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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卉]一口咬定你耍賴【八字有一撇系列】[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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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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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5-5 00:42:37
標題:
[辛卉]一口咬定你耍賴【八字有一撇系列】[全文完]
一口咬定你耍賴
(八字有一撇系列)作者:辛卉
元炯諒深覺他的人生大好,但唯一敗筆就是那個童養媳!
不過是小時候身體差了點,身旁就被安插一個「她」,
說是可以帶來好運,還附帶消災解厄保平安的功能勒。
但想他喝過洋墨水,又是集團少東,前景一片光明,
怎麼可能輕易妥協、接受如此迂腐的婚姻安排?!
搞清楚點吧!她可不是他要的那種女人……
長大後的童沁歡從沒想過,用八字就能找到如意郎君?
不過,如果當時她知道自己是「童養媳」的話──
她死都不進他家的門!像他這種專吃豆腐的男人,
她怎麼可能跟他八字合拍?依她看是對沖吧!
既然如此,那她要睜大眼,再重新評估這樁婚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5 00:43:07
第一章
偌大的房間,是粉嫩的藍色系,原本就寬敞的空間,令人備覺舒爽明亮,恍若置身於蔚藍的海洋中。
四腳古典大床上,躺著一名年約十歲的小男孩,週遭被各種當紅的卡通玩偶、昂貴的機器人及汽車模型簇擁、環繞著。
然而,小男孩卻緊閉雙眼、眉頭緊蹙,清秀的小臉顯得相當痛苦,蒼白的小嘴不時逸出難受的低吟。
「醫生,我的寶貝孫子高燒不退,你快幫他退燒埃」床畔,一名穿著旗袍的老婦人望著床上瘦小的男童,神情及語氣皆透著擔憂。
「元老夫人,我已經幫他打了退燒針,過一陣子就會退燒了。」被請到豪宅來的王醫師,在國內堪稱是小兒科權威,長期以來都是床上小男孩的專屬醫師。
「謝謝醫生。」貴氣十足的元老夫人道過謝後,連忙差管家送醫生離開,自己則留在唯一的小孫子旁,誠心祈禱。
「我的心肝寶貝,奶奶一定會讓你的身體好起來,不再受病痛折磨。」她百般愛憐的輕撫小男孩的臉頰,堅決低語。
「奶奶……」小男孩勉強睜開眼睛,黑眸中沒有丁點生氣,虛弱的喚道。「我的病,是不是不會好?」
「傻孩子,當然會好。」元老夫人慈藹的回道。
小男孩沉默了下,囁嚅道:「可是……我的身體常常好痛、好燙,都不能跟大家一起玩。」
明明正值好動貪玩的年紀,他卻一天到晚只能躺在床上,針筒和藥粉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夥伴」。
爸媽在兩年前離婚之後,爸爸只忙著賺錢,除了奶奶、傭人和醫生偶爾會進他房間,再沒有其它人和他作伴。
他幼小的心靈深切渴望能和一般小朋友一樣,能縱情奔跑、吃著零食、看卡通影片,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躺在床上,打針吃藥、睡覺。
但這小小的心願,對體弱多病的他而言,儼然是個奢求。
聽著孫子的抱怨,元老夫人不禁紅了眼眶,相當不捨。「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這是對孫子的允諾,也是她最大的心願。
只要能讓金孫健健康康的平安長大,她將不計任何方法、精神和金錢。元老夫人在心中如此暗許著。
小男孩被奶奶堅定的口吻撼動,無形中增添了無比信心。「嗯!我一定會好起來的!」小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元老夫人握住他的小手,試圖溫暖他冰冷的四肢。
兩人有默契的相視而笑,血濃於水的親情,在無言中傳遞,溫暖彼此心房。
此時無聲勝有聲。
***
幾經輾轉介紹,元老夫人在管家及傭人的陪同下,在約定的時間抵達位於偏僻山區的馨慈育幼院。
院長慎重的在門口迎接他們的到來,雙方寒暄幾句後,院長便喚來一名白白胖胖的小女生。
小女生俐落的滑下溜滑梯,蹦蹦跳跳的來到敬愛的院長跟前。
元老夫人專心的審視著眼前的小女孩——
小小的個子、圓圓的臉蛋鑲著一對靈活的大眼睛,小巧、圓圓的鼻頭,粉嫩的櫻桃小嘴,組合成一張可愛討喜的模樣。
「你叫什麼名字?」元老夫人蹲下身子與她平視,和藹的問。
小女孩睜著黑水晶般的眼睛,打量著看起來很有錢的老太太,感覺對方沒有惡意後,她笑著回答:「我叫童沁歡,也可以叫我歡歡哦。」
她的口齒清晰、有條理,儼然一副小大人模樣。
元老夫人被她成熟的口氣逗笑了,還沒開始相處,已經打心底喜歡上這看來古靈精怪、聰穎的小女孩。
「歡歡是嗎?真可愛。」元老夫人摸摸她烏黑的長髮,由衷的讚美。
「就是您要領養我嗎?」童沁歡偏著頭,天真的問。
幾天前,她就被院長及老師們告知,她即將被領養的消息,雖然捨不得這裡的朋友,但又高興有人喜歡她,願意領養她……
元老夫人肯定的頷首,斂起笑容,嚴肅道:「往後,你就是我們元家人了,害怕嗎?」
四處尋遍中、西名醫,孫子虛弱多病的體質仍不見改善,依然三天一小並五天一大病,她在傷透腦筋之餘,更積極嘗試各種方式。
前幾天,她在牌局中無意間聊及寶貝孫子的狀況,同席間,一名在命理方面鑽研透徹的牌友,很熱心的給予建議。
這位命理大師是許多政商名流、大牌藝人所倚賴敬重的顧問,有任何疑難雜症,在他的指示下都能化險為夷、大展鴻圖。
元老夫人一向相信事在人為、人定勝天的道理,但也無法否認,冥冥中總有些玄妙的力量,在無形中左右著一個人。因此,她一向抱持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信念。
大師瞭解情況、並為小男孩排過八字後,建議元老夫人為體弱多病的孫子找個童養媳以沖喜,將有助於改善多病不濟的情形。
雖然覺得很不可思議,但元老夫人考慮半天後,還是決定採信大師的意見。
在朋友告知下,得知馨慈育幼院裡有一位聰明活潑的小女孩,是個適當人選,遂致電向院長要了照片及健康檢查表,確定小女孩各方面都很正常,於是抽空親自跑一趟,會會照片中長相白胖可愛的小小主人翁。
才短短幾分鐘,她便被小女孩的自然純真所感染,原本有些搖擺不定的念頭,此刻已完全消失。
而且,這小女孩挺投她的緣,讓她相當滿意。
小沁歡看看慈祥的老婦人又看看院長,低頭、皺眉認真的思索著。
「你願意嗎?」元老夫人柔聲的再問一次。
童沁歡嘟起小嘴兒,試探的問:「那……我以後還可以來這裡跟大家玩嗎?」
元老夫人沒料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著實楞了下。但她殷殷企盼的眼神,讓老夫人不忍心拒絕。「當然可以。」
童沁歡綻開可愛的笑顏,開心的點頭。「嗯……那我願意跟您一起回家哦。」稚嫩的童音,讓大人們忍不住會心一笑。
元老夫人起身,牽著她肥嫩的小手,隨著院長進辦公室辦理領養手續。
領養手續在一個多鐘頭之後完成,童沁歡正式成為元家的童養媳——也因此改變了她的命運。
***
來到元家已經一個多月,才七歲的童沁歡對大人們口中「童養媳」三個字所代表的意義仍一知半解。
管家伯伯告訴她,她要好好照顧、保護和陪伴小少爺,這也是她來到元家最重要的任務。
將來,她甚至有可能成為小少爺的新娘,得服侍他一輩子。
小沁歡很認真的聆聽,但單純的小腦袋依然無法理解,不過她很努力地遵照管家伯伯的叮囑,小心的照顧、保護、陪伴小少爺。
但問題是——
小少爺每次看到她,都對她好凶,不是叫她走開,就是不理她。不過沒關係,她不會生小少爺的氣,因為她不討厭他。
她最討厭的,是小少爺班上的班長,雖然大家都稱讚那位姐姐漂亮、有禮貌,可是她卻親眼看見那位姐姐在欺負別班的女生。
她跑去報告老師,老師卻罵她胡說八道,要她不准說謊,就連小少爺也是這樣罵她。
為什麼沒人相信她呢?大家只喜歡那位班長姐姐,都不相信她會欺負人;卻一致認為她是個愛撒謊的騙子,沒人願意陪她,讓她覺得好孤單,她不禁想念起在育幼院時,和其它小朋友一起開心玩耍的時光。
在孤兒院度過了幾年寒暑,童沁歡小小年紀早已懂得自我保護,所以對於不喜歡她的人,她也很直接的反擊。
聰明伶俐的童沁歡,在奶奶面前是乖巧聽話、溫馴順從的小天使。但暗地裡,她不是在要端給小少爺吃藥的茶水中,偷偷加了大量鹽巴,就是把他的課本、作業簿藏起來……做一些諸如此類的小惡作劇。
逐漸地,她和小少爺兩人的關係如同水火,無法兼容。
隨著彼此感情交惡越來越嚴重,古靈精怪的她整人把戲也益趨「精進」。
某日,兩人到蓄養昂貴錦鯉的大池邊餵食,童沁歡因為看不慣小少爺那趾高氣昂的模樣,心中頓時興起惡作劇的念頭。
「太陽好大哦!」她以胖胖的小手當扇,假仙的替他搧風。
元炯諒淡漠不語,一徑把飼料灑進深不見底的池子裡,毫不領情,把她當隱形人看待。
「魚兒們住在水裡,一定很涼快。」童沁歡羨慕的說。
他瞪了她一眼,覺得她很吵。
「魚兒魚兒水中游,游來游去樂悠悠……」她望著搶食的錦鯉,唱著剛學會的兒歌。
「難聽死了。」他嫌惡的批評。
她停止歌唱,踱到他身邊,偏著頭問道:「小少爺,你會不會游泳?」
「當然……」他停頓了下,不服輸的回答:「會埃」
可事實上,他自小體弱多病,下床的機會都屈指可數了,更遑論是需要耗費大量體力的游泳。但他就是不想讓她看扁,讓她覺得他一無是處。
「真的嗎?」童沁歡眼睛一亮,熱切的提出要求。「那你游給我看好不好?」
「……」元炯諒啞口無言。
「快點嘛!」她催促著。
「你很煩耶。」他不耐煩的斥責。
「你一定不會,對不對?」她佯裝沒心機的拆穿他的謊言。
「誰……誰說的!我當然會!」他逞強的反駁。
「那你快點游,我好想看哦。」她崇拜的看著他,提高的音調透著興奮。
「這裡、這裡沒有游泳池。」元炯諒迴避她殷殷企盼的眼光,推托道。「我要回去吃點心了。」
抓准他轉身的瞬間,童沁歡從他背後一推——只聽見「撲通」一聲,他瘦小的身子直往池子墜落。
他驚恐的大叫一聲,小小的身子仍不斷往下沉,口中灌進不少水及魚飼料。
「救……命……」他含糊的求救,奮力掙扎著。
始作俑者在岸上觀看,一見苗頭不對,不禁惶恐起來。「你……你不是會游泳嗎?」童沁歡慌張的問。
「嗚……」響應她的,是他痛苦的申吟。
因為太過害怕驚慌,她反而不知所措的楞在原地。
直到傭僕看見,才急急忙忙將即將滅頂的小人兒救起,並且對奄奄一息的元炯諒施行人工呼吸,直到他將肺裡的水排出,重新得以喘息,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而童沁歡則嚇得全身僵硬,驚魂未定,她看著床上蒼白虛弱的小少爺,內心愧疚不已。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躲在一旁,哽咽的低喃。
因為看她年紀尚小,大家也就沒多苛責,僅是不斷的告誡她、警告她以後不准再犯。
看著他痛苦虛弱的模樣,童沁歡感到害怕不已。
誰叫他都不搭理她、不跟她玩,所以,她才會竭盡所能的想辦法接近他,在試過很多方法後,她發現到唯有在捉弄他時,他才會有所反應。
一想到大人們說,小少爺差一點就要上天堂,再也看不到他時,她不禁難過的大哭起來;加上看到奶奶每天都流著眼淚,一副很傷心的樣子,她才明白自己真的做了件很可惡的事。
也就是從這一刻起,她決定要「改過向善」,想為他做點事情,來補償心中強烈的愧疚感。
自此之後,她搖身一變,從私下欺侮他的小惡魔,變成處處保護他的小保鑣,跟在他屁股後,幾乎形影不離。
***
吃完豐盛的早餐、向奶奶道別後,元炯諒及童沁歡由司機接送,至該區域有名的私立明星小學上課。
明明先經過一年級的教室,童沁歡卻堅持要陪他進教室。
「你不要跟來啦!」走在前頭的元炯諒,不耐煩的轉身對著亦步亦趨的跟屁蟲怒吼。
童沁歡不為所動,睜著圓眸望著他,理直氣壯道:「我答應奶奶要照顧你、陪伴你的呀。」
「我不需要你雞婆。」元炯諒板起臉孔,沒好氣的回絕。「你走開。」語畢,逕自加快腳步走向教室,不再理會她。
童沁歡嘟著小嘴,心裡有點受傷,縱然這種情形每天至少發生一次,但她依舊不屈不撓,繼續以「保護者」自居。
「我要看你進教室。」她挺起胸,堅持道。
元炯諒氣呼呼的皺起眉,驟然止住步伐,猛地回頭瞪住她,而童沁歡亦毫不畏懼的迎向他不悅的視線。
正在兩相對峙、情勢緊張之際,一陣小男孩們的嘲笑聲霍地響起。
「元炯諒,又在跟你老婆吵架囉?」小男孩們大聲嚷嚷,喊完後還集體捧腹大笑。
同學們從童沁歡口中得知,她是元奶奶為元炯諒找來當未來老婆的人選,她才會每天都像牛皮糖般纏著他。
這在愛瞎鬧的頑皮男生眼中,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所以一有機會,他們總會誇張的縱聲譏笑,唯恐天下不亂。
「你們不要亂說。」元炯諒嚴肅的駁斥,亟欲撇清兩人的關係。「她只是我家的傭人。」
殊不知,他因害羞而急於澄清的這番話,卻在童沁歡懵懂的小小心靈裡,逐漸累積成一片陰影。
「妳快回去啦!不然我會叫奶奶把你趕走。」元炯諒惱羞成怒,撂下狠話威脅她。
其實,當知道奶奶找了一個人來陪他時,表面上他雖然沒有太大反應,但內心卻萬分期待及喜悅。
起初兩人相處得挺融洽,而且很奇異的,就在她來到元家一星期後,他原本極差的身體狀況竟逐漸好轉,氣色及精神狀態都是前所未有的好。
也因此,他終於能夠恢復成正常上下學,和同學們坐在教室裡唸書,而不必再孤零零的面對家庭教師,這讓元炯諒開心好久。
但他可忘不了,她伸手將他推進魚池、害他差點溺斃的冤仇,從此之後,討厭她的程度比天還高、比海還深。
加上同學們的取笑,以及自己心中一個不為人知的小秘密——
他暗戀班上品學兼優、漂亮聰明的班長,可是童沁歡卻常常說班長的壞話、向老師打小報告,因此他更排斥奶奶找回來的這個玩伴,對她的態度也一天比一天差勁。
「哈哈哈——老公罵老婆,羞羞臉。」
同儕們無聊幼稚的起哄,讓元炯諒感到窘困。「不要胡說!」他掄起拳頭,作勢要揍人。
「來呀!來呀!要打架來呀!東亞病夫。」一名身材較為高大的男同學,不倫不類的挑釁。
元炯諒雖然氣憤難當,卻沒勇氣衝上前一決高下。
「他沒種啦!膽小鬼。」一旁的同學哄堂大笑。
「不准你們欺負小少爺!」見狀,童沁歡立刻挺身而出,張開雙臂,像只母鷹護著小鷹。
「哼!我們才不想欺負一個需要女生保護的懦夫。」身材高大的男同學不齒的嗤哼。
他的話,引來其它人附和的大笑。
「我……我可以跟你們打架!」元炯諒好強的朝他們下戰帖。
「你還是回去跟你老婆辦家家酒吧!」男孩們一陣輕藐無禮的奚落後,便相偕離開。
「哼!臭男生!」童沁歡板起圓嘟嘟的臉,忿忿然的低咒。
男同學走了,元炯諒仍感到無比憤怒,而生氣對像卻是以捍衛之姿擋在他面前的麻煩精。「我不是叫你別雞婆?!要說幾遍你才懂?!」
「我要保護你呀!」她說的理所當然。
「不要你管,我討厭你。」他嫌惡的說。「不要再讓我看到你。」他如君主般的命令著。
童沁歡垂下眼、咬咬唇,委屈細聲道:「那我下課再來找你。」她還是不願意妥協。
「不必了。」他吼,只對上她離去的小小背影。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拖著腳步走進教室。
一早的戰爭,就此告一段落,但小男生與小女生的戰火,依舊持續燃燒蔓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5 00:43:28
第二章
隨著年歲增長,昔日乳臭未乾的小毛頭——元炯諒、和小丫頭——童沁歡,已漸漸長大懂事,蛻變成青春洋溢、情竇初開的翩翩少年與嬌「肥」美少女。
尤其是升上國中後,童沁歡開始對異性感到好奇,元炯諒長得帥、功課又好,而且又不多話,她不禁偷偷愛慕起他。
當時,班上好多女同學都很喜歡他,稱讚他好酷,簡直把他當白馬王子看待。
不過某天,他突然帶著一個好高好漂亮的女生回家,兩人一同溫習功課,有說有笑的,感情似乎好的不得了。
身材微胖、成績又不好的童沁歡,只能自艾自憐的躲在房裡,猛吃蛋糕發洩。在連吃五個重乳酪蛋糕後,她難受的躺在床上,赫然驚覺自己根本在自暴自棄。
是不是只要變得跟那位學姐一樣瘦,他就會喜歡她?
於是隔天開始,她積極減肥。
她這種反常的行為,倒是引起了元炯諒的注意。「你又不胖,為什麼減肥?」看她不吃不喝搞壞身體,他忍不住質問。
「我要讓我喜歡的男生也喜歡我。」她暗示道。
她理直氣壯的回答,竟讓他感到些許不悅,有些想揍她喜歡的男生。
不過她的減肥計畫還真的持之以恆,不久之後她終於瘦身成功,亮眼的有如一朵向日葵,加上本身開朗的性格,讓她週遭不乏追求者。
可是,元炯諒卻仍舊不為所動,讓她覺得好挫敗。
殊不知,她的改變他都看在眼裡,還因為她太招蜂引蝶,而兀自生悶氣。所以對她悄悄萌生的好感,也一直藏在心裡,打死都不想透露。
國中畢業後,元炯諒被父親執意送出國,除了繼續升學外,二來則是國外醫療環境較佳,技術、設備也比較精進,能夠徹底治療、調養他多病虛弱的體質。
初次離家的元炯諒,實在不願恢復到身邊沒朋友的景況,但他仍接受父親的安排,隻身遠赴美國求學。
搭機離台當天,全家人都到機場送機,場面離情依依,尤其元老夫人更是聲淚俱下,情緒還一度失控,直不讓寶貝孫子離開身邊。
在大夥的安撫下,元老夫人才稍微平復激動難過的心情,並揚言要立刻買機票飛往紐約,好和孫子作伴。
登機時間一到,元炯諒拎起隨身行李向眾人道別。
他的視線對上始終未發一語的童沁歡,炯黑的眸子蓄著郁色,有一瞬間,他幾乎要開口問她是否願意同行。
可是,好強的他不想被看成軟弱,只淡淡對她扔下一句:「保重。」便毅然昂步離去。
在他轉身的剎那,童沁歡淚水潸然滑落,在頰上劃出兩道淚痕,不捨的情緒揪痛著她的心,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後,她已哭成個淚人兒。
誰也不知道這一別,竟是漫漫十數年未曾再相見。
兩人在兩個不同的城市裡,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
***
長長的髮,胡亂的紮在腦後,一張白皙的鵝蛋臉上橫掛著副近視眼鏡,正伏案手繪著風格獨具的圖案及文字。
「呼——」一幅圖文完成後,童沁歡抬起頭來,把礙事的眼鏡摘掉,吁了一大口氣、並打了個超級大呵欠。
望向桌上的小鬧鐘,指針停在二與三中央,顯示她已經埋首趕工十五個鐘頭以上了。
「累死了……」她起身伸伸懶腰,捶捶僵硬的肩膀,哀號道。這都怪自己之前混得嚴重,才導致在交稿前兩天拚命趕稿。
整個星期編輯使出「奪命連環Call」和「瘋狂伊媚兒」催稿,讓她在不得安寧之餘,也意識到事態嚴重,於是沒日沒夜的把預訂下周出版的圖文書原稿拼出來。
著手算了算稿子,離目標尚差十頁,說多不多,但若要一口氣完成,恐怕會吐血身亡。
表面上,她是富甲一方的元家小姐,但她心知肚明,自己只是個被父母遺棄的孤兒,沒有當鳳凰的命。
自從專科畢業後,不愛唸書、成績不佳的她決定致力找工作,賺錢養活自己,不打算再升學。
在當過店員、服務生、行政助理等只是用來勉強餬口的工作後,童沁歡某天醒來,突然覺得自己在虛度生命。
於是她決定多花點時間與心思,找份有興趣的工作,在人力銀行刊登履歷後的第十天,一家經營文具的大公司主動致電,要她攜帶作品來面試。
她的繪畫設計才能,受到主考官青睞,遂當場宣佈錄取她成為設計部的一員。
她所創造的圖案可愛生動,所製成的文具在市場上相當受到學生們喜愛,為公司賺進大把鈔票,還成為公司中不可或缺的一名大將。
逐漸地,她走出自我風格,現在還有出版社願意出資,希望她畫一本現下流行的圖文書,題材不限。
當初,童沁歡抱著新鮮好奇的心態嘗試,但沒料到,反應竟出奇的好,銷售量直逼許多前輩,讓出版社大呼撿到寶。
在經過一年一邊上班、一邊出書的忙碌生活後,童沁歡的身體與精神狀況都不堪負荷,幾經思量下,她決定捨棄規律的上下班生活,正式成為SOHO族。
以「童言無忌」為筆名從事創作已經兩年多,也累積了一點名氣,照理說,應該存了一點積蓄才對。
然而,卻事與願違—
即使在家工作,鮮少有機會出門,但愛漂亮、追求流行的個性使然——自從她國中減肥成功後,就發誓不再發胖——她每個月光是置裝的費用便相當可觀。
每回信用卡在快繳清之際,又莫名其妙刷了一大筆金額,收入比不上花費的速度,讓她成為標準的「月光仙子」——一到月底,薪水花光光。
不過由於沒有家累負擔,也就少了危機意識,每個月都入不敷出,愜意的日子背後,換來的是信用卡費用爆增。
為了能夠買東西買得盡興、加上還有信用卡費要負擔,所以她連想偷懶、出國度假的權利都沒有,只得一直很努力的構思、畫圖。
又打了個大呵欠,童沁歡感到疲憊不堪,設好鬧鐘後爬回床上小睡一覺,打算醒來再繼續工作。
沾到軟綿綿的床鋪不到一分鐘,累極的她便沉沉入睡,一覺到天亮。
***
歷經十幾個鐘頭的長途飛行,再度踏上這塊睽違多年的土地,元炯諒感到既陌生又激動。
台灣的九月天氣炎熱黏膩,和他記憶中的涼爽相去甚遠,而且在國外待久了,著實不習慣如此潮濕悶熱的氣候。
步出航廈,他戴上墨鏡,以阻擋熱力四射的艷陽,迎面襲來的熱氣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看著腕上晶亮的名表,俊朗的眉宇明顯寫著不悅,奶奶說好要派人開車接他回家,現在卻沒有看到半個人。
在等待的空檔,他不禁憶起往事——
當初離開台灣時,他還是個未成年、涉世未深的少年,懷著忐忑與不捨的心情遠赴他鄉。
在語言學校的第一個學期,他費了一番心力重新適應新環境、學習英文,吃盡苦頭、受盡折磨,不僅被外國人瞧不起,還被同學們排擠。
但憑著不服輸的個性,他決定奮發向上——他為自己訂下目標,一年內無論在課業上或體能上,他都要當最頂尖的。
在這段努力的過程中,也激發出他聰穎過人的資質,他僅僅花了三個學期就迎頭趕上,各項成績都拿第一。
由於勤於運動之故,他原本一百七十二公分的身高,也足足長高了十公分,身材更因此結實了許多。
出色的成績、迷人的外表,使得他逐漸在校園內嶄露頭角。當他升上高中二年級時,已是風靡全校的風雲人物,女孩們都趨之若鶩,渴望獲得這位帶點神秘氣息的東方帥哥青睞,好譜出一段美好的異國戀曲。
不過,他向來只對台灣女孩有興趣,至於那些發育良好的金髮女孩,他一律敬謝不敏。
上了大學,他的身材更臻完美,課餘還在「GQ」雜誌兼任模特兒,一直到今年取得碩士學位,決定回台灣工作後才辭掉。
任誰也無法相信,他自小是個和藥與針筒為伍的藥罐子,還讓奶奶迷信的找了個童養媳……
思及此,元炯諒的腦海霍地浮現出一張粉嫩的青春臉龐,微微打亂他的心思。
這十年來,他們除了頭兩年有密集的書信往來外,可接下來,他的生活步調緊湊又多采多姿,漸漸地和她疏於聯繫,忙碌與新奇的全新生活,已慢慢掩蓋之前對她產生的好感。
但她的mail、郵件卡片、到後來她所出版的圖文書,都未曾在他的日子裡缺席過,而他卻連回信都抽不出空。
透過文字,當年害他差點沒命的調皮小女孩,經過歲月的洗禮,似乎沒有變得比較沉穩成熟。
字裡行間,總不時透露出她孩子氣的個性,像個長不大的小女孩。
但她日積月累的關心和叮嚀,讓他想忘記也難。他猜想:她大概是受了奶奶的支使,所以才不得不從的敷衍他,跟他噓寒問暖。
除此之外,他倒沒機會一睹她的長相,對她的印象,還一直停留在十年前別離的時候。
十年,足以讓一個清湯掛面的國中生,蛻變成風情萬種的成熟女人,而她又改變了多少?往事牽引著他的記憶,突然間,他很想盡快見到她。
「請問,您是炯諒少爺吧?」一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恭敬的詢問。
元炯諒斂起遠揚的心神,墨鏡下的雙眼掃過男子一眼。「我是。」
「小少爺,您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了。」中年男子憨笑道。
「你是……」他搜索腦中的相關記憶。「陳叔?」
司機小陳抓抓頭,不好意思道:「不敢當,叫我小陳就行了。」往日的小少爺如今比他高出不只一顆頭,高大挺拔的身材,宛若電影明星般耀眼。
元炯諒不置可否,沒有回應。
「請上車。」小陳愣了下,才打開車門,唯唯諾諾的招呼。他沉穩的氣勢,令小陳一點都不敢怠慢。
元炯諒上了車,車內涼快的溫度讓他鬆開眉間的結,不自主的閉眼假寐,享受片刻靜謐的時光。
***
回到住了十幾年的家,一股熟悉的親切感頓時緊緊將他包圍,元炯諒就這麼站在玄關處往裡頭望,心中充滿莫名的感動。
他回來了!
「少爺,您的房間正在整理中,您要不要……」
管家話未竟,元炯諒已逕自邁開長腿,朝他的房間方向而去。
「少爺……」管家緊張的喚著,急忙趕上前去。「裡頭……」
元炯諒淡淡的瞥了管家一眼,制止他繼續發言,然後旋開門把——
管家倒抽一口氣,瞼色發青。「少爺,裡頭有……」
「沒事了,你去忙。」他再度打斷管家的話。
「可是……」管家面有難色,試圖解釋。
他凌厲的目光,竟讓管家感到敬畏。小少爺長大了,還承襲了老夫人的威嚴,只消一記眼神便教人不敢造次,話到嘴邊,也僅能默默吞回肚子。
一轉身,元炯諒便發現他的房間變了——亂得足以媲美狗窩,可能,連狗窩都比這裡乾淨整潔。
為什麼他的房間,會像遭過小偷般凌亂?答案在他走到床邊時,豁然揭曉——
一抹纖細的嬌軀,呈大字狀趴睡著。
看不見對方的長相,也無法從體態判斷她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能夠進他的房間、大剌剌睡在他床上。
睡了十幾年的床被侵佔,他瞇起眼,胸口漲滿不悅。「喂!」他雙手盤胸,居高臨下的睨著床上動也不動的人兒。
對方絲毫沒有動靜,依然故我的酣睡著。
元炯諒繞到另一頭,又沉聲喚了聲,回應他的是細微的呼吸聲。他斂眉,伸手將她翻身。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柔美無瑕的心型臉蛋,安逸的睡顏恍若無憂的嬰孩,讓他的視線一時移不開。
受到劇烈「翻動」,童沁歡終於有了感覺,口齒不清的咕噥:「不要吵……我三點才睡……」
他眉心緊蹙,鉅細靡遺的審視她的容貌,心湖蕩起一陣漣漪。是她嗎?
那個差點害他溺死在魚池裡、後來又自以為是保鑣或女俠,常跟在他身邊「行俠仗義」的……「童養媳」。
如果是她的話,那稍稍整她一下當作見面禮,應該也不為過,思及此,他開始行動。「喂!起床了。」元炯諒沒好氣的叫醒她。
「我還想睡……」童沁歡輕聲低喃,蒙著被子賴皮。
從她幼稚的行為模式,他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可以確定她的身份。「童、沁、歡,起來。」
都已經下午兩點了,就算早上六點睡,也該夠了。何況,她從三點睡到現在,整整十幾個鐘頭,還有辦法賴床?!根本是浪費生命。
而且,這傢伙鳩佔鵲巢也罷,還把他的房間搞得天翻地覆,完全沒有女孩子愛乾淨的好習慣。
低沉渾厚的嗓音,徐徐鑽進她的耳朵,挑動她的神經。閉著眼睛,一邊猜想聲音的主人到底是誰……
幾秒鐘後,她霍地睜大美眸,掀開棉被陡然坐起身。抬頭,對上一張冷漠的俊顏,胸口猛然一窒。
嚇8你……你是誰?!」她結巴的質問。對房裡突然多出一個大帥哥,感到非常詫異。
「好久不見了。」元炯諒似笑非笑的問候。「我回來了。」
童沁歡由於剛睡醒,神智尚未清明,一時間無法理解他的意思。「你是……」爾後,一個熟悉又遙遠的名字撞進腦中。
她驚愕的表情,已洩露出一切。
「想起來了?」他撇唇,訕笑道。
「你、你、你……」她的腦筋一片混亂,分不清到底是現實抑或夢境。
「是我,元炯諒。」他索性自動報上名,不再玩猜謎遊戲。
她一口氣哽在喉嚨,震驚不已,杏眸瞪得比銅鈴還大,半晌說不出話來。
「床睡的還習慣嗎?」他諷刺的故意問道。
「呃……」童沁歡像個做壞事被逮個正著的偷兒,尷尬的垂下頭,摸摸頭髮又摸摸脖子,傻笑道:「還不錯啦。」
「嗯哼。」他英俊的臉孔,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接收我的房間,是因為想念我?」
他的視線落在她只著背心、超短熱褲的姣好嬌軀上,胸前的豐滿以及修長勻稱的玉腿,無一處不惹人遐思。
他暗下眼瞳,不著痕跡、放肆欣賞眼前的誘人美景。
她雙頰酡紅髮燙,連忙否認。「才不是咧!少厚臉皮了。」迴避著他凝視的眼光,童沁歡明顯感受到他的不同——
除了長高、長壯、變帥之外,他還多了以前缺乏的男子氣概,那眉宇間的自信神采以及不凡的氣勢,更是令人心跳加速。
元炯諒挑眉嗤笑。「我猜錯了?但我很想你。」覷著她少女般羞赧的神情,他逗弄她的興致益發濃厚。
他的話猶如投入一枚炸彈,頓時炸得她腦袋開花,喪失思考能力。
「你真的一點都不想我?」他追問,輕聲歎息。「若真如此,我會很失望。」
他沮喪的口氣,莫名挑動她的心弦,霎時,時間彷彿又回到孩提時代,不忍心看他難過的樣子。
「其實,也是有想你啦……」她盯著膝蓋,不自在的說。
她彆扭的招供,讓元炯諒有幾分訝異,沉黑的眸中閃過一抹興味,刻意壓低的音調顯得性感。「哦?那我真是榮幸。」
「還……還好啦。」她故作灑脫的回答,紅潮卻不受控制的從臉蛋一路蔓延至頸項。
「你臉紅的樣子,好可愛。」他低啞道,調戲意味多於讚美。
「大家都這麼說。」童沁歡緊張的胡亂附和。
「是嗎?」元炯諒訕笑,在她身邊坐下,床墊頓時凹陷。
感受到他的重量和男性氣息,她不禁神經緊繃,積壓在心底深處的情感,又重新萌芽。
他挨近她的頰畔,冰涼的唇刷過她細緻的肌膚,一股淡淡的芳香鑽入鼻腔,撩撥著男性感官。
若非自制力夠強,他恐怕真會衝動的吻住她,感受她的美好。
她如遭電擊,只覺一陣無名電流由頭皮竄至腳底,不由得輕顫。「你……你別靠那麼近……」
會害她無法呼吸。她暗忖。
「不喜歡我?」他輕笑道,彷彿逗她逗上了癮。「還是,怕我吃了你?」以她現在的外在條件,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會蠢蠢欲動。
童沁歡的下顎垂到快抵到膝頭,完全沒料到他會變得如此危險,此刻她一心只想逃離他身邊,洗個臉冷靜一下。
「別怕,我只是有話要告訴你。」他在她耳邊柔聲低語。
她別開臉,心頭小鹿亂撞。他、他該不會一回國,就要向她告白吧?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哩……
停頓了下,他睇著她緩緩說道:「請你馬上搬離我的房間。」
轟!童沁歡呆若木雞,羞恥感不斷擴散,充斥每個細胞。
「給你一個鐘頭,把你的東西全部撤走。」他的聲調忽而轉為嚴肅。
「你……」她忿然的瞪住他,赫然發覺自己被擺了一道。「元、炯、諒!」她怒不可遏的直呼他的名。
「若發現有不屬於我的東西,一律扔掉。」臨走前,他拋下警告。
在他打開門的瞬間,一記飛天枕頭不偏不倚的擲向門板,幸虧他的運動神經夠發達,才有驚無險的躲過突襲。
他揚唇輕笑,頓感心情愉快。開始覺得回台灣的日子,不會太無聊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5 00:43:54
第三章
若問當今台灣最流行的運動為何,不是籃球,也不足保齡球,而是眾多選手們在紅土綠地下進行的——棒球!
因此,球團老闆們莫不使出渾身解數拉攏球迷。除了球隊戰績必須長紅,還要懂得行銷包裝,以博得球迷們的認同感,如此一來氣勢自然大增,荷包也就滿滿。
有球迷的支持,職棒方能不斷延續,繼而成為百年大業。
在國外居住了十年,元炯諒自然而然的接觸到美國職棒,十年下來,他跑遍美國所有球場,看過不計其數的比賽,深深為這項刺激多變的運動著迷。
除了美職與日職,他也相當密切注意台灣職棒的發展,從興盛至衰敗,到這兩三年重新點燃的職棒風潮,起死回生固然值得慶祝,但球隊的經營仍舊漏洞百出、紕漏連連,專業程度有待加強。
觀賞比賽之餘,他還著手發表了一篇論文,受到紐約當地球團矚目,欲網羅他加入球團行銷經理一職,卻被他以課業為重婉拒。
當初,他曾允諾父親結束學業後,便回國繼任家族事業,但後來他有了更大的野心及理想。
回台灣奉獻一己之力是理所當然,不過,他將以另一種形式來表現。
當得知台灣有一支球隊經營不善欲轉售,他便積極與對方洽談,在經過冗長的商討後,終於敲定價錢。
雖然朋友們都覺得他接手一支賠錢球隊是不智之舉,但他志不在賺錢。
以目前台灣的職棒生態,十分需要專業人才輔助及帶領,當然更需要熱情及耐心來經營。
他要求父親及奶奶給他五年時間,讓他得以專心致力管理球隊,若五年內無法取得總冠軍,他便退居幕後,自此全心全意接掌家族企業。
父親倒好講話,但是奶奶卻不願他做如此冒險的投資。
不過他抓住奶奶疼他、寵他的心理,最終,奶奶拗不過他的堅持,也只能點頭答應。
今年,他先回台灣熟悉環境,明年再正式對外宣佈「鎮心集團」人事異動及接手球隊的消息。
為此,他放棄手邊所有一切,毅然決然回到台灣,然後安排行程,馬不停蹄的跟隨收購的球隊四處征戰。
他一點都不引以為苦,反而躍躍欲試,渾身充滿幹勁。
雖然奶奶允許他實行理念,但老人家免不了還是會操心。在餐桌上,她又開始進行疲勞轟炸——
「阿諒,你一個人在外面奔波、沒人照顧,奶奶實在不放心。」
元炯諒放下報紙,微笑以對。「奶奶,我不是小孩子了。」笑裡,有著無奈。
「你身體不好,還是找個人隨時注意、照料你,奶奶比較安心。」在元老夫人眼中,他永遠都是個孩子,需要被細心呵護。
同席的童沁歡故意立起雜誌,躲在後頭擠眉弄眼,黑白分明的大眼骨碌碌的轉動著,很安分的閉嘴。懂得察言觀色,是她在育幼院就學會的「保身秘笈」。
「我身體健康得很,不會動不動就生病了。」元炯諒捺著性子,試圖和奶奶溝通。
「不行,我不放心。」元老夫人的性子之倔,一拗起來凡人無法擋。
元炯諒沒轍的輕歎,乾脆先避談敏感話題,繼續看報、喝咖啡,這才是明哲保身之計。
討論雖暫告一段落,元老夫人依然不曾停止思考。當她銳利的眸光掃過面前的俏麗身影時,佈滿皺紋的唇角微微挑起,一臉莫測高深。
「沁歡。」她老人家啜了口香茗後,徐徐開口。
無端端被點名,童沁歡陡然一怔,背脊僵直。乖乖的放下雜誌,露出嬌美的臉蛋,甜甜的問:「奶奶,有什麼事?」
元炯諒挪出一半注意力,聆聽奶奶接下來所要頒布的「聖旨」。
「還記得當初帶你回元家時,我說過的話嗎?」元老夫人語氣嚴肅的問道。
話既出,童沁歡及元炯諒兩人腦中同時警鈴大作,尤其是後者,更想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往事重提,準沒好事,他們倆有志一同的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元炯諒即知即行,欲率先離席,但元老夫人絕非省油的燈,已早一步下達命令。「阿諒,你坐下。」
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是此刻童沁歡的心情寫照,這樣想著,心情不禁愉快許多。「奶奶說……說……」瞟了一眼身旁若無其事的男人,她「熊熊」說不出口。
「說什麼?」元老夫人一臉肅然盯著她。
太皇太后發問,童沁歡絲毫不敢怠慢,正經八百的回答:「您說,我是元家的童養媳,要好好服侍……服侍……」小少爺三個字像根刺般,哽在喉嚨吐不出來。
尤其昨天他還徹底愚弄了她一番,久別後的第一次見面,就讓她留下相當惡劣的印象。
她不想在他面前承認,自己是專門為他找回來的「小媳婦」啦。
「嗯?」元老夫人瞇起矍鑠的雙眼,不怒而威。
元炯諒約略猜中她老人家的意圖,不禁頭皮發麻,卻又莫可奈何。
「您說,我可能會是元家的媳婦。」童沁歡盡可能以最雲淡風輕的口吻答覆,未了,還附贈一記燦笑。
元炯諒斂眉,別有深意的睨住她。
「很好,你還記得。」元老夫人滿意的頜首。
「奶奶說過的話,我怎麼敢忘記。」童沁歡不忘賣乖,順便小小逢迎一下。
元老夫人頻頻點頭,立刻換上一副慈藹的笑臉。「真乖。」
「謝謝奶奶讚美。」既然逃不掉,她只好很認命的一搭一唱。
「就由你來照顧阿諒的起居吧。」元老夫人慎重的道出幾分鐘前做出的決定。
童沁歡嗆岔了氣,咳得滿臉通紅、頭暈目眩。
果然被他料中。元炯諒覷她一眼,英俊的瞼孔透著一絲調侃,明顯在取笑她的愚蠢。
她還沒空「報仇」,奶奶緊接著曉以大義。「照顧阿諒,是你的責任、也是你的宿命。」
童沁歡心中叫苦連天,卻不敢發作,僅能順從的陪笑,實則是臉部肌肉抽搐。
說責任,她還可以接受,但宿命未免也太誇張了吧?!好像她是為了那傢伙才誕生在這世界上的。
「奶奶。」元炯諒打破沉默,想爭取自由空間。「沁歡還是留在家裡陪你比較適合。」
嗯……還算是個男子漢,懂得挺身而出替她解圍,童沁歡暗忖。
豈料,她的竊喜維持不了十秒鐘,就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帶一個女人在身邊,太多餘、也太礙事。」他不疾不徐道。
嗄?!他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嫌她多餘、礙事?!他才無聊、莫名其妙咧!童沁歡隱忍著滿腔怏怏不樂,只能默默生悶氣。
她明白,若論地位,沒有她插嘴的餘地。
元老夫人也不直接和孫子正面衝突,只淡淡的說:「你的意見,我知道了。」沒再多說些什麼,她起身,在管家的攙扶下離開飯廳。
兩個年輕人如獲大赦的鬆一口氣,一抬首,四目交接,在空氣中摩擦出火花。
童沁歡氣呼呼的賞他一記白眼,表達心中強烈不滿。
元炯諒完全不受影響,好整以暇的盯著她,涼涼的說:「我會當作你在對我拋媚眼。」
她鼓著腮幫子,不以為忤的頂嘴。「少臭美了。」
「你對我似乎很不滿?以前,你不是這樣對我的。」他斜挑的唇角,顯得有幾分輕佻。他惡意的提及,不安好心的糗她。
童沁歡頓時啞口無言。
沒錯。以前她根本像一抹影子,如影隨形的環繞在他左右,以保護者自居,如同月亮繞著地球運轉,凡事都以他為中心。
而奶奶的每日教誨,深植在她腦中、在心中生了根。兩人縱然分離十年,但她從來都不曾忘記自己到元家所必須擔起的「職責」。
他出國那天,她傷心了好久,心裡好像少了些什麼,總是填不滿。
中間,她也曾談過幾次戀愛,但最後都被男方甩了,理由是他們覺得她一點也不投入,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裡。
後來想想,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在她的心裡、眼裡只有他一個,壓根容納不下其他人。
後來,因為時間與空間的隔閡,也因為越來越多事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消耗她的精力,所以自然而然的,他漸漸被鎖進記憶的抽屜裡。
偶爾會在夜深人靜時想起他是否過得好?還記得她嗎?身體是否無恙?只是,她氣不過他回國後傲慢無禮的高姿態,相形之下,她更顯得卑微。
或許,他從頭到尾都把她當傭人看待,也才會老是看到她就不耐煩。
每每面對他時,她內心就矛盾掙扎不已,既想遵從奶奶的叮囑,但他的排斥又讓她卻步。
他的改變,徹徹底底打碎了她的幻想。
童沁歡想的煩悶,索性把現搾柳橙汁一口氣咕嚕咕嚕暍光。
「生氣了?」元炯諒無關緊要的笑問。
那是她從小就養成的習慣,每當她生氣、不順遂時,就會拚命灌飲料。而這個小動作,恐怕連她本人都沒察覺。
他不問還好,越問,她的怒氣就越高漲。「不勞您費心。」口氣欠佳。
「十年不見,你越來越凶了。」他不介意她恰北北的態度,倒是有種重溫往日情懷的小趣味。
童沁歡發現到她愈氣憤,他就愈開心,才不想再笨得上當,供他娛樂咧。「少爺您慢用,我去工作了。」
她拍拍屁股走人,一跨步,竟被不明物體絆住去路,忽地跌趴在地。
「不必那麼多禮,臨走前還跪地叩別,我承擔不起。」元炯諒沉著起身,語氣十足十的譏笑。
童沁歡瞪著他突然伸出來的腳,眼神似見到殺父仇人般怨恨。
他居高臨下的睇著她,俊朗的臉孔有掩不住的笑。
一旁的傭僕見狀,莫不瞠目結舌,感到不可思議。他們這幾天所見到的少爺,穩重內斂、氣勢逼人,令人敬畏,和現下像個孩子般會捉弄人的形象,簡直相差十萬八千里。
元炯諒旋身,又恢復一貫的沉穩,逕自大踏步外出。
「元、炯、諒——你這個大豬頭……」童沁歡狼狽爬起身,握緊拳頭,咬牙切齒沒氣質的低咒。
不行!這筆帳下次她一定要連本帶利討回來!她憤慨發誓。
***
回到房間,童沁歡猛捶枕頭出氣,完全沒心思工作。距離交稿期限尚有一點時間,此時出門逛一逛、透透氣,應該不會影響進度太多。
只是去散散步,或許到公園晃一圈,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很快就回來了,花不了太多時間。
她跳下床,來到衣櫥前,美眸如雷達般掃過整列衣物,挑來揀去,每件都覺得很礙眼,不符合現在的心情。
「沒有衣服穿……」她噘起小嘴嘟囔著。
最後,她換上一件印著桃紅色RelphLauren馬球logo的白色合身T恤、再搭配一條義大利品牌Diesel牛仔褲。
脂粉未施、只塗上色澤飽滿的唇蜜,手拎著省吃儉用、狠心買下的LV限量款硬式提包,再搭配二手店尋來的Hermes球鞋,整個人顯得帥氣有型。
能擁有這些精緻、耐用的精品,穿在身上走路都有風哩!雖然這身行頭曾掏空她的銀行帳戶、刷爆好幾張卡,但她勒緊褲帶、三餐並一餐吃,也甘之如飴。
而且奶奶也說啦!身為元家人穿著要體面、隨時注意儀容,所以她這樣也是謹遵家訓。
童沁歡照原訂計畫到公園繞一圈,週遭鳥語花香、景色宜人,但她一點都提不起勁,仍籠罩在惡劣的情緒中。
轉著轉著,她的雙腳彷彿有意識般轉出公園,攔了部計程車前往信義計畫區。
抵達台北一○一購物中心時,商城尚未開始營業,她便先到附近隨便晃晃,卻一不小心,買了幾副超級好看的耳環。
購物中心營業時間開始後,她便直接搭電梯上樓,以兌換券換取SISLEY的保養試用品——這可是超級VIP才擁有的待遇喔。
然而,在專櫃小姐的強力促銷下,她又多買了一組秋冬保濕組,原價七千八,VIP特價只要五千五。
光是這樣,就已經省了兩千三了,專櫃小姐覺得她夠「阿沙力」,又多送她一套市價一千八百元的旅行組,等於買大送校
若她賣掉,就可以賺回一千八,不無小補。或者送給編輯以慰她的辛勞,也是個很體面的小禮物。女孩子們都喜歡擦擦抹抹的,況且,這還是高級品牌呢(價錢真的很高貴!)任何一個女性收到,都應該會非常興奮。
既來之、則安之,暫時還不必急著回家。多待一會,也許能激發不同的靈感和創作題材,回去後進度說不定突飛猛進。
童沁歡踩著輕快的腳步,睜大眼睛仔細欣賞每個專櫃陳設的商品,光是空間設計及裝潢,就令人有置身天堂的幸福感。
她應該多逗留一會,直到心情完全恢復平靜,然後再打道回府,閉關趕稿。
在心情愉快下,工作效率勢必會大大提升,搞不好在截稿日前就能完稿。她開始想像編輯那副驚訝、不敢置信的表情。
想著,童沁歡不禁得意暢快起來——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無法克制購物的慾望,又開始大、開、殺、戒了。
再出購物中心時,她手中多了四、五個提袋,雖然皮夾裡多出好幾張簽帳單,但以簽帳單換取心中的煩悶,她現在可是愉快自在得很。
她不會再因為那個看起來還不錯、其實體弱多病的男人壞了心情了。
思及此,元炯諒俊逸的臉孔不期然的在腦海中浮現,使她心臟倏地怦跳了下,真有種自打嘴巴的窩囊感。
連人不在,都能照常搞砸她的好心情,實在有夠討厭。童沁歡不禁皺起眉,站在人行道上思索接下來的行程。
回家?不不不,她餘怒未消,回去恐怕會悶死。繼續逛街?晤!剛把台北一○一逛遍了,腳早已逛得又酸又麻。
現在該做的,是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順便喝杯飲料,至於落腳地點,就……她環顧四周,一幢五星級飯店正巧落入她的眼簾,
就去那兒吧!目前距離她最近、又舒服的地方。
不過,在前往飯店的途中,突然冒出兩名男子擋住她的去路。「小姐,我們是『銀河經紀公司』的星探,覺得你外在條件很棒,跟我們簽約,保證絕對可以大紅大紫。」
「我們保證會力捧你,讓你成為大明星。」
「憑你的條件,可以輕易擊敗現在那些玉女偶像,賺得比她們更多。」
「可以先試音、試鏡,如果可以,我們先安排你拍廣告,然後再出唱片,慢慢朝大螢幕發展,成為國際巨星。」兩個自稱是星探的男子你一言、我一語,像唱雙簧似的喋喋不休,對著童沁歡進行疲勞轟炸。
「我沒興趣。」終於逮到空檔,她冷冷回絕,加快步伐往目的地移動。
「以你的條件,不走演藝圈實在太可惜了。」男子不死心的繼續追著她跑。
天哪!她今天是倒什麼楣,出門逛街都會遇到蒼蠅在身旁繞個不停。
「我對演藝圈沒興趣。」童沁歡的語調更冷幾分。
男子不知是被拒絕覺得沒面子,或是真的覺得她是不可多得的人材,完全沒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仍然拚命糾纏,甚至還伸手拉她。
而這一幕,恰巧落進對街的元炯諒眼底,他觀察了下,發現那兩名男子行跡可疑。也不管交通號志尚未轉變,趕緊趁著車流量較少時,闖了紅燈,三步並作兩步就衝到她身邊。
二話不說,元炯諒將她纖細的身軀摟進懷中,動作迅速卻溫柔。「光天化日,兩個大男人對一個女人拉拉扯扯,真難看。」
聽到熟悉的聲音,童沁歡既驚又喜,心口一陣暖洋洋的。
「關你屁事?!閃開點!」
頂級「獵物」沒騙到手,男子很不爽,一臉想幹架的流氓姿態。
眼看可能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童沁歡本能的護在元炯諒面前,試圖保護他。
她突兀的舉動,令他眉心緊蹙,敢情她還沒改掉當俠女的習慣?「笨女人。」他撇唇低啐。
她那萬夫莫敵的模樣、炯炯有神的目光,和兒時捍衛他的姿態完全如出一轍,驀地,熟悉的感覺一點一滴重回心頭,也勾引出昔日被深埋在心底的情感。
雖然她保護他的使命感未減,但他不再是那個懦弱膽小的小病人,也沒有人會再看低他。
「你……」童沁歡氣極了。
「還不走?還是要我叫警察來才甘心?」他炯利的黑眸瞪向兩名西裝筆挺卻一臉凶神惡煞的男子,語調低緩但威嚴十足。
「你以為你是誰?隨便講講嚇唬我們?」以星探之名、行詐騙之實的男子,很有種的對他嗆聲。
「你們很奇怪耶,都說了我不想當明星了,幹嘛還不走!」童沁歡也加入討伐陣容,但甜美的模樣罵起人來,卻像在撒嬌。
「就算是嚇唬你們吧。」元炯諒掏出手機,簡單交代幾句。「不怕的話,就再等一分鐘,相信警察會很樂意處置你們。」
他的話甫落,不遠處便響起警笛聲,印證他所言不假。
做賊心虛的兩人,早已顧不得形象,拔腿就跑,在警車到達前已不見蹤影。
「去哪?要不要我送你?」元炯諒環住她腰肢的手,略略往上移了一寸,虎口處恰好箍住她的ru房下緣。
童沁歡渾身一震,愣了幾秒,才確定自己被他吃了豆腐。「色狼!」
在她轉身前,他已率先鬆開她,並站離她三步之遙的安全距離。
望著他瀟灑碩長的背影,她不禁火冒三丈,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他身邊。
元炯諒則非常有技巧的握住她的手,往懷裡帶,在她噘得半天高的紅唇偷了個香。
「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小心點。」他在上車前柔聲叮囑,像關心家人般自然。因為一看到她嬌俏的臉蛋,總令他的心變得柔軟。
童沁歡杵在原地,呆成了雕像,只剩誇張的心跳聲在耳邊迴盪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5 00:44:16
第四章
雖然口頭上好似接受寶貝孫子的意見,實際上,元老夫人已另有盤算。
舒適清幽的茶室裡,有專聘的樂手彈奏古箏、茶香精油有舒緩神經的作用,才剛拎著大包小包進到家門的童沁歡,就被傳喚至此——
她曲腿跪坐在軟墊上,雙手規矩的擺在膝上,不敢亂動,猶若一隻乖巧溫馴的貓兒。
元老夫人親自露了兩手茶道,而童沁歡卻被樂曲及香氣搞的昏昏欲睡,憋著呵欠導致眼淚直流。
元老夫人花了一些時間,終於搗出兩杯熱呼呼的茶,一杯推到她面前。「用心品嚐。」
「謝謝奶奶。」她恭敬的致謝,卻沒有動手。這麼熱的天氣,即使有空調,她仍沒法子忍受飲用冒煙的熱茶。
「奶奶找我來,有事吩咐嗎?」她勉強打起精神,不好的預感揮之不去。
元老夫人慢條斯理品聞香茗、淺啜一口,細細體會滋味變化。
這一口茶,大概經過一分鐘,童沁歡又偷偷強忍住幾個呵欠。
放下茶杯,元老夫人盯著她瞧,好半晌才語重心長的開口。「沁歡,轉眼間,你已經長這麼大了……」
「嗯。」她小心翼翼的應答。「謝謝奶奶這些年來的養育之恩。」
老夫人安慰的頷首。「這些年有你加入,元家熱鬧多了。」
她開朗、古靈精怪,有她在氣氛總是很熱絡,為偌大的豪宅增添一絲人氣。
童沁歡的神經越來越緊繃,如果可以,實在很想藉故離開。
「早上討論的事,你還記得吧?」老夫人逐漸導入正題。
「當然記得。」她答得飛快。橫豎都得面對現實,那不如速戰速決來得痛快一些。
「我希望你能陪在阿諒身邊。」老夫人道出她的要求。「除了照顧他,也該好好和他培養感情了。」
「嗄?!」她瞪大美眸,情不自禁的低呼出聲。說照顧,她還能接受,但培養感情?她不能理解。「培養什麼感情?」
「你和阿諒遲早要結婚,中間分開十年,當然要培養感情。」老夫人攫起眉,理所當然道。
童沁歡呆愣住,過度訝異的表情顯得古怪。
結婚兩字敲進腦袋,讓她感到暈眩,也莫名憶起元炯諒出其不意的吻……粉頰霍地緋紅髮燙。
「最好的方法,就是像小時候那樣,緊緊跟著他。」老夫人直接點明。「如此一來,不但方便照顧他,男女之間相處久了,自然會日久生情。」
她說得頭頭是道,童沁歡聽得頭昏腦脹。「奶奶……」
「從明天開始,你就跟著他。」老夫人絲毫不給任何轉圜空間,語氣堅定的命令道。「不管去到哪裡都一樣。」
她還想挽回頹勢,但望著長者銳利的眼睛,想說的話只能全數吞回肚子裡。
見她在發呆,老夫人板起臉訓問:「聽見沒有?」
童沁歡陡然一驚,吶吶的點頭。「聽見了。」她開始為自己未來的日子默哀。
「很乖。」老夫人習慣性的稱讚。「你下去吧。」
「那我先出去了。」她行禮告辭,卻沒有起身的跡象。
老夫人奇異的瞥她一眼。「還有事嗎?」
她用力搖頭,笑的很尷尬。「我……我的腳麻掉了。」不過,為了不想再聽到其他可怕的指示,她還是忍著酸麻,一路齜牙咧嘴的跳回房間。
元炯諒,你這個色狼、自大狂,為什麼不留在紐約別回來了!回國才幾天,就把她的思緒搞得一團亂……
不但捉弄她,還……還無賴的吃她豆腐、佔她便宜。結婚……嫁給他,真的是她的宿命嗎?她哀怨的想。
***
向來鮮少碰咖啡的童沁歡,一大早,就要了一杯不加糖只加奶精的咖啡,皺著臉,忍著一口氣喝光。
「噁……」好難喝……她的五官揪成一團。
元炯諒斜眼睨她,搖搖頭,冷聲嗤笑。「何必一大早就自討苦吃?」
他飽含嘲笑的語氣,勾起她的新仇舊恨。但在奶奶面前,脾氣又不能發作,只能忍氣吞聲,偷偷在心裡罵他千百回。
上一回,不過沒好氣的回了他一句話,就被奶奶訓斥好久,說什麼丈夫是天,要學著順從、不可頂撞云云。
即使她無法苟同老人家的守舊觀念,但也僅能點頭稱是,不敢有所違逆。
元炯諒看到她的雙頰因氣憤而鼓起,像只生氣的河豚,可愛的讓人想捏一把,不禁憶起,他的指尖猶然記得觸摸她肌膚時美好的觸感。
感受到他的注視,童沁歡連忙垂下眼簾,迴避他難以解讀的目光。
睇著她害羞的嬌態,元炯諒逗弄她的念頭益發強烈。
乍見她,她的甜美氣息就緊抓住他的目光,尤愛她那雙盈盈星眸,總是散發著耀眼光芒,彷彿誘人採擷的寶石。
每每看她恍若小蝦氣得跳腳,他就覺得樂趣無窮。這十年來,她除了身材改變之外,個性還是跟小孩無異,一點長進都沒有。
他可沒忘記,當初她來到元家時,是如何反客為主,竭盡所能的惡作劇、欺負他。
而現在只不過是小小捉弄她一下,算是手下留情了。
他大剌剌的直視,讓童沁歡全身發燙,無所適從。
元老夫人沒忽略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十分樂見他們能有所發展。「阿諒,聽說你今天要南下一星期,是吧?」
她佯裝不經意的問,老花眼鏡後的眼睛,緊盯著斜對座的童沁歡,以眼神提醒她昨天交代過的事。
童沁歡接收到她的示意,微微點頭表示收到了。
「是。」元炯諒淡淡應道,觀察入微的他將她們眼神的交流盡收眼底,但並未點破。
「自己凡事小心。」老夫人不忘叮嚀。
「我會的,奶奶放心。」他淺笑,一派優雅。
閃過視線,冷不防對上他深邃迷人的電眼,童沁歡心口陡然一縮,見鬼了,他沒事一直盯著她看做什麼?!她心神不寧的想著。
「時間差不多了。」元炯諒以眼神逼得她無處閃躲,才滿意的鳴金收兵。「我該出發了。」
她閃爍游移、含羞帶怯的目光,是他戲弄她時的額外戰利品。
他起身走到老夫人身邊,在她臉頰輕輕落下一記離別之吻。「奶奶保重。」
「你這孩子,老喜歡到處跑,就是不肯多撥點時間陪我。」老夫人細聲埋怨。
他笑而不答,再次向奶奶告別。「我走了,您好好保重。」
他離開後,元老夫人冷著瞼,催促猶坐著不動的童沁歡。「還坐著發呆?快追上去呀!」
童沁歡綻露一抹燦笑。「奶奶放心,我已經都安排好了。」
昨晚,她向司機陳叔打聽好元炯諒的行程及住處,得知他第一站是嘉義市立棒球場,夜宿於元家位於嘉義的別墅。
元老夫人質疑的瞅著她,確認道:「真的?」
「嗯!」童沁歡毫不遲疑的點頭。「我不敢欺騙奶奶。」
雖然她這麼說,但老夫人仍半信半疑。「那……何時出發?」
「會比少爺早到達嘉義球常」她自信滿滿道。「那我先去準備準備囉,奶奶請慢用。」
在先整理行李前,她得先去買個容量夠大、好用的行李箱……
老夫人望著她纖細窈窕的身影,彷彿看到年輕時的自己,不禁勾起幾十年前,和丈夫相處的點滴。
想當初,她也是以童養媳的身份進入元家,剛開始也跟丈夫處不好,但在漸漸的相處瞭解下,兩人愛苗滋長,成為一對人人稱羨的佳偶。
所以,她相信這兩個外貌登對、個性互補的年輕人,終有一日會開花結果。
***
頂著南部炙熱的大太陽,童沁歡輾轉來到嘉義市立棒球場,全身已虛軟無力,覺得自己活像是蒸籠裡的包子,有中暑的跡象。
「好熱噢。」她躲在陰涼處,以手當扇猛搧風,企圖驅趕蒸騰的熱氣。
即便熱的全身冒汗、頭暈目眩,她仍堅持不把身上的長袖外套脫下,頭上毒辣無情的太陽,恐怕在三分鐘內便讓人變成小黑炭。她可不會因為貪一時的涼快,就讓維持多年的白皙肌膚毀於一旦。
「怎麼還沒到?」看了眼手錶,她嘟囔道。
陳叔明明說預計三點抵達,都已經過四十分鐘了,還不見蹤影。在等待的空檔,童沁歡索性取出畫稿,席地創作起來。
圖畫了一半,一輛黑得發亮的賓士轎車緩緩駛入停車場,她立即把東西塞進大背包裡,壓低帽沿,疾步朝車子而去。
甫下車,元炯諒英俊的臉上有掩不住的詫異。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產生幻覺——
「你終於到了,我等了好久。」她噘著唇,嬌嗔道。
他睨著她嬌美的臉龐,不知怎的,四、五個小時舟車勞頓累積的疲憊竟一掃而空,□語氣依舊不是很好。「你為什麼在這裡?」
「來照顧你呀!」童沁歡答的斬釘截鐵。
「又是奶奶的意思?」元炯諒蹙起眉,語氣顯得無奈。
她聳肩,沒有回答,從袋子裡拿出一瓶飲料遞給他。「喏!」
「我不喝沒營養的東西。」他不領情的拒絕。
「噢……」她癟癟小嘴,偷偷在心裡扮了個鬼臉。「那我幫你撐傘,免得曬黑了。」
「不必了。」元炯諒邁開長腿,逕自往球場的方向走。
「臭美。」童沁歡在他背後低啐,把飲料轉送給司機陳叔,當是慰勞他長途開車的辛苦。
然後,她加緊速度,尾隨元炯諒的動線朝棒球場而去,這是她生平第一次踏進棒球場,覺得處處充滿新奇。
藍天白雲、紅土綠地,穿著球衣的球員們在烈陽下揮汗練習,交織成一幅動人的景象。
「哇!」她像個孩子似的忘情的發出驚呼,覺得一切新鮮無比。
好奇心重的她,也想進入場中,感受踩在紅土及草地上的感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又轉,正積極尋找入口。
她仔細觀察工作人員行經的路線,最後乾脆跟在後頭,企圖魚目混珠。
「你上哪去?」身後驀地響起低沉悅耳的男聲,嚇了她一跳。
一回頭,就見元炯諒鼻樑上架著一副漸層褐色的太陽眼鏡,單手插於褲袋,模樣帥氣瀟灑,宛若時街雜誌裡的模特兒。
童沁歡被他散發的男性魅力震懾住,不禁看得呆了。
「球場很危險,別低著頭到處亂跑。」他像個嚴厲的老師,輕聲訓斥、提醒。
話才剛說完,一顆小白球如子彈般,正以飛快的速度直襲她的背後——
「小心!」場中一名男子和元炯諒同時大聲疾呼。
還來不及反應,硬邦邦的棒球不偏不倚擊中她的背部,她慘叫一聲,痛得差點在地上打滾。
「嗚……」
元炯諒見狀,馬上奔到她身邊,並喚來運動防護員做緊急處理。
童沁歡痛得眼淚直流,加上在太陽下曝曬許久,已呈現半昏迷狀態。
「沁歡?!」他攙扶著她的身子,俊朗的眉宇籠上陰霾。
姍姍來遲的防護員,被他緊繃的神情駭住,額際的汗珠更是如雨水般滴落。
「還愣在那做什麼?還不快點!」元炯諒語調森冷,即便在艷陽下也讓人感到不寒而慄,氣勢十足。
面對未來的老闆,無辜的防護員只能摸摸鼻子,自認倒楣。
不過在看清楚「患者」的長相及姣好的身材後,被數落的防護員黯淡的臉孔立刻亮起來,露出欣喜之色。
哇!美女耶!賺到了。
當防護員的手觸及到童沁歡的身體,元炯諒胸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悅,他狠狠壓抑住想把對方手剁掉的衝動,悶不吭聲的跟在後頭。
***
病房內
經過短暫昏厥後,童沁歡甦醒時唯一的感覺就是——痛!
背後傳來劇烈的痛楚,讓她的俏臉皺成一團,似要沁出苦汁。「唔……」稍移動,一股痛徹心扉的痛,立即侵襲四肢百海
「感覺怎麼樣?」
她細微的申吟,引起守在她身邊的男子關切,遂輕聲詢問。
好好聽的聲音哦……這是童沁歡的第一印象,再仰起脖子循向音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乾淨的球衣,再往上抬四十五度角,一張俊帥有型的男性臉孔霍然躍入眼底。
「還好嗎?」尹克祺凝睇著她,再次溫柔的問,語氣裡有著無限歉意。
童沁歡眨眨長而捲翹的羽睫,愣愣的望著他。晤……好帥、好有型的男人……這是她看到他的第一印象。
「小姐?」沒得到她的答覆,尹克祺捺著性子喚起她的注意。
「嗯……啊?」她一臉茫然,粉頰微紅。「什麼?」
「還很痛嗎?被球K中的地方。」他比比她的背,第三次問,並不介意她的心不在焉。
見到他的女人,反應大多和她一樣盯著他直瞧,他早習以為常。
「當然痛!」童沁歡直言不諱,表情有些憤怒——任誰被那麼硬的球打中,都會生氣的8不知道是哪個豬頭,連球都不會打。」她不知情的批評。
聞言,尹克祺微微牽動嘴角,一臉尷尬的笑道:「很抱歉,你口中的豬頭——是我。」
「呃……」她的臉蛋像油炸番茄般,爆紅又滾燙。
「我真的很抱歉。」他誠心致歉。
他都道歉了,她若不原諒人家,就顯得太小家子氣了……「沒、沒關係啦。」不過,嗚……好痛。
「經過精密檢查,你的骨頭有點裂傷,需要好好休養。」他告知情況。「幸好沒打到後腦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尹克祺如今想來,仍心有餘悸。
當時,他正在練習打擊,因為球點沒抓好,球於是往內野方向直射而去,剛好打中了她,那時情況說有多驚險就有多驚險。
「以後在球場,千萬要隨時注意球的動向。」他切切叮囑道。
雖然不知道眼前的小女人,跟未來老闆有何關係,但從剛才的情形看來,應該是老闆心目中很重要的女人才對。
這一點,從老闆臉上緊張、擔心的表情即可窺知一、二,若非當時有重要會議必須出席,相信他根本不放心離開。
這句話跟某人說的一樣……童沁歡擰起秀眉,這才發現,「某人」從頭到尾都默不吭聲,連表達關心之意都吝嗇。
思及此,她的心頭非常不是滋味。
哼!有什麼了不起!她才不稀罕他的關心。
「我哪知道球會飛過來嘛……」她噘著嘴低喃。
覷著她嬌美的臉龐,尹克祺不禁輕笑出聲。「你真可愛,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
他直接坦率的讚美、緊緊鎖住她不放的強力電眼,正在惹得童沁歡雙頰緋紅,感到有點飄飄然的。
察覺到自己想得出神,她倉促的回開眼,避免與他對視,輕咬下唇,企圖抑制狂亂的心跳。
氣氛頓時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直至護士敲門進來,才化解兩人的無言。
「你多休息,有空我再來看你。」尹克祺允諾。
「喔。」童沁歡胡亂的回應。
病房恢復寧靜,她卻感到莫名失落,有種被遺棄的感覺——
連她也厘不清,到底是因為沒人陪伴而孤單,抑或是心中期待的那個人始終沒出現,而感到失落……
不過,「他」不出現也是正常的,畢竟,若他沒見到她,日子應該會更好過一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5 00:44:35
第五章
在醫院病床上休息了幾天,活潑好動的童沁歡終於可以出院了。雖然背還有點痛,但她寧願忍受皮肉之痛,也不願失去活動自由。
在醫院的這幾天,她覺得自己像只關在籠子裡養傷的小鳥,覺得無聊至極。
而且,奶奶在這期間還打了幾通電話「查勤」,一方面也順便關心她寶貝孫子的近況。
童沁歡一半因為心虛、一半基於面子問題,只能硬著頭皮說著善意的謊言,明明背痛得齜牙咧嘴,語調還要故作輕快。
不過從今天起她不必再當「囚鳥」啦!她自由了。這讓她忍不住想大聲歌唱:自由的感覺真好,已經很久沒有這樣……
出了醫院,她大口呼吸,汲取和醫院內充斥藥水味不同的空氣。
「哇!好舒服。」她滿足的發出讚歎。連平常避之唯恐不及的燦爛太陽,此刻一看,竟覺得可愛、親切無比。
「終於重獲自由了。」站在醫院門口,她張開手臂,開心的歡呼。
「這麼開心?」一道戲謔的男聲,冷不防自她頭頂飄進她的耳朵。
童沁歡陡然一驚,連忙抬頭,一名身材高大精壯的男子,戴著棒球帽,帽沿壓的很低,看不見他的眼睛。
即便如此,她還是一眼辨認出對方。「克祺。」
在她住院這幾天,尹克祺每天都會來探望她,而且每回都會帶些好吃的點心小吃,以「補償」他的過失——
球打中她並非有意,但對棒球一竅不通的她,可不這麼認為。
有他陪伴的時光,她感到輕鬆、愉快,覺得時間過的特別快。在住院期間,她從喜愛棒球的護士口中得知,他是目前職棒球員中最受歡迎、人氣最旺的明星。
他深刻迷人的五官、結實健美的體魄,確實有成為明星的條件。
今天的他,身著名牌POLO衫、牛仔褲,簡單的衣著卻呈現自然帥氣的風格。
她的叫喚引起週遭行人的注意,大家紛紛朝他投射好奇、探究的眼光。
「噓——」尹克祺示意她噤聲,在她耳邊壓低音量補充道:「喊那麼大聲,萬一被發現,就不能跟你約會了。」
他口氣正經,唇邊卻噙著一抹輕佻的微笑,讓人分不清他真正的心意,到底是認真抑或開玩笑。
他順手接過她手中的行李,執起她的柔荑。「想吃什麼?我請客。」
童沁歡怔愣了下,直覺的想抽回手,卻被他牢牢緊握,撼動不了半分。而身旁的尹克祺則對她報以一記淺笑,完全沒有鬆手的打算。
她白皙的臉龐泛起紅暈,心跳倏地加速,不再反抗。
沒有人在對上一張帥氣迷人的俊臉,以及一雙百萬伏特的電眼時,還能保持鎮定的。
經過幾天的相處,他的幽默風趣,和不時展現的浪漫之舉、甜言蜜語,已微微打動了她的芳心。
既然有人要請客,她也就大方接受。「我想吃……」她說了一串嘉義有名的小吃,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小CASE。」尹克祺咧嘴一笑,耀眼奪目的笑容足以和正中午的陽光媲美。
他牽著她一路來到停車場,偶爾低頭在她耳畔低語,逗得她時而輕笑、時而嘟嘴嬌歎。
一結束會議,便驅車趕來醫院的元炯諒,甫下車就撞見他們並肩而行、有說有笑的畫面。
「咦?那不是沁歡小姐嗎?」司機小陳抓抓頭,疑惑的說。「她怎麼跟別的男人走在一起?還是我認錯人了?」
元炯諒斂眉,英俊的臉孔沒有表情,裝作事不關己道:「是她沒錯。」然而,胸口卻燃起一把無名火。
直至他們雙雙上車、離開,他才收回視線。
「少爺,要不要跟上去?」小陳徵詢意見。
「不必了,直接回別墅。」他輕緩的語氣,透著濃濃的疲憊。
沒有人跟在旁邊嘮叨,他反而樂的輕鬆,又何必自找麻煩?!心中作如是想,但心頭的沉悶感,卻始終揮之不去。
看著她跟別的男人走在一起,竟有種心愛的東西被搶走的惱怒,卻束手無策。在他們的車子駛離後,他的心情也隨之跌蕩到谷底……
***
什麼樣的場合,穿什麼樣的服裝,是童沁歡的穿衣哲學。
因為尹克祺邀請她到球場觀賞球賽,而竄進她腦中的第一件事,便是認真思索行李中是否有合宜的服裝。
運動嘛!當然要穿運動服囉!
反正一個人閒來沒事,於是她便到運動用品店買了一套簡單素雅的運動服,一頂遮陽帽、一個運動背包和一雙球鞋。
看著鏡中的自己洋溢著青春俏麗的氣息,童沁歡感到滿意極了。「這些我全要了。」換下一身行頭後,她爽快的買單。
付過帳後,她拎著購物紙袋,而背後隱約傳來的疼痛,大大減低她繼續購物的興致,難得想早點打道回府。
站在路口等了半天,腳都酸了,卻不見一台計程車經過。「怎麼會這樣?」她細緻的肌膚已經被蚊子叮了好幾個包,不禁犯嘀咕。
從小到大都在台北生活的她,從不知道搭個計程車居然如此困難。實在不想再淪為蚊蟲的晚餐,她掏出手機,決定撥電話給司機陳叔。
「陳叔嗎?可不可以麻煩你來接我?我現在在文化路上……」一接通,她滔滔不絕的報出目前的所在地,卻遲遲等不到回音。
「喂?陳叔,你聽見了嗎?」她對著手機喚道。但電話彼端猶然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
「喂?喂?哈囉?有人在嗎?」她不死心的反覆叫喚,沒聲音就是沒聲音,拿起手機一看,才發現螢幕一片空白。
「咦?壞了?」她重新開機,螢幕右上角的電池量已無蓄電,畫面很快地又消失。
盯著烏漆抹黑的螢幕,童沁歡的臉也黑掉大半,不會吧?她還真是命運多舛,她自憐自艾的想著。
不過光站在原地發呆也不是辦法,只好去便利商店買張電話卡,想再打一次電話,向陳叔求救。
幸好文化路位於市中心,有許多店家聚集,夜晚時分霓虹閃爍、人潮熙攘,相當熱鬧。
一轉身,繽紛璀璨的招牌闖進眼簾,她頓時迷失在五花八門的商品中,胸中的購物蟲又蠢蠢欲動。
右前方服飾店櫥窗裡陳設的衣服,深深吸引了她的目光。
沒想到在這種連計程車都叫不到的地方,也有如此好看的衣服,此刻她全身細胞彷彿都在瘋狂鼓動——衝啊!衝呀!
禁不起誘惑,她舉步朝目標物前進。看看就好!在推門進去前,童沁歡不忘提醒自己。
熱情的店員一見到客人上門,立刻滿面笑容的迎上前招呼,態度親切,很有技巧的瓦解客人的心防。
童沁歡挑了幾件中意的上衣及裙子試穿,店員給予客戶最中肯的意見,完全不逢迎拍馬,鼓吹客人買不適合的產品,但這樣的銷售方式,反而激起她強烈的購買慾。
除了店員說SIZE太大的印花上衣沒買外,其餘的她一併打包。
店員得知她從台北來,還很會做生意的給了折扣,但光是兩件當季上衣、兩條裙子及一個包包的總額,仍逼近五位數。
不過刷卡付帳時,她還是眉開眼笑,絲毫不覺得心疼。
「謝謝光臨。」在店員熱切的歡送聲下,童沁歡開心的步出服飾店。
手中增加的重量,導致她背部的傷又開始作怪起來,痛的她五官揪成一團。
驀地,她手中的戰利品被一隻有力的大手奪去。她以為自己在大庭廣眾下碰上搶匪,正準備大聲呼喊時——
「搶劫……」驚愕的抬起頭,看清對方長相後,她不禁目瞪口呆,原本慌亂的心情霎時轉為安然踏實。
「你……你怎麼會在這?」這次,輪到她發出疑惑。
「我等你等很久了。」對方依樣畫葫蘆的學她回答,只是口氣很冷。「你可真會買。」
「等?!」童沁歡蹙起眉,一頭霧水。「我又沒要你等我。」一顆心卻因他的話而怦然狂跳。
元炯諒睨她一眼,眼看她身後有一批年輕男女蜂擁而來,生怕他們撞到她尚未痊癒的傷處,遂輕扣住她的皓腕,順勢拉進他懷裡。
「唔……」伏在他寬闊的胸膛,她再度深切感受到他和兒時的不同。
高大健壯的身材、身上沉穩好聞的檀香香氣,以及強烈的存在感,正在彰顯他已是男人的事實。
在他身邊,總有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童沁歡閉上眼,任憑莫名的悸動與衝擊在血液裡奔竄。
他們親密的行為,在旁人眼中儼然是一對感情深厚的愛侶,令人欣羨。
待那群活蹦亂跳、打鬧談笑的年輕人經過後,元炯諒才鬆開她。
收斂起不寧的心神,童沁歡清清喉嚨,佯裝鎮定的追問道:「你專程來這裡找我?」
「很重要嗎?」他回身,語氣輕淡。「還是,你想聽到什麼答案?」
跟在他後頭,她不服氣的反駁。「一點都不重要,純粹好奇而已。」天知道,她好奇的要命,卻又不願讓他有一點點佔上風的感覺。
元炯諒撇撇唇,對她的說辭不置可否。「隨便你。」把購物袋隨手扔進後座,逕自進到駕駛座。
什麼嘛!態度那麼冷淡。童沁歡上車前對著車窗扮了一記鬼臉,對他擺出的高姿態相當不滿。
從外頭看不見內部動靜,但從車窗內往外看卻一清二楚。她稚氣的舉動,元炯諒已盡收眼底。
按下電動車窗,他沉聲催促:「還不上車?還是在等你的白馬王子駕馬車來接你?」他意有所指的挪揄。
聞言,童沁歡突然沒來由的感到心虛。聽他的口氣,彷彿知道些什麼?!她連忙鑽進車內,慌張的詢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你有什麼不能告人的秘密嗎?」元炯諒暗下眼瞳,涼涼的反問。
她輕咬下唇,明知他有所保留又故意試探,不禁暗斥自己剛才的反應太過於激動。「當然沒有!」
「是嗎?」他輕描淡寫的帶過,不再開口。
因為他的腦海中,不期然浮現她和尹克祺那個花花大少走在一起時,那笑容洋溢的嬌美臉龐,但面對他卻老臭著一張臉,如此明顯的差別待遇,讓他感到不快。
女人嘴裡說是一套,做又是一套——她口口聲聲說要照顧他,卻又依偎在別的男人懷中,巧笑倩兮。
元炯諒暗下眼瞳,努力遏制內心翻騰的複雜情緒。
沉默充斥在昏暗的狹小空間裡,童沁歡竟有些無措,偷偷抬眼瞄了他一眼,那英挺沉毅的側臉,霍地撩動她的心弦。
他緊抿著唇的模樣,看起來好像在生氣……為什麼?是工作不順遂?身體不舒服?或者,和女朋友吵架?!
她也不是真的討厭他,只是他一回國不是捉弄她、佔她便宜,要不就繃著臉、態度冷漠,連她住院期間也沒去看她、關心她。
就像小時候一樣,擺明了不喜歡她、排擠她。雖說她是元家的童養媳,但她也有尊嚴、也會受傷、想退縮。
光她一個人頻頻示好,他卻不為所動,真的很令人感到心灰意冷。
好、好啦!她承認自己是有點小心眼,但這也不能怪她,誰教他對誰都好,就是唯獨不給她好臉色看!
童養媳這三個字就像一塊巨石,長期以來都壓著她的心頭,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覺得自己在元家的定位,彷彿只是他的附屬影子。什麼事都會和他沾上邊、扯上關係。
有時候,她真的忍不住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
彷彿世上若沒有他,她也跟著一文不值,像朵必須依附他才能存活的菟絲花。不知不覺間,她的思緒又繞著他打轉,自己卻渾然不覺。
兩人就這麼各懷心思,一路緘默到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5 00:45:21
第六章
一早起床梳洗過後,童沁歡精神抖擻的踱到客廳,司機小陳正在翻報紙。「陳叔早安。」她有禮貌的問候。
「小姐早。」小陳趕緊起身回應。
「吃過早餐沒?」她隨口問。
「吃過了。」小陳唯唯諾諾道。「小姐想吃什麼?我請飯店送過來。」
別墅平時沒人居住,只僱請鐘點女傭定時打掃屋子,若需要用餐,全交由飯店打理。
猶豫了下,童沁歡搖搖頭。「我只要一杯現打蔬果汁。」
「我馬上去吩咐。」小陳慇勤道,立刻起身張羅。
童沁歡就地做起簡單的體操,以消耗熱量。昨天出院吃了一攤又一攤的道地小吃,體重一定暴增不少……
一胖起來,衣服都不能穿囉,又得重新採購。
嗯……重新採購耶。她腦子裡頓時浮現在百貨公司穿梭、血拼的景象,那是件多麼令人痛快的事埃
那畫面固然吸引人,但她還是喜歡現在的自己,發誓絕不再發胖!
除了女孩子愛漂亮的天性使然外,還有一個不為人知、隱藏在心中多年的小秘密——
她一直記得,小學時元炯諒暗戀好久,那個大家眼中善良美麗的小天使、但卻喜歡暗地裡欺負人的女生——是個身材纖細、每天都打扮的漂漂亮亮,宛若小公主般高貴的小美女。
她幼小童稚的心靈,根深柢固的認為只有變成那樣,大家才會喜歡她,不會再欺負她、取笑她。
尤其是視她如臭蟲、避之唯恐不及的元炯諒,應該也會多注意她一點。當時,她是如此天真的以為,而且直到現在,她仍深信不移。
「一大早杵在這發呆,在想誰?」嚇!突如其來的慵懶低沉嗓音,自身後飄進耳朵,迷惑她的神經。
童沁歡連忙調整呼息,跳離他兩步遠,保持一段安全距離。
元炯諒身上只著一襲黑色浴袍,頭髮微濕,顯然是剛淋過浴,散發著渾然天成的男人味。
她的視線情不自禁的膠著在他身上,頓時感到口乾舌燥。
元炯諒驀地趨近她,一陣清新宜人的香氣鑽人鼻腔,讓她心口一縮。
他低頭凝睇她,隨後伸出手——此舉讓童沁歡的心幾乎停止躍動。
「鼻頭上有根睫毛。」他輕柔的以指腹揩去細微的黑色毛根,拉起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置於她的掌心。
「許完願再吹掉它,聽說願望就會實現。」他認真地道,直勾勾的盯著她瞧。
她嬌美柔致的臉蛋就近在眼前,明亮有神的水眸,閃爍著夢幻光芒,粉嫩的雙唇猶如兩片花瓣,誘人一親芳澤。
他得發揮強大的自制力,才不至於當場狠狠吻住她。
童沁歡先是怔愣、呆滯,然後感到心動,然而在瞥見他不懷好意的笑容時,登時轉為惱怒。
原來打從一開始,他就存心調戲她。這惡質的男人!
「你說的話,鬼才相信。」一時怒火攻心,她氣得口不擇言。
「你剛剛看起來很陶醉。」元炯諒不以為意的揚唇訕笑。
他無賴的口氣,讓童沁歡快氣炸了。「無聊!」她低啐,繼而忿然離開。
待她一走,他的笑容也隨即隱沒,恢復一貫的沉穩神態。
但元炯諒並沒有告訴她,剛剛由於她的手機遲遲沒人接聽,所以尹克祺改打他的電話,要他代為轉達——請她別忘了他們兩人的約定。
哼!簡直目中無人。他又不是愛神丘比特,沒必要充當他們兩人的傳聲筒,降低自己的格調。
***
什麼東西嘛!欺負人很好玩嗎?!
童沁歡鎖在房裡,手中拿著筆不斷地在畫紙上塗鴉,一幅幅生動的圖案躍然於紙上。
圖中的主人翁,是個打扮時街的年輕女郎,在和男友大吵一架後,轉身瀟灑離開、上街血拼、享受大餐,這都是現代都會女性寵愛自己的方式之一。
畫著畫著,她霎時覺得躲在房裡畫圖發洩的自己,很沒有出息。
她應該傚法筆下的女主角,打扮得美美的,出去逛街、享用一頓美食才對。
於是她放下畫筆,站在穿衣鏡前玩起搭配遊戲,待妝扮完畢,已是兩小時後的事。
這回她學聰明了,事先叫好計程車,只要把去處告訴司機,就不必煩惱了。
出門時百貨公司尚未營業,於是她先到某家大賣場晃了一大圈,等時間差不多之後,再打電話呼叫無線計程車。
一進百貨公司,琳琅滿目的名牌化妝品專櫃就已讓她熱血澎湃,如熊熊烈火般的購買慾狂燒著五臟六腑。
前兩天翻雜誌,看到每個廠牌都推出新產品,晶亮閃耀的唇蜜、炫目美麗的眼影、造型如糖果般的可愛腮紅、號稱能使睫毛捲翹濃密六倍的超級睫毛膏等……這些統統都太誘惑人了。
童沁歡先朝平常慣用的品牌進攻,美美的專櫃小姐笑容可掬的接待她,一下子稱讚她跟明星一樣漂亮、一下子又羨慕她的皮膚吹彈可破,在心花怒放之餘,荷包也就失守了。
才半小時不到,她就花了數千元在單一品牌的彩妝上,不過專櫃小姐也送了好多贈品試用包給她,讓她有賺到的感覺。
像她這麼知足常樂的人,現在很少呢!
光在一樓就花了一個多鐘頭以上的時間,一櫃櫃的保養品、化妝品、化妝品、保養品,讓她克制不住,反反覆覆的買。
但在當下,她的心情是無比雀躍的。經過女鞋專櫃時,她無意間拿了一隻高跟鞋看了一眼,就被售貨小姐拱去試穿,穿在腳上的效果也出奇的好。
在售貨員的鼓吹及強力推銷之下,她終究還是買下。
在掏卡付帳時,她還有點氣自己心太軟、容易受影響,但轉念一想:能拉長身高及腿部線條的鞋子已不多見,而且設計又性感,搭配洋裝一定很有味道……
接著搭乘手扶梯來到二樓,眼見專櫃前都亮出「五折」的告示,童沁歡的精神再度為之一振!
太美妙了!來百貨公司果真是正確的選擇,她的戰鬥力一下子攀升至百分之兩百。
每一櫃她都逗留超過三十分鐘以上,有些商品打完折扣後價格相當誘人,像這種大好機會可不是常常有,不買好像對不起自己。
她宛如敏感的獵人,一旦相中「獵物」就立刻出手,毫不猶豫。
也許是她的眼光及品味出眾,也許是天生衣架子使然,任何穿在她身上的衣服都顯得好看極了。
凡是她試穿過的衣物,若有其他顧客在,都會要求購買同樣的款式。
直到逛到腳底發麻、膝蓋發疼,童沁歡才暫且罷手,到附近咖啡屋歇歇腳、喝杯冷飲解解渴。
她悠哉的啜口水果茶,迫不及待的把新買的彩妝拿出來研究,順便補補妝,好讓自己看起來無懈可擊。
每拆封一袋戰利品,她的情緒就更愉悅一分,她愛死了那份快感。
雖然心臟偶爾會被金額搞得揪成一團,但隨即又沉溺在添購新行頭的喜悅中。
女人一旦想到自己能變得更亮麗動人,什麼煩人的事都可以暫拋腦後。愛美,是女人的天性、亦是使命。
嗯……這句話可以用在下一本圖文集中,她仍不忘為下一本作品構思題材——雖然早該交的稿子尚在無限期拖延中。
奶奶的叮嚀可比編輯的催促來得重要,她現在有比畫稿更重要的責任在身,思緒漫遊至此,元炯諒英俊的臉孔倏然佔據腦海。
早上兩人過度親密的距離,現在想起來,依舊令她感到臉紅心跳,她一度以為他就要吻上她……
更氣人的是,她那時居然還有點期待!這當然不能讓他知道,否則絕對會被當成笑柄。
一扯到他,童沁歡就不免一陣氣悶。自從他學成歸國後,只要一逮到機會就會想辦法整她,但在人前卻又裝出一副風度翩翩、成熟穩重的模樣。
這種人前人後迥異的態度,讓她心裡感到極度不平衡。
他就真的那麼討厭她,非把她整跑不可嗎?越想深入探究他的心態,她就越不甘心,剛才的好心情霎時跌落谷底。
氣惱的歎了口氣,她卯起來猛喝茶,沒兩下子,透明壺裡只剩下切片水果,這讓她的情緒也稍稍平復了一些。
努力把盤據腦袋的煩人影像甩開,她翻閱起咖啡館擺置的過期時尚雜誌,企圖轉移注意力。
無意間聽到隔壁桌幾名高中小女生的談話,清楚提到「尹克□」三個字,她才恍然記起昨天曾允諾過,今天要去球場替他加油、打氣。
慌張的看了看表,她驚呼出聲。「這麼晚了……」不知不覺間,已經逛了四、五個鐘頭,難怪腳會痛。
頓了下,她腦中浮現問號:球賽幾點開打呢?她一點概念也沒有。
東張西望、左顧右盼後,她最後鼓起勇氣詢問鄰桌的小女生。「請問,你們知道職棒比賽幾點開始嗎?」
那群嘰嘰喳喳的小女生停下嘴巴,狐疑的睨著她,彷彿在取笑她的孤陋寡聞。
童沁歡睜著美眸,表情一派天真,那甜美可人的模樣,硬是把小女生們給比下去。幾個人互看幾秒後,小女生才答覆她的問題。「六點半開打。」
「哦,謝謝。」童沁歡漾著甜甜的微笑,禮貌的道謝。
時間差不多了,現在趕去球場應該還來得及,已經沒時間再把東西拎回家,就直接殺去球場吧!
***
因為沒有看球賽的經驗,童沁歡因沒買門票而被擋在場外。
「咦?還要買票?可是,是尹克祺邀我來的。」她對撕票的女工讀生解釋。
然而,只換來一記記奇怪的打量眼光,並沒人相信她的話。
這也難怪,她說的可是紅透半邊天的超級球星耶!倘若每個進場的球迷都自稱是某某某邀請來的,不用買門票,那生意不就甭做了。
「小姐,一張門票也才多少錢,連這個也要拗?」女工讀生睨著她手中、肩上的百貨公司購物袋,神情鄙夷的道。
瞧工讀生一副輕藐的神情,活像她是個騙吃騙喝的騙子,童沁歡縱有再好的修養,也不禁怒從中來。
「開玩笑!」她抬頭挺胸,決定力爭到底。「你可以請他本人出來對質呀。」她的口氣輕緩,但卻十分堅定。
現在已無關乎錢的問題,而是她的人格遭受質疑、自尊已嚴重受創,說什麼也不能輕易妥協。
「小姐,別鬧了,後面還有很多人在排隊耶。」工讀生翻翻白眼,顯得很不耐煩。「請你先去買票再來,別浪費時間。」
聽她這麼一說,童沁歡回頭一望,身後已列了一條彎彎曲曲的人龍,每個人的臉孔都寫著不悅,厭惡的眼神彷彿要將她萬箭穿心。
她明白自己的行為已嚴重影響其他人的權益,但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她不能半途舉白旗認輸。
尤其像態度如此差勁的工作人員,老闆應該早點把她FIRE掉……童沁歡認定對方存心刁難她,小心眼的想著。
「到底有沒有要進場啦?媽的。」後方有人沉不住氣發飆,還附加一句不雅的咒罵,引發後續一連串的埋怨聲浪。
「對不起……」她一臉歉然,紅著臉細聲道。
「閃到一邊去啦!擋路。」率先發難的男子不領情,繼續朝她大吼。「像你們這種只想看帥哥的花癡,晚上直接去飯店找他就行了啦!」
男子向來不齒該隊球迷,認為該隊女球迷是因為帥哥球員多,才支持那一隊,根本不懂得棒球是什麼、也看不懂球賽。
一個個都只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想勾引球員的花瓶,充其量在球場湊人數、充場面而已。
加諸在她身上近乎羞辱的言詞,已嚴重侮蔑女性,也引起其他女球迷的抗議和不滿,現場頓時陷入一陣混亂。
「男人不也都一個樣,見色眼開,看到美女就暈頭轉向,只差沒流口水。」童沁歡氣不過,忍不住出口反擊。
「像你這種隨便的女人,倒貼我都嫌髒。」男子臉紅脖子粗的繼續羞辱。
神經病!她睜著美眸瞪著對方,懶得再跟這種沒水準的人爭辯。
「說話就不能客氣點嗎?」指責的話,出自於赫然現身的元炯諒口中。
他從球團工作人員口中得知,外頭有些爭執,據工作人員所描述的特徵看來,他百分百確定那個人就是她。
因為這笨女人,老是喜歡製造麻煩。
「他媽的,你是什麼東西!」失去耐性的男球迷,被他氣定神閒的模樣惹毛,衝出來嗆聲,掄起爭頭作勢要打人。
童沁歡毫不猶豫的,在同一時間挺身護在不只高她一顆頭的元炯諒面前,像個捍衛孩子的母親,此舉使隨侍在側的保全人員頓時愣祝
這從小就培養出來的習慣,幾乎已成了她的反射動作。
元炯諒將她纖細窈窕的身子摟在懷裡,稍稍挪動步伐,將她帶到一旁,細微的舉動間,流露出濃烈的保護欲。
在別人眼中看來,就像是男人在維護心愛的女人,不想讓她受到絲毫傷害。
「很抱歉造成大家的困擾,我會補償各位。」他沒動氣,反而鎮定、誠懇的致歉,以安撫眾人失控的情緒。
童沁歡身子倏地一僵,唯獨心口震盪得厲害。她突然覺得他像超人一樣,總在她有危機時現身,替她解圍……
「X!你是誰啊?」激動的男球迷口出穢言,存心挑釁。
「我是誰?我的助理會告訴你。」元炯諒毫不畏懼的盯著他,冷聲回應著。
他不再跟不講理的地痞流氓浪費唇舌,向身旁的特助交代了幾句後,逕自攬著童沁歡離開。
***
球場內的貴賓室,寬敞又隱密且設備齊全,提供給重要貴賓一個舒適的看球空間。
童沁歡乖乖地坐在沙發上,像只溫馴的貓兒。
元炯諒睨著以照顧之名,行闖禍之實的她,眉宇間閃過一絲無奈。
受不了也躲不過他銳利的眼神,她索性打破沉默。「你那麼深情的看著我,我會以為你對我有意思。」她故作輕鬆的開玩笑,試圖化解令人窒息的氣氛。
沉吟了下,元炯諒徐徐開口:「如果是呢?」
他出奇柔嗄的語調,化作一道強力電流在她血液裡奔竄,聞言,嬌美的臉蛋染上淡淡紅霞,頓時啞口。
她不自在的垂下眼睫,欲掩飾此刻的窘然無措。
「如果我真的對你有意思,你會怎麼做?」他炯利的黑眸緊緊鎖著她,口氣低緩卻咄咄逼人。
童沁歡的喉頭乾澀緊縮,竟沒勇氣思索、消化他的問題。「你是不是喝醉了?還是吃錯藥……」
她胡亂的為他失常的反應,尋找合理的解釋,以努力調適紊亂失控的心緒。
「我只是想知道你對我的感覺。」他在她身畔坐下,凝睇著她姣美的側臉。
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如浪潮般朝她洶湧襲來,她忽然覺得呼吸困難,一心只想逃離。「你……你很無聊耶,沒事不要尋我開心。」這傢伙一定又在捉弄她,她才不想淪為他閒暇之餘的娛樂咧!
兀自說完後,她飛快地跳開,彷彿他是只咬人的野獸般。
元炯諒望著她倉皇離去的倩影,忽而勾起唇角,笑了。不可否認地,她羞赧的模樣與反應,讓他很有成就感,他知道她其實對他也有好感。
心隱隱悸動著,牽引他的心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5 00:45:35
第七章
離開球嘗坐上計程車後,童沁歡才驚覺所有戰利品都留在貴賓室的沙發上,忘了帶出來。
懊惱了好一會兒,她還是決定忍痛放棄,她可不想再回球場,那個對她而言一點都不串運的地方。
最後實在是無處可去,童沁歡只好回到別墅。
司機小陳一見到她,顯得相當高興,立刻迎上前去。「小姐,你回來了。」
「陳叔,你在家呀。」她的聲調有些無精打采。
「是啊,少爺要我在家休息。」小陳斟了杯冰茶給她,接續道:「少爺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聽到他的讚美,童沁歡翻了翻白眼。「是嗎?」她不以為然的應了聲。
那男人根本是個虛偽的假面人,溫文儒雅那一套只是為了掩人耳目,私底下的他卻以欺負人為樂。
「當然!」小陳不假思索的回答。「他看我有感冒症狀,要我多休息幾天,還吩咐我一定要去看醫生,別亂吃成藥。」想到少爺親切的叮嚀,讓他備感窩心及感動,有種被尊重的感覺。
「喔。」她不置可不口。
「少爺也很關心小姐的。」小陳笑著肯定道。
聞言,童沁歡擰起眉,悻悻然道:「怎麼可能,我看他巴不得我消失吧。」
「怎麼會?!」小陳立刻反駁。「小姐別胡思亂想。」
她噘起紅唇,舉例證明。「我住院時,他連看都沒去看過我一回。」這算哪門子關心?
「少爺那幾天都很忙,去到醫院已經半夜十二點多,小姐都已經睡了。」小陳據實以告。「少爺總是坐在床邊,看著你好一陣子後才離開。」
他的一番話,深深震撼她的心,讓她無法忽略心口的激盪。
見她沒反應,小陳逕自繼續爆料。「昨晚小姐打電話給我,少爺得知是你,問了我地點後就馬上親自開車去接你。」
懸宕在心中的疑雲終於解開,在在都出乎意料之外,童沁歡不禁悸動莫名,但嘴裡還是低喃著:「怎麼可能……」
「少爺剛剛才差人把小姐的東西送回來。」小陳指向置於沙發的各式紙袋,再度證實主子的用心。
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遺落在球場貴賓室的東西,居然比她還早回到家。
「少爺真的很關心你。」小陳下結論。
「才怪。」她垂下眼,嘴硬的否認,但心中對元炯諒的深濃敵意,在無形中已消弭泰半。
「還有、還有,小姐出院那天,少爺一開完會,連午餐都沒吃,就直接趕到醫院去接你。」頓了下,小陳彷彿聊上了癮,繼續滔滔不絕的說。
聞言,童沁歡心口一抽,愕然不已。
「可是,你卻跟一個男人走在一起、上了對方的車。」小陳皺了皺眉。「少爺好像很失望……」這是他感覺出來的。
她的腦袋像被狠狠撞擊了下,一陣暈眩且一團混亂,這些事若陳叔不講,她恐怕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吧。
「我有點累,先回房休息。」此時她的思緒像糾結的毛線,鴕鳥心態的想拒絕再接收有關他的任何訊息。
沒心思關照「失而復得」的戰利品,她迅速回房,幾乎是落荒而逃。
躺在床上睜大眼瞪著天花板,陳叔剛說的話還在她腦子裡迴盪,無法忘懷。
「討厭……」心如擂鼓,讓她難以喘息。她翻身,將臉埋進軟綿綿的枕頭裡,悶悶不樂的咕噥。
她幹嘛沒事一直惦記著他,這些搞不好是陳叔信口胡認,用來騙她的。畢竟,陳叔領的是他的薪水,當然會替他說話囉。
她不會因為他做了那幾件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就對他改觀……她反覆的自我催眠著。
童沁歡不斷告訴自己別把那些話放在心上,但越想忘、就越深植腦海,原本塵封於心房一角的感情,不知何時又悄悄冒出芽。
「哇藹—」她孩子氣搖頭晃腦,蒙著枕頭亂吼,藉以排解內心澎湃矛盾的情緒。
趕快想想那個偽君子的缺點吧——愛欺負她、佔她便宜、吃她豆腐,還有……還有……冷淡、虛偽。
瞧!這男人缺點多的數不完。
比起元炯諒那個臭男人,尹克祺優秀多了,至少他沒惹她生氣,而他的溫柔體貼,讓她覺得自己備受重視。
童沁歡雖然思路極度紊亂,但因走了一天的路,體力已不堪負荷,在身體放鬆的情況下,眼皮漸感沉重。
打了個呵欠,她還來不及將元炯諒的臉孔摒除在腦海之外,便逐漸失去意識。而夢境中,他的影像猶然存在,不曾消失……
***
朦朦朧朧中,童沁歡自睡夢中醒來,眨眨惺忪睡眼,待適應週遭光線後,才慢慢回過神,夢裡那張似笑非笑的男性臉龐,彷彿還殘留在腦中。
她輕聲吁歎,拍拍臉頰讓自己更清醒些,伸長手臂熟稔的抓起鬧鐘一看。「三點半……」她沙啞的低喃,發現喉嚨乾澀,亟需補充水分,也才想起似乎沒吃什麼東西,難怪肚子快餓扁了。
懶洋洋的翻身下床,就著微弱的昏黃小夜燈,童沁歡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步下樓階。
一出迴旋梯轉角,可以看清楚客廳的一切,即使燈光昏暗,沙發上一抹微微晃動的人影,仍然清晰可辨。
她瞇起眼,靜靜觀看著,沒有出聲。
甫回到家的元炯諒,獨自癱坐在沙發上,閉著眼難受的喘息。
他連日來為公事四處奔波忙祿,加上南部炎熱乾燥的氣候,原本健康無礙的身體竟產生些微不適。
他不曉得自己哪來的意志力,硬是撐著疲乏的病體開了將近一個鐘頭的車程,終於安全返家。
只記得沿途他迷迷糊糊的闖了好幾個紅燈,甚至一度差點釀成車禍。
此刻的他已全身發燙,連動手脫下外套的餘力都沒有,室內空調運轉著,他滾燙的身子卻冷得發抖。
天曉得他有多痛恨這種無能為力、束手無策的感覺,孩提時病佩佩、只能躺在床上任時光一分一秒流逝的無助與寂寞,彷彿又重新侵襲他的四肢百海
不同的是,當時總有人陪在他身邊,不論是奶奶或是後來經常背地裡欺負他的小女孩……
沁歡……他無聲的喚著。
那張圓滾滾的可愛臉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甜蜜膩人的笑顏,在他腦中盤旋不去,為他孤寂的心注入一絲絲溫暖。
沉重無奈的歎了口氣,他的意識陷入恍惚,完全沒感覺到身後多了一個人。
童沁歡蹙起眉,對他的行為感到奇怪,本欲上前一窺究竟,但最後在距離他一步之遙前打消念頭,轉身至廚房找東西果腹。
冰箱裡有數道以保鮮膜封存的精緻餐點,只要微波幾分鐘後,就有熱騰騰的美食可以享用。
「好香喔……」空氣中飄浮著誘人的氣味,童沁歡迫不及待的想品嚐。
她公式化的咀嚼著食物,心思卻懸在客廳沙發上的男人身上,無法收回。
囫圇的扒了幾口菜後,她突然失去胃口,抓起一大杯柳橙汁猛灌,企圖沖淡堵塞在胸口的煩悶感。
他喜歡在沙發上睡覺,那是他的自由,跟她無關。管太多,說不定他還嫌她雞婆呢。
把菜餚收進冰箱後,她加快腳步上樓回房,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樣都靜不下心來。
還是拿條毯子替他蓋上好了,免得他不小心著涼感冒,否則奶奶若是怪罪下來的話,她可慘了。
她一邊找出毛毯,一邊為自己失控的行為找理由。
才來到樓梯口,她就聽到一陣玻璃掉落破碎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脆響亮,牽引著她的神經。
她微微一驚,趕緊循著音源,疾步跑到廚房。
只見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對著她,寬闊的雙肩劇烈起伏著,感覺上他呼吸十分急促、凌亂。
童沁歡眉心緊蹙,猶豫了一會,伸手打開電源開關,幽暗的空間頓時如白晝般明亮。
適應不了突如其來的刺眼光線,元炯諒瞇起迷濛雙眸,愣了一下才徐緩回身。
映入她晶瑩瞳眸中的,是一張蒼白的臉孔,向來神采奕奕的黑眸此刻竟黯淡無神,著實令她吃驚,心口驀地緊抽了下。
「你……你怎麼了?」她沒發覺自己的聲音微微顫抖。
他的眸中閃過詫異,繼而狼狽轉身。「三更半夜不睡覺,起來幹什麼?」音調暗啞低沉,透著些許責備。
「我……我口渴……」莫名地,她竟害怕有些深沉的他,隨意找藉口搪塞。
他沒有搭腔,僅是默默讓開,rou體上的不舒服,讓他的專注力大大下降,所以並沒發現到她手中的毯子。
「是嗎?」他無所謂的撇唇輕笑。「我以為我們心有靈犀……」
「你喝醉了?」明明告誡自己別多管閒事,但一旦站在他身邊,她還是情不自禁的關切。
不對,沒聞到嗆鼻的酒精味,童沁歡推翻直覺性的猜測。再抬眼打量他,恰巧迎上他蒙著一層灰霧、沒有焦距的空虛瞳仁,俊逸的面孔沒有絲毫表情,讀不出任何情緒。
那種孤單排拒的眼神,和她初來元家,乍見到臥病在床的男孩一樣。
於是,她恍然大悟,急切的詢問:「你不舒服嗎?」她本想調侃他的,豈料,脫口而出的話洩露出濃烈的緊張,遠超乎自己想像。
簡單的一句話,卻狠狠敲進他空寂的心坎裡,扼住他的心臟,一時教他無法言語。他暗下眼瞳,不發一語地將她擁進懷中。
童沁歡怔然屏住呼息,神經如拉緊的弦一般,動彈不得,當感受到他炙人的體溫時,她的心口猛然緊縮、近乎疼痛。
她冰涼的雪膚緊貼著他,猶如久旱逢甘霖般令人興奮,竟讓他升起一股想渴盼佔有眼前人兒的慾望。
纖細的嬌軀僵固在他懷裡,兩顆心在靜謐的空間中,狂烈律動著。
元炯諒的手開始不安分的在她柔嫩細緻肌膚上游移,貪婪而積極,她平滑的柔膚因他的觸摸,爬滿了小疙瘩。
她幾乎以為他是清醒的,一如往常,只是存心想戲弄她。於是她亟欲推開他沉重的身子,想看真切他的表情。
然而,生理失衡的折騰,導致他在情感上顯得脆弱敏感。「沁歡……」他情難自控的喚她的名,猶如夢中的囈語。
她蜷伏在他灼燙的胸膛,如遭電擊,感到渾身酥麻,心海掀起一陣狂濤巨浪,久久難以平復。
他攬著她往後退了幾步,背脊抵著牆支撐欲振乏力的身體,免得往後傾倒。
「款……」童沁歡慌張的詢問。「你怎麼樣?很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一連串的問句,透露出她過度急切的心情,真情自在言中。
元炯諒仰頭吁歎一口長氣,她迫切的關心填補了他空寂的心房,激起他想擁有她的衝動。
見他遲遲沒回應,童沁歡益加無措。「元炯諒,你……」
話未竟,他已俯身攫獲她微啟的紅唇,恣意品嚐著軟綿香甜的唇瓣。
她呆若木雞的承接一如他體溫般滾燙熾熱的吻,莫大的衝擊與詫異向她席捲而來,讓她忘了該如何呼吸。
他吸吮著她的芳唇,汲取口中的蜜津,大掌覆上她堅挺的俏臀,壓向自己。
童沁歡猛然一震,理智上,她應該狠狠推開他,然後甩他兩巴掌,並且罵他下流無恥,但為何潛意識裡一點都不排斥他的觸碰,甚至還感到……興奮愉悅?
在他綿密熱切的吻下,她感到一陣昏沉,雙腳虛軟的幾乎無法站立,只能反射性的攀住他的頸子,怯怯的回應。
兩人的身軀緊密貼實,曖昧的情愫在彼此體內流竄,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激情火花。
他繼續撬開她的玫瑰唇瓣,掠奪她的甜美。
從未經歷過如此強悍而濃烈的吻,此刻童沁歡只能閉上眼,暈陶陶的耽溺在他的氣息中,無法自拔。
元炯諒的鼻息急促,微微鬆開她的唇,目不轉睛的瞅著她嫣紅的臉蛋,即使現在他的視線因身體不適,已變得有些模糊。
他粗礪修長的指飽含愛憐的拂過她的眉、唇及粉腮,尤其是那對散發著鑽石般耀眼光芒的黑眸。眼前的她,和往日那活潑開朗、鬼靈精怪的小女孩影像,漸漸重疊。
他愛極了那對靈活的美麗大眼睛,裡頭似乎永遠蘊藏著千奇百怪的點子,還能盡情觀賞外頭的風景,讓兒時臥病在床的他既嫉妒又羨慕。
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被她身上那股活躍的生命力給深深吸引,他的雙眼總是會不由自主的追隨著她。
這看似複雜實則單純的心思,原來從未消失,但在相隔兩地的情況下,也只能任滋生的情意,悄悄在心底深處沉澱。
她的甜美、逗趣可愛的表情、眼中偶爾流露出不服輸的倔傲神采、對每個人都親切有禮的態度,正在吸引住他的目光。
「沁歡……」
這名字,佔去他生命中絕大部分時間,當他想認真檢視時,赫然驚覺她已在心中佔有不小份量。
他呢喃式的嗓音,如同春風吹拂過心田,令她感到悸動不已。
她迷濛的雙眼癡迷的望著他,越想抽離,偏偏越是膠著,只能任憑複雜的感情在血液裡奔流。
她無法確定眼前的男人,到底是抱持何種心態親吻她……是否喜歡她?還是純粹因一時興起、需要慰藉,而她只是代替品?
而她對他,究竟是真的喜歡,或是一時的意亂情迷?
冰涼的空氣中,瀰漫著詭譎的緘默,傳遞著糾纏不清的曖昧情絲,交織成一張網,將兩人緊緊包圍。
「少爺、小姐?」驀地,小陳的聲音煞風景的響起,硬生生的破壞了美好的情境。
「發生什麼事了?」他憨憨的問道。
童沁歡趕忙調整好紊亂的思緒,盡量以平淡的口氣回答:「少爺他身體不太舒服……」螓首低垂顯得心虛。「陳叔,交給你了,我好睏。」說完,就掉頭離開。
聞言,小陳立刻趨前。「少爺,我先扶你回房。」
元炯諒垂下眸,婉拒了他的好意。「我沒事,你去休息吧。」話畢,逕自踩著虛浮的步伐回房。
只留下一臉困惑的小陳,覺得自己好像出現的不是時候……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5 00:45:59
第八章
回房後,童沁歡輾轉反側,久久無法成眠,波濤洶湧的心情始終無法平復。
她失眠了——因為那分不清是衝動或真心的吻,又或者,這只是元炯諒一手導演的惡作劇?
每個答案,都同樣惹她心煩,不知該如何自處。
她皺著臉,不禁責怪自己太多事。若不雞婆的拿毯子下樓,她現在還安安穩穩的蒙頭大睡,而非睜著眼睛,滿腦子胡思亂想。
隱約中,男人濃烈的氣息彷彿還在鼻端縈繞,揮之不去,像是吸食鴉片般令她飄然恍神。
唇上猶殘留著他的溫度和氣味,吞噬著她剩餘的理智。童沁歡明白,心中最後的一道防線,已在他狂鷙的熱吻下崩潰淪陷。
即使空調冷得需要裹條毛毯保暖,但她卻全身發燙,似要著火。無奈的歎了口氣,她稚氣的在床上翻來覆去,試圖驅趕滿溢的憂煩。
她了無睡意的和惶惑共處一室,直至清晨的陽光透過浪漫的蕾絲窗簾,灑落一地金黃。
「天亮了……」她失神的喃喃自語,又伴隨著一聲歎息。
無精打采的起身,她坐在床沿閉眼深呼吸,暫時將雜念摒除在外。為了讓自己更清醒,乾脆衝到浴室,沖個冷水澡。
冰冷的水柱兜頭淋下,童沁歡屏住氣,腦中一片空白。「呼——」一股暢快自頭頂蔓延至腳板,煩悶彷彿也隨著水流漂走。
她穿上清涼的小可愛和迷你裙,再塗上粉紅色唇蜜,讓自己看起來氣色好、精神奕奕。
丟了幾片口香糖用力咀嚼,以集中注意力後,她坐在書桌前,取出紙筆,沙沙的作起畫來。
人像尚未畫完整,扔在床頭櫃的手機驟然響起,打斷了她手邊的工作,才一大早,誰會打電話給她?
擰起眉,她狐疑的盯著演奏輕快舞曲的手機,遲遲沒有動身接聽,躊躇之際,對方也放棄等待。
隔沒幾分鐘,輪到內線電話響,起初,她還搞不清楚聲音究竟從哪傳出,環顧室內一圈後,才終於找到置於角櫃的電話。
「沒事把房間弄這麼大做什麼……」她細聲嘀咕,一邊飛快的接起話筒。
「小姐,吵醒你了嗎?」是小陳,壓低的嗓音聽起來很神秘。別墅沒有專屬傭人,他儼然成了盡責的管家。
「陳叔早,有事嗎?」她的音調沒有起伏。
「有位尹先生在樓下等你……」小陳稍作停頓,補充道:「就是接你出院的男人。」
聞訊,童沁歡驚訝的差點把口香糖給吞下肚子。「尹、尹先生?!」他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他就在客廳,小姐要見他嗎?」雖然不喜歡她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但小陳仍盡通報之責。
握著話筒,她陷入掙扎。
「如果不想,我可以幫你推掉。」他自告奮勇道,語氣略微提高。
垂下眼簾思考了兩秒後,童沁歡肯定道:「不!我馬上下去,請他坐一下。」
小陳暗歎一口氣,即使失望,也不得不從。「是。」
放下電話,她困惑的下樓會客。
***
對一個職棒球員而言,在球季期間,一星期總要出賽三、四場,其餘時間則要練球或出席球隊安排的活動,有個完全屬於自我的假日實在彌足珍貴。
尹克祺所屬的球隊——「天雄豹」,在上星期取得三連勝,但因目前戰績敬陪末座,所以在下周賽程開打之前,球員們僅擁有一天假期。
一早,他自動自發的做完體能、重量訓練後,便開始安排一天行程。照慣例,他搜尋腦中檔案庫的美女名冊,想著誰來充當他今日女伴。
忽而,一張甜美俏麗的臉龐脫穎而出,佔據他的思緒。
透過關係,他順利查到她的住處,循著地址來到位於郊區的元家別墅。
坐在寬敞典雅的大廳裡,趁等待的空檔,尹克祺細細觀賞屋子的設計與擺設,暗暗讚歎主人的巧思與不凡品味。
聽到腳步聲,他漫不經心的回頭,見到的卻不是猜測中的嬌美容顏,而是一副英俊沒有表情的男性臉孔。
兩個男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會,迸發出一把無名火光。
「少爺,你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小陳連忙迎上前,關切道。「要不要請醫生來……」一邊說,一邊已經拿起電話,準備撥號。
「我沒事,不必操心。」元炯諒制止他,平緩的音調略顯疲態。
「元先生,又見面了。」身為客人的尹克祺,主動起身打招呼,嘴角噙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元炯諒淡淡覷他一眼,沒有理會,在他對面落座。
尹克祺聳聳肩,並沒將他的冷漠放在心上。撇開視線,恰好看見甫下樓的翩然儷影。
「哈囉!沁歡寶貝。」他以親暱的稱謂喚她。
元炯諒攢起眉,感到刺耳至極,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回頭,否則難保不會衝上前去賞對方一拳。
童沁歡牽動沉重的嘴角,報以微笑。目光卻情不自禁飄向另一道碩長身影,好不容易調整好的心情,又倏地糾結紊亂。
她強迫自己別開眼,明明心海翻騰不已,卻必須佯裝鎮定,裝作一切都沒發生過。「嗨。」她故作輕鬆的回應。
尹克祺趨近她,盯著她清涼火辣的穿著,姣好的曲線畢露,十分養眼,眼中不禁閃過激賞的光芒。
「昨天沒在球場見到你,讓我好失望。」他的神情籠罩著失落。
球場那麼大、觀眾席人又多,他實在不確定她是否赴約,只是純粹技巧性的試探。
「呃……」她尷尬陪笑。「我昨天突然身體不舒服,所以先走了。」語畢,眼角餘光不由自主的瞄向沙發上的男人,注意他的表情。
討厭!幹嘛那麼在乎他的反應?!只不過接了吻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人家根本對她不屑一顧,瞧都不瞧她一眼,她又何必自作多情……童沁歡暗下美眸,如同黯淡的星子。
尹克祺在情場中闖蕩多年,對女人的心思向來可掌握八九,他沒錯過她心不在焉的模樣。
瞧她眼神飄忽、神情落寞,顯然已心有所屬,可惜的是男主角並不是他。
他撇唇,征服興致更濃,對自己的魅力信心十足,凡是他鎖定的獵物,幾乎都手到擒來,至今尚未有例外。
情場如此,在球場上的他,亦是自信滿滿,這也是他為何能在球場上發光發熱的因素之一。
出色的外表加上高超的球技,要他不受歡迎也難,非但有許多廣告商捧著白花花的鈔票找上他,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也不計其數。
「背傷復發?」他柔聲詢問,靠得她好近。
愣了下,她吶吶的搖頭。
「你似乎很不歡迎我?」尹克棋的語氣透著些許挫敗。
如賭氣似的,童沁歡仰首,漾開甜蜜的笑靨。「怎麼會!我只是太驚訝了。」她言不由衷的敷衍道。
座位上的元炯諒依舊不發一語,面無表情,但心中的火苗卻越燒越熾,焚燒著他的理智,絲毫沒察覺雙手已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找我有事嗎?」她的嗓音甜得膩人,像夏天的棉花糖。
「我今天休假,想約你一同出遊。」尹克祺凝睇著她,提出邀約。「願意賞光嗎?」
元炯諒不禁側耳聆聽,等待她的回答。
沉默須臾,童沁歡提高音調,帶點試探的味道,開心應允。「好啊!我正閒得發慌呢。」眼底卻沒有丁點笑意。
她的答覆,猶如一根針剌進他心口,隱隱作痛。
元炯諒終於有所反應——他霍地起身,旋身面對他們,英俊的臉孔顯得冷峻。
她的心陡然一震,燃起了小小的希望。
「元先生反對嗎?」尹克棋揚眉,帶有幾分挑釁意味。
他眸光森冷的睨住對方,不置可否的一笑。「你肯幫我把麻煩帶走,我還得感謝你。」
冷淡的言詞,像一把刀插進童沁歡的心坎裡,讓她悶得喘不過氣。他竟然在吻了她之後,就急著擺脫她?驀地,一股痛楚自心口蔓延開來,逼上眼眶。
「哦?」尹克祺笑得很痞。「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末了,他伸手攬住她不盈一握的柳腰,拉近兩人的距離。
她沒有反抗,表面上像只溫順的小綿羊,可沒有人知道她內心的翻騰。
元炯諒咬了咬牙,怕再繼續待下去,就會失控出手揍人。「玩得開心點。」語調冷的嚇人。
當他從她身邊經過時,童沁歡的心情也跟著跌至谷底,失去知覺。
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尹克祺全都收納眼裡,唇邊勾起一抹饒富興味的笑。要擄獲一顆不屬於他的心,似乎是個很有意思的挑戰。
「我們可以走了嗎?」他附在她耳邊輕問。
她的心已遺落在某人身上,所以對他有意的挑逗渾然無所覺。垂下眸,強顏歡笑道:「先等我換套衣服。」
「這樣就很好了,有需要的話,再買新的。」他不讓她有藉口逃離。
既已沒有後路可退,就乾脆出去瘋一下吧!反正她待在家裡,也只是礙了某人的眼而已。
「嗯!」她淡淡的笑裡,有自己所察覺不到的苦澀。「我們出發吧。」
此刻,鮮少碰煙的元炯諒,正站在房裡露台上抽煙,知道他們相偕出門後,終於克制不住,掄起筆頭忿忿的擊向牆壁,以發洩滿腔無名怒火。
接下來的時間,他撐著猶然不適的身子,抽光了一整包洋煙,眉宇間的陰霾始終未曾散去。
他已無法分辨清楚,對她的佔有慾究竟所為何來?是因為她是元家的童養媳,所以潛意識裡便認定她是他的所有物嗎?
抑或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已喚醒了埋藏在心裡的感情?
越深入探究,卻越捉摸不清,徒增滿心煩躁。唉!愛情這玩意,真的沒有一點道理可循。
***
一整天,尹克祺把行程與氣氛掌控的相當妥當,絲毫沒有冷常
為了進高級餐廳用餐,他還特地帶童沁歡逛名牌精品店。對他而言,這只是撒網的一個步驟,況且女人向來抵擋不了華服美鑽的誘惑。
琳琅滿目、五花八門的美麗衣裳及配件一一躍進眼簾,才終於稍微勾起童沁歡的一點興趣,萎靡的精神頓時一振。
買東西一向是她心情欠佳、情緒低落時,最好的排解方式。她想,只要能盡情採買,就會沉浸在購物的喜悅中,忘了所有煩惱。
不過,由於用餐時間在即,她並不能花太多時間仔細挑眩
在尹克祺的推薦下,她換上一襲甜美又性感的黑色雪紡紗細肩露背洋裝,足蹬三寸高的尖頭高跟鞋。
「好美。」他站在她身後,透過穿衣鏡嘶啞的讚歎——
雪白的頸肩、誘人的背部線條,玲瓏有致的腰圍,以及修長勻稱的小腿,在在都是魅惑人心的美景。
嬌美的臉龐施上合宜的彩妝,讓她渾身散發出一股既甜美又高雅的氣質。
童沁歡勉強綻開笑顏,禮貌性的回應。
「真的好美,比明星還亮眼。」售貨員附和道。
「是嗎?」她望著鏡中反映出的影像,呢喃自語。
「當然。」尹克祺連標價都沒看,便將金卡遞給售貨員結帳。
打發美麗的售貨員離開後,他輕輕摟住她的腰,在她耳邊細語。「今天,我是最幸運的男人,能和美女共進晚餐。」
聽到他誇張的吹捧,童沁歡羽睫輕斂,但卻沒有開心的感覺。
她微微挪動身軀,排拒他親密的觸碰,亦不喜歡他身上強烈的香水味,因為那味道讓她直想打噴嚏。
尹克祺明顯感受到她的抗拒,高傲的男性自尊遭受折損,不禁皺起眉頭,但心中並未因此打消追求她的念頭,征服欲反倒更甚以往。
售貨小姐帶著簽帳單走出櫃檯,美麗的臉龐掛著訓練有素的笑容。「先生,請您簽名。」
尹克祺從她手中接過筆時,還有意無意觸摸到她的肌膚。
美麗的售貨員抬眼覷住他,雙頰一片緋紅,模樣嬌羞。
兩人四目相交之際,他習慣性的賣弄個人魅力,朝她眨眨眼,調情意味濃厚。
售貨小姐臉上紅潮更深,螓首低垂,唇邊有掩不住的笑意。
他們眉來眼去的景象落在童沁歡眼中,非但沒有不悅,反而覺得好笑。這時她才恍然明白,起初對尹克祺的好感,原來只是一時寂寞而產生的錯覺。
她的心,早被一個認識好久好久,卻始終吝於給她好臉色看的男人佔領。思及此,心湖泛起一陣漣漪,一圈圈的擴散。
糾結紊亂的情感,將她的心層層捆綁,感覺快要窒息。
茫然的盯著鏡子裡那張迷惘、黯然失色的臉龐,她突然感到憤怒——
夠了!童沁歡!別人不愛你,不是你的錯。何必如此傷感、不愉快?
沒有愛情,不可以連尊嚴和生活都被攪得一團亂。天不會塌、地不會陷,你依然還是要開朗樂觀的過日子,不應該有所改變。
她閉上眼對自己喊話,提振頹喪的士氣,再睜開眼時,心中霎時充滿能量。
「對不起,我不陪你吃晚餐了。」她轉身,以堅定的語氣對正在簽帳單上落款的男人說。
尹克祺則是一瞼錯愕的瞅著她,徹底怔愣祝
「衣服和鞋子的錢,我會還你。」童沁歡從容而鎮定道。「今天玩得很高興,謝謝你。」末了,還附贈一朵甜美的笑花。
「沁歡……」他的眉心擠出兩道深痕,被她突如其來的莫名態度給搞得一頭霧水。「你生氣了?」
他以為她吃醋了,還有幾分得意。
「沒有。」她微笑,瀟灑道別,接著毅然轉身。「Byebye。」
她輕盈如粉蝶的倩影沒入大門,尹克祺才驚然回神,扔下筆匆忙追出去,沒一下子,就迎頭趕上穿著高跟鞋、剛走不遠的她。「沁歡,是不是我哪裡惹你不高興了?」
他捺著性子,低嗄地問。
「沒有。」童沁歡眨眨美眸,輕快的回答。「我只是累了。」
「那我送你……」他握著她的藕臂,預防她逃離。
她決然的掙脫他的箝制,嘴角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不必了,我不是小孩子。」接著,她抬頭挺胸、邁開步伐往前走。
抿著唇,睨著她漸行漸遠的窈窕身影,尹克祺頭一次有被「甩」的窩囊感。
或許因為氣餒、或許因為她的不賞臉,讓他頓覺挑戰性十足;這一次,無論基於任何理由,他都不想要輕言放棄。
***
不是心情不好,只是為了想讓自己更開心罷了!在踏進大型購物中心前,童沁歡如此對自己說。
首先,她選擇做手足SPA以及指甲彩繪,以紆解壓力,雖然好像脫了一層皮似的,但所有不愉快彷彿都隨著廢角質排除掉,整個人顯得神清氣爽。
她深吸一口氣,輕鬆自在的感覺彷如獲得重生。
「好棒、好舒服。」看著鏡子裡容光煥發的模樣,她滿意的露齒一笑。
離開沙龍後,她陸續又買了兩雙涼鞋,明明鞋櫃已經爆滿,她還是受不了美鞋的誘惑,不自主的掏錢把它們帶回家。
在經過化妝品專櫃時,她又忘情的買了三、四種功能不同的面膜,以應付各種膚況。
遊走在每個專櫃間,買下自己看對眼、或覺得迫切需要的商品,她有著滿滿的成就感。
幾個小時逛下來,直到她的腳酸得幾乎無法再走動,這才心滿意足的罷休。
手上拎著大包小包精挑細選的戰果,她等不及回家享受拆封的樂趣了!誰說金錢買不到快樂?
而腦海中那張冷漠俊臉,似乎也隨著血拼的快意,被悄悄的收在內心一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5 00:46:38
第九章
懷著愉悅的心情離開購物城,雖然時間已不早,但童沁歡卻還沒有想回家的念頭,遂決定沿途漫步,吹吹沁涼的晚風。
豈料,沒一會兒光景,天空居然飄起細雨。
起初她並不在意,身為創作者還覺得頗浪漫,放慢步伐,任憑雨絲打在臉上,感受雨中淒迷的氣氛。
但轉瞬間,雨勢傾盆而下,童沁歡冷不防被淋了一身濕。驚呼一聲,她四下尋找地方暫時遮雨。
她蹬著高跟鞋跑了一段距離,才躲進停滿機車的騎樓下,狼狽的拭乾雨珠,慶幸終於擺脫大雨的糾纏。
等了約莫十分鐘,雨非但沒有停歇的跡象,反而下得益加兇猛。
「真掃興……」她望著蒼茫茫的天空咕噥道。
失去等待的耐性,也喪失在雨中散步的雅興,她只好悻悻然打道回府。不過在嘉義想攔輛空計程車,簡直比登天還難。
幸好她記得無線電計程車行的電話號碼,一通電話便可免去漫長的空等,又不必和別人搶破頭。
三分鐘後,車子抵達她面前,任由差遣。她優雅從容的上車,暗自佩服自己的冷靜、聰明。
車內的冷氣,讓渾身濕淋淋的她渾身發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要求司機把冷氣調小,卻仍止不住的頻頻發抖。
又遇到個熱情的司機,一路上講個不停,她也只能陪笑,敷衍虛應。
彷彿經過一世紀,終於回到元家別墅,童沁歡如獲大赦的從皮夾抽了張五百元大鈔,也沒耐性等司機找錢,就立刻拎著戰利品衝下車。
好冷——她抱著雙肩、不斷摩挲冰冷的肌膚,企圖驅趕一身寒意。
翻了半天卻找不著大門鑰匙,她不禁氣惱的踢了下門扉。下一秒,門竟然應聲開啟,眼前蹦出一道黑影,令她陡然一悚。
童沁歡就著微弱的燈光定睛一瞧,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男性臉孔,乍見來人時,她垮下僵硬的肩膀,吁了一口氣。
「捨得回來了?」黑暗中,元炯諒的語氣低沉,帶著幾分不悅與質問。
她默不吭聲,以為調整好的心情在見到他之後,又驀地被打亂,一陣煩悶襲上心口。
垂下眼,她推開門越過他,努力想忽視他的存在,急著回房間泡個舒服的熱水澡,再喝杯熱牛奶。
透過小夜燈的奶油色燈光,元炯諒清楚發現她的穿著和出門時不同,雪紡紗材質的洋裝,經過大雨浸潤後服貼著她的身體,使她的曲線畢露,散發出一股若隱若現的性感。
他暗下眼瞳,心中一股不快油然而生。
這一整天,他都心不在焉,滿腦子想著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畫面,嚴重干擾了他的心思,導致無法專心工作。曾幾何時,她竟對他產生如此大的影響力,擾得他心神不寧?
他曾經捫心自問,卻沒有確切的答案。
或許,是因為她身邊突然冒出個強力的追求者,讓他開始產生危機意識,這時才不得不正視自己真正的心意……
「看來,尹克祺很懂得討好女人。」他戲謔的聲音,在她背後幽然響起。
他飽含嘲弄的言詞,猶如利針刺入她的心頭,她頓下步伐,忍不住反諷:「是啊!他既溫柔又體貼,還買了一堆東西送我!跟某人專製冷漠的態度簡直是天差地別。」童沁歡加油添醋道,毫不畏懼的迎向他的眼睛。
她挑釁的話激怒了情緒不穩定的他,宛如被踩到尾巴的獅子,勃然大怒。「你倒很瞭解我,嗯?」元炯諒逐步逼近她,眸光深沉的睨住她姣好的身材。
「我沒有指名道姓,是你自己對號入座。」她伶牙俐齒的回擊。
瞇起利眸,他的臉色更沉一分。
察覺到他眸底閃爍的危險光芒,童沁歡下意識的想逃離。「我累了,你也早點休息。」
一早出門到現在晚上十一點多,她真的感到疲憊不堪。再者,她著實不想被他漠然的言語和眼神傷害,於是選擇逃避。
甫回身,一股強力的勁道扣住她的皓腕,尚不及反應,已跌入一堵結實寬厚的胸膛裡,她手中的戰利品頓時灑落一地。
童沁歡睜大杏眼,驚呼一聲,神經一陣緊繃。
他溫熱的大掌佔有性的箍住她纖細的腰肢,冰涼的唇狂亂的吻著她的瓷頸,製造出一枚枚鮮紅的印記。
兩人的身軀幾乎緊密貼合,他挾帶著濃烈嗆鼻的酒精氣息,噴拂在她敏感的肌膚,令她不舒服的皺起眉。
「你喝醉了!」童沁歡揚聲斥責。
頓時,他蒼白的病容浮現在她空白的腦海,分不清究竟是氣他不懂愛惜身體,抑或厭惡他身上難聞的酒氣。
在等待她的過程中,喝了幾杯酒,他早已不記得了,意識雖然逐漸呈現模糊,但心思卻格外清楚。
處在寧靜的空間裡,往日的回憶一幕幕在腦海中播放,兒時的記憶仍鮮明的宛若昨日,她的一顰一笑、捍衛的姿態,時而惹他發噱、時而牽動他的心弦。
這時才恍然大悟,對她的感情早從孩提時代的相處,一點一滴累積至今,只是一直以來,他總是理所當然的認定她屬於他,所以對她,並不特別關心。
當某一天,意識到圍繞在身邊的她即將被奪走時,才驚覺她在他的心裡及生命中已佔了極重的份量。就像是心愛的珍藏品未經他同意,便被別人一聲不響的帶走,那種感覺實在很不好受。
而她,能大方對其他人展現甜美笑容,卻吝於給他一點溫柔和體貼的舉動。
只有在逗弄她,看到她眼神中不經意流露出小女人的嬌羞,才能隱約感受到她稍縱即逝的情意。
在他以為就快要抓住她時,她卻又突然「變節」,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他該死的在乎她、不想讓其他男人接近她、觸碰她……一陣洶湧的醋意腐蝕他頹靡的心志,令他深陷在悵然若失的情境中。
他向來心高氣傲、沉穩自信,如今卻有種被打敗的沮喪與窩囊感,在心中逐步發酵。反覆思索許久後,他決定放手一搏,想試探她的真心,不希望她是抱著「報恩」的心態才留在元家、留在他身邊。
他甚至不敢想,倘若結果不是他所想像,他是否真能雲淡風輕的讓她離開,並且大方祝福……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感到害怕,而且,對像還是個女人——一個他認識了十幾年的女人。
「你在擔心我?」他親吻著她小巧柔軟的耳垂,低嗄道。
童沁歡僵直著身子,細緻的雪膚泛起一顆顆小疙瘩,理智和情感正相互拔河,致使她的神志有片刻恍惚。
他的問題,翻攪著她的心湖,答案早就不言而喻,卻因賭氣而拒絕回答。老實說,她完全被他忽冷忽熱的態度給搞混了,不曉得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童沁歡的沉默惹他不悅,也擊潰了他僅存的信心,於是他懲罰性的罩住她胸前的渾圓,恣意揉捏,手中飽滿的觸感加深他內心的迫切。
她倒抽一口氣,無措的扭動身軀,試圖甩掉他無禮的侵犯。「不要這樣……」
微弱的音量毫無威嚇力,倒像撒嬌時的呢喃,激起男人與生俱來的征服本能。
「不喜歡我碰你嗎?」元炯諒附在她耳畔低語,嘶啞的嗓音,夾雜著幾不可察的慍怒及失望。
緊皺著眉,她乏力的無法言語。明明想推拒,卻沉溺在他惑人的男性氣息中。
「說你不愛我、對我沒感覺,我會……馬上放開你、讓你自由。」他緊緊環住她的嬌軀,瘖啞的口氣透著堅決。
他的話狠狠揪疼她的心,胸口驀地感到一陣窒息與莫名的恐慌。
什麼意思?童沁歡心跳得好快,不敢妄自解讀那近乎痛苦的一字一句,所代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原本如槁灰的心不禁燃起一線生機,本欲拔除的愛苗又悄悄在心田萌芽茁壯,但心中未修復的那道缺口卻劇烈疼痛著,她矛盾不已。
沉默頓時蔓延,寂靜得連彼此急促的鼻息都清晰可聞。
好半晌,他開啟猶如千斤重的唇,重申道:「如果你已經找到幸福,我不會把你強留在身邊。」
在名目上,她是為了幫他沖喜才進入元家,也知道奶奶一直希望他們兩人能兩情相悅,進而走進結婚禮堂。
結婚?!這兩個字如同炸彈般在他腦中引爆,一片轟然。他先是怔愣,隨後忍不住啞然失笑。大概是鬼迷了心竅,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興起跳進墳墓的念頭。
「沁歡,只要你一句話,就可以不必再背負童養媳的責任。」他切切低語,引導她說出真心話。
他柔嗄的嗓音,勾出她滿眶淚水,強咬著唇瓣,克制著不哭出聲,但溫熱的淚卻悄聲滴落在他的指縫間。
「噓——不要哭。」元炯諒收攏五指,淚在指紋中蜿蜒滲入,沁入他的體內,一滴滴漫入心臟。
他啞聲的慰哄,更讓她壓抑不住的涕泗縱橫,泣不成聲。
他握住她顫抖的肩頭,扳正她的身子,垂眼凝睇她掛滿淚痕的嬌美面容,歎息道:「我會心疼的。」
童沁歡沉沉的喘息,被他突如其來的滿溢深情淹沒,感到迷惘且惶恐。即便她早已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但心中又害怕這只是他另一種愚弄的手段。「我不會上當的……」微顫的輕語是自我武裝,亦是警告。「我累了……」
她亟欲掙脫他太過緊窒的摟抱,也一併想抽走淪陷的心。
「回答我的問題!」他糾結的眉宇,洩露出真實的情緒,整個人失去了耀眼的自信光采,黯淡的黑眸宛若無光的星子。
避開眼,她方寸大亂,失控的低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試圖維護著僅存的尊嚴,也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明白告訴我,你愛的不是我,對我沒感覺、討厭我,我就會成全你。」元炯諒瞅著她,逼迫她正視問題。
他平靜低沉的語氣,在夜裡格外凌遲她脆弱的心房,淚水如斷線珍珠般墜落不止,只能像個孩子般無助的嗚咽著。
他的視線未曾自她身上抽離,抬起手想拭去她粉頰上的淚珠,但手停在空中好一會,最後頹然放棄。
彷彿經過一世紀那麼漫長,童沁歡終於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盯著他完美的英俊臉孔,蠕動唇瓣。
「我討厭你——」細如蚊蚋的聲音響起。
聞言,元炯諒的瞼色轉為陰沉,灰蒙的瞳仁蒙上一層難以解讀的霧氣。
時間與空間為之凍結,悄然無聲的氛圍恍如處於真空狀態。
他的喉頭哽著不明硬塊,良久後才勉強擠出一句話。「是嗎?」他勾起嘴角,盡量表現得雲淡風輕。
情路走來始終一片平坦、意氣風發,他身邊多的是女人主動投懷送抱,雖不至於來者不拒,卻也曾經放蕩不羈過。這時他才瞭解,原來放手需要費盡全力,而所謂的瀟灑,只適用在不在乎的人事物上。
「理論上,我該祝你幸福。」他緊握拳頭,故作鎮定。「但我又不想。」
淚水在她臉上肆虐,讓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更不確定他眼中那抹顯而易見的哀傷,究竟是不是幻覺,他所說的每個字,她都牢牢刻印在心版上,捨不得錯過。
「因為,那個能給你幸福的人,不是我!」無奈又悵然的話,幾乎是從齒縫進出來的。
童沁歡的心陡然一震,聽他那不平衡的口吻所透露出的訊息,竟為她乾涸的心房注入無限生氣……
她怔怔的望著他,心口被他類似告白的這番話扼得好疼,喘不過氣來。
「我沒那麼大方……」元炯諒撇唇苦笑、自嘲道。
他強迫自己轉身,宣告實驗徹底失敗,也逼迫自己漠視胸口幾乎要爆烈發狂的情緒。原來,心痛的感覺就是失去所有感覺——
***
「我討厭你——」她哽咽的對著他的背影低喊。
他閉上眼,杜絕接收傷人的字眼。
「我討厭你——討厭你——」童沁歡聲嘶力竭的吶喊,粉腮爬滿了淚。
他止住腳步,深吸一口氣,拳頭關節泛白,正隱忍著強大怒氣。「夠了!」他沒那麼寬宏大量,可以忍受心愛的女人反覆否決他。
「我討厭你,更討厭自己。」她抽泣咆哮道。「討厭你總是左右我的心思、老是讓我哭泣,更討厭自己愛上你、離不開你……」
她的每個字,都像保齡球般強而有力的撞擊他的心臟,俊臉佈滿錯愕和狂喜。
童沁歡邁開步伐,自他身後擁住他,細聲嗚咽道:「你休想甩開我,休想把我賴給別人……」
或許是氣氛使然,她一股腦的將心事供出,不再保留。「你真的好討厭——」她像個小孩抽抽搭搭的埋怨,毫無防備。
聽到她的告白,元炯諒再無法壓抑激動的情緒,反身握住她的肩,掠奪她微啟的小嘴,未乾的淚在口中化開,滋味卻是甘甜無比。
她也同樣激切的回應,第一次縱情宣洩對他的情意,不想再掩飾下去。
他們的唇熱烈交纏,交換彼此的氣息,他高超的吻技令她再無力招架。
她的身子已融成一灘春泥,偎在他寬闊的懷裡,此刻,終於能放縱藏在心底已久的情感。
他一手固定她的腦袋,貪婪恣意的品嚐她檀口中的甘醇與芳香。
童沁歡情不自禁的嬌吟,既想遏阻他的侵犯,又渴盼他能繼續觸摸與親吻。
「歡……」他抬首,輕啄著她的粉頰,黑眸蒙上一層欲色。
她的胸口瘋狂鼓動,杏眸虛掩,媚眼如絲的瞅著他,散發誘人的性感風情。
「好美……」他暗啞讚美,慾念逐步攀升。
「我想要你……」元炯諒吻著她的貝耳,低嗄的露骨道。
他魅惑的嗓音鑽進耳膜,使她一陣輕顫,肌膚泛起美麗的粉紅色澤。
「不拒絕,就當你默許了。」他盯住她羞赧的俏顏,沙啞的聲音是掩藏不了的慾望。隨後,他將她攔腰抱起,踏著穩健的步履回到房間,像呵護珍寶似的,將她輕置於大床上。
她的長髮在雪白的枕頭上散開,嫣紅的嬌媚臉龐淨是未經人事的羞澀,揉雜著女孩的天真與女人的性感,令他移不開視線。
童沁歡癡迷的望著他俊逸的臉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阿諒……」親密的稱呼,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像喚了一輩子似的熟稔。
她貓兒般的絮語,恍若甜美的媚惑,邀請他的唇與她的糾纏、挑弄。
他的氣息逐漸濃重,在他灼熱的凝睇下,童沁歡覺得身體越來越熱,體內仿若有一把無名火正熊熊焚燒,理智只餘灰燼。她無法再欺騙自己,想要被他觸摸、愛撫的念頭。
他將她置於腿上,深深吻住她嬌喘連連的小嘴,然後挺身,將勃發的昂揚推進那不曾有人造訪的處女地,令童沁歡吃痛的流下兩行清淚。
他稍稍停滯,待她眉間逐漸舒緩,才又開始推送,進而加快速度,在她密徑裡馳騁。
兩人共赴高chao後,緊緊相擁,聆聽彼此的心跳,滿足的酣然入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5 00:47:05
第十章
回台北已兩個多月,童沁歡每天都處於極度幸福的狀態,輕飄飄的好似充滿氫氣的氣球,徜徉於天際,愉悅的有點不切實際。
她嬌靨如花、燦笑如陽,晶瑩的杏眸總是蕩漾著柔美光芒,無疑在昭告天下:她、戀、愛、了!那感覺就像是偷偷愛慕許久的對象,突然反過來向自己告白,在受寵若驚之餘,只覺得意莫名,整個人興奮開心加倍,那甜蜜美妙的滋味著實令人著迷。
睜開眼,側身凝視著身畔男人的睡顏,童沁歡悄悄在他微髭的下顎落下一吻。
而下一秒,她的唇瓣旋即被男人含住,光裸的雙峰亦被溫暖的大掌撫弄,挑逗著她的玫瑰乳首,直至充血緊繃。
「嗯……」她逸出細微的吟哦。「諒……」似歡愉似痛苦的喚著男人的名。
元炯諒瞅著她的桃靨,變本加厲的對她上下其手,惹得她嬌喘連連,只能融化在他懷裡,任憑他予取予求。
接下來,又是一番激戰——如此限制級戲碼,每天早上至少都要上演一次。
「歡。」他吻著她微濕的髮絲,聲音嘶啞傭懶。
她乖順的蜷伏在他精壯的胸膛,聆聽他急促的心跳,感到無比滿足。「嗯?」
「真的不嫁給我?」他問。先前,他曾不只一次精心安排燭光晚餐、獻上昂貴的鮮花、鑽戒,在極度浪漫的情況下向她求婚;然而,她卻總是含羞帶怯的回答說要考慮,企圖含混帶過。
童沁歡垂下如扇般的羽睫,唇彎成一抹新月,享受著被寵愛的優越感。
「我還沒準備好。」她一句話簡單帶過。
元炯諒莫可奈何的輕喟一聲。「你只要sayyes,然後就等著當全世界最美麗的新娘,其餘的不必操心。」
她愛他,這點無庸置疑。但每每想起他幼時的排斥、出國後的不聞不問以及回國後的冷漠與惡意捉弄,女人天生小心眼、愛記恨的特性,便開始在心底作祟。
再者,她認定男人的愛與耐心呈正比,這也是她存心拖延的理由之一。當然,這種女人才懂的縝密心思,男人絕對無法理解。
他讓她等了那麼多年,而她只不過才裝傻裝一個月,算起來她還吃虧呢!
「我餓了,想下樓吃早餐。」她戀戀不捨的離開他的懷抱,繼續打拖延戰,隨後裹著睡袍到浴室梳洗。
他瞇起銳眸,凝睇著她窈窕的倩影,沒轍的搖頭,認真思忖著該如何將她「手到擒來」,迫使她乖乖就範……
***
某個悠閒的午後,童沁歡甫從外頭回家,管家便通知說老夫人在茶室等她,她理理儀容,立刻前往,不敢有所耽誤。
「奶奶。」她端坐在和室的紙門邊,態度恭敬。
元老夫人慢條斯理的沏完茶,才緩緩點頭回應,以眼神示意她到身旁。「你過來這裡。」
接收到指示,童沁歡才挪至桌邊,雙手規矩的置於膝頭,那沉靜端莊的氣質,宛若千金小姐的態勢。
「聽說,你和阿諒都同床共枕?」老夫人品了口香茗,盯著她直言不諱。
她差點被口水嗆著!雙頰不禁浮現赧色,啞口無言。
「是嗎?」老夫人加重語氣,不打算放過她。
面對奶奶的逼問,即便再難啟齒,也只能硬著頭皮據實以告。「是……」紅潮從耳根一路蔓延至頸項。
老夫人滿意的頷首。「這表示你們小倆口,感情很穩定囉?」
明知話中有陷阱,偏偏又非答不可。「嗯……算是吧。」她也聰明的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老夫人畢竟見過世面,立即洞悉她的小伎倆,口氣冷硬幾分,幾近質問:「是或不是?」
懾人凌厲的氣勢,令童沁歡不敢造次,垂下眼,囁嚅道:「……是。」
老夫人露出深沉的笑容。「既然如此,也該結婚了。」
果然!童沁歡頭皮發麻,沒有搭腔。
「別忘了,奶奶領你進元家的用意。」老夫人覷住她,施以人情攻勢。
「我一直都謹記在心。」這是肺腑之言,沒有半點虛假。
「那麼,婚禮訂在兩個月後,確切的日子我會另行公佈。」直截了當、不拐彎抹角,是元老夫人一貫的作風。
當年建議她找個童養媳沖喜的命理大師,曾鐵口直斷這段婚姻定會遭受波折,考驗著雙方年輕人的感情。另一方面,她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好不容易等到他們倆開竅,互吐情衷,婚事能快就不要拖,免得夜長夢多,節外生枝。
「嗄?」童沁歡驚呼一聲,瞠目結舌,故作鎮定的形象宣告破功。「奶奶,太趕了……」她忍不住討價還價,感覺上像被賣掉似的。
「趕?」老夫人板著瞼斥責。「我等你們培養出感情,已經等了十幾年。」
她螓首低垂,像個小學生接受嚴師的教訓。
「你儘管等著當新娘,其他的雜事你不必煩惱。」老夫人的語氣不容置喙。
咦?這句話彷彿似曾相識……那斷然的口吻,和元炯諒如出一轍。童沁歡不禁懷疑,是否他和奶奶串通好,一起逼婚?!她癟著嘴,有種被設計的感覺,但心頭卻喜孜孜的。
「奶奶,不可以再緩緩嗎?」她還抱著薄弱的希望,期待事情有轉圜的空間。
「早晚都要嫁,就讓我這躺進棺材一半的老太婆,了卻一樁心願吧。」老夫人又忽然感性起來,不再咄咄逼人。
「奶奶……」童沁歡望著她年邁的臉龐,輕咬下唇,有些愧疚。「您會長命百歲的!」
她怎麼可以只顧著自己的心情,完全忽略老人家長久以來的期待?
「不切實際的話,就不必多說了。」元老夫人嚴肅的盯著她。「你和阿諒的婚禮,非舉行不可。」
老佛爺都下令了,豈容她這個小宮女反對?!童沁歡點頭應允。
老夫人眉心舒展,笑的滿臉皺紋。「有任何需要,儘管告訴奶奶。」
看著老人家歡欣的笑顏,她也跟著開心起來。要嫁給心愛的男人了……想起氣宇軒昂的他,童沁歡唇邊的笑意更甚。
***
在允諾婚事後,童沁歡獨自來到公園,坐在長椅上仰望天邊繽紛的彩霞。她真笨,已經在家坐一天了,出了門竟還跑到公園望著天空發呆?屁股都坐大了啦!
告別了美麗的夕陽,她再度啟程,經過中山北路時,偌大的名牌專賣建築物掠過眼簾,她趕緊踩下油門,迅速駛離。
自從信用卡欠款全部繳清後,她就告誡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無計畫性的購物,不斷沉淪在循環利息的惡夢中——但三分鐘過後,紅色BMW去而復返,車停妥後,一抹美麗身影自駕駛座走出,筆直朝某名牌旗艦店而去。
童沁歡踏進寬敞的店面裡,琳琅滿目的商品闖進眼簾,萎靡的精神頓時一振。前後不到十分鐘,她已試穿了五、六件當季新款衣、裙,只要面對漂亮出色的衣裳,她向來缺乏免疫力,根本捨不得把衣服擱回原位。
「那些衣服很適合你。」猶豫掙扎之際,一道低醇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分散她的注意力。
童沁歡陡地一怔,猛地回頭,對上一雙含笑的迷人電眼,以及痞痞的笑容,她感到詫異無比。
「怎麼用那種古怪的眼神看我?」尹克祺習慣性的眨眨眼,挪揄道:「我頭上長角?」末了,還幽默的摸摸頭頂,莞爾一笑。
打從她出現,他就發現她的芳蹤,按捺著胸中澎湃洶湧的情緒,默默注視她換過一套又一套的衣服,展現萬種風情。
「只是有點驚訝。」她綻開淺淺的笑。「休假嗎?」客套的詢問。
他頷首。「終於見到你了……」平淡的語氣,蘊藏著無限感慨。
自她回台北後,便不再接他的電話,也沒機會碰面。他以為很快便會淡忘她的存在,但時間一天天過去,她甜美的笑靨與天真性感的氣質依舊在腦中盤旋,想見她的慾望竟日益加深。
或許是越得不到、越想得到的劣根性使然,總之,對她念念不忘是難以否認的事實,如今才兩個多月不見,她竟變得更嬌美動人,教人移不開目光。
感受到他深情的凝視,童沁歡依舊神色自若,心如止水。「最近還好嗎?」她的態度不甚熱絡,甚至顯得敷衍。
尹克祺睇著她,搖頭苦笑道:「不好。」
「喔。」她淡淡的應了聲。「工作不順利嗎?」她刻意裝傻,假裝不懂他笑中的無奈。
「對。」他答得斬釘截鐵。「因為太想你,影響我的心情。」他低嗄的補充,唇邊那若有似無的笑意,讓人捉摸不清話中究竟有幾分真實性。
童沁歡勉強牽動嘴角,飛快轉移話題。「啊!對了!我欠你錢還沒還,難怪你會想我。」她也很聰明的以開玩笑的口氣應對。
當初的確允諾過,要把那襲黑色雪紡紗洋裝的費用還給他,不過回台北後就沉醉在甜蜜的戀情裡,其他的事早已全拋到九霄雲外。
「沁歡,你懂我的意思——」尹克祺的笑容隱沒在唇邊,神情是罕見的正經嚴肅。
她置若罔聞,低頭翻出皮夾,抽出所有千元大鈔遞給他。「嗯……我身上只有這麼多現金,如果不夠,我再……」
「沁歡!」他皺眉,把鈔票歸還。「要不,請我吃頓飯?」他不死心的製造相處機會。自己從來就不曉得,能對一個女人如此有耐性,而不動怒。
「我恐怕沒時間。」她斷然道,不太耐煩。
他歎氣,俊朗的眉宇籠罩陰霾。「我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沮喪之情溢於言表,高傲的男性尊嚴也為之一挫。
情路上向來是予取予求的情場殺手,一向是他拒絕女人,如今終於也輪到他嘗嘗踢到鐵板的滋味,真的不太好受。
童沁歡歉然一笑。「我現在很幸福。」
「和元董?」他沉默片刻,確認道。莫非他的介入,反倒成了他們感情的催化劑?!倘若是,那他還真是無意間做了件「功德」,哼!他嘔氣的自我解嘲。
她肯定的點頭,唇畔不自覺揚成優美的弧度,透著一點羞澀。
「近水樓台先得月,我已經先輸在起跑點上了。」尹克祺撇唇,即使輸得不太甘心,也只能坦然接受失敗。
「少了我這棵樹,你還有一片森林。」她俏皮的安慰,也順便調侃他的花心。
「看來好事近了,何時結婚?」他洩氣的問。
童沁歡粉頰緋紅,唇際流洩出羞澀的淺笑。「兩個月後。」
「是嗎?」他斂眉,黑眸掠過一抹黯然。「先恭喜你。」
「謝謝。」她笑得很燦爛。
「別忘了寄喜帖給我。」他咧嘴,隱藏起真實感受,再度露出玩世不恭的輕佻神情。「還是一起吃個飯,我請客。」
童沁歡抬眼覷住他,思忖須臾,突然伸出手。「好朋友?」
尹克祺怔愣了下,旋即明白她的意思,也伸手與她交握,十分瀟灑自若。「好朋友。」
達成共識後,她笑得很燦爛,欣賞他不強求的灑脫態度。「我請客。」那感覺有點像化敵為友,令人雀躍。
他輕笑,彈彈手指。「恭敬不如從命。」隨後他招來售貨小姐,拿出信用卡交給她,吩咐道:「幫這位小姐結帳。」
他在童沁歡尚未回神前,取走她手中的衣服遞給售貨員。
「不——」她連忙制止。
「沒關係,就算是我送你的結婚禮物。」他擋去她的去路,把向她示好的方式合理化。
「可是……」她躊躇,畢竟那不是一筆小數目,但她又實在很鍾意那些美麗的新衣裳……「我自己付好了……」
在兩人推拒間,售貨小姐已送上簽帳單,一旁的尹克祺迅速簽名,完成交易手序;售貨員則把商品包裝妥當,畢恭畢敬呈給顧客。
提著名牌購物袋,童沁歡滿腦子都在歡呼著:又有新衣服穿了!而且,是免費的喔!
***
元家即將要辦喜事了!全家上下都籠罩在一片喜悅中,忙著籌措兩個月後的婚禮,唯獨喜事的女主角——童沁歡閒得發慌。
近日來,她也懶洋洋的提不起勁,但胃口卻出奇的好!可是,滿足口腹之慾後又會反胃乾嘔,令她好生困擾。
吃完早餐,她突然一陣反胃及暈眩。「呼……又來了。」發出不適的歎息,虛弱的口氣夾雜著無奈。
難道生病了?她雙手撐著洗手台,蹙起秀眉,瞪著鏡中蒼白的面容,兀自生著悶氣,細想這段日子的變化,她的腦子裡突然拉起警報——
反胃、嗜睡、脾氣起伏劇烈、對酸的食物格外偏好,加上月事遲遲未來……因過度震驚,她的呼吸一窒,腦子一片空白,呆滯許久後,才從恍惚中回神。
童沁歡困難的嚥下一口唾沫,神經狠狠抽了下,頓時沒了主張,她懷孕了?!
她的腦子像被挖上機翻攪過一般,茫無頭緒,可能是她太神經質了,說不定只是內分泌失調而已……但無論如何,一切等證實以後再做打算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5 00:47:29
第十一章
距離婚禮僅剩一個多月,但童沁歡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獨坐在房間,盯著秒針繞完一圈又一圈,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的心也愈形沉重,晶瑩的淚水佔據眼眶,模糊了視線。
她看到了——前天下午,她瞞著眾人上醫院領取檢查報告,結果顯示,她確實已有身孕。
懷著既期待又雀躍的心情離開醫院後,她沒有第一時間告知元炯諒,而是打算在他生日當天告訴他,好給他一個驚喜。
為了遵循醫生的叮嚀——要多運動,有助未來生產,所以她把逛街當作散步,這種運動方式,她樂意之至。逛累了,便到飯店喝下午茶,歇歇腳、翻翻新雜誌,享受悠閒的午後時光,但到櫃檯結帳時,無意間卻看見令她震驚的一幕——
一個月後便要成為她丈夫的男人,此刻正挽著一名打扮入時、氣質高雅的女人,自電梯走出來。
那女人依偎在他懷裡,臉上洋溢著甜蜜的笑容,兩人交頭接耳的說著悄悄話,姿態十分親密,旁若無人。
她用力眨眨眼,惡夢般的畫面並沒有消失,直到他們走出視線範圍,她才急忙追出去,想一探究竟,明明想叫他的名字,喉嚨卻被扼住般,緊的發不出聲音。
只能木然的呆立在原地,像被點了死穴,無法動彈也無法呼吸。
她已不記得後來是怎麼離開、是如何安然回到家的,當晚,元炯諒徹夜未歸。
翌日,他也只是撥了通電話給她,匆匆交代幾句便掛上電話,之後,手機呈關機狀態,一整天都接不通。
自此之後的那幾天,他都三更半夜才回來,看到她時頂多親親她的臉頰,就回到他自己的房間。她實在不願懷疑他,可是,他反常的行徑已傷透她的心。
今天是他的生日,大夥兒正忙著準備慶生晚宴,但男主角卻遲遲未現身。
她費時費心的精心打扮,在異常冶清的氣氛下,顯得滑稽可笑。
雙手抱著仍舊平坦的腹部,原本甜蜜的負荷,如今卻使她的痛楚加倍,童沁歡咬著唇,心如刀割。
門扉輕聲響起,傳來管家低沉的聲音:「小姐,老夫人請你下樓。」
她吸吸鼻子,調整紊亂的氣息,盡量讓語調保持平靜。「我馬上下去。」她趕緊拭乾淚,重新補妝,確認看不出哭泣過的痕跡後,才出房門下樓。
大廳設置了幾張長桌,桌上擺滿了鮮花與可口的食物、美酒,供與會的賓客盡情取用。
出席這場生日宴會的,除了元家的親朋好友外,還有一些在商場上密切往來的合作對象,來者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亨級人物,足見元家在商場上影響力甚鉅。
元老夫人穿著一襲繡工精緻絕倫的旗袍,由專屬美發師、彩妝師為她做髮型、化上合宜妝容,讓她看起來年輕好幾歲。
她正忙著和客人們寒暄、周旋,縱使在各大老闆面前,氣勢仍舊不凡。
在元家住了十幾年,童沁歡十分明白,若非必要,家裡是不會舉辦宴會的。今天除了慶祝元家唯一繼承人回國後的第一個生日外,勢必還有其他用意吧!
會是什麼事呢?聰敏的她,約莫已猜到奶奶的盤算——藉此機會宣佈婚訊。
思及此,她突然感到害怕,想趁著尚未有人發現前悄然退開,卻為時已晚。
「沁歡。」
終究還是逃不過元老夫人的法眼,她停下腳步,轉身時換上甜美的笑顏。「奶奶。」
「阿諒那小子怎麼回事?還沒回來。」老夫人蹙起眉,顯然很不滿意。
問倒她了。童沁歡沉默以對,如果可以,她也想知道他怎麼了,敲定婚事後,才讓她撞見他和別的女人出雙入對,全然忘了她的存在。
但她的傷心、淚水和屈辱,只能往肚裡吞,無處傾洩。
「老夫人,少爺回來了。」管家通報道。
童沁歡抬眼,恰好對上一雙幽深的黑眸,心陡然一揪,胃莫名的翻攪著。
她也注意到,他身邊多了一個女人,是那天和他一起從飯店離開的對象。
元炯諒轉開眼、越過她,直接走向老人家,親吻她的臉頰,笑道:「奶奶,你好漂亮。」
老夫人心花怒放,笑著斥責。「你這小子可真大牌,讓大家等你。」
「奶奶您好。」甜似蜜的嗓音,撒嬌的問候。
老夫人瞇起銳眸,審視著眼前的陌生女孩。「你是哪位?」
「我叫宋瑾嫻,是阿諒的……」頓了下,她笑得好璀璨。「好朋友。」
「是嗎?」老夫人瞟了元炯諒一眼,面無表情道:「沒聽阿諒提過你。」
「現在知道也不算太晚呀。」宋瑾嫻保持完美的笑容,輕聲細語道。「不過,奶奶一定聽過我父親的名字。」
老夫人閃動利眸。「令尊是?」
「AA金控集團總裁——宋剛。」她驕傲道。
「真是如雷貫耳。」元老夫人頷首,客套道。
宋瑾嫻得意的揚眉,別有用心的接續道:「爸爸他對阿諒讚譽有加,一直希望他能成為宋家女婿,接管他的事業呢。」
元炯諒終於開口解釋。「伯父只是開玩笑。」
「才不是呢!爸爸他是認真的。」她嬌滴滴的辯駁。「元宋聯姻,可說是門當戶對,絕對是商場上一樁美事。」
童沁歡立於一旁,像隱形人般被忽視。隱隱作痛的心像被擊中的船,頓時破了個大洞,正急速下沉……
她應該大方主動問好,展現未來女主人的架勢,但此刻,卻懦弱的只想逃開。
「這位是?」宋瑾嫻反客為主,瞅著她問元炯諒。
童沁歡的胃頓時緊張的抽搐,垂下眼,忐忑不安。
「童沁歡,我的未婚妻。」他簡單的介紹。
他冠上的稱謂,宛如一條長鞭,抽著她脆弱的心臟。
「喔。」宋瑾嫻不甚熱絡的應了聲。「就是奶奶從孤兒院領回來,預備當你妻子的人。」
聞言,童沁歡胸口似挨了一記重拳,悶痛難當。
他連這種私事都讓對方知曉?!那他們交往的程度到底有多深入?她不敢想像。
元炯諒暗下眼瞳,很想要求她閉嘴。
「阿諒告訴我的時候,我真的好驚訝。」宋瑾嫻圓睜美眸,滔滔不絕道。「沒想到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荒謬的事。」雖然這樣說惡毒了點,但為了增強效果,她只好犧牲一下形象啦!
元老夫人垮下臉,厲色道:「宋小姐似乎太口不擇言了。」
「哦!抱歉。」她吐吐粉紅舌尖,沒有絲毫歉意。「我說話、做事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
「阿諒、沁歡,你們兩人過來。」老夫人沉聲命令後,先行離開,不再理會這個不懂禮貌的宋家千金。
果然,老夫人利用這樣的場合來宣佈元家的喜事,在場的賓客莫不給予熱烈掌聲。
望著眼前黑鴉鴉的頭顱、愉悅的表情,童沁歡彷彿跌入無底深淵。真諷刺呵!眾人的笑容,看在她眼裡宛若在取笑她的愚蠢,好刺眼。
腹中未成形的孩子,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她感到一陣暈眩,身子不穩。
元炯諒眼明手快的攙住她,柔聲關切。「怎麼了?」刻意偽裝的冷漠,在驚見她蒼白如紙的面容後旋即瓦解。
好熟悉的溫柔語氣,童沁歡不禁紅了眼眶。「頭有點暈。」她不著痕跡的掙脫他的懷抱,賭氣的拒絕他的關心。
「我扶你回房休息。」英俊的臉龐,透著顯而易見的擔憂。
「不必了。」她斷然回絕。「好好享受你的生日派對。」她強忍著悲傷,勉強綻開一記笑。「生日快樂。」轉身之際,她瞥見不遠處,宋瑾嫻揚起弧度優美的黛眉,挑釁意味濃厚。
童沁歡別開眼,幾乎是落荒而逃。心,已是一片荒涼。
***
為了籌措一個月後的婚禮,在台北與峇裡島往返、親自監督婚禮的大小事務,讓元炯諒忙得焦頭爛額。
偏偏在紐約求學時認識的學妹宋瑾嫻,不聲不響來到台灣,透過友人找上他。
她遠道而來,所以為她安排飯店、請她吃飯,略盡地主之誼是理所當然的事,但除此之外,他其餘心思全擺在婚禮上。
不過她的出現倒激起了他的靈感,遂邀她軋一角,充當破壞姻緣的第三者,事後重重有賞。不過這位高材生學妹演得還真入木三分,比預期中還令他滿意。
在峇裡島的度假別墅已一連待了三天,但卻迫不及待想回台灣,見見心愛的女人。
不過他萬萬沒想到,回台灣後迎接他的,竟是沁歡離家出走的消息。
他失控抓狂的發了頓脾氣,發動人員下令找人。可一星期下來,聽到回報的結果全都是一樣:找不到!找不到?!一個無親無戚的女孩子,能上哪去?!
元炯諒氣炸了!便找來宋瑾嫻冷聲質問:「是不是你對她做了什麼事?」
被當作犯人盤問,她瞠大美眸,不服氣的回嘴:「除了你生日宴會上的戲碼,我可沒興趣自動加演。」盯著他疲憊的倦容,她緩下口氣。「破壞人家婚姻,是要下地獄的。」
他歎口氣,耙梳著凌亂的髮絲。「抱歉,我太激動了。」
宋瑾嫻聳聳肩,一派無謂,藉機調侃。「難得看到你不冷靜的樣子,算是意外收穫。」這趟台灣行,還真是有趣藹—愛情果真會讓人變笨。
他冷哼一聲,忿忿的踹了門板一腳,以發洩滿腔憤怒。
「說不定,她只是去散散心啊,你繼續專心籌備婚禮,搞不好時間一到,她就乖乖回來當你的新娘。」宋瑾嫻漫不經心的安慰,實則暗藏玄機。
「新娘都不見了,我哪還有什麼見鬼的心情搞婚禮!」他懊悔不已,氣自己自作自受、自食惡果。
「我會幫你找人的。」她豪氣干雲的允諾。「保證在婚禮當天,把新娘子送到你面前。」
元炯諒狐疑的睨著她,眸裡充滿不信任。
「不相信我的能力?」她抬頭挺胸,與他直視。
他瞇起黑眸,以研究的眼神冷冷盯著她,沉聲警告道:「別讓我知道,是你在搞鬼。」
宋瑾嫻的心漏跳一拍,故作鎮定道:「我是那種人嗎?」
沉默片刻,他斬釘截鐵道:「你、是。」說完,就掉頭離開。
望著他修長的背影,宋瑾嫻光燦的星眸忽而黯淡。
愛一個人,真的會變笨——也包括她在內。他要結婚了,而她對他的愛,只能永遠藏在內心深處,是她心底最美也最苦澀的秘密。
***
峇裡島是人間天堂!童沁歡穿著一襲自巴黎空運而來的手工蕾絲白紗,坐在獨棟Villa的房裡,任由造型師打理妝容。
沁涼的風夾雜著淡淡的花香,讓她幾乎醉倒。
一個月前她負氣離家,卻「不巧」在途中碰見那位出身良好、卻喧賓奪主的宋家千金。
對方一見到她,竟主動趨前打招呼攀談,而宋瑾嫻臉上誠懇的笑容,和那夜驕縱的模樣大相逕庭,著實令她困惑。
說著說著,她竟自動爆料,坦承那晚是應元炯諒要求,當一晚上的壞女人;至於他們一同出入飯店,純粹只是因為剛好在電梯裡相遇。
宋瑾嫻為自己傷害她一事感到愧疚,於是出主意,建議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讓他嘗嘗被整的滋味。
所以,她來到峇裡島搞失蹤,度假兼整人,兩全其美。他絕對不會想到,他發瘋似想找的人,竟然就躲在他策畫婚禮的地方,過著吃飽睡、睡飽吃的愜意生活。
他若回來,她就會躲到其他飯店,繼續過悠哉的生活。
婚禮在即,受邀的賓客陸續抵達峇裡島,婚禮會場也佈置的美輪美奐,場面十分浩大。
西裝筆挺的元炯諒,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已做好開天窗的打算,連致歉詞都擬妥了。
宋瑾嫻的出現,如同黑暗中的一線曙光,他趕忙迎上前去,慌張的詢問:「沁歡呢?找到她沒?」
「還沒耶。」她無辜的搖頭。「我是來通知你,婚禮快開始了,請就位。」
「沒有新娘,婚禮有什麼意義!」他咆哮,踹倒一排裝飾用的盆栽。
突然,戶外的現場樂隊演奏起悠揚的結婚進行曲,伴隨一陣如雷的掌聲。
元炯諒皺起眉,感到煩躁不已。「外頭在搞什麼?存心刺激我?」
「新郎呢?」他聽見大家的疑惑。「新郎逃婚了?」
他的眉頭打了好幾個死結。外頭那些人憑什麼誣賴他?逃婚的明明是新娘!
「新娘好漂亮藹—」他清楚聽見眾人的讚歎。
哪來的新娘?元炯諒怒不可遏的衝到會場,只見一名身著雪白婚紗、如仙子的女人,站在神壇前。
綴滿小碎鑽長長的蕾絲頭紗曳地,在艷陽下折射出七彩的耀眼光芒,教人無法逼視。那是他為沁歡準備的婚紗,而新娘的身材略微豐滿,他卻不會錯認——
「沁歡?」神壇前的女子一聽,徐徐轉頭,嬌美的臉龐漾著膩人的笑。
他的呼吸一窒,幾乎要以為這是場夢,而眼前則是他太過思念導致的幻影。
「還不快去。」元老夫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笑呵呵的推他往前。「沁歡有個大禮要送你。」
至此,元炯諒恍然大悟——他竟反過來被身邊的女人設計了,騙得團團轉!
他踩著象徵幸福的紅地毯,來到朝思暮想的人兒面前,眸中閃爍著淚光
「好久不見。」童沁歡綻開一記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輕撫著他的瞼頰。「你瘦了。」
他握住她的柔荑,不停的啄吻,嘶啞的低喃:「你這個劊子手。」
「為了陪罪,我要送你一個禮物。」她好想好想投入他的懷抱,傾訴別離的思念之情。
他瞇起眸,深情的凝望她,靜待下文。
她踮起腳尖,附在他耳邊,堅定且溫柔的告訴他。
聽完,他一臉怔然。良久,才從震驚中回神——「你、你懷孕了?!」
童沁歡肯定的點點頭,粉靨浮現羞澀的紅暈。
賓客們聞言,先是面面相覷,然後了然一笑,又是一陣熱切掌聲。
「真是雙喜臨門啊!」拉炮聲此起彼落,營造出歡樂的氣氛。
覷著她美得不可方物的臉龐,元炯諒傾身,極具挑逗的在她耳邊宣告。「為了謝謝你給我的『大禮』,晚上,我會賣力報答你。」
望著他別具深意的邪惡笑容,童沁歡心頭小鹿亂撞。「我會再失蹤的……」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他信誓旦旦道。
說著說著,兩人的唇最後緊密相貼,熱切激吻,宣洩禁錮許久的情潮。
此刻,童沁歡深深相信,她確實是為了他而存在——愛上他、成為他的妻子,是她一生的宿命。
【全書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5 00:48:00
辛心相惜——昏不婚
◎辛卉
炎炎夏暑,烈陽高掛,卉卻絲毫沒感受到丁點夏日活力,反而被燠熱的大熱天搞得頭昏腦脹,昏昏欲睡。
更可怕的是,卉居然在這樣的天氣——生、並了!打噴嚏、流鼻涕……還算輕微,但是骨頭酸痛不已,簡直讓卉痛苦的想在地上打滾哩。
胸口發悶、心悸、連呼吸都覺困難(這不是戀愛症狀嗎?原來喜歡一個人跟感冒是一樣的……)最後竟然還發起高燒來!
吼!怎麼會這樣啦?莫非是壞事做太多,遭到懲罰?但卉如此善良可愛,哪會做什麼壞事咧。
頂多,在寫稿子的同時被敗家的女主角附身,跑了百貨公司好幾趟,當然沒女主角神勇,從第一櫃買到最後一櫃,但也著實讓卉罪惡許久。
在買與不買間掙扎,那種必須和「獵物」SayGoodbye的痛苦,大家能瞭解否?
其實卉並不鼓勵毫無節制的隨性購物,因為那往往會造成自己、甚或別人的負擔。更覺得買得太過,是一種箔…
或許是龐大的壓力使然,導致卉像發了瘋似的亂買—通,而最後留下來的,是一疊發票和簽帳單藹—然後,心情更差,就會又想藉由買東西來平復混亂、受驚的情緒。
哈哈哈!感覺很無藥可救哦?卉是個愛漂亮的人,對流行時尚、化妝保養也有濃厚的興趣,或許是因為商品總是包裝得很美之故吧!所以讓卉克制不了想擁有的慾望……
每次逛街,看到的都是女性同胞,那種買東西的狠勁,對促進經濟繁榮實在有莫大的幫助與貢獻呀!
說來,敗家事跡沒啥好炫耀的,收到信用卡帳單的時候,皮就繃緊點,自己看著辦吧。原本預計接下來的時間,要克制住敗家慾望的,沒想到這幾天接到一年多沒聯絡,但認識十年的好朋友來電,告訴卉她要訂婚的消息。
和朋友在電話聊了—下,她還不忘問卉是否有對象?當答案是否定的,她又忍不住叨念了幾句,問卉真的要當仙女嗎?又說想安排相親,但卉眼光太高,一定看不上眼……云云。
替自己小小辯駁了下,但朋友很不以為然的嗤哼一聲,卉也只好摸摸鼻子、乾笑兩聲帶過。
結束通話,坐在電腦前,心中五味雜陳。當初,還是為賦新辭強說愁的懵懂少女,聚在一起聊著未來、幻想著婚禮,允諾著要當彼此的伴娘……
曾經還覺得遙不可及,如今,已到了被催婚的年紀,成了所謂的單身公害。
唉!不是卉愛提倡單身的自在快樂,更不是否決婚姻帶來的種種酸甜苦辣,可是能不能別用異樣眼光,看待我們這些仍舊「小姑獨處」的現代女性咧……
卉當然也動過結婚念頭,能和自己深愛的對象組成家庭,想必仍是女人一生的夢想。
不過,在那個人尚未出現前(或已消失),卉決定繼續當個自給自足的單身女郎。
由於書中剛好也有「結婚」的劇情,所以卉就問了朋友們—個問題:男人在什麼情況下,會動起結婚的念頭咧?
答案可好玩了——其中,女生的答案是:一時衝動、頭腦不清醒的時候。男生的回答則是:心智未成熟及奉子成婚。
哈哈,說穿了,就是沒有心甘情願的。就連卉的好朋友也埋怨著,他們訂婚的原因,是因為雙方家長施壓,否則還想繼續拖。
說到底,婚姻竟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毒蛇猛獸」!絕沒有危言聳聽的意思,但現在的年輕人,感情觀越來越開放,談戀愛已不是為了結婚,也不再是為了結婚而談戀愛。
最近常聽到的感歎是:難道不能談—輩子的戀愛,不結婚嗎?
不論是否結婚,好好掌握自己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別把幸福交給任何人操控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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