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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季葒]壞壞老婆要調教[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47:53     標題: [季葒]壞壞老婆要調教[全文完]

壞壞老婆要調教 作者:季葒

天之驕女杜蕬蕬含著鑽石湯匙出生,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偏偏獨鍾無權無勢的學長,甚至甘願下嫁,當對平凡小夫妻
誰叫她就愛他沈穩有肩膀的老實個性,令她頗有安全感!
只是親親老公為了家庭,毅然放棄出國留學的夢想,
讓她心疼之餘,也更煩惱,如何才能讓他丟下包袱勇於追夢呢?
檢察官楷模蔣國法一向給人嚴肅正直、一絲不茍的印象,
那是因為他內心的火熱狂野全都留給妖嬌老婆,不輕易示人
他一心只希望蕬蕬幸福快樂,哪怕犧牲自己的夢想也很值得!
然而正當一切美滿時,她竟離他而去,甚至提出離婚?!
真搞不懂,為何她會態度大轉變?一定要好好「偵查」到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49:15

  序幕

  上帝在創造杜蕬蕬時,心情一定很愉悅。

  因為祂給了她驚人的美貌、吹彈可破的肌膚和傲人的身材,更幫她找了一戶超級富裕的人家——「杜氏國際集團」。

  杜氏國際集團由杜群峰執掌,事業版圖擴及教育業、生技業,是國內前幾名的財團。

  含著鑽石湯匙出生的杜蕬蕬是杜群峰的掌上明珠,從小過著十分優渥的生活,這樣富裕的環境將杜蕬蕬培養成嬌氣、自我的大小姐。

  杜蕬蕬集一切幸運於一身,週遭人總對她投以欣羨的目光。

  然而,身為集團繼承人的杜蕬蕬出身不凡,父母對她寄予厚望,但她偏偏獨缺精明的頭腦。

  小學時,杜蕬蕬的課業表現尚可,上了國中後,也堪稱普通。

  但升上高中後,她的成績卻一敗塗地,不論平時考還是段考,都讓身為該校校長的母親楊湜顏面無光。

  私立喬軒中學由杜氏國際集團的董事長杜群峰創辦,妻子楊湜擔任校長,管理校務。

  學校腹地廣大,包含國中部、高中部,以優質師資和管理嚴格出名,校風保守嚴謹,創校十幾年來風評頗佳。

  儘管學費貴得嚇死人,但許多政商名流都爭相將兒女送進來就讀。

  楊湜從杜蕬蕬高一開始,便額外聘請畢業自名校的補教老師,針對每個科目做一對一的教學。

  無奈,杜蕬蕬資質駑鈍,即便有名師加持,高二的成績依舊沒有起色,眼看再過一年就要參加大學指考,以她的成績,恐怕連三流大學都考不上。

  這一晚,在杜家氣派的餐廳裡,日理萬機的一家之主杜群峰難得抽空返家,和妻子女兒一起共進晚餐。

  氣派的餐廳裡,白色餐桌上燭光閃耀,僕人們忙著布菜,長桌上的精緻法國料理令人食指大動。

  然而,長桌兩端的男女主人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對眼前的美酒佳餚視若無睹,夫妻倆的視線在半空中交會,眼神透著一抹無奈。

  下一秒,兩雙眼睛極有默契地瞥向坐在一旁、正值青春年華的漂亮女兒。

  楊湜喝了口海鮮濃湯,入口的濃郁一點也提不起她的食慾,索然無味。

  「蕬蕬,你自己說吧,辭退所有補教名師之後,你的功課要如何挽救?」放下銀匙,楊湜揉著隱隱犯疼的額際。

  「另請高明。」杜蕬蕬可餓了,胃口大開,率先享用鵝肝醬腓力牛排。

  「要不,我讓你爸同向鵬問問看,看他能不能每週抽出一點時間來指導你。」

  「嗯,也好,向鵬的確是很合適的人選。」

  他們口中的男人,全名叫霍向鵬,是楊湜大學同窗的獨子。

  霍向鵬從小就是個資優生,跳級念高中、大學,接著赴麻省理工學院深造。

  二十五歲的霍向鵬,去年完成學業返台後,即被杜群峰網羅進入公司,擔任董事長特助,他是杜群峰最信任的得力助手,更是夫妻倆屬意的未來女婿。

  他們結縭多年只生下杜蕬蕬這個女兒,楊湜本想再接再厲生個兒子,可肚皮卻一直沒動靜,讓杜家香火如此單薄。

  原本,他們還寄望杜蕬蕬能扛下繼承家業的重責大任,但杜蕬蕬年紀越長,課業表現越差,他們只好放棄期待,轉而培養楊湜的乾兒子霍向鵬。

  「不要!」杜蕬蕬不假思索的搖頭拒絕。

  她心裡早有人選。

  除了「他」之外,一律拒絕啦!

  「除了向鵬以外,還有誰敢教你?」寶貝女兒驕縱又任性,每個老師都甚感頭疼,抱怨不止一、二回了。「蕬蕬,你不能再這麼漫不經心了,到時候連大學都讀不成。」

  杜蕬蕬國中便進入喬軒中學就讀,國中三年的總成績根本無法直升高中部,若不是靠她這個媽媽私下運作,讓杜蕬蕬以特別待遇直升高中部,以她的爛成績,哪能繼續在喬軒中學混下去?

  向來以升學成果為傲的喬軒中學高中部,升學率居所有私校之冠。有多少達官顯要想砸錢讓自家子女由國中部直升,卻都因為成績不符標準一一被刷下來。

  杜蕬蕬有多幸運,楊湜就有多頭痛,因為幸運不會跟著杜蕬蕬一輩子,一旦她脫離自己的羽翼,情況沒人敢預期。

  楊湜本以為只要靠補教名師的補救,杜蕬蕬的成績還有挽救的餘地。

  但顯然太過樂觀了,經過一年的努力,她不得不承認,杜蕬蕬根本不是讀書的料,就算找名師也一樣。

  她的腦容量不高,無法裝進複雜的數學、化學公式和需要背誦的詩詞文章,除了英文還不錯外,其他皆一塌糊塗。

  即便如此,不到最後關頭,楊湜還是不肯放棄,硬要死馬當活馬醫。

  她使出最後一計,提議找霍向鵬當家教,打著如意算盤讓他們獨處,好培養感情。

  若杜蕬蕬真不成材也無所謂,只要能捉住霍向鵬的心,兩人將來結了婚,霍向鵬的聰明腦袋絕對足以彌補杜蕬蕬的駑鈍資質。而且杜氏國際集團有霍向鵬扛著,他們才能安然退休。

  「爹地、媽咪,我有一個很讚的人選。」大快朵頤吃了五分飽之後,杜蕬蕬拿起餐巾擦了擦甜俏的小嘴。

  「誰?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會有什麼好人選?」楊湜問得一點也不熱衷,她看還是非得找霍向鵬不可。

  「喬軒高中部三年級的狀元,蔣國法。」她暗戀的男生啦。個性愛玩的杜蕬蕬,可是將充滿正義感的蔣國法視為偶像。

  蔣國法出自平凡的軍人世家,以他這樣一個沒有背景、家庭困頓的貧苦孩子,理當進不了喬軒中學這所貴族私校。

  但他憑著傲人的成績和出色的比賽表現,成功搶下免費入學的名額。

  蔣國法高中三年,每學期包辦全校第一名,參加大小比賽,獲獎無數,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杜蕬蕬暗中發誓,只要爸媽能說得動蔣國法擔任她的家教,她一定洗心革面,奮發向上用功讀書。

  「他……哪位?」女兒那雙閃閃發亮的杏眸,挑起了杜群峰的好奇心。「這名字真特別……他爸一定是愛國分子。」

  「蔣國法是高中部的傳奇,這三年來他表現很出色,每學期都拿下狀元獎,獲得不少獎學金,同時還參加無數比賽,舉凡體育、科展和英文演說,都難不倒他,為學小光不少。」講起蔣國法,楊湜一臉驕傲。「也不能忽略他的妹妹蔣國恩,端莊又優秀,這兩兄妹

  可說是喬軒之光啊!」

  反觀她的女兒杜蕬蕬,美貌身材雖不輸蔣國恩,但卻沒有靈光的頭腦。

  可見上帝是公平的,給了杜蕬蕬完美的外貌和不凡的家世,卻獨缺靈光的腦袋。給了蔣國恩出色的外貌和頭腦,卻出生在普通的軍人之家,年紀雖小,卻得分擔家中經濟。

  「國法學長和國恩同學是我的偶像。」蔣家兄妹倆早征服了杜蕬蕬。「如果國法學長願意當我的家教,我一定用功讀書,不會讓爸媽失望!」

  「聽起來這個蔣國法好像真的很出色,那就照蕬蕬的意思吧。」杜群峰笑了笑,頭一回見女兒展現如此強大的企圖心。

  「說得倒簡單,向鵬請得動,蔣國法不見得請得到,他馬上要參加繁星計劃,自己的課業都顧不了,哪有時間替蕬蕬補習?」身為校長,她得顧及升學率,喬軒中學今年的希望就放在蔣國法身上了。

  「等國法學長有空再替我補習,我不急。」只有蔣國法能讓她耐心等待。

  楊湜搖頭輕歎。「你不急,我跟你爸可急死了,蕬蕬啊,你的成績再這樣下去還得了?」

  杜群峰轉頭安撫妻子,要她莫急。「沒關係,就等吧,得先說服蔣同學點頭。」

  「只要付出高額的鐘點費,蔣國法應當不會拒絕。」據她對蔣國法家庭狀況的瞭解,楊湜說得很篤定。

  蔣國法當初會放棄第一志願,進入喬軒中學,除了免學雜費外,最大的誘因就是每學期的高額獎學金。

  蔣國法的父親是個退休軍人,平常以小麵攤維生,母親中風無法工作,且仰賴看護照料,經濟負擔沈重,還需要靠蔣家兩兄妹的獎學金補貼。

  倘若能夠有額外收入,蔣國法一定會欣然接受。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只要對蕬蕬好,就算付出昂貴費用也值得。」

  「好吧,我明天找蔣國法談談看。」楊湜點點頭。

  杜蕬蕬雙眸驀地一亮。

  杜群峰和楊湜非常疼愛這個女兒,除了無法摘下月亮送給她外,其他心願,他們一定盡力完成。

  「謝謝爹地、媽咪。」杜蕬蕬笑咪咪的喝下現搾果汁,美眸裡閃耀著期待的光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49:35

  一

  蔣國法,二十七歲,容貌端正,身材高大魁梧。個性剛毅、嫉惡如仇,做事認真負責,操守清廉,是檢察官界的榜樣。

  他待人和氣,從不耍官威,深受同事愛戴,更是許多女性同胞愛慕的對象。

  他集所有優點於一身,從學生時代到出社會,近乎完美無缺……若真要挑剔(對所有女性同胞而言),唯一令人遺憾的,就是他太早婚了!

  蔣國法有很多愛慕者,工作上有所往來的女性都為他的男性魅力深深傾倒,因為工作關係,經常得對媒體發言的他,更被許多名媛千金倒追。

  但面對外來的誘惑,他完全不為所動,百分之百對婚姻忠誠。

  他的已婚身份讓仰慕者看得到吃不到,十分惋惜。

  說起他和妻子的戀愛史,其實鮮為人知……

  高三升大學那年,蔣國法應校長楊湜以超高時薪力邀,擔任杜蕬蕬的家教老師。

  經過一年的相處,他對杜蕬蕬產生了愛慕,但礙於彼此懸殊的家世背景,他一直將那份戀慕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

  對他而言,身份嬌貴的杜蕬蕬如同天上最閃亮的星辰,無論他如何努力,永遠也別妄想摘下。他連作夢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能擁有宛如女神的杜蕬蕬。

  杜蕬蕬考上大學後,他不再擔任她的家教老師,不過妹妹是杜蕬蕬的好友,喜愛熱鬧的杜蕬蕬常和妹妹相約外出,而他經常受邀同行。

  他把握跟她相處的每分每秒,對她的戀慕更是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進入軍中服兵役後,他不得不面對現實,黯然放下不可能實現的感情,開始思考未來。

  隨著時代改變,法律系畢業生的出路越來越窄。

  到律師樓當個小律師,只能處理小案子領微薄的薪水,不知熬幾年才能出頭——沒有背景的律師想往上爬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是辛苦當個默默無名的小律師,就是到私人企業當法務專員,一輩子不上不下……這些全不在他的生涯計劃內。

  於是他很快便決定要成為檢察官。他開始專心準備考試,考上檢察官後,不僅可以累積經歷,並可獲得穩定的經濟來源,扛起養家責任。

  在軍中,他埋首苦讀,不敢奢望能跟心上人碰面。

  直到某個假日,軍中會客。

  杜蕬蕬竟意外地出現在他面前!

  那一天陽光燦爛,他與她站在樹下談話。許久未見杜蕬蕬,他自認隱藏很好的戀慕傾巢而出,再也無法壓抑,他帶著壯士斷腕的打算,大膽告白。

  只要杜蕬蕬斷然拒絕,他就會徹底死心,再也不敢癡心妄想,對她的那份戀慕也將永遠從心中驅逐。

  可她卻帶著嬌艷笑靨投入他的懷抱,給他一個熱情的吻,毫不猶疑地答應他的追求。

  他心跳急速,莫名雀躍,如同獲得稀世珍寶,俊顏浮上暗紅,咧著嘴站在樹下傻笑了好久。

  那日起,他們開始低調交往。

  他對這段感情無比認真,退伍後,為了給家人和她一個安穩的未來,他更加發奮,一舉考上檢察官。

  放榜當晚,杜蕬蕬開心的為他慶祝,兩人相約在杜宅碰面。

  當晚,在酒精的催化和浪漫氣氛下,已經交往一段時日的他們,再也無法壓抑渴望,發生親密關係,將第一次獻給彼此。

  然而,遠在香港的杜家父母竟提前返國,驚見他跟杜蕬蕬相擁而眠。

  男子漢敢作敢當,他早有打算娶杜蕬蕬,即便她的爸媽並不贊同,幾次希望他能離開杜蕬蕬,甚至拿錢打發他。

  但他不曾屈服,縱使那筆錢足以讓他改善家中經濟,還能實現出國深造的夢想。

  為了能名正言順在一起,他們很快登記結婚,正式成為夫妻。

  婚後,岳父、岳母依舊不認同他這個女婿(因為他不懂公司經營,只是個收入普通的檢察官,他們認同的是能管理集團,給予杜蕬蕬優渥生活的霍向鵬),這麼多年過去了,岳父、岳母依舊力勸杜蕬蕬回頭是岸。

  而節操高尚、思想保守的父親蔣光則認為他高攀了杜家,也從不承認他跟杜蕬蕬的婚姻。這些年來,父親一直對他的婚姻不甚諒解,更對杜蕬蕬在外拋頭露面的工作很不以為然。

  父親認為他適合家世普通、務實的公務員,那樣的結合才能幸福美滿。而非不切實際娶個家財萬貫的千金小姐,何況這位千金大小姐還很不安分,一天到晚代言內衣、穿著清涼薄紗短洋裝拍雜誌封面……

  面對艱難,他從不畏縮,再困難的案子和打擊他都會挺過。

  唯獨來自親情的壓力,讓他暫時無力解決。

  蔣國法看著最新出爐的時尚雜誌,他的老婆正是這一期的封面人物。

  現在已經是秋末冬初,帶著冷意的十一月了。

  她竟然只穿黑色薄紗洋裝,露出若隱若現的酥胸和美腿,站在白色遊艇上,擺著性感妖嬈的姿勢……

  「原來學長也喜歡杜蕬蕬啊。」書記官邱大山回到位子上,在蔣國法對面坐下來。

  他一臉興味地看著蔣國法手中的雜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0:02

  二

  上午結束偵查庭之後,學長跟他來到附近的咖啡屋吃飯。

  他剛剛先去上洗手間,回到座位後,就看見學長瞪著雜誌封面的性感女神瞧。

  蔣國法眼神一斂,迅速將心思掩藏起來,他將雜誌從桌上拿開,放在沙發上。

  「嘖,這杜蕬蕬簡直是天仙下凡,性感得要命,皮膚白嫩、胸部有料、腰細豐臀腿兒又長,她簡直是台灣……不,是兩岸三地所有男人的女神,多少人想一親芳澤。」

  蔣國法緊鎖眉頭,冷凝著臉沒答腔,暗自瞥了一眼擺在沙發上的雜誌。

  他冷不防伸手將雜誌一翻,封面朝下,遮掩住杜蕬蕬那令人無法抵擋的性感姿態。

  他的行為實在有點可笑,以為只要封面朝下,便無法讓人窺見妻子的美麗,簡直是掩耳盜鈴。

  一聲無奈的暗歎。他美麗的嬌妻是公眾人物,他雖然吃味,但必須尊重。

  這是她的選擇,他無從干涉也不想過問,他相信妻子在演藝圈的複雜環境下,自有判斷能力,只要她快樂就好。

  「聽說杜蕬蕬來頭不小,她可是杜氏集團的繼承人,以她的條件和美貌,要什麼男人沒有,據說很多小開和富商想追她,她都還看不上眼,眼高於頂,何況我們這種每個月領固定薪水的窮老百姓,唉。」

  邱大山邊說邊歎氣,一副扼腕的樣子。

  他冷冷的瞥了邱大山一眼,不做任何評論,但心裡為妻子抱不平。

  杜蕬蕬絕非勢利之人,外界對她的看法都是錯誤的解讀。

  「今天這個案子你的看法如何?」蔣國法喝了口檸檬水,轉移話題。

  「哧,王警員真以為有陳議員當靠山就能逃掉牢獄之災,依我看,等我們把罪證蒐齊,證明陳議員涉嫌重大,到時候兩人都逃不掉法律的制裁。嘖,這議員跟警員一起包庇賭博電玩,案子可有趣嘍!」

  「目前罪證不足,很難起訴,想羈押王警員還得繼續努力,不然過幾天他便會被放出去,到時候鐵定會串供逃亡。」

  「嗯,沒錯。」邱大山同意學長的看法,他邊說話邊揚手招來服務生。「學長,魏雄那個案子到現在都還在膠著,我們得盡快找出新的物證。」

  「嗯,這件殺人未遂案的確很棘手,沒有人證,其他相關證據仍不明確,只有薄弱的物證,實在不好辦下去,儘管如此,我們還是得努力,下午我約了方警官,你跟我一起去案發現場一趟。」

  「好,我知道,看樣子下午有得忙了,我得吃飽一點才有體力。」邱大山是大胃王,胃口是一般成年男性的三倍。「學長,今天這頓……」

  「你儘管吃,我請客。」蔣國法生性節儉,但卻不小氣。

  「那就謝啦。」邱大山很不客氣的點了一份牛小排套餐,還加點麵包、義大利面及一杯冰紅茶。「學長,你呢?要點什麼?」

  「來份牛肉炒飯和一杯熱美式。」他的胃口可沒邱大山那麼好,近來熬夜處理案件,沈重的破案壓力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說到『炒飯』……昨天下午學長不在辦公室時,大家尺度大開聊得很嗨,一向有上健身房習慣的張檢,有夠會炫耀,說他那方面有多強,羅檢也是,沾沾自喜炫耀自己跟女朋友有多美滿。只有我這單身漢,說身材比不上別人,說臉蛋也差強人意,我沒什麼好答腔

  的,只有羨慕的分……我說學長,你跟老婆長期分居,那方面鐵定也不滿足吧?要不是學長已婚,我還真想約學長去聯誼呢。」

  男人間話題無禁忌。不是他邱大山好奇,實在是他是寂寞單身漢,每當有那方面的需要時,都只能靠著萬能的雙手。

  唉,單身王老五,悲哀啊!

  可學長就不同啦,他是個有家室的男人,只不過聽說嫂子並未跟學長同住,好像長期分居,嫂子也從來不曾參加同事間的聚會,神秘得要命。

  「我跟我老婆沒有分居。」

  謠言止於智者。蔣國法不是不清楚,全是男人的辦公室裡,話題向來沒什麼尺度可言。

  週遭同事對他的私生活感到好奇一點也不犯法,老愛講些背後話他也不以為忤,從來不曾為離譜的傳言作解釋。

  那是他的家務事,實在沒必要,也無須對外人道。

  但是他長期的沈默竟換來越來越離譜的流言蜚語,逼得他不得不澄清。

  「可是……」大夥兒都這樣傳。

  「我老婆工作忙碌,的確常以飯店為家,但一得空一定會回家。」蔣國法眼簾低垂,瞥了眼一旁的雜誌。

  他和杜蕬蕬雖然聚少離多,但彼此熱情不減。

  「原來嫂子是大忙人啊,呵呵。」是什麼工作,這麼忙?比永遠消化不了大疊案卷的檢察官還忙?「同事間的傳言都很八卦,不足為信,以後要是有人在背後傳學長的八卦,我一定跳出來幫學長澄清。」

  邱大山搔搔頭,乾笑兩聲。

  「謝謝。」他不奢求謠言能就此停止,但求別越傳越離譜。

  「不客氣。」

  尷尬的話題結束,兩人低頭用餐,氣氛有些詭異,這頓午餐吃得有點消化不良。

  「蕬蕬,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0:20

  三

  經紀人艾咪走過來,拉了張椅子坐下,心疼的看著趁著做造型時補眠的她。

  杜蕬蕬今天一整天都待在攝影棚裡,上午試妝,下午為代言的牛仔褲拍攝平面廣告。

  這個工作結束後,將搭高鐵前往台中。

  身為品牌代言人的她,要出席一場化妝品發表會,接著又要馬不停蹄的趕去花蓮,為了原住民的慈善活動拍攝廣告。

  她的工作滿檔,檔期已經排到半年後了。

  「什麼好消息,有我的分嗎?」杜蕬蕬的御用造型師藍妍佳,一臉好奇跟著湊熱鬧。

  「可以讓我休假嗎?對我而言,那才是真正的好消息。」而不是又接了哪個代言或商演、荷包又賺進多少錢。「就算休半天假也好。」

  她最近累到爆,睡眠時間不多,只能把握定妝時間瞇一下,打個盹。

  因為工作太累,太過冷落丈夫,聚少離多的窘境令她心生愧疚,產生了工作倦怠。

  前幾天她查了存款數目,這幾年的辛勤工作讓她累積不少財富,夠用了。

  這陣子她慎重考慮著要退出螢光幕,她想找個機會跟艾咪談一談,等手頭上的工作結束後,她想回歸平凡,當個好妻子,替丈夫生個一兒半女,另外……更希望能夠說服丈夫出國深造,完成夢想。

  棘手的是,蔣國法十分固執,要說服他放下家庭擔子,出國深造,恐怕得費一番功夫。

  關於這個問題,她尚未有具體的想法……

  「如你所願,就放你半天假。」艾咪當然知道她有多想休假。

  「真的?不騙人?!」杜蕬蕬前一秒鐘還電力不足,連說話都乏力,下一瞬間立刻睜大一雙明亮水眸,變得精神抖擻,明艷動人。

  「瞧你樂的。」老大姊艾咪輕輕捏一下她的漂亮俏鼻。「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又不是吃飽撐著。」

  「為什麼能臨時休假?台中那邊……」妍佳半蹲著幫她補唇膏,杜蕬蕬微嘟著豐潤的唇讓她描繪唇形。

  「台中發表會因為場地問題要延後舉行,所以我們今天不用趕過去,等照片拍完後,便可以收工回家,明天再去花蓮就好。」杜蕬蕬休假,她這個經紀人也撈到休息時間。「打起精神,趕快把照片拍完,越早收工你就有更多休息時間。」

  拍拍杜蕬蕬的肩,艾咪給她加油打氣。

  杜蕬蕬整個精神來了。她很配合的讓化妝師和髮型師整理妝容,接著換上下一組將拍攝的衣褲,穿上高跟鞋。

  攝影棚裡,燈光師和其他工作人員都忙碌著,攝影機也準備就緒,杜蕬蕬走進拍攝現場,站定位,在攝影師的指示下以純熟的經驗,對著移動的鏡頭展現性感姿態,做著高難度的優雅動作,骨架纖細勻稱的她非常適合穿緊身牛仔褲,充分表現出名家設計的剪裁之美。

  燈光鏡頭下,她的明艷動人不僅擄獲了攝影師,也讓眾多工作人員為之傾倒,更深獲牛仔褲品牌總監的讚賞——

  條件一等一的亞洲區品牌總監早有意追求佳人,今天特地抽空探班,在攝影空檔對杜蕬蕬提出單獨晚餐的邀請,不過被她毫不猶疑的婉拒了。

  晚上六點半收工,杜蕬蕬一分鐘都不想耽擱。

  她飛快卸了妝,頂著一張素顏,將一頭波浪長髮鬆鬆盤起,換上寬鬆的米色毛衣,搭配剛剛拍照穿的牛仔褲,戴上大墨鏡,將她的隨身大包包拽到肩頭上,一手抓著艾咪頭也不回的衝出攝影棚,跳上艾咪的車子。

  「快,送我回家。」

  「別急好嗎?現在是塞車時間,再怎麼快都沒用。」現在可是尖峰時間哪,能快到哪兒去?

  「不如這樣吧,送我去捷運站,我搭捷運較快。」分秒必爭,她巴不得能有一雙翅膀,立刻飛回家裡。

  「杜大名模,你是想造成捷運站的騷動嗎?萬一被認出來,你很難脫身的。」艾咪發動車子,將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駛出大樓的回轉車道,加入車陣中。

  果然,才動身沒多久就遇上下班車潮,十字路口大家搶快擠成一團,就算換了燈志也無法通行。

  「給我一頂帽子和口罩。」連換兩次號志燈都還無法動彈,杜蕬蕬不想再耗下去。「我走路去捷運站。」

  不管了!只好靠偽裝。

  「也好,要不這樣塞下去,不曉得會塞到何年何月。」艾咪早有預備,馬上從包包裡掏出一頂深灰色毛線帽和圍巾。

  「還是我的艾咪最貼心了。」她戴上毛帽,墨鏡幾乎遮去半張臉,薄料圍巾則隱約遮住尖美的下巴和迷人的俏唇。

  「祝你好運,真遇上麻煩,要盡快跟我聯絡。喔,對了,記得明天早上十一點直接到機場集合。」

  「知道了,我會小心行事。」杜蕬蕬說著,邊抓起自己的真皮大包包下車。

  曼妙身影在細雨紛飛的街頭疾走,幾分鐘後步入捷運站內。

  一路上有不少路人被她勻稱曼妙的身材和天生發光的魅力所吸引,見她包得密不透風,更引發不少好奇心,頻頻投來驚艷目光。

  杜蕬蕬早司空見慣,她相當淡定,自在的穿過人群,將那些探測目光拋諸腦後,唯有如此才能展現平凡。

  她站在車廂角落,戴著耳機低頭垂著眼簾聽音樂,一等抵達目的地,旋即快步下車,離開捷運站。

  踏出捷運站,雨勢忽而變大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0:37

  四

  她抓起包包放在頭上,一鼓作氣衝入雨幕,渾身淋濕了仍不以為意,開心地朝甜蜜的家前進。

  有一個多月沒跟老公相聚了,杜蕬蕬心裡閃過愧疚,同時又泛起一絲甜,對於即將到來的聚首,她充滿期待,雪顏漫上兩抹粉酡。

  每回返家,她跟蔣國法總是把握時間共度兩人世界。

  呵,別看她老公在外一副正義凜然,絕對不受誘惑的剛毅形象,一旦遇上她,他會突然變身為放肆大魔頭……

  氣溫低,加上下著大雨,沒有穿外套也沒撐傘的杜蕬蕬被雨淋得半濕,卻渾然不覺冷意。

  她身子發燙的快步跑過雨幕,一路衝回她和蔣國法的愛巢。

  他們的公寓位於環境清幽的住宅區巷弄內,一整排七樓高的中古公寓安靜矗立著。

  杜蕬蕬停在最後一棟的一樓,站在屋簷下,輕輕拍掉身上的雨珠,拿下包包伸手撈了撈,撈出一把鑰匙。

  打開門,窈窕身影穿越過加裝了玻璃采光罩的小庭院,雨絲打落在采光罩上。

  這方庭院裡種植著不少香草,另外還種了辣椒、九層塔以及小番茄,每一盆都被照顧得很好。

  這全是蔣國法的傑作,她從來不曾為這方庭院付出半點心力,想想真是汗顏。

  這間中古公寓是蔣國法辛苦攢錢買下的房子,他們婚後第三年搬來這裡,之前都是租屋而居。

  儘管雙親不認同她嫁給蔣國法,但她執意跟著他,疼愛她的雙親也沒轍。

  畢竟是自己的孩子,為人父母即使不贊同,也只能接受。婚後,杜群峰和楊湜替兩人添購了一間百坪豪華公寓當新婚禮物,還請來大師設計裝潢,購買進口傢俱,並聘請管家和傭人。

  可蔣國法性子剛強,不願仰賴富有的妻子,他娶她是因為彼此相愛,從來不曾貪圖杜家的一分一毫。避免落人口實,婚後他更是負責任的扛起一切。

  遇上一個剛強的丈夫,杜蕬蕬沒有任何怨懟,她願意陪他過著平凡的生活,至於那間豪華公寓,自然一點也不受青睞,直到現在都還擺著養蚊子。

  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婚後改變甚大,搬出杜家跟他一起生活。

  雖然跟過去有著天壤之別,但她不曾喊過苦。因為愛,讓她的個性有所轉變,逐漸拋開奢華的生活和消費習慣,歸於樸實,開始懂得付出的真諦。

  這兩年她竄紅後收入大增,她也曾提過想分擔家計和房貸,但每次都被蔣國法婉拒,他自認有能力扛起這個家的經濟責任。

  她自立自強的工作攢錢,即便蔣國法一肩扛下所有負擔,但她還是盡力存錢,為的就是成就他的律師夢。

  這一切付出,她心甘情願,毫無怨言。

  逮回游離的心思,帶著幸福的輕笑,杜蕬蕬進入主臥室裡,她放下包包,一件件褪去身上的衣物,裸著身子進入浴室,洗去一身黏膩。

  她心忖,待洗好澡之後,再打給蔣國法。

  他呀,這時間鐵定還埋首在工作中呢。

  蔣國法去完案發現場後,又返回地檢署整理資料,審閱案卷。

  邱大山半小時前已經先行下班了。

  蔣國法原本還想再待晚一點,但肚子卻咕嚕咕嚕抗議著,讓他不得不提早結束工作,開車返家。

  他從小養成節儉的習慣,除非必要,否則不外是,早晚餐都是自己動手料理,中午則吃外賣便當。

  他住的地方離辦公室不遠,車程只有十幾分鐘。

  把車停在離住家不遠的一處私人停車場,他撐著黑傘,拎著公事包信步走回家。

  這個家,是他三年前前扛著房貸買下的。

  婚後,剛考上檢察官的他捨不得讓老婆跟嚴苛的父親同住,因此沒有要求杜蕬蕬搬到眷村。

  小夫妻先是在外租屋,後來才存錢買下這間中古公寓。

  跟杜蕬蕬結婚,他從沒想過要少奮鬥三十年,他要靠著自己出人頭地,絕不仰賴任何人。

  多年的辛苦努力,雖然無法提供富裕的生活,但起碼他能給蕬蕬一個遮風避雨的小窩。

  他實現承諾,給了杜蕬蕬一個家,自己在工作上也更加穩定,他一步步走著,比別人付出更多心力,讓他成為最有前途的檢察官。

  如今,他已經成功了一半,只是為了杜蕬蕬的模特兒工作,婚姻無法曝光。

  他們的婚姻低調且隱秘,除了熟識的親友、岳父的特助霍向鵬以及杜蕬蕬的經紀人、造型師外、沒人知曉。

  一聲暗歎,他捕捉回游離的思緒,掏出鑰匙打開門,進門前先抖了抖傘。

  收起傘,踏進庭院裡,將傘放在角落的傘桶裡。

  反手關上門,他大步穿過庭院,意外看見屋內亮著溫暖的光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1:05

  五

  黑色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驚訝,嘴唇驀地躍上一抹笑。

  推開沒上鎖的門,蔣國法將公事包放在玄關的矮櫃上,並脫去西裝外套,低頭看著隨意擺在鞋櫃前的女鞋。

  出於習慣動作,他彎下身將自己的皮鞋和那雙女鞋一併放進鞋櫃內,讓玄關淨空。

  長腿難掩雀躍,大步筆直走向門扉半掩的主臥房裡,他站在門框下望著空的房間和大床,下一瞬間視線落在地板上的女用衣褲上。

  唇畔笑意加深,他走過去順手撿起半濕的衣褲,推開浴室門,看著被霧氣沾染的淋浴間玻璃,瞅著後方那被水汽圍繞的模糊身影。

  慾望陡然攀升,他渾身肌肉緊繃,眸子轉為晦暗。

  將剛剛撿拾起的衣物丟進洗衣籃力,他雙手飛快剝除身上所有的遮蔽物。

  他推開玻璃門走進淋浴間,張開一雙鐵臂從後面密實抱住杜蕬蕬。

  她的腰肢如水蛇般性感誘人,將這性感嬌軀圈在懷裡,感受著她的體溫,讓他微微歎出一口滿足,體內的一把火燃燒起來。

  「啊~~」杜蕬蕬嬌軀僵了一瞬,但旋即露出甜滋滋的笑意。

  「矮油,進來怎麼不出點聲?」

  她伸手關掉水龍頭,轉身嬌羞的瞅著丈夫。

  小手擰了下他壁壘分明的古銅色胸膛,以示懲戒。

  可小手這一擰就黏在結實胸肌上。

  呵呵,不是她自誇,她老公身材有夠壯,膚色還是最健康的古銅色,這跟他長年晨跑,勤於登山健行有關,完全不必花錢上健身房就能練出一身好體魄。

  「休假嗎?這次休多久?」他欺下唇,舔吮著她的瑩白耳垂及敏感的玉頸。

  ……

  浴室裡充斥著水珠的衝擊和肉體撞擊聲,但那些聲音全被彼此的喘息呻吟所淹沒。

  一頭長髮用鯊魚夾鬆鬆夾起,杜蕬蕬穿著蔣國法的藍色細條紋襯衫,托腮坐在吧檯前,美目著迷的睇著站在爐台前,正利落泛著鍋鏟做晚餐的親親老公,他穿著無袖背心和黑色短褲,充滿力與美,她將這副陽剛健軀一寸也不放過的烙進眼底珍藏。

  「今晚吃什麼?」蔣國法的廚藝真不是蓋的,一般家常料理全都難不倒他,倘若不當檢察官,以他的手藝絕對可以開一間小餐館,保證生意興隆。

  不過當廚師是在太埋沒這位正義凜然的檢察官,她的親親老公未來可是前途無量呢。

  「姜絲燒肉,炒蘆筍,三色烘蛋和山藥排骨湯。」

  蔣國法已經將排骨湯放進快鍋裡,白米也放進電鍋裡煮,湯和白飯大約十五分鐘後就可以上桌,趁著這段時間,正好足夠做三道菜。

  「肚子好餓。」流口水嘍,全都是她愛吃的菜色。

  「忍著點,晚餐很快就好。」他不忍嬌妻挨餓,每次下廚總是很有效率,好餵飽胃口不小的嬌妻。

  「蕬蕬,你想不想喝酒?前些天我去賣場買了幾支白酒,你去酒櫃挑一支。」

  「遵命,蔣檢察官。」她頑皮的舉手敬禮,跳下高腳椅,曼妙身影轉身走出廚房。

  蔣國法不想錯過美景,扭頭露骨的欣賞襯衫下那雙修長迷人的白皙美腿。

  他老婆真是天生尤物,渾身上下完美無瑕。

  杜蕬蕬冷不防轉身。

  「吼,你偷看!」她沾沾自喜逮到老公盯著她的美腿猛瞧。

  不是她自誇,她全身上下最性感的就是這雙美腿,比例修長,絕對比「少女時代」還正。

  「我是光明正大的看。」一道濃眉挑起,他臉不紅氣不喘的微笑反駁。

  「你是我老婆,全身上下都是我的。」

  「哼,大男人,誰說我是你的。我可是全亞洲男人的性感女神。」艾咪拿了一本男性雜誌給她,近期她又多了一個女神封號。

  「就算你是全世界男人的性感女神,他們永遠只能對你流口水。」他不迂腐,對妻子的工作一點意見也沒有。

  她天生屬於螢光幕前,是個發光體。就算她時常得穿性感的拍照,他心裡雖不是滋味,但卻不會干涉,只希望她快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1:28

  六

  「你難道不會對我流口水嗎?」

  「我不必浪費口水,我可以擁有全部的你。」

  信賴是婚姻維繫的主要重點,他信任他,在她狂野性感的外表下,她純真又專情。

  「瞧你驕傲的……」她像只彩蝶撲飛回來,從背後抱住他。

  「我老婆這麼性感魅力,我當然驕傲。」一抹得意的笑躍上他的眼眸,眼角的笑紋增添幾分成熟。

  「哦,我愛死你了……」這傢伙,甜言蜜語說的這麼自然,都說道她的心坎裡了。

  「快去拿酒來,另外得準備冰塊、酒杯。」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笑著催促。

  在她面前,他的自制力向來不強,萬一擦槍走火,晚餐就甭吃了。

  「大檢察官,我這就去拿。」紅唇在他寬闊的背烙下一吻,這才依依不捨離開,出去完成任務。

  十五分鐘後,蔣國法將菜和湯端上桌。

  他站在電鍋前盛飯,杜蕬蕬也已經把白酒備好,在酒杯裡加了冰塊,替兩人斟酒。

  幾道家常菜、一鍋暖入心扉的排骨湯,一支平價甜白酒。

  雖然比不上杜家每晚的法式料理,廚房兼餐廳顯得有點擁擠,裝潢平實淡雅,跟氣派的杜家也無法比擬,一旁更沒有管家僕人伺候。

  但只要能跟蔣國法在一起,杜蕬蕬覺得就像擁有最棒最好的禮物,她是最幸福的女人。

  兩人開心舉箸,享用著家常菜,像老夫老妻一樣閒話家常,擁有平淡的幸福。

  晚餐結束,蔣國法收拾著碗盤,杜蕬蕬拎著還有半瓶的白酒,拿著酒杯走出廚房,穿過客廳來到庭院。

  她一屁股坐在門口右邊、廚房窗外的藍色長椅上,喝著酒暖著身子,聆聽著雨珠敲打在玻璃采光罩上,滴滴答答的美妙聲音。

  一會兒蔣國法走出廚房,進房間拿了一條薰衣草色的薄毯來到庭院,將薄毯裹住她單薄的身子。

  「外頭冷,小心感冒。」他在她身邊坐下。

  杜蕬蕬彎身把酒杯和酒朝地下一擺,抓籠著薄毯調皮的爬上他的腿,縮著身子以為在他寬闊溫暖的懷裡。

  「有你抱著就不冷啦。」她晃著一雙美腿,挨著他對他撒嬌。

  「你是我的大暖爐。」

  他低下頭,英挺的鼻子埋在她的頸子蹭著。

  「我這暖爐在床上可以發揮更大的功用,保證讓你熱乎乎。」

  「那還等什麼,快抱我回房啊。」她俏皮的努了努粉鼻,拍拍他的寬肩,軟聲催促。

  他大笑著將她抱起,轉身大步走回主臥室。

  大門沒關,房門沒合上,他們毫不在乎被偷窺,因為這是他們的家,安全的堡壘。

  他們喜歡在這溫馨的堡壘裡愛著彼此。

  窗外,水珠滴滴答答敲在玻璃窗上,粗濁的喘息聲和細細的嬌吟聲在房間內交疊響起。

  鋪著土耳其藍床單的大床上,古銅色的高壯健軀伏在雪白女體上,他們富有默契的彈奏著銷魂的節奏,應和著玻璃窗上頑皮跳動的水珠。

  結束一個晚上的短暫聚首,體力透支的蔣國法和杜蕬蕬睡到九點才起床。

  杜蕬蕬十點得出門,先起床的蔣國法抱著還愛困的她一起進浴室沖澡盥洗,結果情況又不小心失控,兩人在浴室裡耳鬢廝磨了將近四十分鐘才分開。

  最後,兩人匆忙整裝,倉促的出門。

  蔣國法開著車送老婆前往機場,之後才進到地檢署。

  他一身鐵灰色西裝,神清氣爽,臉龐僵硬的線條因為愉快的心情而軟化許多。

  邱大山看見他走進來,忙不迭上前報告。

  「學長,有位劉先生跟我取的聯絡,關於魏雄的殺人未遂案,他可以提供線索。」

  「人呢?」

  「我約他十二點在西卡咖啡屋碰面。對方很怕身份曝光,早上跟我約了好幾次才定案。」

  蔣國法看看表,十點四十五分。

  「我們十一點半出發。」

  「好,十一點半我會在門口等。」邱大山點點頭,然後抱著一疊厚厚的訴狀離開,先去處理手上的事。臨走前,邱大山腳步一頓,回頭喊道:「喔,對了,張檢找你,關於一公司內線交易的案子,張檢好像找到新的證據,要跟你討論,請你今天務必騰出半小時給他。」

  「他人呢?」

  「幾分鐘前才走出去,好像是去會議室……」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1:50

  七

  「我這就去找他。」蔣國法率先踏出辦公室,闊步走過明亮通廊。

  結束與張檢察官的討論會議後,蔣國法開著他的黑色休旅車與邱大山直奔會面地點。

  停好車,他們走過馬路,進入白色招牌的西卡咖啡屋。

  這是一間位於林口住宅區靜巷內的咖啡館,販賣自家烘焙的咖啡豆以及咖啡、簡餐。

  老闆阿西是邱大山的同學,每次只要邱大山和線民們有事情要密商,常常會約在這裡碰面,阿西會將唯一的包廂保留給他們使用。

  非假日的中午,店內沒什麼人。

  蔣國法跟阿西點了點頭,接到眼神示意,旋即走往後方的包廂。

  包廂裡,已經有人佔據一邊座位。

  蔣國法跟對方頷首後,瀟灑落座。

  「學長,這位是劉敞榮先生,魏雄的朋友。」邱大山也坐下來,替兩人介紹。

  「劉先生,這是承辦案子的蔣檢察官。」

  「劉先生,我們邊用餐邊談,請你慢慢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這個案子目前罪證不明確,很難辦下去,若你能夠提供進一步線索,對辦案很有利。」

  「我知道……」劉敞榮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潤了潤乾澀的喉嚨,接著放下杯子搓著手,如此無意識的重複動作,十分忐忑不安。

  「不用緊張,慢慢來。」邱大山連忙安撫他。

  為了讓劉先生放鬆,兩人並沒有一開始就切入主題。

  他們先點餐,待餐點都送上來後,先用餐,待吃飽後,這才慢慢引導劉先生將內情吐出。

  這件案子真的很棘手,被害人張香蘋在住處慘遭人持刀砍傷,刀刀見骨,傷勢很嚴重,經過急救後雖撿回一命,但目前還昏迷躺在加護病房裡。

  這件殺人未遂案懸疑重重,歹徒闖入屋內,沒偷竊錢財和貴重物品,卻以置人於死地的方式砍殺被害者。

  初步調查,鄰居魏雄曾跟張香蘋發生口角,或許有感情糾紛,最有可能涉案,但因為沒有證據,加上魏雄堅持不肯認罪,因此並不能羈押魏雄。

  魏雄被釋放,旋即銷聲匿跡,案子陷入膠著。

  但即便如此,蔣國法仍沒放棄,檢警雙方皆積極蒐證,希望能有進一步的證據,將魏雄羈押,並提起上訴。

  「蔣檢察官,我、我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才跟你聯絡的,魏雄是我的情人,這件案子發生後,他就失聯了,這段時間以來我想了很多,我覺得我不應該再沉默下去……」劉敞榮用顫抖的雙手掩面。

  「很抱歉,我不能曝光,我有我的苦衷,我希望蔣檢察官能幫我保密。」

  「我知道。」蔣國法不動如山,沉穩的安撫劉敞榮。

  「劉先生,你可以百分百相信蔣檢察官。」邱大山給了更有力的暴政。

  「我知道,我查過蔣檢察官的委任,因為信任,才敢出面。」劉敞榮是經過一番掙扎才決定先生。

  「其實……這件案子,我雖然懷疑他,但也無法百分之百確定是他做的,我只能將我所知道的內幕說出來,給蔣檢察官做參考。」

  「那可以開始了嗎?」邱大山將錄音筆放在桌上,一邊做著記錄,靜靜等待劉敞榮回復情緒,好提供線索。

  「沒關係,慢慢來。」蔣國法說。

  劉敞榮又花了點時間才冷靜下來,蔣國法循序漸進的問案,讓他將內情吐實。

  劉敞榮爆出一個驚人的秘密,原來魏雄跟被害人並無感情糾紛,兩人之所以種下心結,只是為了一隻貓。

  「既然你跟魏雄是情人,為何我們找不到任何證據顯示你們來往密切?還有,你說魏雄愛貓成癡,張香蘋卻討厭貓,常常找魏雄抗議,嫌他的貓叫聲太吵……這件事大樓警衛並沒有提到,張香蘋若嫌貓吵,應當會找大樓警衛協調不是嗎?」蔣國法撫著下巴沉吟道。

  「我已經結婚了,妻子和小孩都不知道我有情人,所以我跟魏雄的關係不能公開,雖然我跟魏雄住在同一棟大樓,但總是低調互動,就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即便兩人在電梯裡碰見,也佯裝不認識……我跟魏雄大約一個月會見一、兩次面,見面地點在北部山區的一處私人住宅,那件平房是魏雄用假名租下的,我們一直很小心……」

  「所以,截至目前為止,同棟大樓的住戶並不知道你們的關係,你的妻子和孩子也被蒙在鼓裡?」每個疑點都必須要有合理的解釋,蔣國法得先弄清楚魏雄、張香蘋以及劉敞榮之間的關係。

  「是的。至於張香蘋嫌貓吵,為何不找警衛協調,每次都親自找上魏雄抗議,我也不得而知,不過魏雄曾跟我抱怨過好幾次,他多疑躁鬱,對張香蘋屢屢登門抗議感到厭煩,有幾次,甚至說出要想辦法讓張香蘋閉嘴……」

  「魏雄要張香蘋閉嘴……」蔣國法目光微微一閃,他和邱大山叫喚了一記眼神。張香蘋聲帶被割,往後的確很難再開口說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2:09

  八

  「這會不會造成魏雄種下殺機,還有待商榷,但我們一定會小心求證,絕不冤枉無辜的人,也不會縱放嫌煩。」

  關於劉敞榮所提供的線索,他心裡暫時保持著存疑,一切端看後續的查證才能下定奪。他辦案向來小心,每一條線索和可能都不會放過。

  「劉先生,謝謝你的出面,我們會盡快找出答案,關於那處民宅的地點,你可不可以把詳細地址提供給我們?」蔣國法接著說。

  「我們的關係算是終止了吧……那間民宅不是很好找,附近都是農舍,晚上沒有路燈,旁邊也沒什麼住家。」劉敞榮從口袋掏出一張紙,攤開放在桌上。

  「嗯,我知道了。」蔣國法把紙折起放在西裝口袋裡,他起身跟劉敞榮握手,感謝他的配合。

  「飯後還有附餐咖啡和蛋糕,劉先生請慢用,我有事先走一步,以後有事可跟我連絡。」邱大山也跟著起身,順便抽走賬單。

  兩人一前一後步出咖啡屋。

  邱大山機靈,老早就摸透學長問完案後一定會先行離去,避免被有心人發現,一早就私下交代老闆把附餐打包成兩份外帶。

  「學長,這是你的附餐,美式咖啡和起司蛋糕。」一上車,邱大山把袋子遞給他。

  「你先拿著,我們找個公園坐下來吃。」關於劉敞榮提供的線索,他需要消化一下。

  「好,運動公園就在附近,停車位很好找。」

  順著邱大山的指示,蔣國法把車開往附近的運動公園。

  冬日暖陽很舒服,他跟邱大山找張長椅坐下,一邊喝咖啡吃蛋糕,一邊討論案情。

  飛機在花蓮機場降落。

  杜蕬蕬戴著大墨鏡,身穿連帽外套,圍著灰色粗針圍巾,渾身上下包的密實不透風。

  一下飛機,一輛租來的進口廂型車已經等在機場門口。

  艾咪、藍妍佳與杜蕬蕬快步走出機場,將行李放在後車廂,接著跳上車。

  經紀人艾咪開車,藍妍佳坐在副駕駛座上。

  杜蕬蕬摘下墨鏡,一個人蜷縮在舒適寬敞的後座。

  「你不熱嗎?車上放暖氣唉。」艾咪透過後視鏡看著她,直覺有異。

  在飛機上,她忍住不問,怕被空姐和其他旅客聽見,知道現在才開口。

  「……我不熱。」她不敢對上艾咪端詳的眼神,別開臉望著外頭。

  一幕幕風景迅速掠過,外頭風很大,感覺很冷,車裡頭則暖氣放鬆,將冷意驅逐在外。

  寒意被隔絕,溫暖的密閉空間力,她卻包的如此密不透風。

  說真的,還挺熱的。

  「你是不敢脫吧?」涼涼的聲音從艾咪的嘴巴吐出。

  杜蕬蕬張開快合上的眼皮,乾笑兩聲。

  「你真是……」果然不妙!「一定有鬼!」

  艾咪一臉挫敗的轉頭看著一旁的藍妍佳。

  的確有問題!藍妍佳低頭竊笑著。

  艾咪可一點也笑不出來。

  「小妍,這下得辛苦你了,她身上的吻痕、捏痕全部都要藏好,絕對不准露陷。」但願藍妍佳能發揮鬼斧神工的化妝功力,把一切不該留在肌膚上的痕跡全部藏起來。

  「好,我知道。」藍妍佳努力憋著笑點點頭。

  每次只要杜蕬蕬休假後,復工時白泡泡的肌膚上一定少不了吻痕、捏痕,精彩的很。

  「你們不膩嗎?都結婚幾年了,有必要搞得這麼熱情如火嗎?」看來,杜蕬蕬跟她的老公打得很火熱,幾年來感情不曾降溫過。

  面對艾咪無奈的歎息,杜蕬蕬只能傻笑。

  膩?怎麼可能?她和蔣國法之間磁力超強,一見面就黏在一起。

  「蕬蕬,我好羨慕你哦。」單身的藍妍佳露出一臉欣羨。

  「羨慕?我懷疑她男人是屬蚊子的,專門在她身上留痕跡。」

  「也、也沒有很多啦,我已經叫他要小心點了。」杜蕬蕬一臉尷尬的解釋。

  「已經?」是在看不出來,杜蕬蕬的地下老公有多小心。

  「蕬蕬,你必須隱瞞已婚身份,絕對不能曝光,更不能讓記者找出蛛絲馬跡大做文章,毀了你這些年辛苦經營的成就……你沒忘記吧?」這件事,是在有必要提醒她。

  「人家哪敢忘記。」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艾咪,我身上的痕跡不多,真的!」

  能逃過一時也好,杜蕬蕬真怕惹怒艾咪。

  「沒有很多?那為什麼把自己包的像肉粽,不敢給我看見。」艾咪瞧她一臉心虛,擺明不信。

  「我冷。」

  「冷?那好,我把車子暖氣開強一點,你這下可以脫掉圍巾和外套了吧?」

  「呃……」不要吧!

  「蕬蕬,真不是我愛說你,你要跟你老公這樣那樣我們都沒意見,但可不可以請他逐一一點,你的肌膚絕對不能留下任何痕跡,萬一被眼尖的工作人員或記者發現,傳出去還得了。」艾咪忍不住叨念起來。

  名模要維持知名度,情事就不能曝光,這一點全天下都知道,就她杜蕬蕬的男人腦袋不清楚。

  「他也不是故意的,這種事誰能控制得很好?我也沒辦法啊,我也在他背上咬了好幾口,齒印很深,還抓傷他……」

  呵,杜蕬蕬說得可甜蜜了,一點悔意都沒有。

  艾咪聽得臉發綠,藍妍佳則聽得臉紅心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2:34

  九

  「蕬蕬,你跟你老公親熱時,都常失控喔……」藍妍佳臉頰發燙的追問,她還沒交過男朋友,對那件事只存在著粉紅色的幻想。

  「妍佳,你不要被蕬蕬教壞了。」艾咪抬手朝臉一抹,無力的深深歎口氣。

  「艾咪,我哪有教壞妍佳。」後座的杜蕬蕬嬌聲抗議。

  「你身教不佳。」

  「我們已經是成年人了,何況妍佳才小我一歲,她也該交男朋友了,你別把人家管太嚴,等過了三十歲,小心沒人要。」

  藍妍佳是艾咪的堂妹,因緣際會跟在艾咪身邊工作。

  年近四十,仍單身的艾咪是個保護欲很強的老大姐,她總算張大保護傘,將她們兩個保護的滴水不漏。

  「等那時候再擔心也不遲,我四十歲都不擔心沒人要了,三十歲怕什麼。」艾咪涼涼反駁。

  「可是……」

  「杜蕬蕬,你別想轉移話題,現在,你皮最好給我繃緊一點,祈禱那些痕跡能趕快消失,要不連化妝都藏不了,你就等著上八卦頭條吧。」

  「不會吧……」

  「真的上八卦頭條,我會親手把你大卸八塊。」艾咪大發雷霆。

  吼!恐怖捏!藍妍佳噤了聲,閉上嘴不敢再多問。

  杜蕬蕬悄悄拉開領口,低頭往胸口覷一眼,白皙肌膚上精彩的痕跡映入眼簾,讓她瞬間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蔣國法在她身上烙下的吻痕怎麼可能馬上淡掉?

  杜蕬蕬苦著臉縮了縮脖子,不敢想像等下艾咪看到她身體時的驚恐表情。

  轉頭,閉上嘴看著車窗,杜蕬蕬在心裡祈禱,艾咪不要火山爆發啦!

  凌晨四點多,薄霧裊裊。

  整座寂靜的誠實被深藍色籠罩,隨著時間流逝,霧氣散去,深藍逐漸變幻為柔和的金色燦光。

  五點整,鬧鐘滴滴滴短促的響起。

  蔣國法伸手探出羽絨被外,按下鬧鈴鍵,鈴聲戛然而止,還給清晨一個寧靜。

  花了一分鐘讓腦袋清醒過來,下床走進浴室盥洗。

  十分鐘後,蔣國法換上藍色連帽運動服、穿著慢跑鞋,頸項掛著白色毛巾,一手拿著水壺,走出屋子,沿著寧靜的巷道晨跑。

  十二月的天氣更冷了,清晨的溫度只有十四、五度。

  向來不畏寒的他也套上一件連帽外套,抵擋清晨的寒意。

  他習慣繞著附近的巷子跑,約莫跑個半小時後,才會前往附近的社區小公園做運動。

  運動完畢,渾身舒暢的他,踩著愉悅的步伐返家。

  從信箱抽出報紙夾著進屋。

  他將報紙和水壺擱在廚房餐桌上,隨後走進臥房裡的浴室沖澡梳洗。

  溫暖的水流滑過精碩的身軀,手掌心裡是薰衣草香的沐浴乳,他用雙手搓揉出泡沫,從頭到腳抹上有著淡淡香氣的沐浴乳。

  仰頭,暢快沖洗去身上的細緻泡沫,他閉眼想著心愛的女人——杜蕬蕬。

  她為了拍攝新年慈善年歷,赴上海工作一個星期。待年歷拍攝結束後,將會返回台灣轉往墾丁,在墾丁待上幾天,進行廣告拍攝。

  等墾丁的工作結束,杜蕬蕬將會有十天左右的假期。

  昨晚她透過手機簡訊,開心的跟他提出出過度假的計劃,夫妻倆好久沒有一起旅行了。

  他們討論了一個小時,最後定案前往苔裡島,到時候各自搭機前往,住進隱密性高的頂級飯店內,避開記者耳目,不受拘束的度過甜蜜假期。

  為了配合她,他今天進辦公室後會立即排休,並安排出國事宜,才能陪;老婆出國好好放鬆,共度兩人世界。

  一身神清氣爽,蔣國法圍著浴巾走出熱氣氤氳的浴室。

  他拿著吹風機將頭髮吹開,抽去浴巾穿上襯衫西褲,挽著袖子走往廚房替自己準備早餐。

  做了簡單的起司三明治,煮了一杯咖啡,他坐在餐桌前獨自用餐。

  早晨的寧靜時光如此美好,他一向喜歡這段時間。

  冷不防,一記撞擊聲和隨之而來的玻璃碎裂聲,擾亂了早晨的靜謐。

  皺起眉頭,他放下咖啡火速起身,大步走往客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2:58

  十

  客廳的玻璃窗被砸毀,玻璃碎落一地,一個包裹著黑布的物體落在地板上。

  他衝出門,欲追出去逮人。但他只來得及看見一個穿著黑色連帽外套;騎著單車的瘦小身影消失在巷口轉角。

  原本想追上前,長腿才跨出,心裡掂量一下距離,他念頭一閃,頓下腳步。

  蔣國法轉身飛快回到屋內,找來一雙手套戴上,撿起那個不明物體,將黑布打開。

  裡頭是一隻布偶和一張折疊方正的白紙,布偶被拆開,用著不純熟的縫紉手法重新縫合過,裡頭的棉花換成碎石頭,胸口插著一把塑膠刀,扭曲的傷口用紅色油漆製造出血跡。

  他擰緊眉,打開紙張看著……

  下一次,受傷的不會只是一隻布偶。

  要活命的話就收手,別執迷不悟的追查下去,否則受傷的人將可能是你,還有身邊的親人。

  蔣國法寒毛直豎,心口微微泛冷,背脊陣陣發涼。

  這是警告!

  凝著俊顏起身,他走回房內。

  半晌,他拿著手機回到客廳,仔細的將凌亂的現場拍下,接著打電話給熟識的方警官,報警備案,要求警方協助調閱監視器以及加強附近的巡邏工作。

  方警官答應他會在最快的時間內完成他的請托。

  二十分鐘後,蔣國法把現場收拾乾淨,將布偶、黑布以及紙張裝進袋子裡,一臉沉重的出門上班。

  處理著公事時,他思索著自己得罪了什麼人?抑或,這只是臨時起意的惡作劇?

  憑他的直覺,惡作劇的幾率很低,挾怨報復的動機居多。

  身為檢察官,處理的案件五花八門,他經手過很多案子,嫌疑人落落長,暫時無從確認是誰在警告他。保險起見,他不能掉以輕心。

  一整個上午,蔣國法一一過濾正在處理的案件,試著找出嫌疑人。

  經過一番分析,他認定魏雄嫌疑最大,但即便心裡懷疑,卻不敢妄下結論。

  稍晚,方警官打電話來。

  「有拍到人嗎?」他拿著手機,一手扯松領帶,走到辦公室外的通廊透透氣。

  「拍是有拍到,不過對方全身包的很緊,還戴著墨鏡和口罩,根本就是有備而來,他是經過變裝並偷竊自行車前往你的住處。經過一路追蹤,他把自行車丟棄在路邊,身影消失於一條小巷內,那條巷子沒有攝影機,估計是進入箱子後,又變裝從另一個方向離開。」真是有夠狡猾。

  他的眉頭皺得死緊。

  「所以,追不到人。」

  「還要持續追查,我會盡力。」方警官只是先將初步的追蹤結果知會他一聲。

  「對方有留下任何威脅的字眼嗎?」

  「有。」

  「證物呢?你有帶著嗎?」

  「嗯,不過我想他應當不會笨得留下指紋。」

  「的確,根據影像中顯示,那個人有戴手套。」

  蔣國法吞下一句咒罵,他跟方警官交換了一些意見後,掛了電話。

  「學長,偵查庭十分鐘後開始。」邱大山抱著資料走過去,提醒他。

  「大山,麻煩你找人拿著這些東西抽空跑警局一趟。」他看看表,轉身走進辦公室。

  「把這個拿給方警官。」

  「這是……」

  「顯然有人想對我不利。」

  邱大山臉色微微一變。

  「是陳議員嗎?我們積極查他和電玩業者往來的資金動向,惹毛他了?」

  「不知道,目前不能妄下定論。」他說著,從抽屜將物證交給邱大山。

  「我立刻找人送過去。」邱大山拿著證物先行離開。

  「我會直接去偵察庭,待會兒見。」

  蔣國法坐了下來,整理資料。

  也許,事情很快就有結果,方警官辦案能力強,要找出威脅著應當不難。

  他嚥下一口憂心的輕歎,拿起放在桌角的馬克杯,喝了一口苦澀的冷咖啡。

  揉了揉皺褶極深的眉心,他重新打起精神,拿著資料走出辦公室,接下來有一場偵察庭,他得聚精會神,專心應付才行。

  傍晚,蔣國法準時下班返回住處,他一返家即整理行李。

  方警官稍早又找出了一些眉目,傳送調閱出的影像過來,根據他和邱大山的研判,加上他仔細過濾案子並根據影像比對,魏雄涉嫌重大。

  恐怕是他不死心的蒐證行為,惹毛了躲在暗處的魏雄。

  前些日子,他連同方警官帶著搜索票到魏雄租賃的民宅搜索,這件事在附近引起軒然大波,顯然魏雄已經知情。

  他害怕有朝一日被找出證物會難以脫罪,因此企圖阻止他繼續辦案。

  魏雄此舉,挾怨報復的意味濃厚,倘若只是單純恐嚇他倒不怕,純粹衝著他來也無所畏懼,他不可能因為受到威脅而停止辦案。

  他擔心的是,喪心病狂的魏雄會找自家人麻煩。他有本領找到他家,難保不會找到他的家人。

  他的父親獨自住在眷村力,處境危險。

  妹妹則住在學校提供的教師宿舍,私立學校出入管理森嚴,安全上比較沒什麼疑慮。

  至於老婆,他很慶幸自己跟她的關係並沒有對外公開,而杜蕬蕬人在國外,安全上暫時無虞,為了不要讓她擔心,他打算等蕬蕬回國再做說明。

  眼前,他要做的就是趕快找到充足證據,威脅必須盡快解除才行。

  皺眉尋思著,蔣國法決定暫時搬回家跟父親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3:16

  十一

  他進房間收拾衣物,半小時後離開住處,開車返回眷村。

  「國恩,是我,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說——」回到家裡,他在門口先打電話給妹妹。

  他將事情經過簡單的跟妹妹說了一遍,要妹妹多加小心,這段時間盡量不要單獨外出或落單。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爸呢?哥有什麼安排?要不這樣好了,我的公寓空著,哥說服爸先搬過去住一陣子吧。」

  蔣國恩要他別擔心自己,另外提出建議,要他們暫時住到她在眷村附近買下的新大樓住處。

  那棟大樓門禁嚴格,訪客出入都必須押身份證,並仔細登記,住戶需持有加密磁卡才得以進出和搭電梯。

  「嗯,我會跟爸說說看。」蔣國法又跟妹妹閒聊幾句後便掛了電話。

  一進門,已經收起麵攤不做生意的父親,晚年日子過得悠閒,他正在廚房煮晚餐。

  「爸,我回來了。」他放下行李走往廚房門口。

  「怎麼不說一聲就突然跑回來?跟老婆吵架了嗎?哼,我就說那千金大小姐根本不適合你——」

  「爸,我跟蕬蕬很好,沒有吵架。」他尊敬父親,也極力捍衛老婆,這些年來父親對杜蕬蕬一直存在著偏見,他雖然很無奈,但仍會維護妻子。

  「我回來是因為發生了一件事,這兩天我會先住下來。」

  蔣光看著兒子凝重的臉色,也不好再說什麼。

  「我煮牛肉麵,鍋子裡還有一整鍋的滷牛肉,這個牛肉是台灣的黃牛肉,我鹵了好幾個小時,很入味,你要不要吃一碗?」

  「好。」大手撫著胃部,空胃發出抗議聲,他這才發覺自己很餓了。

  「我喜歡吃爸煮的牛肉麵。」

  「你先上樓洗澡,等會兒記得下來吃麵。」下面燙青菜需要幾分鐘的時間。

  蔣國法拾級朝二樓走上去,他將行李拿回自己的房間,取出換穿的衣褲,走過光線不佳的走廊,來到浴室沖澡。

  蔣家老屋是兩層樓的老建築。

  蔣國法和妹妹的房間都在二樓,不過妹妹也早搬到宿舍,整個二樓空蕩蕩。

  蔣光的臥房則在一樓客廳後方,那間房以前是中風的蔣母和看護所住,不過蔣母已於三年前病逝,房間因此空了出來。

  蔣國法很快衝好澡,下樓來陪父親一起吃晚餐。

  他把一大碗牛肉麵吃光光,還另外去鍋子舀了幾塊牛肉,吃得超級滿足。

  用過餐,他收拾碗筷,洗碗倒扣瀝乾,並將桌子擦乾淨。

  泡了一壺高山茶,他拿著托盤走出客廳,坐下來陪父親看電視,不會說台語的父親很愛看鄉土劇。

  「爸,等這出連續劇看完,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你現在說吧。」蔣光喝著茶,目光黏在電視上。

  「還是等你看完電視再說。」他不好掃父親的興致。

  「反正連續劇一天到晚重播,我隨時可以看。」蔣光把視線移到兒子眉頭蹙起的臉龐,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

  「你說吧,今天突然跑回來有什麼事?」

  「事情是這樣的……」

  他臉色凝重的娓娓道來,把受威脅的經過說給父親聽,為顧及父親的安危,他力勸父親先搬到妹妹的公寓。

  蔣光聽了,眉頭也跟著鎖緊。

  「爸……」

  「好,明天搬。」蔣光一口答應。

  爸的決定讓他鬆了一口氣。

  「那我先上樓了。」蔣國法起身離開客廳,再度回到二樓。

  他躺在靠窗的床上,打開窗戶望著外頭高掛的上弦月,臉部線條緊繃,眉心皺褶更深,心事重重。

  結束一天的拍攝,杜蕬蕬已經累得沒力氣去體會熱鬧奢華、氣氛迷離的夜上海風情。

  她回飯店泡了一個舒服的澡,透過浴室落地窗,可以邊泡澡邊欣賞無敵景觀,但她無心欣賞絢爛的都市美景。

  此刻她餓得前胸貼後背,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了。

  她擰眉心忖,等會兒還是叫客房服務,點個漢堡飲料隨便吃一吃吧。

  離開豪華按摩浴缸,穿上貼身衣物,白皙曼妙的嬌胴裹著浴袍,走出熱氣氤氳的浴室,坐在床上拿出乳液替乾燥的肌膚抹上濕潤保護。

  驀地,門鈴響起。

  她放下乳液,起身開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3:41

  十二

  這時候來找她的不是艾咪就是藍妍佳,她累到懶得問誰來串門子,包著頭巾、穿著浴袍就前去開門。

  「嗨。」外頭站著的人,不是艾咪,也不是藍妍佳,而是高大帥氣的霍向鵬。

  「霍大哥?」實在太意外了,杜蕬蕬開心的給霍向鵬一個熱情的擁抱。

  他就像她的家人,杜蕬蕬一直把霍向鵬當大哥看待,霍向鵬也很疼愛她這個妹妹。

  霍向鵬張開雙臂抱住她纖細的嬌軀,拍拍她的背,一點也不意外她的熱情反應。

  杜蕬蕬生性熱情大方,只要是她真心來往的對象,都能見到她如此坦率熱情的一面。

  「霍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喔,不,我應該問,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

  退開來,她漾著美麗笑靨瞅著他。

  霍向鵬是老爸的得力助手,這些年更是獨當一面,成了老爸培養的接班人,他的生活無比忙碌,常當空中飛人飛來飛去。

  杜氏集團在傷害也有分公司,霍向鵬應該是正好來巡視業務。

  「我打電話給艾咪想問問你的行程,原本是想找個方便的時間和地點跟你碰面談點事情,艾咪說你剛好人在傷害,下榻的飯店又離我住的地方不遠,所以我就過來了。」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兩人都在傷害,那還耽擱什麼,他馬上驅車過來跟她碰面。

  「要談什麼?」

  「你先去把頭髮吹乾,換件衣服,我在五樓的西餐廳等你,我們邊吃晚餐邊談。」

  若不是兩人是在太過熟識,就像兄妹一樣,她穿著浴袍應門,鐵定會對他造成極大的誘惑。

  面對美麗名模,誰能如此淡定?大概只有他了。

  他將杜蕬蕬當成妹妹一樣寵著護著,對她完全沒有非分之想,他心裡真正愛著的是另一個女人,能引起他遐想的絕對不是杜蕬蕬。

  「不要吧,我累得走不動了,我不想下樓用餐。」她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我叫客房服務送餐上來,我們在房間裡用餐好不好?」

  「這方便嗎?」

  「有什麼好不方便的?難道你來找我,有看見記者?」

  「我有稍微留意一下,確定沒人跟拍。」霍向鵬雖非公眾人物,可托杜蕬蕬的福,加上身為杜氏集團的接班人身份,偶有記者會來煩他。

  「那就別擔心,快進來吧!再杵下去,真會引來記者也說不定。」她不由分說伸手將他拉進房裡。

  好吧!既然她累得不想下樓,他也只有這個選擇了。

  霍向鵬信步踏入房內,反手將房門關上。

  「霍大哥,你幫忙叫餐,我不挑,不用點大餐,隨便吃吃就行了。」邊交代著,杜蕬蕬從行李撈出衣褲便走向浴室。

  霍向鵬走到角落的古典桌前,拉開抽屜,找出客房服務菜單,打電話跟櫃檯點了幾道簡單的餐點。

  點好餐,他掛上電話,掏出手機坐在落地窗前的米色單人沙發上,滑動手機點閱行事歷,上網。

  二十分鐘後,飯店人員很有效率的將他所點的一杯鮮搾果汁、一杯蜂蜜啤酒以及豬排潛艇堡、牛肉三明治已經兩份泰式海鮮湯放在推車裡送進房間內。

  據他對杜蕬蕬的瞭解,身為模特兒的她,一點也不忌口,食量很大。

  全天下的女人應該都羨慕死她了。

  杜蕬蕬的魔鬼身材從來不靠節食維持,她屬於吃不胖的體質。

  「哇,好香。」

  走出浴室,杜蕬蕬已經吹乾了頭髮。

  她換上一套米白色的運動服,波浪捲發隨意披在粉肩上,雪顏漫著自然的粉紅色澤,好不迷人。

  「我隨便點的,這份量夠你吃吧?」豬排潛艇堡份量很大,約莫兩人份,牛肉三明治份量也不小。

  「不夠的話,我馬上再另外加點。」

  「你當我是豬哦。」她胃口再大,也是有限度的,又不是無底洞。

  「夠了啦。」

  杜蕬蕬很隨興的盤腿坐在床邊上挨著餐桌坐著,嘴饞的拿起對切成兩分的豬排潛艇堡咬下去。

  她很快吃完半份豬排潛艇堡,霍向鵬將海鮮湯推到她面前,遞給她湯匙。


  十三

  她滿足的喝起酸酸辣辣的熱湯。

  霍向鵬噎著笑意,將古典桌前的一張漂亮單椅拉過來,兩人隔著餐車面對面而坐。

  他不是很有胃口,拿起啤酒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董事長就要過六十大壽了,我想問你有沒有什麼想法,畢竟你是董事長捧在手掌心疼的寶貝女兒,倘若你和國法能替董事長籌辦壽宴,他會很高興的。」

  「謝謝霍大哥提醒我。」她忙到連老爸的生日都給忘了。她真感到汗顏。

  「就知道你會忘記,所以特地來提醒你。」

  「由國法和我籌備,你確定我爸會開心嗎?他和我媽到現在對我們還是頗有微詞。」

  「蕬蕬,董事長很心疼你,婚後還繼續拋頭露面工作,明明可以過得舒適悠哉,卻不肯……其實只要你肯回家跟董事長說一聲,國法出國深造的費用,還有房貸負擔,通通都可以解決。」

  身為檢察官,蔣國法收入雖然不錯,但也是有限,要付房貸,還要負擔父親的生活費,經濟擔子不小,已無餘裕累積財富。

  蔣國法一直有意出國深造,但礙於經濟能力有限,放棄了出過的機會,而個性剛直的他,一點也不貪圖妻子娘家的錢,他很有骨氣,一切靠自己賺。

  杜蕬蕬怎麼可能不知道丈夫的想法,她這麼拚命賺錢,雖然不是為了家計奔波,可也是為了蔣國法,為他的理想默默耕耘,努力攢錢。

  杜蕬蕬雖然嘴裡沒說,但霍向鵬和杜群峰都心知肚明。

  「國法不可能接受我爸一毛錢,我也認同他的做法。」

  杜蕬蕬一直將丈夫當成偶像,她愛他的骨氣、責任感以及正直的個性,當年甘願拋下千金小姐的身份下嫁給他,除了愛情之外,還有對他的激賞。

  霍向鵬輕輕點頭,雖為她心疼,但心裡倒也認同杜蕬蕬的選擇。

  「不提這個了,我想想啊,關於我爸的壽宴……」

  「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出來,我想你和國法應當挪不出時間親自籌備,那就這麼辦,你們出主意我全權負責,我有秘書可以協助,只要發落下去,人多好辦事。」

  她要轉移話題,霍向鵬也沒再執意繼續談下去,關於他們夫妻倆的事,他無權干涉。

  「謝謝霍大哥,還是你對我最好了。」

  「哦,這麼說,國法對你不好嘍?」他挑挑眉,故意說道。

  「他對我很好,你別亂講。」提起親親老公,杜蕬蕬臉龐浮起得意之色。

  「我們很幸福,一直都很幸福。」

  「有你這麼一個美麗又熱情的老婆,他當然覺得很『性』福。」他戲謔的取笑道。

  面對他戲謔的雙關語,杜蕬蕬頓時面紅耳赤,難得展現羞囧的賞霍向鵬一記衛生眼。

  砰!砰!砰!

  敲門聲吵醒了還賴在床上的杜蕬蕬。

  「……誰?」她頂著凌亂長髮和白皙素顏,掀開輕暖的被子翻身坐起來,晃神的打著呵欠。

  「蕬蕬,快起床。」門外的人,是艾咪。

  艾咪聲音中氣十足,吼聲裡帶著一絲氣急敗壞。

  「蕬蕬,出事了,不好了,你快開門。」接著是藍妍佳的輕軟呼喚聲。

  一大早能出什麼事?下大雪了嗎?攝影工作中斷了?

  杜蕬蕬咕噥著下床,信手抓來睡袍穿上,小手攏緊襟口打著呵欠,開門前,還先走到窗邊撥開窗簾一探,整座城市雖被灰濛濛的雲層覆蓋,但無雨無雪,好得很。

  一開門,艾咪和藍妍佳刻不容緩的往房裡衝進來。

  「你們兩個——」站在門邊差點被撞到的杜蕬蕬心驚地往後退一步。

  「把門關上。」艾咪命令。

  「喔。」杜蕬蕬閉上嘴,聽話的把房門關上。

  艾咪氣呼呼的暴衝過來,將一份報紙往她懷裡塞。

  「你自己看。」

  「一大早看報紙?」她睡眠不足呢,現下只想躺在床上賴著,抱著暖呼呼的棉被再睡上一覺。

  丟開報紙,她撲住柔軟溫暖的床。

  「蕬蕬,你上頭版了,是你和霍向鵬在飯店幽會的八卦……」藍妍佳瞥了頭頂在冒煙的艾咪一眼,心驚膽戰的撿起報紙坐在床上,將報紙攤在杜蕬蕬面前。

  「我?跟霍大哥?」杜蕬蕬猛地彈坐起來,驚覺不妙。

  「是啊,你跟『你的』霍大哥上頭版了。」艾咪咬牙切齒。

  杜蕬蕬背脊一陣發涼,連忙抓起報紙,瞪著上頭的偷拍照,飛快閱讀報道。

  照片裡,她穿著浴袍,衣衫不整的跟霍向鵬抱在一起,拍攝地點就在房間門口。報導則很灑狗血的寫著霍向鵬刻意挑她也在上海的期間,掩人耳目前往上海出差。

  裡頭還寫什麼每日工作結束後,霍向鵬總會跟她來個深夜幽會,兩人情意綿綿,在飯店房間裡共處好幾個小時,直到凌晨,霍向鵬才獨自離去……

  「吼,這些全都是瞎掰!」她氣得把報紙丟開。

  「是瞎掰沒錯,但都被拍到照片了!記者想怎麼寫就怎麼寫,我們沒辦法阻止!」雙手盤胸,一臉憤憤然的艾咪,眼角抽搐著。

  這麼多年來,不是一直告誡她要小心,千萬要小心。

  不僅要隱瞞已婚身份,還得小心別被拍到照片,影響形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4:03

  十四

  結果,一個不小心就惹這麼大條的八卦。

  「霍大哥來找我時已經有小心留意,誰知道……」杜蕬蕬煩躁的想去撞牆。

  「記者好厲害,就算再怎麼小心迴避,還是會像蒼蠅一樣黏上來。」藍妍佳萬般同情的看著杜蕬蕬。

  「蕬蕬,我知道你跟霍向鵬不是那種關係,但你身為公眾人物,就不能小心一點嗎?」

  竟然被拍到這種照片,這下子跳到黃河也別想說得清。想解釋,根本是白費唇舌。

  艾咪化身為噴火龍,在房間內暴走,砰砰的足音不輸給剛剛的敲門聲。

  幸好地板上鋪著長毛地毯吸收掉不少吵人的聲響,要不樓下的訪客,恐怕會被吵醒,跟飯店提出抗議。

  杜蕬蕬一臉驚恐,她覷著艾咪,又看看愛困的藍妍佳。

  她現在管不了八卦會發生何種效應,她擔心的是這條八卦會不會傳回台灣……

  「不行!我得馬上回台北一趟,我得親自跟我老公解釋才行。」

  「引起這樣的軒然大波,外頭一堆記者守候,你以為現在能輕鬆離開?」艾咪縱使氣還沒消,但說話的口氣緩了些。

  「現在我們可以回房睡覺了嗎?」這代表危機暫時解除了對吧?藍妍佳打呵欠伸懶腰,一早被挖起來,愛困的很,現下只想回房補眠。

  「在記者們擠爆飯店大廳前,我們得轉移陣地,另外換間飯店才行。」艾咪賞給藍妍佳一記白眼。

  「喔……」藍妍佳縮了縮脖子,認命的配合。

  「今天的拍攝工作不能取消,我已經跟攝影師談好了,原定的地點換掉,避開記者。還有,你想趕回台北一趟,我會安排。」

  艾咪一聲令下,惹出新聞的杜蕬蕬當然不敢違背。

  她進浴室盥洗換裝。

  藍妍佳先幫忙收拾她的衣物後,才返回房間整理自己的行李。

  二十分鐘後,她們三人和攝影小組集合,透過飯店經理的協助安排,從另一個禮遇通道驅車離開,成功甩掉大廳裡那堆煩人的記者。

  飛機劃破漆黑天空,穿過雲層,緩緩降落在松山機場。

  時間來到晚上九點半,杜蕬蕬穿著黑色鋪棉連帽外套,跳上艾咪打點聯繫好的保姆車,一路朝她和蔣國法愛的小窩疾馳返回。

  結束一天的拍攝工作後,她即可飛回台北,就是為了能當面跟蔣國法解釋清楚。

  緋聞早已傳回台北,鬧的沸沸揚揚,殺傷力很大,即便她知道蔣國法很信任她,但就怕有一丁點的疑慮,引來蔣國法不必要的誤解。

  整個白天杜蕬蕬一直打他的手機卻打不通,打到辦公室也不再,家裡更沒人接聽,連在手機裡留了訊息也沒回復。

  找不到人讓她更加忐忑,深怕蔣國法產生誤會才拒接她的電話。

  在一直聯絡不上他,又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杜蕬蕬徵得艾咪的同意,立刻飛回台北親自解釋。

  約莫半小時後,車子停在巷口,她獨自下了車,拎著包包返家。

  住宅區的巷子裡,幾盞路燈亮著,長巷一片寂靜。

  走到位於巷底的家門口前,纖影在路燈下拉的好長,她左右張望確認沒人,這才拿掉口罩,伸手從包包裡翻找著鑰匙。

  突然間,她感覺腳邊有團毛茸茸的生物蹭著她。

  低頭一瞧,是一隻瘦弱的黑白小花貓。

  「喵……喵嗚……」貓咪張著圓圓的眼睛看著她。

  「好可愛的貓咪。」杜蕬蕬蹲下來,就著路燈望著在大冷天不斷發抖的小貓,伸手摸著它柔軟的細毛,將它抱起來瞧了瞧。

  「喵嗚……喵……」小貓咪不怕生,縮在她懷裡取暖。

  「很冷是嗎?這麼晚了,你怎麼在外頭流浪,無家可歸嗎?還是走失了?」這麼可愛的貓咪竟無家可歸?遺棄它的主人是在太不應該了。

  「小貓咪,乖喔。」她心疼的抱著黑白小花貓,提供懷抱,煨暖它發抖的小小身軀。

  「小貓,我不能讓你進屋,因為我老公對貓毛嚴重過敏……」

  杜蕬蕬跟小貓說著話,輕輕的歎口氣。

  她將小貓放下,脫下連帽外套包住小貓,擋去深夜的寒氣。

  「小貓乖乖別跑掉喔,在這裡等著,我去找個紙箱讓你睡覺。」

  將小貓放在門口,她迅速起身,掏出鑰匙進屋子裡。

  幾分鐘後,她又再度出現在門外,手裡拿著一個鋪著厚厚毛巾的紙箱和幾片餅乾。

  小貓很乖,一直待在她的外套裡沒走開。

  「沒有魚,只有餅乾。」她將小貓放進紙箱裡,餅乾也一併放進去。

  小貓開心的吃著餅乾。

  杜蕬蕬看著小貓,美麗的臉蛋掛著笑。

  突然間,有個人悄然無聲的靠近。

  她警覺抬眸,冷不防對上對方探究的眼睛。

  那是個男人,一身黑,身材瘦小,一雙眼睛透著不尋常的精光。

  她直覺想拉起帽兜遮住對方探究的實現,但手卻抓空。

  她的外套已經脫下來給小貓取暖了,此刻正皺成一團丟在紙箱裡。

  「流浪貓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4:20

  十五

  「嗯。」她臉蛋低垂,冷淡虛應一聲。

  幸好,那男的沒多糾纏,只是站了一會兒便轉身走開,筆直走出巷口。

  杜蕬蕬暗吁了口氣,差點以為會被認出來了呢。

  既然人走了,巷子裡空蕩蕩不再有其他人影,她應當不必急著進門。

  她等小貓吃飽喝足後,將紙箱擺到防火巷裡,窄小的防火巷能擋去一些寒風,讓小貓在這冷冽的冬夜裡不會受凍。

  「小貓,晚安嘍。」揮揮手,她離開防火巷,拍掉外套上的貓毛,這才進入屋內。

  公寓裡一片靜悄悄。

  剛剛她忙著找紙箱和毛巾,沒多去注意屋內的狀況。

  這會兒才發覺,屋前屋後兜了一圈,竟然沒看見蔣國法的身影。

  這麼晚了,他去哪裡了?還在辦公室?

  掏出手機,杜蕬蕬正要撥打給蔣國法,抓在纖白小手裡的輕薄手機,驀地響起。

  螢幕顯示是他的來電,她忐忑接起。

  「阿法……」

  「蕬蕬,你找我?」

  蔣國法人正待在蔣國恩的公寓裡,他忘了手機從下午開始就沒電了,直到一分鐘前才發覺,忙不迭替手機充電。

  手機邊充著電,他開機欲看看有什麼留言訊息,才一開機,杜蕬蕬的訊息就不斷跳出來。

  她似乎急著找他,蔣國法即刻回電。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回來?」她能停留的時間不長,明天一早得趕搭早班機直飛上海。

  「我暫時不回去住,跟爸住在……」她剛剛說什麼……回來?「蕬蕬,你仁在哪裡?」直覺不對勁,他心裡打了個突。

  「我在家,剛剛才到。」

  「你在家……怎麼沒說一聲就跑回來?」俊顏爬上一絲緊張,蔣國法走到床頭櫃,抄起車鑰匙。

  「我跟霍大哥被拍到照片,八卦滿天飛,我怕你誤會,想回來親自跟你解釋。」她一顆心提的高高的,小聲解釋。

  「我相信你。」她跟霍向鵬的八卦緋聞,蔣國法並不知情。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因為他百分之兩百信任她。

  「你怎麼一聲不吭跑回來,乖乖呆著別出門,我現在馬上回去。」

  她遇見可疑人物了嗎?會不會被魏雄鎖定?

  「怎麼了嗎?」她聽出他語氣裡的緊張和不安。

  「現在先檢查門窗,確認鎖好了沒,你乖乖待在房裡,我馬上回去找你。」他打斷她,抓起只來得及充幾分鐘電力的手機,十萬火急往外衝。

  出了什麼事?這端,杜蕬蕬一臉匪夷所思,瞪著已經斷線的手機,發呆好半晌。

  最後杜蕬蕬累得睡著了。

  她躺在有著丈夫陽剛氣息的大床上,身上蓋著輕暖的羽絨被,彎著粉唇漾著笑意。

  感覺如同窩在他的懷裡,她閉著眼,夢裡浮現兩人在這張床上一次又一次,火熱愛著彼此的甜蜜畫面。

  房門驀地被打開,蔣國法已經驅車趕回來,他一臉緊張的在床邊坐下。

  「蕬蕬。」沒事吧?

  看她裹被安穩的躺在床上,睡得極沉,他一顆不安的心,頓時稍稍放鬆下來。

  「嗚……」她張開睡眼惺忪的眼眸,混沌的腦袋花了些許時間才清醒過來,迷濛眼色轉為清明。

  「阿法?你回來了,抱歉,我太累了,等你等到睡著。」

  杜蕬蕬掀被坐起來,一雙玉臂親暱的摟住老公的後頸,柔軟嬌軀偎向他結實寬闊的胸膛。

  蔣國法張開一雙鐵臂緊密的抱住她,低頭吻著她雪白的額頭,他的神色依舊處於不安的狀態,剛健身軀微微顫抖著。

  她驚覺有異,唇畔的笑意斂去,輕輕推開他,仰起雪顏,一雙美目帶著疑惑瞅著他。

  她不曾見過他如此不安過,身為檢察官,他正義凜然、膽識過人,從來就是篤定沉穩,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

  但此時此刻……他的臉上明顯透著恐懼。

  「你在發抖。」杜蕬蕬抬手撫摸他冰冷的臉頰。

  「出了什麼事了嗎?爸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4:48

  十六

  「蕬蕬,爸很好,所有人都很好,我是擔心你。」他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不想讓自己過度擔憂的情緒影響她。

  「我這麼大的人了,有什麼好擔心的……」尚搞不清楚狀況的她,語調無比輕鬆,暗忖他可能是工作壓力過大,才會出現這麼奇怪的行徑。

  她體貼的抬起雙手擱在他寬闊的肩頭,輕柔的按摩他僵硬的肌肉。

  「蕬蕬,你暫時別回家,若回台北,先回信義區的公寓住,另外,這段時間你盡量別落單,讓艾咪陪著你,不論到哪裡,都必須有人相伴……」他現在,每一條神經都繃得死緊。

  「你受威脅了?」替他做肩頸按摩的動作驀地頓住。

  縱使他沒有說明,但聽他異常不安的語氣,和那失了冷靜的驚慌神色,杜蕬蕬已經猜到七八分。

  他沉默著,眉宇間的皺痕加深,焦躁不安盤踞心頭。

  拋不開憂心忡忡,欣長身軀起身離開床邊,他在房裡來回踱步。

  她下了床,從背後抱住他。

  「對方如果只衝著我來,我毫無畏懼。」事到如今,他必須讓她有心裡準備。

  「你的意思是……對方不僅僅衝著你,還威脅你的親人?」放開他,她繞到他面前,一雙纖白小手平貼在他胸膛,感應他紛亂的心跳聲。

  「阿法,我們的關係沒人知道,我的安全沒問題,你要好好注意自己和爸,別讓我擔心好嗎?」

  他深愛家人,也深愛著她。

  他是個堂堂男子漢,習慣一肩扛起所有責任,將所有他愛的人保護在強壯的羽翼下,決不允許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她好感動,更為他面臨的處境感到心疼和擔憂。如果可以,她也想保護他,成為他的安全屏障而不是累贅。

  蔣國法厚實的大掌覆住她的纖柔玉手,緊緊扣住。

  「阿法,這幾年我也存了不少錢,足以應付我們一起出國讀書的費用及生活費……」杜蕬蕬仔細的注意著他的神色。

  「我支持你成為商業律師,至於我嘛,我有慎重考慮過了,結束模特兒事業後,我想走造型設計這一行,我最近一直在留意紐約的設計學校,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出國……」

  他個性十分固執,要說服他拿她的錢出國讀書,可能得費一番功夫。

  她原先盤算等他們出國度假,心情放鬆的情況下,再好好跟他懇談。

  但眼前,因為他的職業,蔣家人的安危受到威脅,讓他如此憂心忡忡……她心忖,何不借這時機,好探探他的意願。

  「蕬蕬,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不能接受。很抱歉,嫁給我讓你受委屈了,讓你幸福快樂是我最想做的事,你喜歡當模特兒,我不會自私的剝奪,至於我的理想抱負,可以排在第二位。」蔣國法心疼的說著。

  吼!就知道他不肯接受。

  「阿法,其實我累了,工作很倦怠,我一點也不遺憾放棄當模特兒,我真心想朝造型設計發展——」

  「我支持你出國讀書,你的任何決定我都不會反對。」

  言下之意就是說,她包袱款款自己去就對了?

  杜蕬蕬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真想撬開他腦袋看看,到底裝了幾斤水泥?

  他保持緘默,隨她瞪去。

  「算了,先不談這個。」見他眉頭深鎖,她頓時洩氣,只能再想法子了。

  「我答應你,我會多加留意,我身邊有很多工作人員陪著我,沒有工作的空擋,艾咪和妍佳也都跟我在一起,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我會很聽話,等我工作結束返回台灣時,我讓艾咪替我請個保鏢。」

  很多藝人為了杜絕奇怪粉絲和狗仔的騷擾,身邊總會帶著保鏢,她也可以如法炮製。

  他同意她的做法。

  「嗯,這麼一來我放心多了。或許這件事是我太小題大做,對方可能只是想嚇唬我,不過一切還是小心為妙。」

  「放心啦,我會很小心。」她鬆開手,繞過他高大的身軀,在他面前站定。

  「阿法,我明天一早得趕回上海……」

  柔軟嬌軀偎入他的懷裡,調皮的食指在他胸膛上畫圈圈,挑逗意味濃厚,企圖將剛剛僵凝的氣氛解除,用柔情安撫他憂心的情緒。

  蔣國法想親吻她、抱她,跟她在這張床上放肆歡愛一回,但他緊繃的神經依舊無法安全放鬆下來。

  張開一雙鐵臂,他將她攬在懷裡,低頭吻上雪白的額心。

  「今晚我們不能留在這裡,你要跟我回國恩的公寓,還是要在信義區的公寓住下?」他語氣裡充滿無奈和一絲歉意。

  「不能住在這裡嗎?都大半夜了……」輕輕的搖頭,她吞下一聲失望的歎息。

  「要不跟我回國恩的公寓?我爸也暫時住到國恩的公寓裡,那裡有完善的安全管理。」

  聞言,他懷裡的柔軟嬌軀有幾秒鐘的僵硬。

  「還是不要吧。」她擔心公公因為她的出現,血壓會升高。

  「我看,我還是回信義區的公寓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5:15

  十七

  「嗯。」他無能為力化解父親對她的成見,對她感到非常抱歉。

  「你去把公寓的鑰匙和門卡找出來,我送你過去。」他很感激她的體諒和退讓。

  「你會留下來陪我嗎?」她抬頭瞅著他,眼露渴望。

  那間公寓他不想收,結婚多年來從未踏進過一步。

  她尊重他,從來不強求他,但今晚她渴望他能陪著自己。

  他無法拒絕她,只能點頭。

  「好,我會留下來陪你。」

  蔚藍的天空,如棉花般柔軟的白雲,閃著細緻燦光的沙灘,墾丁的冬天充滿令其他城市嫉妒的耀眼暖陽,很舒服;很適合度假。

  遊客如織,穿著比基尼的美女和壯碩猛男在沙灘上曬太陽、玩水遊樂,好不熱鬧。

  杜蕬蕬一想到再過幾天就能卸下工作出國度假,和親親老公享受浪漫假期,她的心情就無比愉悅。

  她笑靨燦爛的站在沙灘上聽著導演執導,陪著工作人員勘景,身穿飄逸的波西米亞風紫色漸層染洋裝,長髮隨風飄逸,美麗性感宛如女神降臨,電暈一堆工作人員。

  趁導演跟工作人員談話的空擋,她拿出手機跟親愛的老公互留訊息。

  她貼了張唇,送老公一個吻,然後再奉送幾顆熱情的心。

  蔣國法個性內斂,不善表達內心的情感,垂著眼簾看著她傳過來的貼圖,不由扯動薄唇笑了笑。

  眼底滲出的笑意雖淡,但盈滿溫柔情意。

  「艾咪有安排保鏢隨身保護你嗎?」

  言歸正傳,蔣國法提醒老婆。

  「親愛的,我們今天早上剛返台,一路又奔波到墾丁,一抵達飯店,連喝水時間都沒有,又即刻進行拍攝工作的前置作業,大家都好忙。」

  她明白他有多擔心,歹徒一天沒落網,他心頭梗著的那根刺便無法拔除,可是也得視時機作安排。

  她身邊有這麼多工作人員,人又是在熱鬧的度假勝地墾丁,即便落單,也安全得很。

  何況對方可能並不知道她和他的關係,威脅尚波及不到她。一切只是他失了冷靜,太過緊張了。

  「要不我請方警官幫忙,先派個人過去?」他皺起眉頭,無法放心,一抹不好的預感在胸臆間蔓延開來,蠶食鯨吞著他向來傲人的冷靜。

  「不行啦,我不能跟警察扯上關係,會引來好事的記者追問,饒了我吧,我可不想再惹出任何新聞,艾咪會宰了我。」她和霍向鵬的八卦好不容易平息了些,可不想再登媒體八卦頭條版面。

  「可是我真的無法放心。」

  他略顯煩躁的回復,伸手扯松領帶,另一隻手揉著折痕深刻的眉間,一臉擔憂和疲憊。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親自保護她。

  「答應我別擔心好不好,艾咪在傷害時已經著手處理此事,找到一家值得信任的保全公司,演藝圈裡很多大咖的保鏢都是他們的旗下員工,聽說風評不錯,每個保鏢都經過嚴格訓練,來頭不小。」這樣,他總可以放心了吧!

  「不過艾咪好像聯繫上出了點問題,保鏢後天才會抵達墾丁,艾咪盡力了,不是艾咪的錯,這兩天我會跟艾咪和其他工作人員粘的緊緊的,絕不會落單。」知道他放心不下,杜蕬蕬再三提出保證。

  「答應我,無比提防週遭的一切,小心行事。」蔣國法也不好在說什麼,有她的保證,他的確是安心多了。

  「蕬蕬,快來。」

  另端,藍妍佳脫去鞋子踩著浪花,她開心的朝杜蕬蕬招手。

  「有空再聊。」她朝藍妍佳揮揮手,低頭抓著手機傳出最後一封簡訊。

  「愛你哦!」

  手機收起,她脫去夾腳拖,拎高飄逸的紫色長裙,尖叫著跑上前。

  她和藍妍佳像孩子似的踩著海浪玩的不亦樂乎。

  旁邊的工作人員也趁空過來湊熱鬧,大家頑皮的玩起潑水遊戲,笑笑鬧鬧一番,稍稍減輕大家的工作壓力。

  另端,台北——

  蔣國法收起手機,起身離開辦公桌,看了看表,拿起資料迅速前往上司的辦公室開會。

  會議開了兩個多小時,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六點。

  走在通廊上,迎著從窗戶吹進來的冷冽晚風,他疲憊的揉著眉心。

  轉進辦公室內,他放下資料,桌子角落擺著新送上來的訴狀,堆積如山的公事讓他不得閒。

  五天後他將出國度假,接下來這幾天他都得挑燈夜戰,把眼前這成疊的訴狀和案件資料消化完才行。

  已經連著幾天熬夜加班,即便向來身強體壯,也無法負荷這過於繁重的工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5:35

  十八

  這一、兩天,沉重的疲憊感席捲著他,加上擔心著杜蕬蕬,雙重壓力令他整個人陷入緊繃狀態。

  「學長,這些是你的信件。」邱大山從收發室過來,順手拿回了自己和學長的信件。

  他將一疊信件和排骨便當放在學長的辦公桌,自己也拿著便當坐回位子上,打開便當就猛嗑,一點形象都沒有。

  蔣國法沒什麼胃口,他把便當往旁邊推開,拿起信件一一拆封。

  大部分都是公事往來的信件,有一、兩封是廣告,另外還有一封有點厚度的A4大小牛皮紙袋,信封上只潦草的寫著他的名字和地址,沒有寄件人姓名;寄件地址。

  他打開,是一本雜誌。

  隨手抽出來看,他臉色瞬間一變,轉為警戒。

  邱大山嗑完便當,正其身欲將紙盒拿去回收,眼角餘光瞥見他的神色有異。

  邱大山朝學長走過來,好奇的瞥了眼他手中的雜誌,一看哇哇叫。

  「夭壽喔!是誰這麼缺德,竟然下得了手?這本雜誌值得好好收藏啊,是吃飽閒著嗎?還是嫉妒女神太性感……誰這麼無聊,寄這本雜誌給學長?」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想威脅我的那個人,魏雄。」

  蔣國法神色轉為陰鷙。目光瞬也不瞬盯著雜誌封面,寒意從腳底衝上背脊。

  手中的雜誌,正是三個多月前杜蕬蕬為時尚雜誌拍攝的性感薄紗造型封面,臉部以紅色油性筆畫上觸目驚心的X。

  警方已經掌握不少線索,所有證據都指向魏雄,但魏雄行蹤不明,很難順利逮到人。

  魏雄繼續逍遙法外,躲在暗處監視著他,甚至已經盯上杜蕬蕬。

  八成是蕬蕬從上海飛回台北的那晚,就被魏雄盯上了。他所擔心恐懼的事,果然成真了。

  毀容……

  蔣國法告訴自己不能被唬住,但寒意瀰漫全身,讓他高大的身軀顫抖起來。

  「啥?」邱大山困惑的抓著頭。

  「魏雄知道學長的偶像是杜蕬蕬?所以很無聊的毀了這本雜誌……」事情不可能這麼單純吧?抑或有其他理由?

  蔣國法倏地起身,拿著雜誌大步往外走。

  「學長,你要去哪兒?」

  不是要留在辦公室加班嗎?過幾天學長要出國度假,堆積如山的公事處理不完,這幾天得加緊趕工才行哪。

  「我得趕去墾丁一趟。」他必須前去保護杜蕬蕬。

  「墾丁?學長,你是忙昏了嗎?你星期五才開始休假,不是今天……」

  蔣國法無法跟邱大山解釋太多,他掏出手機打給杜蕬蕬,但沒接通。

  又打了兩通,卻是一樣的結果。

  他煩躁的趴過黑髮,不好的預感在胸口瀰漫,他無法坐以待斃,立即抓著車鑰匙往外衝。

  驀地,手裡的手機陡然響起。

  「蕬蕬——」他焦急低喊,以為是她回電。

  「蔣先生,我是艾咪。」

  「蕬蕬人呢?我打電話她沒接。」

  「不好了,蕬蕬……她、她失蹤了。」艾咪聲音顫抖著。

  蔣國法停下飛奔的腳步,瞬間感覺天地崩裂,周圍的聲音彷彿小時了,他抓在手裡的雜誌掉落在腳邊,刺骨惡寒將他包圍。

  「蔣先生,我很抱歉,我沒有保護好蕬蕬。」艾咪非常自責。

  他被強大的恐懼侵襲,好不容易尋回一絲冷靜,才開口:「蕬蕬失蹤了?她不是跟工作人員在一起?她答應我,絕不會落單……」

  「學長……」邱大山看著一臉蒼白的學長,直覺不妙。

  他閉上嘴靜靜佇立在一旁。

  「一小時前大家還聚在酒吧吃飯,可是蕬蕬吃到一半直囔著胃不舒服,提早回飯店休息,原本我要陪她回去,但蕬蕬拒絕了……我後來越想越不放心,等不及聚會結束,就先回到飯店察看,結果蕬蕬不在房裡,問過飯店人員,也沒人看見她回來……」

  酒吧回到飯店並不遠,徒步走幾分鐘就到,街上又那麼熱鬧,杜蕬蕬才會不以為意單獨行動。

  「街上的人呢?有問過附近店家了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5:53

  十九

  「問過了,他們看見蕬蕬一個人走著,路上還有人不斷要簽名,但現場太混亂,後來蕬蕬走去哪兒,大家都不清楚……蔣先生,警局不接受報案,因為失蹤未逾二十四小時……」

  「我會請警方處理,我馬上趕下去,你要隨時跟我保持聯繫,知道嗎?」

  「我知道,我會的。」蔣國法大手顫抖的將手機塞進口袋裡,他轉頭看見杵在一旁的邱大山,猛地抓住他的雙肩。

  「大山,馬上聯繫方警官,蕬蕬失蹤了,我必須馬上去墾丁找人。」

  「蕬蕬?杜蕬蕬?」有沒有聽錯?

  「對,杜蕬蕬失蹤了,我必須盡快找到她!」他咆哮著,推著邱大山,要他迅速聯絡方警官。

  「快去。」

  蔣國法飛奔上車,發動油門,甩尾離開停車場。

  怔愣在原地的邱大山,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高大身軀衝進辦公室,抓起電話聯絡方警官。

  如果……

  如果蕬蕬有什麼意外,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蔣國法搭乘高鐵轉計程車趕至墾丁,現在對他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可怕的煎熬。

  他跟艾咪,方警官保持聯絡,得知警方已經派出人馬尋人。

  艾咪,其他工作人員以及飯店人員也在附近找人。

  隨著時間流逝,每次聯絡都沒有得到好消息,讓蔣國法一顆心越來越往下沉。

  他抬手揉著眉心,儘管快要被恐懼淹沒,但他不能倒下,必須撐下去。

  大手爬過凌亂的黑髮,他低垂眼簾強撐著,直直望向手裡的手機,驟然間手機震動起來。

  「方警官,情況如何?蕬蕬……人找到了嗎?」他立刻接起,聲音緊繃。

  「蔣檢,人是找到了,她應該沒有性命危險……」方警官捎來的好消息,但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怎麼了?請你如實告訴我。」萬分自責的蔣國法紅著眼眶,不管杜蕬蕬發生什麼事,他都會陪在她身邊。

  「杜蕬蕬確實是被魏雄挾持,人被帶往偏僻的海邊,不過幸好有幾個大學生在海邊夜遊開趴,他們認出來杜蕬蕬,也發覺她的神情有異,因此引來他們的注意,他們上前詢問,魏雄竟舉刀要傷害杜蕬蕬,那群大學生反應快,立即衝上救人,魏雄被逼急了,一不做二不休,持刀往杜蕬蕬的肩頭刺下,並劃傷她的臉,企圖毀容……」

  「……傷勢嚴重嗎?」男兒有淚不輕彈,但蔣國法再也無法克制的掉下眼淚,聲音沙啞哽咽。

  「有點失血過多,目前已經緊急送往醫院,至於杜蕬蕬臉上的傷,我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外觀,這件事可能需要當面詢問醫師。」在魏雄欲逃脫時,警察也及時趕到,在大學生的協助下,眾人聯手將魏雄繩之以法。

  「魏雄逮到了,這一次,我們不能再讓他脫罪。」

  「這個案子,我會全力以赴。」即便內心傷痛,但他還是要咬牙苦撐下去。

  「我有個疑問,魏雄怎會知道杜蕬蕬在墾丁,這點問出來了嗎?」

  「杜蕬蕬前幾天曾單獨從上海返台對吧?魏雄說他發現杜蕬蕬進入你所住的公寓,又跟著你離開,他判斷你們關係匪淺。他鎖定杜蕬蕬的行蹤,透過媒體報道,得知杜蕬蕬會前往墾丁,因此他決定挾持綁架。」

  「我知道了,謝謝方警官。」跟他所揣測的沒有太大出入。

  「不客氣,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蕬蕬送往哪家醫院,你知道嗎?」

  「我等一下把醫院地址傳給你,另外承辦員警紀明典的電話也留給你,你如果有什麼需要協助,可以直接找他。」

  「好的,謝謝。」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還有,有件好消息,張香蘋氣極的脫離險境清醒了,等她狀況再好一點,立即安排她之人魏雄。」

  「嗯,這件事越快安排約好,我不會放過魏雄。」

  收了線,他將手機塞回西裝外套口袋,雙手抱住低垂的頭,久久無法自已,無聲掉著淚。

  他的蕬蕬並沒有性命危險……真是太好了。

  縱使魏雄狠心的劃傷她的臉頰,但不管蕬蕬的外貌有任何令人心疼的變化,永遠都是他蔣國法唯一深愛的女人。

  四十分鐘後,蔣國法匆匆抵達醫院。

  杜蕬蕬已經被送進開刀房,處理肩頭和臉部的傷勢。

  艾咪和藍妍佳等在開刀房外,另外還有兩名警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6:19

  二十

  「我是蔣國法。」他腳步急切的來到開刀房外,他走上前跟負責的警官說話。

  「你好。」紀明典稍早前已經跟蔣國法聯絡上了,他將杜蕬蕬的最新狀況跟蔣國法做了說明。

  杜蕬蕬是公眾人物,螢光幕前性感亮麗,是男人心目中的女神。沒想到,這位女神竟然已婚,委實令人驚訝!

  這一刻,紀明典終於見到蔣國法的廬山真面目,高大挺拔的蔣檢察官絕對足以跟女神匹配。

  「手術情況如何?」即便已經通過電話,但蔣國法依舊憂心忡忡。

  「目前不清楚,應該一切順利。」

  杜蕬蕬何其幸運,她肩頭的傷勢並不嚴重。

  比較棘手的是臉部那道長長的刀傷,即使痊癒了也可能留下疤痕,未來可能需要做整形美容,但能否百分之百恢復原本容貌,得請專業醫師評估。

  蔣國法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眉頭卻沒鬆開過。

  他和紀警官談了一下案情,隨後紀警官連同警員先行離開了。

  結束談話後,蔣國法這才得空走向艾咪。

  「你好。」他曾和艾咪見過一、兩次面,雖然沒攀談過,但還算面熟,一眼就能認出她。

  「蔣先生,蕬蕬沒事。」艾咪較為鎮定,身旁的藍妍佳則仍舊未從恐懼中脫離,她們一直守在蕬蕬身邊,寸步不離。

  「蔣先生,我已經通知了霍向鵬,他將蕬蕬托付給我,現在發生這麼大的事,我該跟他說一聲。」杜蕬蕬當初和艾咪合作,是由霍向鵬居中牽線,霍向鵬和艾咪頗有交情。

  「謝謝你代為通知,這件事是我疏忽了。」一路上,他承受著強大的恐懼和恐慌,壓根兒忘了得知會岳父、岳母一聲,他們勢必對他這個女婿更加不滿。

  此時,開刀房的燈號熄滅。

  蔣國法立即走上前,迎向從開刀房走出來的醫師。

  「請問她情況如何?」

  「手術順利,現在杜小姐很穩定,但仍舊不能掉以輕心,需要觀察,等麻醉恢復後即可轉入普通病房。」醫師跟他說著大致狀況。

  「但杜小姐可能會情緒不穩,你們要多費心安撫她的情緒,還有麻煩請到櫃檯,有些資料需要家屬簽名。」

  一切已無大礙!但蔣國法卻怎麼也擠不出笑容,無法放下心來。

  他得去處理事情,但他不想離開。他必須親眼見蕬蕬一面,才能安心。

  「蔣先生,你先去吧,蕬蕬還要半小時才會醒來。」艾咪走過來,推了推蔣國法。

  「醫師說蕬蕬沒事了,你放心吧。我跟妍佳先去恢復室外頭等,你再過來也不遲。」

  他鎖著眉頭朝艾咪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走到走廊的轉角,一直強撐著的他,雙腿癱軟的靠在白色牆壁上,仰頭望著天花板。

  一切都沒事了。

  他眼眶忍不住紅了,抬手抹了抹疲憊的臉龐,強自壓抑下激動的情緒,抹去眼角的淚光。

  蕬蕬脫了險,他心中大石落下。

  可未來,還有很棘手的事得面對。

  頭一回,他質疑起自己能否真的給予蕬蕬幸福的婚姻,經歷一回的危險,難保不會再有第二次……

  此時此刻,他心情十分複雜,情緒一片混亂。

  在抵達醫院之前,不論蕬蕬情況如何,他都會陪伴著她一起走下去。

  但這一刻,他卻不那麼篤定了。

  四年後。美國紐約。

  天空落下點點白色雪花,整座城市洋溢著聖誕節的歡樂。

  一整排店家都裝飾得五彩繽紛,聖誕頌在街頭悠揚,遊客來來往往,讓整座城市熱鬧非凡。

  蔣國法身穿黑色長大衣,圍著藍色格紋圍巾,戴著御寒的皮質手套,手裡拿著一杯熱咖啡,高大的身影佇立在某個櫥窗前,雙眼瞬也不瞬的望著櫥窗內充滿設計感的珠寶飾品。

  他看中一隻玫瑰花造型的彩寶別針,精緻且高雅,讓他想起來艷麗外放的杜蕬蕬。

  駐足許久,他將空咖啡杯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裡,轉身回到精品店前,伸手推開玻璃門,一邊脫掉手套走入店內。

  將手套塞入大衣口袋裡,他跟上來招呼的金髮店員詢價,沒猶豫多久,他掏出信用卡,買下那只彩寶別針。

  幾分鐘後,他重新戴上皮質手套,拎著精緻的寶藍色紙袋,形單影隻的走在熱鬧的街頭。

  走入位於轉角的郵局裡,他將禮物放進購買來的包裝盒,寫上地址後,掛號將禮物寄出。

  禮物是寄給杜蕬蕬的,即便兩人早已離異多年,毫無瓜葛,她已經不再愛他。

  但他心裡依舊有著她,深愛著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6:52

  二十一

  前年、去年,他分別買了斗篷外套和耳環當聖誕禮物寄給了她,用此表達他不曾減弱的一份愛意。

  踏出郵局,雪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蔣國法加快腳步走向公車站。

  站在公車站前,雪花落在他寬闊的肩頭上,他的臉頰冰冷,但心頭暖熱。

  抬眸望著繽紛落下的雪花,他想著杜蕬蕬——

  他們已經於四年前簽字離婚,結束婚姻關係。

  杜蕬蕬被毀容後,她即宣佈退出螢光幕,專心休養,並且進行美容手術。

  那段期間,他聯繫不上杜蕬蕬,杜家人也不願透露訊息,讓他無法跟杜蕬蕬見上一面。

  他將萬般思念化為動力,全心全意辦著魏雄的案子,將魏雄關進牢裡。

  案子處理完畢之後,他又去了杜家一趟。

  那日,他終於如願以償見到了杜蕬蕬,但卻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經過幾個月的調養,她豐腴了,氣色很好,臉上的傷痕也幾乎痊癒。

  她美麗如昔,耀眼迷人。

  他激動的走上前將她擁入懷裡,杜蕬蕬卻退後一步,拒絕他的接近,擺出一副巨人於千里的冷淡姿態——

  「我想清楚了,我不該再浪費青春跟你在一起,我們根本就不適合,跟你在一起,我必須捨棄父母給我的一切,還得隨時保持警戒以免危險找上身……抱歉,我累了,求求你還我清淨的生活,求你高抬貴手,跟我簽字離婚。」

  她冷著臉遞出一張已經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給他,協議書裡她完全不要求任何贍養費和財產,去意堅定。

  她所說的一字一句都刺痛著他的心,幾乎要承受不了而倒地。

  他高大的身軀受到強烈震撼,猛然一顫。

  望著她冷漠的神情,他萬分痛楚的心直直往下沉,跌落地獄深淵。

  他想問她為什麼如此狠心拋開他,但又沉痛自責的開不了口。

  他不該責怪抱怨她,是自己沒能好好保護她,連累她收到傷害。

  當時他耳畔浮起醫師的叮囑——身體的傷痕可以恢復,但心靈的創傷卻很難磨滅。

  他霎時明白,杜蕬蕬受的是心理的傷。

  低垂眼簾望著那張協議書,沒有辯駁半句,也知道自己沒有立場挽回她。

  她說的全是事實,他給不起她富裕的生活,還得隨時提防被挾怨報復。

  唯有放開她,才能讓她擁有平靜又安全的生活。

  那日,他沉痛的接過協議書籤了字,兩人在隔天便辦了離婚,結束婚姻。

  接著,他留職停薪肚子去環島旅行,沉澱心情規劃未來,不記苦之後他遞出辭呈,毅然決然隻身來到紐約深造。

  時間過得很快,他一個人在紐約生活了將近三年半,這三年半間他完成了學業,並順利考取律師執照。

  再過幾天,他將回到台灣,重新開始另一頁新的人生。

  可這新的人生沒有深愛的人一起陪伴,他感覺空洞又空虛,心情有些茫然。

  如果可以,他想挽回她,跟她重新開始。

  只是一切還來得及嗎?

  公車抵達。

  排隊的人魚貫的走上車子。

  蔣國法收回游離的思緒,大步走上車。

  車裡暖氣放鬆,溫暖多了。

  他脫下圍巾手套,選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來。

  望著不斷往後飛掠的繽紛街景,他想著過往和杜蕬蕬的點點滴滴……

  驀然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眼前迅速閃過。

  蔣國法驚得從位子上站起來,趴在玻璃上。

  那令他感到熟悉的身影,這時很有默契的轉過身來。

  望著那張陌生的臉龐,一股強烈的失望湧上心頭。

  他又認錯人了。

  重新坐下,薄唇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在異鄉生活的這段日子以來,這種情況不知發生了多少次。

  他對杜蕬蕬的思念,隨著一天一天過去,益發強烈。

  公車這時靠站停下,有人下車,有人上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7:12

  二十二

  蔣國法目光依舊落在窗外雪花繽紛的街頭上,人群來來往往很熱鬧,唯有他十分孤單。

  「嗨,國法。」

  驀地,一聲嬌嗓在耳邊響起,身旁的空位旋即有人落了坐,一陣熟悉的響起圍繞著他。

  蔣國法轉頭一看,揚唇淺笑。

  「鍾小姐,你好。」

  鍾紫韻小蔣國法一歲,是蔣國法在紐約的學校的同班同學,全班僅有他們來自台灣,因此平常互動較多,不過所謂互動,其實都是鍾紫韻單方面的接近。

  兩人的學識背景相同,大學畢業後考上檢察官,分別任職於台北和高雄地檢署,經歷幾年檢察官工作後,因為生涯規劃而提出辭呈,來到紐約深造,並考取律師證照。

  他和鍾紫韻取得執照後,許多律師事務所便爭相網羅。

  他很快便有了決定,打算回國後進入「理研律師事務所」任職。他以為,鍾紫韻會選擇返回高雄。但鍾紫韻前些日子卻說,經過考慮後,她放棄回高雄,決定也接受理研的網羅。

  日後,他們就是同事了。

  「你還是這麼見外,別老是小姐小姐的叫我,你可以叫我紫韻。」鍾紫韻拎著大包小包坐下來,有點手忙腳亂。

  蔣國法只是淡淡一笑沒有搭腔,他很紳士的接過她手上的大包小包,放在自己的腿上,替她分擔一些重量。

  「謝謝。」她感激一笑。

  「我買這麼多東西,搭計程車回去比較方便,但你知道嗎?在我決定搭公車前,我已經在路邊等了足足半小時的計程車,卻總是有人搶先跳上車,搶走我攔下的車子。」

  鍾紫韻是個很健談的女生,有她在的場合,都不怕冷場。

  對她的抱怨,蔣國法只是笑笑,依舊沒有搭腔。

  「國法,你幾號回台灣?」

  「後天。」

  「這麼巧,我也是後天回去,我搭XX航空中午的班級。你呢?如果是同一班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到機場。」

  「我是早班機。」他說。

  「是嗎?我還以為有個免費工可以幫我提行李。」鍾紫韻有點失望。

  「不好意思。」他道歉。

  「這又不能怪你,該怪我自己,我原本也是搭跟你同班,但因為時間太早會爬不起來,所以更動了班機時間。」不知道現在更改,還來不來得及?

  「如果行李太多可以找其他同學幫忙吧。」據他所知,很多同學都對鍾紫韻有好感,她五官清麗,身材苗條又叫囂,短髮造型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小,也算是美女等級。

  只要她提出要求,多得是獻慇勤的男人。

  「不了,我可不想欠什麼人情債。」她搖搖頭,拒絕他的提議。

  「如果是順路,我會要求對方幫忙,要不,還是自己來吧。」

  他懂她的意思,不想給那些追求者虛幻的希望。

  「國法,我正托人在台北找房子,你是台北人,倘若有親戚朋友有房子要出租,記得跟我說一聲好嗎?」

  「嗯,我會留意。」

  「你呢?回台北後跟家人住?還是自己有房子?」鍾紫韻希望能多瞭解他一點。

  「我的房子三年多前早賣了,這次回國跟父親一起住。」提起那間一樓的老公寓,他眼神轉為黯淡。

  那是他辛苦攢錢買下來的房子,身上背著將近六成的貸款,只為提供杜蕬蕬一個遮風避雨的家。

  那間公寓充滿幸福甜蜜的回憶,即便扛著沉重房貸也無怨無悔。

  離婚後要賣掉房子時,他也曾經掙扎過。

  以他的能力,想保留房子有點困難,來紐約深造的這些年,他靠吃老本過日子,沒有收入的他,除了生活費、學費外,還得按月償還房貸,是有點吃力。

  為免房子被法拍,他深思熟慮後,忍痛割愛,以相當不錯的價錢賣出。售屋後所得房款總共五百多萬元,他留了五十萬的現金給父親,妹妹蔣國恩則每月固定給父親生活費,幫他照顧年邁的老人家。

  為了應付學費及在紐約的昂貴生活費,現下已所剩無幾。

  「房子賣掉了啊,那真可惜,聽說這兩年台灣房價不斷飆漲,我朋友說現在想在台北買房動輒幾千萬,以她一個月五六萬的收入,就算不吃不喝,十年也只付得起透氣款,往後還得背房貸。」鍾紫韻既已決定留在台北工作,也早有打算在台北置產。

  以當律師的高收入,要買房其實不難,只不過這還在規劃中,暫且不急。

  「我住眷村,父親的房子我住習慣了,往後沒有置產的打算。」結束和杜蕬蕬的婚姻後,他心如止水,也沒有再婚的打算,自然不必再為房子煩惱。

  往後,他會守著老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7:34

  二十三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依舊只要杜蕬蕬,他願意為他付出所有。

  「不用背房貸真好。」鍾紫韻輕歎。她心中暗忖,蔣國法若願意敞開心房接受她,她願意跟他一起住在眷村的老房子裡。

  蔣國法心情有些低落,他看了看車窗外後,轉過來朝她點點頭。

  「我到站了。」

  鍾紫韻手忙腳亂的起身,讓出空間讓他走出來。

  他下車前,不忘把東西遞還給她。

  「小心點。」

  「我知道,掰~~」她燦燦一笑,朝他揮揮手。

  蔣國法下了車,高大身影走在充滿人文氣息的街道上,很快被人群淹沒。

  鍾紫韻著迷的望著他逐漸遠渺的身影,心口熱熱的。

  往後,他們之間有的是機會見面。

  她有信心,只要繼續製造機會,終有一天一定能打動他的心。

  有志者事竟成!這可是她鍾紫韻的座右銘。

  「他……要回國了?」

  杜蕬蕬嬌甜的音嗓微微抖顫,帶著一絲興奮,連抓著手機的手亦有些發抖。

  「嗯,後天的班機,爸接到通知馬上打電話給我。」蔣國恩站在教職員辦公室外,一得到消息,趁空就打給杜蕬蕬。

  「爸怕你不知情,又不好意思主動打電話給你,才會頭過我傳達。」

  這幾年,很多事情都變了。

  先是杜蕬蕬忍痛對大哥提出離婚……她的用意只有一個,就是想讓大哥卸下扛在肩上的重擔,讓他安心出國深造。

  雖然杜蕬蕬已經和大哥離了婚,但卻沒有因此疏離蔣家。

  當時,杜蕬蕬赫然發現自己懷孕了。這件事自然是隱瞞下來,沒讓大哥知道,但倒是跟她和父親坦白了。

  過去杜蕬蕬一直沒機會跟固執的父親有所互動,但自孩子出生後,固定每週都會帶回眷村陪老人家。

  經過這麼長的日子,蔣光早臣服於兩個寶貝孫子,對杜蕬蕬另眼相待。

  只不過老人家較不擅表達感情,有什麼事情想說,都靠他這個中間人來傳達。

  「爸的心意我知道。」當初作出離婚的決定,她也曾深深後悔過。

  但因為有了孩子,她很快重新振作起來,更積極修復和公公的關係,從緊繃變成互動良好,是她最大的收穫,孩子與和諧的親情關係,彌補了她的苦痛。

  「蕬蕬,你有什麼打算嗎?你會不會擔心萬一我哥知道真相後會大發雷霆?」

  「目前還沒有打算,我的確怕他生氣,可是無論如何我都得面對啊!」走上這一步,實是情非得已。

  她太瞭解蔣國法的個性,要他拿她的錢出國深造,幾率微乎其微。

  後來發生危險綁架一事,他內心勢必更加自責不已,來自娘家的責難和他強大的責任感作祟,再想說服他拿旗子賺的辛苦錢出國,絕對比登天還難。

  以他的個性,孩子出生後,一定更會為了奶粉錢打拼,再這樣蹉跎下去,難道要到老了才能實現夢想?

  當初她若不狠心將蔣國法推開,徹底卸下他身上的責任,他一輩子也不肯出國深造,實現他的律師夢。

  「國恩,如果他知道真相,大發雷霆的時候,你記得替我求情哦。」

  「我?不要吧,我是共犯也,到時候可能會一併受到處罰。」個性正經八百的蔣國恩難得說笑。

  「你去找我爸,我爸也算是共犯之一,大哥會手下留情的。」

  「吼,你別瞎出主意,想害我,我好不容易才跟公公融洽一點的說。」不成,蔣國恩這個餿主意不能採納。

  「要不我找霍大哥,他會幫我。」

  四年前她和蔣國法離婚之際,霍向鵬和蔣國恩則登記結婚。

  「他當然會幫你,但有用嗎?我覺得找小正和小英求情比較妥當。」可愛的龍鳳雙胞胎是大哥的親生骨肉,大哥鐵定給足面子。

  「他們兩個免了吧,一個只會搗蛋,一個每天深沉得像老僧入定,我看了都頭痛。」

  「好羨慕呢。」蔣國恩聽了咯咯笑,因為杜蕬蕬形容的是在有夠貼切。

  剛滿三歲的哥哥杜守正個性沉穩,惜字如金,可一旦開口說話,又語出驚人,小小年紀口才極佳,妹妹杜守英則古靈精怪,像過動兒。

  兩個人的個性就像大哥和杜蕬蕬的翻版。

  「羨慕就趕快自己生一個來玩。」

  「我們會努力啦。」蔣國恩臉紅的回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7:52

  二十四

  「蕬蕬,我爸還提到,關於孩子的事,要你盡快親自告訴我大哥,未經你的允許,他不會事先透露。」

  父親現在的態度,趨向讓大哥和杜蕬蕬復合,他老人家對杜蕬蕬已經不再心存芥蒂。

  「我知道,我會的。」他知道自己得把握機會,把一切真相告訴蔣國法,好挽回兩人的感情。要不以他英俊帥氣的外貌,加上律師的身份、收入,鐵定有很多美眉搶著要。

  「那就祝你一切順利。」

  「但願如此。」杜蕬蕬也希望一切能夠否極泰來。

  結束通話,剛好響起上課鐘,蔣國恩進辦公室拿著書本,匆匆前往隔壁棟的國三恭班教室。

  這端,杜蕬蕬站在廚房的窗戶前,看著在外頭小庭院玩耍的兩個寶貝,嘴角淺淺含笑。

  當初她透過霍向鵬的安排,從蔣國法手中買下這間老公寓。

  她找設計師重新裝潢,將客房改為嬰兒房,她親自跟設計師到公寓談裝修重點,意外看見二樓正張貼著出售廣告。

  她心忖,有了孩子後,這間三十坪大的老公寓會顯得擁擠,因此只考慮了一小時,便找上房仲談價錢,拿出她這幾年攢下的積蓄,將二樓也買下來,同時進行樓層打通、增建樓梯的裝潢工程。

  房子裝修後,二樓規劃成主臥室、寶貝的房間以及一間遊戲室,一樓則只保留一間書房,其他牆壁打通,讓客房和廚房更加寬敞,動線更加靈活。

  至於庭院,則完全保留原樣。

  蔣國法所種植的花草植物,至今都被照顧得很好,另外她替兩個寶貝各種了一株櫻花和楓樹,這兩株小樹將陪著小孩一起長大。

  生下孩子後的第二個月,她迫不及待搬回這裡,剛開始老媽不放心,另外請了一個保姆,還派杜宅的傭人過來幫忙她整理家務。

  如今,她一個人可以兼顧,便將老媽聘請的保姆辭掉,傭人遣回杜宅,往後每週過來打掃兩次即可,這麼一來,她和孩子才有更多的獨處時間。

  「媽咪,哥哥不陪我玩。」杜守英搖搖晃晃跑來窗口打小報告。

  「我要哥哥陪我玩洋娃娃,他不肯。」

  才三歲多的杜守英語言發展能力超強,打小報告溜得很。

  「小英,哥哥他是男生,不愛玩洋娃娃。乖,你去洗洗手,媽咪幫你把洋娃娃拿下樓來,你在客廳一個人玩好不好?」

  「好啦。」杜守英不太甘願的推開紗門走進屋內,讓媽咪抱起來,乖乖在洗碗槽前把小手洗乾淨。

  「媽咪,我懷疑哥哥是藍星派來毀滅地球的外星人。」

  「為什麼這麼懷疑?」杜蕬蕬面露苦笑,小孩子卡通看太多的後遺症。

  「哥哥又不像青蛙。」

  「因為哥哥只愛玩鋼彈模型,不玩洋娃娃。」

  「小英,哥哥是男生……」他真愛上玩洋娃娃才該教人擔心好不好?杜蕬蕬有時候還真不曉得該如何跟寶貝溝通,一個頭兩個大。

  「早上外婆拿了起司蛋糕過來,你要不要先吃一塊?」

  兒子不愛吃甜食,起司蛋糕只能靠他和女兒消化。

  「ya!我要吃!」

  還好,有甜食可以轉移注意力。

  外頭下著雨,屋內空氣中漂浮著潮濕的氣味。

  蔣國法待在老家二樓的房間裡,佇立在窗前,望著外頭朦朧一片的巷子。

  他從踏上這塊熟悉的土地開始,心情便激動起來。

  幾個小時前,他回到家,老父親特地煮了他最愛的牛肉麵給他解饞,妹妹也特地買了巷子口的滷味,留下來陪他一起晚餐。

  溫馨的家庭聚餐,他們談得很愉快,讓早已習慣孤單的他,胸口發暖。

  回家真好。

  踏上這塊土地真好!

  但他還是不滿足,因為身邊缺了他最愛的女人,杜蕬蕬。

  他曾經對杜蕬蕬說過自己的遠大志向,檢察官只是他的跳板,終有一天,他要出國深造,取得律師執照,在律師界站穩腳步。

  如今,他一步一步實現了夢想和抱負。

  只不過,心愛的女人已經離開他,不再為他喝彩。

  低垂著眼簾,將落寞收進眼底,蔣國法歎息的將窗簾拉掩上,遮去雨幕。走回床邊坐了下來,拿起手機在手裡把玩,幾度掙扎著該不該打給她。

  他已經朝成功之路邁進,她願意分享他的喜悅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8:19

  二十五

  還是,她心裡依舊氣著他,氣他無法給她安穩的婚姻生活,還連累他身陷險境。

  「國法,你睡了嗎?」蔣光起床上洗手間,見兒子房間燈還亮著,便過來敲了敲門,他想跟兒子探探口風。

  蔣國法放下手機,他走過,將房門打開。

  「爸,很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有話跟你說。」

  「過來坐著聊。」他退開,讓父親進房間。

  「國法,爸有件事想問你,老人家記憶不好,怕回頭又忘了問。」蔣光沒打算進兒子房間,就說句話而已。

  「咳,那個……跟蕬蕬離婚後,你在國外有其他對象嗎?」

  蔣光也不懂得如何婉轉打探,思索了下,乾脆直接開口。

  蔣國法以為父親想催婚,臉色微微一變。

  「爸,我沒有其他交往對象,以後我不會再娶,請爸原諒。」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無法替蔣家傳宗接代,是個不孝子。

  「你……心裡還愛著蕬蕬是吧?」蔣光眼睛一亮,心裡竊喜。

  蔣國法又氣又無奈,以為父親又要提及杜蕬蕬的不是。

  「爸,我跟蕬蕬都離婚了,就算你對她有任何芥蒂,也該放下了。」

  「我、我……其實我想想啊,蕬蕬也是不錯的女孩子,她嫁給我們家算是委屈了……」她替蔣家生了一對龍鳳胎,不僅生得好還養得好,蔣光對杜蕬蕬的偏見早不復存在,因為兩個孫子,已經放下心中所有芥蒂。

  何況,杜蕬蕬一點大小姐嬌氣都沒有,個性很好啊,以前是他無解了。

  這些年來,她總帶著小孩來陪伴他,即使剛開始他的態度冷冰冰,她都不以為意,總不忘對他噓寒問暖。

  杜蕬蕬很細心,有一回發現他的血糖機壞了,還特地去買了血糖機,上個月天氣轉冷,她送來又輕又暖的被子和幾套冬服,那料子很柔軟,一摸就知道質料極好,可見她有多用心。

  這幾年多虧杜蕬蕬的照料和關心,他如果還把這麼好的媳婦往外推,就太不近人情了。

  「爸,謝謝你。」就算為時已晚,蔣國法還是很高興。

  「蕬蕬是個好女人,只不過我沒福氣跟她長相廝守。」

  「過去是爸太固執了,以後啊,我會對蕬蕬好,你也……」

  「爸,我跟蕬蕬已經是過去式了。」他不得不提醒父親,口氣無奈又沮喪。

  「離婚又怎樣?難道有規定離婚不能復合嗎?」蔣光突然氣急敗壞,對兒子沮喪的語氣動了氣。

  「我不管,我只認同蕬蕬這個兒媳婦,你想辦法把她追回來,否則……否則……反正趕緊把蕬蕬娶回家,我等你的好消息。」

  老人家的暗示只能做這麼多啊!

  蔣光撂下話後,轉身快步走回自己房間。

  蔣國法瞪著父親消失在房門後的背影,一臉匪夷所思。

  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他輕輕走上房門,熄了燈,返回床邊躺了下來。

  雙手交疊當枕頭,他望著天花板,怎麼也睡不著,時差還調不過來,而且他一點睡意都沒有。

  躺在床上,他翻來覆去,心裡想著念著的都是杜蕬蕬。

  即便已經分開多年,他對她的愛從來不曾減少過,反而隨著憤慨的日子,一天一天的加深。

  沉沉的歎口氣,輾轉反側的他躺在床上更顯孤單寂寞,索性坐起來,起身欲到樓下客廳躺著,換個地方或許可以改善失眠狀況。

  伸手抓起枕頭,另一手欲撈起棉被時,他驀地看見枕頭下亮起兩點微光。

  蔣國法下床打開房間的燈源,轉身又回到床邊,剛剛黑暗中看見的微光,竟是一對藍寶耳環。

  這耳環他認得,是去年聖誕節他在紐約第五大道的珠寶精品店買下,寄給杜蕬蕬的聖誕禮物。

  耳環應當在她手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她哪來歸還的?

  他就這麼冷淡,將他推得老遠,連朋友都不想做,一份聖誕禮物都不肯收?

  蔣國法一臉頹喪的坐在床沿,耳環緊握在手心裡,尖銳的耳針刺痛他的手,也刺痛他的心。

  「小英,有看到我的耳環嗎?藍色,會發亮的寶石耳環。」

  杜蕬蕬站在遊戲室前問著女兒。

  今天她穿著深藍色套頭毛衣搭單寧褲,剛好適合那對藍寶石花朵耳環。

  可方纔她在珠寶盒裡翻找,怎麼也找不到。

  「爹地送的耳環!」正忙著幫長髮芭比綁頭髮的杜守英,抬起粉嫩小圓臉,朝媽咪笑著。

  「對!」杜蕬蕬從來沒對孩子隱瞞蔣國法的身份。

  她告訴孩子,爹地出國讀書,等他們長大一點,爸比就會回來陪伴他們。更時常拿蔣國法的照片給寶貝看,讓他們可以認識自己的親生父親。

  「耳環很漂亮。」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8:38

  二十六

  「耳環是爹地送給媽咪的珍貴禮物,所以不能弄丟喔。小英,是你拿走了嗎?」她走過來,索性從芭比的衣物配件堆裡翻找。

  「如果芭比參加宴會想借耳環戴,應該要先跟媽咪說一聲才行。」

  「芭比又用不著,我沒拿。」杜守英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她很有禮貌,不會沒說一聲就拿走。

  「哥哥的鋼彈會發光,可能是哥哥拿去了。」

  「哥哥?」

  杜蕬蕬好氣又好笑的轉頭看著窩在角落,獨自玩著鋼彈模型的小老頭。

  「我才沒拿,耳環放在爹地房間的床上。」妹妹把矛頭對準他,杜守正很無奈的默默回應。

  「你怎麼知道?」杜蕬蕬訝異的瞪著兒子的後腦勺。

  「我看見了,上次媽咪躺在爹地床上睡午覺的時候,拿下來塞在枕頭下。」杜守正記憶力超強,細微末節也記得一清二楚。

  杜蕬蕬微微蹙起細緻秀眉回想著。

  「那天我有戴耳環?」

  「有。」杜守正更確定的點頭。

  「是嗎?」她沒什麼記憶,不過倒沒忘記那天的確有帶兩個寶貝回眷村陪爺爺玩。

  因為生理期,腹痛加上頭暈的關係,趁公公睡午覺時,她也帶兩個寶貝窩在蔣國法的房間裡。小寶貝坐在地板上玩,她吃了一顆止痛藥後便睡了。

  「哥哥很厲害,不會記錯。」杜守英難得的站在哥哥這一邊,同聲同氣。

  「好吧,我知道了。」耳環丟在蔣國法的房間裡,真是傷腦筋呢。

  不過用另個角度想,也不錯啊!

  她可以找理由跟他見面,請他幫忙找出耳環。

  可是,突然打電話給他是在太唐突了,假設他追問耳環為何掉落在他房裡,她該如何解釋?

  杜蕬蕬苦惱的走回房裡,坐在床邊傷腦筋。

  很多事情,她尚不能對他坦白,要挽回他的感情得一步一步來。

  要先虜獲了他的心,確認他對她的愛不曾改變,到時候再坦白也不遲。

  不然以他的個性,一旦知道她可以隱瞞的真相,一定會大發雷霆。

  她是個很不聽話、不乖巧的老婆。

  四年前若乖乖聽話,別貿然單獨行動,也不會發生毀容事件,害得他自責又愧疚,當她遞出離婚協議書時,他連開口挽留都不敢。

  她永遠記得他當時的表情,簡直如喪考妣,那雙手還微微的顫抖著……

  「阿法,我很抱歉,騙了你。」白皙的雙手掩著絕美臉蛋,她語帶哽咽。

  每每像其他,她總算難以控制情緣,一個人躲起來哭泣。

  「媽咪,不要哭了,我會保護你。」杜守正不知何時來到媽咪身邊,表情鎮靜的伸手扯了扯她毛衣袖子。

  杜蕬蕬抹去眼角的淚水,張開雙臂將兒子抱入懷裡。

  「謝謝小正,小正是媽咪的保鏢,以後誰欺負媽咪,小正一定要保護媽咪喔。」

  「有我在,媽咪放心。」

  「謝謝。」

  這小子,才三歲保護欲就這麼強,真像極了他那充滿正義感的老爸。

  「好了,快去準備一下,把該帶的東西帶一帶,今天你跟小英要回外公家住。」今天是兩個寶貝回杜宅的日子。

  當初她執意搬出來住時,跟爸媽約定好,每個月得讓兩個寶貝回家住上幾天。

  「我準備好了,妹妹還沒。」

  「那小正去幫妹妹好不好?」她知道,妹妹雖然老愛打哥哥的小報告,亂批評哥哥的行為,但小正從不放在欣賞,對任性的妹妹很包容。

  明明是雙胞胎耶,兩人不過差三分鐘出生,個性差異之大,連她這個當媽的都覺得很驚奇。

  「好。」小正聽話的轉身離去。

  有了兒子的安慰,杜蕬蕬很快重新振作起來。

  百倍是她的快樂泉源、生活動力,為了給他們一個完整的家,她會盡全力挽回蔣國法的心。

  經過十天短暫的休息後,蔣國法旋即走馬上任,來到理研律師事務所抱到。

  理研是國內知名律師樓之一,專門承辦達官顯要的訴訟案件,還有大集團的商業、跨國案件。

  能進到理研擔任律師,必定很有能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9:18

  二十七

  蔣國法的優勢在於曾擔任多年的檢察官,資歷深厚,在法務部和警界更有豐富的人脈,加上出國深造並曾在紐約知名律師樓擔任助理律師,這些學經歷讓他打敗眾家對手,深獲老闆賞識。

  踏進辦公室裡,蔣國法放下公事包脫下西裝,站在玻璃帷幕前,居高臨下望著這座忙碌的城市。

  他的心情難掩激動,因為自己的夢想終於實現。

  「蔣律師,鍾律師找您。」內線響起助理的通知。

  他回頭,按下鍵。

  「讓她進來。」

  一會兒,穿著名牌深色套裝、優雅幹練的鍾紫韻打開門走進來。

  「國法,很高興跟你成為同事。」她捧著兩杯熱咖啡,過來串門子。

  「哇,你的辦公室視野比我的贊呀,老闆偏心。」

  「請坐。」他笑了笑,沒去評論老闆偏不偏心的問題。

  「咖啡給你,拿鐵無糖。」鍾紫韻將咖啡遞給他。

  「下次換你請我。」

  「好。」他接過咖啡,跟她一起坐在沙發上。

  「你也是今天來抱到?」

  她搖搖頭。

  「前天。」

  「這麼快,房子找到了嗎?」他喝了口咖啡,關心的問。

  「算是吧,我朋友的阿姨有房子要出租,雖然屋子格局和地段我不是很滿意,但我先承租下來,因為彼此認識的關係,沒有簽約,往後我若找到滿意的房子,只要提前一個月跟她說即可。」

  「嗯,好房子不好找,還是慢慢來。」

  「其實我考慮直接用買的,雖然台北市房價貴,但我只想買間小坪數的房子,過去我擔任檢察官時省吃儉用也存了一些錢,剛好拿來置產。」為了能有個舒適的窩,置產計劃恐怕得提前了。

  「既然有能力,買房子的確比租房子划算,不過還是要量力而為,雖然我們的收入豐厚,但也要小心理財規劃。」蔣國法難得打開話匣子,他跟鍾紫韻同學三年多,還不曾說過這麼多話。

  也許是他今天心情好的關係。

  「收到,我會將蔣律師的話謹記在心。」鍾紫韻感覺自己跟蔣國法拉近了一點距離,心情自然喜悅。

  兩人又聊了幾分鐘後,鍾紫韻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蔣國法則收到大老闆的命令,前往頂樓辦公室開會。

  這個會議,進行了將近三個小時,主要是跟其他自身律師討論法律案件,提出看法。討論結束後,老闆決定將幾個案子交付給他。

  蔣國法旋即投入心力研究案件,他期許自己,定要有所表現,讓自己在律師界站穩腳步,成為一個人人信賴的大律師。

  晚上七點,蔣國法穿上大衣離開公司,到附近的餐館買晚餐。

  上班第一天,他就全力投入工作,一點也不馬虎打諢,打算外帶餐點回辦公室,之後還得分析案情。

  他走到一間生意不錯的簡餐店,叫了一份餐點,另外點了一份熱湯。

  他拿到餐點後,轉身往外走。

  抬手推開玻璃門,他才踏出一步,不意卻跟正要進來的人撞個正著。

  是個女人,她穿著連帽斗篷式的外套,搭上貼身的單寧褲和長靴,低垂著頭沒看見他,才會撞上來。

  「抱歉。」他看著因吃痛而摸著鼻子的女人,那曼妙的身形和棗紅色斗篷外頭有點眼熟,一抹熟悉感陡然湧上……

  「沒關係,是我自己沒看清楚。」女人扯下帽子,頂著紅紅的鼻子抬頭對身前的高大男子嫣然一笑。

  笑容在看見蔣國法的瞬間僵凝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0:59:49

  二十八

  蔣國法也難掩詫異的望著她,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杜蕬蕬!

  他曾經想過無數次重逢的畫面,但意外的相遇不在他的盤算內,因為他已經計劃等工作進入狀況後,再跟她取得聯繫。

  他貪戀的望著她,深邃炯亮的黑眸難掩激動。

  「好久不見,你過得好嗎?」

  「啊,我、我……」杜蕬蕬粉唇微張,瞠目結舌的盯著更加沉穩俊帥,更添成熟魅力的蔣國法。

  她……今天是來探勘地形的,也順便來碰碰運氣。

  她還可以穿上他送的斗篷外套……沒想到竟然真的碰上他了。

  「你撞疼了嗎?」他比了比她紅通通的鼻子。

  「鼻子?喔,不痛,一點都不痛。」她力持鎮靜。

  「我很好,過得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他眼神黯了黯,閃過一絲悵然。

  她離開他的身邊,一定繼續過著千金小姐的富裕生活,不必跟著他這個窮檢察官過平實日子,更不必時時提防被挾怨報復。

  「你來吃飯?」一問出口,杜蕬蕬就想去撞牆,來餐館不是來吃飯,難道是逛街?

  「我外帶餐點,帶回公司吃。人很多,你可能得排隊……」這時又有客人要進來,他伸手輕扣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邊,讓出通道。

  「我在外面沒看見有人排隊,你也在排隊嗎?」她不想錯過跟他獨處的時間,就算多一分鐘也好。

  「啊,你買好晚餐嘍,要回辦公室吃?」

  她失望的發現,他手裡已經拎著食物了。

  「嗯。」他點點頭,看著手裡的食物,他突然不覺得餓了。

  他想多跟她聊一聊。

  「那……」總不能強行攔住人家,不讓他走。

  「你回去吧,慢用。」杜蕬蕬洩氣的讓開位置。

  他愣住了,突然有種想把餐點送人的衝動。

  「我還不餓。」他想留下來,只為了能有多一點跟她談話的時間。

  「我陪你。」

  他輕輕推著她,一起加入排隊的行列裡。

  杜蕬蕬喜出望外。

  「可以嗎?你不必趕著進公司?」

  「不用,」看見她漂亮的嘴角輕揚起,他也露出笑意。

  「蕬蕬,有件事……」

  「國法,你也來買晚餐?」突然有人從後面拍了下蔣國法的肩膀,打斷他。

  他回頭,看著鍾紫韻。

  「鍾律師。」

  杜蕬蕬也同時回頭,竟然看見一個亮眼美女。

  「國法,要不要一起吃飯?我剛結束會議,現在肚子好餓。」鍾紫韻沒發覺杜蕬蕬落在她身上的審視目光,她眼裡只容得下蔣國法。

  「我的助理事先打電話訂位了,不必等。」

  「不了,我外帶。」他揚揚手上的袋子。

  「那就下次再約嘍。」鍾紫韻顯得有些失望。

  「你會留下來加班吧?我有個案子想請教你,方便嗎?」臉上失望的表情一閃而逝,立即換上明媚笑靨。

  「我十點前都會在辦公室。」

  「那好,待會兒見。」揮揮手,鍾紫韻跟著主力迎上瞪著帶位的服務生,前往入座。

  蔣國法立即又把注意力放在杜蕬蕬身上。

  「你想點什麼,要不要先看菜單?」

  說著,他走到櫃檯前,幫她拿外帶點單。

  「她是誰?」他們之間似乎不陌生。

  「鍾紫韻,在紐約一起上課的同學,回國後又進同公司服務。」他簡單扼要的說明。

  「喔,」所以說,他們已經認識三年多了?現在又是同事,那往後相處的時間只會更多。杜蕬蕬憑著直覺,明顯感受到鍾紫韻對蔣國法的好感。

  一思及他們每天在辦公室朝夕相處,她瞬間有種烏雲罩頂的感覺。

  「你怎麼了?」他關心詢問,瞧她臉色不太對勁。

  「我、我……」避免夜長夢多,她衝動的想直接問他,願不願意跟她重新開始。

  「阿法,我——」

  「小姐,你要外帶還是內用?」

  「人……」衝動瞬間被徹底殲滅。

  「你想跟我說什麼?」他臉色有點忐忑,生怕她企圖將他推開。

  「沒事,你回去吧。」她洩氣的轉身,一臉淒苦的把點單交給服務生,從皮夾裡抽出兩百元遞出去。

  「我要外帶,單點一份野菇培根意大利面。」

  站在他身後的蔣國法還想說什麼,可看她不想理人,只得帶著一抹失落,轉身走掉。

  踏出餐館,冷風迎面撲來。

  他攏住敞開的黑色大衣,踩著沉重的步伐前進。

  「國恩,我錯過了一個好幾回,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豬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1:00:08

  二十九

  將一頭烏黑柔亮的長髮用鯊魚夾夾著,穿著白色蕾絲圍裙的杜蕬蕬,坐在中島前抓著手機,一臉懊悔的講著電話。

  「蕬蕬,別這麼洩氣。」蔣國恩安慰她。

  「你跟我哥這麼快就見面,看來你們很有緣喔。」

  「有緣還得懂得把握,我卻搞砸了。」她從瀝水籃抓起一顆馬鈴薯,瞧著自己的頭。

  「我豬頭喔我。」

  「蕬蕬……你何不直接打電話給我哥,他的手機號碼一直都沒換啊。」蔣國恩真不知還能給什麼建議。

  「不行,這麼直接會嚇壞他。」

  「蕬蕬……啊,校長進辦公室巡視,不聊了喔。」蔣國恩還想說什麼,抬頭恰巧看見楊湜走進辦公室,旋即結束通話。

  「掰。」

  「不用怕我媽罵,國恩,你一定要幫我想想……」手機斷線了。

  蔣國恩沒聽她把話說完。

  洩氣的放下手機,丟開馬鈴薯,杜蕬蕬煩躁的在廚房裡踱步。

  杜守英彎身從地上撿起那顆無辜的馬鈴薯,小手抓著胖嘟嘟的馬鈴薯,走到媽咪身邊,一手扯扯漂亮的蕾絲圍裙,另一手抬高高把馬鈴薯遞給媽咪。

  「媽咪,晚餐煮好了嗎?吃炸薯條嗎?我肚子好餓喔。」她喜歡吃馬鈴薯,不過生馬鈴薯不能吃,所以得先交給媽咪處理。

  「晚餐……小英,晚餐還沒好,還得等一下下。」才四點半,還不到用餐時間。

  「小英剛剛不是才吃過蘋果派?怎麼這麼快又餓了?」

  「蘋果派好小塊,吃不飽。」杜守英肥肥嫩嫩的,體重比哥哥重兩公斤,胃口也比哥哥好。

  「那媽咪再切一塊給小英吃好不好?」

  「我還要喝牛奶。」

  「好。」看著圓滾滾的女兒呢,杜蕬蕬面露苦笑。

  她先帶女兒去洗手,然後從冰箱取出蘋果派,拿來一個卡通圖案的小碟子,將一小塊蘋果派放進碟子裡,另外拿出奶粉,泡了一杯牛奶。

  抱起女兒讓她坐在白色餐椅上,讓她好好享受第二頓點心。

  趁女兒乖乖享受點心時,她將馬鈴薯沖洗乾淨,回到中島前,削皮切塊,並處理了紅蘿蔔,接著是雞胸肉和豬絞肉,她將豬肉捏成數個小球擺在盤子裡。

  「媽咪,這個薯條長得好奇怪喔。」杜守英看著媽咪把馬鈴薯切成一塊一塊,不像薯條長長的樣子。

  「晚餐吃雞肉咖喱飯,還有肉丸子湯和可口的水果沙拉。」這幾年來,杜蕬蕬廚藝進步不少,現在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替兩個寶貝準備餐點。

  剛開始,她跟杜宅的大廚拜師學藝,學到一些基本功後,就一邊看美食節目學做家常菜,偶爾會上網找兒童食譜作參考,有些勤快的媽咪開了部落格,分享兒童餐點的做法。

  「哇,我愛吃咖喱飯。」杜守英邊吃著蘋果派,邊流口水。

  「小英很棒,都不挑食。」女兒沒有一樣不愛吃的,連小孩子最討厭的青椒,都吃的津津有味。

  倒是哥哥杜守正,挑食的很,不吃甜食,不愛喝牛奶,青椒、紅蘿蔔也一律不吃。

  「是啊,我很棒,哥哥一點也不棒。」妹妹又開始說哥哥壞話。

  「媽咪,哥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前一秒才說著哥哥的壞話,一下子又念起哥哥。

  「趙子平找哥哥玩鋼彈模型,應該會玩很久吧。」半小時前,住在七樓的趙太太帶著三歲半的兒子剛從百貨公司回來,他們約兒子去家裡玩新買的模型。

  杜蕬蕬見兒子很感興趣,就讓趙太太帶著杜守正回去玩耍。

  「很久是多久?」她好無聊喔,都沒人陪。

  哥哥跑去別人家玩,將她晾在家裡,讓杜守英很孤單,也感到吃味。

  「大概五點吧……」看著女兒一臉無聊的表情,杜蕬蕬決定再過半小時就去把哥哥帶回家來。

  雖然會掃哥哥的興,但也沒辦法。

  「五點還要等很久嗎?」

  「小英乖,吃完點心去看卡通好不好,現在正在播海綿寶寶喔,等看完海綿寶寶,五點就到了。」

  「好吧。」兩、三口解決掉派和牛奶,杜守英滑下椅子,咚咚咚跑去客廳看她最愛的卡通。

  得了情景,杜蕬蕬專心做菜。

  濃郁的咖喱香氣在廚房裡散開來,她繼續開另外一口爐子煮著,放入高湯塊,將一顆顆捏好的小肉丸放進滾開的高湯裡。

  忽然,門鈴大響。

  她將爐子關小火,擦乾手走去客廳,按下對講機看著小螢幕。

  「哪位……黃太太?有事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1:00:25

  三十

  「杜小姐,六樓失火了!」

  六樓失火?

  杜守正在七樓!

  杜蕬蕬臉色發白,她轉身跑進廚房將爐火關掉,衝出來關掉電視,抱起杜守英往外衝。

  一衝出來,巷子口已經聚集不少民眾。

  六樓的黃太太一見她,馬上跟她說明情況。她當時剛好下班回家,發現六樓樓梯間竟起火了,馬上打給消防隊。

  「我兒子在七樓,我要上去救他!」一聽見失火,杜蕬蕬失了理智,連忙把女兒交給黃太太,一股腦兒就要往樓上衝。

  「杜小姐,不行啊。」黃太太拉著杜蕬蕬,不讓她冒險上樓。

  「消防車快來了!」

  「放開我,拜託——」杜蕬蕬用力掙脫黃太太的鉗制。

  有旁觀的鄰居走過來,幫忙拉住杜蕬蕬。

  「這位太太,你冷靜點。」

  「小正……」她喃喃絞著寶貝兒子的名字。

  半晌,消防車抵達,巷子裡的民眾忙不迭往後,讓消防車進入巷子裡。

  火勢旋即撲滅,幸好發現及時,因此波及較小。

  火勢撲滅後,消防人員把七樓的兩個小孩抱下樓,趙太太也跟著下樓。

  杜蕬蕬看見兒子平安無事,衝過去抱住他。

  「小正,媽咪好擔心,你有沒有怎樣?」

  「媽咪,我沒事。」杜守正沒哭也沒吵,很沉穩。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她止不了眼淚,抱著兒子猛哭。

  她一再確認兒子毫髮無傷,內心的恐懼這才逐漸退去,轉為喜悅。

  「哥哥……」杜守英也抱住哥哥。

  這時,一名男人走過來,拍拍杜蕬蕬的肩。

  「杜蕬蕬小姐?」

  杜蕬蕬抬頭,淚眼婆娑的望著陌生男人。

  「還真是杜蕬蕬,請問這是你兒子嗎?你當年突然退出演藝圈是因為未婚懷孕嗎?」是記者,他剛巧在附近追完一條新聞,幾分鐘前經過這裡,發現失火,便過來看看有沒有新聞可挖,結果,竟意外發現前名模杜蕬蕬抱著一個三、四歲大的小男孩,很沒形象的蹲在路邊哭。

  記者已確認是她,立即指示一旁的攝影師將鏡頭對準她。

  杜蕬蕬慌亂的抱起兒子,一手拉著女兒,慌張的躲開記者的追問。

  現場十分混亂,她想躲進屋內又擠不進去,幸虧幾個鄰居替她隔開好事的記者。

  一會兒,記者採訪不到她,便悻悻然離去。

  「原來杜蕬蕬退出螢光幕是因為未婚生子,不知是哪個幸運男人虜獲了女神的心?」

  晚上八點,理研律師事務所寬敞的茶水間裡,幾位律師加完班後,聚在一起喝咖啡。

  此時牆上的電視正播著新聞,一則起火新聞竟扯出了前名模杜蕬蕬的八卦消息,引來大家的討論。

  畫面不斷的重複播放,似乎有意將這條小消息當成大新聞。

  「女神果然是女神,就算當了媽還是一樣漂亮,完全嗅不到一絲大嬸味。」

  某位資深男律師給予公道的評論。

  「的確,還是一樣漂亮。」另一位律師也給予正面評價。

  「不過新聞說女神好像是單親媽媽,獨力照顧小孩真是辛苦。」

  「你別忘了,女神家財萬貫啊,就算那個搞大她肚子的男人不負責任,女神也不缺錢花,她的身價背景可是雄厚的嚇死人了。」

  「我差點忘了,女生可是杜群峰的獨生女,含著金湯匙出身。」

  大家討論的十分熱絡,沒發覺蔣國法變得奇怪的僵硬神色。

  「女生生的兒子也很帥,嘿,看起來有點眼熟,瞧,那摸樣還真像——」評論的某人,突然將目光轉向僵在門口的蔣國法。

  「蔣律師。」

  鍾紫韻聽了皺了皺眉。

  她看著螢幕又轉頭看向蔣國法,的確有些神似。

  「蔣律師,可惜你不是那個幸運兒。」

  杜蕬蕬瞞著他生下孩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1:00:47

  三十一

  蔣國法腦袋還在消化這個訊息,完全無法回應同事間無傷大雅的玩笑。

  他放下馬克杯走上前,仔細盯著螢幕看。

  誰說他不是那個「幸運兒」?

  杜蕬蕬抱在懷裡的小男孩,絕對是他的親生骨肉。

  這消息太過震撼,蔣國法陷入震驚中。

  「國法,你怎麼了?」

  鍾紫韻走過去輕拍他的肩。

  「抱歉,我有事先下班了。」

  他回過神,頭也不回的飆出茶水間。

  望著他快速離去的身影,一堆人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蔣國法感覺心跳加快,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微微發抖,渾身血液逆衝向腦門。

  他踩著油門風風火火趕往杜蕬蕬的住處。

  她跟兒子就住在他脫手賣掉的那間老公寓裡!剛剛在新聞上他看見了熟悉的街道,立即認出火警發生的地點。

  一路疾馳,一向沉穩的蔣國法此時情緒複雜又紛亂。

  他沒料到,事情會有如此出人意表的發展,而這一切始作俑者都是杜蕬蕬。

  這任性的女人。

  蔣國法大為火光,可心裡憤怒的想狠狠打杜蕬蕬屁股的同時,卻又興奮的彎起唇角,胸口怦怦狂跳。

  孩子……他媽有了愛的結晶。

  他已經等不及,要看看孩子和她了。

  杜蕬蕬正襟危坐,目光帶著譴責的望著挨在蔣國法左右的雙胞胎寶貝。

  什麼叫陣前倒戈?就是眼前這現實的陣仗。

  火災發生之後,她處於兵荒馬亂的狀態。

  躲開記者進入家門,先是替兒子洗澡更衣,安撫兩個孩子的情緒,然後又團團轉的準備晚餐。

  新聞很快上了電視,她不可避免的曝了光。

  關切電話不斷湧進來,等擺平所有人的關心,她已經口乾舌燥,渾身虛脫。

  匆匆吃了幾口飯,接著收拾廚房。

  待一切忙完,她以為終於可以喘口氣,本想抽空洗個澡,這時門鈴卻響起。

  她以為爸媽還是不放心,親自過來一趟,拖著步子問也沒問便要開門。

  結果,來人卻是蔣國法!

  蔣國法凜著一張陰鷙俊容現身,她還來不及反應,平常老愛抱著相簿翻看老爸照片的兩個寶貝蛋,立刻就認出老爸,興奮地衝過去,一人抱住一隻大腿,大聲雀躍的自我介紹,開心之情溢於言表。

  寶貝瞬間融化蔣國法,他厲害的一手抱一個,微笑抱著兩人進屋內。

  兩個寶貝跟老爸相見歡,可苦了她這個小媳婦。

  他對孩子笑容滿面,對她則擺張酷臉。

  要不是因為自己理虧在先,她怎容得下他如此囂張的行徑,早不顧形象站起來指著他鼻子大罵一聲混蛋!

  呃……蔣國法心裡大概也在罵她混蛋吧?嗚,瞧他連正眼都不肯看她,讓她好不安。

  「爹地,你今天晚上可不可以跟我誰?」杜守英爬上老爸的大腿,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來。

  「小英,爹地要回爺爺家睡覺,不會住在這裡。」杜蕬蕬嫉妒的瞪著女兒,看著曾經專屬於她的位置被霸佔。

  「小英,我會留下來。」蔣國法不給杜蕬蕬面子,給了女兒滿意的答覆。

  他看著漂亮的女兒,撇開肥嘟嘟的身材不說,那臉蛋簡直是杜蕬蕬的翻版。

  轉頭們看著安靜窩在他懷裡的兒子,他又是一陣讚歎。

  瘦弱的兒子跟他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有夠神奇。

  不必查證、驗DNA,他在電視上看見這雙兒女,立即就確認他是孩子的爸。

  而坐在對面的前妻,竟然瞞著他生下孩子,這麼多年更不曾向他透露。

  望著一雙兒女,他激動又滿足,但抬頭對上杜蕬蕬,他心火頓起。

  他對她自私的行徑感到非常生氣,但怒氣的背後卻是心疼和不捨。

  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獨力生活,恐怕得勇敢接受外界的異樣眼光吧。

  「小正、小英,你們先回房間睡覺好嗎?媽咪有話跟爹地談。」杜蕬蕬心想這樣僵持不下也不是辦法。既然事情發展到她無法掌握的地步,那只好硬著頭皮承受下來。

  「可是爹地答應今晚跟我一起睡。」杜守英不依,緊緊抱著老爸。

  「我也要跟爹地睡。」杜守正臉蛋浮現暗紅,小手緊緊抓著老爸粗壯結實的手臂。

  「你們兩個……」杜蕬蕬快發火了。

  「我陪你們睡覺,但你們得先告訴爹地,房間在哪裡?」他一手抱著女兒,一手牽著兒子,完全不理會杜蕬蕬。

  「樓上右邊第一間。」杜守正開心的回答。

  二樓?他這才注意到樓梯。

  看來,這屋子改變不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1:01:05

  三十二

  帶著一雙兒女拾級上樓,蔣國法注意到房子裡充滿了巧思佈置。

  以往,杜蕬蕬鮮少會將精神花在家裡,但現在卻完全不同,擺飾、傢俱的樣式顏色,還有壁貼都有她的風格。

  來到兒童房,他替寶貝換上睡衣,自己則脫去外套,他躺在床鋪中間,一邊抱著一個寶貝蛋,關了燈,一大兩小抬頭望著天花板的星星。

  兒童房的天花板特別請人畫上夜光星辰,一關燈,天花板就發亮,非常特別。

  「爹地,你會跟我們住在一起嗎?」敏感的杜守正率先丟出一個問題。

  「笨蛋哥哥,爹地當然要跟我們住在一起。」杜守英自以為聰明的說。

  「小英,不可以罵人。」他寵溺的摸摸女兒柔軟的髮絲,轉頭給兒子一個有力的保證。

  「小正,我會住下來。」

  「真的嗎?永遠都住在一起?爹地再也不出國了?」杜守英爬起來趴在老爸的肚子上,眨巴著圓滾滾的眼睛,開心的哪。

  「爹地因為工作的關係可能需要常常出國,不過爹地保證不會再國外停留太久,很快就會回到你們的身邊。」他的語氣毫不猶豫,非常篤定。

  「爹地,打勾勾。」杜守正坐在老爸身側,為確保老爸守信,打勾勾為證。

  「我也要打勾勾。」杜守英跟著起哄。

  他笑著起身跟他們打勾勾、蓋章確定。

  「好了,我們可以睡覺了嗎?」抓著兩個寶貝,重新躺下。

  「爹地晚安。」杜守英親他的左臉頰,杜守正啵右臉。

  房間裡,氣氛溫馨甜蜜。

  他陪著一雙兒女睡覺,胸口瀰漫激動溫情,久久不能自已。

  虛掩的房門外,杜蕬蕬早已熱淚盈眶。

  她偷瞧著房內的動靜,為一家人終於團圓感到開心,同時愧疚感也跟著攀升。

  她的心情很複雜,蔣國法可能對她有所怨懟,接納孩子並不代表也願意接納她……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杜蕬蕬帶著落寞的心情走下樓,一個人獨自蹲在院子裡,怔怔的望著那兩顆代表小正和小英的櫻花樹和楓樹發呆。

  蔣國法在確認兩個孩子都睡沉了之後,才悄聲下床離開房間。

  他輕輕將房門關上,看了看表,時間來到九點四十分。

  一樓燈還亮著。

  他拎著西裝外套走下樓,卻沒有看見她的身影。

  正納悶著她人在哪兒,眼角餘光看見玻璃窗外有人。

  邁開長腿走過去,他站在階梯上,看著她抬頭望著兩顆小樹的單薄身影。

  深夜氣溫極低,她卻只穿著米色毛衣和長裙,一雙粉臂環抱著瑟瑟發抖的身子。

  她明明冷的打顫,卻堅持待在外頭不進屋內。

  蔣國法還在氣頭上,所以刻意壓下對她的關心。別開視線,他筆直往前走,打算回老家拿點衣物用品。

  但才邁開幾步,見她仍蹲在地上不動,他無聲的歎口氣,高大身軀倏地一轉,朝她走去,將手裡的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兀自陷在思緒裡的杜蕬蕬,因為肩膀突如其來的重量,纖軀一震。

  她猛然抬頭,對上一雙深如黑潭的眸子。

  四目相對,互相凝視。

  他們誰也沒有移開視線,複雜的情緒在這短暫的交匯點流轉。

  隨後他冷淡的別開視線。她帶著濃濃的落寞站起來,西裝外套往下滑落,她忙不迭抓住西裝領口。

  「你……要離開了嗎?」瞅著他的側臉線條,那臉龐透著一絲冷漠,讓她心口發澀。

  「不是答應孩子要留下來過夜?」

  難道只是哄哄孩子的話?

  望著隨時可能離開的他,杜蕬蕬多想上前抱住他、挽留他。

  可是,他那拒人於千里的冷淡神情,讓她望之卻步。

  「我得回去整理行李,答應孩子的事,我不會食言。」剛剛他想了很多,想起過去,也想著兩人的未來。

  他愛她和孩子,復合是唯一的路。

  但在這之前,她隱瞞懷孕,堅持離婚的這筆賬,必須跟她算清楚才行。

  現在想來,當初她提出離婚根本就是障眼法。

  她佯裝無情的推開他,讓他帶著內疚不敢挽回,心灰意冷的按照她的計劃,一個人出國深造治療情傷。

  現在,他完成夢想,進入知名律師事務所任職。

  他走的路,恐怕跟她當初所想的一樣。

  難怪他第一天上班,就在公司附近遇上她……

  他想,倘若沒有這場小火災,讓孩子提前曝光,她會以各種巧合出現在他面前,引起他的注意,讓他一步步落入她撒好的情網裡,重新擒住他的心。

  「行李不必急著拿,我有替你準備衣物和盥洗用品,東西很齊全。」他願意信守承諾,讓她稍微放心。

  「你就這麼篤定,我終究會回來?」

  「我們挨著彼此。」她相信,只要有愛,他們注定享受。

  面對她的篤定,他冷冷的笑了。

  驟然回頭,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將她困在胸膛和灰色磚牆間,緊握拳頭對她低聲咆哮——「我是海挨著你,但我的心受了傷,蕬蕬,你難道不曾想過,我可能因為情傷太重,乾脆在國外娶妻生子,再也不回國了?」

  如果事情演變至此,那麼他們還深愛著彼此也枉然。他們這輩子終將錯過,不再有機會復合,他的孩子將永遠無法跟他這個親生父親相認,而他可能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有對可愛的雙胞胎。

  一思及此,怒從中來,她怎麼可以這麼貿然魯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1:01:33

  三十三

  「不,如果你還愛著我,你不會這麼做……不會……」不會嗎?突然間,她不那麼確定了。

  她輕輕搖頭,想表現出自信,好反駁他的假設,但蒼白臉色洩露了她的恐懼。

  當初她自認瞭解他,所以才敢如此膽大妄為的算計他。

  四年前那場意外她並不怪他,但卻被她利用來推波助瀾,讓他放下責任,海闊天空的去飛。

  在今天之前,她甚至十分篤定,當他完成夢想,他會回到自己身邊。

  可此刻面對他憤然的指責,惶惶不安如浪潮般淹沒她。

  「你錯了,我考慮過這麼做,我一度想接受另一個律師樓的聘請,長期待在紐約工作——」他眼色凌厲的說著。

  「當初我若選擇待在紐約,可能七年八年或更久。」

  「不管多久,我都願意等。」

  「你願意等,我不一定願意回到你身邊。」他負氣的反駁。

  「你……不願意嗎?」驚愕的望著他一臉森寒,杜蕬蕬渾身顫抖。

  深夜氣溫極低,但刺骨的冷意卻不敵從背脊蔓延上來的惡寒,讓她心驚膽跳。

  「我在考慮……該不該跟你爭孩子的監護權。」

  「監護權……」她臉色一白,這比不願回到她身邊更讓她恐懼。

  「對,我會全力爭取孩子的監護權。」

  這勢必讓她受傷且害怕,他並非想傷害她。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任何辦法能讓她從此乖乖聽話。

  他愛她,絕對有意重新復合,但他十分確定自己無法承受她又一次的算計,即便她廚子善意,他仍無法接受。

  「阿法……」

  「這件事有空再談。」

  他轉身,大步跨過庭院,開門離去。

  西裝外套從杜蕬蕬的肩頭滑落,她臉色發白的望著他小時在門後的高大身影,一顆心直往下墜,落入無底深淵。

  在孩子的雙人床上窩了一晚,人高馬大的蔣國法骨頭酸痛又僵硬。

  他下了床,一手揉著後頸,盡量輕聲不吵醒孩子,起床到外頭的浴室梳洗。

  才走出房間,便聞到空氣中瀰漫的食物香氣。

  還殘存著睡意的黑瞳閃過一抹訝異,他走進浴室梳洗換衣後,拎著西裝外套和公事包走下樓看個究竟。

  時間還早,因為冬天的關係,外頭天色微亮,寂靜的客廳裡有一盞溫暖光暈。

  因為昨天丟下一堆公事沒處理便提早下班,今兒個他得提前進公司處理。雖然很想留下來陪兩個寶貝吃早餐,但礙於公務繁重,他不得不先行離去。

  他原本想直接出門,路上再隨便買份早餐果腹,但食物的香氣引發他的好奇心。

  他走到廚房門口,意外看見餐桌上已經擺上一籃烤好的法國香蒜麵包、一盤切好的蘋果以及一個銀色保溫杯,濃郁的咖啡香氣縈繞在薰衣草色和米色搭配裝潢的廚房裡。

  杜蕬蕬手裡拿著鍋鏟站在爐子前做著早餐。

  他相當震懾。

  跟她結婚的那幾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對下廚敬謝不敏,連切水果、煮開水都不會,更別說一頓早飯。

  但現在,她卻站在那裡,洗淨鉛華為家人洗手作羹湯。

  眼前溫馨的一幕讓他感動不已,心中不曾消失的愛,更加深刻濃厚。

  他無法不愛她。尤其在她為這個家、為孩子做了巨大的改變之後,他多想將她擁進懷裡,對她傾訴心中愛意……

  但時機未到,他必須讓她明白,這個家不能由她明白,這個家不能由她任性主宰,孩子不是她一個人的,他擁有一半的權利和義務。

  杜蕬蕬將煎好的培根蛋餅、起司蛋餅起鍋,熄了爐火,端著白色大圓盤轉身。

  一轉身,她看見了站在廚房門口的他。

  他高大偉岸,一身西裝英挺出色,讓她心動不已。

  「吃早餐好嗎?我多做了一份,另外還煮了咖啡。」昨晚,他的冷漠讓她心碎,回房間裡暗自哭泣。

  但個性堅強的她,很快重新振作起來,她要勇敢的面對。

  他的目光從微微冒汗的白皙臉蛋移開,心口發熱。

  他想將這個一心一意為他好的傻氣女人擁入懷裡,狠狠地吻她,將過去幾年的濃濃思念全化為行動。

  但他極力克制自己,刻意端著一張撲克臉,不發一語的走過去。將西裝外套擱在椅背上,公事包放在另一張椅子上,拉開面前的餐椅坐了下來。

  她旋即將盤子放下,色香味俱全的蛋餅引起他的食慾。

  他訝異的抬頭望著她,她轉過身飛快去拿餐具和紙巾。

  當她回頭朝他走來,他目光低垂,遮掩訝異。

  她站在餐桌邊體貼的替他服務,取了半份起司蛋餅;培根蛋餅和一片香蒜麵包放在碟子裡。

  「吃吃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她就像一個盡責溫柔的妻子,替他張羅早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1:01:58

  三十四

  「我另外煮了咖啡,沒有加糖和奶精。還有,這是房子的備用鑰匙,給你。」

  他接過鑰匙,隨手放進公事包裡。

  叉起起司蛋餅吃了一口,濃郁的起司和蛋餅香在舌尖化開來,美味的令他不自覺的嘴角上揚。

  「好吃嗎?」她眨巴著美麗的眸子,萬分期待看著他微揚起迷人的唇角,軟化了他冷漠的臉部線條。

  「還可以。」他斂去唇角笑意,輕輕點頭。

  心頭湧上一陣失望,她洩氣的垮下粉肩。

  「我去叫小朋友起床,你慢慢吃。」

  她頹喪的走出廚房。

  他喝著咖啡,於心不忍的瞅著她單薄的背影,放下保溫杯,又開口道:「咖啡很好喝。」

  她沮喪的眼睛驀地發亮,回頭對他嫣然一笑。

  「真的嗎?」

  他感覺心跳漏了一拍,頓時心顫目眩,被她電到。

  「咳,關於昨晚我說的話,你思考過了嗎?小正和小英的監護權,你有何打算?」導回正題,他逼自己忽視那張有人的美顏,不被迷惑。

  「我不會放棄監護權,也不想跟你分開,我會努力挽回你的心,我要一家團圓。」笑意從甜唇隱去,她握緊拳頭非常明確的告訴他,這是她想要的結果。

  他挑高一道眉,冷冷扯唇。

  「你以為事情這麼簡單嗎?在你隱瞞我整整四年之後,我會輕易原諒你?」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原諒我,但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不管你有多生氣,我都會承受下去。」她昂起下巴,不容置疑的宣佈。

  「別以為你有我爸當靠山,就能輕易獲得我的原諒。」

  昨晚返家整理行李時,父親早已等在客廳。他們做了短暫的交談,他遂明白原來父親是「幫兇」。

  父親從頭到尾都知道孫子的存在,幫忙隱瞞是怕他一旦知道事情,會立即結束學業,飛回台灣。

  她和父親之間的緊張關係早已改變,如今杜蕬蕬常帶孩子到家裡走動,偶爾還會住下,一大兩小就窩在他的房間裡。

  也難怪她的耳環會不小心掉落在他的房間。

  「這件事跟爸沒有關係,你別怪爸,要怪就怪我,事情是我起的頭,我會努力挽回。」她有骨氣,一人做事一人當。

  「好,我等著瞧。」他欣賞她的骨氣,但又氣她如此篤定。

  地球不是繞著她轉,事情不會一切如她所想進行下去,他必須讓她知道這個道理,這次非得讓她學乖不可。

  今天氣溫更低了。

  晚上九點半,蔣國法返家。

  客廳空蕩蕩沒有人,一片靜謐。

  跟早上他出門前一樣,偌大的客廳只點亮一盞立燈,溫暖的光暈讓整個空間顯得溫馨,不那麼冷清。

  他擱下公事包和西裝外套,一邊解開袖口走上樓。

  主臥室的房門緊閉著,兒童房則虛掩著,只有遊戲室房門敞開且燈光大亮,小英稚嫩的笑聲傳來。

  他走過去站在門口,以為杜蕬蕬正陪著小孩玩。

  銳眸輕輕一掃,哪裡有杜蕬蕬的身影,只有兩個寶貝各窩在一角,玩著心愛的玩具。

  「嗨。」他出聲,讓孩子知道他回來了。

  「爹地!」正玩著芭比娃娃的小英眼睛一亮,抱著心愛的芭比就朝老爸撲過來。

  他彎身一把抱起女兒。

  「晚餐吃了嗎?怎麼沒看見媽咪?」

  他掛心她。

  早上出門前,他說了重話。明明堅持要懲罰她的人是自己,結果每次冷漠無情的重話一說出口,自己的情緒卻大受影響。

  「媽咪肚子痛痛,在房間睡覺。」繪畫的是兒子,他放下鋼彈模型走過來,靦腆的扯扯老爸的西裝褲。

  「媽咪每個月都會痛痛喔。」小英點頭附和。

  每個月?

  生理痛嗎?

  以前她也常生理痛,只要她有時間抽空返家,他會煮紅豆湯給她喝,平常也會買止痛藥,讓她隨身攜帶。

  「我去看看媽咪,你們自己玩。」擔心寫在俊臉上,他回頭看著主臥室。

  「爹地,我們還沒洗澎澎。」小英賴皮,等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看到老爸,想多跟老爸相處。

  「等一下爹地幫你們兩個洗澎澎,乖。」

  「好,一言為定。」小英眉開眼笑,自動滑下老爸的懷抱。

  他大步走過鋪著原木地板的通廊,站在主臥室門前,勾指輕敲兩下。

  「小英還是小正?進來吧。」裡頭,旋即傳來說話聲,那聲音有點乏力。

  大手扭開門把,他走了進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1:02:17

  三十五

  房內,只點了一盞床頭燈。

  杜蕬蕬穿著睡袍坐在床沿,正低頭找著絨毛拖鞋,有一隻跑進床底下了。

  他這角度可以看見床底下那只拖鞋,他走過去,蹲下來伸手將拖鞋撈出來,利落套進她雪白冰冷的腳丫。

  腳丫瞬間被溫暖的絨毛包圍,她猛然抬頭,望著蹲在眼前的高大男人。

  「……謝謝。」

  早上對她擺臉色的人,現在又舉動溫柔的替她找鞋穿鞋。

  他心裡明明很愛她,卻老是故作冷淡。

  杜蕬蕬在心裡歎氣,她知道他氣得不輕,可能要很久才會消氣,只不過每次面對他的臭臉,她總會感到相當難受。

  「還痛嗎?需不需要我去幫你買止痛藥?」

  「不用,我自己有備藥,一小時前吃了一顆,現在好多了。」她虛弱的搖搖頭,臉色有點蒼白,髮絲凌亂。

  中午時,就感覺腹部悶悶漲漲的,她趁傭人來打掃家裡時,出門買菜,順便到藥房買了止痛藥。

  果然,吃過晚餐後生理期就來了,一來就痛得要命。

  「要不,我去煮鍋紅豆湯給你喝?」聽著她欲振乏力的聲音,他的心揪痛著。

  「時間很晚了,不用了。」她還是搖著頭,不希望他太累。

  他剛進律師樓,求好心切的他一定花了很大的心思在工作上,加上又得為孩子和她的事煩著,公事與私事的煎熬一定讓他很有壓力。

  她想當個賢惠的妻子,不想加重他的負擔。

  「巷口的二十四小時超市有賣紅豆,我去買回來煮,一點也不費事。」

  「我吃不下,真的不用了。」見他起身要外出,她忙不迭捉住他的手。

  「不然幫我泡一杯熱巧克力好嗎?」

  他點點頭,輕輕抽回手。

  「你躺著吧,我去泡巧克力,等一下我會幫孩子們洗澡,哄他們入睡。」

  他很關心她,但神情語氣一樣淡漠。

  「好,謝謝。」

  她帶著濃濃的失望,踢掉絨毛拖鞋,重新躺回床上。

  看來,他們之間的鴻溝,很難跨越。

  不知道得花多少時間才能平息這座火山。

  一星期、兩星期?還是一個月、一年?

  不管多久,她都得繼續奮戰下去。

  望著天花板,內心孤寂又無奈的杜蕬蕬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唉,這是她自找的!

  「國法,該走了。」

  鍾紫韻穿著黑色風衣,優雅幹練的出現在蔣國法的辦公室門口。

  「今天我來開車。」

  剛買入新車的鍾紫韻,拎著車鑰匙開心的笑著。

  「好,麻煩你了。」

  蔣國法沒意見,搭誰的車出門都一樣。

  最近他們被分派處理一件跨國商業案件,委託人是日正集團的總裁夫人郭晴。

  三年前,郭晴在丈夫的贊助下,斥資十幾億在信義商圈打造了一間名媛百貨,主要販售國外的知名品牌,鎖定金字塔頂端的客層。

  百貨公司一開幕,旋即造成轟動,業績蒸蒸日上。

  但近日,發生一件相當震撼的事。

  郭晴的妹妹郭馨在去年談下某知名化妝品的代理權,第一實際那就在名媛百貨設櫃。

  上周週年慶時,此專櫃造成搶購,業績上看千萬。

  但近日有很多民眾投訴爆料,指其保養品搽了會過敏紅腫,民眾懷疑根本就是以劣質品充數。這件事已經引起重視,檢察官也展開調查且得到充分的證據,對郭馨很不利。

  郭晴對郭馨感到失望又生氣,但畢竟是親人,幾經考慮,還是決定幫妹妹一把。

  郭晴除了聘請律師,同時還委託理研,跟國外的化妝品公司打國際官司,希望能將一切傷害減至最低。

  「走吧。」蔣國法從辦公桌後起身,他隨手拎起外套和公事包,信步走往門口。

  這是進公司來,他第一次和鍾紫韻共事。

  這一星期中,兩人為了這件案子互動頻繁,時常一起吃飯,邊用餐邊討論案情,也常外出跟委託人開會。

  蔣國法對鍾紫韻的態度,並沒有因此而有所改變。

  他心有所屬,即便正跟杜蕬蕬都其中,也不會心猿意馬,因為他愛的人只有杜蕬蕬。

  相較於蔣國法的冷淡,鍾紫韻熱情多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1:02:37

  三十六

  她努力不懈拉近兩人的距離,雖然效果不彰,但她秉持著再接再厲的信念,把握每一次的機會。

  花了一個半小時跟郭晴討論完畢,蔣國法跟鍾紫韻搭著電梯下樓。

  蔣國法原本打算直接趕回辦公室,但因為鍾紫韻臨時想逛一下,蔣國法只好陪同。

  過兩天是鍾紫韻妹妹的生日,她想買一件輕暖御寒的大衣當生日禮物,於是他們一起來到三樓。

  鍾紫韻挑選大衣,蔣國法看著一整排的女裝,想著杜蕬蕬,她偏愛米色和薰衣草色,他注意到一條薰衣草色的披肩,覺得很適合她,便走過去多看兩眼,並觸摸了下材質。

  「這披肩好漂亮,你要買來送人?」

  鍾紫韻走過來,疑惑探問。

  蔣國法從來不談私事,所以關於他到底有沒有女友,完全不得而知。

  「嗯。」他點點頭,覺得披肩觸感柔細,質料上乘。

  「送給女朋友?」他的惜字如金更讓她想追根究底。

  女朋友?

  「不是。」

  是送給老婆。

  雖然目前他們尚未復合,但在他心中,她的地位沒有改變過。

  鍾紫韻明顯鬆了口氣。

  「送給妹妹嗎?這條顏色很年輕,的確很適合。」鍾紫韻知道,他有個妹妹,在私立中學教書。

  「這質料很好,應該很舒服。」

  她主動將披肩拿過來,質料摸起來很舒適,披在肩上不會有刺刺的感覺。

  「我也這麼覺得。」同為女人的鍾紫韻也認同,那麼他還猶豫什麼。

  他決定買下披肩。

  「國法,你等我一下,我還在跳。現在購物滿晚有折扣,我們待會兒一起結賬。」鍾紫韻將披肩遞還給他,轉頭繼續挑選大衣。

  他點頭,拿著披肩站在她身後,高大身影靜靜佇立等待,心裡暗忖著,該用什麼理由把這份禮物送給杜蕬蕬?

  蔣國法跟孩子們同睡已經過了一個月。

  除了第一晚擠在同一張床上,第二晚開始,他在床下鋪了厚棉被當做床墊,每天晚上陪孩子們入睡。

  杜蕬蕬注意到了,他每天起床總習慣性的揉著肩頸,顯然是睡地板造成的僵硬酸痛。

  她特地到寢具店訂製一張單人加大的記憶床墊,讓他每晚得以舒適入眠。

  蔣國法沒有拒絕她的好意,就像他注意到她生理不適,願意替她張羅熱巧克力,將替孩子洗澡的工作攬下,彼此關心著對方。

  但關心歸關心,他們雖然互動良好,但感情並沒有任何進展。

  爸媽也頻頻私下關心著他們。

  自孩子生下後,爸媽就放下所有成見,反而積極勸起她,要她帶孩子去莓果找蔣國法團圓,但她不能這麼做,他一旦知道她生了孩子,鐵定會中途放棄學業,另找工作,扛起經濟問題。

  她壓抑著思念,等他回來。

  她本以為兩人的關係會隨著相處而有所轉圜,但雖然蔣國法假日會帶著她和孩子出遊,完全不吝展現父愛盡力填補四年的空白。

  可對她,卻總是十分冷淡,只要她一靠近,他立刻散發的冷漠氣息總讓她知難而退。

  「國恩,你說我該怎麼做才好?」她坐在中島前講電話,攪拌著已經冷掉的咖啡,心情沮喪。

  「我哥很固執的,看來他真的很火大。」電話那頭的蔣國恩十分同情杜蕬蕬。

  「別放棄,你要堅持下去,我哥既然願意跟你們住在一起,代表他願意一家團圓,只不過他還沒消氣……」

  是啊,他脾氣特大!不僅老愛擺臭臉,語氣冷漠,跟她在一起也總拉開距離,保持安全。

  「一個月了,已經整整但是天,我們之間一點進展都沒有,這樣下去還得了,他若存心跟我耗下去,我該怎麼辦?」

  「蕬蕬,你問我,我也沒辦法。」蔣國恩也一臉傷腦筋。

  「要不,找我爸幫忙好不好?讓爸出面跟我哥談——」

  「不要!那是下下策,我不能讓爸蹚這個渾水,何況他真被逼著跟我復合,可能會反感。」那只會導致反效果。

  「也對,以我哥的牛脾氣,有可能會反彈。」那就無計可施了,蔣國恩只能在精神上替杜蕬蕬加油打氣。

  「國恩,不好意思打擾你,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加油,有什麼進展要跟我說喔。」

  「那是一定的。」如果有好的進展,一定第一個跟她報告。

  杜蕬蕬掛了電話,拿起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澀滑過喉嚨,讓她揪起眉頭。

  將咖啡拿到洗碗槽倒掉,杯子放進洗碗機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1:02:56

  三十七

  走回客廳,她跟來打掃的傭人說了一聲,決定趁孩子午睡時外出走走,一掃煩悶的心情。

  傭人直到四點才會離開,她有將近三個小時的自由。

  穿上米色風衣,圍著格紋圍巾,還特地別上了蔣國法送她的彩寶胸針,她拎著方包,穿著長靴,決定到名媛百貨逛逛,農曆春節即將到來,她想替孩子和蔣國法才買新年衣物。

  開車出門,因為時間有限的關係,杜蕬蕬直接鎖定童裝部和男裝部。

  很快的挑選幾件後,她看看時間還夠,便悠閒的到三樓女裝部逛了起來,也想替自己添幾件新款冬衣。

  她沒有預設想要什麼,就隨便逛逛,喜歡的就試穿,價格合理才會買下來。

  這幾年,雖然她靠著投資艾咪的經紀公司,收入還算穩定,但跟模特兒生涯時的收入相比,簡直天差地別,加上不曾接受家裡的財務支助,她在用度上自然比較精打細算,不會盲目的大肆採購。

  逛到她喜愛的品牌專櫃,裡頭已經有客人在挑選,專櫃小姐忙著招呼那組男女顧客,暫時沒理會她。

  反正她也只是隨意看看,這樣比較沒有壓力。

  背對著另一組顧客,她隨意從架上挑出一件藕色連身毛衣,朝身上比了比。

  「國法,你可以結賬嘍。」挑好大衣和一件毛衣的鍾紫韻喊了一聲。

  國法?

  杜蕬蕬倏地轉頭,瞪向背對著她的一男一女。

  剛剛她沒看清楚,現在仔細一瞧,認出了那寬厚身影,是蔣國法沒錯。

  而他身邊的女人是鍾紫韻。

  他們怎會在上班時間一起逛街,且女方挑好衣服還交給蔣國法結賬?

  他們在交往嗎?

  猜疑、嫉妒和難受在杜蕬蕬心頭炸開來。

  神色鬱結的望著他們相配的身影,她的心也跟著糾結起來。

  眼眶微微刺痛,那刺痛感逐漸擴大,蔓延到心扉,讓她呼吸急促,纖細的嬌軀瑟瑟顫抖。

  胸中佈滿痛楚,淚水盈眶,心痛益發加劇,她以為自己會失控的痛哭出來。

  當他們結完帳拎著戰利品要離開之際,她勉強背過身走到另一排衣架前,低垂著蒼白雪顏,將自己的難堪隱藏起來。

  他們離開後,她猛地抬頭,望著那登對的身影,眼淚從眼角滑落。

  「小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專櫃小姐走過來招呼她,卻看見她滿臉淚。

  「……你是杜蕬蕬?」

  對方多看了一眼,認出了她。

  她恍惚的搖搖頭,抬起手背抹去臉頰的濕潤。

  「抱歉,我沒事,你認錯人了。」

  走出專櫃,她神色恍惚的跟著那對合襯身影,一路尾隨。

  半小時後,杜蕬蕬一臉怔愣坐在百貨公司外的長椅上,目光空洞的看著路上的行人,心緒混亂。

  她的自信在前一刻被完全擊潰。

  她自以為是的認定蔣國法不可能愛上別人,心裡永遠只有她的存在。

  但顯然,她過度自信了。

  杜蕬蕬腦海裡不斷浮現他替女伴結賬,拎購物袋,陪她買蛋糕和咖啡,兩人搭車離去的親暱畫面。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著,她的心坎泛著寒涼,一雙手緊緊揪著衣擺,整顆心直往無底深淵下墜。

  原來,他的心早另有所屬。

  他不再愛著她。

  他會選擇搬進公寓和他們同住,顯然只是權宜之計,他說要爭取孩子的監護權,也應該是認真的,一絲玩笑成分也沒有。

  他只要孩子,至於她……他不想要了。

  而她,卻以為那只是他的氣話,只要他氣消,就會重新接納她,一家人可以幸福美滿的一起生活。

  然而,這一切的自信都潰散了。

  杜蕬蕬的心碎成一片片,碎落一地。

  她兀自陷於心碎的痛楚中,淚光在眼角閃爍。

  整座城市不知何時已被細雨籠罩,她卻渾然不覺。

  雨濛濛,她淋著雨,長髮已然半濕,卻仍舊困鎖在心痛中,無法回神。

  「小姐,你不躲雨嗎?」一道男性關切嗓音在頭頂落下。

  她恍惚回魂,抬起泛紅的眼眸看著對方含笑關心的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1:03:15

  三十八

  是個長相不錯、西裝筆挺的男士,他好心的撐著一把黑色大傘,站在長椅旁替她遮去雨勢。

  「下雨了?」她轉頭望著細雨濛濛的街道,一片恍然。

  「你身體不舒服嗎?需不需要幫忙?」男士顯然對她有好感,主動親近。

  她搖搖頭,拍拍裙擺起身。

  「謝謝,我沒事。」

  起身離開,她心情沮喪到無法擠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走在雨幕中,她心痛的作了一個決定,她不該再自私的用孩子困住蔣國法,她若愛他,就該還他自由,給他祝福。

  深夜十一點半,燈光昏暗的街道一片靜悄悄。

  蔣國法掏出鑰匙打開家門,高大身影步入裡頭,然後反手輕輕將門關上。

  客廳裡,不管多晚都留著一盞燈。

  他感受著屋內的溫暖,心頭也暖洋洋。

  放下公事包和百貨公司紙袋,脫去西裝外套,他解開袖口,挽起袖子走進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溫開水。

  溫潤的水滑過喉嚨,讓緊繃的神經得到舒緩。

  不是這杯水如此神奇,而是這間屋子住著他心愛的女人和孩子。

  這裡是他的城堡,有他想守護的人,在這裡他感覺百分之百的放鬆。

  縱使心裡還氣著她,但心裡卻為她感到心痛。

  他的心疼,她知道嗎?

  這陣子,他已經看見了她的改變,想必日後她再也不敢如此莽撞的無視他,擅自替他決定一切。

  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啊!要開始回應她的愛了。

  這份禮物是開端,他要給她慢慢的愛,重新拾回甜蜜的感覺。

  有了決定,他心情十分愉悅。走過去沖洗杯子,將杯子倒扣在杯架上晾乾,隨即又折回客廳,拿起方才放下的東西,拾級上樓。

  立在二樓玄關,他望向主臥房,門縫下流瀉出光線,說明房內的人尚未入眠。

  有好幾次他發現,她總是等到他返家才肯入眠,即便總是窩在房內不曾現身,但他知道,她在等門。

  好幾回他衝動的想過去敲她的房門,將兩人的恩怨一筆勾銷,更想告訴她,他還深愛著她,想要她回到自己的身邊。

  但一思及若輕易原諒,可能又會寵壞她,讓她重蹈覆轍,所以不得不壓抑衝動,轉身走開。

  她必須真的領悟了,這一切才有意義,他們才能走的更遠。

  吞下一聲歎息,他逼自己將目光從她的房間調開,轉身走進房門虛掩的兒童房,將自己的衣物擺在角落的櫃子上。

  走到窗邊,他彎身親吻一雙兒女,接著從衣櫃裡取出換洗衣物,然後躡手躡腳的離開房間,準備到外頭的浴室洗澡。

  走出房間,他意外看見杵在主臥室門口的杜蕬蕬。

  她穿著連身純棉睡衣,赤著雪足,一臉心事重重,站在門框下瞅著他。

  心坎閃過一絲擔憂,他毫不猶豫的大步走上前。

  「怎麼了?」低頭望著她,這麼近距離,讓他看清她眼下的陰暗和淡淡淚痕。

  「你……在哭?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她搖搖頭,強忍的眼淚再度奪眶而出。

  她想了很多事情,也作了痛苦的抉擇,她決定面對現實,承擔任性所為的後果,她不想再勉強他了。

  關於孩子的監護權,她願意讓兩人共有。

  「你哭了,一定發生了什麼令你傷心難過的事。」他伸手捧起她低垂的臉蛋,擔憂的瞅著她的淚顏,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哀淒令人心憐。

  「跟我說,就算有天大的事,我都可以幫你。」

  她這模樣讓他看了十分心疼,怎麼可能會沒事,還故作堅強?

  「你幫不上忙……」他的心不再屬於她,所以根本幫不上忙,回不了頭了。

  「我會盡力而為——蕬蕬?」

  她冷不防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抱著他,讓他猛地一震。

  「抱我……好嗎?」

  就當是分別的禮物。

  她知道自己很卑鄙,但她好懷念他的體溫、他的熱情,即便他已經屬於另一個女人,但在放手前,她還想自私的擁有他一個夜晚。

  蔣國法再度猛地一震,驚詫的黑瞳低頭與她哀求的目光相凝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1:03:37

  三十九

  望著她,心口益發激盪,他早就溫習過無數回兩人唉的回憶,想念她柔軟的唇、柔嫩的肌膚和迷人的窈窕線條,更別提那令人發狂欲醉的親密結合……

  他想要她,想安慰她,面對她楚楚可憐的哀求,他的理智瞬間崩裂,不想再故作矜持的拉開距離。

  「對不起,我好想太過分了。」見他呆愣住,杜蕬蕬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她的心也好苦。

  伸手推開他,她難堪的轉身欲躲進房內。

  蔣國法將手上的換洗衣物丟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上前一步,張開鐵臂將她抱個滿懷。

  她纖細的身軀僵在他寬厚的胸前,一雙美目驚異的瞪著門扇。

  他低下頭,輕輕吻上她的耳垂,在她耳邊沙啞低語:「是你招惹我的,怎麼可以一走了之?」

  他心裡十分感激她的招惹,讓他心軟的撤下心防,放下不必要的堅持,拉近兩人的距離。

  她心跳失速,帶著驚喜,卻又沮喪哀戚。

  因為在今夜過後,他們將徹底劃清界限。

  嬌軀緩緩回過神,偎入他的懷裡,白嫩的指尖描繪過他薄而好看的唇瓣,下一秒用唇代替指尖,主動抬頭親吻他。

  她的吻揭開了序幕,厚實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壓向自己,加深這個吻。

  呼吸亂了、心跳亂了。他將她困囿在牆壁和自己結實的胸膛指尖,熱情的吻她、愛撫她。

  「不要……」嬌軀難耐的拱起,櫻唇無法克制的吐出破碎的輕吟。

  「蕬蕬,別叫我停,我停不下來……」蔣國法太過熟知她每個敏感點,毫不遲疑的在她身上撒下情慾的火花。她的美麗和性感,甚至連每一聲吟哦都讓他為之瘋狂,只要沾上她,如同沾上了失心瘋的毒藥,讓他上癮,再無法戒掉。

  「……不要停。」揪著他的黑髮,她眼眶泛淚。

  失控到連衣衫都來不及褪去,他撩高她的睡衣裙擺,解放自己的慾望,抬起她的修長美腿,將她壓制在牆壁上,深深埋入她溫暖的身體裡。

  結合瞬間,兩人都發出了歎息聲。

  太久了……多少日夜,他總在夢裡重複著與她身體交融的甜蜜快感。

  如今,終於美夢成真。

  單手捧著她的臀,一手將她的雙手扣在頭頂上,在流瀉暈黃燈光的二樓通廊上,他愛著她,每個起伏都讓她無法承受的呻吟。

  那呻吟聲是愛的催化劑,他放開她的雙手,低頭吻上那兩片喘息的嫩唇,一連串劇烈的動作,他將沉溺於情海的她帶至天堂。

  激情暫歇——

  杜蕬蕬感覺自己好像死了一回,她全身乏力的倒在他的懷裡,若非他圈摟著她的腰,她可能會腿軟的跌在地上。

  蔣國法吻了吻她的臉頰,溫柔的黑眸凝視她泛著粉暈的臉蛋和那迷濛的雙眼,他彎身將她打橫抱起,兜轉至房內。

  將她輕輕放在床鋪上,他暫且離開她,退到床邊——

  「阿法……你不留下來嗎?」衣衫凌亂,卻絲毫不減性感的杜蕬蕬,失望的探出手捉住他。

  「只要一晚就好,我求你。」

  他噙著寵溺的笑意,輕輕扯開她的小手,在手背烙上一個吻痕。

  「蕬蕬,我再也不會離開了。」

  再也不離開了……

  多美妙的一句話。

  她落了淚,滾燙的淚珠滑過臉頰,落在枕頭上。

  他站在床邊,迅速脫去身上的遮蔽物,精壯結實的性感身軀完美的在她面前展現。

  她頓時口乾舌燥,沒想到才經過幾年,他的體格更加結實,練出完美腹肌,皮膚也黝黑了幾分。

  他帶著自信的笑意上了床,跨跪坐在她的腰側,他附身凝視著她泛紅的絕美臉蛋,抬手幫她將身上的睡衣從頭頂上扯掉,

  相較於先前的失控魯莽,這一回,他溫柔的佔有她,歡愉夾著痛楚的甜蜜折騰著她,她哽咽的再度落淚,她閉上眼,細細品味屬於他的體溫,仰頭親吻他的唇。

  足夠了!

  這一夜美好的記憶,她可以留戀一輩子。

  「阿法,我愛你。」在他渾身緊繃,汗水滴落在她的胸口之際,她鼓起勇氣傾訴愛意。

  「我知道。」他噙著笑,吻住她迷人的唇。

  一切的甜蜜和痛楚都融化在這個吻裡,他們身體交融,體溫相偎,全被這美妙的結合震懾住,誰也捨不得離開彼此。

  整晚,他們依偎相眠,度過四年來最甜蜜的一夜。

  早晨。

  微亮天光溜過窗簾落在房間地板上,一道微弱光芒頑皮的拋上床,擾人清眠。

  蔣國法皺起眉頭,翻了個身,手臂自有意識的往旁邊一探,欲將身旁的柔軟人兒攬入懷裡。

  未了,卻撲了個空。

  「蕬蕬……」

  甩開睏意,他坐了起來,轉頭看向身側,那裡早就空蕩蕩一片,大手一摸,床鋪連一絲溫度都沒有。

  低頭看看腕上的機械表,時間走到清晨六點。

  他一臉匪夷所思,她這麼早起床做什麼?

  昨晚他不懂節制,肯定累壞她了,她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瞬間沒了睡意,他掀被下床,彎身欲撿拾昨晚亂扔的衣物,地上卻不見凌亂。

  扭頭望向床尾,米色長尾椅上擺著整齊的衣物。

  他先進浴室沖澡盥洗,回頭穿上乾淨嶄新的衣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1:03:59

  四十

  走出臥房,他先到兒童房看看兩個寶貝,替他們蓋好棉被,這才緩緩下樓。

  空氣中飄散著咖啡和食物的響起,他噙著笑意來到廚房,果然在爐子前逮到了嬌人兒。

  「早,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從身後圈抱住她,經過一夜的恩愛,他徹底投降,不打算繼續折騰彼此。從今天起要放低姿態,跟她重續愛曲。

  被圈在寬懷裡的纖軀微微一僵,她吞下一聲苦澀歎息,輕輕的搖頭。

  「我睡不著。」她說。

  「睡不著?看來昨晚我的賣力演出顯然還不夠。」沉浸在甜蜜愛意中的他,尚未發現她的異樣。

  「早餐吃什麼?我餓壞了,昨晚體力耗損過度,今天得多吃點補回來。」

  「我做了法式煎餅,還煮了咖啡,就快好了,你先去拿餐具。」她眼眶發熱,微微刺痛著,對於他所展現的溫柔,她苦澀的想掉淚。

  用力眨著眼,她壓抑著劇烈起伏的情緒。

  她願意和平放手,她不想讓他有壓力,所以堅強面對是最好的辦法。

  昨晚,自己卑鄙的利用他的同情,誘惑了他,杜蕬蕬對他的女友感到抱歉。

  深呼吸幾次,她強自鎮定的繼續張羅早餐。

  「這是兩人份,應該夠填你的空位。」端著色香味俱全的金黃色法式煎餅上桌,她用盡全力的力氣,才勉強對他擠出笑容。

  他看著份量超多的煎餅,伸手拉住她。

  「孩子的起床時間還沒到,你先別忙了,陪我一起吃早餐。」

  這一個月來,每天早上她總是忙著張羅吃食,替他備好早餐後,回頭又要叫孩子起床盥洗,當她帶著孩子下樓,他已經用完早餐,即將出門上班。

  詳細那個,雖然同住,但他們不曾一起坐下來享用早餐,共度靜謐的時光。

  她輕輕咬著唇瓣,掙扎了下才點頭。

  「我剛好有事要跟你談。」

  在他身邊坐下來,她其實一點胃口也沒有。

  他終於注意到她的異樣,她秀眉輕輕鎖著,眼神帶著猶疑和哀戚。

  「你想跟我談什麼?」他一臉疑惑的瞅著她憂鬱的面容。

  「談……關於孩子的監護權。」她鼓起勇氣說出口。

  「監護權?現在還有必要談嗎?」他微微一愣,不懂她為何突然提起這個?

  經過昨晚,他們已經決定和好如初一家團圓了不是嗎?既然都有了共識,吸納在來談監護權根本毫無意義可言。

  「我們必須談清楚。」小手揪緊圍裙,她相當堅持。

  他直覺不對勁,暫且保持緘默,靜靜聆聽她接續想說的內容。

  「阿法,我很抱歉,過去我單方面提出離婚,是為了讓你能毫無顧忌的追求夢想,我不曾後悔過……」她低著頭,垂著眼簾,將整件事低聲道來。

  「你不負眾望終於成功了,完成了當律師的夢想,我很替你高興,滿心歡喜的以為,我們終於可以一家團圓,只要我努力挽回你,一切都來得及……」

  一切並不算晚不是嗎?

  他眉頭緊鎖,心裡暗忖著。

  「阿法,我看見了。」她故作堅強的抬起頭,泛著淒苦水光的眼眸對上他寫滿困惑的黑色瞳眸。

  「很抱歉,我跟蹤了你。」

  「看見什麼?」他心裡好奇,困惑也更加深。

  「跟蹤?」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3-17 01:04:22

  四十一

  「我看見——你和你的女朋友一起逛街購物,你體貼的幫對方買單,還買了蛋糕和咖啡,最後搭上她的車……」若非交往中的情侶,他不可能如此大方替女方付錢。

  「我很抱歉,這段時間利用孩子將你絆住。從今天起,你不必再勉強自己,往後我們共同擁有孩子的監護權,你要來看孩子我都不會阻擾,不過我希望你別把孩子搶走,他們從出生就不曾離開我……」

  驀地聲音消失了,她恐慌的哭了起來。

  倘若他執意打官司搶走監護權,她根本搶不贏。

  「原來如此……」蔣國法腦袋一呆,怔愣一秒鐘後恍然大悟,抬手扶額低低的笑了。

  她抹去傷心淒苦的眼淚,美眸圓睜的瞪他。

  「你真可惡。」

  即便不願順她的意,也不該曉得如此張狂可恨。

  他深深的歎口氣,倏地起身來到她身邊。

  「蕬蕬,你等我一下,我上樓拿個禮物給你。」

  分手禮物嗎?

  她才不要!

  他早已跨步離開,高大身影消失在廚房門口。

  她哀歎一聲,低頭抹去不爭氣又掉落的淚珠。

  不一會兒,他再度出現在廚房,站在她身旁,將紙袋遞到她面前。

  「打開看看。」他溫柔的凝睇著她。

  她瞪著百貨公司的紙袋,呆住。

  「快,打開看看。」他笑著催促。

  她抬頭瞥他一眼,輕咬著唇瓣接過袋子,打開來取出一條薰衣草色的喀什米爾披肩。

  「這是……」

  「這是昨天跟同事一起逛街買的披肩……」他將來龍去脈解釋的相當清楚,因為有單筆結賬滿萬送千的折扣,所以由他先刷卡買單,鍾律師再拿現金給他。

  杜蕬蕬頓時感覺頭頂有一群烏鴉飛過。

  所以……她誤會了。

  她搞烏龍了,看見他跟同事逛街,就以為他另有所愛!自己胡思亂想傷心了一下午,昨晚還勾引他,想留下最後一夜的溫存……

  「那個……阿法……」

  「我沒劈腿。」他笑著說。

  「其實,我們不是夫妻,你就算另有所愛也不能說是劈腿……」真是誤會大了!她尷尬的直想挖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嗚!她小手揪著披肩,把漲紅的美顏藏在柔軟的布料裡。

  「就算我有很多機會可以劈腿,我也不會這麼做。」他重申。

  「我對任何女人都不會有非分之想,因為我的心早就被杜蕬蕬這個女人偷走了。這個笨女人為了我的夢想,竟然情願犧牲自己的幸福,傻的令人心疼,所以我絕對不能放開她,要用一輩子的時光好好愛她……」

  他伸手,將埋在皮建立的小臉捧高,對她吐露愛意。

  她好感動,淚光閃爍。

  「杜蕬蕬,你昨天晚上誘拐我,把我吃乾抹淨,這一次你別想再找理由叫我離開,我告訴你,除非我死,否則我永遠都不會再讓你把我推得遠遠的。」

  他語氣堅硬不容置疑,將她從椅子上抓起來,輕而易舉的扛在肩頭上。

  「你、你要做什麼?」美腿在半空中晃啊晃,姿態誘人。

  「時間還早,我們回房去。」

  顯然昨晚他不夠賣力,才有機會讓她一早就耍笨,考驗他的心臟。

  這一次,他絕對讓她累得下不了床,更要讓她認清事實,他有多瘋狂的愛著她。

  關上房門,蔣國法將她拋上床,高大身軀旋即壓上去。

  她臉紅尖叫的想推開他,他卻低頭銜住她的小嘴,封住她的尖叫聲。

  清晨六點半,時間還早呢!

  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再好好溫存一回。

  這一次,一定要讓她累到求饒,不再想東想西,她的小腦袋瓜裡只能想他。

  他用生命愛著她,躺在他身下的杜蕬蕬,因為他從不曾改變過的愛,心坎劃過陣陣感動。

  她,再也不會笨得放手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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