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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祁歡]打造愛情[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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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14 00:12:24
標題:
[祁歡]打造愛情[全文完]
打造愛情
作者:祁歡
嚇!諶紅從沒遇過像容觀這樣的兇婆娘,吵架歸吵架
幹麼誣指他是色狼還鬧上警察局!他幾時受過這種窩囊氣?!
可氣歸氣,不知怎地,他總會被她爽朗純真的反應給吸引,
雖然她的裝扮老土得教人不敢恭維,
但那並未掩蓋住她所散發出的特殊氣質,
嗯,不如就讓他這個名造型設計師來好好替她重新打造一番……
她不懂為什麼一遇上諶紅,她向來自恃良好的修養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更令她難以理解的是,他們明明不久前才吵得不可開交,
怎麼轉眼間他卻突然想幫她做造型?瞧他一副認真的神情,
她竟也無法拒絕地點頭答應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14 00:12:52
第一章
熱鬧溫馨的農曆年剛過去,天剛亮的台北在大陸冷氣團的包裹下顯得格外冷清,前一夜通宵達旦恣意狂歡的人們,此刻都還在香甜的睡夢中,只有公園裡的爺爺奶奶一如往常的跳著元極舞;只有警察、軍官將土們依舊認命的做晨操、守崗哨:只有形單影隻的寂寞人仍早起上班打卡……也只有不得不早起的人才會在這麼清冷的早晨出現在台北街頭。
容觀就是屬於形單影隻的人兒,但她不寂寞,因為她還沒真正領略愛情帶給人們的快樂與悲傷,她不寂寞,因為她還沒想過要讓愛情走入她的生命。
「早,古奶奶,風濕好點了沒?古爺爺呢?怎麼沒見到人?」容觀扯開喉嚨用她那洪亮且精神飽滿的聲音向公園裡賣老命跳著元極舞的古奶奶問早。
「早啊!小容,去上班啊?儂剛剛說什麼來著?俺沒聽清楚。」患有重聽的古奶奶用她濃濃的上海鄉音吃力地說話。
容觀湊上古奶奶的耳邊。「沒,我是說,您起得特早!」她舉起手誇張地揮了揮。「我要去參加朋友的婚禮,再見!」
「這孩子真難得,現在的年輕人,很少人像她這麼勤奮的。」古奶奶自言自語咕噥著。
抬頭挺胸,踏著穩健的步伐,容觀大剌剌地走向她每天必去的公車站。
算算時間,還有五分鐘車子就會來。
容觀對自己今天的表現相當滿意,她邊盤算著邊點頭微笑。「嗯!五點三十分整,一秒不差。待會兒可以買一份麥當勞的蛋堡。」
這是容觀每次出門時都會給自己做的測驗,她總是算準時間出門,算準自己的步伐大小快慢,然後預測到達車站的時間,如果時間一秒不差,就給自己一頓大餐作為犒賞;時間要是有了差遲,那就罰自己只喝一杯黑咖啡。
咦!星期天清晨的公車站難得有人,而且還是個衣著怪異的人。容觀在心裡暗自疑惑著。
抬眼望去,她發現車站的候車亭裡已經站著一個慵懶無神的男子,看他那一頭亂髮和滿臉的鬍渣,就知道他是屬於徹夜狂歡的人。
容觀向來對這種人心存嫌惡,她索性將注意力放在公車站牌上,隨即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容觀迅速回頭再朝那人望去。等等……那不是……海塵的……
容觀決定趨前查看清楚。
男子正貼著手機在說話,看他涎著臉的德行八成是在哄女人,想到此,容觀不覺加快步伐,怒氣顯然愈升愈高。
「放心1寶貝,還早……現在我人在車站,我得先到Andy家拿車再過去你那兒,時間綽綽有餘呢!別擔心,你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就這樣,拜!」男子右手關上手機,左手則吃力地提起一個銀灰色的工具箱,嘴上還大剌剌地打著呵欠。
儘管伸了一個大懶腰,男子的精神仍然相當委靡。
他昨天真不該喝那麼多酒的,弄得車子還停在Andy家,結果一大早還要搭公車。睡眠不足讓他覺得很悶,肝火也很旺。
「喂!諶先生,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應該和海塵在地中海度蜜月嗎?」容觀誤把眼前的男子當成諶青,她嚴厲地舉手伸出食指大聲質問著,像要給眼前的男子定罪般。
待她走近看清楚眼前的人,容觀這才發現自己認錯了人,生錯了氣,她原先以為對方是她的好友海塵的新婚丈夫,正準備好好教訓他一頓,卻發現自己認錯了人,心裡正為剛才的怒火感到過意不去。
不過,容觀又想,自己認錯眼前人其實情有可原,因為諶家三兄弟是三胞胎,樣貌體態全一個樣,不認真瞭解他們的個性,實在很難去分辨他們,想到這裡,容觀便鬆了一口氣地原諒了自己剛才犯的錯。
是啊!她也只是說話的時候聲音大了些,應該還好嘛!
眼前精神不濟的男子正是諶紅,他是諶家三胞胎中的老,此刻的他正忙著打呵欠。「哦!你說的是諶青,我的大哥。」一口氣未哈完,諶紅懶懶地抬眼望向前方的女子。
「喝!是你!你不就是大嫂公司裡那個--凶婆娘嗎?」一認出眼前人,諶紅想也不想便跳了開來,他的表情像是見著了鬼一樣,十分誇張,這種極端而欠揍的反應迅速褪去容觀才剛升起的一絲歉疚,並且點燃了她原本消褪的怒火。
「凶婆娘」三個字就像是一道指令一樣,在清晨人煙稀少的公車站裡,輕易挑起了一場男人與女人的戰爭。
用力瞪了諶紅一眼,容觀暴喝一聲。「喂!說話客氣點!」她可不容許這個男人在她面前撒野。
「好!好!好!男--人--婆!這樣總可以了吧!」熬夜導致睡眠嚴重不足的諶紅火氣不小,他用怒火振奮自己委靡不堪的精神,這效果簡直比時下的蠻牛提神飲料還來得好。
「什麼男人婆!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那副德行。一大清早的,頭髮也不梳理,扣子也不扣好,還穿著一件大紅衫配緊身白長褲,作秀也不必作到公車站啊!」容觀還以顏色,她對眼前人的衣著打扮實在不敢恭維,她極盡嫌惡的表情和犀利的言語成功地挑起諶紅的怒火。他刻意用發膠抓出來的前衛髮型,被她說成不梳理!他這一身法國最新的春裝,在她眼裡竟然也成了不倫不類!
怒火正旺的諶紅也不是省油的燈。「你自己咧!看看你,都什麼年代了還穿得跟阿嬤一樣,自己不懂時尚風潮還敢數落人家,真是SPP加上IBB!」挑高了眉,諶紅的神情裡儘是張牙舞爪的囂張樣。
「你……」為之氣結的容觀揉揉自己的太陽穴,突然想起什縻。「哦--我想起來了,你是海麗那位娘--娘--腔小叔嘛!」她渾身發抖指著諶紅,不甘示弱地從齒縫中進出「娘娘腔」三個字。顯而易見的是她已經怒火中燒,氣急敗壞。
諶紅乍聽此言,臉色馬上沉下來,不一會兒,他快速地揚起得意的笑容,又像想起什麼似的,他欺身向前靠近容觀,將兩人的距離盡可能縮短。「嘿嘿!你一定聽不懂什麼是SPP,什麼是IBB吧!告訴你,就是--俗癟癟和硬邦邦啦!」語畢,諶紅知道自己佔了上風。
呼!好爽!他的心情豁然開朗,一早的煩悶全都在肆無忌憚的謾罵中消失殆盡。
「你……」容觀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真是為之氣結,她覺得自己被眼前這委靡的男子給戲弄了,這種體認讓容觀忍無可忍。
她生氣,氣眼前的男子,更氣自己腦袋瓜裡罵人的詞彙太貧乏。
遠處的公車自專用道上緩緩駛近,一切似乎安排得恰到好處,諶紅看著漸近的公車,臉上露出得意猖狂的微笑。
「車子來了,我不跟你多說。再見!」揮揮手,迅速跳上公車,諶紅覺得自己鬥贏了容觀,他相當得意,精神霍地振奮起來。
益顯怒氣沖沖的容觀一個箭步也跳上了公車。
「喲!沒想到你身手還挺矯健的嘛!」坐上公車後,氣定神閒的諶紅已沒有任何火氣,只是他想繼續和容觀鬥嘴,想和她玩玩,因為難得有人對他的話這麼有反應,他覺得逗弄這個凡事直來直往、一絲不苟的男人婆,實在是一件有趣又可提神的好遊戲。
「怎麼樣,你怕了呀!會怕就不要逞強地嘴巴犯賤。」容觀瞪了諶紅一眼,沒好氣地說。
她實在也罵不出個所以然,因為從小她的父親就教導她不可口出穢言,現在遇上了這個無賴漢,她發覺沒好好學會罵人很吃虧,因為弄了老半天,她也只能氣嘟嘟的罵了個不痛不癢的「犯賤」兩個字,這已是她的極限了。
諶紅對容觀的還擊非但沒有任何感覺,還十分惡意地回報容觀一個欠揍的鬼臉,嘴上還不忘誇張地做出「男人婆」的嘴形。
他覺得這個又凶又沒女人味的女子實在很有意思,於是決定再好好逗逗她。「哦!我好怕哦--」說完還張開兩隻手做顫抖狀,那樣子真的很欠揍。
可惡!再也忍不住的容觀決定給諶紅一個教訓。
她倏地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後扯開喉嚨沒命地大喊。「啊-非禮啊!司機先生請你直接開到最近的警察局。」用力甩開諶紅的手,容觀好整以暇的準備看諶紅出糗。
「好!沒問題。」司機先生乾脆地回答。
這麼大清早,車上的乘客反正也只有他們兩人,蓄著小鬍子的公車司機索性真的將車子往警察局開去。
司機先生過於乾脆的行事作風反倒嚇到了容觀和諶紅兩人。
「唉--」支著額頭,諶紅這才發現這個女人不好惹,眼看他就要倒大楣了。「唉!也罷!」他乾脆坐定位置,不發一語,有話等見到警察大人再說。
深怕對客戶失約,諶紅一路上直擔心,待會兒去晚了,怎麼跟小梅交代?他這回真是禍從口出。
他不擔心自己被警察抓,反倒是擔心起那位等著他作造型的新嫁娘,畢竟耽誤人家終身大事的罪名,他可擔不起。
看著司機先生一路狂飆至警察局,容觀清楚意識到事情真的鬧大了。
糟了!真是害人害己。容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好像只要碰上諶紅,她的火氣就特別大,向來沉穩的行事作風完全變了樣,不知道為什麼,她看到他就討厭。
等心情稍稍安定後,容觀開始覺得有一些些的後悔,她原本只是要嚇嚇諶紅的,沒想到這個略嫌熱心的司機先生這麼配合。看來她的麥當勞是甭去了!歎了一口氣,容觀也沉默地不發一語。
很快的,警察局已經出現在眼前。
「警察大哥,這位小姐要告這位先生非禮,我是好國民,所以我協助他們到警察局,至於到底怎麼一回事,我就不清楚了。」
司機先生指著諶紅稱小姐,指著容觀稱先生向不明就裡的人民保母說明。
「警察大哥,那我可以先走了嗎?」
「好吧!你忙你的。」警察先生揮揮手示意司機可以先行離去。
「不是的!警察先生。」容觀率先開口希望澄清一切,她覺得她和諶紅其實是被公車司機給耍了,只可惜,情勢已經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嗄!你才是小姐!」警察先生看容觀一身燙得平整不苟的褲裝,和頭髮綰得整整齊齊的俐落造型,覺得有些意外,再看了諶紅一眼後,他搔了搔頭隨即向警局裡面找人。「小陳,先把這個現行犯帶進去。」
警局裡立刻走出一位警員,二話不說便替諶紅銬上手銬,押了進去。
有這麼嚴重嗎?還得戴手銬?完全沒有對策的諶紅只能束手就擒,他用怨懟的眼神看著容觀。
「喂!凶婆娘,我被你害慘了。」反正都已經被銬上手銬,諶紅乾脆豁出去了。
看著諶紅手上的手銬,容觀忽然覺得過意不去,因此沒有計較他說的話。
警察大哥見容觀一副害怕的表情,便說:「小姐,放心!我們會為你主持公道的。阿香,請你替這位小姐好好處理。」警察先生於是把容觀交給一位叫阿香的女警。
費了好大一番口舌後,容觀才把事情的原委說明清楚。「……事情就是這樣,我只想嚇嚇他,請你們原諒!」容觀小心地陪不是。
「下次不要隨便拿警察開玩笑!留完資料後,你就可以走了。」那位叫阿香的女警喝令容觀的樣子十分嚴厲。
因為自知理虧,容觀一聲也不敢吭。
「你也是!」叫小陳的警員喝令一聲後,也為諶紅解開手銬。
「好啦!沒聽過和氣生財嗎?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你們不覺得羞恥?」
阿香女警看看諶紅又看看容觀,決定給他們一個教訓。「你們兩個人面對面握手十分鐘再走。」
「什麼?」聽到這種比嚴刑拷打更殘忍的懲罰,諶紅和容觀同時驚詫地大叫起來。
「對啊!我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和好了,要是下次又吵起來,是不是又要謊報?」小陳警員也跟著起哄。
「是啊!是啊!握手是人和人相處最基本的禮貌,你們就是太欠缺了才會這樣。」阿香女警一點也不鬆口地數落著,以她閱人無數的經驗看來,吵得最嚴重的男女通常可以有很好的結局,她別有用意的眼神看得諶紅和容觀莫名所以,一股寒意直竄兩人的腦門。
「握手言和嘛!」沒想到整個警察局的人全都一鼻孔出氣。
無奈的諶紅和容觀只有將對方的手緊緊地握著,因為唯有如此才能安然離開這個人情味十足的警察局。
他們兩人絲毫不覺得這一次的「肌膚相親」有任何悸動,只是一個勁兒地在心中祈禱,希望快快結束這殘酷的十分鐘。
酷刑結束!諶紅與容觀迅速地放開對方的手。
「對--」容觀試圖向諶紅道歉,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諶紅給截斷了。
「對什麼?我們以後最好都不要再見,見到你總沒好事。」諶紅氣呼呼的提著他的工具掉頭就走。
「稀罕!不見最好!」容觀賭氣地回頭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臭人、爛人、討厭的人、娘娘腔、小器鬼……」一路上,容觀不停地罵著諶紅,她覺得這個人實在好可惡,竟不接受她的道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14 00:13:19
第二章
台北東區的交通只有在清晨的時候才顯現出清幽的一面,在警局裡折騰了好一會兒後,拿到車子的諶紅,便一路狂飆至小梅的家。
今天是小梅的大喜之日,他答應給她好好做造型的,沒想到碰到那個兇惡的男人婆容觀,還被扭送到警察局,實在是倒楣到家了,唯一慶幸的是,他及時趕上為小梅做造型。
「對不起,我遲到了。」諶紅用慎重而懇切的迷人語調,輕訴自己的不是。
然而坐在梳妝鏡前的佳人,正兀自愁苦地望著鏡子,對諶紅的迷人道歉渾然未覺,她比較在意的是自己的容貌,沒辦法,誰教她一出社會就走入這個以外貌為第一的伸展台呢!
自從成為新生代的名模後,小梅便開始特別注意自己的外貌,她看也不看諶紅一眼,逕自對著鏡子直嚷嚷。「諶紅,怎麼辦啦!人家臉上長了兩顆痘痘,我不要見人了啦!」
小梅懊惱地指著自己粉嫩紅潤的右臉頰,那上面正巧不巧地並列著兩顆紅腫的青春痘,撒嬌的同時,小梅心中可是心虛地直嘀咕昨晚不該貪吃容觀送來的香雞排。
「放心!我一定將這兩顆痘痘改頭換面,包你美麗動人,一如往常。」諶紅將收斂水倒在化妝棉上,熟練地輕拍小梅的臉頰。
「啊!輕點兒,會痛耶!」緊咬牙根的小梅,臉上的五官全皺在一塊兒,右手更是不自覺地用力抓著諶紅的手。
「好啦!你這樣抓著我的手,我怎麼幫你化痘痘為神奇。」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紅色抓痕,諶紅實在後悔沒先將小梅手指上的長指甲給剪掉。
「哦!你打算怎麼化痘痘為神奇啊!」迅速放開手的小梅聽到諶紅信心滿滿的口氣,馬上用她那甜膩溫柔的聲音撒嬌了起來。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先告訴我,你臉上的痘痘是怎麼來的?」倒出乳液抹上小梅的臉,諶紅這才發現這兩顆紅疸真不小,看來得花上一番工夫才能掩蓋住。
「都是容觀啦!都是我那群死黨害的,說什麼要替我告別單身,硬是買了一大堆的鹽酥雞、香雞排和炸薯條,那我當然……你知道的嘛!」小梅要氣不氣,半是發怒半是嬌嗔地數落著她那群交情匪淺的死黨。
容觀?那個凶婆娘?
這名字對諶紅來說太熟了,他的腦袋瓜倏地閃過這麼一道閃電,容觀那副強勢的男人婆姿態,以及早晨在警局裡令人難忘的酷刑,在在令諶紅心生畏懼。
儘管對容觀如此恐懼,諶紅仍以自然的口吻數落著小梅。「你喔!不是我愛說你,都要做新娘的人了,怎麼可以……枉費我從一個半月前就小心翼翼地替你做保養。真是的,早知道就不理你了。」
在諶紅眼裡,哪管得著什麼死黨不死黨的,他心疼的是自己在小梅臉上耗費的心血竟不費吹灰之力地被香雞排給毀了。
「好嘛,我知道錯了,請你幫幫忙嘛!『化痘痘為神奇』。」又是哄又是撒嬌的,小梅瞅著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眨呀眨地使出渾身解數,就怕諶紅撒手不管。
「好啦!別說話……」為小梅搽上隔離霜後,諶紅才放心地在小梅臉上盡力地施展化妝魔術。
「嗯!謝啦!」看著諶紅專注的眼神,小梅綻出一抹放心的微笑。
她知道,諶紅有足夠的能力為她帶來傲人的美麗,而且是那種渾然天成的美麗,教人一點也看不出人工雕琢的痕跡。
就在諶紅認真地為小梅撲上定妝用的蜜粉時,新娘房外來一陣急促的叩門聲,房內的化妝師和新娘同時被這一陣催門的聲音給嚇了一大跳。
這麼粗裡粗氣的敲門聲,一聽就知道是男人。
「是你那猴急的老公啊?」諶紅篤定地說。
女子搖搖頭隨即張著塗滿口紅的嘴含糊地應門。「請進。」
「小梅,你看,我們幫你買了好多好吃的零嘴,怎麼樣,很夠意思吧!」容觀興高采烈地舉著手上大包小包的零食向新娘展示著。
她知道小梅最愛吃零食,所以只要有聚會,容觀都會為她準備個夠,今天是小梅的大喜之日,當然要比平常「澎湃」。
又是吃?女人!逕自為小梅上妝的諶紅忍不住搖搖頭,著實被女人這種貪吃又怕胖的矛盾生物給打敗,不經意抬起頭,諶紅一時之間宛如遭到雷擊,真是冤家路窄!早上的窩曩氣一下子全又衝了上來。
都說了不再見的,怎麼這麼快就又碰頭了!諶紅只覺自己命運乖舛。
還是少說話為妙!諶紅在心裡告誡自己,早上的事他實在是怕了。
方纔剛被諶紅數落過的小梅,即便眼巴巴看著面前容觀熱心帶來的美食,卻再也不敢露出一丁點的喜悅之情。
「哇!好漂亮!小梅,你是我見過最美的新娘子了!」跟在容觀之後的琦琦,從鏡子裡望見小梅臉上的彩繪,便不由自主地發出驚歎的聲音。
眾人只見新娘那張小巧而精緻的臉上自然而優雅地停駐著一隻彩蝶,那對晶瑩透亮的翅膀就像要從小梅的臉頰上幻化而出一樣,令所有在場的人為之驚艷。
「謝謝!來,我來為你們介紹……這是我的造型設計師諶紅。」頂著一張美麗絕倫的面容,小梅自信而大方地為大夥兒介紹這位幫她「化痘痘為神奇」的造型設計師。
「諶紅,這是柔兒,那位是琦琦,最旁邊的是容觀,她們都是我的死黨。」小梅一一為諶紅介紹她那一群損友。
「嗨!你們好!」諶紅一方面拉開嘴角熱情地打著招呼以掩飾自己對容觀的畏懼之情,一方面則又犯職業病地為眼前幾位女子的造型打著分數。
柔兒果然人如其名,她一身粉短洋裝搭配一條絲質的領巾,足以襯出她那股端莊的氣質,不過那一頭毫無變化的長直髮卻僵化了些;琦琦外貌艷麗,酒紅色低胸緊身的小禮服適切地將她渾身上下的火辣熱情包裹得恰到好處,不但惹火,而且搶眼,但敗就敗在她腳上那雙沒有後跟鞋帶的涼鞋,讓她的氣質打了折扣;再看容觀,天啊!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人將自己包裹得這樣密不透風?她身上的襯衫不但扣得緊實而且熨燙得像鋼板一樣平整,黑色修長的褲管下卻配上一雙足以和老阿嬤拼比的黑頭包鞋,還有那一頭明明烏黑亮麗的秀髮硬是被剪成了不像話的死板僵直,最可怕的是,她還戴了副黑框眼鏡!她明明有著絕佳的身材比例,卻硬是被這些不合時宜的裝束給活活糟蹋了。直覺地,諶紅的心中出現一個畫面與眼前的容觀交疊,那就是學生電影中那種乖乖牌的書獃子,想到此,諶紅的臉因強忍不笑而嚴重變形。
不能笑啊!他可是剛剛才領教過容觀的厲害,怎能再替自己找麻煩?
「咦!你……就是那個娘——」「娘娘腔」三個字未完整說出口,容觀便發現自己說得太快,趕緊轉移話題,正巧讓她瞧見諶紅強忍不笑的滑稽表情,於是容觀順勢地說:「你是怎麼了?肚子痛還是撞邪了?」
容觀的話成功地止住了諶紅的笑意,因為他聽到了她還沒說完的話,那讓他想起早上的窩曩事。
而且一直以來,諶紅最痛恨別人用這種輕蔑的態度來看待從事造型設計的人,喜歡造型設計不代表性別混淆,別人不懂也就罷了,容觀身為巨象經紀公司的老闆,她怎麼可以!
舊恨加新仇。諶紅快快地回了句——「對!我撞邪啦!」其實他想說的是——撞到你這個古板保守的老處女。
畢竟對於早上的禍事,他仍餘悸猶存。
可事實上,容觀的出現已讓諶紅的心裡起了很大的變化,這種變化連諶紅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容觀是個很具挑戰性的造型對象,他也知道自己對容觀這樣的女子很有興趣,他喜歡逗她,但是,諶紅不知道自己為何特別在意容觀的看法,而且他渾然未覺自己心中那分對容觀悄悄升起的愛意。
沉默不語的諶紅反倒讓容觀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天裡連犯了兩個錯,而且都是對同一個人,唉!這種情況如何說抱歉?
不說,自己心裡過不去;說了,不等於自己真有那樣的想法?
她極不習慣犯錯與道歉,所以只好一直杵在他面前。
「對不起,我很忙!」諶紅的言下之意是要容觀離開。
「容觀,今天的禮金就拜託你幫忙收了。」還好機靈的小梅趕緊請容觀到婚禮會場,很快消弭了這一場尷尬。
容觀走了之後,諶紅便繼續埋首於他的造型設計工作裡,從頭至尾,即便在會場和容觀照面了,也沒再和容觀說過一句話,一直到婚禮結束。
不過,暗地裡,諶紅倒是職業性地興起了改造容觀的念頭,看慣了時下女子的多種風情,容觀那直率的性子與不造作的純真反而令諶紅大感興趣。
她很特別!在他所認識的女子中,她真可說是獨一無二的。
不過礙於粗黑框眼鏡的遮掩,他不太確定容觀的面貌是否姣好,但是光從她眼鏡外那光潔白皙的膚質看來,他可以肯定她至少長得清秀,說不定還不只呢!
他十分不能理解,這個女人明明有著絕佳的身材和髮質,為何甘願被這樣糟糕的扮相給犧牲?以他身為專業造型設計師的身份而言,真是看不過去,他實在想好好打造她,而這絕對是一項高難度的挑戰。
想著想著諶紅忽然轉念,這個女人他根本惹不得!再想想,咦!可以找大嫂幫忙,大嫂是她的好朋友,如果大嫂肯幫忙,相信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有意思!他一定要好好重新打造眼前這個女子,這實在太有挑戰性了!諶紅暗自下了決心,渾然忘卻先前與容觀之間的不愉快。
小梅的婚宴在眾人的祝福聲中順利地進行著,美麗的新娘在諶紅的打造下一共換了七種不同的造型,為這場婚禮寫下光華璀璨的一頁,使得在場所有佳賓為之驚艷,更在無形中將諶紅的知名度往上推了一大步。
婚禮的最後高潮是由美麗的新娘拋出象徵幸福的新娘捧花,所有在場的未婚女子紛紛趨前想要接個好綵頭,容觀也在毫無半點興趣的心理之下,強被琦琦那一群死黨拉去一同迎接幸福的捧花。
只見美麗的新娘高舉由純白色愛麗絲所編成的捧花,輕輕往後一拋……
是容觀!
容觀接到了!但她又向外拋了出去。
「哎喲!」諶紅慘叫一聲。
「嘩!」熱鬧的會場一時變得更加喧騰。
「可惜了!」一名穿著時髦連身洋裝的妙齡女郎看著捧花的落點發出歎息。
「怎麼會落在一個男人手上?」體型微胖的女子也跟著發出不平之聲。
「你為什麼要丟掉?」很想結婚的琦琦嬌嗔地數落身旁的容觀。
意外地被用鐵絲纏了又纏的新娘捧花給砸到頭,諶紅一邊用手撫著被鐵絲勾破的頭皮,一邊向容觀投射出銳利的眼神,他低咒:「可惡!又是她!我怎麼這麼倒楣!」然而,他卻更加堅定了改造容觀的決心。
知道自己闖禍的容觀,什麼話也不敢說,她只是一個勁兒的低頭吐舌頭,她怎麼知道事情會變這樣?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容觀覺得對諶紅有說不出口的歉意。
×××
晚上九點半,儘管街道上依舊燈火通明,但對容觀而言早已超過她就寢的時間半個小時了。
躺在床上的容觀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看來她一向規律而不容改變的作息被打壞了。
她睡不著是為了白天發生的事,她覺得對不起諶紅,怎麼辦?要怎麼道歉?又翻了個身,她實在感到懊惱極了。
容觀坐起身來,她決定向老爹告解自己今天的魯莽。從小到大,嚴格的家庭教育要求容觀行事要事事精確,待人要以和為貴,結果,今天早上她與不熟識的諶紅髮生口角,還鬧到警察局去,犯了「以和為貴」的家規;之後,她又口沒遮攔而誤傷諶紅,不只對諶紅過意不去,更愧對老爹多年的教養,所以她必須向老爹好好懺悔。
鈴……
電話適時響起。
「小容,我們全家決定回國定居了,星期天中午抵達台灣,到時再聯絡。」越洋電話那頭傳來低沉且富有磁性的男聲。
這聲音對容觀而言,是那樣的遙遠於萬里之外,又是那樣的貼近於容觀的心裡。兒時的、年少時的記憶,全都一股腦兒竄上容觀的腦海,因為距離太遠,因為思念太濃,因為衝擊太大,因為有太多難以言喻的紛亂心情,容觀握著話筒的手不自覺地發著抖,滲著汗。
掛上電話後,容觀便直奔客廳。
「報告老爹!覺倫他們一家要回國定居了,覺倫要回來了!」
容觀好激動,她一邊飛快地奔向容光照,一邊用盡她丹田之力大聲喊著,話語之中難掩興奮之情。
她顯然興奮得忘了要告解這碼事。
「聽到啦!別再喊了,會吵到鄰居。」容光照沉穩地道。
這個女兒的行為舉止就是這麼粗裡粗氣的,沒個女兒家樣。
正在客廳看報的容光照拿下架在鼻樑上的老花眼鏡,吃力地站起身來,這些年來由於年歲漸長,加上前年因為心肌梗塞動了個大手術,容光照的身體狀況已大不如從前。
想當年,容光照可是海軍陸戰隊中的好漢,而今……
窗外的那株老桂花樹傳來陣陣花香,令人不禁要感歎起歲月無情。
「老爹,他們要回來了!」
興奮的容觀不停地在容光照身邊繞著圈子,惹得容光照泛起長久不見的笑容。
「什麼時候回來啊?」容光照眼底儘是疼惜地看著這個有些男孩樣的女兒,話裡則充滿無限感慨。
歲月無情哪!當年老友全家移民時,容觀不過才十六歲,如今再見面已是十年啦!
「報告老爹,這個星期日中午——距離現在還有兩天又十個小時三分十一秒。」軍事化的家庭教育使得容觀凡事求個精確,務必做到分毫不差。
「咱們可得好好準備準備,給他們一家人接接風。」
×××
於是,接下來的兩天,容家父女倆都忙於張羅迎接覺倫一家人的事,而容觀呢?她壓根兒忘了要向老爹懺梅,並向諶紅道歉的事。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是覺倫一家人回國的日子。他們父女倆懷著期待與緊張的心情站在機場大廳裡等著迎接覺倫一家。
為了能搶在接機坪最顯眼的位置,他們兩人一早帶著花圈和尋人來到桃園中正國際機場。
「女兒啊!日子過得真快,算來咱們和覺家也有十年不見了,覺老不知道變得如何了?」容光照抖著聲音說。
他瞇著眼睛,滿是感慨地喃喃自語,看得出來他是相當緊張的。
「放心吧!覺伯伯和您一樣,都是咱們中華民國最勇猛的軍人。」容觀騰出一隻手拍著胸脯自信滿滿地說。
「哈!哈!哈!是嗎?」容光照顯然放寬心許多。
「來了!來了!老爹,你看,是覺倫和覺伯伯耶!」容觀興奮地用力揮舞著手上的板子。
「哪兒,哪兒呀?」扶著老花眼鏡,容光照就是看不見女兒口裡說的人。
「那裡呀!穿灰色西裝的是覺伯伯,旁邊扶著他的是覺媽媽,戴墨鏡的是覺倫。老爹,你看!他們正在向我們揮手呢!」
「是了,真是他們一家子哪!」容光照激動得幾乎要哭了。
遠處奔向容家父女的正是當年的毛頭小子覺倫,如今他已是個英挺的美男子了。
「覺倫!這些年不見,沒想到你長得這麼稱頭!」容觀著實被覺倫的外貌給震懾了,她幾乎不敢正視他。
十年的歲月,造就了覺倫高大英挺的身材,及俊秀的臉龐。他真的十分迷人,
見到他讓人不禁聯想起米開朗基羅的大衛王像,英俊完美。
覺倫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天哪!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人把自己包成粽子一樣!而且她身上的襯衫筆直得驚人,活脫像個布箱子,一點曲線也沒有,實在令他倒足味口。
看到容觀的一剎那,覺倫有些後梅跟父母回台灣,難道台灣女孩都像她那樣嗎?他還想在台灣多把幾個美女好替自己的獵艷日記再創紀錄呢!失望的神情表露在覺倫的臉上,他不禁抬眼望了望偌大的中正機場環視一周後,他才鬆了一口氣,呼!嚇死他了,他還以為往後的日子都沒有幸福可言了呢!他又燃起了希望。
「小容,你呢!怎麼這麼多年不見,還是這副沒營養的樣子?怎麼,打算做太平公主啊!」鬆了一口氣後,覺倫再看看容觀,他皺著眉,右手扶著自己的額,一副不敢恭維的樣子。
容觀跟著覺倫的視線環顧四周,看看覺倫,再看看自己,的確!自己和當年高中時沒兩樣,身材依舊扁平,第一次,容觀對自己的外貌有了失落懊惱的感覺。
覺倫真可惡!十年不見,第一句話就把她的身材批評成這樣。容觀忽覺不平。「什麼……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試試看……」她粗魯地抓起覺倫的衣領。不料,這一抓連帶將覺倫迷人俊秀的臉湊近自己的臉龐。
太接近了!「啊!」一股男性氣息直竄容觀的鼻間,讓她頓感呼吸困難,忍不住一陣驚呼。
她淪陷了!
覺倫不只帥,而且俊美!容觀驚訝地發現多年不見的覺倫竟變得如此具有吸引力,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頓時爬上她的心田,心臟一時間漏跳了好幾拍。
「哇!你怎麼還跟以前一樣,這麼粗魯?」覺倫發現容觀的臉其實沒那麼糟,仔細看皮膚是如此的光滑潔白,小巧的臉雖然被黑框眼鏡遮去了大半,但不難看出她眼鏡下的清麗。可惜!再好的天生條件,一旦遇上死板僵化的打扮,也要失去光華,尤其她的動作表情根本沒有女人味,再加上她那一身打扮,實在是……唉!覺倫只能對著容觀搖頭,不耐之情囂張地爬上他的眉心。
他最受不了不會打扮又沒有女人味的女人,就像容觀。看著眼前的容觀,他只能像小時候一樣當她是好哥兒們,當她是好兄弟嘍!回台灣之前他還曾對容觀有過一些期望和遐想,而今……算了吧!
「小容,不可以這樣!來,先向覺老夫婦問好。」在一旁的容光照發現覺倫的不耐,趕緊出面制止。
「哦!」應了一聲後,容觀趕忙走向覺仁義夫婦,趁此躲避適才的失態。
她堆起滿臉的笑容。「覺伯伯好!覺媽媽好!覺伯伯,我老爹好想你們哦,這一次你們回台灣,最高興的就是我老爹了。」
容觀面對老人家時,總是那麼有禮、那麼得體。她的話聽在兩位老人家耳裡,可真是甜滋滋的。
「是啊!覺老,你們回來可好了,我以後就有伴了。」容光照拉著老朋友的手,接著女兒的話尾,緩緩地說。
「容老,我們就是放心不下你才決定回國和你作伴的。唉!歲月不饒人哪!現在是他們年輕人的天下,咱們得好好想想自己退休後的生活才是。」覺仁義輕拍容光照的手,話裡全是濃濃的友情。
「是啊!」容光照眼裡泛著淚光,深深被覺仁義的話所感動著。
「對啦!老爹,別盡在這兒說話,咱們快帶覺伯伯一家人回去吧,坐了這麼久的飛機,他們一定累壞了。」容觀總是能體貼年長的人。
「是啦!是啦!我真是老糊塗了,只顧著在這兒講話,以後咱們又是鄰居了,還怕沒機會講話嗎?真是的,走,走,走,咱們回去再好好聊。」
容光照父女與覺仁義一家人一路上有說有笑地走上回家的路。
這一趟接機的旅程對容觀而言,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她不僅僅迎接一位少年時代的好友回國;她更因為與好友的重逢而開啟她生平最初的情竇……
她戀愛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14 00:13:38
第三章
自見到覺倫之後,容觀的心裡起了好大的變化,現在的她,心裡滿滿的都是覺倫那日在機場的形影,不論在家或是上班,她都難以克制地想著覺倫。
但想歸想,她是決對不會主動打電話給覺倫的,因為自小老爹就教育她,女孩子一定要有女孩子的矜持,因為自動送上門的女子,男孩子是不會珍惜的。關於這些,她謹記在心,不敢或忘。
可是,她好想覺倫!真希望覺倫能打電話給她。她天天在心中這麼祈禱著。
說也奇怪,盼著盼著,電話竟奇跡似地響了起來,更神奇的是,竟然真的是覺倫打來的!
「喂,太平公主,謝謝你們父女倆為我們做的一切。我爸要我代他向你們好好道謝。」
電話那頭傳來覺倫迷人而有男性魅力的聲音,一聲又一聲傳人容觀的耳裡,不禁讓容觀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中,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得好厲害。
不自覺羞紅了臉的容觀回道:「什麼太平公主?這裡沒有這個人!」潑辣的話音裡竟摻有些許的嗲氣。
「哦——對哦!是扁平小容。」覺倫嘲笑地說。
「什麼!」容觀完全淪陷在覺倫的魅力中,她哪聽得出覺倫的訕笑。
這是容觀第一次對男性產生情意,她早已手足無措得完全沒辦法與覺倫抬摃。
她顯然已為情所困,而他卻完全不知情。
容觀慢半拍的反應實在讓覺倫感到無趣極了。
他覺得奇怪,小容好像沒小時候機靈,記得上次在中正機場,她的反應也是慢了好幾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台灣的升學壓力僵化了她的思路?她的反應跟她身上那件僵直的襯衫好相像,覺倫不禁想起容觀接機那天,身上那件令人噴飯的「箱子」襯衫。
容觀強壓內心那股有如驚濤駭浪的情意,她覺得她快不行了,她害怕這種感覺,這種掌控不住的感覺,所以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覺倫的近況。
「阿倫,最近幾年過得好不好?從你們回來到現在都還沒好好跟你聊聊,在國外的日子過得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說來聽聽,女朋友呢?怎麼沒見你帶她回台灣?」容觀急於想知道他身邊是否已有佳人相伴。
「果然是我的好哥兒們,一問就問到核心。」覺倫很高興,因為容觀這麼一問倒給了他很好的開場白。看來容觀滿瞭解他的嘛!可惜,他覺得她不夠來勁。他深深為她感到可惜,如果她夠來勁的話,那她鐵定可以成為他台灣獵艷計劃中的第一個目標。
「哦!」容觀特意提高音量,表現得相當感興趣,心裡則是小鹿亂撞,深怕聽見她害怕的答案。他有愛情困擾,還是已經有對象?想到這裡,容觀的心沒來由地沉、沉,沉到谷底。
「怎麼樣,有沒有空,咱們出來聚聚,我再好好告訴你。」覺倫用富有磁性的嗓音和充滿神秘的語調說著。
「要單獨和我見面啊?」容觀心中感到雀躍不已。「嗯!那就去咱們小時候最愛的那家冰店吧!」她記得小時候的覺倫最愛吃那家店裡的芒果冰。
容觀之所以提議去那家店,是因為她想找回與覺倫兒時的共同記憶,她希望拉近和覺倫的距離。
「哇!這麼多年了,那家店還在啊!好,就去那兒。待會兒見。」覺倫滿口答應,心裡卻想著:都什麼年代了,還約去冰果店!算了,誰教他自己有求於人。
掛上電話後,容觀花了好一段時間才平復紊亂的心跳。然後她挑了一件熨燙得最為平整的襯衫,梳整她原已十分平整的髮,然後戴上那副擦拭得亮晶晶的粗黑框眼鏡,再穿上那雙黑色的亮面色鞋,背起四方形的黑色大包包便興高采烈地出門與覺倫會面去了。
很快地,十分鐘後,兩人都來到了這家小時候讓他們流連忘返的冰店。
見到容觀的那一剎那,覺倫的表情已不只是瞠目結舌四個字可以形容,他簡直詫異不已,這不是那天她在機場的打扮嗎?老天哪!他覺得頭昏,不自覺地他又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十年不見,她的打扮實在令人不敢恭維,改天他一定要好好說說她。今天就暫時讓他的眼睛委屈一下。覺倫打算找個時間好好說說她,這是他身為她的好哥兒們的義務和責任,而且這麼做也才對得起普天下的男性同胞。
冰店裡的冷氣很強,容觀才剛吃下一盤透心涼的冰,但她的臉卻始終泛著紅暈,沒法消褪。
「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容觀難得地柔聲問道。
她的神情像個初戀的小女人,可惜她的打扮卻像個小呆子,使得覺倫完全無法察覺她的情意。
「咦!你吃錯藥啦?怎麼忽然這麼溫柔?」覺倫故意損她。
他根本看不出她戀慕的微妙心情,他只當她是因久未見面而高興過了頭。
「怎麼,你這次的戀愛對象是哪個三頭六臂的神奇人物?」瞪了他一眼,再挑了挑眉,容觀極力壓抑著心中的悸動,故作鎮定,劈頭便切人正題。
「小容,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我對她是認真的。」覺倫話鋒一轉,兩隻手伸人髮際揪著自己的頭髮,他低著頭一副痛苦不堪、傷透腦筋的樣子,神情樣貌和初來時完全不同。
說也奇怪,覺倫痛苦的神情緩和了容觀內心的激動。她感到震驚,因為從沒看過他為女子傷神,難道這次他來真的?是誰有這個能耐讓獵艷高手覺倫如此神傷?
容觀顧不得自己對覺倫的想望,現在她極想知道的是,究竟誰有這等能耐讓他傷神?「說吧!那個幸運女郎是誰?」她除了好奇之外,也有點嫉妒。
容觀伸手推了推低頭神傷的覺倫。「唉!別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吐了口氣,她顯然已褪下剛才害羞的模樣。「沒頭沒尾的,你要先說清楚嘛!不然我怎麼幫你?」容觀只要鎮定下來,工作時的魄力和果決便立即顯現。
哈!他就知道容觀一定會幫他的。覺倫暗自竊喜,心中如釋重負,臉上的神情隨即轉悲為喜。
「我一定會跟你說清楚的,不過,你得先答應我,幫我!」覺倫很霸道,他知道容觀一定會答應他,他太清楚容觀了。
「哇!還談條件啊!好吧!反正你早料準我一定會幫忙。說吧!誰教我這麼倒楣,有你這樣一位損友呢!」
容觀果然應允。她的口氣裡不但沒有埋怨,反而充滿了疼惜之情。沒辦法,從小到大,都是這樣,覺倫的麻煩—向都是容觀幫忙解決,從沒有例外,就連現在長大了也一樣。
嘿!果然!喜不自勝的覺倫坐直了身體準備開始他的獵艷計劃。
「就是黑玫瑰李倩啊!她是最近在樂界竄升起來的一個新秀,你這位經紀公司的老闆不會不知道吧?」覺倫誇張地提高音量。
抬起頭,覺倫正巧不巧地對上容觀臉上那副呆得可以的黑框眼鏡,覺倫皺了皺眉,心裡直呼:好險!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黑玫瑰李倩!我當然知道!」容觀如數家珍道。「就是那個以卡門一劇聲名大噪的聲樂美人李倩嘛!吁!這次可是高難度的挑戰哦!」顯然容觀這個文藝界的經紀人給予李倩很高的評價。
李倩是當下號稱最美最有身價的聲樂美人,幾乎所有政商名人全都無法抵擋地迷戀著她,現在就連獵艷高手覺倫也身在其中。
「所以,這次你一定要幫我……」覺倫苦苦哀求。
「什麼!你要我拉皮條啊!」容觀嘴裡雖老實不客氣,但心裡卻已是不得不答應了,沒辦法,她頂多只能說話損損他,實際上她是拿覺倫沒轍的。
「別這麼說嘛!介紹介紹而已啦!」覺倫再次降低姿態。
看著覺倫那副令她迷戀的俊顏,容觀再也無力招架。「介紹是可以,但我要先聲明一點,我不保證她會成為你的情人。」
「沒問題,這樣就夠了!小容,謝啦!」覺倫一副勝券在握的態勢。他知道一旦有了容觀的幫助,追求黑玫瑰李倩簡直是易如反掌,他顯得自信滿滿。
覺倫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心中的興奮之情完全寫在臉上,這樣的表情全落人容觀的眼裡,隱隱約約中,她覺得自己的心如同被魚鉤拉扯似的,靜靜淌著血,容觀覺得難受極了,因為她不但得不到覺倫的愛情,還得為覺倫的愛情奔波。
這是什麼道理?容觀悵然若失,心酸到了極點。
「阿倫,我明天還要上班,想回家了。」故意揉了揉眼睛,容觀的樣子看起來真的疲累極了。
「對哦,我都忘了你還要上班。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改天讓我好好請你吃一頓。」覺倫愉快忘我地說著。
「那我先走了。」容觀相當落寞。
不等覺倫反應,容觀已經快速離開那家凍傷她的心的冰店。
×××
經歷過車站謾罵、警察局裡握手相對以及小梅婚禮上的冷戰後,諶紅興起了替容觀改變造型的念頭。這原來只是他一時的想法,如今,事隔多天後,他想改造她的念頭已由想法變為實際的行動。
自從小梅的婚禮結束以後,諶紅只要有空便積極地為容觀設計造型,短短的幾天之中,他的設計圖已經堆成厚厚的一疊,他為容觀設計的衣服也已堆滿了一個衣櫥。
因為諶紅和容觀之間有太多不愉快,所以諶紅刻意避免再和容觀照面,他總是央求他的大嫂若海塵將他設計好的圖樣拿給容觀。
「大嫂,有空跟你老闆說說嘛,她那種『俗癟癟』、『硬邦邦』的打扮實在是糟蹋了那副好身材耶,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哪!」諶紅又開始纏著若海塵。
打從諶青和若海塵從地中海新婚蜜月回來,這已是第一百零八次諶紅向若海塵數落容觀的打扮。
「我這裡有一個新的設計,很適合你的老闆,你看看!」
諶紅從他那只鮮紅色的公事包中拿出一張設計圖,連同他手上的那套衣服,興致勃勃地湊到若海塵的眼前。
「嗯!真的很棒,這種無袖的絲質上衣配上長裙真的很有女人味,端莊中透著一股女性特有的嬌媚,的確很適合我們從事文藝經紀人的形象,好美哦!」若海塵眼睛看也不看設計圖一眼,她只對諶紅手上的那套衣服表示高度的興趣。
若海塵自諶紅手中接過那套衣服,便往自個兒身上比試。「我要穿上這套衣服,你大哥鐵定愛死我了!諶紅,謝謝你!」她開始想像著丈夫看見自己穿上這套衣服時愛憐的神情。
「什麼!這是要給你那個男人婆老闆,不是給你的。」諶紅一把搶回若海塵手上的衣服,深怕這套衣服又給大嫂便宜去了。
若海塵從幻想中驚醒。「反正給她還不都等於給我,觀姊根本就不可能穿這樣有女人味的衣服。」她嘟著小嘴,一副無辜委屈的模樣。
這一幕剛好全落在甫進大門的諶青眼裡。
諶青一把將若海塵攬在懷裡,疼惜地揉著她那纖細瘦弱的肩。「什麼事啊?諶紅你竟敢趁我不在家的時候欺負大嫂!」
諶紅對自家大哥完全視若無睹,逕自對著若海塵說道:「至少要先拿去給你老闆試試嘛!我就不信她不會改變。」他雙手護衛著衣服,嘴裡只急著向若海塵解釋,希望她先將衣服拿給容觀試試。
「這已經是你第一百零八次要我拿衣服給觀姊試了,你不死心,人家觀姊已經被你煩透了。而且……我這個中間人實在很為難。」若海塵越說越小聲,十足委屈的小女人樣。
「好啦!好啦!」諶青憐惜地拍拍若海塵的背,示意她別再多說。
「老弟,有本事自己去搞定,別老是要你大嫂出面。」
諶紅下意識地摸摸那天遭新娘捧花砸傷的疤痕。「那女人,見到我只會喊我娘娘腔,只會拿警察壓我、用東西砸我,根本就不會聽我勸嘛!」他想起前不久的事,那真像一場噩夢啊!
「那還不簡單,把她追到手不就得了,別忘了愛情的力量可是最偉大的,好好重振咱們男人的雄風,相信她一定會臣服於你的腳下的。」諶青相當篤定地說,他覺得憑他們諶家的優良條件,追容觀並不難。
「嗄!追她?」諶紅搔搔自己的頭,忽覺一股燥熱竄了上來。
用力甩甩頭,諶紅像是作了場噩夢般,臉上儘是恐懼之情。他覺得大哥這個建議實在是太荒謬了,要他去追那只保守古板的母老虎?太可怕了!簡直就是自尋死路嘛!他不明白大哥怎麼會這樣說,但他更不明白的是,自己怎麼會在聽到大哥的荒謬建議時,頓感一陣燥熱,為此他有些心驚。
「怕什麼!憑你的條件足以與她匹配了。」諶青對自己的小弟可是很有信心的。
壓根兒沒想過這個問題的諶紅,實在很難接受大哥的建議,他再次用力甩了甩頭,然後繼續將矛頭指向大嫂,畢竟在這個家裡,只有大嫂和容觀最好,也只有大嫂最好心。
「大嫂,拜託你,再幫一次忙,如果……如果容觀還是不願接受的話,以後,我就不會再麻煩你了……」他簡直是在哀求他的大嫂。
「嗯!」若海塵點點頭,實在是無可奈何。
善良的若海塵終究敵不過諶紅的哀求。
諶紅聽到若海塵首肯,興高采烈地將手中的衣服塞往若海塵的手裡,便一溜煙地跑開了,他知道再待在這兒,不但會遭大哥數落,而且也妨礙了大哥大嫂的兩人世界。
「看來,老三對你那位老闆動了心。老婆,難為你為咱們老三做的一切。」看事情一向犀利透徹的諶青斷言小弟就要走愛情運了。
「你也這麼覺得啊!先前我一直覺得是我想太多了,現在連你也感覺到了,可見……」若海塵攤開手上的新衣,搖了搖頭,便將它整齊地放進袋中,準備第二天找個好時機拿給容觀。
「不過話說回來,感情的事實在不是外人所能插手的,老婆,咱們也只能靜觀其變,他們的事得由他們自己去解決。」
諶青環抱若海塵纖細的腰,深情地看著他美麗柔弱的老婆,想起他們相識的點點滴滴,不禁有感而發,他輕輕吻著她那性感可愛的耳垂,綿密落下的吻滿是疼愛。
「希望觀姊能明白諶紅的心意。」若海塵和著嬌喘的氣息,低吟道。
「別想那麼多了,老婆,咱們都結婚半年了,是不是該有個寶寶啦!
「討厭,人家在想諶紅的事,你怎麼說到這裡來了。」
「也對!我們到房間裡說……」諶青兩手一伸,將若海塵橫抱起來,逕自往他們的房裡走去。「老婆,你說,咱們先生女兒好,還是兒子好?」
「哦,可是人家還沒準備好當媽耶!」
「不怕哦,船到橋頭自然直,世上的父母,哪一個不是當了父母之後才知道怎麼當父母的,小傻瓜,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做人』……」
「嗯……」
×××
「什麼!又是那個娘——諶紅!海塵,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別再拿那個人設計的衣服給我了,我是不會穿的。」容觀提高音量說著,但不禁又想起自己前些日對諶紅的抱歉之情。
她嘴上說得無情,眼睛卻有意無意地偷偷望著若海塵手上的衣服,自從與覺倫重逢後,容觀開始意識到自己身為女人的事實,也開始對「女為悅己者容」這句話,有了小小的認同。此刻,容觀顯然有了一點點的心動,加上憶起與諶紅之間的點點滴滴,她的表情明顯柔和許多,不再像先前一樣,完全的排斥,全然的否定。
「觀姊,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嘛!你為什麼不試試呢!試試無妨啊!」若海塵察覺容觀的軟化,便提起勇氣試圖為小叔再作努力。
「『試試無妨』、『試試無妨』,這些話我已經聽過不下十萬次了。我容觀活了近二十六年,從沒人可以改變我,連我死去的媽也不例外,更何況是這個娘——諶紅。拜託你,海塵,叫他死了這條心吧!」
礙於情面,容觀不改激動地說著,不過她的手卻是在說話的當時悄悄伸上前去,她發現這衣服的質料實在好柔細,觸感太好了,如果……穿在身上……她開始想像自己穿上的樣子。
「可是……觀姊——」不明就裡的若海塵仍為小叔做最後的努力。
「別再跟我提這件事了,還有別的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想打個電話。」容觀打斷若海塵的話不想再聽,她手指置衣架示意若海塵將衣服掛上,沒再多說什麼。
「嗯!好吧!觀姊,請你再聽我一句,我那位小叔對你並沒有惡意,他覺得你擁有極好的條件,他只是想幫你,請你別怪罪他,他不壞,他是個好人。」若海塵繼續為自己的小叔說話。
容觀點點頭,嘴裡沒說什麼,心裡倒是升起一股暖意。那個娘娘腔,雖然很雞婆,不過看在他不記恨她的分上,也許……也許有一天她會考慮穿他設計的衣服。容觀在不知不覺中對諶紅產生了些許的好感。
若海塵將衣服吊掛在容觀的辦公室裡。她靜靜的、失望的走出辦公室,心裡覺得對諶紅有些抱歉。 一個高大英挺的男子出現在公司門口,那人正瀟灑地走向剛跨出容觀辦公室的若海塵。
「嗨!這位是若海塵小姐嗎?」
覺倫詢問的眼光裡滿是欣賞的打量著眼前這纖細嬌柔的美人。眼前的女子果然如小容所形容,若海塵真是一個標準的美人胚子,如果不是她已經結了婚,覺倫勢必鎖定要追她,他只要見到女人一定不忘予以評頭論足一番,然後再敲定是否展開獵艷行動。
覺倫是時下的獵艷高手,他所交往過的女子可以說是不計其數,但是他在選擇談戀愛的對象時,卻是嚴格遵守著:一不追人家女朋友;二不追人家老婆;三不追人家媽媽的「三不」政策。
就因為這樣的堅持,儘管獵艷經驗豐富,但覺倫始終平安無事,並沒引起什麼風波。
「你好,請問您是……」禮貌性的點點頭,若海塵客氣地詢問跟前風度翩翩的瀟灑男子。
「我是小容的老鄰居,敝姓覺,單名一個倫字。」輕輕笑了開來,覺倫優雅地自我介紹,那神情動作像極了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
「哦!我聽觀姊提起過你,她現在在辦公室裡,請稍等一會兒,我去通報她一下。」若海塵刻意與覺倫保持距離,她微微揚起笑容,隨即走進容觀的辦公室。
容觀見到覺倫,馬上起身迎接。「阿倫,是你!怎麼有空來?」她感到非常驚喜,心又開始撲通跳個不停。
容觀的妝扮一如往昔,她還是一副小呆子樣,覺倫慢慢地學會隱藏自己對容觀的不耐之情,沒辦法,誰教他有求於她。
「小容,我是碰巧經過這裡,順便進來看你。」停頓了下,覺倫繼續說道:「還有,咱們到你辦公室談好嗎?」
覺倫可不願讓人知道他追女朋友還要靠人幫忙,這種臉他可丟不起。
「好吧!」容觀回頭吩咐若海塵。「今天做到這樣就可以了,你先下班,我還有事和覺倫談。」
若海塵背起她的背包。「好!那——觀姊再見!」
「再見!」覺倫兩手插入口袋,一派悠閒。
容觀覺得若海塵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再見!」
若海塵一走,覺倫馬上說出他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小容,我想到了,你可不可以把李情每一場歌劇表演的入場券都給我,她的每一場演出我都要到場,這樣我才可以更瞭解她,也才能更加證明我對她的愛,你說是不是?」覺倫想到此,彷彿李倩已是他的情人一樣,臉上洋溢的是容觀未曾見過的幸福之情。
「好,不過她的入場券現在還在印製當中,等——」
不讓容觀說完,覺倫馬上接道:「等廠商一印好,你可不可以馬上送一份給我,每一場我都要哦!」他一副完全等不及的樣子。
「是,我知道了。」面對覺倫的積極,容觀覺得有些無可奈何。
「小容,你真是我的好哥兒們。」拍拍容觀的手臂,顯然覺倫還有話沒說完。「對了,你們經紀公司不是都會在表演結束之後辦慶功宴嗎?」他試著探詢道。
「不會吧!你連這個也想參加?」容觀覺得他未免也太過於積極了。
覺倫忍不住拍案。「就說了嘛,你果然是我的好哥兒們,都知道我想的是什麼。」倒了一杯水給容觀,他開始對她獻慇勤。
「哦!我怎麼這麼歹命!」容觀忍不住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
「別這樣嘛!以後你有需要我幫忙的,我也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覺倫信誓旦旦地說。
「幫我?你不請我幫你就萬幸了。」容觀沒好氣的說。
「別這樣嘛!小容,我們是好哥兒們,不要跟我計較了嘛,好不好?」覺倫起身做了個邀請的動作。「很晚了,小容,我請你吃晚飯,順便送你回家。」
容觀忍不住撇撇嘴。「順便——反正我只能順便!」她的心裡真是酸得可以了。
「別這樣嘛!」
「好啦!知道啦!我是你的好哥兒們嘛!」天知道容觀此刻的心中有多複雜,她實在無法坦然自若地看著覺倫去追求別的女孩,卻又不能抗拒地繼續做他的好哥兒們,繼續做他永遠的支持者。
「老天爺真愛跟我開玩笑!」容觀苦笑。覺倫,你好殘忍,你怎麼可以讓我這麼苦,這麼苦……
「你說什麼?」覺倫沒聽清楚容觀嘴裡的哀鳴。
「沒什麼。」她不想多說,更不想在他面前洩漏心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14 00:14:32
第四章
自從上次覺倫來過公司後,容觀便常常陷入沉思之中,現在的她除了公司和家裡之外,幾乎是足不出戶。
沒辦法,命運之神就是這麼愛捉弄她,在她才剛開始對昔日好友覺倫動情之際,就讓她同時得知他已心有所繫。
容觀只手撐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恍恍惚惚的模樣,這是她在辦公室裡從未有過的現象,所幸,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人進她的辦公室,否則依她這個模樣,鐵定引起一場熱烈的議論。
最近的容觀老覺得好悶,好像……從上次和覺倫見過面之後就開始感到煩躁,覺倫……
想到覺倫,容觀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起來,像懸在半空中一樣,感覺有點輕飄,又有些受到牽制。
對了!容觀想起覺倫交代的事還沒辦好,她心裡覺得好煩,不自覺地咬起筆來。
容觀實在無法拒絕摯友的請求,在不得不違背自己意願的情形之下,容觀因著自己工作的方便,必須把李倩的每一場表演的入場招待券拿給覺倫,並邀請覺倫參加公司為李倩舉辦的慶功宴。
這是覺倫要求的,她沒有理由拒絕他。
容觀拿起桌上印製精美的入場票,上頭的可人兒,有著白皙的面容,淺淺的微笑和一雙水靈魅惑的眼睛,最重要的是她那股音樂人所特有的氣質,相信就算是粗暴的野人看了,也不禁要對她輕聲細語起來。
李倩相當年輕,今年不過二十五,她之所以竄起得這麼早,要歸功於前年由她挑大樑的「卡門」一劇,就因為她的美艷加上絕佳的唱功,把卡門這個角色唱得太好,幾乎要讓人以為她就是卡門的化身。那一出音樂劇,場場爆滿,引起所有愛好音樂劇人士的熱烈討論,為此還加演了十場才得以回饋愛樂人的熱情。
事實上,在現實生活裡,李倩本人面對源源不絕的追求者,還真有些「卡門」,她大膽享受性愛的歡愉,卻從不給男人好臉色,因此在樂界,李倩贏得了黑玫瑰的名號。
所有的男人都想一親黑玫瑰的芳澤,多數的男人因為害怕被她的刺所刺傷而卻步,只有少數自命不凡的男子躍躍欲試,可是到如今,還沒有一個男人能贏得美人歸。
就因為這樣,黑玫瑰引起了那些坐擁財力權勢的單身貴族們高度的興趣,他們追求李倩,一方面是為了證明自己的魅力,再方面才是情愛。
覺倫對李倩的態度是什麼?容觀這個愛情白癡是看不出來的。她總是單純地看待每一段別人的故事,這是因為她還不懂愛情的真實內在。
覺倫喜歡像李倩這樣有氣質又有美貌的人。這次他會來求她幫忙,一定是很愛很愛李倩。每一次只要容觀想起覺倫,她便這麼催眠自己。
容觀的心裡總是這麼告訴自己,好像這麼告訴自己,她對覺倫的感覺就會淡些;好像這麼告訴自己,她的心就不會飄忽忽的。就在第兩百五十次自我催眠時,辦公室的電話驚天動地的響了起來。
「觀姊,下班時間到了哦!你不是說好今天要到我家吃便飯的,你現在忙完了嗎?我等你一起走。」電話那頭是若海塵溫柔的聲音。
「哦!都五點五十三分啦!好,好,我們現在就可以走了,我馬上出來。」容觀驚魂甫定地說。
容觀因為耿耿於懷上回的「警察局之旅」,還有自己在小梅婚禮中對諶紅的失言以及不小心的傷害,她特別破例接受若海塵的邀請,到諶家吃飯,她預期這頓便飯會遇見諶紅,而她其實是想借由這個機會好好向諶紅陪不是。
×××
自從成功地為模特兒界的嬌嬌女小梅做結婚造型後,諶紅的身價在一夕之間竟水漲船高了起來。
許多知名的演藝人員、名模甚至大財團家的千金名嬡都紛紛找上諶紅做造型,這一陣子以來,諶紅可說是忙壞了,根本沒有時間好好坐下來吃頓飯。他儼然已是時下造型設計界中的翹楚。
今天,要不是那個樂界黑玫瑰李倩的飛機誤點,現在的諶紅恐怕還得再赴一場記者會為李倩做造型。
得知李倩因為飛機班次延誤必須取消記者會,諶紅實在是感到非常高興,他一邊吹著口哨,一邊揮著手向大樓的警衛打招呼,然後輕巧而俐落地跳上階梯。
他意識到這俐落的身手是那日容觀跳上公車的姿勢,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學了起來,輕笑一聲,他覺得容觀有她可愛的一面。
呼!終於可以回家好好吃一頓飯了。揚起一抹迷人的笑容,諶紅真是有鬆了一口氣的暢快感。
站在家門外,細心的諶紅發現家門口鞋架上擺著一雙十分土氣的黑色亮皮女色鞋。
奇怪,老媽怎麼這麼想不開,什麼候買了這種土到不能再土的SPP鞋?滿懷疑問的諶紅一開啟大門,便大聲嚷嚷。「老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眼光,怎麼會買這種土死人不償命的鞋啊?」過於注意黑鞋的諶紅壓根兒沒發現坐在客廳裡的容觀。
可惡的諶紅,每一次都要這樣找她麻煩。坐在沙發上的容觀,聽聲辨人,她清楚是諶紅回來了,而她原本的好心情也一掃而空,她透過那副黑框大眼鏡進射出十分具有殺傷力的眼神,凌遲著站在大廳上不知死活的諶紅。
「喝!容小姐真是稀客啊!今天怎麼有空光臨寒舍?」諶紅終於看見這位到家裡做客的女子,可惜他仍不知黑鞋的主人正是這位女客人,更慘的是他竟然完全沒有意識到容觀投射過來的怨氣。
完全不知自己已闖下大禍的諶紅,猶自顧自地說著風涼話,他手指著門外的那雙鞋。「大嫂,你知不知道外面那雙鞋——」
「小叔——」海塵在一旁拚命地向諶紅使眼色,無奈,今天的諶紅高興過了頭,對於大嫂的告誡根本無法體會。
容觀終於忍無可忍。「那雙土死人不償命的鞋是我的。」容觀平靜的口氣裡透著一股涼颼颼的寒意,教聽者無不感到恐懼。
「哈……那雙土死人——是你的?」緊搗著自己的嘴巴,諶紅顯然沒膽再繼續說下去了。
糟了!諶紅暗叫一聲。
「沒事,海塵,我不介意。」容觀平靜得讓人害怕。
拍拍若海塵,容觀緩緩地轉而面向諶紅。「諶大設計師,你說,那雙鞋很土是吧!不要怕,我不會和你計較你剛才說的話,就當作上次小梅婚禮中對你失言,害你受傷的陪禮吧!咱們就此互不相欠。」容觀寒著臉不帶任何情緒地說著。
「你不生氣!」諶紅感到出乎意料之外,他決定不再挑起他和容觀之間的戰火。「沒想到你對那麼久以前的事還這麼在意!」他的心中悄悄升起一股甜蜜,因為他覺得她在意他的感受。
容觀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她決定不再犯錯,否則又要愧疚得失眠了。
諶紅鬆了一大口氣,他手捧著心,說道:「謝謝!這感覺真好!今天真是我的幸運日。」諶紅由衷地說。
「難得今天你來我們家做客,歡迎!歡迎!」咧開嘴,諶紅說著遲來的歡迎辭。
容觀發現今天諶紅的脾氣和上次完全不同,他今天相當溫和,不像上回見面時,簡直像頭髮火的獅子,動不動就發飆。她覺得他這人真是奇怪,表情忽而怕成那個樣子,忽而又甜膩得讓人軟化,她實在搞不懂他。
回頭想想,再看看諶紅,容觀覺得諶紅相當有趣,他似乎很怕她,這個發現令她感到新鮮又好奇。
她其實並不真的瞭解他,但是說也奇怪,她多日來為覺倫神傷的憂愁怎麼才來他家這麼一下子,就好像都煙消雲散了!諶家的氣氛讓容觀覺得好輕鬆、好溫暖。
深怕眼前的一男一女會鬧事的若海塵在心中直呼:好險!今天的容觀和諶紅都怪怪的,不過還好他們沒吵起來。
「吃飯了,咱們吃飯啦!」鬆了一口氣的若海塵趕忙招呼著大家吃飯,以免橫生枝節。
「觀姊,請自便,來我們家別客氣。對了,忘了告訴你,今天我先生公司有事要加班,我公公則和老朋友打牌去了,所以家裡只有我婆婆和小叔,人口簡單,請你別太拘謹。」
「難得今天有客人,好媳婦,今天是什麼日子啊?」唐倩兒自那歐式華麗的樓梯上雍容地緩緩走下樓來。
「媽,今天我的老闆容觀小姐到我們家吃便飯。」若海塵熱心地為婆婆介紹今天的客人。
「哦,你就是那位做事說一不二,十分有原則的老闆啊!幸會,幸會!來,來,來,歡迎你!」
唐倩兒由上而下,再由下而上一點也不放過地審視著容觀,她的眼神就像是要選媳婦一樣。
說實在的,早在聽自家老三和媳婦提起容觀這位小姐時,唐倩兒就已經十分欣賞了,今天見到本人,那感覺又更貼近了些。
「伯母,你好年輕!」看到唐倩兒,令容觀不禁想起她那年輕賢淑的媽,不由得話中多了一些甜蜜。
「而且好親切。」容觀甜滋滋地再補一句。
「你的嘴巴真甜。來,可以吃飯了?」唐倩兒笑得合不攏嘴。
唐倩兒含笑看著容觀,忍不住道:「還是女孩兒好,可我唐倩兒偏偏沒有女兒。」她感覺有些失落。
勾著唐倩兒的肩膀,諶紅暱著自己的老媽貼心地說:「老媽,不過你有三個兒子和一個好媳婦啊!咱們家大嫂就很不錯,美麗大方又善解人意。」謹紅不吝嗇地誇讚自己的大嫂。
「對啊!對啊?海塵,我剛才的話沒別的意思,你別在意啊!」唐倩兒慈愛地望著若海塵。
「媽,怎麼會呢?家裡的每個人都對我很好,我不會亂想的。」若海塵柔柔地說著,心裡實在感謝婆婆對自己的疼愛。
「容小姐,以後有空常來我們家啊!這樣我和海塵都有伴多好!而且我剛才發現我們家老很聽你的話,看來你對他相當有一套。很好!很好!」唐倩兒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觀姊,我婆婆可是很會看人的哦,看來你深得她心!」若海塵偷偷湊上前去在容觀的耳邊說著。
「是嗎?我也覺得她很親切耶。」容觀誠實地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老媽,看你今天好像心情不錯哦!咱們真是母子連心啊!」諶紅夾起一塊紅燒獅子頭放在唐倩兒碗裡,他知道唐倩兒每次心情好的時候一定會煮紅燒獅子頭。
「呵!呵!還是我們家老三細心,告訴你們,前些日子我買的股票大漲,賺了一百五十萬哦!」唐倩兒開心得不得了,笑得合不攏嘴。
「哇!」唐倩兒話一說完便引來眾人驚呼。
「老三,你剛才說母子連心,你今天也覺得特別開心啊?是不是因為有特別的人來?」別有用意地瞟了容觀一眼,唐倩兒繼續道:「還是有什麼好康的事?說來聽聽。」唐倩兒話中有話。
「老媽英明。」諶紅隨著母親大人的視線瞧了容觀一眼,便又接著說:「這幾天工作很多,今天剛好飛機誤點,李倩的記者會沒法如期開成,所以嘍!我也就順理成章的賺到半天的休假。你說,這還不值得高興嗎?」諶紅自在地夾起一塊紅燒獅子頭往自己的嘴裡塞。
「李倩?」容觀不由自主地喊出聲。
「對啊!就是你們公司最近接下最大的CASE,『卡門』這出歌劇的女主角,人稱黑玫瑰李倩啊!」諶紅鼓著腮幫子含混不清地說。
「你為什麼也和她有關係?」李倩是容觀的敏感話題,這其中的牽連只有她自己個人知道。
容觀的表情裡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股酸意。這看在唐倩兒的眼裡,可是有相當大的臆測空間。
此時,唐倩兒的眼中篤定地傳達出濃濃的暖昧之情。是了,這個容小姐和他們家老三一定有些什麼!別人看不出來,她唐倩兒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為什麼和她有關係?這是個很好的問題。」深吸一口氣,諶紅接著說:「還不都是你那個好姊妹小梅大肆宣傳,還熱心地為李倩介紹,她才會指定妾我替她做造型。」諶紅不疾不徐地說明原因。
「哦!」容觀心有旁騖地應了一聲便不再說什麼。
容觀微妙的表情變化全看在唐倩兒的眼裡,她自以為是地下了一個定論,老三這麼鎮定,那……是容小姐落花有意嘍!她開始對容觀產生高度的興趣。
她心中自顧自地盤算,這個容觀雖然穿著打扮有些老氣,不過反正有老這個造型設計師的指導,相信可以令人刮目相看,而且……
唐倩兒再看了容觀一眼,容觀真是個不錯的女孩兒,做她的媳婦,可以!
唐倩兒決定先探探容觀的底。「對啦!容小姐,府上還有哪些人啊?」
「我家只有我和老爹兩人相依為命。至於我母親,她在五年前因為一場交通意外喪生了。」容觀悠悠地談及自己的母親,她不想多說,免得在外人面前失態。
嗯!家裡人口簡單,好!唐倩兒在心中又為容觀加了一分。
「哦!真對不起,提起你的傷心事。那你父親是做什麼的?」
「家父目前已從海軍陸戰隊退休,現在在二位民意代表的辦事處做文書,算是養老。」
「好!好!好!合格!」唐倩兒忍不住開心地點點頭。
「嗄?」聽得一頭霧水的容觀實在不明白唐倩兒的話。
「老媽,你又在瞎說什麼?」諶紅看出老媽的招數,雖然他也有些想多瞭解容觀一點,但這種場合和這種情景實在是令他覺得很不自在。
唐倩兒一手推開諶紅。「容小姐,別理他,我們家老三就是這樣。你可別因為他的反應就卻步啦!說起我們家老三,他是家裡和我最親,也是最孝順的。他的才華啊,我想不必我多說,你一定比我還清楚,可是啊!有些事我可是比你清楚得多,說起他……」
「媽,你誤會啦!觀姊來我們家吃飯不是為了諶紅……」越聽越不對勁的若海塵,趕緊跳出來說話,她可不希望容觀和他們諶家再有什麼誤會。
「不!海塵,我今天是為了諶紅而來的沒錯,不過不是伯母想的那樣。是因為前些日子,我不小心失言,因為我怕傷了諶紅,所以今天特別登門拜訪,想請諶紅原諒。」容觀抬眼看著諶紅,尋求他的答覆。
「那件事啊!我早沒放在心上了,害你難過到現在,不好意思。」諶紅以禮回禮。
她真是一個有擔當的人,不過也真是單純得可愛,竟會為了這麼一件小小的事而記掛在心。諶紅覺得容觀單純可愛得讓他心生好感。
「不!不對的人是我,請你一定要原諒我。」容觀再次強調。
看他好像根本忘了有這麼一回事的樣子,可見他真的不介意了,還好!否則,她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容觀覺得如釋重負。
「好吧!沒事了,請你別記掛在心裡了,很難受的。」
諶紅溫柔的語氣相當有效,瞬間消除了容觀心中的歉意,也撫平了她連日來的不安與憂慮。
「看到你們這麼和樂,我好開心!真好!」若海塵在一旁,感動得差點要掉下眼淚。
「對了,海塵,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也沒這個機會向諶紅道歉。」容觀由衷地說。
「是啊!大嫂,我也要謝謝你!」
「好啦!大家都好就好,不好意思啊,容小姐,剛才有些不妥的地方也請你多多包涵。不過,說真格的,你真是不錯的好女孩兒,如果咱們諶紅有這個福氣,不知有多好!」唐倩兒話中的暗示,只要是人都聽得出來,她可是相當堅信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判斷的。
「好!好!好!咱們就別一直在這兒客氣了,吃飯、吃飯……」諶紅為免容觀尷尬,特地將大家的焦點再轉回吃飯這件事上。
這頓飯可說是以驚險開場,以和樂收尾;不但如此,這一頓飯也讓諶紅和容觀對彼此的觀點有了一些些的改變,尤其容觀對諶紅的感覺更是多了一分好感——
原來諶紅也是個孝順而體貼的人。
×××
凱悅飯店的總統套房果然名不虛傳,尤其那一套造價千萬的SPA設備,可說是頂極的享受,剛剛做完SPA的李倩舒服地靠坐在貴妃椅上,靜靜地享受著慵懶與舒暢。
「李小姐,今天的行程我先和你報告一下,待會兒諶設計師就會到這兒來為你作造型,兩點我們在大廳召開記者會,三點和經紀公司討論,五點楚立委想和你用餐……」
「好了,先到這兒吧!可不可以讓我清靜二十分鐘,待會兒再說好嗎?謝謝你,小湄。」
漾出一抹迷人的微笑,李倩出浴的樣子連在她身邊多年的女人小湄,看了都要怦然心動。
看她那嬌嫩欲滴的肌膚和那一張素淨而柔媚的臉龐,真美。
「好的。」貼身秘書小湄,識趣地到前廳去等候諶紅的到來,留給李倩一處安靜不打擾的空間。
叮咚!
一張俊秀斯文的臉出現在對講機的電視畫面中,設計感十足的半長頭髮襯出男子優雅而溫柔的氣度。
小湄明知是諶紅,卻仍不敢怠忽職守地探了探。「喂,請問是哪位?」
「你好,敝姓諶,單名一個紅字。我和李倩小姐約好要做造型設計的。」
「哦!諶大設計師,失敬,失敬!」小湄用平日說話音量的兩倍大回話,目的是為了讓那位不想被打擾的李小姐聽見——
諶紅來了!
聽小梅說,諶紅是時下台灣最頂尖的造型設計師,今天她倒要見識見識。
李倩從貴妃椅上慵懶地下來,她緩緩剝去身上的浴巾,洩了一室的春光。
在一旁的小湄看得是目瞪口呆。美女她看多了,但沒有一個人能像李倩一樣得天獨厚,她那象牙白的皮膚完整綿密地包裹著圓潤而纖細的嬌軀,簡直是完美無瑕。
「李小姐,你真美!連我看了都要著迷了,何況是男人,我敢說,是男人都會愛上你。」小湄忍不住讚歎。
「可惜,他們都只愛我的身體和外貌而已,那不是我要的。」李倩話裡全是感傷。
「不會的!你別這麼說,總有一天,你一定能找到一個懂你、愛你、疼你的好男人,快把衣服穿上吧,諶設計師就要上來了。」小湄總是這麼善解人意。
叮咚!
「啊!他來了。李小姐,我去開門了,你快穿上衣服。」
立在門外的正是諶紅,想不到他那俊秀斯文的容貌下,竟有著一副高挑挺拔的好身材。
「諶設計師,我可能說得不夠恰當,但你真的好美!哦,是俊美!」小湄用讚賞的眼神瞅著諶紅,她覺得這世界真是不公平,站在她眼前的一男一女怎麼都特別受到老天爺的厚愛?他們的條件不只是好,簡直是趨近於完美。
「你是小湄吧!那我可能回得也不夠恰當,但謝謝你的評論。哦,是讚美!」
諶紅機智地化解眼前的稱讚,語氣裡充滿溫柔,完全不像那些油腔滑調的公子哥兒。這句話聽在李倩的耳裡,便產生了很好的印象。
李倩身著細肩帶連身居家洋裝,那件再普通不過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價值好似也跟著上漲了好幾倍。
眼前女子衣下玲瓏有致的身材,若隱若現,性感得幾乎要讓人噴鼻血。就連諶紅看了都有些心動,所幸,諶紅見慣了女人,還算頂得住。
「諶設計師嗎?你好!」李倩優雅地伸出青蔥似的纖手。
「你好!」握住李倩的手,諶紅心頭顫了一下,好柔!不由得再抬眼瞧瞧李倩,不料卻見她那雙勾魂似的眼也正盯著他看。
「咳!離記者招待會還有多少時間?哦,我是說,我們有多少時間可以做造型?」諶紅清了清喉嚨,已經開始有些語無倫次。
為了怕自己招架不住,諶紅趕緊轉身拿取他帶來的東西。
「呵!」李倩見眼前的俊秀男子因為她的美貌而驚嚇得糗態百出,她感到相當有趣,忍不住笑了出來。
李倩在樂界素有黑玫瑰的名號,在男人的世界裡為人津津樂道。因為她對男人不假辭色,因為她睥睨男人,因為她恃才傲物,因為她是卡門的化身。
然而今天不一樣。她遇見了粉味十足的諶紅,他的俊秀讓人忍不住要多看一眼,他的溫柔令人心生溫暖,他不像一般男人對她總懷著一股色慾,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著一股清新的氣息,這是她那眾多追求者中所沒有的,因此,她覺得相當新奇。
諶紅成功地在李倩的腦海裡打下很高的分數,不只很高,而是有史以來最高的分數。
接下來的時間,諶紅完全專注於為李倩作造型,成功地擺脫了剛才的糗態。
倒是李倩,看著諶紅專注的神情,認真的工作態度,完全的君子作風,她竟著迷、淪陷了。
從來沒有!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在她面前還能這麼專注。
如果,他也愛我如此專注、如此單純……
「我喜歡認真而單純的男人。」李倩忍不住脫口而出。
「嗄!不要動!再一下下就好了。」
諶紅正聚精會神地在李倩的頸項上畫著一朵艷麗的黑紫玫瑰,他和她現在的姿態彷彿一對熱吻的情人,尤其他的吐氣暖暖地吹送,送到她最敏感的頸項。
一向以高姿態面對男人的李倩,此刻竟癱軟於諶紅的面前;她心蕩神搖,呼吸開始急促了起來。
然而認真的諶紅渾然未覺眼前的可人兒已是慾火上身。
「好了!」諶紅滿意地看著李倩頸上的花朵。
一滴汗涔涔地自李倩耳際滑落,眼看就要流至那朵初開的玫瑰上,諶紅舉起食指快速地擋住那滴汗水。
肌膚相親之下,李倩霍地整個人貼上諶紅,她的唇正偷偷吻著諶紅的肩。
「怎麼了?」不明就裡的諶紅有些替她擔心。
「抱我!抱我到床上躺會兒!」
諶紅一把抱起李倩,將她輕柔地放在精緻高雅的大床上。
「我幫你倒杯水。」
李倩伸手拉住諶紅的手,那神情諶紅現在才發現,才懂得。
糟了!一定是剛才畫到了她的敏感帶。諶紅相當過意不去。
「小湄,李小姐好像有些不舒服,請你來看一看!」他趕緊找救兵,否則誤會可大了。
「小湄——」諶紅又喚了一聲。
「她下樓去了。」李倩起身將她渾圓的胸貼近他的胸膛。
「這……」
諶紅一語未畢,李倩那溫熱如火的唇已覆上他的唇,她火辣挑逗的舌正積極地引領他的熱情,柔膩溫潤的手在他的頭頸間徘徊,兩條修長的腿也早巳跨上他的腰。
完了!諶紅暗自叫苦。
李倩已是蓄勢待發,只等諶紅進攻。
太辣了!李倩的辣勁終究還是瓦解了諶紅的自制力。
於是這一男一女便在這張豪華氣派的大床上,激烈地吸取對方的熱情。
激情過後,諶紅滿是歉疚地望著李倩。
她很美,然而他卻心懷歉疚,因為她不是他所要的女人。
冰雪聰明的李倩當然看得出他的歉疚,但是,她相信時間可以堆起他們之間的愛。以她的條件,她十分有把握。
「別這樣,與其和一個滿腦子色慾的男人上床,不如將自己交託給一個溫柔的君子。放心吧!我心甘情願。」
俐落地穿上衣服後,李倩發現剛才的激情竟對那朵玫瑰沒有絲毫的破壞,想來,剛才在激情之時,他仍護著那朵花。
唉!李倩的心失落不已。
小湄回來得正是時候,房內的一男一女已準備妥當,完全看不出剛才這裡曾上演過一場激情的戲碼。
「李小姐,作過造型後,又更加不同凡響了。諶設計師,真有你的!對了,李小姐,這是聯盛集團少東送來的花和空白支票,這是陳立委送的信用卡,這裡還有金石建設公司白總裁送的房契和鑰匙、元新集團王童送的車子——」
「都還回去。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該去會場了。」李倩平淡的語氣恍若沒聽見小湄剛才所報的豐厚禮物。
「對了,李小姐,這很重要,剛才巨象藝文經紀公司容老闆來電確認過。她說她會親自來這兒。」
待會兒容觀也要來!小湄的話在諶紅的心裡狂熱地撼動著,他開始緊張了起來,那模樣就像老公被老婆抓奸一樣,神色裡全是驚慌。
「諶設計師,你怎麼了?」
「沒……沒事,我想造型完成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他可不想在這尷尬的時刻見到容觀。
「好吧!以後咱們合作的機會還很多,請你多多幫忙。」
「好,兩位再見。」
道別後,諶紅便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門。
他快速地穿越飯店大廳,一心只想盡快離開這個豪華的地方。
大廳裡,與諶紅擦身而過的正是容觀,她依舊一襲白襯衫、一件西裝褲,和一雙土死人不償命的包鞋。
因為走得太急、走得太認真,諶紅根本沒注到錯身而過的容觀。
「那不是諶紅嗎?走那麼快幹嘛?」
頭一次,容觀自擦身而過的諶紅身上見到那股認真的神情,不知為什麼,那種認真的神情看了教人心動,教人感動。
諶紅認真起來的神情,是他最具吸引力的時候。而容觀看見了,心裡中肯地為諶紅評上分數。這一次,她給他的分數不低。
她看到他的迷人之處,但她沒打算和他打招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14 00:15:02
第五章
那天的記者招待會果然成功地將李倩的知名度打響,各家媒體皆爭相報導。這一面要歸功於諶紅的巧手,再方面也要歸功於巨象藝文經紀公司的安排,這點李倩的心裡很清楚。
「李小姐,今天晚上有沒有空,能不能賞個光吃頓飯!」容觀客氣地詢問李倩,她的目的當然是為了自己的好哥兒們。
因為容觀身負覺倫交託的重任,所以她必須在這頓飯局裡將覺倫介紹給李倩,將他們兩人送作堆。
不過也好,因為通常經紀公司都會在記者會後邀請主角聚餐,最主要的目的是評估記者會造勢的結果,然後再針對主角本身做適度的補強,這樣才能成功地在表演會場上贏得好成績。
「好的!沒問題。」李倩微笑,用她柔膩而迷人的聲音輕輕答允。
她抬手撩撥自己那千頭大波浪長髮,性感的模樣加上散發出的迷人迭香的確足以顛倒眾生,連容觀都不免多看了幾眼。
「那我五點半會親自派車來接你。」容觀嚥了嚥口水,訥訥地交代。
「嗯!」李倩似有若無地瞟了容觀一眼,自從與巨象接觸以來,她發現這經紀公司的女老闆行事相當俐落,一點也不拐彎抹角,完全沒有煩人的客套話和不切實際的恭維,然而,就是有些過於直線條以至於給人不容易親近的錯覺。
「對了,容小姐,那位諶紅設計師相當專業,我打算以後的造型都由他負責。」李倩放心地把自己的決定交到容觀手上,她相信容觀是個稱職而守份的經紀人。
「好的,我知道了。」
「還有,容小姐,我可不可以給你一個衷心的建議?」李倩又撥了撥她那頭長髮。
「請說無妨。」容觀將視線投入李倩的眼底,等待著她的交託。
李倩伸手搭上容觀的肩。「你不妨也請諶紅為你作造型,相信經過他打造後,恐怕連我也要嫉妒你了。」她由衷地說出自己的建議,臉上的神情像是預言著未來的艷美女巫。
李倩彷彿看見了經過諶紅打造成功的容觀,她眼裡竟因此而進射出一道寒光,令容觀有些錯愕。
「別說笑了。」容觀覺得李倩的建議很可笑。
在李倩的面前,容觀清楚自己是狠狠被比了下去,那不打緊,因為容觀向來不注重打扮。但當眼前所站的勝利者是覺倫所愛時,容觀的心中真像被人用鎯頭狠狠敲了一頓,她徹底被打敗,只想趕緊離開現場。
誰知那李倩竟給她建議!建議她改變造型,此情此景教她情何以堪……
×××
容觀幾乎是逃了出來的。
距離約定晚餐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心緒複雜的容觀不打算回公司,於是便在飯店附近的畫廊裡逛了起來。
「是那雙土死人不償命的包鞋!」諶紅一眼便認出那雙鞋的主人。
諶紅輕拍容觀的肩。「容觀,好巧!」他漾開迷人的微笑,和那日在車站裡的委靡神情有著天壤之別。
「是啊!」感染到來自諶紅身上的喜悅,容觀輕輕收起自己複雜的心情。
自從上次在諶家用餐後,容觀對諶紅的態度已不再那麼劍拔弩張,這一次,她是用平靜的心情和諶紅照面的。
「咦?你不是應該在飯店記者會上嗎?」諶紅想起現在應是李倩記者會的時間。
「哦,因為今天記者會很順利,主角沒有遲到,所以比預定的時間提早結束。」被諶紅這麼一問,容觀才收起的心情,又被掏挖出來,讓她有些無力。
「是這樣啊!」諶紅客氣地點點頭,然後將自己那雙真摯的眼眸投向眼前人,他覺得這個一板一眼的女子好像有心事。
「對了,李倩相當稱許你的專業,她打算以後的造型都由你來接。看來,你把她收服了,不容易!」避開諶紅真摯的眼神,容觀提起笑容,豎起大拇指,給予諶紅肯定。
不過講到李倩時,容觀的眼底難掩地閃過一絲失落,那神情極為灰敗。
她有心事,諶紅這一次確定了。
「別這麼說,我只是盡我自己的本分罷了。」諶紅實在不知該接什麼話,但他細心的特質早已發現容觀有心事,他有股抹去她眼底憂傷的衝動。
李倩雖美雖辣,但從未曾停留在諶紅內心深處,反倒是跟前這個小呆瓜一下子就攻進了他的內心,他很在意跟前的小呆瓜,她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引他的情緒和他的心情。
他好在意她,不只是因為想打造她,這點諶紅現在發現了。
「對了,五點半,我們和李倩有聚餐,你也算是工作人員之一,一起來吧!」容觀想起待會兒把覺倫介紹給李倩後,自己將難以獨自面對這樣的場面,索性邀請諶紅一起到場,這樣至少可以稍稍化解自己的難堪處境。
「好啊!」興奮的諶紅滿口答應。
這可是容觀第一次主動邀請他,他當然要去。而且趁此機會,他可以好好說服容觀接受他的打造,他好想好想徹底改造容觀,因為對他而言,她一式的穿著與耿直的氣質,還有直爽而純真的個性,在吸引著他,可以說她身上有著一股神秘的光華。
他想好好發掘跟前這個特別的女子,這絕對是一項不可能的任務,但他決心要挑戰這項任務。
深吸一口氣,諶紅扯了扯自己的領口道:「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他決定試探她的意願。
「可以。」容觀點點頭,兀自納悶著,今天怎麼有這麼多人用神秘的態度問她問題。
「為什麼你都不穿我設計的衣服!」諶紅直搗核心地問。
「因為……因為不習慣。」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的容觀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我的父母從小就把我當男孩子養,他們訓練我動作要俐落,勇氣要十足,個性要獨立,身手要矯健。就因為這樣,我根本不可能像個女孩子一樣,尤其穿著打扮;那根本會妨礙我的訓練。所以……就這樣二十多年,現在要我穿你設計的那些那麼女性化的衣服,根本不可能。」緩了緩思緒後,容觀侃侃而談自己小時候的歲月。
這些小時候的經驗,聽在諶紅的耳裡,真可說是心有慼慼,因為諶紅和容觀有著類似的成長經驗,他可是從小讓老媽當女兒養!
相似的成長背景拉近了這一男一女的距離,諶紅忽然覺得與容觀好貼近。
「我和你完全相反,我是從小被當成女兒養。」雖然這是諶紅第一次主動向外人說出這樣的話,但他的心裡卻有著難以名狀的放心。
「真的?」容觀心裡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又覺得對諶紅有些認同感,因為同理心讓她感覺他很親切。
諶紅點點頭,不打算再談自己的成長經驗,他想繼續這項任務前的試探工作,「其實,話說回來,我為你設計的那套衣服,還滿中性的,尤其那第一百零八套,你不妨試試,待會兒不是要去餐廳嗎?正好可以派上用場。」他試著引發她換裝的動機。
「我沒辦法。」容觀回憶起那套最近若海塵送來的衣服,她知道那套衣服不錯,但她還是誠實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就當給我一個面子,算是獎勵我這個新生代的造型設計師。」諶紅發現容觀眼裡的遲疑,於是緊接著說。
「真的不行!」容觀努力在話裡多加了一些堅持,她希望諶紅能知難而退。
沒想到諶紅非但不死心,他反而長驅直入,緊迫不放。
「待會兒我們不是會和李倩一起用餐嗎?你身為經紀公司的老闆,如果不稍作打扮,會不會有些失禮?」諶紅打算從容觀的職場下手,他不知道這麼提是不是奏效,不過他明白只要挑起女人和女人之間的較量心結,很少有人會不在意的。他想起容觀那日在他家做客,提及李倩這個名字時的落寞神情。
「好吧!」想到待會兒餐會上有覺倫和李倩,容觀實在不希望自己在覺倫的眼裡遜色太多,這一次答應得很乾脆。
諶紅知道這一招果然奏效。「太好了。衣服呢?在哪?」
「在我辦公室裡。」下意識地撥了撥鼻樑上的鏡架,容觀顯得有些不安。
「那好,我陪你回公司換,我實在等不及要看你換上的模樣了。」終於跨出成功的第一步,諶紅顯得相當雀躍。
深吸了一口氣,容觀趕走方纔的不安。「看來,李倩說得沒錯,你真的很專業。以後我得對你另眼相看了。」彷彿也被諶紅感染了一般,容觀一掃先前的黯淡心情。
「哈!哈!哈!」諶紅開懷地笑著,因為他確定他和容觀的距離又拉近了些。他在心裡告訴自己,他要好好打造她,讓她成為最完美的女神,他一定要完成這項極具挑戰性的任務。
覺倫一身勁裝將他自己姣好的外貌襯托得非常成功,立在這家台北最富盛名的法式餐廳前,他就像是專門為這家餐廳打廣告的名模一樣,已經攫取了每一個路過女子的眼光,他比大衛王像更吸引人的地方,在於他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實體。
「怎麼還沒到!」覺倫頻頻抬手看時間,神色相當緊張。
「李小姐,請!」
當容觀的聲音自大門外響起時,覺倫知道他要等的女神來了。他堆起滿臉的笑,開懷的樣子像個小孩子似的。
映人覺倫眼簾的正是美麗絕倫、艷光四射的黑玫瑰李倩。她一襲黑紗細肩帶禮服,性感無比。一時之間,覺倫獵艷的技巧竟全然停擺,他只能像個雕像般的立在門外,一聲也不吭地完全呆住了。
容觀伸手在覺倫跟前晃了晃。「覺倫……覺倫,來,我幫你介紹,這位是李倩小姐。」見覺倫一副失魂的樣子,容觀真切地明白李倩在他心中的重要地位,她不禁為自己感到悲涼。
原來她與覺倫多年來的友誼也比不上電光石火的愛情火花,一想到此,容觀的心中就有著難以平復的悲哀,她知道李倩根本不需費任何力氣便能輕易奪走自己在覺倫心中的地位,她只是他長年以來的紅粉知己,她自覺沒有立場去伸冤、去平反、去奪回自己的地位。
「哦!是,李小姐,你好,我是藝術雜誌的記者,久聞你的大名!」覺倫輕輕抄起李倩的手停在唇邊,細細品嚐,那模樣像是品嚐人間美味般,他陶醉的神情全落人了在場每一位人士的眼中。
一般來說,被一個外表這麼出罘的男子親吻手背,很少有女人不為之傾倒,而馴服於他,但唯獨李倩例外。
李倩只是微微地抬起下巴,似有若無的點了一下頭,便將自己的柔荑收回,她的神情出奇的平靜,像只高傲的貓,絲毫沒有受到覺倫半點的影響。
「你好!」李倩冷冷地答著。
她踏著堅定而穩健的步伐走進餐廳,恍若跟前不曾出現覺倫這位出色的男子,她絲毫不給他些許的面子。沒辦法,眼前男子失魂的樣子,實在令她倒足了胃口,她最受不了男人虛假的獻慇勤。
李倩當然瞧見了跟前男子那副絕倫的外貌,平心而論,他可是個道道地地的美男子,只是,這樣的男人只適合玩弄,和他談情說愛,想都別想!
她李倩可是閱男人無數,覺倫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不消說,她清楚得很。
想到諶紅,李倩不禁貪戀起下午與諶紅的那一場激情,她的眼光還因此柔和了起來,她悄悄回眸望了諶紅一眼,眼底儘是下午纏綿的餘燼。
李倩這麼一望,諶紅趕緊低下頭,他慌亂地整理自己的領帶,借此掩蓋臉上的尷尬。
「咱們先進去吧,進去再說!」容觀推了推諶紅,示意他快些跟上李倩的步伐,她覺得她有義務為覺倫化解尷尬。
「是嘛!」經容觀這麼一提醒,諶紅如大夢初醒也跟著容觀為覺倫打圓場。
「諶紅。」聽到諶紅溫柔的聲音,李倩馬上堆起笑臉甜膩地挨近他的身邊,她好高興,今夜有諶紅與她共進晚餐。
被李倩挫得灰頭土臉的俊男覺倫,見到李倩對諶紅的另眼相待,心中醋意頓時狂飆,他惡意地望了諶紅一眼,眼裡全是挑釁的火藥味。
被這麼瞧了一眼後,諶紅心下明白了。他回以覺倫一個微笑,那笑裡正清楚昭示著,他對李倩沒有任何想望,請他放心。
強作風度地搶著上前一步,覺倫獻慇勤地為李倩打開大門,「請!」做個漂亮的邀請動作,他成功地讓跟前的女神笑逐顏開。
「走吧!走吧!」容觀催促著大家。
一行四個人,二男二女,於是各懷心思地走進餐廳。
這一頓飯裡最精彩的不是表演的內容,不是諶紅在李倩頸上畫的那朵足以奪人呼吸的玫瑰,更不是李倩致命的盛名,而是四個人各懷的心事,各懷的眼神,各懷的愛意。
一餐飯下來,覺倫始終愛慕癡戀地望著他心目中完美的女神,他的眼神迷醉,表情癡傻,十足十垂涎的貪樣,連李倩看了都要皺了下眉頭。
容觀換上諶紅設計的衣服,一下子整個人都亮麗起來,她玲瓏修長的身軀在絲質衣料的包裹下,呈現完美的柔媚,平整的直髮也在諶紅巧妙的手藝下,飄逸而無重力,她的美正悄悄地在李倩的心裡掀起一股大風浪,顯然打扮過後的容觀已經對李倩造成強烈的威脅。
不明就裡的容觀,始終忙著遞給覺倫最需要的幫忙,她的焦點完全繫在覺倫一人身上,她只想全心全意幫助好友,對於自己內心的苦則坐視不管,她對待自己的樣子,簡直就像一個苦命的小呆女,令諶紅心生憐惜。
備感威脅的李倩呢?她一邊用她的高傲回應覺倫的癡迷,一邊則用她渾身上下的性感想要去霸佔諶紅的注意,她甚至在桌下拿腳磨贈身旁的諶紅的腿,企圖引起他的注意。
無奈諶紅只給予她禮貌的迴避,這回應裡一點也沒有她想要的熱情。諶紅只一個勁兒地想著容觀的各種造型,他的焦點全放在打扮過後的容觀身上,他覺得只是換了一套衣服的容觀就變得好美。
循著諶紅的眼光,覺倫終於發現到自己身旁的好哥兒們很不一樣。「啊!小容,你早該這麼穿了。這樣穿真好看,高雅大方,看了真教人心動。」他亮著眼,話裡可是真心真意的讚美。
「是嗎!那我以後都這麼穿!」受到鼓舞的容觀相當爽快地應允往後的打扮模式。
容觀那又羞又喜的神情,全數落在諶紅的眼裡。
她在意那個雕像?人家隨便稱讚兩句,她就樂成那個樣子,還說以後都要這麼穿。他可是求她老半天,不知道挨了多少罵,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穿這麼一次。真是差別待遇啊!諶紅心裡很不是滋味。
容觀回過頭來,悄悄地在諶紅耳邊輕聲道:「謝謝你!」那聲音真是溫柔。
適才諶紅心中的不平,讓容觀這麼一說便一掃而空,他真喜歡容觀湊過來輕聲細語的感覺,這感覺令他心動。
不過,覺倫只將目光停留在容觀身上數秒,其餘的時間,覺倫都是如癡如醉地望著李倩,他對李倩的想望簡直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李小姐,你唱卡門時的神情好傳神,現在見到你本人,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了。」
「哦!為什麼?」李倩手支下巴,露出慵懶的性感。
「因為你本人擁有的條件太好,好到足以睥睨一切,就是這種神情才會將卡門這個角色揣摩得這樣好,我想你骨子裡是有一些與卡門相似的特質。」
果然是藝術雜誌的當紅記者!覺倫的評論相當適切也相當中肯。這一席話倒是在李倩的心中加了不少分。
「可是,你剛才所評論的都是我的肢體表現,對於我真正的音樂表現卻沒有評論到。」在意自己表現的李倩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她嗲著聲詢問,讓原本就已心神蕩漾的覺倫招架不住。
覺倫脹著臉,困難地嚥了嚥口水,然後開口道:「是的,這正是我接著想要說的。在唱聲樂的時候,聲音要求渾厚是基本的要件,除此之外,就卡門這個角色而言,她算是相當有個性的女性,她美艷動人,但心地相當殘忍,要想表達這種個性,聲音必須在渾厚之外,再加上一些魅惑,那麼整個卡門的性格便可透過聲音傳達給聽眾,你的聲音可說得天獨厚,非常具有個性,因此在聲音的表現上也就更為出色了。不好意思,這只是我個人粗淺的言論,請你別見怪。」
「謝謝你這麼細心的分析我的表演,還給我這麼高的評價,我看我以後可得更加努力,否則豈不被你發現我偷懶了!」聽完覺倫的評論,李倩益發嬌嗔,她把自己的嬌嗔當作欣賞覺倫的評論。
顯然她給的欣賞令覺倫相當受用,她發現覺倫已經淪陷在她的魅力裡,她也清楚覺倫成功地抓住了她的心。因為這回她給他的分數已不亞於諶紅了。
讚賞之情昭然地表現在李倩的眼裡,容觀知道,覺倫是成功了。
她成功地幫助覺倫贏得美人心,想到此,容觀的心裡隱隱作痛。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諶紅,心中滋味亦是百味雜陳。
餐後,由於覺倫和李倩相談甚歡,因此由覺倫護送李倩回下榻的飯店,諶紅則陪著傷心的容觀漫步台北街頭。
「你明明喜歡他,為何還要做這種蠢事。拱手將自己所愛讓人,你以為這就叫偉大嗎?」諶紅不明白容觀明明愛覺倫,卻又要將他拱手讓人的心態。
「我喜歡他干你什麼事!我高興幫他追女朋友又與你何干!」心事被揭發的感覺並不好受,容觀不由得大聲了起來,她粗裡粗氣地回應著。
打從覺倫回國一直到現在,容觀始終處於極力壓抑的精神狀態,現下被諶紅這麼一挑起,她便再也忍不住地掉下淚來。
「情緒宣洩出來也好,哭吧!」
一把將容觀攬在懷裡,諶紅輕柔地安慰著她,那感覺……那感覺就像小時候受了委屈,伏在媽媽懷裡一樣。
方纔發洩過怒氣的容觀倚在諶紅寬闊的胸膛裡,頓覺好安全、好溫暖,她貪戀著這分自在無礙的安全感。
「好啦!有沒有好點!」輕輕撥順容觀鬆垮而下的髮絲,諶紅依舊溫柔。「今天穿這麼漂亮,可別哭丑了。」諶紅順了順她的衣領,他開始嘮叨。
他還真像媽一樣,不過這是第一次有人讚她漂亮,容觀的心在強大的哀傷中透出一抹異樣的欣喜,原來甜言蜜語就是這般的感受。
「你知道嗎?今天的你很不一樣,你今天做了很多前所未有的突破,這是很好的現象,而且你也成功地抓住了覺倫的目光。」
難得見到容觀表情裡的柔暖,諶紅受到鼓舞般地繼續強調。他有預感,這一次,容觀會接受他的建議,只要他再努力遊說她。
「可是只有幾秒。」容觀表情黯然,她覺得不夠。
比起李倩來,她得到覺倫關注的時間,簡直是滄海一粟,渺小得可憐,覺倫關注李倩的眼波流轉裡,全是容觀不曾感受到的,她看得太清楚、太真切,以至於她覺得有些受傷,原來對一個人心動,全然與認識的時間長短無關。
覺倫只消看李倩一眼,就棄械投降,自願沉淪在李倩的美貌下。而她花上二十年的青春,不過換來一句「好哥兒們」,這是什麼道理!容觀心中實在不平,為何與覺倫之間的距離始終那麼遠,她多希望與李倩角色對換啊!
容觀粗框眼鏡下的不平,諶紅看得是有些驚訝;沒想到容觀這麼一個行事果決的女強人,眼底也會有受傷的神情,他忽覺心頭一凜,想為她撫平這不為人知的傷。「重點是你吸引了他,那無關時間長短的。」諶紅話裡明顯有著不捨的柔情蜜意。
諶紅忘情地看著容觀,她那與生俱來的好身材與他為她細心挑選的衣服簡直搭配得天衣無縫。無袖的水藍色絲質上衣使她溫潤滑膩的肩更顯柔白嬌嫩,同質料的八字長裙將她的身段展現得更為修長清麗,立在街燈下的她宛如下凡的仙子,讓他感到一陣目眩,心裡頓時錯覺容觀是為他而妝扮的。
這個大男人怎麼那麼溫柔!容觀不習慣有個大男人在她耳邊那麼溫柔地說話,她不習慣,可是心裡卻又有些貪戀這種柔情。
「但是——」抬眼對上諶紅柔柔的目光,容觀有些羞怯,她不自在地移動自己的身子,直到安全距離外,才又挺直腰桿,收起羞怯,轉而俐落地說出自己的看法。「和他在一起的人仍然是李倩啊!」
「那不代表你沒有機會,你懂嗎?」諶紅不放棄地為容觀找回被李倩淹沒的自信。
有機會!容觀眼裡忽然放出光芒,她的心撲撲跳著。「那……那你想怎樣!」她期待他給她指引。
「交給我,把自己交給我,讓我為你徹底打造,打造你的樣貌,也打造你的愛情!」諶紅說得極誠懇,極吸引人。
交給他!交給前不久還吵得不可開交的他?容觀覺得不可置信,他有什麼能耐?
「你!」容觀疑惑的表情裡全是問號。
「對啊!別那麼不信任我。你忘了,我是一位造型設計師,我有把握替你改頭換面。」諶紅肯定地點點頭,他的眼神裡全是篤定。
「我……」容觀還是有些猶豫。
謹紅向前一步,將他那雙大手放在容觀的肩膀。「我是認真的。」他直視容觀的眼,認真的樣子實在讓人無法抗拒。
容觀點點頭,算是默許了。
諶紅動容地看著容觀,放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覺地加強了力道。這一用力使得容觀一下子失了重心,竟撲倒在他的懷裡。 諶紅自然地環抱住容觀纖瘦的身子,然後他又輕輕托著她離開他那堅實的胸膛,他低下頭揚起嘴角,綻出一道美麗的弧線。「不過,你得完全配合我才行,否則就無效了。你能做到嗎?」他必須先跟容觀把話清楚。
因為感染到來自諶紅那股令人著迷的認真神情,容觀輕啟貝齒。「能。」容觀回報以篤定的神情。她想:嚴格的軍事管教她都能熬過了,還會有什麼比這個更難以忍受的嗎?容觀相當有自信,因為她把這件事看得太簡單了。
「好!就這麼一言為定。」諶紅伸出右手。
「一言為定。」容觀握住他的手,算是有了約定。
諶家上上下下洋溢著幸福與榮耀,原因是諶家老二諶無所導演的戲獲得提名角逐威尼斯影展,他帶著一身頹廢的性感,提著簡單的行李準備飛往義大利。
「親愛的老媽、老爸,祝我好運吧!」諶無嬉皮笑臉地向唐倩兒和諶子烈道別。
「你看看你,都幾歲的人了,穿衣服還這麼不像樣!還有,行李都帶齊了沒?」唐倩兒搖了搖頭,臉上全是關切。「去義大利也好,看能不能找個有藝術氣息的女留學生,討個好老婆。」自從老大諶青結婚後,唐倩兒就開始將矛頭轉向另外兩個寶貝兒子身上。
「是啊!是啊!聽你媽的話準沒錯。」諶子烈涎著臉,為討老婆歡欣地附和道。
聽見老媽和老爸對二哥的炮轟,諶紅低著頭,準備從後門開溜,卻被精明的唐倩兒喝令住。
「老三,別跑!你也是,前些日子來的那位容小姐,老媽覺得和她挺投緣的,如果你也覺得她不錯,可要好好把握才是。」唐倩兒交疊雙手,充滿威嚴地向老下指令,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錯。
她原是期望三胞胎能一起舉行婚禮,好來個三喜臨門的,無奈老二諶無總是吊兒郎當的,到處留情;老諶紅雖然成天混在女人堆裡,卻總是不見任何眉目。
現在趁著諶無就要前往義大利,全家好不容易聚在一塊兒,唐倩兒當然不忘對著兩個兒子耳提面命一番。
「老,你不會和大哥一樣也要敗在女人的手裡了?」聽見老媽自信滿滿地說著容觀,諶無不可置信地望著這個就要背叛單身的老弟,他一臉的鄙夷。
「別聽老媽瞎說,我只是幫她做造型而已。」諶紅紅著臉做出無法令人信服的抗議。
「什麼話!老三是要向大哥看齊,成為完整的人。」諶青不甘示弱地展現他一貫的高傲,那情勢頗有煽風點火的意味,他與諶無扛上了。
「是啊!就像老爸和老媽一樣,我們恩愛的夫妻之情,正是完人的最佳模範。」諶子烈摟著老婆的腰,幸福洋溢地說著。
「嗯!還有大哥和大嫂也是。」若海塵溫柔地牽著丈夫的手,也加入公公婆婆的行列。
跟前這兩對如膠似漆的夫妻,正擺出面對鎂光燈般的甜美笑容,諶無手支額頭。「算了!不跟你們抬摃,我要趕飛機去了。」說完,關上大門,火速離開這個溫馨美滿的家庭。
「再過幾天,我也要出國去日本。」看二哥成功逃離,諶紅也跟著傚法,他幾乎要把和容觀去日本的事說了出來。
「嗄!去日本做什麼!」全家人異口同聲。
「呃……做造型嘍!」不擅撒謊又不願把事實說得太真切的諶紅支支吾吾,十分不自然。才想起容觀,諶紅便紅了臉。
看在老媽唐倩兒的眼裡,她有預感,家裡的老就快有喜訊了。「好!好!好?老媽支持你。」唐倩兒滿口答應。
「那……我去準備出國的東西了。」不敢再看老媽那一雙銳利的眼神,諶紅一說完,便紅著臉一溜煙地跑開,留下一屋子瞭解的祝福。
現在的諶家二老,可是十分期待老能傳回喜訊的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14 00:15:29
第六章
走出諶家大門,諶紅直接來到自己的工作室。他發覺自己對容觀有著一股強烈的思念。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自己也不清楚。
想起昨日和容觀的約定,諶紅頓感不安。
諶紅明白容觀的個性,她那實事求是的處世態度,教人很難相信她會答應這種事。
她昨天一定是昏頭了,才隨便唬弄他。不行,他一定要再確認她的態度,否則他不放心!想到這裡,諶紅馬上撥了通電話給容觀。
「容觀,你昨天說的話當真嗎!」
「什麼話?」劈頭就問這個!容觀根本還聽不出對方是誰。
他就知道!她昨天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他還當真!諶紅有些懊惱,有些受傷。
「先生?請問你哪位!」這人怎麼沒頭沒腦的。容觀見對方不答話,便直接回問對方。
「哦!我是諶紅。想問你,昨天我們決議的事算不算數!如果是,那我要開始準備了。」諶紅這才知道自己的莽撞,心下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昨晚的事,我……說是就是!」容觀原也是有些猶豫的,不過當她瞥見桌上李倩演唱會的入場券時,便又堅定了自己昨天大膽的決定。
「好!那我們今天下班討論討論。」諶紅一改先前憂鬱的口吻。
「好,沒問題。」容觀用她一貫的職場口氣回著電話。
「我會到你公司去接你。」
掛了電話,容觀實在覺得有些奇怪。他怎麼搞的?那口氣好像他是她的誰一樣,她有什麼舉動讓他誤會的嗎?
想那麼多幹什麼,他也許是好心嘛!難得她這樣的人也會對男人動情,他一定覺得相當有趣。
覺得有趣?可惡!他如果敢笑她,她一定不會放過他。
應該不會吧!看他這個人挺好、挺善臭的,應該不會這麼惡劣,他一定是看李倩的條件這麼高,覺得她鐵定會被比下去,所以他才可憐她,想幫助她。
可憐?不!她才不要別人的憐憫!不行,她要找他把話說清楚。
百思不得其解的容觀決定直接間個清楚,她立刻撥電話給諶紅。
「喂!我是容觀。」
「咦!是不是太想我了,怎麼那麼急著打電話給我,離下班時間不是只剩下一個半小時嗎?」諶紅語氣裡儘是調侃,心裡卻是樂不可支。
「什麼?」看了看表,容觀被諶紅這麼一說,突然有些難堪。「算了,下班再說。」
「喂!別這麼經不起激嘛!好,算我失言,別生氣了。說吧!什麼事?」諶紅又是哄又是陪罪的。
「你說,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話一出口,容觀覺得自己問得實在是很拙。這實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急於知道!
「哦!那是因為我喜歡你啊!希望你能幸福快樂。」話鋒一轉,諶紅用半誠懇半玩笑的語氣說道。
「可是我喜歡覺倫,不能給你幸福快樂。」
容觀認真的回答,像是一盆冷水,淋著諶紅正火熱的心。
她真是直得可以,不過這就是她可愛的地方,他願意原諒她的無心。
「喜歡不見得就是愛!你能不能給我幸福快樂,現在說也還嫌太早!」諶紅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不服也不想就這樣被容觀否定,失去自己的機會。
「我和覺倫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感情深厚自然不在話下,你哪會知道!」容觀提高音調,高傲而自信地道。「而且——我是否幸福快樂,是不會和你扯上關係的!」她張著慧黠的眸子,在眼鏡下眨呀眨地反射出如星光的燦爛。
她相信自己和覺倫之間由長時間堆積出的感情堅不可破,那一定可以成為愛。
「是嗎?如果我深愛你,是不是就會扯上關係?」諶紅大膽而直截了當,說著令容觀臉紅心跳的情話,他知道這其中有點真話。
她不知道諶紅是否在開玩笑,但那是她從未遇過的狀況,一時之間,容觀啞口無言,錯愕、尷尬、害羞、不解……所有不曾有過的奇怪感覺席捲而來。
感受到電話彼端容觀天真而純良的表現,諶紅露出迷人的笑容,然後他收起玩笑,深情道:「還不懂嗎?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對方,使對方擁有幸福快樂也是愛的方式之一。所以——你幸福快樂,我就幸福快樂!」這次諶紅有些動情,話裡的愛意又添了一些真。
容觀心頭一震,覺得有一股暖流緩緩流入,諶紅的話讓她突然心生幸福的感覺,那感覺真好,先前奇怪的感覺也就淡化許多。
「好吧!隨你怎麼說,總之,請你好好為我打造愛情,我要幸福,這樣才能讓你幸福。」容觀強作鎮定地說。
「待會兒見!」諶紅緩緩收線,心中頓時產生不捨之情。
「待會兒見!」容觀若有所思,一團紛亂。
下班時間的台北街頭真的絢麗,每個人的腳步都顯得那麼輕鬆自在,真好!容觀羨慕地看著人來人往,因為她已好久沒有這種輕鬆的感覺了。
忽然,在熙來攘往的人群裡,雜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覺倫!他身旁的不正是李倩嗎?!看覺倫百般呵護著身旁的女郎,那愛憐的神情是容觀從未有的;反觀李倩則是一派冷然,她可是擺著高姿態在和覺倫交往的。
覺倫……容觀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一對壁人,直到他們的身影淹沒在人群之中,直到諶紅再從人群之中走向她,容觀始終都沒轉移過視線。
她還是那種硬梆梆的穿著,要改!
「走吧!帶你去一家很棒的餐廳,咱們一邊吃、一邊談。」瞭然於心的諶紅自然地牽起容觀的手。
他沒多想,只是忽然覺得孤立在街頭的容觀好寂寞,此刻他單純的只想給她一些溫暖。
本想抽手的容觀因為一切來得太自然,加上手上傳來諶紅溫暖的關心,她也就安然的讓他握著。此時她需要的正是溫暖,怎麼諶紅都知道?
容觀決定任由諶紅帶著她,她對他有著莫名的放心。
被諶紅牽著的感覺,挺不錯的,因為他的手好大,大到可以支撐她的天,可以趕走她的孤單,也可以維持她在愛裡的尊嚴。
「到了!」諶紅臉上透出一股得意之情。原來諶紅所說很棒的餐廳就是他在信義路上的套房。
「這兒!」甩開諶紅的手,容觀覺得自己被騙了。
「別想歪了,我只是想讓你嘗嘗我的手藝。你怕啦!」諶紅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什麼怕了!因為你沒事先說清楚,我當然覺得怪怪的。」容觀也回得理直氣壯。
「好啦!算我不好。請進。」諶紅舉起手作邀請狀。吐了一口氣,容觀決定不和他計較。諶紅的這間小套房佈置得相當溫馨,坪數雖然不大,卻有著家的幸福氣息。尤其房裡的擺設幾乎全是手工製作,看得出來,諶紅佈置這個家時所花費的心血,也看得出他心中建構的家的藍圖。
「這個家不像是個大男人的家。」容觀直率說出自己的看法。
她說話太直,不過樣子挺可愛的,暗中觀察容觀的諶紅開始在腦海裡記錄她的一切反應和神態,這有助於他打造她的工作。
「別懷疑,這的的確確是我的家。你知道的,我從小就被我老媽當成女兒般養,因此舉凡女孩子得學的十八般武藝,老媽都幫我報名,所以你現在所看到的一切工藝品,全都出自我的手。告訴你哦!我不但會煮飯燒萊,還會拼布插花,就連老奶奶會做的繡花衣服,我全都會。」
「哇!真的假的?」盯著客廳牆上那床百衲被,容觀簡直不敢相信跟前這張巧奪天工的藝品,竟是出自一個大男人之手。
「騙你有飯吃啊!」諶紅打趣道。
豎起大拇指,容觀不得不佩服諶紅的巧手。
「好啦!先別太佩服我,否則我怕你等一下要拜我了。」
「真是不謙虛!」瞟了諶紅一眼,容觀直接聞香而來,她餓了,也看到了餐桌上豐盛的食物。
老實說那香味真誘人,使得容觀食指大動了起來。
「好吃!真好吃!諶紅,你真不賴!」
容觀豪氣的拍了諶紅一下,那力道實在有點大,諶紅因此嗆住了。
「咳!咳!拜託!這麼用力,會噎死人的。」諶紅已經被嗆得滿面通紅,眼淚鼻涕直流。
她的動作太粗魯,要改!諶紅又記下一筆。
「哦,對不起!」吐了吐舌頭,容觀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好意思的模樣真是好看!可以好好發揮她小女孩兒的嬌羞,一定惹人疼愛。
諶紅認真地看著容觀,他轉而發現她吃東西的樣子太豪氣,要改!
飯後——
「好啦!吃飽喝足啦,該進入正題了。」容觀可沒忘今天來這兒的目的。
「請看!」諶紅從一個牛皮紙袋裡拿出一疊旅行社的資料。
百思不得其解的容觀出神了好一會兒,依舊理不出個所以然。她決定放棄直接問此較快。「幹麼?我又不出國。」容觀撇撇嘴,覺得諶紅一定又在耍什麼把戲。
「要!你當然要出國。」諶紅特意放慢說話的速度,把每個字都拉長了說。他發現她好好玩,於是決定不一次把話說完。
「不會吧!還要到國外哦?為什麼不能在台灣?」容觀推了推眼鏡,不可置信地問著。
「因為在你尚未完全改造前,不適合受到打擾,所以我們必須找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做密集式的訓練。」諶紅有意地只回答一部分的問題。
「哦!那我豈不是要請假了嗎!」容觀又問。
「沒錯,我們都要請假。就當休假嘛!」諶紅往沙發上一靠,準備好好欣賞容觀的每個反應。她的表情好多,真可愛哩!
「好吧?那要幾天?」吐了一口氣,容觀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別的路可走,索性接受現實。
「至少一個月。」諶紅再丟一顆炸彈給容觀。
他實在喜歡看她的每個反應和每個表情,他突然覺得如果能就這樣看著她一整天,一定是件很有趣的事。
「什麼!至少一個月!」容觀眼睛瞪得忒大,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
諶紅覺得好有趣,他發現容觀的思緒很單純、很直,一點都不拐彎抹角。
「從小到大我從沒離家這麼久過,我怕我老爹會太想我。」容觀開始認真解釋著。
的確,容觀是容家的獨生女,她從小就得接受容光照嚴厲的訓練,但她也從小一直備受保護,離家一個月,這對她和容光照來講可都是頭一遭。
老爹會答應嗎?她會習慣不回家的日子嗎?有必要為了愛而這麼做嗎?
容觀實在感到彷徨無助。她開始面有難色。
「表現得好就一個月,表現不好那可就不只一個月了。一蹺起二郎腿,諶紅輕描淡寫地說著。
「嗄!好吧!那告訴我要到哪個國家。我得回家跟我老爹說。」容觀又是一聲哀歎。
「日本京都。」諶紅平緩的聲音像在說一個熟到不能再熟的地方。
「什麼時候去!」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容觀等待諶紅給她答覆。
「越快越好,如果可以的話,就這個禮拜四。」
容觀張著嘴,滿臉驚訝。「只有三天的時間哪夠我安排事情啊!」她的話語裡有些抱怨。
「別忘了時間拖得越長,覺倫和李倩的感情就有可能越深厚,到時……」諶紅口氣轉為威脅。
「不要說了,我知道了。」容觀捂著耳朵,就怕諶紅說的是真的。
事實上,在愛情的世界裡,容觀和多數人一樣,秉持著先來後到的道理。她一向反對橫刀奪愛,因為她認為這個世界不會因為愛不到一個人而停止轉動,別人更不會因為愛不到一個人而失去喜怒哀樂,在她心中,那些為愛自傷、自殘、不顧尊嚴的人實在太傻了。
而今,事到臨頭,那些平日掛在嘴上的原則竟全都成了狗屁,她已然屈服於愛情的腳下,她不但要為愛改造自己,她還要與李倩爭奪愛情,她顯然已經控制不了自己想追求愛的意念。
不過再想想,自己和覺倫本是青梅竹馬,兩人之間的感情本來就很深厚,她覺得自己只要稍作改變,覺倫一定會注意到她。因為她太瞭解覺倫。
不過……她仍有些猶豫,有些掙扎。
「好,好,我相信你知道怎麼做。」諶紅看得出容觀在猶豫。
這就是容顴,謹慎小心,不容許自己犯錯。諶紅決定讓她自己選擇。反正時間到了謎底也就揭曉了。他沒抱太大的希望,但也沒絕望。
容觀帶著大包小包的行裡來到中正機場,她已然臣服於愛情的腳下,最後還是決定接受諶紅的改造。
中正機場裡,依舊是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當初覺倫一家人回國時,也是這般情景,如今……容觀的眼光忽地柔和了起來。
細心而敏感的諶紅看出容觀的想望,因為每回她想起覺倫,她的眼神就特別溫柔,神情則特別感傷。
他決定來逗逗她,免得她老是愁眉苦臉的。
「你怎麼又穿這雙土死人不償命的包鞋!」諶紅就是喜歡丟炸彈刺激她。
沒辦法!她總是經不起激,反應又特別強,諶紅漸漸愛上與她鬥嘴,他樂此不疲。
「你說什麼!」容觀掄起拳頭作勢要打諶紅。
這也太凶了吧,要改!諶紅在心裡又偷偷記上一筆。
「嘿!別動粗!」
順勢抓起容觀的手,諶紅只覺滿手柔嫩無骨的觸感,一股電擊般的酥麻竄流全身,怎麼上回在警察局裡沒發現她有一雙如此令人著迷的手?
諶紅情不自禁地將她拉向自己的懷裡。
被諶紅這麼一拉,容觀反而瑟縮了起來,先前張牙舞爪的氣勢全都消退,此刻她完全無法反應,只能毫無意識地看著機場裡紛亂擾攘的人群。
太突然了!竟然遭他挾持!容觀實在料不到他會用這一招。
奇怪,被挾持了,她怎麼還覺得很舒服!他的身上也有一股男性的味道,那氣味和覺倫不同,覺倫的味道很男人、很刺激;他的味道則很清新、很柔和,她喜歡這樣的味道。
不自覺地,容觀的頭輕輕倚靠在諶紅的胸膛,川流不息的人潮依舊,但對初次體驗擁抱的諶紅和容觀來說,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無聲無息……
這感覺真好。
許久,許久之後——「不氣了喔!」諶紅溫柔地說。
啊!不對!不對!這姿勢太……容觀倏地推開諶紅,兩頰瞬間燒紅了起來。
實在羞死人了!
「好女不跟惡男鬥!」整了整衣服,容觀撇過頭去故作鎮定地說。
接下來的時間,一直到上飛機,容觀都處於震盪狀能,尷尬得說不出話來。都是諶紅不好。她討厭他!討厭!討厭!討厭!
上飛機的時候,諶紅體貼地將窗舷邊的位置留給容觀。
「注意看!飛機要起飛了!」諶紅打破沉默,興奮無比地說。
都幾歲了,還跟小孩一樣,沒坐過飛機也不必這樣。不過看看窗外總比看他好,剛才他……
別過臉去的容觀臉又紅了。
叮哨!
機長用無線電說:「cabincurebeseat」。
「起飛的時候到了!後推,放襟翼。好,加速!」諶紅像施咒一樣喃喃念著。
說也奇怪,飛機好像聽懂諶紅的話一樣,一個步驟接著一個步驟,絲毫不差。難道他會開飛機?
「我以前的夢想就是當飛行員,還曾經到德國去受訓。不過這個夢想讓造型設計師這個工作給壓了過去。」
諶紅似乎聽到她心裡的疑問。容觀感到不解,心中卻又爬上一股心有靈犀的溫暖。
強烈的後坐力和怒吼的引擎聲,引得人熱血沸騰。就要起飛了,容觀的心情似乎也跟著輕舞飛揚了起來。
「110、120、130、140節,好,起飛!」諶紅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笑得好燦爛。
飛機起飛了,諶紅的心也開始漫步在雲端。
「好美!」看著層層起伏的雲朵,容觀忍不住讚歎。
如果以後搭飛機的時候都能有諶紅在一旁,一定很棒!在容觀的心裡開始用不同的角度來欣賞諶紅,她發現他其實是個很不錯的人,和他在一起一定很幸福,只可惜,她的心已經給覺倫了,再容不下別人。
回過頭,容觀發現諶紅靠她靠得好近,近得幾乎可以……
這麼近的距離,讓他想與她耳鬢廝磨。他漸漸縮短兩人原本就已經很短的距離,直到四唇相觸,直到相濡以沫。
然後,諶紅的吻由輕觸而挑逗,進而綿密深入,直到聽見她濃重的呼吸和連連的嬌喘。
久久、久久,諶紅才不捨地與容觀小巧濕潤的唇分離。
怔怔傻傻地看了諶紅幾秒,容觀霍地打了他一記耳光。「變態!色魔!不要臉!」哇地一聲,容觀便掏心掏肺地哭了起來。
捧著燒辣辣的臉頰,諶紅不明白容觀為何有這樣大的反應。不過在飛機上實在不允許她這樣子,太引人注意了!
「噓!大家都在看你!」
這一招很有效,容觀很快地止住了哭泣。「你怎麼可以吻我,怎麼可以?」
「我說過我喜歡你啊!而且你不覺得剛才的氣氛太好了嗎!你敢說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
「……」被諶紅這麼一說,容觀倒是發現剛才自己也很陶醉,不能全怪他。
「不跟你說了!」撇過頭去,容觀假裝很專心地欣賞著天空。
糟了!她是不是變淫蕩了!給老爹知道一定打死她!
怪了!她怎麼不好好罵罵他!怎麼不直接說不喜歡他的吻!怎麼不和他約法三章?萬一……萬一接下來的日子,他又……她該怎麼辦?那豈不是背叛了覺倫?這怎麼行!
不過,如果……他和她……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想到此,容觀只覺一股燥熱襲來,心跳狂亂地令她難耐。怎麼她竟有些期待他的溫存!
甩甩頭再吞了口口水,容觀實在不敢再想下去。她偷偷回望諶紅,發現他睡得正安穩,這才鬆了一口氣。
懊惱之後,容觀才想起方纔的吻是她二十多年來珍視的初吻,雖讓諶紅奪去了,她竟也不覺哀傷。
她實在不敢再想下去,索性隨著諶紅沉沉睡去。
飛機很快抵達大阪機場。
一路上諶紅創著極為熟練的日語帶著容觀通行一個關卡又一個關卡,換過電車後,他們的目的地就要到達,容觀的新生活也將要展開。
不知為何,容觀開始期待,諶紅替她打造的愛情會是如何?她也能得到覺倫的愛憐嗎?
她又能如自己所說,努力求幸福,也讓諶紅獲得幸福嗎!
「日本京都,真美!」抵達京都後,容觀打破沉默,興奮地說。
容觀心想,以後如果也能和覺倫來這兒一起遊玩,不知道有多好!想到此,容觀的神情又柔和了起來。
「你要好好加油!」諶紅看穿容觀所想,只給她一個簡單的鼓勵。
如果她心所繫念的人是他,該有多好!諶紅的心裡竟開始對覺倫產生一些些的妒意,不悅之情爬上他的臉。
「嗯!」容觀只是沉浸在對覺倫的思念之中,完全沒發現諶紅微妙的變化。
×××
台北的夜晚依舊繁華。
凱悅飯店的總統套房裡正上演著一出男歡女愛的戲碼,飽嘗李倩高傲冷酷的對待後,覺倫終於成功地抱得美人,這一次他獵得一朵高貴無比的黑玫瑰,他可不能輕易放棄。
為了自己對李倩的堅持,為了避免造成李倩的困擾,也為了不給媒體臆測的空間,最重要的是為了方便接近李倩,覺倫索性放下自己記者的工作、轉而當起李倩的私人保鏢。
這麼一來,他便可以自由出入李倩下榻的飯店,堂而皇之的成為李倩的人幕之賓,成為黑玫瑰李倩身邊的男人。
夜幕低垂,激情過後的癱軟舒暢,刺激著李倩的睡意,她於是沉沉入睡,留下汗流浹背的覺倫。他還得起身回到自己的住所,繼續著他在人前的保鏢角色,他知道他還不能名正言順的成為她身邊的幸運男子,因為她只准他為她「服務」,卻不准與她同寢。
覺倫輕輕愛撫著那張沉沉睡去的臉龐和那惹火嬌媚的女體,他愛戀不捨地還不想此離去。
也只有在她熟睡的時候,他才能將愛表露出來。悲哀嗎!不!他心甘情願。不過,他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愛上他。
因為他是獵艷高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14 00:16:05
第七章
每年四月,整個日本京都都籠罩在一片粉紅色的浪漫中,京都的春天沒有百花爭妍,只有純粹的櫻花。整個京都,不論河邊、路旁還是寺院裡、山野間,處處都開滿了櫻花,在這兒幾乎只要一出門就可以賞櫻,根本不需要大老遠跑到旅遊區。
諶紅帶著容觀來到洛東最富盛名的鴨川享用京都懷石料理。
諶紅端起味噌湯經輕啜了一口,然後緩緩說:「懷石料理是以茶道為中心的料理名稱。源自於古時候寺院中的人為了忍受飢餓感,將熱過溫暖的石頭抱在懷中的典故。」
容觀滿懷興味的聽著諶紅介紹,她覺得「懷石料理」的名稱由來真有趣,相當富有禪意呢!迫不及待的,她跟著諶紅端起碗嘗了口鮮美的味噌湯。「哇!真不錯。」她覺得這一刻真是幸福,一股電流悄悄流向容觀的心房。
「還有很多小菜在後頭呢!怎麼樣,是不是覺得這料理很有風味!」諶紅夾起一片香物(醃蘿蔔)放人口中。
「嗯!真的不錯。」平心而論,容觀滿喜歡這種清淡而雅致的餐宴。
「那就好。我真怕不合你的胃呢!」諶紅相當高興,看得出來容觀喜歡這樣的安排。「等一下帶你去領略日本文學作家三島由紀夫的『悲壯美』。」他決定先給容觀一個提示。
「是『金閣寺』吧!」沒想到容觀一下子就猜到了。「我對三島的這部作品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個火燒金閣寺的僧侶,他在被捕時所的那一句話:『我對金閣寺的美感到嫉妒,所以把它燒了。』這令我感到震撼。」
「你覺得悲壯!」諶紅想知道容觀的看法。
「不!我覺得可怕!」
諶紅點點頭,沒多說什麼,因為此刻的他和容觀的意念思想完全一樣,他和她之間,可說此時無聲勝有聲。欣賞過金閣寺的悲壯美後,諶紅帶著容觀走出寺院。他知道此時的容觀對京都的古物風情已經看出了興味,所以他決定好好陪著容觀走一遭日本文化之旅。
「怎麼樣?反正都來這兒了,想不想四處走走?」諶紅覺得容觀在接受訓練之前需要放鬆自己,畢竟往後的一個月她必須放棄許多堅持。
「可是……我們又不是來這裡玩的。」容觀轉身.便要走。
她果然一板一眼,一絲不荀!諶紅扳回她的身子。「今天就算我們不玩,也沒辦法現在就開始訓練啊!不如……就當瞭解一下環境嘛!」他試圖遊說她。
「瞭解環境也--」她仍想堅持。
轟隆轟隆,公車已到站--
「好啦!走。」抓起容觀的手,諶紅便直接拉著她跳上公車。
「你要帶我去哪裡!」容觀帶著疑惑與新奇的眼光看這有點像又不太像台灣的公車,心中忽然覺得來到異國不好好玩玩實在有些可惜,因此對諶紅提議要游京都,也就沒再多說什麼,畢竟都已經上車了。
諶紅看出容觀的心思,他笑了開來,覺得容觀真是一個有趣的女人。「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四月天的日本,櫻花怒放,尤其是位於洛東的「哲學之道」,他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不跟你說了。反正在日本你最大,我算什麼。」容觀雙手交於胸前,嘟著嘴,但話裡可是一點怒意也沒有。
「快到站了。」諶紅起身準備拿行李。咦!她怎麼沒有反應!
原來容觀睡著了,台灣到日本的路雖不是很遙遠,但這一天下來要和諶紅鬥嘴又要擔心覺倫和李倩的交往,對容觀來說,實在夠累了。
這樣也能睡!諶紅拍拍容觀的臉蛋,他發現她的臉頰好嫩、好滑膩,不過就是那副大眼鏡遮住了她的眼睛。對了!不如趁現在拿掉她那俗斃了的黑框眼鏡。諶紅突然想起這正是取下她眼鏡,看清她廬山真面目的大好時機。
於是諶紅小心翼翼地拿下她的眼鏡,鏡面下緊閉的眼睛細細長長。「好美。」他忍不住讚歎。他發現她那長而捲翹的睫毛十分可愛。
「做什麼!」因驚嚇而醒過來的容觀大喊一聲,引來車上乘客的側目。
公車適時的在這個尷尬的時刻到站。
諶紅快速走向車門。「我們到了,該下車了。」還做了個再見的手勢。
「可惡!」容觀追上前去,睡意全失。
容觀伸出手。「還我。」「什麼?」他在裝傻。「眼鏡還我!」她大聲喊。
諶紅聳聳肩。「丟了。」
容觀兩手插腰,一副母夜叉樣。「你這是土匪的行為,你知不知道!」
「你不是想徹底改造嗎?不先將身上的這些包袱丟掉,怎麼改造?這只是第一步呢。」說完,諶紅竟頭也不回的向前跑去。
「可惡!我……」容觀氣沖沖地追上前去。
忽然,諶紅止住不再跑,他舉起右手向外伸,做了個歡迎的姿勢。「到了,這兒就是有名的哲學之道。」
「這裡!」容觀尋著諶紅的手勢望去,只見沿著小河的兩岸有著低矮可愛的日式平房。容觀揚起嘴角沒有說什麼,但看得出來,她的表情在說「這沒什麼了不起的」。
諶紅抬起容觀的下巴,說道:「看上面!」
「哇!」這一次容觀可是被眼前的粉紅花海給迷眩了眼。這可是她第一次對櫻花、對日本有著一種無以名狀的佩服。一個民族能這樣擁戴國花且以它作為精神指標並竭誠栽種,這是很難得的,容觀覺得有些感動,她已經忘記了要向諶紅討回她的黑框眼鏡。
「謝謝你帶我來這兒。」容觀真心地道謝。
「還有呢!京都還有好多值得觀賞的地方,我現在就帶你去。」諶紅打算帶容觀去更多地方。
「嗯!」這一次,容觀沒多說什麼,也沒多作堅持。顯然容觀已經完全陶醉在浪漫的日本四月天裡。
×××
換過另一班公車後,諶紅帶著容觀來到一處別具特色的地方。
諶紅舉起手指向前方那座古意盎然的木樓。「就是這兒。」
「那是什麼?」
「清水寺。」
又是一片花海,與哲學之道不同的是,清水寺的花海更為壯觀,加上寺院本身的寧靜與莊嚴,透露出另一股清麗之美。
「太美了!」容觀完全沈浸在這種浪漫的景致中。
「你也好美。」諶紅忍不住暗自讚歎。
拿掉眼鏡的容觀,清麗的臉龐加上全然的陶醉神情,在粉紅色澤的櫻花叢裡,散放出一股瑰麗的清幽,諶紅看得有些癡了,他開始想像她穿上華服、蹬上高跟鞋的模樣,想著想著竟想得出神了。
「喂!你發什麼呆啊!這個我拿走了。」帶著勝利者的得意神情,容觀戴上從諶紅上衣口袋搶回的黑框眼鏡,一溜煙跑了開來。
她其實是被諶紅迷戀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了,失去黑框眼鏡的保護,令她沒有安全感。迅速戴上她的眼鏡,容觀自在地向前大步走去。
「矣--」諶紅感到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望著容觀的背影,腦袋裡兀自將畫面停格在容觀那一張美麗的容顏,少了黑框眼鏡的阻隔,容觀的美令人驚艷。
怎麼自己當造型設計師這麼多年,從沒發現一副眼鏡可以讓人有這樣大的差異,諶紅在容觀身上真是上了一課。
癡傻幾秒後,諶紅火速奔至容觀身後,然後他喘著息輕聲道:「反正……反正明天以後,你就得和你的眼鏡說拜拜啦!現在就讓你得意一下!」諶紅決定採用精神勝利法,來獲得精神上的安慰,他用他那渾厚的迷人嗓音,夾雜著追趕後的喘息,化為一股凡人無法擋的魅力,投射給面前木頭般的容觀。
悠然走在櫻花樹下,容觀身後忽然傳來一股男性的氣息,他的每一個喘息適巧地吹送至她像牙白的頸項,那感覺麻麻的、癢癢的,經由神經送至她的四肢、她的每一個細胞,她對他的話全然聽不見,因為她全副的心神全都籠罩在他強大的男性的氣息之下。一時之間,她竟無法思考、無法言語,連一向果決而冷靜的心都因此震盪、顛躓、慌亂……
立在容觀身後,諶紅有股擁抱她的衝動,不知為什麼,每與容觀相處一回,他對她的感覺就深一些,對於這項認知諶紅感到有些棘手,因為這讓他與容觀、覺倫之間的關係變得複雜。
此情此景,這立在櫻花樹下的一男一女,活像一對初戀的情侶,在櫻花樹下情話綿綿,所有路經的遊客莫不對這對戀人投以讚賞的眼神,果然,日本的四月天浪漫得不可救藥。
×××
接下來的大半天時間,諶紅帶著容觀把京都走得到的地方都去遍了。他們幾乎把洛東的所有美景都盡收眼底和心裡,這大半天的時間不管對諶紅或是對容觀而言,都有了一番相當不凡的領略。她領略到日本傳統的柔和美,他則領略到了她不同以往的一面,那一面在他心裡較日本的四月天而言,更美。
美好的一天在月娘升起的那一刻便宜告著就要進入尾聲,諶紅領著容觀來到一處擁有精美庭園造景的傳統房舍。
「這兒是我在日本唸書時,用獎學金買的房子,接下來的這一個月,我們都會住在這兒。」
「為什麼不住飯店?」容觀高聲提出疑問,因為未婚男女共處一室,對她而言簡直就是犯了姦淫罪o
「首先,這兒很安全;再來,我熟悉這兒;而後,所有造型要用的工具都在這兒;最後,沒有比這兒更好的地方。所以我們住這兒,不住飯店。」諶紅一口氣說完他的理由,隨即又補上一句:「你放心,這房子外觀看起來很小,可是裡面有四個房間,我們不算共處一室的。」他當然看得出她心中的顧慮。
「那就好!」容歡鬆了一口氣,心中的想法全寫在臉上,諶紅看在眼裡,不由得苦笑,她真是直得可以了。
一整天下來的奔波與參觀活動,把諶紅和容觀兩人的體力用得一絲不剩,因此儘管身處異鄉,儘管人生地不熟,儘管不習慣京都的夜空,他們兩人在各自的房間裡睡得非常香甜,完全沒有思鄉情作祟。
京都的第一夜就這樣平靜而無聲地過去。
明天,明天之後的一個月,容觀將要展開不同以往的生活,她很期待,也很害怕,但這些感覺都敵不過濃濃的睡意和甜甜的夢鄉。
從小作息正常的容觀並未因為身處異地而有所改變,她依然和往常一樣起了個大早。
坐在木造的窗沿邊,容觀望著窗外,見到滿街道的櫻花,這才想起自己正身處日本京都。她就要展開一連串不可知的訓練,想到這裡,她的心跳開始紊亂了起來,因為這一趟日本之行,她十分沒有把握,她不知道諶紅將如何打造她的一切,她更不知道的是,遠在台灣的覺倫是否真會接受改頭換面的她,她的未來如何,她完全沒有頭緒。
「早!」特意起了個大早的諶紅,含笑向容觀問早。
早已立在門外的諶紅,好奇地打量著剛睡醒的容觀,發現她睡醒的容顏憨憨的,好可愛!正想前去好好捉弄她一番,卻驚訝地發現容觀眼裡的茫然,那茫然令他心生不捨。
「早!」輕輕回了一句話,容觀顯現出極度的不安。
深陷未來迷茫中的容觀,在諶紅堆滿笑意的早安聲中,漸漸看清自己的方向,她想起當初諶紅給她的支持,和給她的祝福;她想起自己當初與諶紅的約定和堅持;未來如何,說也奇怪,竟在兩人一來一往的問早聲中,逐漸清晰、明朗,像撥雲見日一樣,她的心霍地清明了起來。她憶起自己追求愛的勇氣與執著,於是她緩緩抬眼對上諶紅那一雙清澈明亮的眼。
電光石火!
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之下,容觀對上的竟是諶紅那該死的溫柔流波,她沒試過與男人眼神交會,這一刻她竟迷陷在深邃柔情的深潭裡,只覺一陣驚詫,夾雜著隱隱然的欣喜和一點點的心動。她因而略顯慌亂了起來,不自覺地抬手推了推架在鼻上的黑框眼鏡。
她其實是想掩飾自己的心動。
諶紅看見了她的每一個表情變化,只覺那是她墜人愛情裡難免有的患得患失心態。他瞭解這樣的心情,他知道她需要安慰,不過他暫時不能給,因為她更需要的是提振精神,勇敢接受改變。
把心一橫,諶紅開口道:「你準備好了嗎?」他的意思是要確定容觀可以開始接受他的打造了沒。
「好了。」容觀用極小的聲音回答,慌亂的神情顯得相當沒自信。
「好!首先,你要放棄你原有的堅持。」諶紅收起自己的感情,他必須先和容觀約法三章,他要先給她一些心理準備。
諶紅無情的規則一下子把容觀的慌亂炸得一點不剩,她的眼神由空洞茫然轉為銳利:「放棄什麼!」容觀覺得她肯答應諶紅這種不切實際的改造計劃就已經是很大的犧牲了,現在還要她放棄什麼?不知不覺中,她提高了音量。
「放棄你原有的習慣,例如:拿掉你的黑框眼鏡。」諶紅示意要容觀拿下她臉上那副眼鏡。
「可以。」容觀想反正昨天都已拿下眼鏡過了,這不難,於是她抬手一抓,便摘下眼鏡。
諶紅見狀,滿意地笑了笑。「還有,你的家居服只有一種。」他仍繼續他的要求。
「什麼?」容觀感到不安,她早從諶紅的眼神裡解讀到了一些些危險的訊息。
「傳統和服。」諶紅不疾不徐地說。
「為什麼!」容觀大聲嚷道,她十分不解。
「因為傳統和服可以修正你過大的走路步伐和百線式的動作。而且傳統和服穿習慣了,你身上就可以自然流露出女性特有的體態了。」諶紅坦白出他的用意。
「那你怎麼不乾脆叫我裹小腳算了!」容觀沒好氣,她覺得好荒謬。
「我怎麼捨得讓你受這種皮肉苦?」諶紅深情款款地望著容觀,忽然覺得柔情似水。
完全不習慣深情告白的容觀只覺臉上一陣燥熱,心中像電擊般,她沒試過聽男人的甜言蜜語,現在遇上了,竟無法思考,但這感覺挺好的,容觀終於明白為何有那麼多女人甘心為一句花言巧語而奉獻全部的自己。
「……」容觀傻傻地盤算著,就是沒辦法答應。
「上回李倩記者會後,你不是穿過長裙了嗎!就當穿長裙嘛;你穿裙子很美的!」諶紅見容觀沒有反應,使用低沉的嗓音、富有磁性的語調試圖說服她、打動她。
提及李倩,令容觀心裡掀起一陣狂風巨浪,該死的諶紅還用那種調情式的語調,實在讓她感到莫名的緊張。「好……吧!」容觀一咬牙怯怯地答道。
此時的容觀竟成功而自然地表現出小女人的模樣,這個發現令諶紅感到意外,他意外的是,她的女兒媚態令他覺得心蕩神搖,這感覺是諶紅前所未有的。
「還有這段訓練的時間,你不能生氣。」諶紅繼續他的要求。
想起過去和諶紅之間的種種,容觀直覺這是諶紅的詭計。「辦不到。」她可沒忘記自己每次遇見他的那股無端升起的怒氣。
「為什麼?」諶紅大感意外,調情的語調升高了八度,變為震響,他想不到容觀竟然拒絕得這麼徹底。
「因為……我發現我只要遇上你火氣就特別大,這很難控制。」容觀被諶紅的聲音嚇了一跳,隨即便不留情地說著自己對諶紅的感覺。
「生氣只會令你的所有努力都化為烏有,你自己考慮考慮。」諶紅覺得她說的話有些傷人,他的眼神轉為黯淡,剛才對她的特別感覺也在此刻漸漸消褪。
容觀知道話傷了人,臉上的表情顯然緩和許多,她抬眼迎接諶紅的黯淡。「那你不可以故意拿我尋開心。」她同意妥協,但覺得不放心。
「沒問題。」諶紅眼裡的黯淡一掃而空,他這才知道容觀心裡的顧慮,心下受的傷馬上不藥而癒。
「好,不生氣。」容觀深吸一口氣,隨即鼓起勇氣答應諶紅。
「還有,這一個月中我會幫你做很多種造型,帶你去很多種場合,你的所有言行舉止要搭配這些造型,而且不能有任何意見。」諶紅一口氣說完另一個要求。
「我怎麼知道要怎樣搭配!」容觀覺得不懂。
「放心!我會教你的。」諶紅自信滿滿地笑開,然後溫柔地拍著容觀,想給她一些力量。
「好吧!」看著諶紅認真而誠懇的眼神,容觀豁出去了,她決定就把自己交給諶紅吧。
「最後……」諶紅說得小心翼翼,聲音幾乎要自己的害怕給淹沒。
「最後!還沒完啊!」容觀顯然有些惱怒。
「這段時間不可以和覺倫有任何的接觸。」手按自己的心臟,諶紅一口氣說完最後的要求。
「……」垂首默默不語,容觀像極了洩氣的皮球。
「相信我,憑我的觀察,李倩和覺倫之間很難發展出真摯的愛情,他們之間唯一的關係只有性,沒有愛。反倒是你和覺倫之間的情誼,不但深厚而且穩固,你們互相瞭解,這是很可貴的。」諶紅一手搭在容觀的肩上,他很想給她一些力量。
「相信我,你的改變一定可以成功地引得他的注目,加上你們之間深厚的情誼,一定可以成為令人稱羨的佳偶。」諶紅低下頭去,對上的是容觀迷濛的雙眼。
「我……」點點頭,容觀把話收回,她答應了。
「那你先休息一會兒,我準備好所有的東西後,咱們就可以開始習了。對了!外面桌上有早餐,你先去吃吧。不過,不能吃太飽,因為穿和服必須綁身體,如果吃太飽,你會不舒服的。」諶紅看著容觀,體貼入微地交代一連串的事情。
取得協議後,諶紅從房裡搬出一個又一個的大箱子,原來他早有準備,怪不得昨天他敢帶著容觀到處遊玩。
容觀看著諶紅辛苦準備的這些東西,竟有些感動了起來,尤其現在她明白計劃內容後,她更是由衷感謝諶紅昨日帶她去放鬆心情的好意,忽然間,她對諶紅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快去吃早餐,別愣在這兒。」滿頭大汗的諶紅瞥見仍杵在門口的容觀,索性走到她身邊,推著她來到外頭的餐桌。
「你怎麼不一起吃?」容觀見滿桌的早餐原封未動,她知道他一定還沒吃。
「放心!我忙完就來吃。」諶紅示意容觀坐下。
「好吧!謝謝你,那我不客氣嘍!」容觀知道自己拗不過他。
她的心裡覺得很溫暖,自從母親去世後,容觀便一直與老爹相依為命,家裡的事大半都落在她身上,她已經好久沒有享受過這樣的早餐了。
輕輕咬了一口吐司夾蛋,她想起台灣的老爹,不知道老爹和覺伯伯他們一起用餐習不習慣?不知道老爹一個人好嗎?不知道覺倫好嗎?
她答應暫時不和覺倫聯絡的,用力搖了搖頭,容觀把想念覺倫的心甩得老遠,她決定要在日本好好改造自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14 00:16:32
第八章
才剛答應諶紅暫時不和覺倫聯絡,容觀就開始強烈思念起覺倫。
和著對覺倫的思念,容觀索性大口將手中的食物全數吞下,她明明想念台灣的摯友,卻不能與他聯絡,心中的感觸真是苦澀不堪。
見容觀沉思不語,諶紅有些著急,他以為她被他的要求給哧到了。「怎麼了?後悔了嗎?」他切切詢問,臉上寫的全是擔心。
「沒……」容觀輕聲道。
「那就好。」諶紅席地坐在容觀身旁,然後他從一個大箱裡拿出一套傳統和服,遞給容觀。「拿去換上它。」
「這……」容觀面有難色。
「不是說好了?還是不會穿?」諶紅試圖由容觀的表情裡解讀些許訊息。
「不會穿。」容觀點點頭,有些難為情。
「那--我幫你換。」習慣了幫人做造型,對諶紅而言替人換衣服可以說是家常便飯,為此他說得極自然。
「什麼!」容觀驚呼一聲,覺得不可思議,她怎麼可以讓一個男人為她寬衣解帶,這一驚,臉上竟爬上紅嫣,嬌艷羞怯的模樣教諶紅看了不由得為之悸動。
「你可以先穿裡面的襯衣,我什麼便宜也佔不到的。」諶紅攤攤手,他當然知道她心中的顧慮。
「哦!」雖然還是覺得不妥,但容觀在也沒別的法子。
抱著諶紅遞上來的白色襯衣,容觀老大不情願地走進她的房間。
二十分鐘過去。容觀緩緩打開房門。「諶紅,襯衣的帶子是綁在前面還是綁在後面!」
「什麼?你花了二十幾分鐘,還沒穿好?要不要我進去幫你?」諶紅只覺瞠目結舌,頻頻搖頭,他不敢相信女強人容觀對於衣著竟會如此束手無策。
「不用……不用,你只要告訴我綁前面還是後面就可以了。」尷尬地笑了笑,容觀緊張地說著。
難敵容觀的如花笑靨,諶紅只能訥訥道:「後面。」
她笑起來好美。諶紅再一次對容觀感到驚艷,他越來越害怕自己對容觀停不了的愛意。
「再給我五分鐘,我一定穿好。」容觀自信地道。
五分鐘到。容觀的房門一秒不差地打開。「好了。」
她,眉眼帶笑,一身白色襯衣穿在身上像睡衣般撩人,開啟的木窗外,適時吹起一陣風,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展露無遺,儘管全身上下包裹得密不透風,她依然帶來滿室春光。
諶紅只覺身下傳來一陣火熱,他嚥了嚥口水,再甩了甩頭,強制壓抑住上前抱住她的衝動。
端起桌上的隔夜茶,諶紅咕嚕咕嚕一口飲盡,這才滅了身下那一場火。然後他站起身來,走向容觀,開始他熟得不能再熟的造型工作。
儘管有襯衣的包裹,站在諶紅的面前,容觀仍顯侷促不安,諶紅的每一個動作都令她神經緊繃,更遑論他與她一衣之隔的每一個接觸,她只能一動也不動僵直地接受諶紅的每個指令。
「手抬高。」諶紅正在為她繫上腰帶,繁複的和服穿著就要大功告成。
「好啦!」向後退了幾步,諶紅準備好好欣賞容觀穿上和服的模樣。「手可以放下了。」他發現容觀高舉的手始終沒放下。
「哦。」容觀的身材把這一套和服襯得相當合宜,好看是好看,但是體態過於不自然,她實在不習慣這 樣的穿著,因此動作有些僵化。
「放自然,慢慢走向我。」諶紅像在教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嬰兒一樣,他的耐心和溫柔彷彿用不完似的,那神情和語氣十足十的全都是疼愛。
顫抖著身軀,容觀的兩隻手像無處擺放,跨出的步伐則受限於和服的裙擺因而險些跌倒,沒想到美麗的和服穿在容觀的身上,竟然險象環生,這情景看在諶紅的眼裡,也只能頻頻搖頭。
「算了,我不走了。」容觀索性靠在牆上賴著不動。
「好吧!你休息一會兒。」諶紅洩氣地說,他知道一下子要容觀習慣這種束縛感十足的服裝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看著滿地的箱子,容觀當然知道這是她未來一個月要努力的目標,她之所以凝住不動的原因是,她感受到來自諶紅的溫暖與眷顧,她覺得自己好幸運。
「那是你的造型工具,除了最後一天的造型之外。」盤腿坐下,諶紅覺得日本人的和式坐椅實在不舒服,他不明白為何有那麼多人哈日。
「那最後一天呢!」容觀羨慕地看著諶紅活動自如地坐下,再看她身上的這一套和服,她也只能乖乖維持原狀一動也不動。
「到時候就知道了。」諶紅賣足關子。
「為什麼現在不能說!」容觀不解。
「因為,這得看你的表現,表現得好,才可以見到最後一套。」諶紅不動聲色地牽引出容觀的好奇心與鬥志。
「表現不好呢!」容觀挑高眉問。
「那就再重複之前的造型。」諶紅依舊面無表情。
「你的意思是說,必須前幾種造型都完成了,才有資格做最後一種造型。」客觀的表情顯現出激動, 話音不覺提高許多。
「孺子可教也。」諶紅不疾不徐地說。
「嗄--」弄清楚標準後,容觀只能無奈地哀嚎。
「好啦!別想太多,認真一點。現在穿著和服活動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後,就要開第一箱,做第一個造型了。」諶紅向後一仰,弓起手準備就地小眠一下。
「哦。」容觀認命地說。
容觀穿著和服,困難地移動著,她覺得這間六個榻榻米大的休息室忽然變得好大,不一會兒,容觀已經走得滿身是汗。
牆上的時鐘告訴容觀,距離剛才諶紅說話的時間只有二十五分鐘,時間真是難熬,她交疊雙手,顯然不想再繼續下去。
「矣--不可以偷懶。」閉著眼睛的諶紅彷彿知道一切似的,他在容觀剛要癱軟倒地前適時發出制 止的聲音。
「……」容觀覺得有些難堪,又有些想生氣。
「你答應我不生氣的哦。」又一次,諶紅拆穿了她心裡的想法。
嚥了嚥口水,容觀只能乖乖地繼續她困難的練習。「知道啦!」她的話有些不情願,但是不服輸的個性則適切地強化了她的意志力。
一遍又一遍,容觀認真地練習著優雅的動作,她將自己一向大剌剌的步伐修正為細小碎步,並且微微踮起腳尖,輕蓮步,一次又一次,她的動作由遲緩而熟練,由熟練而自然,兩個小時過去後,她身上那魅惑的女兒嬌態竟已能不著痕跡地流露出來。
她的步伐明顯優雅許多,她的身段也能隨著步伐款款而動,她的手更是在自然隨意的擺盪中呈現迷人的韻味,身上那誇和服不但不再是她的束縛,反而與她的一舉一動配合得天衣無縫、渾然天成。
悄悄睡去又偷偷醒來的諶紅,對於容觀的進步大感意外,他偏著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著和服盛裝的女郎,心中滿是佩服,這種成果可是諶紅始料未及的。
顯而易見的,容觀身上的女人味已在不自覺的情況之下自然地流露出來,這種絕佳的進步成績讓諶紅高興得想大叫,他覺得她十分有潛力,他發誓一定要好好打造她。
「休息一下,馬上我們就要換第一個造型。」諶紅按捺著心中對容觀的驚歎,他不著痕跡地說。
渾然不覺自己進步的容觀,聽得諶紅所下的號令,心中直高興,她終於可以休息了。
於是她慌亂地拆卸身上的層層包裹,一件又一件的束縛。「日本女人真可憐!」她恨恨地道。
×××
身處這浪漫天空底下的諶紅和容觀,表面上一切似乎一如往常,沒看擦出絲毫火花,但是心裡呢?心裡的情感卻在完全沒有預警的情況下,以教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增長、加深……
幾天下來的相處,他們對彼此已經極為熟悉。
「我會穿,你放心!」容觀的房裡傳來她洪亮有力的聲音。
現在的容觀對傳統和服的穿法已經駕輕就熟。
站在門外的諶紅睡眼惺忪,一副失眠的模樣。他正準備幫容觀穿戴傳統和服,沒想到容觀已經自行打點了一切,她的聲音自信而篤定,可知她真的沒問題。
昨天還聽她呼天搶地要他幫她纏腰帶,今天她就已經全然不需他的幫忙。她的學習力的確很強!諶紅下了一個這樣的結論。
關於這點,諶紅覺得安慰,他終於明白孟子三大樂之中「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的快樂境地,此刻他遇上了,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經過了一個禮拜。
在諶紅嚴格的要求之下,容觀的儀態已經有了一定的水準,也已經能從容自在地接受諶紅的每一項要求與批評。
「都一個禮拜了,為什麼你還不替我造型!」容觀終於還是耐不住性子,她急切地問道。
打開第一個箱子,諶紅沒說什麼,他面不改色地拿出一套高級西餐廳的女侍制服,彷彿不曾見到容觀的焦急模樣。
他要她穿上這套制服,然後前往餐廳實習。
容觀伸手接過衣服。「嗄!裙子怎麼這麼短!」她拿起那件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在身上比了又比。
「短裙可以幫助你隨時注意自己的舉動,因為稍有不慎就會穿幫,所以,你一定要時時謹記自己身上穿的可是超迷你短裙。」諶紅說明得很詳細,可是容觀聽得很恐懼。
他其實是想讓容觀練腳步,先前的和服因為有裙擺的限制,所以看不出她的步伐;如今這件短裙,不但可以訓練她走得秀氣,走得優雅,而且還能矯正她所有行動中,腿部的姿勢。這很重要,尤其對容觀而言。
「還要穿這種有花花蕾絲的圍裙哦!」容觀又是一陣呼天搶地的呼號。
「對--」諶紅沒多說什麼,只是加重加長了「對」字的發音。
沒有選擇餘地的容觀,只能乖乖接受諶紅的安排,她拼了命地拉著短裙。好像這麼一拉,裙子就可以長些。
「等一下,我要穿這樣去餐廳,那不是很尷尬?萬一別人把我當成侍女,怎麼辦?」容觀試圖找出這項任務的漏洞,她想堂而皇之的逃避。
「不!依你現在的窘樣,得先在家裡練好步伐,走好姿勢,然後才能出門見人。」諶紅不留情面地說。
「……」訥訥地,容觀沒再說什麼,她知道諶紅說的全是真的。
容觀還是認命地練了,她因為幾乎不穿裙子所以走起來特別辛苦;她還因為不穿高跟鞋所以一直東跌西跌,狀況頻頻。
就在這麼跌跌撞撞的練習裡,容觀的行路體態已有了大幅的進步。
×××
一天後。
「好!經過笨拙的練習後,你終於可以去當餐廳的侍女了,可別再發生跌跤的窘狀。」諶紅老神在在地說。
「嗄--」容觀又是一聲哀嚎。
「好好揣摩一下侍女的忍功,學學人家端盤子時的腳下功夫和對客人說話時的笑容,這樣你在說話的時候才不會那麼粗魯、走路的時候也才會像個小姐。」湛紅不留餘地的數落容觀的缺點。
諶紅要容觀進行的根本不只是改變造型而已,她還得裝模作樣的演戲,沒想到諶紅認真起來的模樣,不輸容觀在職場上的果斷與俐落。
「……」容觀瞅了諶紅一眼,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她只能乖乖聽命。
諶紅執起梳子,迅速地為容觀梳了個漂亮的公主頭,再綁上一條與制服同款的頭巾,立在跟前的容觀已然是個不折不扣的高級餐廳服務員。
「走走看。」諶紅下達指令。
容觀小心翼翼地邁開腳步,她低著頭眼睛死盯著裙擺,深怕稍有不慎,便要走光。
「拜託!你這樣子走路,不是撞壁就是跌倒,眼睛要看前方!」諶紅急切地提醒著。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諶紅語畢的那一刻,砰地一聲,容觀撞上了牆。「哎喲!好痛!」她捂著自己的頭,痛苦地大叫。
「看吧!早叫你要看前面的。」諶紅一邊數落著,一邊走向容觀,他的神情裡全是著急。
「我幫你揉揉。」未等容觀說話,諶紅伸出他那寬厚的手掌輕柔地撫著她的頭,手上的力道輕緩而舒服,像在疼惜一件寶物一樣,這感覺馬上軟化容觀的痛楚,她偷偷抬眼看他,心中盈滿幸福,沒想到在他的羽翼之下,竟是如此安全,如此幸福,她的臉因而漾起一抹醉人的微笑。
這個醉人的笑容讓諶紅確定自己淪陷了!
諶紅抓住她的這一抹笑容,他低頭,讓自己更靠近她,然後緩緩吐氣。「沒事了!」話裡全是柔情。
「嗯!」容觀羞怯地答道。
諶紅揉了揉容觀的頭髮,愛憐地道:「那,再來一次!」
容觀點點頭,沒說什麼,她挺直腰桿輕跨蓮步,這一次,她走得十分熟練,走得十分曼妙。
待容觀熟練之後,諶紅便直接帶著容觀來到一家高級餐廳。
起初,容觀還有些老大不願意,後來熟悉了職務後,竟專業得像個入行多年的資深優良服務員,她的服務態度與可掬的笑容,贏得所有老闆同事與客人的嘉許。
「你真是一位成功的服務員,不加入我們的行列,真是可惜!」臨走時,餐廳老闆惋惜地恨不得能留下容觀。
「謝謝。」容觀深受老闆的鼓舞,信心大增,她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幸福,這笑容實在燦爛耀眼。
無奈諶紅卻是沒作任何表示,他什麼也沒說,容觀也只能維持在這個造型上。
×××
匆匆三天又過去,容觀身著短裙,洩氣地嘟著嘴。
「十天了!過去十天了!」容觀索性到諶紅耳邊大聲疾呼。
他充耳未聞,只是安心地睡著。
容觀頓時怒火中燒,忍無可忍,一方面氣自己不中用;再方面更氣諶紅不聞不問的態度。
身處異地,加上與唯一認識的人發生不愉快,所有不好的感覺都放大了好幾倍,容觀忽然覺得自己好傻好蠢,竟然答應諶紅這種不真切的建議。現在的她,只想找個人好好發洩心中的委屈。
於是她偷偷拿起話筒,撥回她朝思暮想的台灣。
老爹不在!
海塵陪婆婆到歐洲遊玩,要十三天後才回國!
覺倫呢?容觀心中升起一股對覺倫強烈的希望,她像魔法詛咒了一樣,撥著電話。
「喂?」是覺倫!電話那頭傳來覺倫渾厚的嗓音,那是她日日夜夜都想望的聲音。
「我是小容。」顧不得與諶紅的所有約定,容觀一股腦兒將自己身在日本,以及接受諶紅訓練的事全盤托了出來,她只差沒說出自己對覺倫的愛慕之情。
「誰呀!」電話那頭忽然傳來女聲,那是李倩柔膩的嗓音,握著電話,容觀只覺腦袋瓜裡轟然作響。
「你們……住在一起!」容觀怯怯地詢問,握著話筒的手不自覺地加緊力道。
「對呀!小容,真謝謝你!等你回國,我一定好好請你吃一頓,順便告訴你李倩的好,她可是什麼都給了我。」不願承認自己栽在李倩手裡的覺倫,用著既得意又暖昧的話音,來昭示他已成功地獵得黑玫瑰。
「你們……」她想再詢問得更詳細些,卻霍地被一雙大手猛然攫住話筒,一下子,便和覺倫斷了線。
「你答應過我的。」諶紅冷冷地道。
他覺得生氣、惱怒,心中旺盛燃燒的不是容觀打破規定的怒火,而是容觀對覺倫用情的妒火。
「你沒有禮貌。」容觀抬起她已然失焦的眼對上諶紅暴怒的紅眼,她失了魂似的低喃道:「他已經和李倩……」容觀哭喪著臉,嘴裡重複叨念著覺倫和李倩在一起的事。
「你把我當什麼!」盛怒的諶紅,只想知道在容觀的心裡,他算什麼?!
看見容觀對覺倫的思念與不捨,諶紅覺得很受傷,尤其是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他早在心中種下一畝屬於他和容觀的愛情,他開始需索容觀的愛來灌溉這畝田。
因為心中對容觀的愛日漸增長,所以越不能忍受容觀愛覺倫的事實。如今眼見到了,卻是這般失去理智的反應,這是諶紅自己所始料未及的。
眼淚滾滾而下的容觀,哽咽疾呼。「都是你!都是你把我帶離覺倫的身邊!」話到最後,已是無力,容觀軟弱得就要倒下。
妒火來自於剛播下的深愛,因而特別猛烈,待別無情。「你說!你說!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諶紅顧不得憐香惜玉,此刻他巳妒火燒得失去理智,他雙手緊抓容觀的肩,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肩一樣。
「你什麼都不是!」強忍來自肩上的疼痛,容觀咬著牙,用盡最後的氣力從齒縫中進出令人傷心的話。
像遭電擊般,諶紅一下子失去了生氣,雙手不自覺地松落。「我什麼都不是,原來我一直什麼都不是!」他口中喃喃道,慌亂地奪門而出,留下傷心的容觀。
×××
一天又將過去,黑夜悄悄降臨。
然而,諶紅卻還沒回來。
獨坐客廳的容觀已漸漸恢復了意識,她正從失去覺倫的悲痛中醒來,隨即又要面對諶紅盛怒之下的離去。
「諶紅!諶紅!」尋遍了房內的每一個角落,容觀這才真正意識到諶紅的離去。
於是她開始擔心了起來。他那麼生氣,萬一……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想到這裡,容觀顧不得人生地不熟與黑鴉鴉的天,拿了外套就要出門尋找諶紅。
叮咚!電鈴響了!
「是諶紅!」容觀興奮得奔向前去開門。
「給你!』,來人是一位中年的日本婦人,操的卻是生疏的中文。
容觀由婦人手中接過來的是一份熱騰騰的拉麵,以及一封署名給容觀的信件。想來,必是諶紅寫的。
容觀於是抓著婦人的手。「請你帶我去找他。」她的神情非常著急。
無奈,婦人只是滿懷歉意地搖搖手,示意容觀讀手中的信,便轉身離去。
容觀急急展信閱讀。
小容:
我為今天的事道歉。因為太相信日久生情,所以才會一廂情願地以為你會和我一樣。我以為你也會對我生情,所以當我發現你對覺倫的一往情深時,我簡直要發狂!
我愛上了你,卻拿愛的妒火來傷你,我真該死!
容我說一聲對不起好嗎?,
為期一個月的訓練還有十多天才結束,你要好好加油,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諶紅
×××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正如諶紅信中所言,他像個全知的神一樣,洞悉容觀的一切,為她做好所有妥切的安排,只是他再也沒出現在容觀面前。
化悲憤為力量的容觀顯然十分努力,她用盡力氣去改正自己所有的缺點,對於接踵而至的要求,她都面不改色地照做。
然而她越是努力,對覺倫的傷痛越淡,對諶紅的思念越深,到第二十天,她終於忍不住向諶紅請來的人要求。「我要見諶紅。」
無奈那些人不是急急離去,就是默默不語,再不然就是張著口用她聽不懂的日文說一串陌生的話。
她開始強烈思念起諶紅,她想起過去諶紅對她種種的好,她也開始貪戀起與諶紅在機場裡似有若無的情意,她想念他的擁抱、他的吻與他的溫柔。
反覆讀著諶紅給的信,她開始對「日久生情」四個宇動了情。
她於是發現這些日子以來,諶紅早已深植在她的心中,她發現自己愛上了諶紅!
因為失去,才懂得珍惜。
容觀感到無以名狀的傷心。
「我什麼都不做了,除非你們找諶紅來。」她開始抗議。
小容加油!我們第二十五天見。
她的抗議獲得了回應。
於是,當第二十五天翩然降臨時,諶紅出現了。
「第二十五天,一秒不差!」他立於門外神情樣貌和之前的諶紅判若兩人,
顯然他是經歷過一番煎熬的,他瘦了。
他深情款款的雙眼、狂亂不羈的髮、恣意生長的鬍渣,以及不按牌理的穿著打扮,在在都令容觀怦然心動,她想上前擁抱他卻沒有勇氣。
「好久不見!」她只能說出這麼一句話。
多日來的苦練,使得她的神情、她的眉眼、她的動作體態,都像脫胎換骨一樣,立在門內的她已是一個人人著迷的美麗女子,她像仙子,讓人忍不住想親吻她。
「接下來呢?我們要做什麼造型?」容觀回神後,興奮地拉著諶紅說,她身上飄來一抹幽香,這味道惹得諶紅有些迷醉。
歡樂的氣氛總能輕易帶走尷尬,容觀總是在尷尬時故作輕鬆地掩飾,這些日子以來,她明白了自己對諶紅的愛,卻還學不會去表達。
諶紅深吸一口氣,享受這屬於容觀特有迷人的醉香,然後他眨了眨眼,故作神秘地道:「天亮就知道了。」他不打算讓她先知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14 00:16:58
第九章
天空出現魚肚白,街道上的櫻花依舊漫天飛舞。整個京都的天空瀰漫著一股醉死人的浪漫。
二十五天在光陰的巨輪中不算什麼,但對諶紅和容觀而言,意義卻很深遠,第二十五天的太陽升起了。
「今天的造型是什麼?」對著剛睡醒的諶紅,容觀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下一個造型。
諶紅遞上一朵鮮艷的紅玫瑰給容觀。「這個送你。」他在容觀還來不及反應時,將他的唇湊上她的。
他給她的是一個香甜而多情的吻。
「今天我們要談戀愛。」諶紅低沉的嗓音裡充滿了吸引力。
「嗄……」不知所以的容觀還沉浸在剛才的香吻裡,根本無力思考,幾天的分隔讓容觀對諶紅的感情又加深了些。
「今天你是我的女朋友,一個戀愛中的幸福女人。」諶紅深情地看進容觀的眼。
「我?」容觀終於回神,她的心裡覺得甜滋滋的。
「戀愛中的女人最美,為了讓你體會這種感覺,所以今天我負責給你戀愛的感覺,你只要負責幸福就可以了。」諶紅的解釋像濃濃的蜂蜜,甜得動人。
他知道自己在容觀的心裡什麼也不是,因此,他沒敢說什麼,他只想偷偷享有與容觀在一起的甜蜜。
容觀飄飄然,已經徜徉在諶紅打造的戀愛國度中,她的眼、她的眉、她的笑容,甚至她的舉止全都染上愛意,浪漫而多情,像朵粉紅色的玫瑰。
果然如諶紅所說,這第二十五天的容觀的確幸福得什麼也不必做,她好快樂,打從心底快樂。
美好的一天,她盡情享受諶紅的呵護和體貼,她也放開心胸去感受諶紅給她的擁抱與愛吻。她從沒試過這麼幸福的感覺。
諶紅悄悄將這一天的美好深藏在自己的心裡,他要好好珍惜。
恍恍然有那麼一刻,這種戀愛的感覺像真的一樣,兩個人都悄悄在心底將對方擺在情人的地位。
戀愛的感覺似真似幻,沒有人願意花時間去探究,因為只有一天,一天的幸福實在太短暫,他們只想好好把握。
美好的一天結束。
兩個人在各自的心裡各自盤算著不同的想法。
他覺得能這樣已經夠了,該放手讓她飛去。
她覺得自己心意明確,她要回台灣好好把當初遺留在台灣的愛找回來。
沒辦法,容觀是那種實事求是、凡事不拖泥帶水的人,她認為她有必要回台灣作個了結,她不希望在自己的心裡留下一丁點關於覺倫的想望,她不容許自己如此。
愛如果不純粹,她寧可不要,因此,一旦時間到了,她會回台灣,她要將自己的心打掃乾淨,然後,給諶紅一個全新的自己。
她是這麼想的。
然而,他卻不知道。
×××
接下來的日子,容觀極力做好每一個練習,和每一個諶紅的要求。
容觀認真的態度與優異的表現令諶紅詫異不已,眼前的容觀活像千面女郎,她忽而高雅端莊、忽而柔情似水,忽而性感野艷……她千變萬化,令人目不暇給,她光彩奪目,令人屏息。
就這樣,容觀在諶紅一連串的驚歎聲中完成所有的造型,她的潛力也因此一點一滴的流瀉。女人多變,有太多風情,過去,容觀只要求自己表現剛強的一面,漸漸隱藏她女性原有的風貌,終至定型,終至一板一眼;如今湛紅改變了她,她不只喚醒自己,更有甚者,她激發出潛意識裡,那多變的,屬於女性特有的面貌。
她的日本之行,真是做了許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改變。
×××
時間過得很快,這已是容觀日本之行的最後幾天了,諶紅打算帶她前往一個特別的地方,做些特殊的訓練。
想來就令諶紅感傷,因為,幾天之後,他將與容觀分開,再不能像這一個月能天天見到容觀。
「唉!」諶紅心中難捨的別情就要潰堤氾濫,他憂心不已,為了即將到來的別離。
街道上的櫻花多數都已開盡,只剩稀稀落落的幾抹嫣紅猶不捨地挺立於樹梢,和二十多天前的燦爛相較,這樣的情景倒像是熱戀過後的餘溫,客廳裡的諶紅哀哀地望向這殘存的浪漫,心中直祈禱黑夜不要到來。
身處房間裡的佳人亦懷有心事,她不敢出房門,因為深怕對上諶紅深情的雙眼與溫柔的呵護,此時的她不知道該如何釋放自己就要傾洩而出的情感,容觀就是不能直接去面對門外令她心動的男子。
她深知自己變心了,對覺倫的迷戀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房門外,那個曾經讓她氣得牙癢癢,恨得不得了的男子,早在諶紅帶她前往日本時,她就把他擺在心裡那個情人專屬的位置,只是她一直不知道罷了。後來,因為一場赤裸裸的爭吵,她確定了自己的愛,只是她還不能向他承認罷了。藍天清朗白雲悠遊,她卻無心觀賞,只覺無端煩躁。
「我為何害怕?為何不捨?」容觀捫心自問,問得自己心惶惶也心慌慌。
該如何是好?她無力去想,只願珍惜當下。
他和她於是都各自下了一個共同的決定,要讓日本之行的最後幾天充實而且快樂,他們都決定不顧一切與對方好好相處,剩下的,等回台灣再說。
×××
日本之行已近尾聲,容觀也已經可以十分純熟地展現她自己特有的女人味,現在的容觀已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不但如此,最令諶紅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容觀骨子裡的表演細胞,她在前幾個角色扮演中不但表現適切而且發揮得淋漓盡致,這帶給諶紅始料未及的驚喜。
「她真的是一塊寶玉。」獨自一人的時候,諶紅時常對容觀有這樣的驚歎。
眼看諶紅先前準備的幾個箱子都已拆封,都已成功地打造,容觀的心中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她歡喜,是因為這段日子來的訓練,讓她找到了一個全新的自己,因為這個緣故,她對諶紅有著無以名狀的感謝。
她憂心,是因為她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錯把諶紅的影子與覺倫交疊,夢中的新郎總在轉身的那一刻幻化為諶紅,這個現象使容觀感到又驚又喜,她越來越確定自己愛上了諶紅!然而她不敢貿然表示,因為她也疑惑自己對覺倫的愛慕究竟還在不在?
或許她對覺倫的愛已經有了遲疑吧!她竟有些希望離別的時刻不要到來,她不想這麼快就與諶紅分開。
可該來的終究會來,第三十日在不被期盼中翩然降臨,時間是第三十日的凌晨一點。
午夜時分,諶紅和容觀兩人顯然無心睡覺,他們都待在客廳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無關緊要的事,誰都沒有勇氣提及第三十個造型和之後的離別。
終於,還是諶紅打破這午夜的和諧。
「小容,今天我們要做的最後一個造型,對你和我來說,都非常重要。」雙手搭著容觀的肩,諶紅的話裡透著一股嚴肅的氣氛,他削瘦而堅毅的臉上寫的正是慎重兩個字。
「什麼造型對我們這麼重要?」訓練過後的容觀,神情泰然自若,少了一分霸氣,多了一分柔媚,她的聲音只怕悅耳動聽四個字也不足以形容。
諶紅偷偷享受著她吐露出的芬芳,過了今天以後,只怕再難有這樣機會了,他怔怔看著眼前脫胎換骨後的佳人發癡了好一會兒。
深深吸著屬於容觀特有的香氣,諶紅不改慎重地道:「第一,這是我特地為你設計的新娘造型,新娘是女孩蛻變為女人的重要階段,我想不久之後,你將會牽著覺倫的手跨入這個門檻,所以這最後的造型對你來說很重要;第二,這個造型裡的服裝全由我一人設計,我打算請你做我的模特兒,為我這個作品在比賽會場做演示。」
他有條不紊地說著他的想法,然而事實上那是他經過一番演練後才有的流利,諶紅可是花了好大一番氣力才將自己的心酸包裹得一點也不露痕跡。
他刻意收起自己一貫的溫柔與對容觀日漸增長的情感。因為他記得自己在容觀的心裡什麼都不是!所以諶紅認為再多的深情與作為都只是徒增她的困擾,使她心生困擾並非他所樂見。
「我?」容觀手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最後一項考驗竟是新娘。她覺得有些失落,眼神中已隱隱透出一抹感傷。
她為他動了情,卻換來他一反常態的冷然。為什麼?她真的不懂!
嫁紗是為了得獎而作!她當然看出他不同以往的神情。他的冷然令她有些失落,有些擔心,有些難過……
哀哀看著諶紅,容觀覺得眼前的他好陌生,她在他的眼裡看不見先前的溫柔與情意,這令她感到不解與恐懼。
她不要這樣。
「這些日子以來你的表現我很清楚,這套婚紗是我花了二十九個夜晚趕出來的,即使我們不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都在加緊趕工。我希望能在千禧年的婚紗展中奪得好成績,過去我幫你這麼多,現在請你給一些回報,我想並不為過。所以,請你一定要幫我!」諶紅緩緩說著與自己心意相違背的話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這件嫁衣明明是為她而縫製,卻硬說是為了要參展!他明明對她不捨,卻又大方地將她推向別人的懷抱!
「謝謝你的肯定,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容觀賭氣地道謝。
再也掩不住狂亂奔流的心酸,諶紅轉身默默回房,不知為什麼他的步伐在容觀看來竟是如此沉重,如此蒼涼,她為此感到不忍不捨,忽然眼前的男子變得模糊,她光潔的臉頰上也跟著淌下兩行溫熱的淚水。
「先休息一下吧!再過幾個小時,我們就要去比賽會場,到時你可得好好表現。」臨進房門時,他訥訥丟出這麼一句叮嚀。
「你就只關心你的比賽!放心!我會做到最好的!」感受不到來自諶紅話裡的不捨,容觀哭紅著眼眶哽咽地說。
她掩蓋不住自己的難過,因而氣憤了起來。
聽著容觀哀傷的指控,諶紅止住自己的腳步,然後深吸一口氣。「謝謝,麻煩你了!」他無情地道謝後,便掩上房門將難過的容觀關在門外,將自己的不捨收藏在門內。
他怕再待下去,他就要失去理智上前擁抱她、呵護她!可他不能這麼做,他一直記得她說他在她的心裡什麼都不是!他知道她不愛他,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他知道那是她給他的同情,他自己很清楚。
×××
國際千禧年婚紗大展將於日本東京舉行,聽說主辦單位是日本皇族的一位公子,世界各國的造型師與服裝設計師全聚集在一塊,今年適逢兩千年到來,新娘造型設計比賽因而比往年來得盛大。
一個月前,就在諶紅帶著容觀遊玩京都的途中,無意間看到這次的比賽,諶紅臨時起意,決定參賽,他要利用這個比賽來為容觀設計一個別開面,具有特殊意義的結業式,諶紅之所以參加這次的比賽,毫無疑問的,全都是為了容觀,全都是為了愛。
所以就在容觀辛苦改造自己的同時,諶紅同樣沒閒著。他利用所有休息的時間,偷偷地打造專為容觀一人設計的新娘嫁紗,因為這一段日子裡有太多屬於他和容觀幸福的點點滴滴,於是他將這一套嫁紗取名為「幸福霓裳」,因為這件嫁紗打造於幸福,也將為容觀帶來幸福。
他希望容觀擁有幸福,這是他帶她來日本前,他答應過她的。
但他不想讓她知道,他要她無拘無束地追求幸福。
在幸福中打造的嫁紗,是一襲潔白無瑕的低胸禮服,上衣鑲嵌著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玻璃,遠望只覺光彩奪目,像一顆神秘的水晶球,吸取所有天地間的福運,下身的蓬蓬裙則優雅地散開,像一朵盛開的白玫瑰,恣意的、毫不保留地釋放它的美、它的芬芳。
嫁紗美得令人怦然心動,但看在容觀的眼裡,嫁紗即使再光彩奪目,也無法照見容觀黯淡的心。
她覺得自從第三十天到來後,他就變了,他對她的感情變得冷淡,她感受到了。
好美!當容觀穿上這一襲嫁紗時,諶紅頓感心跳停止,四週一片模糊,只有眼前盛裝的佳人煥發出耀眼的光芒。
她簡直像朵聖潔無瑕的百合,清新可人;又像天上下凡的仙子,高雅絕俗、纖塵不染。
差一點!差一點諶紅便要為面前的百分百新娘下跪。如果不是她那日決絕地說他什麼都不是,他真的會向她求婚。
她太美,美得令人屏息!但他卻只能遠遠望著,他感到無限淒涼。是誰說日久生情?他苦笑地自問。
「怎麼了?我穿錯了嗎?」湛紅無聲無息地盯著容觀,他那副震驚的神情讓容觀十分不習慣,還誤以為自己穿錯了。
「不!你太美了。」諶紅一刻也捨不得將視線自容觀身上移開,他讚歎著表示。
「哦!有多美?」容觀雖覺諶紅的反應有些誇張,但又想聽聽他的看法。
「美到讓人想馬上向你求婚。」諶紅脫口而出地讚美她。
「少來。」她臉頰頓時燒紅了,血液直往腦門沖,心中則爬上一絲竊喜,如果,如果是他向她求婚……只怕她不會拒絕!
「走吧!咱們可以到會場去了。」諶紅牽起容觀的手,直接帶著她前往比賽會場。
×××
會場上人山人海,這兒聚集了世界各國頂級的造型設計師,不但如此,因應作品展示需要,這兒也聚集了世界超級名模,儘管如此,仍沒有人可以搶走容觀的光彩,也沒人有勇氣站出來與容觀一較高下。
很快的,容觀與諶紅已經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諶紅精妙的造型技巧讓全場人士歎為觀止;容觀的美貌與身上那一襲婚紗,則奪走眾人的目光,她不但是鎂光燈的聚焦處,也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新娘。
諶紅的設計果然不負眾望地拿走了兩千年的首獎,而容觀的出色表現不但引來了眾多媒體,更重要的是,她那舉手投足間所表現出的純淨氣質,令所有人為之傾慕。而她也拿到了一份特別獎。
這一場舉世矚目的比賽,使得諶紅和容觀頓時成了國際焦點人物。
擁抱大獎的感覺真好,那令容觀有些飄飄然。「回家嘍!明天我就可以回家去看老爹嘍!諶紅你說我回去以後,大家……真的會對我刮目相看嗎?」容觀知道不宜在諶紅的面前提覺倫這個名字,索性就說成大家,她故作輕鬆的語氣反而洩漏難捨的離情。
「放心!他一定會深受你的吸引。你知道嗎?現在的你已經美到不可言喻。相信我。」雖然諶紅也不願提起覺倫的名字,不過,諶紅倒是大方地給予容觀支持,只是心中備感淒涼,他的離愁早在那日的爭吵中便已生根。
她就要回去了,回去與覺倫雙宿雙飛。而他呢?給出的心已經收不回來了……
他用冷冷的語調掩飾自己心中的情意,他交代她。「小容,我還有事,你先回國,我過幾天回去。」諶紅轉過身去,不敢看著容觀,他怕再瞧下去就要不顧一切將她留下了。
留下她也沒用!留不住她的心一切都只是枉然。他不禁又泛起一抹苦笑。
「不行哪!你不幫我了哦!」容觀說話時已自然而然有著明顯的女兒媚態,她開始懂得撒嬌,也開始發現她離不開諶紅。
她愛諶紅卻不敢說出口,原因在於覺倫,她不知道自己對覺倫是否還有愛?她不敢確定,卻又對諶紅感到強烈不捨,她覺得自己真壞,不禁也泛起一抹悲涼的笑。
「我已經完成了我該做的事,現在的你就算沒有我也可以很美、很有女人味、很有自信。我真的有事,要晚一點才能回國。」背對著容觀,他的話語依然平靜沒有任何感情。
「那……我也晚一點回國,我要跟你一起回台灣。」知道諶紅不能和她一道回台灣,容觀一下子忽然失去了安全感,現在她顧不了自己從小到大堅守的女性矜持。
她緊緊拉著諶紅的手不放。「反正不差這幾天嘛!好不好?」她寧願晚些回台灣。因為不能忍受再度與諶紅分開,她顯得有些激動,總之無論如何她是要留住諶紅的。
諶紅回身反手抓住容觀的手,他有些激動,眼裡的火花令容觀無法直視。「不好!難道你不怕這幾天,覺倫和李倩突然閃電結婚?難道你不想早日見到覺倫?」說完,諶紅用力甩開容觀的手,他握起拳頭捶向客廳的桌子。他還是洩漏了自己心中的顧慮。
這個驚人的舉動是容觀從沒見過的,他確實嚇到她了。她不能再說什麼,因為她的心中的確曾經深藏著覺倫哪!想她來日本所做的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覺倫,但是才不過一個月,她竟然對覺倫感到不確定,反而對諶紅動了情!
伸手再度抓緊諶紅的手,容觀垂喪著臉道:「好吧!那你要盡快回台灣。」定定看著諶紅,容觀在等諶紅給她承諾。
「快去收拾行李吧!很晚了。」諶紅痛苦地閉上眼,逃避她傳來的情意。
「不行,我要你答應我。」她一定要他承諾。
「答應你什麼?」睜開眼,他仍在裝傻。
「答應你會回來。是你自己說的,你說只要我幸福,你就會幸福,如果你不回來,怎麼知道我幸不幸福?」容觀急了,豁出去了,話裡全是赤裸裸的情意。
「放心,你一定會很幸福的;」諶紅伸手愛憐地撥開容觀臉上的髮絲,他動容地說。
容觀抬手覆上他為她撥髮絲的手,輕輕在自己光潔的臉上摩挲。「不行,我不管,我就要你答應我。」不知道為什麼,容觀覺得諶紅不會回來了,她有強烈的預感。
「好,快去睡吧!」諶紅終究是扭不過容觀的要求。
「你說,你很快就會回台灣。」她仍不放心,只是急切地抬眼詢問著。
「我很快就會回台灣。」他艱難地依樣回答,卻不敢對上她那雙急切而熾熱的眼眸。
「你說……你不會放下我一個人。」容觀偏著頭,硬是對上他那雙盈滿淚水的雙眼,她要他保證。
他情難自禁地緊擁著她,輕撫著她,深情地說:「我不會放下你一個人。」淚水更是應聲而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無奈自古多情傷別離哪!
時間似乎在擁抱的這一刻停止了,不知過了多久,容觀才愛戀不捨地離開諶紅溫暖深情的懷抱,然後勉強漾開笑容。「嗯!那……早點睡吧!」她其實仍感不安。
「晚安!」回眸深深看了他一眼,她才依依不捨地回房。
「晚安!」目送著她婀娜的背影,諶紅伸手想拉回她,卻只撲了個空。
燈熄了,四週一片漆黑,星子忽然變得明亮了起來。
諶紅倚在窗邊細細看著天上的每一顆星子,想著一個月前和容觀初抵京都的那一晚,也有著相同的星空。
他早知道,打造成功後的容觀一定不同凡響。因為她擁有極佳的天賦條件。呵!呵!他成功了……但他好難過,只因她不愛他……斟滿一斛酒,諶紅一口飲盡。
此刻的諶紅悲喜交加,悲苦多,喜樂少。打造容觀的這段日於是他畢生最快樂的時光,因為他是在愛裡付出,所以快樂。如今她要走了,走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要他如何面對?
早就知道她喜歡覺倫的,不是嗎?諶紅對自己的傷心懊惱不已。
她的心本來就屬於覺倫,他在這邊難過什麼?諶紅一口飲盡茶几上的清酒。
門外響起叩門聲,接著容觀的嗓音柔柔地傳來。
「諶紅,我知道你還沒睡。可不可以讓我進來?」
紙門上透出的身影,玲瓏婀娜,諶紅看著看著出神了好一會兒。
「諶紅……」不見諶紅回應,容觀又喚了聲。
咿呀一聲,諶紅拉開紙門。
門外站的是蛻變為彩蝶的容觀,立於月光下的她,身著一襲無袖白色睡衣,低眉頷首,神情黯然,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怎麼啦--」諶紅話未說完,容觀已然撲進他懷裡。
他扶著她略顯削瘦的肩,輕輕柔柔地全是疼惜。「怎麼啦?」他吐氣輕聲道。
「我……作噩夢。」她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來回摩挲,想擦掉夢裡諶紅那抹絕然離她而去的神情。
他閉上眼,輕撫她的頸項,漾開一抹疼惜的微笑,然後愛憐地說:「傻瓜,夢裡的東西都是假的。別怕--」
「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台灣了!我知道--」容觀抬眼望進諶紅的眼裡,她嬌聲任性地說。
輕輕推開容觀,他滿臉惶惶不安。「你怎麼會這麼想?」
她轉過頭,看到了茶几上的酒和酒杯。
拿起茶几上的酒杯,容觀一飲而盡,她必須借助酒精的支撐。「諶紅,我知道這麼說很自私,但我真的希望不管我是不是得到幸福,你仍在我身旁。」此刻她希望酒精快點發酵。
「小容,我知道你將得到幸福,但我不知道當我看到你幸福的挽著另一個男人時,我還能不能由衷的祝你幸福……你知道嗎?我沒有把握。」諶紅一口氣說出自己真實的感受,他的眼眸似火,話語裡全是愛意,悄悄燃燒著眼前的佳人。
他別開眼,拿起整瓶酒,猛灌一大口。「小容,我不希望在你好不容易得到幸福的時候,成為你幸福的破壞者,你知道嗎?我沒有把握。」望著空了大半的酒瓶,諶紅激動了起來,眼睛裡充滿了血絲。
他很痛苦,看了教人心酸。
容觀搶下他手中的酒瓶,全數喝下,讓熱辣的酒精迅速在她身體裡作用,她踉蹌退了幾步,然後向諶紅寬闊的胸膛撲去。「對不起……我不想和你分開,我不要……」容觀抱著諶紅,再也忍不住地悲泣了起來。
諶紅輕輕捧起她的臉,柔聲安慰。「別這樣,小容別哭……時間久了你就會習慣了,別哭……」
他怎麼可以這麼溫柔?他的手怎麼會這麼熱?他的言語為何這麼撩人?
酒精適時地在這對男女的身上猛烈發酵,就連暈黃的月光都顯得朦朧淒迷,火燒似的血液迅速奔流於兩人體內,點燃兩人一觸即發的愛慾,醺然的感覺催化著他們的意志,溫熱的體溫則傳來強大難擋的原始慾念。
再沒有人克制得了這排山倒海而來的情慾。
「吻我。就當給我一個kiss bye。」容觀嬌喘柔聲,她閉起雙眼,靜靜等待。
毫不猶豫地,諶紅輕輕落下他那綿密溫柔的吻,讓四片唇相連相擁相惜,讓愛意和酒一起昇華。像他倆沒有明天一樣,沒有人願意停止這一刻的溫存,於是越吻越激烈,越吻越難捨,終於燃燒起抗拒不了的烈火。
她伸手解開他上衣的扣子,緩緩地撫上他堅實的胸膛;他探手伸人她的衣擺,慢慢地來回游移於她柔嫩的嬌軀。
不管了!他們決定就讓彼此縱情一次,在這個離別的夜晚,他們不要再苦苦隱藏真心,不要再裹足不前,不要再有任何顧忌,現在他知道她要他,她也知道他要她!那就夠了……
他伸出強而有力的手,握住她的纖腰向自己緊貼、密合;她因激情而蠕動軟膩的嬌軀。
然而,再強的愛慾也難敵她愛的人不是他這個事實,諶紅猛然清醒,他痛苦地咆哮著,用力推開她。「不可以!」
容觀緊咬下唇,她有種被拒絕的羞辱感。
「回去睡吧!明天一早還要趕飛機。」淡淡丟下一句話,諶紅逕自坐下,拿起酒瓶猛灌,沒再看她一眼。
就讓黃湯洗褪所有的愁與苦吧!現在的諶紅只想沉淪在酒精的麻痺效應中,他不能再看容觀一眼,多看一眼就多添一分愁苦!
感受到諶紅的巨大痛苦,容觀呆立了好一會兒,酒醉、傷心、羞愧的感覺全一古腦兒地交雜在一塊,她無力思考,只有失神落魄地移步回房去。
回過頭,她幾乎要開口向他告白,自己已經愛上他,卻讓他搶先開口說出。
「祝你幸福。」和著濃濃的酒精,諶紅飄然道。
他不能傷害她啊!諶紅的心裡不斷地吶喊,直到酒精發酵,直到醉意掩蓋所有痛楚。
容觀把湧到喉嚨的話硬生生吞了下去,她終究還是沒說。
之後,他沉沉入睡,直至第二天晌午,他渾然沒察覺她已離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14 00:17:26
第十章
清晨天剛亮,窗外飄來一枚櫻花瓣,容觀怔怔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她拿起自己的背包,穿上諶紅為她準備的洋裝和高跟鞋,準備踏上回家的路。
臨走前,容觀走進諶紅的房間,匆匆寫下幾語,然後她極輕地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個吻,便愛戀不捨地離去。
她難過,因為不知道這一回台灣變數有多大,她覺得離不開諶紅,卻又害怕自己對覺倫的愛依然存在,她實在不知所措,無所適從。
兩頭都愛?這是她不允許自己發生的事。她之所以回台灣是因為要了斷自己對覺倫的愛意,她必須這麼做。
循著記憶中來時的路,容觀順利地回到自己的家鄉。
因為日本東京的那場婚紗比賽,容觀已然成為國際矚目的焦點人物,她的出現掀起強大的效應,所有的女子都紛紛尋找屬於自己的造型設計師,她們要像她一樣,經過設計師的打造幻化為眾人眼下的艷彩。因為這樣,整個國際竟吹起一股打造風。造型設計師一時間成為炙手可熱的行業,不分男女,人人競相邀約。
容觀便是在這股風潮中,帶著強大的人氣,席捲所到的每個地方。在大批媒體的簇擁下,她回到了台灣。
回到台灣,容觀才發現她那傳奇性的一個月在台灣快速地掀起軒然大波,整個中正機場處處可見她那天穿著「幸福霓裳」的巨幅照片。
她知道這全都是諶紅帶給她的,想起湛紅,她有些不捨,她知道自己傷了他的心,所以她要回到台灣了結自己心中殘存的不確定的愛,她必須把自己的感情釐清才敢將自己交給諶紅,她不要再讓不確定的愛傷了諶紅。
她明明帶著心傷,卻要堆起笑臉迎接每一道閃光燈。
這是諶紅教她的,他說不論在何種狀況下,都要以最美的神情迎接每一道閃光燈,都要讓這道閃光燈創下奇跡,她謹記在心。
好不容易在護衛人員的帶領下,容觀突破重圍,奔向她久違了的可愛的家。
×××
「老爹,我回來了。」容觀氣喘吁吁,顯然她是跑著回家的。
她迫不及待要和親愛的老爹說話。
容老在媒體強力的宣傳下,當然知道女兒要回來了。聽見久違了的熟悉聲音,他從房裡蹣跚地走出來。「乖女兒,你終於回來了。」他哽咽地說,眼裡泛著欣喜與驕傲。
看著幻化為彩蝶的女兒,光彩炫麗,容光照有些難以置信。
「老爹,我還是那個丫頭,沒變的。」容觀一語將容老的疑惑一掃而空。
「呵……」點點頭,容老微笑著。「可惜你那死去的媽無緣見到變漂亮的女兒!」容光照想起愛妻,難忍心中傷痛。
「老爹!別這麼說,我相信媽媽在天之靈看見了現在的我,一定也和您一樣為我開心。」仰望窗外藍天,容觀彷彿見到母親慈祥的笑容。
這對久違的父女,於是坐在自家客廳,述說著這一個月來的種種。
「改天有空,你一定要請諶紅到家裡來生坐,老爹真想見見這個讓我女兒轉型的重要人物。」容觀述說日本種種時,都不忘為諶紅加上一筆,因此,容光照雖未見過諶紅,卻巳對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沒問題!老爹,您一定會喜歡他的。」容觀自信滿滿,對自己的眼光,也對諶紅的為人。
「呵!好,你可別忘了呀!」容老笑得合不攏嘴,因為他看見了女兒臉上幸福的表情,他知道這個諶紅在他寶貝女兒的心中佔著不可替代的地位,他看得出來,女兒戀愛了。
×××
才回來台灣的第二天清早,容觀家裡的電話便沒命地響著,多數是媒體與電視公司,他們都想邀請容觀在媒體中披露自己是如何轉型的,他們更想經由容觀探查出諶紅在哪裡,因為諶紅儼然成為大家爭相邀聘的造型設計師。
每個人都希望能像容觀一樣,脫胎換骨,所以他們急著找尋諶紅的下落。
然而容觀給的答案也總是婉拒。因為怕漏接了諶紅的電話,所以她不放過每一通來電。
第三十通電話響起--
趿著拖鞋,容觀慌忙地接起電話。
不是媒體,不是電視台,也不是諶紅,而是是覺倫!
在與黑玫瑰熱戀之際,覺倫注意到了他的紅粉知己已經回國。
「阿倫,什麼事?」容觀前些日子因覺倫而生的傷感已然平息許多,她平靜地說著。
「小容,陪我喝一杯,晚上咱們到『二號碼頭』見。」覺倫的話裡滿是落魄。
「呃……」
「好哥兒們!是不是成名了就不搭理我這個老朋友了!」感受到電話那頭的猶豫,覺倫話裡全是酸意。
「不是的……」容觀只是不知該拿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老友。
她曾愛他,也曾為他心痛,但現在她不知道自己對他存著什麼樣的感覺。
「好吧!」容觀一口答應。她決定好好正視自己的內心感受,與覺倫面對面,她才能真切的明白自己對諶紅的愛到底有多深。
×××
夜晚降臨時,容觀匆匆忙忙換上一襲輕巧的洋裝,便前往跟覺倫約定的地點,諶紅要她今後不穿長褲。
那是台北近來人氣指數最高的PUB,店內人聲鼎沸,完全不受黑夜宰控。
怔怔看著改變後的容觀,覺倫的呼吸竟暫時停止運作。她好美!美到讓人怦然心動。「你真美!」覺倫施展他最迷人的嗓音,企圖迷惑容觀。
他用充滿魅惑的眼神,企圖挑逗她對他的想望;他用盡全身上下的性感想要喚起她對他的愛慕,無奈這一切都顯然徒勞無功。
他感到挫敗,但越是失敗,越是激起他追求她的心志。
她實在太美了!怎麼以前都沒發現?她的美和李倩不同。李倩美得妖冶;她則美得很高雅。
「小容,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才知道我愛你。」覺倫想都不想就開始對容觀施展獵艷技巧,他強勢而霸道的表白讓容觀感到不真實,這種感覺只有讓她更加想念起諶紅。
他大膽示愛,她卻沒有心動的感覺。「可是……你上次在電話裡不是說已經和李倩同居了嗎?」容觀提出自己的疑問。
她甚至覺得覺倫的表白有些可笑,輕輕扯開嘴角,容觀只是帶著微笑靜靜等待覺倫的回答。她顯然已經走出對覺倫的迷戀。
這樣的她,優閒自在,高雅動人,他看得呆了,傻了!於是覺倫伸手抓住容觀的手。「別提她了!我現在愛的是你!」他的眼裡閃過一絲受傷的神情,容觀確定看見了。
他的示愛咄咄逼人,容觀實在不能接受,她還是喜歡當好哥兒們時的他。
掙脫覺倫的手,容觀忽然好懷念諶紅溫暖的大手。「是不是被那朵黑玫瑰給刺傷了?」容觀直截了當說出覺倫的痛處,她必須轉移話題,否則不知道他接下來還有什麼驚人的示愛舉動,那令她害怕。
覺倫於是起身向酒保要了兩杯酒。「先陪我喝一杯再說。」覺倫拿起酒杯,企圖用酒逃避容觀的問題。
「乾吧!」容觀乾脆俐落地飲下那杯血腥瑪莉,這酒精效力使她想起臨別前諶紅桌上的酒。不知道他現在怎麼了?容觀不斷地掛念起諶紅。
「還是你最夠義氣,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會離我而去。」覺倫意有所指,他忽然柔聲道:「小容,我真的愛你。」
「怎麼啦?怎麼越說越怪!別孩子氣,回去好好哄哄李倩,不就沒事了!」容觀耐著性子向覺倫開導一番,心裡卻強烈思念著身在日本的諶紅。
「我承認我失戀了,黑玫瑰不要我了……我好苦……不過再次見到你之後,我才發覺我愛上你了。」覺倫於是痛哭失聲。
「感情的事,隨緣好嗎?」容觀此刻終於明白自己對覺倫的迷戀已經不再,她強烈想念著諶紅。
不知道為什麼,這些陳腔濫調此刻從容觀的口中說出,竟是如此慰藉著覺倫的心,他忍不住輕喚了聲:「小容……」他發現她蛻變得好厲害,完全不是從前那個俗到極點的容觀。
「喝吧,反正喝醉了有我送你回家。」
「小容,你會不會也離我而去•.……」
容觀心頭一緊,她對他的愛意呢!怎麼此刻看見脆弱的他,她竟沒有絲毫想好好憐惜他的衝動?
她確定她對他沒有了愛!她感到鬆了一口氣,因為這麼一來,她就可以對諶紅大聲而沒有猶豫地說出自己的愛意,想到此,她覺得好高興。
「傻瓜,我們是一輩子的好哥兒們耶。」容觀心虛地說,此刻她只想快點結束這場對話,她要奔回諶紅的身邊,她要告訴他,她真正愛的人是他!
「我們作個約定好不好?」覺倫突發醉語。
「什麼約定?」容觀心裡覺得奇怪。
「如果你到二十六歲都還沒有對象,就答應做我女朋友。」覺倫打趣地說。
「什麼?別亂開我玩笑,我當你喝醉了。」容觀覺得荒謬,不耐之情悄悄升起。
「我是認真的,小容……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你這樣懂我、瞭解我的女人了。」覺倫加強說明,看來他真的已經醉得一塌糊塗。
「別鬧了,你也知道我們不適合。你愛的是李倩……而我心裡也有別人。」容觀小聲地說。
「不,小容,你還不明白嗎!我已經愛上你了。」覺倫眼睛裡佈滿了血絲,他激動地道。
「你醉了,我找人送你回家。」容觀馬上找來酒保,給對方電話地址,再遞上小費與車資後,她才安心離開。
確定了自己對覺倫再沒有一丁點的愛後,她感到很放心,現在的她期待明天快點到來,她要飛往日本,找尋她的愛,再不要猶豫,再不要隱藏。
她要全心全意和諶紅一起打造愛情。
×××
天空出現魚肚白,又是嶄新的一天,容觀已經知道自己心歸何處,她匆匆換上衣服,背起行囊,準備去找尋自己的春天。
電話又響起。
「小容,我作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不過得要你的幫忙。」電話那頭是覺倫的聲音。
「什麼……」容觀對覺倫的決定摸不著頭緒。
「快出來,到咱們上回見面的那家PUB外頭,我等你。」覺倫說話的口氣依然霸道。
「我……」容觀想告訴他,她現在要去日本。
「還記得昨晚我們在PUB……」覺倫根本不給容觀說話的空間。
「嗯!」容觀索性讓覺倫把話說完。
「我決定好好追求你。以前我太傻沒發現你的好,現在我要倍努力把你追回我的身邊。」覺倫說得信誓旦旦。
「可惜,太晚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容觀記得覺倫的「三不原則」,所以直接坦白自己已有男朋友,想來他不會去追人家的女朋友的。
「不!我不信。」覺倫不可置信。
「別這樣,我相信李倩一定會看見你的努力,她會回心轉意的。」容觀試著將覺倫的注意力轉移至黑玫瑰李倩的身上。
「她根本不愛我!她愛的是--」覺倫痛苦得幾乎要說不下去,他其實想告訴她李倩愛的是諶紅,她正處心積慮在找他,可是他話沒說完就被容觀打斷了。
「阿倫,我現在要去日本追求我的幸福,我很在意你,因為你是我的好友,而現在我需要你的祝福!」不等覺倫把話說完,容觀一口氣說著。
吐了一口氣,覺倫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沒用,因為他瞭解容觀,他知道她不會說謊。「加油!我的好哥兒們,祝你幸福!」覺倫由衷地說。
「這樣好了,讓我回報你一次,我送你去機場。」覺倫知道這正是自己該回報的時候。
「謝謝!」容觀動容地說,她知道覺倫是個有風度紳士。
她感到這一回她和覺倫之間的友情真是回到了小時候,這一次,她可以真正和覺倫成為好哥兒們了。
她好高興。
現在她要去找諶紅,不知道他是否還醉著……
她要去喚醒他,她要他親自為她穿上「幸福霓裳」,她要他陪她走過紅地毯,她要他陪伴她一輩子……因為她知道他愛她,而正巧她也愛他。
×××
火速驅車前來的覺倫,正替容觀把行李提上車。一切就緒,車子就要載著容觀前往機場,不料,說時遲那時快,李倩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硬是坐進了車子。
因為急於和諶紅見面,容觀沒說什麼,任由李倩坐上覺倫的車,並且一路跟著她前往機場。
「告訴我,諶紅現在人在哪裡?」李倩毫不客氣地問容觀。
「日本。」容觀簡單的回答裡,沒有李倩想要的答案。
容觀的改變很大,李倩現在才仔細看清楚。她發現容觀的美令她嫉妒,正如她以前曾經預言的,容觀一旦經過諶紅的打造,她的美將遠遠勝過她李倩。因為容觀有她身上所欠缺的純淨,容觀如果是天使,那她一定只能做魔鬼。
「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是要去日本找他。」
「是的,我要去日本找他。」容觀回答的語氣裡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好巧!我也是!」李倩邪媚地笑了開來。「咱們可以一起去找他。」
「你?」容觀心裡升起一股不快。「為什麼?」她不懂李倩為什麼要找諶紅。
「是要請他為你做造型嗎?那我可以代你傳達。」容觀為李倩怪異的行徑作解釋。
「因為我愛他。」李倩想也不想便道。
她的表白和覺倫真是如出一轍,全然的直截了當,教人震撼。
「是嗎?」容觀提高了音量。「那他愛你嗎?」她覺得諶紅的反應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我有自信讓他愛上我。」李倩自信滿滿。
「原來你真的一直愛著他?」在一旁默默開車的覺倫,忍不住回頭反問李倩。
「是的。早在遇見你之前,我和諶紅之間的關係早巳非同小可。」李倩逮著機會,刻意強調自己和諶紅之間的親密關係。
李倩拍拍容觀的肩。「你呢?是不是也和諶紅髮展到這個地步了?」李倩挑釁的意味很濃,她顯然已經展開攻勢。
「在我的觀點裡,性是愛情裡最不重要的證明,我們的愛既深刻且真摯,難以言喻。」容觀不疾不徐地說著自己與湛紅之間的愛意,她的樣子、神情,幸福得令人要嫉妒起來。
她的反駁顯然很成功。
李倩的臉刷地一陣紅,一陣白,她很氣憤卻無從發洩。「車子開快一點!」她將無處宜洩的怒氣,全發在覺倫身上。
覺倫搖搖頭,發現失了風度的李倩,一點也不迷人。現在的她簡直像個失去理智的潑婦。
車子終於抵達中正國際機場。
「小容,一直沒告訴你,我也辦好了去日本的手續,放心!我只是純粹想送你到日本京都。」覺倫在走進機場時,爆出這麼一句令容觀震撼的話。
「就讓我送你一程吧。」覺倫深情地望著容觀,這讓容觀實在不知從何拒絕。
「唉!就一起走吧!」歎了一口氣,容觀無奈地說。
於是在這個熙來攘往的機場裡,容觀、覺倫與李倩一起搭上前往日本的飛機。
他們三個人的這趟日本之行,全都是為了愛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14 00:17:52
第十一章
日本京都景致依舊,只是當初來時的櫻花已不見蹤影,看著清爽的街道,容觀感到不勝欷噓。
一踏上那條熟悉的石板路,容觀丟下李倩與覺倫,便一路飛奔而去,現在她終於和諶紅近在咫尺了。手捧著心,她必須緩和因為奔跑、因為思念、因為滿腔的愛而狂亂的心跳,然後她掏出鑰匙輕輕開啟大門,只見房舍內的擺設依舊,和她離去時一樣。
她歷經風塵帶回滿滿的愛,婷婷立於玄關。「諶紅!我回來了!」喚著他的名,容觀有些忐忑不安。
沒有回應!「諶紅!是我!」提高了些音量,容觀走進房舍再次喚了一聲。
一股嗆人的黑煙由陽台火速竄出,讓人看不清房內的一切,隨著黑煙之後是熊熊火舌無聲無息地襲來。
失火了!
容觀奮力睜大眼,然後在最靠近陽台的房間內,她發現了她朝思暮想的身影,那身影正處於煙火瀰漫處。 是諶紅,他身陷火海! 這一驚,非同小可。「諶紅!快跑!」容觀顧不得濃煙威迫,她張大口呼喊諶紅,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諶紅!快醒醒!」她抬起手掩住口鼻便往屋內衝去。
越過煙火熱浪,她終於來到他的身邊,他顯然喝得酩酊大醉,渾然不知自己正瀕臨生死邊緣。「咳……你是誰?」混雜著濃濃的酒氣,諶紅抬眼瞧向來人,只覺煙霧瀰漫中,那身影好熟悉。
「我是小容!你怎麼喝得這麼醉?」拉起諶紅的手,容觀就要往外衝。
不料,諶紅用力甩開容觀的手,醉盲道:「咳……你騙人!小容一點也不愛我,咳……她說我在她心裡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不是……咳……」濃煙之中,他腳步踉蹌,說到最後,幾乎是哭著發出聲音的。
「咳……小容,我祝你幸福!」吸人大量的濃煙,諶紅聲音儘管低啞,仍不減對容觀的疼愛。
容觀聞言只覺心痛難捨,她發現自己那日無心的話竟將諶紅傷得如此之深。她環顧四周,只見一片火海,看來逃生機會已是渺茫,忍不住,容觀伏在諶紅的手臂上掩面而哭。
濃煙密佈,房內的一男一女顯然已被濃煙嗆昏。
屋外追趕而至的李倩和覺倫隨著及時趕來的消防隊一擁而上,望穿火海,眾人只見悲泣的容觀與醉得不省人事的諶紅雙雙倒地。
「小容,醒醒!快逃!」覺倫見狀,一心一意擔心著容觀的安危,他真為她的悲泣所不忍。
所幸在這個危急的當口,日本救火隊及時拿出強力的水柱往火裡猛灌,終於在短短的時間內衝出一條路,解救了火海裡昏迷不醒的二男一女。
不久,火勢得到控制。
鑒識人員也順利查出起火原因,原來是隔壁新開的燒烤店用火不當所引起,所幸附近的居民皆順利逃離火場,只有諶紅因為酒醉不醒而錯過逃生的第一時間,成了第一位傷者,容觀則是為了救人成了第二位傷者。
×××
諶紅因為吸人大量濃煙仍在昏迷中,而經過治療後的容觀則已無大礙。
看著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諶紅,容觀自責不已,如果不是因為她,諶紅不會來到日本;如果不是因為她,諶紅不會為情所苦;如果不是因為她,諶紅不會借酒澆愁;如果不是因為她,諶紅不必遭此大劫。
想到這裡,容觀不禁悲從中來。
「別這樣!諶紅!你醒醒啊!別忘了你還有我,你不可以丟下我一個人哪!」李倩呼天搶地而來,一見到諶紅便推開容觀,撲向前去,她滿是愛憐地搓揉著他的臉和他的身,然後她熱烈地吻上他。
悠悠轉醒的諶紅霍地一把推開李倩,然後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濃稠黏膩的黑痰。
他醒了!
李倩見狀,完全呆住,她想起自己差一點就要與他的穢物吻上,幸好!她顯然受到不小的驚嚇。
撥了撥長髮,再理了理身上的緊身衣,李倩高傲地抬起下巴回頭道:「別呆站在那兒,還不快去清理清理。」她對容觀和覺倫發號施令,然後便轉身走出病房之外,她無法忍受那些穢物。
「你終於醒了!」容觀喜極而泣。她轉頭吩咐覺倫。「阿倫,麻煩你請醫生來。」
全然不當李倩的存在,容觀憐惜而溫柔地為諶紅清理,為他擦拭,然後才抬手緩緩撫著死裡逃生的諶紅。
「你怎麼來了?」諶紅只關心眼前的佳人,他甚至沒問自己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身在醫院?
「噓!先別說話!」容觀摀住諶紅的嘴。「我回來是要告訴你,我愛你,沒想到卻發生火災。」
聞言,諶紅相當激動,他應該沒聽錯吧!容觀說她愛他!
她愛他!
「我……」諶紅想說話卻被容觀再次摀住。
「沒錯!我說我愛你!」容觀輕吐愛意,再次證實。
「醫生來了!」是覺倫把醫生請來了。
「謝謝你,覺倫!」容觀轉身向覺倫道謝後,便緊緊拉著諶紅的手。
「不容氣。」覺倫知道自己確實是輸給了諶紅,於是他優雅而有風度地走出病房。
他看見了諶紅為容觀愁苦酒醉,容觀為諶紅牽掛神傷,他還看見了容觀不顧生死地要救諶紅,那種精神令人動容。他於是知道,那正是容觀與諶紅之間濃烈愛情的最佳表現,所以他決定退出,他要給容觀祝福。
他記得他的獵艷守則:不追人家的女朋友。他不會犯規的。
見到走出病房的覺倫,李倩明白一切都安頓好了,於是她一個箭步便要搶著進去。
「別自討沒趣了。」覺倫伸手一把攔住她,他不允許她去破壞容觀和諶紅的感情。
「放手!你沒有資格管我。」
覺倫一語不發,強行將李倩拖至他租來的車裡。「是嗎?我倒覺得你跟我挺配的。」關上車門,他湊上李倩的臉,吐舌用力地舔上她柔滑的臉龐。
他不想讓李倩去破壞容觀和諶紅之間的寧靜,他知道現在的他們需要時間好好向對方表白。
那是真愛!他必須為容觀捍衛到底。
「哦?」李倩輕笑,神情裡透著邪媚。然後冷不防地,她伸手用力抓住他的要害,讓他痛得幾乎要昏了過去。
「別想跟我鬥。」李倩跟著欺身靠近覺倫,眼露凶光,她威脅感十足地吻上他性感的薄唇。
「啊!」李倩慘叫一聲。
覺倫忍住下身的痛,用力咬了下她渾厚的唇,汩出的鮮血沾滿兩人的嘴唇。
那滋味既腥又甜,讓李倩忽然感到莫名的興奮,她一向對危險致命的刺激特別有興趣,她一反常態回以熱烈舌吻,兩人於是都不想再分開,便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展開一場激烈而狂野的性愛。
覺倫成功地阻擋了李倩,也成功地擄獲李倩熱烈的回應。
他原是不讓她去搞破壞,結果卻因為他的奮力一擊,獲得李倩熱烈的回應。她真是魔鬼!覺倫開始抓准了李倩的邪媚,長期以來因她而產生的挫敗感此刻全數贏了回來,他終於不枉獵艷高手之名。
×××
經過一個星期的住院觀察後,諶紅終於可以回家修養。
「能回家真好。」諶紅高興地說。
「是啊!」容觀也跟著附和。
這些日子以來,容觀不但在口頭上清楚表達自己的愛,更於行動中明白昭示自己的決心,這些,看在諶紅的眼裡,自是心知肚明,根本不必再去求證。
他們心意相連,甜蜜地過了好多個日子。
手裡緊緊握著諶紅的手,容觀抬眼看著掛在牆上的那件婚紗,那正是諶紅的得意之作「幸福霓裳」,她頓時感慨萬千。
想當初,諶紅和容觀兩人抵達京都時,正值最美的四月天,他帶著她走過美麗的哲學之道,在滿天櫻花飛舞之際,乘機摘除與她形影不離的黑框眼鏡。
他帶她親臨金碧輝煌的金閣寺,在寺前鏡湖池畔為她與覺倫的感情祈福;他還帶她前去體驗富含禪意的龍安寺,在山水造景前偷偷摘除她挽在發上的髮簪;最後當黑夜來臨,星子滿天之際,他帶她落腳於只園,欣賞最具日本味的藝伎,品嚐道地的懷石料理……他還……
容觀心中的感動不斷爬升,逗留在眼眶的淚水紛紛落下,沒有止盡。
「我怎麼那麼傻?不懂珍惜身邊的愛,硬要去找遙不可及的幻夢?」容觀感到羞愧、自責,淚水悄悄滑落。
「怎麼哭了?」諶紅由容觀身後溫柔地擁著她。
「沒……」回眸對上諶紅那張俊美的臉龐,容觀奇怪自己當初怎麼會覺得他討厭?
「我愛你。」容觀望著諶紅動容地說。
「我好幸福!」諶紅輕輕吻上容觀的唇。
×××
歷劫歸來,容觀和諶紅都很珍惜彼此,他們的愛已經濃得化不開,於是決定閃電結婚。
帶著彼此的愛,兩個人一起回到台灣。
「我們要結婚了!」回到台灣,他們逢人便傳達這個喜訊,分明是想昭告全世界,好討得全世界的祝福。
「你想要什麼?」諶紅拿鼻子碰著容觀的鼻,他輕輕問道。
「我要全世界的祝福。」容觀決定獅子大開口。
「沒問題!」諶紅拿出那件「幸福霓裳」輕輕披在容觀的身上。「穿上它,全世界的祝福就會降臨在你身上。」他說得極肯定。
擁有全世界的祝福並不難,只要容觀披上「幸福霓裳」,自然可以獲得全世界的祝福和全世界的矚目。
「我好幸福!」容觀感動不已。
「你幸福我也就幸福!」諶紅笑得好燦爛。
×××
坐在梳妝抬前,容觀細細端詳鏡中的自己,她覺得自己真幸運。若不是她當初被愛沖昏了頭,一心一意想要與覺倫在一起,就沒有諶紅打造的這一段日本之旅,就不會有這麼一場別開生面的婚禮;若不是她毅然決然再次回到日本,她如何覓得這樣體貼溫柔,所有家事都一手包辦的好夫婿!
若要追根究柢,她覺得這一切其實都得歸功於她那不同於一般女人的「特殊」打扮品味,尤其是那雙土死人不償命的黑色包鞋!她決定好好收藏這雙為她帶來無限幸福的鞋。
穿著「幸福霓裳」,容觀滿溢幸福地走過櫻花花瓣鋪成的粉紅地毯,她堅定地走過地毯,走向諶紅,走進婚姻。
沒想到,在這個浪漫的櫻花季裡,諶紅不但為容觀打造了千種風華,還為他倆打造出一個十全十美的幸福婚禮,這一場世紀的婚禮因著那一襲嫁紗,因著容觀童話般的傳奇,成為公元兩千年裡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一場盛宴。
原來美麗的童話故事,依然可以在現實世界中成立,容觀就是最好的例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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