絡方式,只知道對方的名字,這一散,豈不將要天各一方?
猛地回頭擔尋,然而迷濛雨下,杜子騫那容易發赧的傢伙已經杳無蹤影,她頓時覺得既懊惱又失望,連跑的力氣都沒有了,索性一路淋雨回去。
這廂,渾身濕漉的杜子騫好不容易坐上了車,看著再度遭殃的計算機不禁又笑了起來,然而下一秒他恍然驚覺,他們剛剛倉皇避雨,卻都忘了問彼此的聯絡方式,難道就這樣結束了?
雖然還無法完全克服自己內心的障礙,但是又渴望見到她的笑容。杜子騫連忙發動車子,失了心的在四周的馬路上梭巡那個長髮的姣好身影,只為了能再看她一眼。
然而直到夜幕低垂,他還是一無所獲。今天的巧遇,就如同曇花一現,最後他失意的回家。
那晚,他對著促使兩人邂逅的筆電,無端發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4 00:31:18
第五章
一到中午吃飯時間,黃若齊再也顧不得許多,咚的一聲,就把臉往桌面上放,然後有氣無力的哀嚎了起來。
「若齊,別忘了晚上要跟淳和的同事吃飯喔!相信我,這一次妳一定要好好的把握。妳知道嗎,淳和說他這好朋友是他們研發部門的總工程師喔,妳想想,能當上總工程師,那麼他的能力一定……」徐秀禮滔滔不絕的講著,一旁的好友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她狐疑的回過頭,卻看見她趴得跟屍體似的。
從早上開始,若齊就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做什麼都意興闌珊,現在甚至懶洋洋的趴在櫃檯上,她不會是病了吧?
她站在黃若齊身後,被一肚子的問號撐死?
徐秀禮向前彎身,偷偷查看著她的臉色,忽地,黃若齊的眼驟然一睜,「喔!」她捂著嘴巴。
「呼--」她掩著胸口。
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驚呼,兩個人瞬間各自彈了開來。
「妳幹麼偷窺我?差點嚇死我了。」黃若齊抱怨。
「我哪是偷窺妳,是妳一整個早上都這樣失魂落魄的,我怕妳是病了啊!」好心被當成驢肝肺。
忽地,黃若齊轉過椅子,一古腦兒的抱住徐秀禮,「秀禮……」隨即把眉蹙得緊緊的。
「怎麼了?妳大小姐今天為什麼不高興?」
「人家昨天發生艷遇了。」
「然後呢,被騙財騙色了嗎?」她好奇的問。
黃若齊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徐、秀、禮--」
「哎呀,問問而已嘛,幹麼這麼凶?」徐秀禮趕緊陪笑,「既然有艷遇,幹麼露出如喪考妣的模樣?那個人如何,帥不帥,做什麼的,住哪裡?」
「啊……」她又發出一聲哀嚎,「他長得挺讚的,啵兒贊,可能是從事信息科技,可是我不知道他住哪裡,不過他是個善良又靦腆的男人。」
「那很好啊,是場不錯的艷遇,那妳幹麼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壞就壞在這裡,昨天下午台北該死的下起大雨,然後我們匆忙分手,卻突然發現,我竟然忘記問他的聯絡方式,嗚嗚……」她大聲的嗚咽起來。
「啥?」徐秀禮也真是沒轍了。竟然連電話都沒留下,雖然台灣很小,但是找個男人也挺難的吧?要不若齊幹麼花了二十多個年頭才遇到對方!
「秀禮,我怎麼會這麼坎坷?」黃若齊顰眉歎息。
「或許你們真的沒緣份吧,別這樣嘛,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艷遇的男人消失了,今天晚上保證給妳一個新時代好男人。」
「呿,什麼新時代好男人?!真要有,早天下太平了。」她又恢復不信任的模樣。
「是真的!」她一臉信誓旦旦,「人家淳和這個朋友兼同事真是個精英欸,難怪可以當上研發部門的總工程師,不過聽淳和說,他這朋友有點靦腆,所以,萬一晚上妳覺得對方還不賴,一定要趕緊出手,拿出妳快、狠、準的人生守則,趕快把這傢伙打包成為妳的所有物。」
「哇,不會吧,講得這麼殺戮,那我需不需要帶重裝備的武器備戰?」
「不用不用,大小姐妳只要把妳最美的模樣盡情展現就好了。」
「嗯,說話老是在蜜裡調油,我懷疑妳家那口子對妳灌輸了什麼不當思想,所以我現在要來對妳施行思想改造--」黃若齊一路追著她往外頭去。
「救命啊,人家不玩了啦,我肚子快餓死了,黃若齊--」
之後苦撐了一個下午,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時間,徐秀禮這個小紅娘很盡責的拉著黃若齊回去仔細打扮,準備今天晚上要將她風風光光的推銷出去。
徐秀禮拿出一件長洋裝,「這件好。」
「哪裡好,裙襬太長了吧?」她已經很多年不穿這種長度過膝的裙子了。
「就要穿這件,妳穿V領的衣服最漂亮了,不但可以延展妳頸部線條,還可以突顯妳傲人身材,況且長裙優雅又端莊。」徐秀禮撞撞她的臀,開心的笑了起來。
「妳這老鴇!」黃若齊狠狠睨了她一眼。
「什麼老鴇?!難聽死了,快去換上啦!」她把V領粉色洋裝丟給她,不忘推她一把。
兩個女人又是挑衣服又是吹頭髮的,摸來摸去時間也就這麼快速的過去了。
匆匆趕到約定的西餐廳,杵在門外兩人還不斷交頭接耳的相互提點。
「待會不管怎樣,妳一定要對我打個暗號,我好斟酌是要撤退呢,還是要幫妳脫身。」她叮嚀著。
「幹麼撤退?」黃若齊不解的問。
「笨,當然是替妳製造獨處的好時機啊!這可是頂級的手法,只用來對付頂級的男人。欸,先說好喔!如果覺得還不錯,妳一定要全力以赴,才不會浪費了一顆鑽石,知道嗎?」
「是,徐娘。」她覺得秀禮操心囉唆的程度,簡直比起她家的老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整整她的頭髮,徐秀禮一把推開門,對著前方揮手,「他們已經到了。」
黃若齊順著方向看去,方桌前,抬手揮了兩下的是李淳和,至於好友口中的鑽石男人則背對著門口,李淳和回頭像是在安撫那男人什麼似的。
咦,安撫?難道這男人壓根兒一點也不想來,那她幹麼一頭熱的打扮得花枝招展?她越想越不快。如果待會對方態度太機車的話,她一定會好好教訓對方一頓,管他是鑽石還是鵝卵石。
「淳和,你們到了啊,這是我的好朋友,黃若齊小姐。」徐秀禮把她拉到跟前來。
黃若齊?杜子騫心一怔,昨日甜蜜的感覺好像因為這名字又鮮活過來。
李淳和趕緊陪著笑臉,一隻手死拖活拉的非把心不甘、情不願的杜子騫從椅子上拉起來不可,「我的上司兼好朋友,杜子騫。」
黃若齊看著他跟對方互動的動作,然後一路從腳往上瞧去,馬汀鞋、卡奇色休閒褲、格子襯衫,不發一語連笑容都吝嗇給子的緊抿嘴角,旋過身來的那張臉極度陰鬱、不快……喔,是吃驚,也不對,是驚喜……
「妳--」
「你--」
當場兩人的眼睛都瞪得特大,同樣的都只發出一個字音。
隨即不約而同的低下頭,兩人都心照不宣的露出一抹淺笑,匆匆一瞥,杜子騫又把眼睛鎖在不知名的某處。
眼前的她還是像昨天那麼甜美大方,外加今日展現的性感與端莊,而他還是像昨天那麼靦腆木訥。
喔,天啊!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紅娘搭檔看到兩位主角都面露笑容,只當他們是對彼此滿意,卻不知道笑容裡的含意。
「快坐,這裡的紅酒煎烤牛排很棒,待會可以嘗嘗。」李淳和處於主導的說。
「對啊、對啊,很好吃的喔!」女友跟著點頭附和。
這時,徐秀禮不知怎的猛咳了幾聲,他馬上驚慌失措的迎上前,「寶貝,妳怎麼在咳嗽,該不會是感冒了吧?」
她充滿歉意的說:「突然喉嚨發癢。」
「妳一定沒去看醫生,這樣不行的,萬一越來越嚴重怎麼辦?」李淳和說的一副好像她得了世紀絕症般嚴重,「乖,聽話,我馬上送妳去看醫生。」
「不用啦!」徐秀禮詫異男友的莫名反應。
有那麼嚴重嗎?她不過是小咳了幾聲,又不是得了肺癌末期,不需要這麼緊張吧?
李淳和突然把雙手合十,對著杜子騫請求,「子騫,如果我現在帶著我的寶貝去看醫生,你應該不會怪我吧!反正若齊跟我們都是同公司的同事,自己人嘛,所以,請你們原諒我突然離席,我實在不能看秀禮身體有一點不舒服。」繼而又對著黃若齊道歉一番,搞得在場三個人一頭霧水。
不等這兩人有任何說話的機會,李淳和風馳電掣似的拉起不明就裡的徐秀禮,準備就這麼一溜煙的落跑了。
可徐秀禮心想,不行,若齊還沒給她打暗號,萬一她不喜歡杜子騫,而她又背棄的把若齊扔在這裡,回去一定會被她千刀萬剮的。
她掙扎的頻頻回頭看黃若齊,突然在桌下,她看見她打出的滿意暗號,這才鬆了一口氣的漾出笑容,任李淳和把她拖了出去。
這對活寶消失後,空氣有一分鐘的凝滯……
「妳--」
「你--」
兩人不約而同的試圖開口想化解尷尬,卻又都同時在下一秒噤聲。
「妳先說。」
「你先說。」
隨即兩人都噗哧的笑了出來,杜子騫作了個手勢,示意她先說。
「你昨天還好吧?」
「還好,妳呢?」這回他把視線定在桌上的刀叉上。
「不大好,因為成了落湯雞,差點重感冒。」她輕吐粉舌。
「那妳看醫生了嗎?」杜子騫認真的問。
黃若齊隨即低頭一笑,「我只是說差點,並不是說已經。」
幾句閒聊,餐點一一的送上,她提醒服務生,「Waiter,我們還沒點餐,你送錯桌次了。」
「沒有錯,這些餐點是李先生早就囑咐過了,請兩位慢慢享用。」
「看來我們兩個都有個體貼的好朋友。」黃若齊點頭說道,拿起餐具,決定好好的享用。
「我沒想到會是妳。」見到是她,杜子騫心情好多了。
當淳和一直說要介紹上回被他撞倒的空姐,他真的一點興趣也沒有,可是一見到是她,他又感激起好友的雞婆。
老實說,雖然發生過飛機上的糗事,他卻不大記得她的樣子,沒想到昨日下午的偶遇之後,又接續他們今日的相逢,這下連他都不得不說,緣份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就是會把兩個不相干的人,用各種荒謬的方法,兜呀兜的兜在一塊。
「我也沒想到,杜子騫,剛剛你的臉好臭喔,活像是被倒會一億元似的,害我差點也想落跑。」她口吻埋怨。
耿直的杜子騫摸摸自己的臉,「很抱歉。」
「杜子騫,你是不是出門都隨身攜帶一大疊的抱歉、對不起,然後每遇到一件事就給一張?」她揶揄著。
聞言,他也覺得自己太拘謹,只有回以赧笑,「可能因為我太容易出糗了。」
「出糗?除了吃錯餐點,你還出了些什麼糗?」她調侃的問。
「多得是,比如說……」比如什麼呢?他怎麼突然忘了。
忽地,黃若齊從面前精緻的餐點抬起頭,帶著笑盈盈的眼神,「比如說把空姐撞倒。」她瞅著他,「感覺真妙,原來昨天遇到的人,就是自己曾經在飛機上服務過的倒霉旅客。」
「嗯,是啊!」看來她想起他們那糟糕的第一次了。
黃若齊一臉苦笑嬌嗔,「我一定是前輩子欠你錢沒還,不過算打平了,你也是個倒霉鬼,不是被我的果汁倒了一身,就是翻倒可樂。」
杜子騫沒有反駁?
「不過幸虧我的屁股沒龜裂,要不然可真是慘烈了。」
「對不起。」他充滿歉意。
黃若齊用食指輕敲桌面,「我懷疑這三個字是你的口頭禪。」
「依出現的頻率來看,應該算座右銘。」他難得開玩笑,趁機偷掃她一眼,又別開視線。
「杜子騫,你記不記得那天在機上我臉超臭的?」
他搖搖頭,「為什麼?工作不順遂?」
她又再度擱下餐具,「說起這就有氣,因為倒霉遇上色鬼旅客,我已經好聲好氣的跟他表達抗議,沒想到他還變本加厲,所以我就跟他發生衝突了,結果可想而知。」她無奈的聳聳肩。
「所以妳離開空服員的工作?」
她點點頭,「沒錯。」
「那妳喜歡風河的工作嗎?」
「嗯,當然。」把她的天賦發揮得淋漓盡致。
「那就好,因禍得福,雖然不得已關上一扇門,但是現在妳又靠自己打開了另一扇窗。」
黃若齊瞅著他直笑說:「杜子騫,你還真會安慰人。」
他驀然臉紅,「唔,是嗎?」他並不只是為了安慰她,而是打從他心裡這樣覺得。
「欸,你為什麼老是低著頭?我長得這麼怪嗎?」她納悶的問。
他似乎不大把視線落在她身上,昨天在冰淇淋文化館是並肩的座位,那也就罷了,可是今天餐廳裡他們是面對面的坐著,他為什麼還是不大看她?
杜子騫聞言趕緊抬起頭,不安的看著她,「不是這樣的,而是我……」只消一眼,完了,他又開始要成為僵硬的雕像。
「你怎樣?」
「我……妳的眼睛太漂亮。」吞吞吐吐的勉強說出一句話後,他又覺得自己輕浮。
然而黃若齊的眼卻笑成兩道彎月,直望入杜子騫的眼底、心坎……
當晚,兩人步出餐廳時,雖然還有著生疏,但是彼此都是快樂喜悅的。
「我送妳回去。」
「嗯,謝謝。」
不遠處的街角,黑暗的車裡躲著兩個人,雙雙趴在窗上偷偷的窺視這一幕。
李淳和探起頭,「哇塞,破紀錄了,子騫竟然能撐這麼久。」他不可置信的看看手錶上的時間。
「你說他們兩個是不是已經看對眼了?」又一顆頭冒出來。
「當然,這次終於要成功了,看來我這媒人的大紅包不再遙遙無期了,而且只要他們兩個早一天進禮堂,我們兩個也才能共結連理、花開並蒂啊。」他眼睛眨個不停,冷不防的撞了徐秀禮一下。
「討厭啦!」
對於旁人窺視一無所知的兩人來到休旅車上,各自繫好安全帶。
黃若齊突然打開車廂內的燈,從包包拿出一支筆,「把手給我。」
杜子騫一楞,有些猶豫,可看到她認真的模樣,他著魔的把手遞了過去。
「放心,不是上斷頭台。」她緊緊抓住他的手,煞是認真的在他的掌心上寫著電話號碼。
筆尖游移掌心的感覺有些微的癢,然後所有?麻像是具有靈性般的轉而匯聚在他的掌心的那組號碼上。
0937……杜子騫默默的把數字記在心底。
接著,黃若齊跟著把手伸出去攤開掌心,「喏,換你把電話寫給我了。」
他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纖細的手,生怕弄傷似的輕輕寫下……
「你怎麼了?」她好奇的問,因為感受到他微微的發顫。
「唔,沒有--」匆匆寫上最後一個數字,他把筆還給她,隨即發動車子掩飾自己的紊亂。
黃若齊又笑了,不知怎的,她一見到他就想笑。
「我回來了……嚇!」一開門,胸口陡然一窒,納悶的徐秀禮簡直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這、這真的是她和若齊住的地方嗎?
從玄關開始,塑料袋大包小包的擱在一旁,地上四散的蒜頭、青蔥、馬鈴薯、香菇、蝦仁……一路綿延到廚房,那不時飄出怪味的地方。
她探頭一看,差點沒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得昏厥倒地,廚房像打過一場驚天動地的殺戮血戰,牆上烏漆抹黑的,然後在一片混亂中她發現角落的受害者……嗯,她也很有可能是罪魁禍首。
「若齊,妳在幹麼?」
蹲坐在地上,一臉無奈的若齊抬起髒兮兮的臉。瞧,臉上有麵粉的白,又有西紅柿醬的紅,還有咖哩的黃,真堪稱是灰頭土臉的最佳範例,這跟她印象中光鮮亮麗的若齊完全是天差地別。
「秀禮……」難得牙尖嘴利的丫頭變成囁嚅的小娃。
徐秀禮抓抓頭,「大小姐,妳究竟在做什麼?」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研究下來,還是無法判斷好友的動機與她所作為何。
「我、我在作菜啊!」黃若齊赧然的說。
「作菜--」她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黃若齊這大小姐是哪條神經搭錯線,竟然異想天開的想要作菜,然後把她們家搞成這副廢墟模樣!
「對啊,作菜,」她換上喜孜孜的笑臉,對著徐秀禮神秘兮兮的說:「我前天看了一出日劇,發現日本女生都會精心製作愛心便當去擄獲男主角的心,而男主角沒有一個不淪陷陣亡的,所以……」
「所以妳也想要依樣畫葫蘆,讓那個杜子騫也束手就擒?」
臉色微赧的一笑,「呵呵,講束手就擒太權謀了啦,是妳自己說看到好貨要動作快的啊!呵呵……」
「但是妳也不需要把房子跟妳自己搞得如此狼狽萬分,還沒嫁人就搶著當黃臉婆,我真是敗給妳了。」徐秀禮感覺頭皮發麻。
「欸,徐秀禮,妳說我是什麼,黃臉婆?!我哪裡像黃臉婆了?我記得妳有一回還不是偷偷準備了便當給李淳和,那妳為什麼不許我這樣做?過來,我命令妳馬上幫我作一份。」
「若齊,我哪會啊!」虧她們知交這麼久了,連她不諳廚藝都不知道,笨!
「那上回的愛心便當是哪來的?」她明明看到的。
徐秀禮翻了個大白眼,沒好氣的說:「妳哪只眼睛看見我拿過鍋鏟?那些全是阿姨作的啦!」
「我媽?」黃若齊一臉驚訝。
她點點頭,「上上禮拜阿姨準備了一大堆食物讓妳帶來,妳這大小姐連把東西放進微波爐都不會,我就不信妳會吃那堆食物,所以我就熱了一些裝在便當盒裡跟淳和分享啦!要不然放到現在早壞了。」
「噢,原來是這樣子,妳分明只是把淳和當廚餘桶,害我還傻呼呼的一下班就去買了一大堆材料,在這裡故作賢慧的忙著,只差沒放把火將廚房燒個精光。」黃若齊懊惱又後悔的蹲在地上。
「欸,什麼廚餘桶,講這麼難聽,我是跟他分享、分享……」
她才不管什麼分享不分享,叫人沮喪的是現在冰箱早坐吃山空了,她想用秀禮的老方法也沒搞頭。
「怎麼辦?現在冰箱一點存貨都沒有,而我已經打電話跟杜子騫說明天要帶便當給他吃欸,總不能明天推說忘了吧?這樣他根本不會束手就擒,搞不好還會把我三振出局。」她噘嘴歎歎。
徐秀禮笑著睨她一眼,「喔,妳果然煞到杜子騫了,到時候這媒人禮……」食指點呀點的點上她鼻尖。
一把抓住她食指,「秀禮,妳先幫我想辦法啦,明天的便當怎麼變出來?」
「簡單啊,叫份外燴,妳再把東西乾坤大挪移的放到便當盒裡,那不就萬無一失了。」
黃若齊眼睛為之一亮,「哇,徐秀禮,妳幾時變得這麼聰明了!」她猛然捧住她的臉,作勢便要獻上一吻,「早說嘛,我也就不用這麼狼狽了。」
花容失色的徐秀禮連退數步,「哇、哇、哇,若齊,不要拿妳這張花貓臉靠近我啦!」
她當下心情大好,拍了拍手放好友一馬。
「好吧,暫且饒了妳,我決定現在要先去洗個香噴噴的澡、敷個美容面膜,然後上網找家美味的外燴餐館,其它的殘局就交給妳嘍,我親愛的秀禮。」送出一記飛吻,她隨即步履款款的離開那是非廚房。
「欸,若齊,妳不能都扔給我啊,人家也沒作過這些粗活啊,嗚嗚……」徐秀禮委屈的嚷著。
她是招誰惹誰了?竟然還得幫忙善後!早知如此,還不如讓若齊放把火燒了這裡還痛快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4 00:31:51
第六章
翌日,黃若齊精心妝點了自己,美得宛若天女下凡,一顆心從早上就開始蹦蹦跳期待著見到他,雀躍的雙腳在櫃檯下蹭呀踢的活力充沛,與一旁疲累不堪、只管打盹的好友真是天差地別。
「哈啊……」精神委靡的徐秀禮又猛地打了個哈欠,「若齊,人家撐不下去了啦,我一定要到員工休息室小瞇一下,要不然鐵定會在電話前睡死,這裡拜託妳先頂著好不好?」
「喔,沒問題,妳快去吧!」黃若齊一口答應,揮揮手歡送她光榮陣亡。
晌午,玻璃大門開啟,一群工程師聲勢浩蕩的走來,為首的人正是杜子騫。
瞧他不斷跟一旁的工程師們交換意見,每個人紛紛爭詢他的看法,然後莫不對他的見解心悅臣服、頻頻點頭,黃若齊發現專注在專業領域中的他真俊,顯得如此自信卓絕,很難想像他也會有靦腆羞怯的時候。
她很喜歡他,喜歡他會靦?得說不出話的模樣,也喜歡他在專業領域如此自信的神采。
女人對男人的愛情是很弔詭的,單純一個愛字,並不能構築一段真正的愛情,因為那是一種薄弱到隨時可被取代的關係;倘若這其中還包含了一些敬意、欽崇,那麼,彼此關係的延續將會綿延、糾纏得叫人咋舌。
她喜歡杜子騫的羞澀靦腆,然而,此刻她也發現,她骨子裡是崇拜他的出色卓越,兩種情感交相混淆融合,她對他的感覺便益發濃烈起來。
打量當下,這時,電梯又走出另一群人,李淳和領著幾名日本技師迎面走去,雙方碰面又是一陣的交談寒暄,李淳和送技師離開,杜子騫原要走入電梯,卻禁不住內心衝動,眼神冷不防的掃向櫃檯。
櫃檯前的黃若齊毫不扭捏的露出她甜美的笑容,十分溫柔的睞著他。轟的一熱,杜子騫忽地又臉紅了,雙腿不聽使喚的僵在原處,眼珠子匆匆四處游移閃躲,就是不敢迎上她的眼睛,要不只怕自己又會呆傻得像座雕像,動彈不得。
身後簇擁的工程師們納悶的紛紛停下腳步,順著他的目光掃向櫃檯,一時間各種揣測紛紛醞釀而生。
被視為躉貨的總工程師竟然跟超人氣的櫃檯總機小姐……啊!現場不少年輕小子紛紛心碎哀嚎。
安排日本技師搭上出租車離開的李淳和一回到大廳,就看見兩個傻子天各一方的站著傻瞅對方,他遂然走了過去,忽地狠狠撞了杜子騫的肩膀一記,把他從荒蕪世界解救回來。
「幹麼?」杜子騫回神問。
「我才要問你幹麼呢?杵在這邊當雕像啊,都中午休息時間了,過去打聲招呼說句話會要你的命啊?」又撞了他一下,「走啊,還楞著幹麼?」
他一邊催促著杜子騫,然後一邊揮手驅散其它工程師,半推半趕的把好友帶到櫃檯前,然而那些工程師哪肯定,紛紛就地找掩護,準備探看個虛實。
「若齊,怎麼只有妳在,我家秀禮人呢?」李淳和探了探櫃檯問。
「去員工休息室小瞇一下,她說她困了。」
「困了?這隻小豬,我去找她,你們聊。」他光明正大的把杜子騫留在總機櫃檯,然後自顧自的跑了。
負責緩和氣氛的人跑了,隔著一張細長櫃檯,兩人默默無語的對站著,杜子騫的呼吸聲透著些許緊張,而黃若齊依然笑得十分甜美。
「我以為你忘了。」她有些撒嬌的埋怨口吻。
「喔,沒有,我沒有忘,想說待會再下來。」他匆匆抬頭一瞥,又趕緊低頭。
黃若齊從櫃檯下拿出一隻紙袋,推給了他,「喏,剛剛已經先幫你熱好了,我作得不好,你可別邊吃邊罵我。」
「不會、不會,」他趕緊接過紙袋,午餐的溫度透過手指煨熱他的心。
杜子騫滿頭大汗的往大廳四周掃視一回,不少柱子、欄杆、盆栽後都依稀躲著人影,那些觀望看戲的電燈泡發現事跡敗露,紛紛故作自然狀的交談著要去哪裡吃飯,然後從容的從掩蔽物走出來。
「妳吃了嗎?」
黃若齊搖搖頭,心裡不斷的祈禱他會出言邀約。
「那……那我們找個位置一塊吃。」杜子騫鼓起勇氣說。
她猛點了一記頭,「當然好啊!」
二話不說,她拎著另一個袋子,很高興的跑出櫃檯,跟杜子騫找了個安靜的角落一同共進午餐。
「呵呵呵呵……」一回想共進午餐時的甜蜜,黃若齊即便是在數個小時後的下班時間,都還傻傻的笑著。
坐在駕駛座上的她樂不可支的哼著歌曲,至於一旁的徐秀禮還是不住的猛打哈欠。
「妳中午不是補過眠了?」她隨口一問。
「被淳和找到,就甭睡了。」又打了一個大哈欠,「聽說妳午餐吃得很甜蜜ㄏㄡ,呆頭鵝總工程師跟人氣總機小姐的緋聞不脛而走呢!」
「喔,是嗎?呵呵呵呵……」黃若齊高興得笑了起來,隨即斂笑正容說:「秀禮,我這次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這個鑽石先生。」她篤定不已。
「這樣才對,我一定是受了阿姨的影響,覺得不把妳安穩的送入禮堂,我就不安心。」徐秀禮的思緒一閃,蹙眉思索了起來,「咦,若齊,妳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
「什麼東西不對?」她心情還樂著,哪知道什麼東西不對。
徐秀禮指指她的方向盤。
「方向盤?」她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趁著停紅燈的空檔別過臉說:「我的愛車情況良好,不會故障的啦,我前天剛定期送廠維修回來,維修廠師傅也說一切都完好如新,況且以我的技術,妳的擔心顯得太侮辱人了吧,而且會不會太、晚、了、點?」黃若齊板起面孔表示抗議。
「不是啦,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啥米意思?」前一秒還「恰北北」的,下一秒又嬌滴滴的問。
「車子,就是車子不對,」徐秀禮認真的說,「妳想要把杜子騫這座黃金城池一舉攻破,就要多製造點獨處時間,三不五時表露妳的依賴……妳看妳老是自己開車上下班,技術速度比大多數的男人都好上幾百倍,偏偏杜子騫也開車,你們總不能約會還各開各的車,那樣怎麼共處一室?」
「嗯,這麼說好像也對,我們好像從沒上演過溫馨接送情的戲碼。」
「對啊,況且車子的密閉空間是一很神秘的催化劑,搞不好你們哪天共乘一部車時,兩個一不小心看對眼了,他馬上就下聘,妳呢馬上賺到一個鑽石先生。」
「哇塞,對ㄏㄡ,我怎麼都沒有想到?!秀禮,妳果然是聰明過人啊!」不假思索,黃若齊驟然踩下煞車。
瞬間,車輪在地面摩擦發出一記尖銳的聲音,刮出深刻的黑色痕跡,若不是有安全帶救命,只怕徐秀禮要措手不及的撲上擋風玻璃了。
「啊--若齊,妳小心點啦!」她驚魂未定的嚷著。
「下車!」黃若齊突然說。
聞言,她倏地瞪大眼,「什麼,妳叫我在這兒下車?」
「對,快下車。」她一邊催促好友,一邊解開安全帶,率先下車。
徐秀禮趕緊跟著下車,「妳幹麼啊?我們不是要回家嗎?我很困欸!」
「現在不回去了,妳看要回公司找李淳和,還是要去哪兒都好,我限妳在五分鐘內趕緊離開現場。」
「黃若齊,妳到底……」
她打開包包抽出一張鈔票,塞到好友的手中,然後不住的眨眼,「我的車子拋錨了,得打電話求救。」眨呀眨的,活像眼睛肌肉鬆弛似的。
許久,徐秀禮豁然開朗,連忙會意的苦笑,「好吧,妳的車子拋錨了,我只好自己搭出租車回家。」
「謝謝妳,秀禮,妳真是我這輩子最、最、最要好的朋友了,生我者老媽,知我者秀禮啊!」
抬手招了一部出租車,臨上車前,她回過身對黃若齊說,「先說好,妳結婚當天這媒人紅包我要特大的,而且我還要坐在主桌!」
「好,沒問題,這點小事情我還作得到,多謝了。」
送走了徐秀禮,她掏出鑰匙圈上的瑞士小刀,朝輪胎猛刺了幾刀。雖然有些心疼,不過一想到杜子騫,她又笑得喜不自勝。
思考了下說辭,她隨即一副嬌弱不堪的打電話給他求救,冷不防的,嘴角得意的幅度,越扯越大,差點媲美麥當勞叔叔。
為了爭取每一次的獨處,一整個月下來,黃若齊的車子壞了、家裡燈泡不亮、計算機中毒當機……只是每次都苦了徐秀禮要領命迴避,活像個有家歸不得的苦命女子。
不過這個杜子騫也真是個狠角色!
黃若齊蓄意把車子搞壞,他十分盡心又貼心的匆匆趕來,又是打電話幫忙請拖吊公司來處理,又是安排進廠維修,還不忘掏錢付帳,然後將她安全護送回家,他大哥又風塵僕僕的回公司加班,害原本還夢想著一場燭光晚餐的黃若齊,當場幻想破滅,只得回家嗑泡麵。
再接再厲,颱風過境的雷雨天,黃若齊可憐兮兮的打電話求救說,家裡燈泡全壞了,世界一片黑暗!他這傻蛋扛了一箱備用燈泡,十分盡責的把燈泡全數更新,後來才發現是大樓電箱出問題,天才如杜子騫渾然不覺這可能是一場巧心安排的獨處機會,竟還傻呼呼的送給她一支手電筒,說是要防範萬一。
哇哩勒,她還巴不得這月黑風高的夜晚有什麼萬一發生呢,防什麼防?
黃若齊越挫越勇,拜託朋友寄了一封夾帶超強病毒的電子郵件,把心愛的計算機搞到癱瘓,然後再一副束手無策的打電話給杜子騫求救。
他十萬火急的趕來,原本還顯得拘謹,可一碰到計算機,整個人便生龍活虎了起來,活像喝了一打雞精似的,可是他太專注於計算機復原工程,竟然無視於一旁精心打扮的黃若齊,害她狠狠的碰了一鼻子灰……
「天啊!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她躺在床上,頭髮被她揪得亂糟糟,徐秀禮站在房門口,就看到她這反常模樣。
「欸,若齊,妳精神病發啊,幹麼這樣自虐?」
她一古腦兒的坐起身,「秀禮,妳要去哪裡?」
「沒啊,我今天終於可以待在家裡,幹麼還要勞累的出門?」
黃若齊拍拍床鋪,「過來,我有話問妳。」
徐秀禮一頭霧水的坐上她的床,「怎,跟妳家杜老爺鬧得不愉快了?」
她先是搖搖頭,接著又是點點頭。
「到底是還是不是?」若齊近來老是顛三倒四的,讓人摸不透。
「秀禮,妳跟李淳和第一次單獨約會是什麼時候?那牽手、初吻、初夜呢?」
「欸,妳問那麼多作啥?」羞紅臉的徐秀禮抗議的踢踢她。
「說嘛、說嘛……」她合起雙手央求著。
「妳問這幹麼?那妳跟杜子騫呢?先說來聽聽。」
黃若齊搖搖頭,一臉哀怨。
「幹麼搖頭?是不記得還是不想說?」
「是根本沒有--」她哀怨的嚷道。
「啥?什麼東西沒有?」徐秀禮登時睜大眼。
「沒有牽手、沒有接吻……什麼都沒有!」
十分吃驚的她蹙起眉想了又想,「我記得你們應該在一起有一個月了吧?」
黃若齊點點頭,一臉哀矜。
「那、那妳們每次碰面都作啥?總不會就吃飯、喝茶、聊天吧?」
「對啊。他不主動拉我的手,我怎麼好意思自己去拉他的手……秀禮,妳說怎麼辦嘛?昨天我老媽又打電話要我回去相親,杜子騫手腳這麼慢,搞不好我都要嫁人了,他還一副行動遲緩的模樣,怎麼辦啦?」
「拜託,你們兩個是在燉十全大補湯啊,煲湯也要有個期限,一個月過去了竟然連手都還沒牽。」徐秀禮跟著苦惱的搔搔頭髮。近來為了若齊,她的頭髮都快抓光了!
「我也不想啊,我還巴不得他馬上把我給吃了呢!秀禮,我懷疑他會不會是個Gay,要不然怎麼老是對我無動於衷?」
她的衣著向來性感引人遐思,很少有男人會不想多看兩眼的,偏偏杜子騫就是有辦法目不轉睛的呆坐一旁。
「Gay妳的大頭啦,就算他是也要把他變成不是。」努力的思索一番,她左手一記彈指,「馬上打電話約他去看恐怖電影,今天是禮拜五週末夜,正好看午夜場,趁著黑暗驚悚的氛圍,自己貼上去,要不然,你們可能十年手指都碰不到一塊兒。」
「對了又,我怎麼又沒想到!秀禮,我以前怎麼都沒發現妳這麼聰明?」
瞧她說著不知是褒是貶的話,徐秀禮啞口無言,哭笑不得。
雙手一陣歡天喜地賣力鼓掌,黃若齊飛也似的跳下床趕緊撥電話給杜子騫,馬上就約他出來看電影。
除了被動了點,杜子騫從來不會拒絕她的每一項請求,即便他正在公司辛苦加班,一樣是一通電話隨傳隨到。她也就大方點,不用非要他來接,直接約在電影院門口。
黃若齊雙手謹慎的捧著可樂跟爆米花,站在電影院門口,一看到杜子騫,高興得笑開了。
「我已經買好票,該進場了,票在我裙子後面的口袋裡。」
杜子騫定睛一看她的打扮,粉色露背針織衫搭的是一條皮雕花短裙,連忙尷尬的說:「還是我幫妳拿著東西好了。」他接過可樂跟爆米花。
「好吧!」她把票從裙子的口袋拿了出來,遞給工作人員,兩人一前一後的入場。
一找到位置,黃若齊難掩興奮的坐下,杜子騫察覺她的愉快,「妳很喜歡看恐怖片?」
她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還好,就是又怕又愛看。」差點脫口說出真正的原因,她不斷叮囑自己不能說,絕對不能說,側臉看他的臉上帶著一抹撒嬌,「待會我若尖叫,你不能笑我喔!」
黃若齊滿心期待這部電影,最好真如預告所說的那麼可怕,要不然她絕對會上網把電影公司給罵到臭頭。
「嗯。」杜子騫把爆米花遞給她。
電影院一暗,彼此的一舉一動顯得特別鮮明,難怪情侶都愛來看電影。
雖然看著電影,黃若齊有大半的心思都在身旁的人身上,吃了幾口爆米花,他卻一口也沒吃,她念頭一起,遂把手中的爆米花轉而送到他嘴邊。
黑暗中,他看見一隻手抓著爆米花湊近自己嘴邊,視線一觸及手的主人,他臉又熱了,「我、我自己來。」
「嗯?」聽不清他的聲音,黃若齊本能的把耳朵貼湊過去。
從她靠近的耳際,杜子騫聞到她抹著淡淡的香水,那淡雅的味道叫人無端的著迷。
等不到他說話,黃若齊把手中的爆米花湊得更近,「快吃!」
杜子騫沒得推辭,尷尬萬分的張口,乖乖吃下她手中的爆米花,黃若齊回以一笑,把目光調回屏幕,仍不忘持續餵食他。
隨著情節益發的緊張驚悚,帶著爆米花碰觸他唇的手指漸漸冰冷,杜子騫默默掏出包包裡的外套,送到她面前,她大方的披在肩上,然後不忘回他一抹感激的笑容。
登時,他的心又是一陣小鹿亂撞。
有沒有人說過,她的笑容最讓人難以招架,無辜的眼神、真摯的笑容,恁是鐵石心腸,也只有投降臣服的份兒。
他靜靜瞅著她,只要她的眼不水汪汪的凝望他,他就能這樣鎮定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哪管屏幕上演著什麼恐怖驚悚的劇情,他都不入眼。
倏地,偌大的畫面閃過一張叫人驚恐的臉,尖叫聲四起,黃若齊趕緊把手中的爆米花擋在面前,喘息許久,才又從爆米花盒中重振信心的探出眼睛。
杜子騫默默的笑著她率直的反應。
每一次見到她,他都想多跟她親近,可是,一看到她漂亮靈透的眼,渾身就會不受控制的緊張發僵,持續往來一個月了,他卻連她的手都不敢牽,好幾次的夜晚他都覺得十分懊惱,可真要跨出第一步,好難!
這時,一隻佈滿鮮血的手抓住劇中主角的腳踝,電影院又是一陣尖叫四起,大受驚嚇的黃若齊再也強撐不下去,捧著紙盒死命的撲到一旁的杜子騫身上,直嚷恐怖。
杜子騫硬接住唐突撲近懷裡的身子,胸口一窒。該死的電影公司,真的太恐怖了,把一干女孩嚇得花容失色,包括黃若齊,可另一方面他又不禁感激起電影公司的可惡。
須臾,手心明顯感受到他的體溫,黃若齊緩緩抬起頭。雖是不斷計畫要藉機靠近,可是當兩人的身體貼靠在一起,她也不由得害羞起來,幸虧空間昏暗,要不她的臉紅可要害她穿幫了。
「對不起……」她匆匆離開他的胸膛,深呼吸一口,把注意力轉回電影劇情。
隨著劇情越來越驚悚緊湊,黃若齊發出尖叫的頻率越來越高,情緒緊繃到一個極限,她驟然拋下爆米花盒子,整個人尖叫著轉身攀住杜子騫的肩膀,渾身發抖不止。
「別怕。」這次他終於鼓起勇氣把手貼上她的背,他們就這麼緊緊的相擁著,她緩緩抬起頭,他們之間靠得如此近,視線幾度交會又幾度錯離,然而貼近的姿勢卻始終不變。
她想要他吻她,就像情人那樣的吻她,他們的呼吸好近好近,欲拒還迎的氛圍挑逗著兩人,黃若齊的眼睛不再回到電影上,而是在她面前的那張唇。
就當兩人幾乎要貼上彼此的瞬間,黑暗的電影院驟然大放光芒,璀璨的燈光把媚惑的感覺全數驅趕,兩人同時從幻影中醒來,登時鬆開彼此,然後任尷尬爬滿思緒,直到吞噬。
電影散場,兩人的手依然沒能牽在一塊兒,一前一後的走出電影院。
「我幫妳叫部出租車。」
「啊!」黃若齊猛然回頭一怔。.
叫出租車,難道他不打算送她回去?是不是他不喜歡她了……
瞧著她一臉會錯意的受傷樣,杜子騫趕忙解釋,「不是妳想的那樣,我的車子借給同事,所以我是騎他的摩托車來的,妳穿著短裙,我怕妳不方便,所以想說幫妳招部出租車。」他一臉歉意的搔搔頭,手足無措的打量她。
「可是我不敢一個人晚上搭出租車。」她的視線鎖著自己的腳尖。
「我會跟著出租車,直到妳回到家。」
「那不用麻煩了,我就搭你的摩托車吧!」她抬起頭淺笑。
「妳、妳確定?」
她點點頭,「你把車子停哪了?」
「就在前面。」他走在前方引導,她真跟上來了。
牽出瀕臨解體的破爛摩托車,他小心的穩住,黃若齊覺得新鮮,一手搭在他肩胛,側坐而上。
「走吧,我要跟你去亡命天涯。」她笑著說。
杜子騫一臉尷尬,看著她的短裙又往上縮了幾公分,猶豫半晌,遂轉身把剛剛的外套圍在她腰上,「這樣安全些。」
「謝謝。」乘著晚風,她名正言順的把手圈在他腰上,把臉靠在他背上,第一次有了情侶的深刻感受,她笑著,他慌著,卻又難掩欣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4 00:32:20
第七章
摩托車並沒有抵達黃若齊的住處,在半路他們因為一通電話,而轉往了一處名為獨角獸的PUB。
「走,秀禮讓我先進去等他們。」
「喔。」他傻呼呼的看看招牌,然後忐忑不安的跟著黃若齊的腳步。
而一走近室內,撲鼻的酒香、喧鬧的人聲,音樂顯得那麼無關輕重的幫襯著夜晚,穿梭的身影帶著幾分醉意,舞池燈光慫恿著離經叛道的肢體,他們像是意外闖入的非我族類,坐在最靠近門口的吧檯。
這裡的男人很狂野,女人很風騷,不單只是打扮,就在那顧盼轉眸間,風情萬千得叫人咋舌。
「你常來嗎?」黃若齊問,因為好奇他如何在這種環境生存。
杜子騫搖搖頭,「不常,跟朋友來過幾次。」心裡但書默說著,只是來的那幾次都是莫名其妙的回到家裡。
「喝什麼?」Bartender一邊甩著瓶口點火的酒瓶花俏的表演,不忘游刀有餘的從容詢問。
黃若齊還來不及說什麼,徐秀禮已經惡作劇的圈住她的脖子,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甜蜜蜜喔!」
「嗨,子騫。」李淳和捶了下他的肩膀。
她狠狠捏了徐秀禮手臂一記,才讓好友鬆手。
「如何,我的建議不賴吧?」趁著男友跟杜子騫閒話時,她趕緊邀功。
黃若齊瞇起眼,「雖不濟事,但聊勝於無啦!」她說得委屈又無奈。
他們的手還是沒牽到,不過,卻有了短暫的擁抱,稍稍彌補了一些失落。
「欸,你們……」她還想細問。
Bartender再次打斷她們的私語,「想喝什麼?如果沒有,我推薦店裡的招牌獨角獸。」
「那就獨角獸吧!」黃若齊轉頭問杜子騫,「你想喝什麼?」李淳和已經撇下他,到裡頭隨意的打招呼去。
他看了看四周,「我喝白開水好了。」
她一聽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白開水,你確定?我怕Bartender不提供。」
「你可以試試這裡的啤酒。」徐秀禮建議。
「不用了謝謝,要不我喝果汁,喝果汁就好。」他感覺自己微微冒汗。
Bartener不著痕跡的挑挑眉,默許了這杯果汁。
須臾,獨角獸的身影出現桌面,一旁還有杜子騫的果汁,她們各自啜飲著,徐秀禮看見李淳和的召喚,走了過去,留下不冷不熱的兩人。
黃若齊察覺他似乎有些不自在,背弓得緊緊的,彼此間的氣氛不若剛剛那樣的似甜如酸,他好像又成了那不解風情的呆子。
「你不會喝酒?」
他搖搖頭,「我騎車不該喝酒。」
黃若齊視線瞟見徐秀禮在招手,「秀禮邀我們下去跳舞。」
「妳去,我在這裡坐會兒。」
「喔。」她有些失望,「那我過去了喔?」
她緩緩走去,眼睛不住的回望呆坐吧檯的杜子騫。徐秀禮拉她跳舞,她的視線卻始終不離吧檯前的身影。
原先他的目光還是追逐著自己的,沒多久,獨坐吧檯的他竟招引了一大堆花蝴蝶頻頻示好,活生生的阻礙了彼此的視線。
黃若齊有些不快,可是一看到他正襟危坐,頻頻拒絕邀約的傻模樣,活像掛著生人勿近的牌子,花蝴蝶們碰了一鼻子灰,紛紛走避,她反而覺得他老實得可愛。
只見一個晚上他身旁來來往往的美女多如過江之鯽。好笑的是,那傢伙有美麗好風景也不多瞧瞧,竟然雙手捧著果汁,目不轉睛的盯著杯身猛瞧,害她不免要懷疑那杯子是鑲鑽的還是純金打造,竟讓他如此小心呵護不放。
「欸,還不去解救我兄弟啊!」李淳和不知打哪竄出,嚇了她一跳,「去呀,要不他會被那些女人給嚇死的。」
徐秀禮順勢一推,把黃若齊推往吧檯的方向。
還沒走近,她就聽到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大言不慚的想勾引杜子騫發生一夜情,那該死的手還不時挑摸他的俊臉,對於他的推辭全不上心,頓時她大有被侵犯的不快,連忙踩著自信腳步上前,單臂從身後攀上他的肩膀、圈住他的頸項,煞是親暱的靠上,十足佔有意味,「子騫,這你朋友?」
以為又是個陌生的大膽女人,杜子騫正要撥去頸上的手,一聽是她的聲音,頓時鬆懈不少,「我不認識她。」遂起身把位置給了她。
一個挑釁一個回拒,弄得搭訕的女孩幸悻然的離開。
黃若齊的手還搭在他肩上,兩人四目相會,他赧紅著臉,連忙拉下她的手,掩飾的問:「要喝什麼?」
她對著Bartender說:「再給我一杯獨角獸。」
酒很快的被送上,杜子騫還來不及阻止她,她已經仰頭一飲而下,把杯裡的液體嘗得涓滴不剩,手臂抹過紅唇,「涼快多了。」她朝他定睛一睨,「你陪我跳舞好不好?」
「我、我不行的。」
「拜託……」她可憐兮兮的請求。
杜子騫沒法兒拒絕她,或者說是下忍,只得被她強拉了去。
多虧老天救助,喧騰的音樂驟然換成了旋律緩柔的調子,搶救了他不甚靈活的雙腿,他步履生澀的跟著黃若齊,用眼睛膜拜她的身影。
優雅,她跳舞的模樣有一股優雅,沒有太花俏的招式,但卻讓人目不轉睛。
一直在找尋鑽石級的男人,太好的青春都在找尋這樣的人,追著人跑的日子好累好累,就連現在遇上木訥敦厚的男人,她還是不確定找尋的人是不是他,真是一種消極的無奈。
算了,只要這傻男人今晚敢說喜歡我,我馬上嫁他。黃若齊在心裡發誓。
忽地,她腳下一個踉蹌,杜子騫及時勾住她的腰,這才沒讓她跌個四腳朝天。
「妳沒事吧?」
「杜子騫,」她望著他,語氣哀柔的說:「我想回去了。」
「嗯,我送妳。」他不懂她為什麼突然憂鬱了起來,但就是不捨。
點頭應允,黃若齊在他的護送下,離開了獨角獸。
晚風很涼,就像打開冰箱拂來的溫度,涼而不寒。
一路無言的回到住處,在門口,黃若齊突然轉身問:「你喜歡我嗎?」
杜子騫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發楞,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到底有沒有,即便只是一點點?」她追問。
「我……」他不會示愛,也不懂如何示愛,面對這直來直往的問題,他口拙的說不出一句話,只有呆站在原處發窘。
黃若齊顰起眉,一臉難過,心想自己又甭嫁了。
「我知道了。」難掩失望的她轉身進屋去。
門砰的關上,杜子騫心裡有說不出的懊惱。他是喜歡她的,或者該說是深深喜歡著她,只是,他就是說不出口,連他也不懂自己為何如此拙於言辭。
那晚,門裡門外的人都很落寞。
隔壁的便利商店燈火通明,杜子騫沮喪莫名的走了進去,買了一包香煙跟打火機,十分委靡的蹲在門口,點起香煙,
「咳咳咳……」他沒抽過煙,可是,此時嗅的煙味苦苦澀澀的,跟他的心境如此雷同而引發共鳴,雖然不時讓這陌生的味道嗆著,但那感受益發的深刻。
看來,他搞砸這段晦澀不明的感情了。
咕咕咕……咕咕咕……
「哇靠,哪個王八蛋在公寓養雞!」掀開一眼,黃若齊發出不快的嘀咕。
咕咕咕……咕咕咕……
公雞的聲音一次比一次高亢,床上的她發出一聲抗議的咒罵,「還叫,當心我一刀砍去,煮成一道三杯雞。」說完,她抓起棉被又昏睡。
咕咕咕……咕咕咕……
公雞聲依然亢奮不止,連隔壁房的徐秀禮都走出門抗議,「若齊,妳的手機在響啦,快點接電話。」用力敲打著她的房門。
忽地,黃若齊昏沉中閃過清醒,不是公雞叫,是她老媽打來的電話。
她連忙抓起手機正坐起身,「喂。」
電話那端響起一陣尖聲質問:「喂什麼喂,妳這死丫頭是聾了還是死了!我不是叫妳這禮拜要回來嗎,為什麼沒看到人?」
糟了,她又把老媽的話當耳邊風了,已經一個月沒回台北,難怪她更年期症狀又發作了。
「媽,我天天加班,正在非常辛苦的賺錢欸……」
「狗屁倒灶,妳這叛逆無道的臭丫頭,成天瞎扯一堆話來搪塞我,我會不知道妳在搞什麼鬼嗎?給我回來,我跟杜阿姨說好了,要妳跟他兒子認識作朋友,快回來--」
黃若齊耳膜一陣刺痛,睡意被驅趕大半,悻悻然的瞪著電話,老媽的咒罵還在黃河滔滔,她腦子靈光一現。
順手抓起一旁的紙袋不住的搓揉發出響聲,然後嘴巴兜在電話上。
「喂,媽,妳還在嗎?聽不清楚,媽,妳說什麼?聽不清楚、不清楚……」隨即把手機關機,「呼,終於解脫!」她這才意興闌珊的起身梳洗。
這樣下去不是長遠之計,她得趕快找到一個願意娶她的鑽石先生,要不然就要被母親秤斤論兩,半買半相送的嫁給那些長相、思想都怪異的老男人了。
前一分鐘還跟她同樣蓬頭垢面的徐秀禮,下一分鐘馬上打扮得嬌美動人,在屋子裡穿梭往來。
「妳幹麼,走秀啊?」
她嫣然一笑,「我要跟淳和回去探視他父母。」攏攏頭髮,「阿姨一大早打電話給妳幹麼?」
不提還好,一提她的頭就發疼,「天大的壞消息,她不知道哪裡找來的豬頭,說要安排我跟人家相親啦!妳也知道我老媽的審美眼光,一輩子都沒進步過。」她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那妳不會把杜子騫抓出來當擋箭牌。」
黃若齊馬上垮下臉,「別說了……我想,他或許根本不喜歡我。」
門鈴響了,「欸,不說了,我先走了喔!」徐秀禮隨即撇下正想訴苦的她。
門一開,李淳和迎面就是一個大大的笑容,「秀禮,準備好了嗎?」
被那燦爛的笑容扎得眼紅,不甘被拋棄的黃若齊,突然從屋裡衝出來巴住徐秀禮,對著李淳和嚷嚷,「不准,我不准你把秀禮帶走,人家要秀禮陪我……」
翻了一記白眼,李淳和露出荒謬可笑的表情,「大小姐,妳星期假日不去盯緊杜子騫,在這裡放什麼春秋大假,怎麼,那顆Tiffany鑽戒已經到手了嗎?」
她登時眼睛為之一亮,連忙鬆開徐秀禮追問:「什麼Tiffany鑽戒?」
「子騫那裡有一顆Tiffany鑽戒,足足有一克拉欸,是要給未來杜太太的。」
「真的嗎?」哇,這呆頭鵝嘴巴很笨,東西倒準備得挺快的。「他人呢?」
黃若齊神色凜然,摩拳擦掌。看來,他還真是名副其實的鑽石先生,就這樣輕易放過他,實在太愚蠢了,她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舉白旗投降,便宜了其它女人。
況且,老媽安排相親的豬頭不知是啥鬼樣,左想右想,還是覺得杜子騫好。
「他通常週六一早會回台北,然後去打籃球,下午會去淡水馬場,週日早上上健身房,下午可能性比較多,加班趕進度、去書局晃晃、陪陪杜娘上市場……」李淳和把杜子騫的行程陳述得鉅細靡遺。
「他活得還真像個模範生,怎麼都不賴床偷懶的啊?」黃若齊抓著本子,努力的記下每一個時間、地點。
李淳和唰的抖出一張備忘錄,「甭寫了,我早幫妳準備好了,妳現在趕快去,他應該還沒出門。」
「淳和,真是謝謝你了。」黃若齊欣喜的接過紙張,火速回房張羅。
徐秀禮推推他,崇拜的睨著,「你幾時變得這麼聰明厲害了?」
「昨天。」他故作神秘的笑了笑,隨即又抱怨說:「昨晚有個笨蛋抽了一整包煙,渾身臭兮兮的來騷擾我,拚命問我該不該牽手、該不該怎麼的……」
「不會是杜子騫吧?」
「你說呢?走了,別管這兩個笨蛋了,要不要牽手都能猶豫個半天,直接推倒就好了,假仙……」李淳和雜念個沒完,拉著徐秀禮離去。
她以手肘撞了他一記,「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滿腦子淫穢思想啊!」
「喔--」他吃疼的抱著肚子說不出話來。他是招誰惹誰了?!
杜子騫背著行囊一定出大門,那個叫人又驚又喜的身影,正從紅色的房車上下來,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的瞅著他,讓他意外的慌了。
紮著馬尾,她將自己打扮得青春又有活力,即便是穿著運動服,都無不顯露她的曼抄身段。
「上車,我的車修好了,正巧你的車又借給同事,今天換我送你。」
「妳……」他一臉不敢置信。
以為昨晚他把一切都搞砸了,沒想到今天,她還願意出現。
「你要去哪裡?」她一派自然,昨天的一切好像都沒發生過似的。
「回、回台北。」他還不敢相信。
「那正好順路,上車吧!」黃若齊率先坐上駕駛座,見他還楞在原地,又伸手招他,他這才趕緊上車。
她開車的速度就跟她的人一樣,充滿活力又帶點淘氣,沒法兒安份的定在一個車道上,總會衝動的想要追逐較勁。
「待會你直接回家嗎?」黃若齊問。
「喔,沒有,我跟高中同學約了到運動公園打球。」
「高中同學--」她詫異的回過頭來,「你現在還跟高中同學有聯絡啊!」渾然忘記自己正在高速公路上飆速。
杜子騫連忙指著前方,「看路、看路!」他一陣心驚膽顫。
她吐吐舌頭,趕緊把視線定住,「Sorry,我只是太驚訝了,像我跟高中同學都失散了。真巧,我好喜歡看人打球喔,我自己也好久沒運動了,整個人都懶洋洋的,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跟你一塊兒去嗎?雖然我不會打,但是我可以當你的拉拉隊……」她眼神散發著請求。
他連忙點頭,「好啊,當然可以,我們也只是玩票,大家一起玩也熱鬧。」
黃若齊在心裡竊笑,一路喜孜孜的把車子駛下高速公路,前往約定的球場。
當兩人一前一後的下車,球場上的人紛紛停下腳步別過視線。誰都不敢相信,那個看到女人就結巴,素有呆頭鵝、二楞子之稱的杜子騫,竟然會帶著女人一塊兒出現,而且還是個身材不賴的大美女欸。
「嗨,你們好。」黃若齊大方的揮手致意,活像是選美佳麗似的出現。
一群出了社會許多年的男人,一方面震懾於她的美麗,一方面不忘像三叔六公似的把杜子騫團團圍住,不住的逼問兩人的關係。
逼問吧,最好逼他把她娶回家!她樂見這樣的逼問。
「子騫,東西給我吧,我到旁邊去看你們打球。」黃若齊主動要拿過他肩上的行囊。
「不用了,很重的。」他不忍心。
「沒關係。」黃若齊很堅持的一把扯了過來,她身體陡然一沉,忍不住嘀咕起來,「哇,真的很沉,這裡頭不會是放石頭吧?」回過臉,還強作一張體貼愉悅的面容,「放心,我、我可以的……」她趕緊在氣絕前,閃到一旁乖乖的等候去。
天知道她那幾步路是怎麼走的,差點被他的大包包壓倒在籃球場上,不過為了她的鑽石先生,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是她黃若齊愛誇,整個籃球場上,就數杜子騫身影最俊、行動力也最佳。
瞧他的那些同學看起來像他老爸,三分不行,擦板也老槓龜,反觀杜子騫,常常是三分神准進籃,樂得她每每圈著嘴大聲的為他歡呼,簡直比麥可喬登還風光,場上的他不時投來感激的會心笑容,兩人就這麼光天化日眉目傳情,羨煞旁人。
一看到杜子騫終於獲准下場休息了,她趕緊遞上冰涼的礦泉水,還有預謀準備的冰毛巾。
「謝謝。」
「不客氣。」她故作嬌羞的低下頭去。
杜子騫瞅著她,不明白她是因為羞怯還是太陽曬的,白皙的臉蛋浮現微微的暈紅,可是更添美麗。
他喝著水,用毛巾擦拭臉上的汗,可是一雙眼睛卻不住的追隨著她,瞧她長長的眼睫毛刷呀刷的,那般活靈活現,頓時覺得胸口漲滿洶湧的情緒無處宣洩,那是一種渴望。
黃若齊仰起頭,察覺他的注視,回以一抹深情款款的目光,在彼此之間糾纏眩惑,直到發現到他唇邊殘留一滴水漬,她緩緩的揚起手,輕柔的抹去,指腹的溫度殘存,手指眷戀留連在唇邊。
忽地,她說:「你這回竟然可以直瞅我半天,卻不臉紅欸!」
話落,杜子騫整個人轟的一陣燥熱,原本無恙的臉色登時又佈滿了紅霞,火紅得幾乎在他兩耳灼燒起來。
他趕緊別過視線,掩飾的猛喝水,冷不防的被嗆著。
「咳咳……」他狼狽的咳個不停。
「你還好吧?」她拍著他的背。
「沒、沒事,咳咳……」
驀的,黃若齊噗哧的笑了出來,逼得杜子騫也只能傻笑。
那天,他第一次對她伸出他的手,「回去吧!」
看著那只寬大的手掌,她怔得遲疑須臾,杜子騫等不到搭上的手,正要尷尬的縮回,她趕緊搭了上去,「等等我嘛!人家收東西動作本來就慢。」
這次換他坐在駕駛座上,「妳必須回家吃午餐嗎?」
「啥,什麼?」
「如果不是非得馬上趕回去的話,我請妳吃飯好不好?」他緊張的看著前方,雙手緊緊抓住方向盤,聲音低沉中微見顫抖。
「真的嗎?好,當然好啊!」黃若齊高興得想歡呼。
老媽,原諒女兒必須為了男人拋棄妳……
夾帶一連串好運,她趁勝追擊,「子騫,你會騎馬嗎?」
「會啊,平常有空會到淡水的馬場去練習。」他有些意外她會這麼問。
她夢幻的雙手合十貼在臉頰,「真的嗎,我好想學喔,如果待會吃完飯還有一點時間,我們到馬場去好不好?」她露出那水汪汪大眼。
「好。」看到她的眼睛,他說不出任何拒絕,只有傻傻的應允。
黃若齊高興的在背後不斷比著勝利的手勢。看來,她今天已經成功的把杜子騫完全佔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4 00:32:52
第八章
吃過乍餐,前往淡水的路上,天空不作美的不起大雨。
黃若齊一臉哀怨,「怎麼辦?在下雨欸,好像不能去騎馬了。」真失望,她很期待的說。
杜子騫看看天色,跟著蹙起了眉,思索須臾,他突然想起一個地方,隨即扭轉方向盤往另一個方向駛去。
「我們要去哪,不去淡水了嗎?」
「換個地方吧!」
「喔。」換地方,換什麼地方?這傢伙不會是想帶她上汽車賓館吧?真是個惦惦吃三碗公的男人,黃若齊心裡胡思亂想,然後不住的偷偷打量他。
「妳如果困了可以先睡一會,到了我再叫妳。」
既來之則安之,雖然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裡,可是只要有多點時間跟他在一起,去哪裡、做什麼好像都不那麼重要了。
在濛濛的雨中,車子駛入一棟城堡建築,然後在室內停車場緩下速度。
「這是哪裡?」
「台茂,妳從沒來過嗎?」
她搖搖頭,「沒有,若不是因為工作的關係,我想我的世界可能只有台北。」
「下去吧,撇開吃飯、逛街、看電影,這裡的地下室還有室內的運動場地,我們可以去溜直排輪、攀巖、打籃球、高空動力彈眺……有很多樣的選擇。」
「可這應該是會員制的吧?」
「我就是會員,走吧!」
杜子騫主動握住她的手,一路殺到地下室的運動空間,裡頭多得是一家子來玩的熱鬧景象。
正當她四處探看的當下,忽地,一個小女孩穿著直排輪鞋,十分帥氣的在跑道上急速奔馳,小小的身影快速的擦過她的身邊,隨即瞬間消失在另一端,這讓她是又驚又讚的,連忙拉著他的手問道:「欸,杜子騫,你會不會,我想學。」
「簡單的可以,花式可能就不行。」
「教我,我一定要學會。」她展現旺盛的企圖心。
他低笑,「那走吧,先去挑雙鞋。」
生平第一次套上直排輪鞋,黃若齊搖搖晃晃的,連站都站不穩。
「等一下,先把護具戴好。」杜子騫十分堅持的將她從頭到腳都用護具包裹妥當。
「這樣我好像端午節的粽子。」有點小驢。
「總比到時候摔成漢堡好。」
「噗哧--杜子騫,你還真幽默。」她開心的笑了。
整裝完畢,杜子騫小心翼翼的帶領著她往前滑行。光是要進入練習場地,她大小姐就不知道摔了幾次。
「你不要緊吧?」他關心的伸手要拉她。
「沒、沒關係,我一定可以的。」搭上他的手,她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
來到場中,杜子騫拉著她,詳細的告訴她身體重心、姿勢,以及腳步的配合,然後用緩慢的速度帶領她一道滑行。
「哈哈哈哈,好好玩。」她很開心,不時仰天大笑。
杜子騫領著她來回的練習,雖然場中都是十分熟練的小選手,但是黃若齊還是玩得不亦樂乎。
「欸,子騫,你別管我了,我自己來試試。」
「真的?」他有些擔心。
「當然是真的,一定可以的。」她自信滿滿。
杜子騫順了她的請求,放開手讓她自行練習,然後他則是在場中跟小孩競速,順便看照著角落的她。
好不容易來回練習了幾次,她總算穩定些,便試圖在速度上追求進步,但是場中的小孩像橫行的航天飛機,竄來竄去的,任她怎麼追都追不上,只有一再狠狠的摔在地上。
「啊--」一聲慘叫後,她整個人趴平在場地上,幸虧雙手來得及抵住下巴,要不然她真要摔成沒下巴的女人了。
這時候,一雙穿著黑色直排輪鞋的小腳丫滑到她身邊,小小的身子用一種取笑的臉孔瞅著她。
「哈嘍……」她勉強打招呼。
「阿姨,妳真是個笨蛋,學了那麼多次還是摔個狗吃屎。」小女孩說完,隨即一溜煙的竄離,留下百口莫辯的黃若齊。
啥米,這個小蘿蔔頭竟然罵她是笨蛋?!
她氣呼呼的攀著欄杆爬起來,杜子騫正好來到她身邊,「妳還好吧?」
「不好,杜子騫,剛剛那個小蘿蔔頭竟然罵我是笨蛋,真是太傷人了!」她激動的嚷嚷不休,「我要報仇啦!」
看她氣得像小娃,讓他更想寵她,「看來,只能這麼辦了。」
「啥?」
不由分說,杜子騫突然打橫抱起她,「我幫妳雪恥吧!」
不明所以的她,緊緊攀住他的脖子,「嗄?!雪恥?」
「對,抱穩了。」他們兩人隨即追逐著前方的小身影。
風速在耳邊呼嘯,黃若齊開心的喊著,「再快一點,我們就要追上她了。」
沿途不少小朋友都對他們露出驚喜的笑容,還猛揮手替他們加油。
「快一點,杜子騫,還要再快一點--」那一刻,她把眼前這個男人抱得好緊好緊。
超越了小女孩,杜子騫一個急速煞車,他們雙雙倚在欄杆上大笑。
「贏了、贏了,我們贏了。」她威風的睞著漲紅臉的小女孩。
「叔叔不公平。」小女孩快快不樂的走了。
黃若齊孩子氣的噘著嘴,對小女孩扮鬼臉,然後主動對他湊上一記親吻,「不公平的感覺真好--」
轟的一聲,杜子騫震懾的凝看著她。
「怎麼了?」她被他瞧得有些怪。
他微微發赧,匆匆別過臉。
「杜子騫,你幹麼又臉紅了?」她頑皮的擰擰他的臉。
杜子騫神色凜然的抓下她放肆的手,諱莫如深的眼緊緊鎖著她。
目光就這麼凝視著,瞧得兩人心裡直慌。忽地,他一把扯過她,在她措手不及的時候驀然吻上她的唇,她雙手楞在半空中,眼睛眨巴眨巴的呆掉。
直到分離,她有老半天都還在恍神,喃喃的說:「你怎麼吻我了……」她的唇好燙。
杜子騫尷尬的抓抓頭,眼睛四處的胡亂掃視,不期然的對上她,兩人都彆扭的低下頭去,紛紛故作忙碌的解著護具。
許久,他們回過臉重新看著對方,雙手緊緊的交握,不多話,便是一記天雷勾動地火的纏綿之吻。
一旁許多小朋友紛紛掩嘴低笑,「男生愛女生,羞羞羞……」
是啊,杜子騫這男生愛上黃若齊那女生了。
沙灘上,一隻雙人吊椅輕輕擺盪,黃若齊穿著白色紗裙蜷縮在椅子上,親暱的倚靠著結實的胸膛,一片飽滿豐厚的唇正欲吻上她……
「笑,待會老娘鐵定叫妳笑不出來。」一隻無聲無息的手扭住她的耳朵,聲嘶力竭的大嚷,「黃若齊,妳馬上給我醒來!」手使勁一轉。
「啊--好痛!」她活像是火燒屁股似的從軟床上跳了起來,一陣尖聲嚷嚷,這才看清楚擾亂她美夢的竟然是她老媽。
「痛,知道痛才會清醒。」黃母得意的抆腰說道。
「老媽,妳幹麼啦,人家睡得正好,妳一大早把我吵醒作什麼?今天是禮拜日耶。」她正在跟帥哥接吻欸,竟然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吵醒她的美夢!她一手伸去索討,「還我,還我一個夢境大帥哥啦!」
一記爆栗送上腦門,「死丫頭,趕快起床給我梳洗打扮,老娘我今天非抓妳去相親不可。」
「喔,什麼?!」黃若齊瞪大眼睛。
「相親、相親、相親……」黃母任性的把話復誦了幾回,不忘叮嚀的推了她一把,「快一點啊!」隨即甩門離開。
起床氣還未消退的黃若齊,一屁股坐在床沿。
「嗯……相妳的大頭親啦!」她抓起枕頭髮洩似的扔了一地。
不行、不行,她才不要跟老媽挑選的傢伙相親,依老媽數十年不長進的眼光來猜,那傢伙鐵是個急需整形的個案,搞不好還是個手戴勞力士、滿口金牙,開著黑色奔馳車,穿著花襯衫、Lubenten(路邊攤)西裝的暴發戶咧!那她豈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一想到那種慘況,黃若齊火燒屁股的跳下床,然後十萬火急的衝向浴室梳洗打點,滿腦子想的不是待會要穿什麼衣服,而是待會要怎麼逃難去。
十分鐘後,她紮起馬尾,背起她的行李,一路從二樓躡手躡腳的摸下樓。
「死丫頭,妳穿這樣想去哪裡?」眼明手快的黃母一把抓住她的馬尾。
「媽,人家今天還有事,我要跟我男朋友去約會。」她陪笑著臉。
「男朋友?!妳幾時冒出一個男朋友了?黃若齊,我警告妳最好少搞花樣,上樓給我換一套像樣的衣服。」
「媽,人家真的有男朋友了啦!」抓住門把她抵死不從。
「哼,妳這臭丫頭畫了上萬次的大餅,我是不會再相信妳了!我早警告過妳,嫁夫當嫁富貴者,妳不要以為找個帥小子就想跟人家天長地久,老娘我才不會任妳去發神經。」
「媽,我不要啦,妳不能逼良為娼啦--」
咱的一記巴掌甩上她的腦門,「妳這死丫頭,竟然把妳媽說的跟老鴨似的,上去換衣服,媽媽的朋友,啊就是那個阿姨的兒子,是個事業有成的好青年,侍母至孝,家裡環境又好,這樣的好對像妳去哪裡找?」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黃若齊完全不敢想像對方的樣子,像吃了蠻牛似的掙扎不休。
黃母一個疏忽,她便掙脫了跑開,跳上她的愛車連忙飛奔逃難去,任黃母在後頭氣急敗壞的直跳腳。
「黃若齊,妳這個臭丫頭--」
揚長而去的她從後照鏡偷瞄了一眼,不禁搖頭竊笑。
「老媽,原諒女兒不孝啦!哈哈哈哈哈哈……」一邊操控著方向盤,她一邊打電話給徐秀禮求救,「喂,秀禮,我逃家了,快幫幫我啊!」
「欸,大小姐,現在才幾點啊?」電話那端的她還在昏睡。
「我知道很早,我現在過去找妳,十分鐘後到。」
不讓她有任何抗議的機會,電話馬上掛斷。
十分鐘後,徐秀禮還是賴在床上沒清醒,領了徐家通行證的黃若齊,一路殺到她房裡去,撲上就是一掌打向她的臀部。
「朋友有難,妳竟然呼呼大睡!」
「唔,妳來啦!」她揉揉眼睛從被窩坐起來。
「秀禮,這次幸虧是我逃得快,要不然,我這回可真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妳又跟阿姨怎麼了?」
「她竟然要強押我去相親效,天啊!這跟逼良為娼的老鴇有什麼兩樣?」
逼良為娼?徐秀禮冷不防的挑高一邊眉。真虧她說的出口!
「若齊,欸……我記得妳家不是開妓院的,所以……逼良為娼這字眼恐怕不適合吧。」
「哎呀,就是那種意思嘛,打個比喻而已啊,妳該懂得的啊!」
「是,我懂、我懂,可是妳不是已經有杜子騫了,這種時候不把他推出來,那要什麼時候才把他推出來?」
「我說啦,可我老媽不相信,她以為我在跟她畫大餅,而且她向來嫌棄我看上的男人,就像我也嫌棄她看上的傢伙是一樣的。」
「那怎麼辦?總不能每回都這樣玩吧?」
「所以人家才來求妳幫忙咩!」黃若齊露出有求於人的表情,眼睛眨啊眨的閃個沒完。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妳趕快把杜子騫擺平,這樣阿姨就不能再逼妳嘍!」
「妳、妳是說……」她吃驚的指著徐秀禮。
她點點頭,「對,生米煮成熟飯,反正妳也挺愛杜子騫的。」
「哇,這樣出手會不會太狠了點,況且……我怎麼知道要怎麼擺平他?」他們光牽手都可以拖一個多月了,她實在沒把握能在最短時間內,跟他有更進一步的發展,而且還是這麼大一步。
「倘若不,那我也沒辦法了。」
「不行啦,妳不能拋下我啦!」她又圈住徐秀禮的脖子,死命的搖晃她。
「放手,黃若齊--」趕緊拉下她的手,避免一起命案發生,「聽我說,下個禮拜不就是情人節了?」
她點頭如搗蒜,「那又怎樣?」
徐秀禮十分優雅的作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吃了他。」她嫣然一笑,「只要妳吃了杜子騫,他就跑不掉了,這樣阿姨也不能再逼妳相親。」
黃若齊食指對著她老半天,久久說不出話來。
「嘖嘖,徐秀禮啊徐秀禮,妳真的學壞了……」
「是妳問我的欸。」她一臉無辜狀。
「好吧,我勉為其難的接受妳的詭計,不過,先讓我想想我該準備什麼情人節料理。」
「等等,妳不會又要親自下廚吧?」她光想就腿軟。
「當然不是,現在知道有五星級外燴可以叫,我幹麼還把自己弄得像黃臉婆,我想油煙味應該不至於有助興的效果吧?」
徐秀禮搓搓她的額頭,「算妳聰明!嗯,那就加油嘍,我會叫淳和幫你探探杜子騫那天的Schedule。」
「太好了!」黃若齊鼓掌歡呼。
這廂,剛從健身房回來的杜子騫,一樣再度經歷相親的惡夢。
「子騫,快上來換衣服,待會穿這套好了,第一次見面,總不能隨便。」杜娘興高采烈的張羅著。
「媽,什麼第一次見面?」他一臉納悶,皺起眉問。
杜娘咧嘴喜笑,「我上回不是說要介紹個阿姨的女兒給妳認識,我跟那個阿姨已經敲好時間了,今天趁你正好回台北,所以……」
「什麼?!媽,妳怎麼沒先問過我的意思?」他搶白的驚問。
「我問啦,上回不就問過了?」
杜子騫一掌拍上額頭,瞬間覺得頭髮疼,「媽,趁現在時間還早,趕快回絕人家吧!」
「幹麼回絕?子騫,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你年紀也有了,總不能……」
「媽,今天不行,我已經跟淳和約好要回公司,老闆說今天要緊急開個會。」
「可今天是週日欸--」
「就因為是週日所以才緊急啊!不說了,我得先走了。」他趕緊背起包包,衝到外頭攔了部出租車,火速閃人。
「子、子騫--」又撲了個空。
杜子騫一上車便打電話給好友,也不管他是否清醒,劈哩啪啦的就是一串話。
「喂,是我,我馬上到你家,如果我媽打電話給你,就說今天老闆要開個緊急會議,所以得趕回公司,其它的看你了,我馬上就到。」說完隨即掛上電話。
打從接電話開始,一直苦無機會開口的李淳和,無奈的盯著嘟嘟作響的話筒,兩道眉兜得不能再緊。
他狠狠一吼,「Shit,我又是招誰惹誰了。」他還沒睡飽呢!
不過,看來也不用睡了,因為他很快就會接到杜娘的哭訴電話。
下一秒,叮鈴……
哇靠,太上老君都沒這麼神准,看吧!果然是杜娘的電話,李淳和只得收拾氾濫的睡意,準備幫他該死的朋友好好安撫他的娘親。
進門前正巧碰到欲出門玩耍的李家父母,簡單招呼後,杜子騫一路長驅直入,來到二樓的房間。
聽見聲音的李淳和回頭一瞥,連忙無言的把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保持安靜,然後指指話筒,杜子騫馬上瞭然於胸。一定是他老媽!
「對,他實在太糟糕了,回頭我一定好好罵罵他。」嘴巴趁空用唇語的方式咧出水的唇形,手不忘輔助性的提醒杜子騫幫他倒杯水。接過後,只見他飲了一大口又接著說:「對,杜娘,妳別傷心了,我不是拍胸保證過嗎?一定會讓子騫娶個美嬌娘回家孝敬妳,我會多督促他的,一定、一定……好,就先這樣了。」
好不容易安撫好杜娘,掛了電話,他抗議的踹了杜子騫一腳。
「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幾點睡?下回不要搞這種叫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我心臟不好欸。」
「謝啦!喏,賞你的早餐。」他渾然不見愧色。
「謝,當然要謝,要你磕十個響頭都不為過。」李淳和說得忿忿不平。老要他當白手套,當久也會變成黑的好不好!
「一切都是意外,我怎麼知道我媽又臨時要我去跟誰家的女兒相親。」
「推托,幸虧我打小接受說謊話訓練,要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是,你這師奶殺手最會哄人了,趕明兒個叫新聞局頒個大獎給你。」他毫無誠意的讚許。
「警告你,下回別這樣玩,差點書我在杜娘面前信用破產,」李淳和沒好氣的瞥他一眼,「不過算你有點良心,知道幫我拎早餐來。」
「快吃吧!先借我洗個澡,早上去健身房,還來不及沖澡就被我媽嚇出門。」
「欸,子騫,你為什麼沒跟杜娘說黃若齊的事,你們不是在交往嗎?」
他搖搖頭,「還不是時候。」
「現在不是時候,那什麼時候才是時候?搞不懂你幹麼不說,難怪杜娘又要抓你去相親,活該。」忍不住又咒罵幾句。
「我跟若齊才剛開始,如果現在告訴我媽,她又會一頭熱的逼問幾時要結婚,那只會把事情搞得更複雜。」
李淳和差點滑倒,「什麼才剛開始,動作快的早就肚子有娃娃,以准爸媽的身份在籌備婚禮了,只有你,還在那邊慢吞吞的爬,也不怕人跑了,怎麼,你還想繼續滯銷嗎?」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杜子騫不想多說什麼,抓起自己的衣服,往他房裡的浴室走去。
浴室傳來嘩啦水聲,李淳和倚在門邊嗑著他的三明治,「我說你這樣不行啦,反正你都愛人家愛得要死,幹麼不乾淨俐落一點,也可以免去三天兩頭就要被杜娘抓去相親、喝茶什麼的,況且你一天不快點結婚,那我跟秀禮怎麼辦?」
早知道他這麼拖拖拉拉的,他才不跟他窮攪和,現在連婚姻大事都跟他困在一塊兒,衰!
「我只能說你活該,什麼不誇口,誇口這種事,要不你早可以風光娶妻去。」
「欸,又怪我,這都是你的錯欸。」
簾子後聲音又傳了出來,「那你有什麼好建議?」
「多得是,就看你有沒有決斷力,肯不肯努力嘍!」他一副討好的口吻。
「先說來聽聽。」
「吃了她,呵呵呵呵呵。」李淳和得意的竊笑著。
忽地,簾子唰的一聲被拉開,杜子騫高大的身軀站在蓮蓬頭下,臉色不大妙的瞪著他。
若不是手邊沒刀,他真的會把李淳和一刀斃命。出這什麼餿主意?!
「幹麼這樣瞪著我,我是說真的,反正你們郎有情、妹有意,把她一口吃了省事,上回買的那顆Tiffany鑽戒正好派上用場。」
「信不信我把你的嘴巴縫起來。」他咬牙怒說,胸口不住的起伏。
「又凶我。」掃了他一眼,嘴壞的李淳和忍不住又調侃一句,「哇靠,兄弟,你身材真不賴,滯銷這麼多年還挺有猛男姿色嘛,就用這勾引她,我保證她束手就擒。」
杜子騫抓過架上的香皂一把扔了過去,「滿腦子淫穢思想。」
「啊,我的香皂啦!」他趕忙用雙手去接,偏偏手沒接著,額頭倒是碰了個結實,真疼!「好,我淫穢,那你繼續當你的王老五好了,等哪天大美人跑了,你就不要一身臭煙味來騷擾我。」
「你閉嘴--」簾子再次唰的猛力拉上。
揉著被香皂K中的額頭,李淳和嘴巴碎念不止,「哇靠,再這樣搞下去,我何年何月才賺得到這紅包?我就靠這當娶妻本欸,好、好、好,杜子騫你敢跟我玩陰的,我就來更卑鄙的,我就不信你杜子騫的這包媒人禮這麼難賺!你不想結婚,我還想早點子孫滿堂呢!」他瞇起眼,腦子閃過無數詭計,冷不防嘴角還微微抽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4 00:33:24
第九章
情人節當天,園區裡加班、不加班的族群壁壘分明。
李淳和沒有等待電梯,反而從逃生梯一層一層的走下,然後比平常多花一點時間來到總機櫃檯的領域,手中捏握的銀色物質,讓他的嘴角不時的洩漏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怎麼來了?」見到他,徐秀禮有些詫異。
「妳那好姊妹呢?」撐著上身倚在櫃檯上,「回去張羅她的情人節大餐了?」
他聽秀禮提過黃若齊的情人節夜晚計畫實錄,也幫忙探過杜子騫的行程,只有一個評語,就是差強人意到極點。
這兩個人真是超級沒創意,難怪婚姻大事老擺不平,他實在看不下去了,決定來肋一臂之力。
徐秀禮的食指往櫃檯下指著,臉上儘是莞爾,李淳和順勢一看,果真黃若齊正蹲在地上收拾東西,準備下班落跑。
「黃大小姐,起來吧!我送情人節禮物來給妳了。」
黃若齊一古腦兒的站起身,驚訝的看著他,「情人節禮物?」隨即又精明的睨他一眼,「呵,我可不想在這櫃檯聖地上演三角情殺,你該送禮的對象在這裡。」她推了徐秀禮一把,「不跟你們哈啦了,我得先走了。」不由分說,她快步的走出櫃檯欲離去。
「等等啊--」李淳和一把將她拖了回來。
「欸,李淳和,你到底要幹麼啦!」
「妳晚上跟杜子騫有什麼新計畫沒?」
「有啊,我跟他約了要吃飯。」她甜甜一笑。
「就這樣?」李淳和挑眉問,「想不想來點更特別的?」
「比如說呢?」黃若齊撐著下顎,一臉打量。
李淳和把手中的東西放在桌面上,然後推了過去,「取消你們的約定,然後給他一場意外驚喜。」
黃若齊納悶的看著那把銀製鑰匙,「這是什麼?」
「子騫家的鑰匙。」他朝她猛眨眼。
黃若齊半信半疑的看著他,「你偷的?」嘖嘖稱奇,又不禁頻頻搖頭,「李淳和啊李淳和,我開始懷疑,你到底是什麼樣的朋友了?」
「什麼偷,這是備份鑰匙,我特地到杜子騫家的腳踏墊下翻出來給妳的欸。」他微仰下顎,帶著自信,「況且我是為了幫助朋友找到此生幸福,不惜兩肋插刀的好人種,去吧,我不會害妳的,我巴不得妳今天晚上就把他撂倒,終結我們研發部門鑽石級的囤積物。」
「你……」黃若齊還想說什麼。
李淳和一把將她推了去,「不用你啊我的這麼感激涕零的,趕快去取消你們原本的約定,然後殺他個措手不及吧!我祝福妳一切順利,如果需要任何援助,請洽撥0930……」他邊說邊不住的對她揮手道別。
黃若齊哭笑不得的看著李淳和,可為了早點擄獲杜子騫,也為了杜絕老媽不知哪裡張羅來相親大隊的壓境威脅,她今天晚上一定要拿出辣妹本色,好好的款待杜子騫。
送了一記飛吻,她馬不停蹄的駕車飛奔,決定把佈陣地點從她家移到杜子騫的家。
「這把鑰匙來得正是時候。」興奮之餘,她不忘撥電話取消和杜子騫原來的約定。
而另一頭,櫃檯前的徐秀禮不安的問:「這樣好嗎?手段會不會太……過了點?」
「什麼?妳說什麼?妳看見我做了什麼嗎?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做,我只是來接妳下班去吃情人節大餐。親愛的,走了。」
他不早點把這兩隻蝸牛、烏龜搞定,杜子騫一天結不了婚,難不成他還得跟他們耗著一輩子打光棍?
「你喔……」沒轍的徐秀禮只得無奈的打了他一記。
突然被黃若齊取消了晚上的約會,杜子騫覺得很是落寞,又不想早早回去面對一屋子的冷清,索性在公司多蘑菇了一段時間,才意興闌珊的下班。
一路上,他不斷的在臆測她為什麼突然取消了約會,難道她並不喜歡他,所以不希望與他一塊度過情人節?
好悶的想法,他氣餒的打住思緒,緩緩的把車子駛入燈光點綴的黑幕。
情人節,這是他們認識後的第一個情人節,可是跟往常也沒太多差別,一樣是孤身一個人。
一樣的開著車,一樣的歸去方向,一樣的回到家、停好車子,杜子騫眼睛看看週遭,一切都是一如往常。
驀然一陣異光自他眼前閃過,「咦,屋內怎麼好像有燭光閃爍?」他納悶的當下,馬路上幾部車子接連駛過,車燈照得四週一陣奪目刺眼,他低頭一哂,「一定是車燈和玻璃折射的幻影。」他暗斥自己多心,抓起包包、外套,翻找著鑰匙。
一如往常的把鑰匙插進鑰匙孔,他熟練的往右旋轉,門鎖卻異常的卡住了,他隨即反向朝左旋轉,這一右一左之間,他隨即發現這門根本是沒有上鎖的。
「難道有小偷?」他心生機警。
不假思索,杜子騫火速回頭至車上取來一把備用防身的鋁棒,準備讓小偷來個措手不及。
隨著步伐的靠近,手中的鋁棒高高的舉起,杜子騫左手小心翼翼的碰上門把,忽地,金色的把手從門內被轉動,緊閉的門驟然開啟,他卯足氣力正要揮棒一擊,然而在看清楚屋裡佇立的人後,他怔得不知所措,手中的鋁棒順勢滑了下來,落在玄關地板上,發出巨大聲響。
被杜子騫手中的鋁棒嚇得楞在原地的黃若齊,瞪大一雙眼睛,無辜的瞅著他,胸口吃驚的不住起伏,小口微微喘氣。
「若齊,妳怎麼會在這裡?」杜子騫詫異的問。
他的雙眼上上下下來回掃視著意外出現眼前,經過一番精心打扮的她:心中的訝異不亞於她。
一身淡紫雪紡紗的連身裙,纖細的肩帶無礙線條柔美的肩線頸項,胸口債起的曲線隱藏著致命的吸引力,一條緞帶在胸下打了個蝴蝶結,隨即的是波浪層層的裙襬。
她摀住胸口一陣猛拍,隨即鬆懈臉部線條輕笑出聲,「天啊,差點嚇死我了……」
「該被嚇死的人是我,妳怎麼會在這裡?」他還是一頭霧水,對於她的出現。
她沒有回答,反倒是從鞋櫃拿出拖鞋,極為迅速柔順的擺放在他面前,然後邊笑邊伸手拉他,「快進來,我等你好久了。」她笑得甜美萬分,轉身的同時,裙襬飄揚起一道美麗的弧度。
「等我?妳今天晚上不是……」
側過身,她噘著嘴,不住的嬌嗔,「騙你的,因為想要給你特別的驚喜,所以我臨時取消我們的約定,然後在這裡等你回家。你好慢,是不是又留在公司加班?為了等你,我差點把所有的紅酒都喝光了。」她摸著自己的臉,柔媚的笑。
納悶著她的舉止,她笑什麼?她今晚似乎特別愛笑。
杜子騫瞅視她,再看看屋裡,鮮少派上用場的餐桌上正鋪著一條富麗堂皇的珠灰色桌巾,布面繡花精緻又炫麗,四個邊角還綴有流蘇穗子,桌面上陳列著一道道精緻可口的餐點,中央的玫瑰花叢裡一盞盞的燭火柔和發光,被飲了大半的紅酒立在桌緣,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卻足以沁人心扉。
看他還楞在原處,黃若齊趕緊伸手幫他取下背在身上的包包,興奮的催促著。
「你快去洗澡,我已經幫你準備好衣服跟洗澡水,等你洗完,我們再一塊兒吃晚餐。」黃若齊不由分說的將他推到浴室。
杜子騫莫名的被推進浴室,門砰的一聲關上,他抓了抓頭,看著浴缸裡熱水氤氳,架上的衣物整齊的折疊著,迷惑只有越來越深,因為他還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出現在他家?
叩叩--
「快點喔,不然人家肚子餓了可不等你。」撒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滿腦子思緒混沌不明,半晌,杜子騫不再思考那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逐一的褪去衣物。好好的梳洗一番或許會清醒些,至於這一切他只能說,太意外了。
梳洗完畢,一打開門,黃若齊隨即又笑臉盈盈的迎了上來,攙著他的手往餐桌走去,然後細心的安排他人座,鋪整好餐巾,連音樂都早已準備妥當。
「我自己來就好。」他有些不習慣被這麼伺候著。
「沒關係,人家想幫你嘛!」眼波一轉,儘是婀娜風情。
他不動聲色的挑起眉。今天她的聲音特別嬌嗲,有一種叫人酥麻的成份,可他就是覺得怪,心裡更是彆扭。
「快吃吃看味道好不好?我怕冷了。」
「對不起,是我耽誤了。」他不動聲色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她笑著揮揮手,不以為意,「本來就是希望給你意外驚喜,不能怪你的。」忐忑的見他吃了一口,她馬上探頭問:「怎麼樣,好吃嗎?」
「很好吃。」還有著微溫的美味。
嫣然一笑,她隨即為兩人斟了紅酒,捧杯湊上前,「喏,你喝。」
見是紅酒,他只是微微挑眉,敦厚的笑著,緩下她的手,「妳喝就好。」
「不管,我要你也喝。」她十分堅持。
拗不過她,杜子騫半推半就的用唇碰了一下,隨即像是躲避洪水猛獸似的把酒杯推回給她。
看著她,興許是飲了些紅酒的關係,她的兩頰抹上醺熱發紅的色澤,心情也特別愉快。
也罷,她高興就好,其實能看到她高興的笑著,他也就會跟著快樂,這就是愛情很可愛的地方。
突然腦海閃過一個念頭,那是關於放在櫃子裡的一樣東西,杜子騫揣測著,是不是該把那樣東西給她,以表達自己的真心?
他很喜歡她,想要用不一樣的身份跟她繼續下去,只是,不知道她怎麼想的?
「你怎麼了?」她注意到他的發楞。
「沒有,沒事。」他低頭掩飾思緒,吃著她準備的豐盛餐點。
「多吃一點,這些東西人家準備很久的。」
杜子騫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即溫柔的笑,「嗯,好。」他津津有味的吃著。
不時,她還會捲起手巾幫他擦拭嘴角,一派的溫柔多情,煞是黏膩。
然而泰半時間,她只顧飲著紅酒,托腮款款深情的凝望著他。
「若齊,妳怎麼都沒吃?酒喝多了會醉的。」
她搖搖頭,「沒關係,原來看人家吃東西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她發羞的低頭輕笑,桌下的腳不住的擺動著。
一股溫暖揉入杜子騫的胸懷,叉起一口肉,送到她面前,「妳也吃點。」
黃若齊高興得直要上天,湊上嘴巴吃下,兩眼彎得不能再彎。
刀叉交錯,享用完了大餐,興奮不已的黃若齊迫不及待的拉起他,「我們來跳舞好不好?」
「我不大會跳舞。」他試圖推辭。
「就當是陪我兜兜轉轉,反正在家,沒人看見的。」她伏在他身前軟聲央求。
杜子騫沒法兒拒絕,要跟她說不,很難。
黃若齊遂拉起他的手擺弄,一手環在她腰際,一手與她交握,他們緊緊的靠在一起,隨著輕緩的音樂,蹁躚舞動。
感覺陶然的她十分盡情的跳著,而杜子騫只能拙劣的追隨她的腳步,餐桌旁的位置空間有限,每每都幾乎撞上桌椅,可是她卻不減興致的跳著,甚至發出愉快的笑聲。
舞動的身影在燭火的輝映下,烙印在一旁的牆上,顯得益發的熱鬧。
「咯咯……」她一反常態的開心笑著。
「妳今天似乎特別快樂。」他踩著十足彆扭的舞步。
「我每天都快樂,只要跟你在一起……」她的腳步驟然停了下來,一雙剪剪秋瞳,深深的凝視著他。
氤氳迷濛間,她踮起腳尖,送上一記淺啄,溫溫淡淡的碰觸留下微麻的觸感在杜子騫的唇上,相望的瞬間,欲迎還拒的眼眸追逐在彼此間,忽地,她大膽的攀上他的肩,密密實實的吻上他。
瞬間,像火山爆發般狂烈,胸口、腦門都給轟出一片空白,他抓住她的雙臂,狂得幾乎要把她揉進身體裡,激情的唇渴求的追逐著彼此,狠狠的旋了幾圈身,她的背抵在牆上,他欺身狂吻不休,激烈得連腳步都踉蹌。
豁然抓過她,他一手掀起覆在桌面的桌巾,一陣杯盤撞擊,傾倒的燭火頓時湮滅,黑暗中他抱著她橫倒在桌上,不斷的親吻她的眉眼、唇、耳際、頸子……
他撫摸著她,她亦回以熱情的碰觸,兩人像烈火堆旁的乾柴那麼岌岌可危,她唇中的酒香濃烈熾熱,令他深陷其中。
「子騫,我要跟你在一起,要當你的人……」她攀著他,口中呢喃不止。
忽地,他腦子像是被什麼擊中似的,連忙止住一切荒唐的行徑,從她的曼妙中豁然起身。
「子騫……」她醉眼迷濛,無助的喚。
杜子騫對自己的瘋狂不受自製很是懊惱,往牆上一碰觸,黑暗被燈光驅走,把他從氤氳的情慾中拉出,胸口的起伏洩漏出他仍是激動的情緒。
「子騫?」她撐起身子離開長桌,眼神迷濛。
「對不起,我不應該對妳不規矩。」他歉疚得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黃若齊卻下依的從身後抱住他,「今天我是你的,你一個人的……」
為了躲開,杜子騫一個轉身離開餐廳,卻意外發現客廳的桌上,還有幾隻紅酒空瓶。她喝的比他想像的還要多,難怪變得如此大膽熱情,她根本是醉了。
「妳買了多少酒?」
「才六瓶,沒有很多啊!」她揪著他的衣服不甚清楚的答著。
「六瓶?!」杜子騫驚覺不妙,走近查看,桌下只剩兩瓶,扣除餐桌上那一瓶,她大小姐一個人就喝了三瓶,難怪她處處不對勁兒。
「對,我本來還想多買一些的。」她緊緊的抱著他。
「若齊,別這樣,妳喝醉了。」她醉了,他竟差點下流的佔她便宜。
「沒有、沒有,你總是不碰我,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她啜泣低哭了起來。
「不是這樣的,聽話,我、我還有個工作得趕進度,妳瞧,我還把計算機帶回家來了不是嗎?所以妳現在去睡覺,然後我去工作,好不好?」他努力安撫她,還把工作拿來當作搪塞。
「我不管、不管……」她惱得瞪大眼,直跺腳,還不斷的拉扯自己的衣服。
杜子騫趕緊幫她繫好身上的衣帶,她扯他就系,「聽話,快住手,若齊--」
「不要、不要--」酣醉的她生氣他的阻礙,遂打了他一巴掌。
「若齊!」一把抓住她的手,他試圖讓她不要把自己脫個精光。
「不許你工作,我咬你!」醉人兒張嘴就咬,「我就是要勾引你,就是……」
誰知她發起酒瘋來會這麼冥頑固執,他們一路拉拉扯扯的在屋子裡糾纏,冷不防的,櫃子上一件擺飾品掉了下來,正巧砸在杜子騫的腦袋瓜上,痛得他直想罵髒話。
眼見情況無法控制,他只好心一橫,往她頸上劈了一記手刀。
「若齊,很抱歉。」
「唔--」剛剛還爭鬧不休的人,隨即發軟昏厥。
杜子騫順勢一接,把她抱到床上去,然後頭疼的考慮著,該不該打電話叫徐秀禮來照顧她。
左思右想,他決定明天再說,今天晚上,就別打擾人家了。他摸摸鼻子自己善後這一切的混亂。
當他蹲在地上收拾時,一想到她的醉言醉語,「勾引?嗤--」又覺得哭笑不得。
清晨六點,登的從床上彈坐起身,黃若齊的脖子、腦袋疼得叫她有些堪不住,直蹙眉。
眼神還迷迷濛濛的搜尋著這屋子時,杜子騫端了一杯水來,「渴了吧?」
她納悶的瞅了他一眼。他怎麼知道?不過她還真是渴了,遂接過來牛飲下肚,一杯水終於解了她的渴,只是她還是覺得渾身都疼。
「謝謝。」邊抹去唇上的水。
「下床梳洗一下,然後出來吃早餐。」
「這是哪裡?」
他淺扯著嘴角勾起弧度,「我家,妳忘了嗎?」
「你家……」一長串的畫面糊里糊塗的閃過,可卻沒讓她理解什麼。
「快來,淳和跟秀禮也在,晚了會被他們吃光的。」
「啥?」為什麼這兩個傢伙也在?黃若齊真是越來越迷糊了。她動了下身子,只覺肩膀好痛,腦袋像要炸開似的。
杜子騫走後,她揪著腦袋,拚命的回憶著睡前的一切。昨晚是情人節,然後她想要勾引他,然後在等待中酒一喝多,連他啥時候回來的,她也迷迷糊糊……
「嘿,妳終於醒了。」徐秀禮走到房裡。
她哭著臉說:「我頭疼得像要炸了似的。」
「妳宿醉活該,聽說妳昨天一個人就幹掉四、五瓶紅酒,妳酒女啊!」徐秀禮狠狠的擰了她一把。
「啊,真的嗎?!我一個人喝那麼多酒?」她不敢置信。
「天曉得妳怎麼了。」真是被她打敗。
「那我有沒有發酒瘋,有沒有作出什麼糟糕的事情?」黃若齊拉著她追問。
「有沒有發酒瘋我們不知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妳該作的事情沒有作。」李淳和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門邊來了。
「比如說?」
「比如說妳應該把杜子騫吃了,而妳卻沒有。」他投以無奈的眼神,「我一大早拉著秀禮殺來,就是想要來助妳一臂之力,準備讓杜子騫來個百口莫辯,結果就看到他一個人狼狽的睡在客廳沙發,然後該死的筆記型計算機還放在桌上,一副熬夜工作的蠢樣,而妳在他房裡呼呼大睡。大小姐,我以為我們昨天有共識了呢!」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昨天我等他等了好久,一個人無聊就想說先喝點酒,我甚至連他幾點回來的都不知道。」
「看,白白錯過一個好機會,原本預期今天妳就可以得到Tiffany鑽戒,結果現在啥米碗糕也沒有。」
「啊,那不就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她一臉失望的看著徐秀禮。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天曉得你們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她舉起雙手一臉無辜。
「啊……怎麼會這樣。」黃若齊捲起棉被,不住的哀鳴。
「幹麼不吃早餐,光圍在房間說話?」
見杜子騫再度走來,三人連忙噤聲。
「怎麼了?」他感覺異狀,然後把質詢的目光鎖定李淳和。
「喔,沒有,什麼也沒有,我們在討論什麼是治療宿醉最好的方法,不過顯然都是些不可信的偏方,不足以採用。」他一把拉起徐秀禮,「我們先走了,早餐就留給兩位自個兒享用。」說完便一溜煙的落跑。
才溜到門口,眼明手快的杜子騫左手一把拉住李淳和的衣領,然後把右手伸到他面前。
「什麼?」李淳和問。
「你知道是什麼,拿來。」他態度堅定的看著他。
「你不說,我就不知道啦!」抵死耍賴。
「鑰匙,我家的鑰匙,昨天若齊進來的鑰匙,也是你給的吧?」杜子騫冷冷的問。
先是有女人意外出現在他屋子,然後又在睡夢中看到有人拿鑰匙開門進屋,那是何等恐怖的事情,偏偏他全遇上了,而搞鬼的不是旁人,還是他最好的朋友呢!
「哎呀,不過就是一把鑰匙,幹麼索討得比啥都快!欸,你明明心裡都認定人家了,就差個婚禮來名正言順,幹麼連把鑰匙給她都斤斤計較的,真不像個男人,要討你自個跟她討去。」
一旁的徐秀禮附和的猛點頭。
杜子騫翻了一記白眼,「我是跟你討若齊手上的鑰匙嗎?我是討你手上的那把鑰匙。」他厲聲說道。
這個李淳和就愛跟他唬弄來唬弄去,給三分顏色就大開染房。
聞言他攢緊口袋,「不能給,這鑰匙是杜娘交給我的,說要我三天兩頭來探望探望你,免得你光忙著工作,什麼都忘了。」
他說得冠冕堂皇、理直氣壯,不等杜子騫再說什麼便火速閃人。
見好就收,見不好就跑,這可是他李淳和在杜子騫身邊打滾多年的好習慣。
跑了李淳和,他沒好氣的回屋,一轉身,黃若齊就站在那兒。
見她臉色還不是頂好,「不舒服嗎?」
「我昨天有沒有胡鬧?」
他睞了她一眼,語帶保留,「沒有,妳很乖,醉了就睡下。」
「可我肩膀好疼。」
肩膀疼……杜子騫心虛的瞥她一眼,然後又匆匆低下頭,「可能是睡姿不當引起的。」
黃若齊沒有吭聲。
「來,快來吃早餐,要下然待會換胃不舒服。」他決定把昨晚的事當作秘密,尤其是那一掌。
而這廂落跑的李淳和不住的猛捶方向盤,口中喃喃不止。
「難道子騫真有三公庇佑不成,想賺他的媒人禮,真是宇宙世界無敵難欸!不行不行,再這樣下去,別說錢賺不到,我還得賠上一生幸福跟他在這裡打光棍,當王老五。」
徐秀禮沒轍的說:「可他們兩個就是不上鉤啊,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當然是用更狠毒的招式來對付他啊,非要把他的單身漢身份終結掉不可。」他說得義憤填膺。
「你有什麼計畫?」她好奇的詢問。
他瞇起一雙眼,流露出賊兮兮的表情,「你知道除了女人,子騫的死穴是什麼嗎?」
「是什麼?」
「酒,穿腸毒藥的酒。」他樂得大笑幾聲,「子騫對酒一點招架能力都沒有,人稱江湖一杯倒就是他。」
「可昨天若齊也帶酒去啦!」
「問題在於酒是她自己喝光的,不是子騫喝的!子騫這傢伙可精了,能不碰絕不碰,因為一碰他的形象就全完了,別說什麼發酒瘋、瘋言瘋語的,說不定還會色性大發咧!所以只要有女人在,他絕對不沾酒,因為他喝醉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一固執起來三匹馬都拉不住,總之就是番啦!」
「難怪他抵死不喝,上回我們不是去獨角獸玩嗎?他對著Bartender點白開水欸,我跟若齊還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後來只好勉強給了一杯柳橙汁。」
「是嗎,白開水,哈哈哈哈……」他笑得極度張狂。
她撞撞李淳和,「那你要怎麼作?」
他又咧嘴低笑,「效,記得我跟妳提過的同學會嗎?這一次我一定要讓他倒著出去,然後把黃若齊送到他面前,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呵呵呵呵!」
狠捶了他一掌,「這樣太卑劣了啦!」徐秀禮抗議。
「哪裡卑劣了,大姊,妳是想不想嫁我啦?」
「可是,萬一子騫不認帳,那若齊她……」她還是覺得不妙。
「當然不能讓他不認帳,聽我說,同學會那天,我負責找人把他灌醉,妳呢,就負責讓黃若齊到子騫家去,待我們把兩人送作堆,隔天一大早我陪杜娘、妳帶阿姨來個雙面夾殺,妳說這婚還、能、不、結、嗎?」他說得斬釘截鐵,煞有其事。
「喔,我開始替子騫哀悼,怎麼會交到你這種朋友。」
「我看他才要對我磕頭謝恩咧,沒有我,他這個王老五當定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4 00:34:16
第十章
杜子騫姍姍來遲趕到西華飯店,依著指示抵達位於三樓的大學同學會會場,門一開,清一色的男人。
「欸,你們看,子騫到了!」隨即響起一陣歡呼。
李淳和迎上前來,「你又慢吞吞的,大家等你好久了,這次全班兄弟為了你這僅剩的單身漢,特別叮囑不帶女眷,就為了讓你能夠盡情開懷。」
「什麼僅剩的單身漢,李淳和,聽說你身份證上的配偶欄一樣是空的。」
「他不算啦,淳和這花心大少爺從以前開始就算配偶欄是空的,身邊的位置可從來沒空過。」同學甲說。
「哈哈哈哈,對啊,沒空過呢!」同學乙大笑不止。
「欸,你們這樣虧我是會賺大錢啊!喝你們的酒啦!」
「是不會,不過就是開心嘛!子騫,快來,你晚到得先喝三杯。」同學丙把杜子騫抓了去。
「我說總工程師啊,工作不用那麼賣命啦,舒服開心最重要,喝。」一杯黃澄澄的威士忌馬上推到他面前。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會喝酒。」杜子騫把酒推了回去。
「不會也要學啊,今天為了你,所有女賓止步,你再不喝,那就太讓大夥兒失望了。」同學丙嚷嚷。
「對啊、對啊!快先喝三杯。」一陣喧嘩的高喝。
原本還東一群、西一群,一看到杜子騫到了,眾人全往桌邊擁了過來,你一言我一句,就非要他喝酒不可。
「真的不行,我明天還跟人家有約,喝酒會耽誤的。」明天他答應再帶黃若齊去馬場練習。對她,他不想爽約。
「明天是明天的事,今天的事情不能跟明天混為一談,快喝--」
他完全不懂這些同學是怎麼了?這回見面全都變得熱情起來,以往都是攜家帶眷的同學會,這次倒顯得不同,就跟大夥兒還沒成家立業前,一窩男人瞎混的情境很像。
「子騫,喝啦,難得同學們聚在一塊兒。」李淳和自己先喝了三大杯,不忘催促著,「喝個幾口也行,高興嘛!」他仍不住的慫恿。
「對啊、對啊……」
拗不過這鋪天蓋地的吆喝,杜子騫只得硬著頭皮喝了一口,可是男人喝酒有了第一杯,就會有第二杯、第三……沒完沒了的被灌著。
還沒過一巡,不勝酒力的他就昏沉沉的無法思考,毫無反抗的被瞎灌一通。
「喝、喝、喝、喝--」眾人歡聲鼓舞。
一旁的李淳和樂不可支的點頭稱許,小手揮揮,拚命的鼓動一旁的勸酒大隊繼續再接再厲。
讓杜子騫喝一杯酒賺五百塊,這種好差事誰不幹,沒多久,杜子騫果然躺在地上,口中喃喃嚷嚷,雙手高低揮舞,所有的同學全圍著李淳和領錢。
「好了、好了,今年的同學會圓滿落幕,來兩個幫忙把子騫扛回家吧!」
毫無自主能力的杜子騫被強行扛走,李淳和不忘打電話跟徐秀禮確認再三,這才滿意的離去。
「若齊,淳和跟子騫約好今天晚上要帶我們去玩,待會妳自己先到子騫家,我晚點就到,他們兩個說要先去張羅東西,要我們先等等,妳有鑰匙吧?」徐秀禮自然的說。
有點突然,不過黃若齊也不覺有異,「喔,有啊,那我準備一下就過去。」
「嗯,晚點見。」徐秀禮掛上電話,不住的拍胸緩和,趕緊再撥通電話回報李淳和。
這廂,黃若齊看看時間,趕緊洗個澡換件衣裳,馬上出門前往杜子騫家。
坐在客廳等了半個小時,人都等困了,她心想已經十點了,怎麼還不見人影?
就在她拿起電話的時候,門外傳來車聲和鑰匙叮叮噹噹的聲音,心想,應該是子騫他們,她趕緊起身走去開門。
「你們真慢!」門一開,一個龐然大物往她身前倒了過來,她本能的伸出雙手,驚呼著,「子騫--」因承接不住他的重量,兩人順勢跪了下來。
瞧他滿臉通紅、渾身酒氣,口中不住的自言自語,叫人聽不清楚在說什麼,黃若齊看看門外空無一人,連車子也沒有,她頓時納悶起來。剛剛不是聽見有車子的聲音嗎?
杜子騫抬起紅通通的眼,「唔,若齊,是妳啊,妳怎麼來了?」他咧嘴傻笑。
「子騫,你跟誰去喝酒了?李淳和人呢?我以為你跟他在一塊兒。」
「唔,我沒瞧見他,今天有同學會,不過我只喝了幾杯。」他的手指努力掐出微少的手勢。
如果只是幾杯,那麼他的酒量也太不濟事了吧?黃若齊蹙眉苦想。
「起來,你可以站起來吧?」她沒自信可以一個人把這高大的傢伙拖進屋去。
「可以的,我沒醉,剛剛都可以自己開門回家的。呵呵……」開心的他,伸手撐在牆上,努力的把醉晃的腳步撐起。
不過蹣跚幾步,他又幾乎整個人跌在黃若齊身上。
「子騫,你小心一點。」
整張臉靠在她頸窩,他卻傻笑了起來,「好香,妳身上好香……」湊去又嗅了一口。
黃若齊驀然臉紅,一把推開他的臉,「別鬧了,快點起來,我扶你到客廳沙發去。」
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她半拖半拉的把身形英挺高大的杜子騫,緩慢挪移靠近長沙發,他登時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該死的手順勢還拉住她,讓原本就重心不穩的她跟著一起跌了過去,差點沒把鼻子撞歪、牙齒撞斷,再慘一點可能就要找整形醫生幫忙了。
黃若齊捂著發疼的鼻子,「你不是說晚上要出去玩嗎?怎麼還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他的胸膛真硬,輕輕一碰都覺得疼。
「沒有,我沒有醉……」他掌心高興的摩娑著她的臉。
她莫可奈何的拉下他的手,「我打個電話給秀禮,看看這是怎麼一回事?」
側身拿起話筒,黃若齊才撥了第一個號碼,隨即整個人被火爐似的杜子騫從身後緊緊圈抱住。
「子騫,你是怎麼了啦?」她努力掙脫著,無辜的話筒掉落在地上,抗議的發出聲響。
杜子騫沒有回答,只是不斷的把發燙的臉埋向她頸窩,雙手像是鎖鏈似的緊緊困住纖小的她。
許久,他喃喃說:「好香、好香……」
她沒好氣的回他,「我洗過澡了當然香,哪像你一身酒味,快放開我,我幫你倒杯水好清醒點。」
杜子騫沒有異議,乖乖的鬆開手,腦袋往後依靠,像是要陷入酣睡似的。
重獲自由的黃若齊,重新撥了電話給徐秀禮,電話那端卻是無人接聽,「跑去哪裡了?」
她邊嘀咕邊起身到浴室擰來一條濕毛巾,順手倒了一杯水。
「喝點水吧。」她把水杯湊上去,杜子騫咕嚕咕嚕的飲著,像是渴了好幾輩子似的。
黃若齊接過空杯子往旁邊一擱,攤開毛巾幫他擦拭著發熱的臉,沁涼的感覺讓緊閉雙眼的他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鮮少伺候人的她頓時覺得挺有成就感的。
「若齊……」
「嗯,什麼事?」手中的毛巾在他臉上輕輕碰著。
「妳喜歡我嗎?」話落,他陡然睜開眼,一徑的瞅著她。
忽地,她噗哧一笑,「你在醉言醉語的瞎說什麼?」掌心擊了他一記,連忙收拾著正要起身離開。
這個傻男人,平常多看他幾眼就臉紅,光是牽手就拖了老半天,害羞到什麼都溫溫吞吞的,怎麼今天一醉酒就瞎問?要是不喝酒的時候他也敢問,說不定她早嫁他了,真是個標準的二楞子。
杜子騫猛然正坐起身,熾燙的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讓她不能離開。
「怎麼了?」她納悶的回頭問。
杜子騫不發一語,使勁一扯,輕而易舉就把她扯進懷中。
「啊--」她整個人趴在他胸膛上,「到底怎麼了?」她有些埋怨的瞅著他。
杜子騫睜著血絲滿佈的眼,十分肯切的瞅著她,像是要把她徹底看透似的。
忽爾,他揚起另一隻手,極其愛憐的撫著她的輪廓,嘴角不時露出淺淺一笑,當手指摩娑至她的唇,他的眼神越發的深沉難懂。
「我想要吻妳。」
吻就吻,還報備啊?難不成還要上簽呈?
她露出淺笑,主動啄了他一口,安撫的說:「我看你也累了,就早點休息吧,今晚別去玩了,秀禮他們沒接我電話,一會兒我再試試看。」她再度打算起身。
他連忙阻止她的離去,「若齊--」他十分認真的看著她的眼,半晌,整個人欺身而上,密實的吻住她,給了一記激烈的吻。
「呀……」她詫異的瞪著眼前的男人,趕緊推開。
杜子騫發惱的蹙起眉,兩眼直瞅著她不放,似是對她的不合作很受傷。
不曾見他這模樣,黃若齊有些不踏實,「你快回房去睡,待會我可以自己回家去。」她眼神躲避,輕推開他,起身正要離開。
杜子騫突然扣住她的肩膀一把扳正,迫她正視著他。
他抵在她冰涼的額上,眼神直勾勾的望了進去,「我沒醉,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喜歡妳,很深刻的喜歡著妳--」他強斂著激動。
話一落,比前些更要激烈的吻隨即堵了上,貪婪狂妄的掠奪著她馨涼的唇。
她有些無措的揪著他的雙臂,心裡又驚又喜,緊緊閉上眼,不敢看他發熱的眼眸。
下,不單是眼睛,他整個人、整個身體都是火燙的,像一個被餵了煤的火爐,不住的燃燒發熱。
在分離汲取空氣的須臾,他口氣堅定的說:「我要妳,要妳……」
黃若齊驚得睜開了眼,被吻到發麻的嘴還來不及吐出什麼字眼,他便又撲了上來,一把將她壓倒在長沙發上,居高臨下的望著。
「別、別這樣,一會兒秀禮他們要是來了,會看到的。」她隨口搪塞。
他真的是醉了,要不怎麼敢這麼要求?不,他這應該不算是要求了,頂多是告知。
杜子騫深深的一望,隨即不語的欺身而上。
黃若齊見狀慌張的別過臉閃避他的親吻,放聲嚷叫,「杜子騫,快放開我啦!你這樣會壓死人的。」她的雙腿胡亂踢了一通。
見她這麼奮力抵抗著,他突然鬆開她,然後一古惱兒的站了起來。
束縛解除,她停止一切掙扎的動作,然後忐忑的跟著站起身,「子騫,你怎麼了?」
滿臉通紅的他無言瞟來一眼,隨即彎腰一把扛起她,「那我們進房去。」說完便邁開大步率直而去。
瞬間頭下腳上的被扛上肩,黃若齊腦中警鈴大作,更是賣力的鬼叫,「啊,不要啦,我不要進去啦,你自己去睡覺就好,我要回家了啦--」
進房咚的一拋,她被精準的扔到床上,整個人上下彈了好幾回,好不容易頂著發昏的頭,撐起了身子,杜子騫已經手腳俐落的脫光上衣、長褲,撲了過來。
要不是時機非比尋常,她可能還會多點好心情去欣賞他的健美身材,然而現在她即將被吃乾抹淨,實在無暇欣賞。
好燙,他的肌膚呈現高溫的熾熱,叫人怎麼抵擋碰觸都覺得燙手。
「杜子騫,你來真的啊--」她不知所措的哀鳴。
他咬住她的耳低語,「若齊,我幫妳。」說著就往她腰際摸索去。
「不用、不用了啦,啊--」黃若齊放聲尖叫,因為他把手狂妄的摸上了她的大腿。
一想到要跟他裸裎相見,她就緊張得想尖叫。
然而下一秒,尖叫聲隨即隱沒,因為她的嘴已經被他的吻全然的堵住。
他口中的威士忌味好濃烈,直叫人發暈,唇舌交觸,燃起的又豈是一點衝動,那根本是燎原的大火,直往兩人燒了去。
房裡的電話響起,她直覺是秀禮打來的,正伸手想接,杜子騫在拉扯間扯去了她的短洋裝,然後一手圈在她腰上,放肆的啃吻著她的背,摸索著她的身體。
「啊,子騫!」她揪著床單,渾身顫抖。
充耳不聞她的呢喃掙扎,他攻勢持續著,不消多久,眼前的女子已是裸裎著身體,瞇著小鹿似的無辜眼睛,縮躲在他懷裡。
「若齊、若齊……」他喚著她的名字,每喚一次就添加更多的深情在她身體的每一吋。
有一股陌生的激情在醞釀著,她捏握著手,掌心無端的酸麻,就跟她的身體一樣的敏感,她不敢睜開眼睛,然而感覺卻在黑暗之中格外的清晰,他的撥弄挑逗、他的長驅直入,直到她咬緊牙忍住那叫人意外的痛……
他吻著她的身體,摩娑著她的雙腿,在那往來的親密磨蹭之中,快樂的感覺幾乎席捲他們倆的神智。
喘息聲急促又清晰,是他的和她的交融一塊兒。
直到攀頂的快感席捲而來,反覆又反覆。
倚著起落規律的胸膛,好夢方酣,任環抱的雙手若有似無的撫過她的身體,陽光灑入,他們不約而同的避了去,換個方向繼續安睡如常。
「啊--」瞠目結舌。
「啊--」啞口無言。
兩記驚聲尖叫在門口同時發出,那拔尖的聲音利得足以穿透屋脊,直上雲霄。
床上的兩個人登時甦醒,在看到對方的臉後,火速彈了開來,各自捲著一邊的被子,倉皇的迎視著門口的不速之客。
「媽--」她心虛低頭。
「媽--」他窘迫難當。
各自喚了一聲,然後別過頭去指責對方。
「我叫我媽你叫誰媽?」
「妳叫得真順口!」
兩個年近半百的婦女捂著胸口,顫巍巍的走來。
黃母手中的扇子一把敲下,「黃若齊,妳這死丫頭真是膽大包天、色慾熏心,還沒嫁人就膽敢給我爬上床去了!」
杜娘亦不甘示弱的嚷嚷,「子騫,你、你怎麼把人家的女兒給拐上床……」她一副大受驚嚇的模樣。
這時,兩個紛亂的腳步聲一前一後的躂躂靠近。
「杜娘、杜娘,我車子都還沒停好,妳怎麼就跳下車跑了。」李淳和滿頭大汗的追了來,一看到床上的兩人,聲音梗住瞪大眼,「你、你們……」
「淳和,我、我要昏了。」杜娘癱在李淳和的懷中。
而徐秀禮人未到聲先到,「阿姨,妳去哪了?害我差點找不到人哪!」等她踏進房裡一瞧,楞得張大嘴巴久久闔不上。
黃母三步並作兩步,「黃若齊,妳這叛逆無道的野丫頭,還不馬上給我死下來--」她火冒三丈的上前扯著女兒,非要把她從床上拉下不可。
「媽,妳住手啦!」她渾身光溜溜的,會曝光欸。黃若齊只有拚命的抗爭往後躲去,「杜子騫,救我啦!」
「伯母、伯母,妳別這樣--」杜子騫雙臂一攬,索性把她護在懷中,整個用棉被密實的包裹住。
「什麼別這樣,你都把她那樣了,還敢叫我別這樣--」黃母光火的吼著。
稍稍冷靜的杜娘踉艙的靠近床沿,「哎呀,我真的要昏了!子騫,你喜歡人家怎麼不跟媽說一聲?媽好早點幫你們籌備婚禮啊。結果你現在也沒下聘、也沒婚約的,就把人家的清白糟蹋了,這……」說完又一副要昏厥的模樣。
「杜娘、杜娘--」李淳和趕緊一把攙緊她,「息怒,兩位媽媽都要息怒,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子騫早就把戒指準備好了。」
徐秀禮靠在黃母身旁拚命點頭,「是啊,阿姨,他們是真心的。」
「真心的也不能先斬後奏啊!」她依然張牙舞爪。
「杜子騫,你還不快點有所表示,難不成真要把兩位媽媽氣死不成?」
「李淳和你攪和什麼啦?」他一個頭兩個大,又要保護黃若齊,又要關切嚇得昏厥的母親,還得安撫氣得想殺人的黃母,這時候真恨自己沒有三顆頭六隻手。
「快拿出你的Tiffany啊!」李淳和慫恿催促。
腦中靈光一閃,對了又,他差點都要忘記自己有那樣東西了,「淳和,快幫我拿出來,在衣櫃右下的第一個抽屜。」
領命的李淳和趕緊翻箱倒櫃的找出那個紙盒,火速凌空拋來。
杜子騫啵的一掌接住,他趕緊取出戒指,套上黃若齊的手指,以證明自己的真心。
誰知黃母還是老大不快,拉過一張椅子唰的坐下,手中的扇子搖啊搖的,「你當老太婆我買不起啊,一顆鑽石就想當夜渡資來收買,真是把人給瞧扁了。」
還無法息怒?!杜子騫趕緊看向勉強稱得上足智多謀的李淳和,無言的詢問,兩人交換一記眼神。
李淳和咧出笑臉,「阿姨請息怒,那要不這麼妳覺得如何?」他不知打哪弄出一張結婚證書,恭敬又卑微的迅速送上面前,「結婚證書。」
「哼,」黃母輕蔑的睨了一眼,「沒蓋章的有啥好希罕?」
「蓋,馬上蓋。」口袋一翻拿出印泥,他捧著送到杜子騫跟黃若齊面前,「快蓋手印啊!要不然你們真要被困在床上一輩子嗎?」
「蓋手印?」黃若齊一臉錯愕。
「對,快蓋,要不然今天阿姨一定會沒完沒了的,」面色凝重的徐秀禮壓低聲音上前獻計。
杜子騫眼見情況紛擾,手指往印泥上一抹,然後在結婚證書上一蓋。
黃若齊見狀,訝異不已,「子騫?」
「這證書,我們早晚要蓋,雖然今天情況亂了點,但是不改初衷。」他口吻堅定的說。
黃若齊煞是感動,一臉專注欽崇的望著他,任徐秀禮抓住她的手,落蓋手印。
「現在手印蓋好了,可不可以清場讓我們穿上衣服?」杜子騫凝聲說。
原本還昏厥不醒的杜娘馬上睜開眼,喜孜孜的接過那熱騰騰的結婚證書,「淳和,快,快幫杜娘去戶政事務所辦登記,走了、走了,我們先到餐廳等他們,讓他們兩個換件衣服。」
「欸,傻小子,以後你自求多福了。」黃母滿是同情的搖扇離去。
就這樣,風火來去的四個人又馬上閃得不見人影,徒留杜子騫與黃若齊呆楞在床上。
「我怎麼覺得事有蹊蹺?」她回神的問。
「我也這麼覺得,一切似乎都是李淳和在搞鬼。」
兩人互看一眼,咬牙切齒的同聲怒吼,「李淳和、徐秀禮納命來--」
【全書完】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