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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寄秋]小B女孩【不婚大丈夫之四】[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17:14     標題: [寄秋]小B女孩【不婚大丈夫之四】[全文完]

小B女孩【不婚大丈夫之四】作者:寄秋

天知道他嚷嚷著要結婚、要娶老婆多少年,
信用卡隨女友刷,鮮花、名鑽、燭光晚餐一樣都不少,
到頭來仍是被狠狠拋棄,還得讓好友虧說肉慾男活該被甩,
他哪有!只是剛好他喜歡的女人都「胸懷大志」而已……
內在美、內在美,難不成要他選擇那童顏貧乳的社工小姐嗎?
別逗了,對她出手才真像個慾求不滿的色男人咧!
但不可否認,逗弄她的確會讓人上癮,
把握關鍵字:小、矮、扁,嬌小的她肯定會衝上來海K他一頓,
這凶猛無比的小女人,面對他人卻是滿懷愛心、關心、同情心,
他曾見過她奮不顧身的勸導不良中輟生早早回家、
勇敢地闖進施工工地,只為規勸無家老人離開危險區域,
幾次與死神擦身而過,都是他及時救下她,
她那我為人人的大志總讓他擔心,恨不得將她緊緊鎖在身旁……
糟糕,他不會真的喜歡上這只有B Cup的女孩了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17:43

  楔子

  「嗚……不、不要,嗚……不要再打了,痛……好痛,不要打我……我會被你活活打死的……嗚……」

  屋裡角落邊,一身淤青未退,又添新傷的少婦蜷縮著身子,雙手抱頭,低嗚著不敢哭得太大聲,怕激怒拳腳直下的丈夫。

  她的手臂和大腿內側滿是掐痕和煙頭焦跡,一大片原本嫩白的肌膚幾乎體無完膚,沒有一處不是滿佈著傷痕,令人觸目驚心。

  尤其是她臉上的青青紫紫更為駭人,眼窩處也腫得嚇人,充血的左眼紅得快滴出血,嘴角有血絲淌流,一口牙打落了好幾顆,嘴裡盡是鮮紅。

  可是眼前身形壯碩的男人仍不放過她,又是巴掌,又是拳頭的狠狠落下,甚至還狠踹了她好幾腳,好像他打的是路邊的野狗,不是為他持家育兒的妻子。

  「妳還躲什麼躲,妳是老子買來生孩子的,我想打就打,妳想躲到哪去……」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會死,我會死的……你……嗚……不要再打我了,會死人的……你放過我吧……」

  「囉唆,老子就是看妳不順眼,今天不把妳打殘了,老子不痛快!」哼,女人不打不乖,要打了才會聽話。

  「不要再打媽媽了,媽媽很痛,爸爸你出去!你一喝酒就發瘋打人……」

  一名小男童衝了過來,用著沒力氣的手推打比他強壯二十倍有餘的大男人。

  「滾開,小雜種,誰准你護著這個下賤的女人,老子喝兩口酒你也敢管,看老子連你一起打……」站都站不穩的男人渾身酒氣,一把推倒年僅五歲的兒子。

  「不要打小榮,你要打,打我,我讓你打,不要把氣出在孩子身上。」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少婦一心護住幼兒,邊哭邊承受丈夫的拳打腳踢。

  「好呀!你們母子……嗝!連心……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現在還聯手反我,看來是打得太少不知痛,老子一次教你們規矩……」他一口灌了大半瓶米酒,滿臉紅得像關公。

  本來是小聲的啜泣,隨著男人不留情的揮拳,女人、小孩的哭聲漸為淒厲,暗夜裡,顯得特別驚悚,令聞者不忍。

  此時,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一下重過一下,彷彿要把門板拍穿,伴隨怒不可遏的女子高聲警告。

  「周大通,你立刻把門打開!要不然我直接報警處理,告你傷害、殺人未遂、家暴和虐童,送你吃牢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18:05

  第一章

  這喧鬧的街頭閃爍著七彩霓虹,高高掛起的招牌在夜幕低垂下更顯耀眼,燈紅酒綠蠱惑著都會,中的男男女女,藉由酒精的麻癖暫時擺脫工作上的煩悶。

  「夜舞」pub一如往常的熱鬧,柔和的燈光伴隨著動感舞曲,進進出出的客人熟門熟路的走動,向酒保點了一杯酒後便自行找個座位坐下。

  以往在小週末夜晚,總會瞧見四個各有特色的型男坐在吧檯邊,人手一杯,高談闊論,意氣風發的引人注目。

  其中一人像壞掉的唱片跳針似的,老是重複喊著--「我要結婚,我要娶老婆……」令聞者為之莞爾,不禁投以好笑的目光。

  不過今日倒是反常的平靜,雖然還是相同的四個人齊聚一室,卻不見昔日「招蜂引蝶」的風流,反而一個個眉心深鎖,略帶惜鬱,似有解不開的難題正困擾著他們。

  更稀奇的是,他們的身邊居然沒有一個女人。

  不是無人主動示好,明著邀約、暗裡挑逗,鎖定他們為一夜情對象,甚至視為明日金主,未來的長期飯票,使出渾身解數好引起他們的注意,但是……

  唉,這群高喊「不婚」的精英衯?正煩惱「娶不到」老婆,不婚口號早明日黃花,現在不想結婚的是親親女友,她們異口同聲地說:「結婚有什麼好,單身萬歲,不婚女子是新時代主流。」

  「阿陽,你不是老嚷著要找個看得順眼的女人步入禮堂,今兒個怎麼不喊了?怪不習慣的。」少了個瘋子在耳邊叫嚷,喝起酒來都不痛快。

  喝著悶酒的秦弓陽沒好氣地橫瞬一眼。「喊得再多也娶不到老婆有什麼用,現在的女人都很膚淺,只想享福,整天逛街刷卡花男人的錢,卻一點也不肯幫男人分憂解勞。」

  「喲!想開了呀!歡迎加入『不婚俱樂部』,當個不受拘束的不婚大丈夫。」

  夏桐月舉杯一敬,調侃好友的「幡然醒悟」。

  秦弓陽心情惡劣地一瞪眼,不發一語的一口乾盡杯中酒。

  「我看他是又失戀了。和美麗高棘的空姐女友分了?」收了心的花花大少風間徹取笑著,以他的經驗判斷,某人的第n次戀愛又宣告失敗。

  顯而易見的事實。幾乎無例外的,每回這頭髮情中的熊肆意談笑時,便表示他戀情正盛,信誓旦旦這一回絕對沒問題,他一定能結婚,娶得如花美眷。

  可是他的信心一再受到打擊,只要涉及「婚姻」兩字,那些嘴上說愛他愛到至死不渝的女友們溜得比誰都快,一句「以後再聯絡」就無下文了。

  而他呢,一間建築公司的大老闆往往淪為被拋棄的下場。

  秦弓陽一肚子火氣的重哼一聲。「你知道她分手的理由是什麼嗎?居然是我太寵她,把她寵得太依賴我,失去獨?自主能力。」

  「嗯,是很瞎。」嘴角微勾的柳清羽說出眾人的心聲。阿陽的確滿倒霉,老遇上表裡不一的投機女。

  要嘛錢,不然是相貌,再則是床上功夫,這年頭的女人精得很,有利可圖才肯費心,否則玩起來比男人還野。

  不過這也是現今社會的常態,合則來,不合則分,誰也不勉強誰,要在一起先約法三章,遵守彼此的遊戲規則。

  想他自己以前也是抱持著這種心態和女人交往,不動心也不用心,以為給她們全然的自由便是一種尊重,沒想到報應就來了。

  一想到剛考到醫生執照,還在醫院值晚班的親親女友,柳清羽嘴角的笑意微微下垂,形一道苦中作樂的弧度。

  他的第七次求婚--慘敗。

  「什麼叫我太寵她?她拿我的副卡買蒂芬妮項鍊時,怎麼不嫌我寵她了?還一直問我項鍊好不好看,說她更期待我送上五爪心形鑽戒。 」她暗示得那麼明顯,他豈會聽不出來。

  「等到你媽出現,她的態度便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對吧!」多麼寫實的生活,準婆婆是一座跨越不了的高山峻嶺。

  一提到含辛茹苦、打小相依為命的母親,秦弓陽的護短展露無遺。「我媽說的也沒錯呀,要她省點花有什麼不對?將來嫁到我們秦家要操持家計,一個皮包三十萬要她負擔一半是勤儉持家的第一步,老婆太敗家會導致夫妻感情失和。」

  他不是捨不得她花錢,錢再賺就有,他不嫖不賭,花費有限,錢不花在老婆身上還能給誰。

  問題是,她們都將他當提款機看待,不管他是不是在上班、有沒有空,心血來潮便「魯」他陪她們逛街,然後一、兩百公尺長的商店街逛一圈,他荷包頓時少了十來萬。

  她們享受著當女朋友的嬌寵,卻不肯陪他回家和母親吃頓飯,三催四請仍一堆藉口,只想鮮花、禮物和燭光晚餐,不願為兩人的未來盡一份心力。

  「秦媽媽真是睿智呀,老人家的見識值得推崇。」只是有哪個女人不在心裡腹啡,不想吐出到嘴的肥肉。

  一個空服員的薪水頂多七、八萬,若是勤奮點,多飛幾趟,資深空姐也才十萬左右,買下超出所得的名牌包是仗著男友有錢,不削他一頓對不起自己。

  若要她自己付錢,恐怕怎麼也買不下手。

  「清羽的話我認同,若你的女人老想從你口袋掏錢,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你該問問她為你做了什麼,愛一個人是為他著想,而非掏光他。」像他家那位律師小姐除了奴役他外,還是會不時帶盅「補給品」上門為他加油打氣--雖然下廚做飯的人總是他。

  夏桐月眼底有著濃濃愛戀,即使他愛的女人是一頭慵懶睡獅,他仍甘之如飴地為她做牛做馬。

  「哈!你們別認為秦大呆是受害者,他根本是自作自受,活該了冤大頭。想想,他歷任女友哪個不是前凸後翹、身材惹火,上圍壯觀到無法一手掌握?一個有戀牛症的傢伙哪能看得見皮相下的真情。」

  風間徹半是提醒半是規勸的續追:「阿陽,用你裝滿稻草的大腦好好想一想,你的女友們有誰不是d罩杯以上?你用三圍挑人,她們何嘗不是看男人口袋的深度來決定對象,如果只是單純的玩玩無可厚非,外表美醜的確影響甚劇,但你想要的是伴你一生的結婚對像……」

  「你不是想說我以貌取人吧!」秦弓陽有些不高興的陰鷙著一張臉,自認不是外貌協會的員。

  那是巧合,剛好他喜歡的女人都是同一類型,高姚、艷麗、身材豐滿……呃,等等,他似乎有某種癖好,專挑大的……不會吧……他偷偷地抹汗,有點心虛。

  「你是。」

  「肉慾男。」

  「嚴重戀症。」

  三個男人毫不猶豫的射出一箭,射中他來不及回防的心窩。

  秦弓陽大受刺的臉黑了一半,悶聲不吭地喝下第三杯、第四杯……酒氣醺紅了他不甘心的眼。

  「不過你也用不著沮喪,我們沒比你好到哪去,你想娶娶不到,我們是女朋友不嫁。」閱女無數的浪子卻栽在一名「女鬼」手中,說出去也不光彩。

  一臉無奈的風間徹說得有氣無力,不似以往火力全開,大送教人無法招架的迷人秋波。

  他的一番辛酸正是其他兩人的痛處,明明有論及婚嫁的男一半,卻因為她們遲遲不點頭,他們也只好拍酸吃酷的耗著,名不正、言不順的眼睜睜看著心愛女人被不知死活的臭男人追求。

  這就是活生生的現世報呀!沒人料得到一時興起的不婚論調,竟了今日最痛的枷鎖。

  「哼,起碼你們還有結婚對象,而我……呿,女人太可恨了,我三年……不,一年內不再交女朋友了,我要發憤圖強當冰山酷男。」對,他要開始拒絕對他有所圖謀的敗金女,不再任人予取予求。

  結婚這種事可遇不可求,瞧瞧他這幾個朋友多狼狽,前些日子還高調地說要多玩幾年,不急著找死地步入戀愛噴場,結果,現在一個個自食其言,硬往墳墓裡挖山坑。

  所以,他不嚷嚷了,反正姻緣天注定,該是他的怎麼也跑不掉,不是他的,求也求不了。

  秦弓陽故作灑脫的大放厥詞,可心裡在滴血,他很想把一年之期改三個月,大丈夫何患無妻,就怕膀下的小弟弟憋不住,憋內傷。

  只是他沒臉收回大話,厚實膛往前一挺,硬ㄍ一ㄥ著。

  夏桐月嗤笑地拍拍他肩膀。「下回把眼光放低點,別盡挑三十四f,有時你錯過的a級貧可能才是你的真命天女。」

  「a……a級貧?」秦弓陽驚恐萬分的伸出黝黑大掌一看,再慢慢縮掌心大小……平的。

  「不一定要明艷動人、嫵媚嫻娜,小家碧玉也有清蓮之姿,用心體會皮相下的靈魂,有雙清澈眼眸的女人肯定差不到哪去。」柳清羽不否認他是先註意到女友水靈雙眸,進而動心。

  風間徹更毒的給了番忠告,「你的身體靡爛到得愛滋的程度,乾脆找個剛斷奶的小妹妹來淨身,說不定有昇華當神的機會。」

  「你、你們……沒一句好話呀!卯起來詛咒我是不是?!」什麼朋友,居然猛落井下石。

  娶不到老婆已經夠鬱卒了,交往六個月的女友又因母親的一句話而跑了,現在還得面對好友們的消遣取笑,這口悶氣他哪還噎得下去。

  酒量好、酒品不太好的秦弓踢,怒瞪了好幾眼,火大的丟下喝了三分之一的酒杯,一副「老子不爽」的怒容,橫眉豎眼地走出人聲鼎沸的pub。

  他不是氣得離席,而是想出來吹吹風,透口氣,暫時冷卻一下,免得真和好友們拳頭相向。

  都市的天空看不見星星,只有半殘的彎月高掛空中,取笑人間的紛擾。

  仰起頭,看了看不甚明亮的月亮,一小簇火光點亮一張剛毅臉龐,深吸口氣,輕吐,淡淡煙草味瀰漫在空氣裡。

  倚著牆的秦弓陽微閉目,一口一口抽著煙,讓煩躁的思緒放空。

  可這片寧靜卻被粉碎,屬於變聲期的鴨子破嗓讓他不自覺地皺起眉,表情不快地望向聲音來源處。

  驀地,漫不經心的眼神變得銳利,直直盯著身形矮小的男孩背影,又看了眼明顯與他對立的一群少年。

  霸凌嗎?

  「你有完沒完呀!少來管我們的閒事,我們不用回去讀書日子還不是照過,你沒事來找麻煩是什麼意思,真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軟怖子不?」

  咦!中輟生?

  懶得管閒事的秦弓陽彈開拍了一半的香煙,打算走回店裡和好友會合。這些毛沒長齊的小鬼愛怎麼鬧事是他們的事,他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只是當一道清脆的女孩嗓音揚起,正要抬起的腳倏地止步,他頭大的注視那個留著一頭短髮,他以為是男孩的女生。

  坐視女孩子被欺負他真的做不到,還是先留在現場暫觀其變,一旦有事發生,他再出手「調停」。

  「周大明,你只剩半學期就能畢業,為什麼不好好地念完書,再忍耐也就這段時間了。」拿到文憑,將來找工作也方便。

  「少囉峻,我就是不愛唸書怎樣,你一天到晚跟前跟後的,看了就礙眼。」又不是他媽,管那麼多幹麼。

  「我是為了你們好……」老是打電動、泡網咖,大好青春都教他們虛晃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18:24

  第二章

  染了金髮的男生用力推她一下。「少說大道理,真要對我們好就拿點『摳摳』來,我們缺錢上汽車旅館開房間……」一群少年曖昧地邪笑,一邊挖鼻孔,一邊點頭附和,看得大眼妹想飆髒話,一手一個捉住他們狠k。

  「你你們……」連她也敢推,老虎不發威,真當她是病貓不。

  「妳踩到我了,小妹妹。」看情勢不對,秦弓陽急忙驅前扶住她,卻被她一腳踩住痛得他獻牙咧嘴,但為了男人的面子,他忍著沒痛呼。

  開玩笑,他可是來英雄救「妹」的。

  小、妹、妹--

  兩顆水汪汪的大眼睛驀然瞠張,燃燒著似怒火又似羞惱的熊熊火焰,亮灼了一雙充滿朝氣的清澈大眼。

  挪開腳的同時,岳冬希惱怒地抬起頭,看到的不是一張男臉孔,背光中,她只能注意到對方的高大體格,而她整個人完全被巨大黑影籠罩住。

  她的脾氣一向很好--她自認如此。

  踩到別人,她理所當然要道歉,可是每一個人都有個他人不能碰觸的逆鱗,而她這輩子最大的痛處就是外表和……身高。

  「你說是小妹妹呀!大熊先生。」可惡,沒事長這麼高幹什麼,害她仰得脖子好酸。

  「大……大熊先生?」他長得像熊?!

  下意識摸摸看了三十年的臉龐,秦弓陽訝然地聾起眉。

  「踩到你是我不對,不過你的熊掌往哪擱,放錯位置可是會構騷擾的。」   他是木頭不,她都這麼明白的提醒他還不放手。  「 騷擾?」他一臉困惑地俯視不及他肩高的女生。那張稚嫩小臉有沒有滿十七啊?  「拜託你別學鸚鵡講話好不好,我說一句你就接話尾,我站得很穩,不需要你扶我。」人家說個大無腦,他肯定是最佳寫照。

  聞言,他看了自己的大手一眼,隨即有些納悶於感很好。「小妹妹,對大人說話不要太嗆,深夜問題多,平安回家最好。」

  套用孫叔叔的台詞,一群圈中生像聽到笑話,一個個不屑的發出嗤笑聲,有人還笑得挺不直腰。

  看得一頭霧水的秦弓陽不曉得他們在笑什麼,標了一眼,又看向眼前的短髮女孩。

  「我也知道深夜問題多,所以我正在處理問題,請你不要插手。」岳冬希用忍耐的聲調說道,不想一時失手賞他兩記鍋貼。

  除了 ??深具豐富的愛心、菔務熱忱和耐心外,對於專業的壓力挫折處理和情緒管理沒錯,課堂上全教過了,她還是個拿滿分的高材生,高普考第一名,她一定能忍住不動粗--只要他不再叫她小、妹、妹!

  「小妹……」也許她的目光太犀利,秦弓陽怔愕了下才又開口,「我是說你該回去了,小孩子要早點睡才長得高……」

  他話還沒說完,那群衣著隨便、頭髮染五顏六色的青少年爆出大笑聲,好像他說了什麼有趣的事逗樂了他們,這讓他有點不爽。

  「我、已、經、、年、了,大叔。」她 ??咬著牙,一字一字地吐出。

  什麼,她有十八歲?!秦弓陽心裡訝異,表情滿是不信,神色複雜地落在她看起來很平的前。

  「你在看哪裡?」岳冬希忙護,神情不快地後退兩步。

  看她快退到不良少年身邊,他長臂一伸,拉住她細如竹竿的手臂。「妳有b罩杯嗎?」

  他這句話石山口,全場一片靜默。

  然後--

  「哈哈,b罩杯,冬希姊,你好小喲!」

  「哈哈,冬希姊,妳真的有b罩杯嗎?我看是a吧!」

  一陣哄笑聲讓自認脾氣是聖人級的岳冬希氣紅了臉,兩頰散發出的熱度足以熔毀一座城牆。

  但更無言的是秦弓陽本人,他 ??原本想說:「你有十八歲嗎?」誰知脫口而出,卻是好友前不久植入腦中的一句話。

  其實他比誰都想收回那句沒大腦的話。小女生部大小關他什麼事,他被桐月的論誨影響,腦子裡一度出現「a級貧」四個字。

  而她,雖然看得出隆起的弧度,可是和他過去交往的女友們一比,真的是小了很多,搞不好他一手就能罩住……

  突地,他心頭一驚,十分驚慌地抽了口氣。沒想到他居然是個變態,剛剛腦海中竟一閃而過她不著衣物的畫面。

  太……太下流了。

  「周大明、陳志揚,你們兩個給我閉嘴,不准笑!還有你……」岳冬希價然拉下比她高壯的男人衣領,讓他能直視著她。「我二十四歲了,是年人,不是小、妹、妹--」

  嗡|!嗡……他耳膜內回震不斷。「妳……」

  「我怎樣?」他要敢再說她小,她絕對會讓他好看。

  「嗓門真大。」她 ??吼得他快耳聾了。

  「……」大……不是小,就是大,為什麼她一點也沒有欣喜的感覺,只覺得被人從背後捕三刀。

  「青木瓜燉排骨多吃無害,應該還會長大……」啊!他在說什麼,怎麼盡繞著部問題打轉,人家「長不長大」和他沒關係……

  「呃,我不是說你小,多做按摩還是會變大……」

  秦弓陽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嘴很笨,狗嘴吐不出象牙,那雙小鹿斑比般的純淨水眸一瞪他,他就越說越錯。

  「先生,如果你沒事的話請站遠點,我相信你有比關心我部大小更重要的事要辦。」她 ??皮笑肉不笑地指指他身後的叮叮切,要他滾回去喝他的酒。

  她是氣昏頭了才會有此舉動,若是平常,她絕不鼓勵喝酒文化,甚至是竭力製止的,畢竟酒後失控的?件頻傳,造無數家庭的悲劇,她現在手上處理的案子便是酒駕肇事所釀的不幸,雖然對方賠了一筆錢又入監服刑兩年,但是失去的人命卻挽回不了。

  一個人的疏忽造兩個家庭的破碎,夫死妻隨,留下重病的老母和尚未年的兒女,誰該為他們的將來負責?

  經她一提醒,他才想起喝了一半的酒,正想返回店裡喝個盡興,但……「等一下,你要做什麼?」

  見她直直走向滿臉不遜的小鬼們,他有一咪咪不放心。

  「厚!你又走回來幹什麼,我正在喬事情,你別來打擾我。」岳冬希不耐煩地揮手驅趕,希望他能識相點,別害她這一晚又做白工。

  「喬事情……咦,妳是不良少女?」他看了看她規規矩矩的打扮,真是人不可貌相。

  「去你的不良少女,我是社工,你這頭瞎了眼的熊,是沒看到我口別的證件嗎?」她氣憤難當地挺起,扯著別在衣服上的識別證。

  起伏的……不,她的證件--社會菔務工作員岳……唔,字太小了,看不清楚。「真的很小……」

  下一秒,秦弓陽錯愕地睜大眼,臉上熱騰騰的兩巴掌新鮮得很。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她 ??真的受夠了。

  「你、你幹麼打我?!」天呀!真痛,她手勁真大。

  「你為什麼不問問自己做了什麼,你當女孩子都好欺負嗎?」一直說她小,兩隻熊眼直盯著她口瞧,她哪裡小了,只是不夠「壯觀」而已。

  「我哪有……」明明他才是被欺負的可憐男人,老是被艷如牡丹的女友們給拋棄。

  「少裝出無辜的表情,你們這種人我看多了,我……啊!周大明你給我站住,不許溜,陳志揚,你沒駕照,快下車--」居然想趁機溜掉,門也沒有。

  見她輔導的青少年就要開溜,岳冬希眼捷手快的發揮短跑選手的速度,狂跑了一百公尺才追上剛發動的機車,一把抽出插在上頭的鑰匙。

  她的行為非常危險,她自己也清楚,可是她實在不能放任這群孩子離開她的視線,因為一旦她沒有拉住他們,接下來將是一連串來不及後悔的墮落。

  但是她沒想過,那些口裡喊她「冬希姊」的孩子們已不再是孩子,稚氣猶存的臉上早染上社會劣習。

  「你這個臭女人,叫你別管我們你聽不懂是不是,真以為你是救世主想拯救我們!」氣憤不已的周大明掏出瑞士刀,上上下下的用晃著。

  「大明,你奶奶還在家裡等你,她很擔心你……」老人家等的不過是孫兒的平安,她剩下的唯一依靠。

  「少煩我,鑰匙拿來,不要見血才甘心。」一提到疼他的奶奶,周大明眼中閃過一抹痛苦。

  「大明……」

  「岳冬希,你夠了喔!別再大明大明的喊,周大明要跟我們去『死亡公路』飆車,飆完車後還有好康的等著他,他才不會跟你回去咧!」

  一群人叫囂著,噓聲不斷,嘲笑岳冬希的不自量力,同時擺出她奈何不了他們的勝利手勢。

  「陳志揚,你才節制點,等你爸爸從大陸回來,我一定……」要他好好地管束你。

  「要告狀是吧!你去說呀!我才不在乎,反正他在意的只有大陸工廠和他養的小三,我跟我媽的生活輪不到他來管。」他冷笑地吐了口痰,顯然在出他父親反而引出他的反彈,更加的憤世嫉俗。

  「你……」

  「小心,妳靠得太近了!」

  一抹銀光閃現,岳冬希不敢相信向來膽小怕事的周大明竟會向她揮刀,她震驚地沒想到要閃開,眼看刀子就要劃破她細嫩的小臉,一股強大力量忽然從後面將她拉開。

  「你是活膩了還傻了,看到刀子來,不會閃呀!要知道命只有一條,沒了就沒了,哭爹喊娘也沒有用,現在的小孩個個無法無天,你拿命開玩笑,是以為他們只是說說就不敢砍你嗎?這麼愚蠢的想法從何而來……」

  一個使力,秦弓陽拉開怔愕中的小女人,隨即一腳踹過去,機車如骨牌效應般倒了一排,幾個不良少年圍上,他反手一個手刀,橫掃兩腳,一群仗著人多勢眾的小鬼也就全趴了。

  霎時之間,哀叫聲四起,沒有一個人爬得起來,臉上皆帶著驚懼之色,不敢相信他的身手這麼好,既快且狠,根本不給人反擊的機會。

  可他在大展拳腳功夫之後,第一件事不是先教訓眼前的小兔崽子,而是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教訓不知死活的社工小姐。

  他慶幸沒回pub繼續飲酒,就算她兇巴巴地趕人仍站在原地不走,要不然他準會良心不安,後悔沒及時救下她這條小命。

  「我告訴你,人要有自知之明,別以為自己是九命怪貓,怎麼殺也殺不死,找死也要看場合,別在我面前--」

  「先生貴姓?」

  「我姓秦,」他從訓話中抽空回答她的問題,「你可以喊我秦恩人,你這條命是我救下的,妳……」以下是兩千零六十四句訓言。

  「我姓岳,岳冬希,要不要我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他也太會念了,宇宙霹靂無敵第一長男。

  腦中思緒「噎」頓了下,他眼神古怪地瞄了眼她的身高、幼齒到不行的長相,以及有些營養失調的部。「我沒有殘害國家幼苗的習慣。」

  「我說過,我二十四歲了,不是十四歲,你一雙賊眼在看哪裡。」嫌棄她長得矮?明明是他太高了。

  以東方人的標準來看,一百五十六公分的身高不算太矮,再穿上十公分的高跟鞋也算修長。

  可在一百八十六公分高的秦弓陽跟前,她真的是很小一隻,他一個巴掌比她的臉蛋大,更別提肩寬是人家的兩倍,往前一站就是一座十分有份量的高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19:04

  第三章

  兩人體型懸殊,娃娃臉的岳冬希大腿沒人家手臂粗,嬌小的身子又單薄得很,感覺對方只需要伸出兩根指頭就足以推倒她。

  光看對比,會以為小綿羊遇到大野狼,不用逃了,只有等著被吃掉的分。

  但事實上是女生氣勢比較強,她兩手奴腰,一臉怒色地瞪著多管閒事的男人。

  因為他的插手,害她無法在自己輔導的孩子麵前做出好榜樣,以暴制暴絕對是被禁止的。

  「又看不到……噢!你幹麼踩我腳?!」他說的是實話,他的眼光一向只停留在d罩杯以上……

  呃,等一下!不會被桐月說中了吧甘他之所以會娶不到老婆,且每每「過人不淑」,是因為他以「罩杯」取人,只看外表不重內在?

  有腦子但不常思考的秦弓陽第一次思索好友的「謀畫」,他稍作回想,似乎交往過的女友們都有個共同特質--大。

  想到此,他不自覺地冒汗,原來他真是膚淺的傢伙,只重視覺感官,看不見宜室宜家的好女人,十個女友九個跑,一個說做朋友比當情人好,姻緣路走得坎坎呵呵,怪誰!

  「我又不是酒店上班的小姐,為什麼要袒露背讓你看,你這人是品格有問題啊?!」當她沒長眼喔!看不見他一雙熊目老往她口飄。

  專用下半身思考的禽獸。

  「餵!小妹……」一記橫瞪掃過來,秦弓陽沒好氣地改口,「我說社工小姐,你對救命恩人做人身攻擊是不是說不過去,沒有我出手,這會你可得躺在救護車的擔架上。」

  「謝謝你……」她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致謝,畢竟他說的是實情。

  「就這點誠意?」他故作不滿地蹙起眉,逗弄她發火的過程非常有趣,教他欲罷不能。

  「不然你想怎樣,要我三跪九叩首?」岳冬希口氣不善,雖然她很努力想擺出好臉色。

  誰也不想有意外發生,她剛接下周大明這個案時,他才十三歲,甫喪親,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她花很多心力輔導他,讓他打開心。

  誰知在她以為漸入佳境,打算循序放手時,一群高年級生見他獨來獨往便群起欺負,不時勒索恐嚇,有時還拉到暗處拳打腳踢。

  為求自保,他慢慢地和陳志揚那票中輟生走得很近,常常夜不歸宿四處胡鬧,讓家人憂心不己,緊急求助。

  這是她的過失,沒及時發現他的異常,她理應負起責任導正他的行為。

  但是她怎麼也想不到一年前喊她冬希姊的靦腆男孩,今晚竟會持刀衝向她,意圖發洩不滿情緒。

  她不是嚇得動不了,而是太痛心,無法相信自己疼了一年多的弟弟,竟會想傷害她。

  秦弓陽乾咳了數聲,連連揮手。「免了免了,我還沒死,用不著又跪又磕頭,剛才那樣活動一番有點餓,請我吃頓宵夜解酒吧,我今晚喝得有點多。」

  一聽,岳冬希鼻子一吸,嗅了嗅。「的確喝很多,酒味很濃,飲酒的人不能開車。」

  「是呀,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政府的宣導我記得一清二楚。」秦弓陽沒說他一向當那宣傳詞是個,照樣開車上路。只不過他懂得節制,不的日喝到爛醉如泥,保持清醒是他飲酒的第一原則。

  不喜歡欠人人情的岳冬希看了看他高大身材,嘴巴微扁的輕握手心。「我隻請得起陽春麵,外加一顆滷蛋。」

  「陽春麵……」還真陽春。

  「有意見嗎?」她一個月薪水也才三萬出頭,偶爾又忍不住自掏腰包接濟她輔導孩子的家裡,常常得勒緊褲帶過日子,沒法請大餐。

  看她一副不吃就拉倒的兇樣,秦弓陽笑著說:「沒意見,沒意見,吃麵好,清淡又有飽足感。」

  天曉得他多久沒吃過路邊攤了。自從父親過世後,他被迫從男孩一夜之間長為男人,一方面要顧及功課,一方面得在工地進出學習,繼承父親留下來的「天地建設」。

  為了不讓人看輕,欺負他年幼,他硬是咬牙撐起瀕臨倒閉的公司,大場面的交際應酬一樣不少,出入儘是豪華飯店、高級餐廳,凡事親力親為,他用越挫越勇的毅力及實力證明他是父親的驕傲。

  什麼吃麵好,清淡又有飽足感,他乾脆喝水算了。岳冬希在心裡小小地腹誹。

  「我要先帶他們回去,放他們在外面遊蕩太危險了。」

  是那群小鬼危險還是路人危險?秦弓陽雖然笑著,但冷測的眸色一掃龜縮的少年們一個個震憾得打顫。「我請朋友幫忙送。」說著他撥起手機。

  「朋友?」她愕然。

  不一會,pub裡走出三個長相不凡的男人,他 ??們朝門外的秦弓陽勾唇一笑,不客氣地朝他的背捶了幾下,接著問明小鬼們的住處,各自拎兩、三個離開,不理會他們不痛不癢的掙扎。

  五輛機車就這樣被丟置路旁,無人聞問。

  這一幕讓岳冬希看傻了眼,她規勸了老半天,又和男孩們周旋了一夜,兩條腿走得快廢了仍不見效,結果這麼容易就擺平了?

  說不上是什麼感受,有些五味雜棟,不禁懷疑自己的付出和收穫不比例,她還是不夠強悍。

  「走吧,我餓了。」秦弓陽大手往她頭上一揉,柔軟髮絲令他愛不釋手。

  她斜眸一腕,跟上他的腳步。「你的朋友不是人口販子吧,他們保證會將人送到家?」

  「秦始皇的秦,弓箭的弓,陽光的陽,我叫秦弓陽,我用我的人格擔保,我和我的朋友都是良民,社會上數一數二的精英,是女人眼中的績優股。」他的意思是要她張大眼,別把好人當壞人。

  「人格……」這隻大熊先生有人格可言?

  看出她眼裡充滿不信任,他接著說:「我有正當職業的好嗎?我是……」

  「對不起,打擾一下,第一,我不是你相親的對象,你用不著解釋你從事何種工作;第二,我相信今晚過後,我們不會有再見面的機會。」她 ??想自己應該沒那麼倒霉,男人太嘴叨會令人倒胃口。

  秦弓陽再度無言,瞇視著從他手中搶走鑰匙的小b女孩。

  相親?!她想多了吧!他的菜是高佻艷麗的女人。

  而她,身高就先不合格了,五官則算清秀,眼睛大而有神,很生動,很會說話似的,可惜和他偏好的冶艷型差太多,他哪吃得下肚。

  「大色熊,不要再看我的部,你到底要羞辱我幾次才甘心。」他居然眼露憐憫,大有同情之意。

  咦,他又看了嗎?明明是勾不起他慾望的小籠包,怎麼他的視線老是落在那上頭。「有一種調整型內衣真有集中功能,你可以買來試一試。」希望她還有得救,不然就真的太可憐。

  「我、沒、錢。」以為搬出口袋空空的理由他會就此打住,沒想到……

  「喔!那我買幾件送你好了,已經先天不良,別讓它們一直後天失調下去,很可憐的。」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秦弓陽的出發點是搶救平女的造山活動,但是很該死,一番好意從他嘴裡冒出來了人身攻擊。

  「你要送我內衣?請問你用什麼身份送,我的男朋友還是老公,你這頭大笨熊沒長腦嗎?這種不要臉的話也說得出口,你的羞恥心到哪去了。」她只是衣服穿得寬鬆,但一點也不平好嗎!

  「我是一片好意……啊!怎麼又踹人……」還挑他小腿腔骨痛呀!

  「什麼好意?根本是不懷好意!你的女朋友受得了你的口無遮攔嗎?肯定不到三個月就跑了,因為熊嘴一張就得罪人。」

  「六個月。」他板著臉,語氣低落。

  「六個月?」什麼意思?

  「我的前女友。」秦弓陽牙一咬,說出傷心事。

  他不是不會痛,一開始也是看順眼才決定交往的,而且是將對方當未來老婆看待,一心一意朝結婚禮堂邁進,不管她要什麼就給什麼。

  可是和以前的戀情一樣的下場,最多六個月,她們便會找著各種藉口分手,並把責任推向他愛子如命的母親,讓他沒立場追究真正的分手原因。

  聞言,岳冬希腳步頓了下,偏過頭仰視著他。「呃……你失戀了?」

  「昨天剛被甩。」唉,習慣了,一年總會上演個兩、三回,他這輩子想娶到老婆真的比登天還難。

  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身為社工的她,愛心忍不住冒出頭來。「你千萬別想不開,要振作,天涯何處無芳草,買醉絕對解決不了問題,你要相信你的她就在不遠處等你。」

  「我不是……」借酒澆愁,只是一口怨氣不吐不快。

  她一臉瞭解地拍拍他的臂膀,以社工立場安慰人。「真的,你很好,有男子氣概,又高又壯非常有安全感,你前女友甩了你是她的損失,她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個值得依靠的好男人。」

  「值得依靠的好男人……」看著那生動小臉不斷說著鼓舞人心的勵志言語,秦弓陽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濃,專注的眼神直盯著她發光璟眸,心底竟因此熱暖起來。

  好吧,他必須承認社工小姐還挺會安慰人的。

  「我告訴你,人要相信自己才有希望,太陽天天從東邊升起,它的光和熱普照每個人,不偏私嚇!這……這是你的車?!」面對眼前的龐然大物,她倒抽了口氣。

  他把眉一挑,朝她伸出手。「鑰匙。」

  岳冬希看了看輪胎比她腰還高的車子,再瞧瞧一臉得意的男人,她徐徐地吐氣道:「我開車,喝酒的人不能碰方向盤。」

  「你確定?」

  「呃……我確定。」不確定也不行,她堅決反對酒鬼上車道。

  秦弓陽沒施什麼力地壓壓她頭頂。「我是說你確定你的小短腿踩得到油門嗎?這輛悍馬是依我的體格改裝,我怕你踩不到,整個人滑到腳踏板……」

  兩顆冒火的眼珠死命瞪著他,外加從鼻孔噴出的火氣。

  「女女,回來了呀!」

  晚歸的岳冬希怕吵醒熟睡的家人,刻意放輕腳步從客廳走向房間。

  可不知是老人家淺眠,還是太擔心她而不眠,每每她以為走得夠輕了,但睡在最偏間的奶奶總會出聲一問,好像她真聽出是誰的足音。

  其實奶奶七、八年前就得了失智症,常忘東忘西的,家裡員也記不得了,有時對著弟弟叫父親的名字,拉著他的手就說起他們姊弟不曾經歷過的小時候。

  「奶奶,你怎麼又還沒睡,天涼了要加衣,瞧你穿得這麼少,要是感冒了怎麼辦?」岳冬希拿了件外套為奶奶披上,以防她著涼。

  「你沒回來奶奶哪睡得著,一個女孩子家老在外頭晃,以後會找不到好婆家,你要聽話,不可以跟人亂來。」岳家子孫不能讓祖宗蒙羞,做出敗壞名聲的事。

  「我在工作,不是做壞事,我去幫徐婆婆帶孫子回家。」她 ??小聲的解釋。

  「是春花呀!她那個孫子又皮又愛搗蛋,你找著他就好好抽他一頓,小孩子不打不長進,像我以前呀,打你爸打得可兇了,他滿屋子跑給我追……」一講起古早事,老人家就眉飛色舞,忘了時間不早了。

  「奶奶,我扶你進房休息。」睡得好,才會健康,她希望奶奶長命百歲。

  「你喲!老是趕我去睡覺,自己的身體也不顧好,上回咳了一整晚,我聽了都心疼。」她 ??的寶貝孫女吶!真捨不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19:17

  第四章

  「奶奶,那是姊姊,她氣管發炎,吃了幾天藥就好了。」奶奶又把她和姊姊搞混了。

  「喔,是冬雪研……那你是冬希嘍!唉,瞧瞧奶奶的記越來越差了。」她 ??這腦子呀,越來越不濟事了。

  走得蹣跚的朱仙女在孫女的攪扶下,緩慢坐上床沿,她沒直接躺下,背靠著床頭,兩眼微帶迷糊地看著眼前的孫女,想分辨她是哪個孫女。

  岳家人口也很簡單,高齡七十的老奶奶,年過半百的媳,老人家雖生得多卻不見得人人孝順,就大兒 ??子肯奉養她,並生育兩女一子承歡膝下。

  可惜偏應了那句--「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為人海派的岳家長子意外過世了,正值壯年的他把一身債務留給妻小。

  其實,那也不是他欠下的,只是他那個人太講義氣,一旦朋友有難便立即伸出援手,也不管自己能力夠不夠,一句話全給扛下了。

  幸虧好人有好報,雖然他做的是一堆教人搖頭的傻事,可在他去世以後,受過他幫助的朋友也義無反顧的相助。

  所以他的妻小不致被債務壓得不過氣來,賣了百來坪的大宅還債,改買三十坪不到的老公寓,一家老小總算還有個遮風蔽雨的地方。

  比較辛苦的是一肩扛起養育子女的岳媽媽,她那時也不過三十來歲,最大的女兒才十五歲,小女兒十二歲,七歲的兒子剛上小學,還有婆婆要奉養。

  好在孩子們都很爭氣,不需要她操太多心,在校績優異領獎學金,且洎動自發地整理家務、幫忙照顧奶奶,減輕她不少負擔。

  「奶奶不是記差,是睡糊塗了,你睡前的藥吃了沒?要不要我倒杯銀杏茶給你潤潤喉。」岳冬希照例檢查一個月份量的藥盒,照醫生囑咐的盯奶奶定時吃藥,唯恐有所疏忽。

  到目前為止,失智症並無藥可治癒,只能定時吃藥延緩病情加重。

  「別再給我吃藥了,吃了一肚子藥丸。我沒病,你們別老當我是病人,我身子骨硬朗得很,過兩天還要跟你三嬸婆去爬山,餵山猴子。 」她說得興高采烈,彷彿返老還童的孩子,等著要去遠足。

  眉眼帶點疲色的岳冬希不忍心告訴奶奶,三嬸婆早在多年前的一場火災就去世了。

  「好,不吃藥,你快睡覺,明天一早到公園跳士風舞。」她 ??掖了掖一角,好聲好氣地輕哄著。

  「你喔,年紀輕輕的,忘比奶奶還大!我們不跳土風舞已經很久了,張老師教有氧舞蹈,你看我最近的氣色是不是好很多。」她 ??越說越興奮,手舞足蹈的,嘴裡還喊著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她好笑地親親奶奶的面頰。「是,奶奶是妖精,長生不老的蓮花菩薩,一群年輕小伙子都被你迷得暈頭轉向,改口叫你仙女婆婆。」

  「唔,還吃奶奶老豆腐,我本名就叫仙女,這街頭巷尾的孩子們哪個不喊我仙女婆婆。」她 ??神智清醒的說道,呵呵笑得開心。「對了,冬雪呢?怎麼感覺好久沒見到她了。」

  聽奶奶提起長她三歲的姊姊,岳冬希仍不厭其煩的解釋著,「姊姊在高雄的醫院,她是護士。」

  「對、對,冬雪要嫁人了,她要嫁給醫生,很好很好……我們家要辦喜事!」

  她的孫女要好命了,不愁吃穿的當醫生娘。

  面對奶奶突如其來的「喜訊」,岳冬希先是一怔,繼而無奈的搖搖頭。老一代的觀念裡,就是醫生娶護士,護士一定嫁醫生。

  可那是以前,現在的醫生忙得沒時間經營婚姻,雖說是高收入的行業,卻也無暇顧及家庭,若是另一半不肯體諒,還是難有圓滿。

  而她姊姊的確和同醫院的醫生交往,但是對方不可能給她實質的名分,因為那位醫生己有妻小,結婚十五年,姊姊是別人婚姻中的第三者。

  她不只一次勸姊姊結束那段沒有幸福可言的感情,可深陷其中的人總是難以清醒,不傷得遍體鱗傷不願放手。

  「奶奶睡了?」

  剛掩上房門,身後傳來壓低的女聲。

  「媽,你怎麼也沒睡?不是跟你說過好幾回別再等門了,我這麼大了,不會丟掉的。」她 ??早就獨為了,懂得自己照顧自己。

  「不管你長得多大,在媽的眼中,還是那個剛學會走路的小丫頭,沒瞧見你進門,心裡就是不踏實。」當媽的注定要擔一輩子心。

  還在肚裡時怕生出不健康的孩子,既歡喜又不安的求神佛保佑,呱呱墜地後開始擔心小病小痛找上小孩。

  好不容易一點一滴的拉拔大,又巴望著孩子家立業,有個好歸宿。

  岳冬希半帶撒嬌的摟著母親。「媽,你就舒舒心嘛,別往肩上擔擔子,你要是把自個兒累壞了,女兒我可是會很心疼、很心疼的。」

  「你就這張嘴巴甜,最會哄人開心,餓了吧!媽下碗餛飩給你吃。」瞧她又瘦了,風一吹準倒下。

  「我不餓,剛剛吃得好飽才回來,都快吐了。」她 ??彷彿還聞得到小菜味道。

  「咦,你在外頭吃過了?」岳媽媽一臉訝異,端詳女兒的神情。

  所謂知女莫若母,女兒的嘴向是她養出來的,外面的餐食油膩又不營養,女兒寧可帶便當,也不願吃味精過重的食物。

  當然省錢也是一個原因,一家五口有兩個人做正職工作,小兒子在餐廳打工,她自己則在家做些手工藝賣錢,雖然賺得不多,不過日子還算過得去。

  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一生平安順心。

  岳冬希神色侷促的乾笑。「朋友請客嘛!老推著不去總是不好意思。」

  「是這樣嗎?那就趕緊去洗個澡,早點上床睡覺吧。」岳媽媽不疑有他,女兒怎麼說她怎麼信。

  「是,馬上去!我快累翻了。」全身的骨頭好像不是自己的,酸痛不已。

  「行什麼童子軍禮,都幾歲的人了還這麼頑皮,你這靜不下來的個和你爸爸最像,父女倆都是靜不下來的野猴,要是他還在……」想起早逝的丈夫,她不禁感慨萬分。

  前一刻才拎著兩條肥魚說要加菜,誰知一眨眼人就走了,一波大浪打來,跳下海救人的身影就這麼淹沒在茫茫大海中,最後只打撈回已經冰涼的屍身。

  一聽母親又提到父親,岳冬希不想母親感傷到難以眠,連忙抱住她輕醋,把話題轉開。「媽,小峰的績單出來了吧,一定又是高分!過兩天我放假,我們在家裡煮大餐慶祝。」

  「好,好,如果冬雪也回來的話,家裡就熱鬧了。」她呵笑著,眼角笑紋十分明顯。

  母女倆開開心心地聊了一會,最後各自回房,畢竟時間已經不早了。

  回到房間的岳冬希像電力用盡的玩具,整個人呈大字形癱在床上,眼皮沉重到睜不開,她連澡都沒洗的沉沉睡去。

  她在作夢。

  夢中的她用盡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比她還高的悍馬車,一雙小短腿怎麼也踩不到油門,令人感到氣憤的是,一旁還傳來宏亮的取笑聲。

  下一個畫面,她很生氣的一直吃一直吃,把那個人的面給吃光,飽飽的肚皮一拍走人,發誓再也不與營養過剩的熊男有任何交集。

  但是,他為什麼在後頭追個不停?兩手直揮,不知在喊什麼。

  算了,和她無 ??關,睡覺最重要。

  翻個身,一串不屬於岳冬希的銀灰色鑰匙從牛仔褲口袋滑出,掉落床鋪。

  「王奶奶……你怎麼又回到這裡了?跟你說過人家要拆遷、蓋新大樓,都準備打地基了,你一個人在這塊工地附近進進出出真的很危險,你跟我走,我找地方安置妳……」

  咦?這個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好像不久前在哪裡聽過?

  戴著黃色工程帽,正在和工頭巡視工程進度的秦弓陽驀地停下腳步,豎直了耳朵,四處張望女人嗓音的來處。

  「王奶奶,我不是說過這塊地是人家的,己經不屬於你私人所有,你不能佔著不還,硬說是你的……若是人家告上法院,你這可是侵佔罪。」土匪才佔山為王,文明人講的是道理。

  「要告去告,我在這住了二十幾年,也沒人來趕過,我就不信老天爺不長眼,專門欺負我老太婆。」蓬頭垢面的老人死命抱著破棉模和缺腳的凳子,曲蜷著瘦弱身子往裡縮。

  「你不是說好要搬去跟兒子住,我還打算過兩天去探視你過得好不好呢,你不要為難我,先出來再說……」噢!好痛,她撞到屋簷了啦!

  說是屋簷,說穿了只是兩片厚木板組的,撞到 ??頭的岳冬希壓低身體,勉強穿過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門,一半身子在外,一半身子在內,朝屋裡喊話。

  其實那也不算房子,遠遠望去,不過是以幾根粗木頭架高,上面、左右再鋪放防水的廢棄帆布,搭簡陋的棲身處,只要一揚風下雨就搖搖欲墜,外頭下大雨、裡面下小雨,好幾次積雨壓垮屋頂,行動不便的王奶奶被壓在裡頭動彈不得,幸好有送飯菜的義工相助才得以脫困。

  王奶奶這樣的狀況不是一回兩回了,每每叫 ??她搬走又偷偷搬回來,看不下去的街坊這才通報社會局,由社工人員接手安置。

  「哼,兒子養大了就是老婆的,哪管我的死活,把我的老人年金領光了還不給我飯吃,叫我吃狗剩下的骨頭,我……我命苦呀!子孫不孝……」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咒罵起孽子惡媳。

  「王奶奶,有話好好說嘛,我知道你過得不好,兒子不孝,媳又虐待你,可是你也要想一想,並不是每個人都對你很壞,起碼我有心要幫助你啊,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讓你生活好過些。」至少住得安全,有口熱湯喝。

  「你走開,不要管我,就讓我自生自滅吧,你們對我好的目的只是想趕走我,別以為我會傻傻的上當!快走,不然我用石頭丟你……」這裡才是她的家,誰也別想來搶。

  「王奶奶……」

  忽地,一塊黑不溜丟的物體朝她扔來,岳冬希本能地一退,狹小的空間加上久蹲腳麻,她一個踉蹌往後跌去,圓翹的股重摔在地。

  但這還不是最丟臉的事,她感覺自己好像坐到什麼會動的東西,她眼帶不安地往下一瞟,一隻男人皮鞋就在臀下,鐵灰色的褲管包裹著有力的腿。

  「呃,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先道歉準沒錯,出手不打笑臉人。

  「社工小姐,我們真有緣呀!又見面了。」她 ??可真有趣,小小的身子像蓄著用不完的精力,眼睛總是這麼清亮有神。

  渾厚的低沉笑聲在頭頂揚起,背脊一僵的岳冬希很辛苦地抬頭一望了「大……大熊?!」

  好一座大山……

  「我哪裡像熊了,你嚴重譭謗我的形象,趕快睜開你有瑕疵的大眼瞧瞧本人,高大威武,玉樹臨風,百年難得一見的極品男人。」他可是炙手可熱的搶手貨,多少女人搶著當候補女友。

  「極品?」他在說笑話嗎?還是自信心過剩。她面露忍耐的斜瞄他一眼。「秦先生,不介意拉我一下吧。」

  「秦先生是我老爸,他作古很久了,你要找他大概要再等個六、七十年。」一說完,他自覺幽默地哈哈大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19:37

  第五章

  香蕉你個芭樂,講什麼冷笑話,真難笑。「你要我擲交問看看他要不要上來一下嗎?」她撇撇嘴,沒好氣的說。

  聞言,他微楞,接著仰頭大笑。「怎麼每次見到你都是一副落難模樣,我要改行當救難英雄了。」

  秦弓陽伸出長滿厚繭的大掌,輕輕拉起沒什麼重量的小傢伙。

  說不上是為什麼,一瞧見她就想笑,心情感到特別愉快,好像一隻走失的小野貓又讓他找著了,忍不住想逗逗她,看她張牙舞爪的弓起背喵喵叫。

  「那叫不幸的巧合,我可沒被人救的習慣。」她 ??是伸出援手的工刀。

  岳冬希頗有微詞的喃咕兩句,沒想到一時的倒霉模樣被人瞧個正著 ??,而她還好死不死的跌坐他腳上,真是尷尬得教人無地自容。

  說實在的,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還真有點不痛快,上一回他才抱著她閃開大明的攻擊,甩沙包似的輕鬆自在,一手環抱,一手還能擺平衝上來的小蘿蔔頭,讓她平白欠下一個人情。

  這回更糗,她幾乎要以為老天故意捉弄她,讓她三番兩次在同一個男人面前丟臉。

  「一次叫巧合,兩次叫緣分,我一共救了你兩回,你要怎麼報答我?」這迴光線充足他可總算能好好打量她,陽光下,白宮的皮膚透亮水嫩,襯著那兩丸烏亮的眼珠和紅潤小嘴,像尊洋娃娃似的,她似乎比他印像中好看。

  外型粗曠的秦弓陽有著長年日曬的勳黑皮膚,一口白牙閃閃發亮,他給人的第一印像不是帥,而是結實健壯,衣服底下的賁張隱約可見,和岳冬希的嫩白嬌柔一比,那是黑與白的強烈對比,一個是稜角鋒利的巨石,矗立懸崖邊,一個圓潤如鵝卵石,靜靜躺在清澈溪流底,由著流動的水洗刷,形態十分鮮明。

  「餵,施恩不望報沒有聽過呀!況且這點舉手之勞也好意思開口,你到底從哪冒出來的,陰魂不散。」她 ??打個略嚎,暗時一聲「孽緣」。

  秦弓陽不氣不惱地笑著一揉她看起來很好摸的頭髮。「興師問罪是我的權利,我才要問你為何侵入私人土地呢,你正踩在我的地盤上。」

  她 ??沒好氣地一瞪,不客氣地撥開他胡來的大手。「這是你的地盤?」

  「差不多,目前歸我管轄。」他揚手一比,挖土機、水泥攪拌機轟隆隆地作業著,一擱一個鋼筋正被切割。

  「噢,你是蓋房子的?」看他的穿著打扮,應該是坐辦公室的主管。沒有工人會穿西裝、皮鞋到工地做事,一副社會精英的樣子。

  「小小建築公司而已,混口飯吃。這是我的名片。」說起經營多年的「天地建設」,他臉上不無驕傲之色。

  「天地建設」是一家獨資創立的建築公司,舉凡辦公大樓、出租式公寓到大型社區,承攬過的工程多不可數,風格獨樹一格,口碑一流,信譽卓越,在業界頗受好評,品質更是好得沒話說,從不偷工減料。

  寧可少賺一點,也不蓋會害死人的房子。這是「天地建設」秉持的原則。

  不過在公司草創期間,這項原則讓秦弓陽的父親秦華山吃了不少苦頭,曾經一度資金不足而周轉不靈,差點宣佈倒閉,只因他要求用最堅固的建材,不肯降低品質將就次好的。

  那時他靠一位重情重義的朋友賣掉上億土地資助才得以度過難關,順利推出令人搶購一空的新屋,「天地建設」的聲勢也跟著水漲船高。

  可惜風光沒幾年,秦華山便因車禍意外而魂歸西天,把當時擴張過快而導致欠銀行貸款的爛攤子留給兒子。

  接手「天地建設」時,秦弓陽還不到十八歲,一些惡劣廠商和不良員工欺他年幼,佯稱他父親生前欠下貨款及薪水未付,紛紛上門求價,甚至欲強行拍賣公司好瓜分利益。

  一開始,他信以為真,打算賣掉秦家資產好償還欠款,幸好父親的好友出面,替他擋下貪婪的對狼,並告訴他如何應付眼前困境。

  早期他挑過磚頭、扛過沙,事必躬親的跟著一群工人打拚,身先士卒地博得他們的尊敬,這才收攏人心,順利扛起父親留下的事業。

  這是他流血流汗而的驕傲,有父親的精神、恩人的道義,以及他個人的理念和心血,從十幾人的小公司拚到數百人的大企業,其中辛勞不足為外人道。

  所以他十分自豪今日的就,沒丟父親的臉、辜負父親朋友的恩惠,不管過程如何艱辛,他終究擺脫困境,傳繼了家族榮耀,讓那些看不起他們母子的親戚不敢再小顱,以為他們就此窮途漂倒、一蹶不振。

  可惜當他有能力報恩時,那位父執輩恩人卻不見了,任憑他如何尋訪,也找不著……

  你講話的態度很囂張耶,三家建築公司還而已……」咦?這是……她驀地一怔,有些意外地盯著名片上的公司名稱。

  岳冬希明澈眼眸蒙上一層淡淡思念。她父親的名字就叫「天地」,岳天地的一生可以用幾句話形容,那就是- -急公好義,熱心助人。

  我為人人、人人為我,是他常掛在嘴上的口頭禪,對妻子有情,對朋友有義,對兒女更是寵上天,不論誰有危難定挺身而出,不講結果,先做了再說。

  「你在這裡幹什麼?『工地危險』的警告標誌擺在外頭,閒雜人等不得任意進出,你沒瞧見嗎?」好在工地工程才剛開始,尚未搭鋼筋水泥柱,還沒有立即的危險。

  經他提醒,岳冬希不禁露出懊惱神色,想起她的協訪任務。「你不要再跟我講話,都是你害我忘了王奶奶……」

  「王奶奶?」

  見她身一低,打算鑽進一堆危險欲傾的廢棄物中,他腳步一邁,以長腿擋在她面前,阻止她找死的行為。

  「噢!好痛,你擋著我做什麼?」可惡,他皮粗肉硬的,撞得她痛死了。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死於工安意外,看似不起眼的小動作也有可能會釀大災,你想找死別在我的工地。」笑臉一收,秦弓陽口頭上警告她。

  「你這頭大笨熊,哪隻眼睛看見我想尋死了!王奶奶在裡面,這是她的家。」

  她只是進去找人,不是自殺。

  「你說有人住在裡頭?」他一把拉住又想往裡鑽的小人兒,蹲下身往那小洞裡時瞧。

  「別勒我脖子,你想勒死我呀!」咳、咳!他是吃什麼長大的,力氣這麼大。

  他輕輕鬆開手,悶聲低笑。「你真的很小只,我不過拉了你衣領一下……哇!還會咬人,你是哪個山洞出來的野人啊!」

  「不要再說我小,不然我咬爛你的手掌。」她二十四歲,二十四!不是發育中的小女生。

  咬牙切齒的岳冬希憤恨地警告,作勢要咬他幾口。

  「你本來就很嬌小,瞧你兩隻手還沒我巴掌大,白白嫩嫩的麻糬……」白嫩纖手教人一摸上癮,他不自覺地放在手上摩登一;

  「你在吃我豆腐嗎?」還摸,他真把她當沒脾氣的小白兔。

  「哪有吃豆腐,我只是覺得……」霍地,他心口狂跳一下,近在咫尺的雪嫩嬌顏顯得好可口。

  映在眼前的是長而捲翹的黑色睫毛,一雙純淨的大眼睛似星辰般,閃動著教人移不開眼的光芒。

  一瞬間,秦弓陽像是被吸住,微怔地盯著水波蕩漾的眸子,鼓譟口也「咚咚咚」地打鼓,一聲強過一聲。

  更教他驚訝的是,當視線往下一移,瞄見因不滿而噘起的紅唇時,他居然興起一親芳澤的望。

  「你……你想幹麼?」他靠得未免也太近了,她都感覺得到他呼出的熱氣噴在自己臉上。

  岳冬希很不安的想後退,他的靠近讓她面頰微微發燙,吸進他的呼息更讓她不知所措。

  可是他大手卻攬向她腰際,拉近兩人的距離,她幾乎可以看見他眼裡的火光。

  「要不要跟我交往?」

  這一句話說出口,驚訝的不只是岳冬希,開口的男人更怔愕,他比誰都震驚不已地暗噴一聲,懊惱自己話說得太快。

  但是看到她「驚悚」的表情,他又老大不高興她的嫌棄,一個動念,他低頭吻上她嬌豔欲滴的紅唇,趁她驚呼之際鑽入她口中,汲取她的馨香。

  他,吻了她。

  鼻息間,屬於她的味道不斷地蠱惑著他,雖然已傻掉的她是他吻過的女人中技巧最糟的,但軟軟的唇瓣、可愛的丁香小,滋味出奇的好,讓他欲罷不能。

  雖然他還是覺得她前不夠雄偉。

  唉,小b女孩!得多補一補,對男人而言,起碼要c以上才有飽實感。

  「要安置她還不簡單,把她家拆了,無處可歸的人只好接受社會局的安排。」

  「你……你想幹什麼?」她以為自己吼得很大聲,卻聲如貓鳴,有氣無力。

  只見秦弓陽挽起袖子,大太陽底下,他一雙粗壯臂膀顯得特別強悍,手臂線條分明,賁起的肌肉充滿力量和男的陽剛昧,讓岳冬希看得小鹿亂撞,紅通通的臉蛋像被太陽曬紅了,有點熱、有點燙手,還有點氣不過的怨色。

  不過看到他如刀刻的剛毅臉上多了殷紅的巴掌印,心裡的氣憤也少了許多。很少有被打還能夠笑嘻嘻的男人,甚至說她打得太輕了,像搔癢一樣,讓她既惱怒又很不是滋味,只能漲紅臉地瞪人。

  「清垃圾。」

  清……清垃圾?!

  先是一怔的岳冬希忽地大眼,看他沒吆喝一人幫助,自個兒一彎身就搬開腰粗的木頭,不費力氣似的丟向一旁,再一彎腰,就將三、四根木頭輕輕鬆鬆地扛在肩上。

  理智上,她知道該阻止他,畢竟他拆的可是王奶奶唯一的遮蔽處,要是一個不小心,裡面的木板、雜物往下掉,砸傷人的可能極大。

  但是他自信的模樣、果決的行動,又讓她產生莫名的信任感。

  加上他一身古銅色的精壯身體繃得緊實,每一寸肌肉都帶著耀目光澤,看傻眼的她根本發不出聲音,喉嚨縮緊地看著汗水從他額際滑落。

  那是一幅很美的畫面,原來即使是男人,也有令人心跳加快的美麗剪影,她心口騷動著,想到這個男人剛才才吻過她,她竟情不自禁摸上自己的唇瓣。

  「住手,住手,離我房子遠一點,誰敢再拆,我就跟誰拚命!」見有人拆房,氣急敗壞的王奶奶大聲吼罵。

  一隻少了一邊握柄的鍋子被丟了出來,差點丟中體格壯碩的秦弓陽。

  「王奶奶,住在這不安全,你聽我的勸,不要再一個人生活,我們有很多人可以幫助你……」先安置在收容所,再找合適的安養中心。

  「滾!不要再來煩我,我老太婆是死是活不需要任何人操心,帶著你的假好心滾得越遠越好,我一個人也活得下去……」這世上有誰是真心待她好,連自個兒生的兒子都嫌她老了不中用,把她趕出來。

  「王奶奶,你住的是人家工地,現在蓋起房子了,你遲早還是得搬,人家不會讓你在這住一輩子的。」等到警察來趕就難看了。

  岳冬希是一番好意勸她,不希望她孤苦無依,過著沒水沒電,拾人飯菜的清苦日子。可是她話才說完,一個還沒來得及看清是何物的物體朝她擲來,閃避不及的她眼一閉抱著頭,等著身體某部位傳來疼痛。

  「咚」的一聲,物體撞上東西又落地的聲響傳來,她口水一咽的張開眼,一抹高大背影擋在身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19:55

  第六章

  那一瞬間,她滿是訝異,難以置信他竟然為了保護她,不顧自身安危的以身擋油。

  同時,她也有些感動,明明是認識不深的陌生人,他 ??卻挺身而出,一再解決她的麻煩,讓她不至於受到傷害。

  一股暖流淌過岳冬希心窩。從父親過世後,她已經習慣自立自強,原來被人保護的感覺是這樣……的令人懷念。

  「妳是笨蛋啊!不會閃嗎?!看到無理取鬧的人就別跟他講理,直接動手,拳頭硬的人聲音就大。」得寸進尺是人的常,說再多也沒用。

  「我是社會菔務工作員,不是黑社會衯?--」她反駁著,一雙眼 ??透出生氣勃勃的光彩。可惡,她才剛剛對他有些改觀的,這男人怎麼那麼囉唆!不過這也代表他緊張吧?

  秦弓陽忽然想笑,一口白牙亮得刺眼。「要感恩呀!社工小姐。」

  「你!」她比較想咬他一口,看他硬皮下是人肉還是熊肉。

  他大掌壓住她氣呼呼的小腦袋,笑咪咪的看著她卻是向男一個人喊話。「老婆婆,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叫挖土機來,把這個地方整個創平。」

  「你敢?!」王奶奶又急又氣的大喊,毛髮雜亂的頭探出一半又縮回去。

  「你看我敢不敢,我這人可是一點愛心也沒有,跟我耍狠撒潑是討不到任何便宜的,我倒車,砂石把人一埋,你搬不搬都無所謂,反正埋個人當地基也不會有什麼影響。」頂多屍臭味重了些。

  「你這麼沒良心的話也說得出口,不怕天打雷劈。」她 ??縮著肉棲身子,不住地打顫。

  「不會比你更沒有良心,明知道人家在蓋房子還賴著不走,要是有個損傷還要賠你醫藥費,老婆婆算盤打得真精,存心要訛詐我們公司,是死是活都要我們負責到底。」活著要錢,死了搏喪葬費,她不愁沒人收屍。

  「誰要你們的錢,給我走開,不要靠近我家……嚇!你做什麼,快給我放下,不准動我的屋頂……你……你、你把它扯壞了……」王奶奶頓時老淚縱橫,一肚子委屈。

  頭頂一片光亮,艷陽直透而下,照出老人手然一身的孤苦淒涼,蒐集的回收物擺滿所謂的屋子,窄小的空間連轉身都十分困難,一股霉味撲鼻而來,蟑螂老鼠見到光四處躲竄。

  看到此情此景,岳冬希的鼻頭都酸了,眼眶微微發紅。她下定決心要幫助王奶奶重回健康的生活,不再有一餐沒一餐的過活。

  「什麼屋頂,不就幾塊防水的破布,遮得了風、防得了雨嗎?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看要自己出來,還是我用推土機請你。」秦弓陽二話不說的又拆下幾片木板,再把「牆」給一腳踢倒。

  事實上,王奶奶的「家」早毀了一大半,她抱著僅剩的家當坐在一堆垃圾中,一陣風吹過來,揚起灰濛蒙的沙土。

  「你想逼我去死,我就死給你看,我我死也不走。」她 ??槓上了,不信他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她怎樣。

  眼眸瞇了瞇,秦弓陽雙手環的朝她一笑,說:「看來不動用大傢伙是請不動你嘍!我倒要看看你這把老骨頭有多硬,硬得過我的大鋼爪?」

  轉過頭,他打了個手勢,不遠處的工人瞧見他的指示,幾輛挖土機開過來,動作一致地創向空地上僅剩的房屋骨架。

  木板屋禁不住機?的掀壓,碎裂的細碎聲響起,嚇得王奶奶臉色發白,想跑卻跑不動。

  「等一下,你們快住手,會壓死人的!」他們到底在做什麼,沒瞧見凹陷處坐了個老人家嗎"

  秦弓陽眼捷手快撈住正想衝去救人的社工小姐,牢牢地將她固定在懷中。「趕也趕不走,請也請不動,我們只是蓋房子的人,房子一日不完工,我們就拿不到酬勞,工人也要養家餬口,總不能因為她一個人而害得幾十個家庭沒飯吃。」

  「可那是一條人命,有話不能好好講嗎?王奶奶都幾十歲的人了,哪禁得起你這番折騰。」他這是漠視、欺凌弱勢。

  他勾唇誰笑。「她要肯溝通,你何須一次又一次地請求她配合?自己沒把兒子教好還怪罪別人,存心讓別人不好過。你以為她不想離開嗎?她只是把人生的不順遂發洩在你身上,讓你不得不理她。」哼,這種事他看多了,見孫不孝的長者捨不得說晚輩一句不是,卻把不相干的人當出氣筒。

  他話說得重且直,讓悲從中來的老人眼淚直流,羞愧地垂下頭,沒臉看其他人。

  兒子不孝她是清楚的,可是不缺她一雙筷子,是她跟媳鬧不合,大吵了一架說待不下去,沒人打圓場拉住她,面子拉不下的她也就真的離家了。

  沒想到就這麼回不去了,兒子在媳的慫恿下把房子給賣了,帶著老婆、孩子搬到妻子的娘家住,跟媳不對盤的她怎麼好厚著臉皮跟過去。

  「幫助有需要幫助的人是我們職責所在,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王奶奶的心情我能夠理解,我們菔務的宗旨就是照顧她,給她所需的溫暖。」

  看她眼中閃著熠熠生輝的熱忱,他勾起的唇角泛出笑意。「你以你的工作為榮是吧。」

  「當然,幫助別人是我一生最大的志向,我不能忍受看到別人有難而不伸出援手,我會盡一己之力使世界更美好。」總有一天,撒在泥土裡的種子會抽芽長高,開出美麗的花朵。

  秦弓陽看著她發亮的眼眸,心中又是一動。「不求回報的幫助不嫌累嗎?」

  「做自己喜歡的事怎麼會累,難道你蓋房子是不得不的苦差事,其實你一點也不想蓋棟堅固耐用的房子?」她反過來問他,目光璀璨如星辰。

  他輕聲低笑,鼓動的口一起一伏。他伸手招來工頭,對他吩咐道:「老劉,這位老婆婆就交給你處理,務必將她送到她兒子那,要是他敢棄養,不要老母親,你就叫他等著收法院傳單,我會讓他的惡行人盡皆知,在親朋好友的面前抬不起頭見人。」

  「是的,老闆,交給我你放一百二十個心,不孝的人是該受點教訓。」老劉拍拍脯保證道。

  他一頷首,輕應一聲,「社工小姐,你又欠我一個人情,你打算怎麼還?」

  「呃……」岳冬希表情一怔,面帶提防。

  「這回可不是一碗陽春麵就能把我打發。這樣吧,我剛好沒女朋友,你來墊檔如何?」他看她順眼,味道聞起來也……香。

  「墊檔?」她壓低了嗓音。

  他一臉得意的等她投懷送抱。以他以往的經驗,女人一得知他是擁有一家公司的大老闆,出於又大方,皆毫無例外的挽起他手臂,軟聲吟氣地喊聲「阿娜答」。

  「去你的大黑熊!你也不怕吃太好噎到,本小姐的行情好得很,追我的男人多到拿號碼牌排隊,我只跟人交往,披著人皮的野獸給我滾遠點,我們不同類,要墊檔去找頭母熊,熊熊相戀才是正道--」

  呿!。看她個子小小的,手腳纖柔像是能指出水的白玉豆腐,沒想到聲音倒是十分宏亮,隨便一吼就震得他耳朵隆隆作響。

  不過有活力是好事,不上妝的臉蛋紅潤得很健康,水嫩嫩的膚質襯托出她的天生麗質,雖然不是艷光四射的大美ㄝ ,也是秀色可餐的嬌妍佳人。

  只是那脾氣還真是有點……火爆,明明對別人都是輕聲細語,和顏悅色,可是一面對他,母老虎的爪子就伸出來了,朝他臉上胡捉亂刮。

  他有說錯嗎?她不是他一向交往的類型,說是「墊檔」並不為過,他自己都不曉得看她哪裡順眼,別說有進一步發展,說不定約會兩、三次就淡了。

  「有那麼嚴重嗎?被踩一腳又挨巴掌的人是我耶!我都沒怨言了,你嘰哩呱啦地埋怨一大堆,好像我真的很差似的。」他是受害者,沒提出傷害賠償她就該偷笑了,還敢不滿。

  「不是很差,是非常差勁,你該慶幸我修養很好,沒拿磚頭砸你腦袋。」非我族類,溝通不良。

  「你修養很好?」秦弓陽表情怪異地斜睨她。「你需要上一堂自我長課程,好好認識自己一下,我擔心你有人格分裂症。」能面不改色說出天大的謊言,她也非常人也。

  「你才有狂牛症,說的全是畜生話,麻煩你離我遠一點,我不想讓人以為我和你有相同的毛病。」岳冬希用力推開走在身側的男人,拉開一段安全距離。

  她走得很快,但快不過隨意而行的長腿,人家的一步是她的三步,很快地,又並肩同行。

  「當我的女朋友有不少福利,我的卡讓你刷到爆,看你要搬光精品店服飾,還是閃閃發亮的鑽石,或是送你最實用的高跟鞋。」他丟出誘餌,打算利誘,雖然說的話還是不太討喜。

  男人也滿賤的,人家說不要,他還死纏爛打地,不相信她口中的「不要」是真心話,深信予取予求的大金山擺在面前,有誰不動心。

  交過太多只看口袋深淺的女朋友,秦弓陽自認非常瞭解女人,只要荷包夠飽就無往不利。

  就因為他這種用錢寵女人的心態,所以才一直娶不到老婆,雖然認真的想往結婚大道前進,可每回都鑠羽而歸。

  女人不是寵物,如果他只想寵對方而沒有愛,久而久之,原本有的心動也會被慢慢消磨掉。

  若是此時再跳出一位難伺候的準婆婆,女人十之八九會打退堂鼓。

  岳冬希再一次狠狠地瞪向死皮賴臉靠過來的男人。「是你瘋了還是這個社會生病了,你要我穿著香奈兒去訪談低收入戶,或是到家暴家庭炫富,高跟鞋一穿,我追得到在大街小巷穿梭的蹺課學生嗎?

  「用你的熊腦想一想,我是社工人員,不是出入各大宴會的名媛貴,我打扮得像只花枝招展的孔雀有什麼用處,你想要我把工作搞砸了不。」

  劈頭一陣痛罵,秦弓陽沒感到半絲不快,反而暈陶陶地傻笑。「我媽一定會很喜歡你。」

  樸素、實際、不亂花錢,而且有原則,連他都敢罵。

  見鬼了,他媽喜歡她幹什麼,這人的腦子裝的是水泥嗎?「姓秦的,你別再跟著我了,我還有很多個案要處理,沒空理你。」

  「我陪妳,反正我剛好沒事。」

  應該很忙的秦弓陽厚著臉皮,一雙帶笑眼眸眨呀眨的睜眼說瞎話,其實工地的觀察才走了一半,還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尚未叮囑,水泥數量也不夠,要補進。

  公司內還有一堆公文待他批閱,工人的調度、建材的進口、砂石場產量不足、室內的管線裝配等等問題,一樁樁都是火燒眉頭的急件。

  除了 ??正在整地的工地外,「天地建設」同時進行的工程有三件,一個快完工,只等著交屋,另一個正在粉刷外牆、貼磁磚、打磨地板,預售屋已被搶購一空,內部的衛浴設備加緊趕工中。

  但比較棘手的是山坡地的名人豪宅建案,水土保持最重要,要是稍有疏忽,一旦山壁因雨水沖刷而崩塌,順勢而下的土石流將危及人身財物,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他現在全往腦後拋,沒理由的想放縱一回,看到那張越來越火大的小臉,他的心情就特別關心,不由自主地跟在她後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21:09

  第七章

  「我不需要人陪,尤其是穿著人皮大衣的熊。」岳冬希輕握拳頭,忍著不暴力相向。

  「妳需要。」他洎動跳過那句「披著人皮大衣的熊」,表情嚴肅。

  「我當了兩年社工還沒請過保鏢。」意思他是多餘的,擺著佔空間。

  「那不表示你遇到的都是好人,這份工作有不可預期的潛在危險。」想到她可能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遇到危險,他的心就莫名揪緊。

  「像上一回,你也料想不到一個十五、六歲大的孩子會有膽持刀傷人吧。」若非她阻止,強調要愛心輔導,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早被他扭送警局,送進少年感化院反省反省。

  「那是意外……」她不是不灰心,但能救一人是一人,在她能力範圍內,盡量做到她能做的。

  秦弓陽驀地止步,擋在她面前。「你以為今天的那個老婆婆就乏人照料嗎?她兒子曾在我的工地裡做過事,他領的工資可不低。」

  「咦,你認識王奶奶?」她訝異地睜大雙眸。

  「我會不知道自己的工地裡住了什麼人嗎?當初我給了她一百萬她才肯搬走,可是她一轉手全給了兒子,讓他去賭去嫖。」甚至醉醺醺的上工,他這才開除他。「什……什麼?!」

  他說的是真的嗎?未免太誇張了。

  「因為她和媳合不來,婆媳倆鬥得水火不容,為了讓媳不好受,她給兒子錢玩女人,夫妻感情也因此破裂。」有這般惡劣的婆婆,媳當然容不下她。

  「你是說王奶奶她為什麼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家和萬事興,媳也是人家的女兒,當自個兒孩子疼愛不行嗎?

  她不懂,同是女人為何不能互相體諒,她接觸過不少案例,似乎婆媳間永遠存在著難以跨越的鴻溝,彼此憎恨,相互怨懟,沒人肯退讓一步好維持家庭的和諧。

  做真正的一家人不好嗎?像她奶奶就把媳當女兒疼,兩人常窩在房裡有說不完的話,奶奶絕不護短,不管夫妻吵架是誰對誰錯,她先罵的一定是自己兒子,要他道歉認錯。

  「這是她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你苦口婆心的勸她也沒用,她曾輕鬆地從我這裡拿走百萬搬遷費,這回無疑想故技重施,看我能再給她多少補償。 」她好拿著這筆錢再回去和媳鬥。

  「餵!你這人也想得太邪惡,王奶奶的處境大家有目共睹,你怎麼可以說她是為了錢,她是真的無家可歸。」上面給的資料是王奶奶需要協助,孤苦伶仟的無人可依靠。

  「妳才是太天真,不知道人心隔肚皮。這樣的人我遇的可多了,每個答應要搬又反悔,說我給的錢不夠買房子,甚至要我撥一間蓋好的新屋給他們。」他是看那個王奶奶年紀太大,才姑且睜隻眼閉隻眼,沒想到她竟過分到拿桌腳砸人。

  秦弓陽腰際有處被砸傷的痕跡,現在還看不出嚴重,過個兩天衣服一掀開,肯定是整片淤青,這一下本該是砸在岳冬希身上的,被他擋下了。

  皮粗肉厚的他不怕疼,當是被掉落的磚頭砸了一下,痛過就沒事了。

  可是細皮嫩肉的小女人若被砸傷了,不痛得進急診室才怪。

  「那很貴吧!」她指的是房子。

  「不便宜,底價是三千萬起跳。」而交價更貴,是專為中高收入的科技新貴所打造的樓中樓格局。

  「所以,要不要當我的女朋友?不是墊檔的,而是認真交往的那一種?」他突然話鋒一轉,毛遂自薦起來。

  頓了下,岳冬希噗嗤笑出聲。「你沒瞧見我們身高相差多少嗎?天龍配地虎哪能看呀!」她可不想每次仰著發酸的脖子,和他「深情對看」。

  她比了比兩人的身高,她踮起腳尖也只到他下巴,光 ??是想像在他人眼中兩人是如何的不登對,她就忍不住發噱。

  雖然看久了,大熊先生其實長得很格……

  「只要接吻沒問題,其他就……不是問題。」他邪惡的嘿嘿兩聲,單手環起她的腰一抱高,很不客氣地啄得響亮。

  「你……你又亂親我!」她羞赧地朝他腦門一拍,兩頰紅得快著火了。

  「哪裡是亂親,我是在證明身高不是距離,我看你順眼,你見我不刺目,我們就能在一起了。」他說的全是謬論,卻沾沾自喜地揚起眉,好像歪理說多了也變真理。

  其實此時的他並沒想到「結婚」兩個字,他不認為岳冬希會是他未來的伴侶,她和他理想的類型相差甚多,想和她交往完全是順心而為,不含任何目的,純粹就只是想在一起。

  以他想娶老婆想昏頭的心態來說,這種反應非常不尋常,從他每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來看,他幾乎不錯放任何一個可能為他老婆的女人,只要有人肯嫁,他一定娶。

  可是如今在他生命中卻出現一個意外,這才叫匪夷所思。為何他想結婚的念頭會轉彎,決定和他認為不合適的對象來上一段感情糾葛?

  難道這是在自暴自棄?

  「誰說我見你不刺目了,我是人,你是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更遑論要在一起,你快把我放開,別再死纏不放。」她 ??不喜歡這種壓迫感,他高大的身材雖然給人安全感,但在這種時候只是讓人不過氣。

  「女人都是不誠實的生物,你分明很喜歡我吻你。」女人的口是心非他可見多了,尤其她眼底的癡迷瞞不了人,他 ??的吻令她沉醉。

  「哪、哪有。」她 ??死鴨子嘴硬,不承認自己因為他的吻而臉紅心跳。好奇怪,似乎從剛才開始,她不再排斥大熊先生的靠近,甚至是有些期待?

  「說謊,你的眼睛明明告訴我--你不討厭。」他用鼻頭蹭她的俏鼻,感的唇滑過水灌嫩唇。

  不敢直視他的臉,岳冬希駝鳥似的別開眼。「不許勾引人,你是壞男人……」

  「哼!我還不夠壞,要是我很壞,早把你丟上我的床,一口先吃了你,直接為我的人。」他有慾望,但他不是畜生,見到女人就發情,偏偏她就是有辦法輕易撩撥起他。

  秦弓陽才不管自己的行為有多麼引人側目,也不顧旁人頻頻回首他們兩人的打情罵俏,他把人抱在懷裡,低偎她耳邊說起羞人的悄悄話。

  即使人家根本就沒點頭,他也以男朋友自居,打算先說先贏,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完全的肉食動物模式。

  「秦……秦弓陽,你先把我放下,我還要跑兩個訪案,沒時間耽擱。」岳冬希笑得侷促,極力掩飾他的話所帶給她的影響。

  心很慌,但更不安的是他露骨的言語,好像她是盤烤得金黃的肥鴨,等著被拆吃入腹。

  「一頓晚餐。」交換條件。

  「你這是勒索。」她 ??咬著牙根,磨出聲音。

  「我請客。」他笑道。

  「……」她遲遲不回答,只用眼神「殺」他。

  「至少我不像某人那麼小氣,隻請得起一碗陽春麵,就連多切的小菜也要我自己付錢啊!差點忘了一件事,你還摸走了我的車鑰匙,把我悍馬的保險桿撞歪了……」仔細一數,她欠他的還真不少。

  「夠了,夠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晚餐就晚餐,你可以走了。」應付他比陪人復健還累。

  沒她想像的好打發,秦弓陽大掌握起小手,朝她露齒一笑。

  「我這人說話算話,從不食昔日,你要長點記,不要把我剛講過的話一下子就扔到腦後。」她 ??打著什麼念頭,他一清二楚。

  岳冬希很謹慎的皺眉問道:「你的意思是……」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先陪你做訪案,我們再去用餐,畢竟某人有落跑的前科,為免我找不到人,我們一起手牽手做公益。」看她還往哪裡跑。

  果然,被她猜中了。「不要啦!我不想股後頭跟了一頭熊。」

  那會被人笑到死。

  「你有說不的權利嗎?上次是誰騙我說她的『好朋友』來了,說要去便利商店買生理用品,讓我傻傻的在麵攤等,結果人沒回來,車子也被拖吊。」而他的手機和皮夾鎖在車子裡。

  最後還是打到阿徹他女友的牙醫診所找救兵。

  結果那天秦弓陽真的陪她去跑訪案,之後兩人在席間還相談甚歡,彷彿一對認識很久的朋友。她有些訝異原來外表豪邁的他不只保護欲強,還有體貼的一面,教她心裡一陣暖洋洋。

  就像王奶奶?件,雖然他作風很強硬,但他很認真的縋蹤王奶奶後來與家人相處情況,就怕王奶奶又鬧瞥扭了孤單老人。他沒說,可她全看在眼裡,知道他默默為她解決問題。

  也是,一個兩次見面都不顧危險救了她,甚至願意為她撥空關心那些與他無關的人,這樣一個熱心、貼心的男人,能壞到哪去?

  真不明白他的前女友為何會甩了這麼一個好男人?

  在推拒不了的情況之下,兩人頻繁地見面,但她總是因為工作太忙而抽不出時間,所以通常都是他主動陪著她做社工工作,一來是怕她遇到什麼突發危險,二來是他說要讓她習慣他的存在。

  她不相信一間大公司的老闆這麼閒,但也因此她更感動。

  她本來以為他的追求玩笑的分居高,不過隨著他這段日子的表現,她開始認真考慮兩人在一起的可能。

  說沒感覺是騙人的,既然不討厭他,何不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於是,他們開始正式交往,而大熊先生也真的一如他當初所說的,將她捧在手心裡寵著,就怕她磕著、摔著。她喜歡被他寵愛的感覺,好像自己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寶物。

  這天,秦弓陽依照慣例抽空陪女友跑訪案,不料卻發生一段小小插曲……

  岳冬希低著頭,膽顫心驚地吃著晚餐,心思卻縈繞在對面男人的身上。

  只見秦弓陽埋頭苦吃,不說話,顯然還在為剛剛發生的「意外」生悶氣。

  「呃……龍蝦很好吃。」她 ??試圖打破沉默。

  聞言,秦弓陽抬頭,勾起一抹笑。「牛排更鮮嫩,海陸套餐的價值貴在美味,它比豬耳朵鮮甜,汁液濃度更勝粉腸,嚐嚐看這道海鮮湯,你會從此愛上它,恨不得它天天出現在你的餐桌上。」他切下一小塊帶血牛排,沾醬送到女友口中。

  「是很清甜,別有一番風味,高檔美食有它令人抵擋不住的魅力。」她 ??回答得小心翼翼,有種陪笑的感覺。

  「抵擋不住的魅力指的應該是我吧,你不覺得自己小心肝卜通卜通地直跳,對我威武的男氣概愛到骨子裡,朝朝暮暮、魂牽夢縈?」他笑得極為陰沉。

  岳冬希差點噴出剛含在嘴裡的一口湯,忙以餐巾揩嘴。「……呃,很有男子氣概,我敬佩你……」

  「敬佩?」他聲音壓得很沉。

  「是仰慕!你是我心目中的真英雄。」她 ??改口,從善如流。

  「你要怎樣補償我的損失,我親愛的小冬希。」他大有「你不交代清楚,我絕不善罷罷休」的態勢。

  「那又不是我……咳!我的錯,我也震撼無比……」只是不小心笑得太大聲,讓某人顏面無光。

  「昧著良心的話你倒是說得很流利,當時你在做什麼,居然眼睜睜看那人衝向我,讓他……」秦弓陽大口地吃肉,用力嚼咬,像在發洩怒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21:29

  第八章

  「我……我是措手不及嘛!想說你們都是男人,而你的塊頭又比他大,他想打也打不過你,你一隻手就能扳倒他……」誰知事情發展完全出乎意料,教人無從防備。

  聽了這番狡辯,那雙本來微瞇的眼倏地凌厲,冷瞪有意脫罪的禍首。「他穿著女裝,打扮得像個女人,言行舉止比你還像女人,而你也忘了知會我一聲他不是女人。」

  他不打女人。

  「他……他是變,人……」她訪視的個案之一。

  「換言之,他喜歡男人嘍!」他手背的青筋浮出,握著刀叉的力道幾乎要將其折斷。

  看他怒氣難消的緊抿著唇,岳冬希嚥了口口水,裝出一表正經的一神情。「被男人親又不會少塊肉,就當是難得的經驗嘛,李大導演也說過,每個男人心中都有座斷背山……」

  「斷你個頭,宣傳電影的噱頭能當真嗎叫只要不是他的喉結太明顯,掩飾不了真正的別,你還想瞞到底,說他不過是感冒了,聲音沙啞。」他差點就被她騙了,還自覺對不起她,剛宣佈交往就被別的女人強吻。

  越想越不是滋味的秦弓陽以紅酒消毒,他漱了漱口又吐掉,想把口中的噁心氣味給壓掉。

  虧他還特地陪她訪視,一開門,看見一位?娜多姿的美麗少,手裡抱著可愛天真的小女孩,他還以為這是個單親媽媽,客套有禮的頷首示意。

  哪知「她」突然把女兒放下,毫無預警地衝到他面前,聲線低啞地說了句「你好帥」,然後兩條白得沒血色的手臂便像獵食的髒蛇,緊緊握住他的脖子,不由分說地吻上他。

  更氣人的是,他的正牌女友居然還捧腹大笑,只差沒叫「安可,再來一個」甚至要他體諒寂寞女子的芳心,說「她」失去愛情的滋潤太久,才會看見理想的類型就撲上來。

  他一度相信她的彌天大謊,心想她都不介意了,身為男人的他就有風度點,當是國際禮儀。

  等到要離開時,「她」又想來個吻別,第一次是意外,他當然不能縱容第二個吻的發生,開玩笑,他是陪女友來探訪,又不是來「慰安」的,立刻伸手推開對方的投懷送抱。

  誰知「她」不死心地抬起頭想強吻他,喉間的「果核」明顯可見,「她」是他的事實重重地衝擊他。

  他被一個男人吻了。

  「他做過檢查的,我保證他不是愛滋病帶原者。」這下他總可以放心了吧!

  「愛滋病帶原者」秦弓陽眼角一抽,臉色十分難看。

  完全沒想到這個可能,「aids」對他來說太遙遠,他一向做好防護措施,杜絕不乾淨的病毒。

  「那個……弓陽,你要不要把牙齒放鬆點,牙齒若是咬斷,要再植牙非常耗時,又費事。」她 ??給予中肯的忠告,聽不聽在他。

  「我很放鬆,你沒瞧見我在笑嗎?」他現在只是熱血沸騰,想殺某人。

  她該不該告訴他,他現在的情況就叫做「咬牙切齒」?岳冬希斂下眼臉,藏住眼底笑意。「可是我聽見磨牙聲。」

  「那是我笑得太開心,上下兩排牙齒摩擦到。」他有度量,不跟女人一般計較。「你還敢笑,我不失手摔斷你的小脖子你不甘心是不是?」

  「所以我簽下不平等條約,一個星期五天,持續一個月和你共進晚餐,好撫慰你受創的心靈嘛。」天曉得她有多忙,每天要處理的案子有多少。

  社工人員嚴重不足,而社會?件每分每秒在發生,從家暴到虐童,未婚媽媽到獨居老人,青少年鮫易,遲緩兒照護,少年安置輔導與轉介菔務……

  他們現在是一個人當 ??十個人用,而且薪水普遍不高,若非憑藉著一股菔務人群的熱忱,真的沒幾個人待得住。

  「聽起來你很委屈。」什麼不平等條約,好處全讓她佔盡才來喊冤。

  「不委屈,不委屈,我身在福中很知福,有免費的晚餐,我作夢也會笑醒。」

  就不知道她有沒有享福的命,她怕吃太好,消化不良。

  「你過來。」他勾勾食指,似有話要說。

  「幹麼?」不會趁機偷拍她吧?

  「吻妳。」他很需要撫慰。

  「嘎!」

  雖然他們坐的位置有屏風擋住,但是遮不住人來人往的眼光,秦弓陽一手托住她後腦勺,強橫地吻住嚶嚀出聲的嫣紅小口,頭撞開編貝,長驅直入,恣意捲纏香髏軟,綿長一吻幾乎吞噬兩人的呼吸。

  吻畢,濃濃的息聲令人生怕。

  「我想要妳。」

  怔了怔,岳冬希微地搖頭。「不行。」

  「到我那裡,我另有居所。」他暗示沒有其他打擾的人。

  她再次搖頭。「我沒有在外過夜的習慣,我媽和奶奶會等門。」

  「打電話回去報備,嗯?」他語氣充滿誘惑,指尖不住地撩撥她敏感耳垂。

  她微氣,神色嬌憨。「家、家裡人會擔心,我不要他們睡不安穩。」

  「那我要怎麼辦,你忍心放我孤枕獨眠?」能看不能吃對男人是相當殘忍的一件事。

  「活該,誰教你要吻得這麼情,害到自己了。」他是自作自受。

  「你不怕我去找別的女人?」他語帶試探,看她包容的尺度有多寬。

  聞言,岳冬希攬著義大利面的手為之一頓。「如果這是你的選擇,趁我們感情還放得不深,分了吧。」

  這點驕傲她還有,對男友百依百順她做不到,如果男友因此偷吃,她也不會委曲求全,再喜歡一個人也有不能容忍的底限。

  「……你這沒良心的女人,休想甩開我。」他狠狠親吻薄情的唇,肆意踩醋。

  「我的唇被你咬破了……」可惡的男人,力道也不會輕一點。望得下身發疼的秦弓陽退而求其次。「不然晚一點我再送你回家,飯店訂房很仲快。」   岳冬希的回答是,送他沾滿西紅柿醬的麵條。  「冬希,這個被繼父姦淫的個案你幫我頂一下好不好?我手上的案子實在太多了,我男朋友說我再抽不出時間和他約會,他就要換女朋友了… …你幫幫我,千萬要救我一命。」   「可是我自己也分身乏術……你看我手邊的資料都堆到頭頂了,不連續加幾天班是消耗不了的,新案子又不斷進來,我的熊貓眼說它頂不了,妳自求多福吧。」   若是平常,她肯定是毫無怨言的鼎力相助,能多幫一個是一個,但自從身邊多了個很愛跟她工作事寵的男人後,她發現原本不夠用的時間更緊湊,一根蠟燭兩頭燒,她幾乎快虛脫。  那次在餐廳拒絕男友滾床單的要求後,他就和她槓上似的,每一次約會都無所不用其極的勾引她,利用男魅力迷得她暈頭轉向。  好幾次她被他撩撥得差點把持不住,最後都是在緊要關頭理智回籠踩煞車。  不過看在他忍得很辛苦的分上,她還是順手推舟與他發生關係,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揚颱風,水淹三尺高,構無法回家的好理由--他順理章地把她吃了。  結果隔天他神清氣爽,哼著歌去上班,而她卻全身酸痛下不了床,只能躺在床上休養恢復力氣。  「你是缺乏運動,多做幾次就和我一樣精氣神十足,還能上山打老虎。」某個將她吃乾抹淨的男人說的風涼話。  「冬希,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要是你這次不幫我,我真的死定了,妳忍心看我的終身幸福毀於一旦?」眨著眼,她雙手交握前懇求道。  「秀茹,我……」   孫秀茹不等人拒絕,急吼吼地將自己手頭上的檔案塞入她忙碌的手中。「萬事拜託了,火星人一號,加油,加油,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沒必要支持她吧!她會過勞死的。  看著同事像只花蝴蝶翩翩飛走,腳步輕快無比,哭笑不得的岳冬希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肩上的重量又沉了些。  不是她不願分擔別人的責任,而是她自己的行程早已做好安排,哪個時間到哪個個案家庭拜訪,臨時插進來的工作會打亂程序。  「你被秀茹唬了,她根本就是挑案子做,太過複雜或危險高的她都會推給別人,這個案子是需要出庭的。」一個沒處理好,她也會被牽連進去。  「靜月姊。」岳冬希一臉無奈,笑得有氣無力。  「就你傻乎乎的,盡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人家隨便說說你還真信,埋著頭苦幹。她領的薪水不比你少,可做的事沒你一半多。」教人看了心疼,忍不住要念上兩句。  「能者多勞,吃苦當吃補嘛!凡事計較的人生太累了,反正助人快樂,我能幫的就盡量幫忙。」她 ??也只好苦中作樂,不然怎麼辦,總不能擱著不處理。  於靜月失笑地搖搖頭。「虧你想得開,任勞任怨,不然這些事全往身上壓,久了也壓出憂鬱症,你男朋友不會捨不得嗎?」   「我……呃,男朋友……」她面露羞赧,乾笑地紅了耳根。  「別緊張,我沒追問的意思,只是那天我去補習班接孩子下課,正好瞄見有個男人牽著你的手,他好像很怕你走丟,牽得可牢了。」她 ??仔細一看,忍不住笑了出聲,兩人的身高實在差很多。  岳冬希不好意思地笑笑。「他說我個子嬌小,人潮一多就看不見我,要是不把我牽牢,他一回頭,我十之八九被人海淹沒。」   「看來你遇到一個好男人,他 ??似乎很在意你。」女人的一生不求富貴榮華,只要有個真心疼愛自己的對象,那便是最好的歸宿。  她故作俏皮的一眨眼。「好不好還難說呢!他有時比小孩子還任,教人不知該氣他好,還是拿根棒棒糖哄他。」

  「妳呀!人家對你好還嫌棄。」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沒嫌棄呀!瞧我多認命,乖乖的當人家聽話的女朋友。」驀地,她輕鬆的表情一垮。「不過……工作能少一點就好了,我真的快吃不消了。」

  看她垮著一張臉,於靜月好笑地取笑道:「能者多勞,吃苦當吃補嘛!反正妳喜歡幫助人,操死自己也活該。」

  「厚!靜月姊,你不要用我說過的話調侃我,我受傷了。」她 ??捂著口,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好了,不煩你了,不急的案子先放一邊吧,秀茹硬推給你的那個是急件,你必須馬上去瞭解,再兩個星期就開庭了,你先整理好來龍去脈才好做評估。」他們的職責是說明真相,好讓法官做出正確判決。

  「嗯,我曉得了,多謝靜月姊的提醒。」要不然她趕不上送件,延誤工作就糟了。

  社工的工作永遠是趕趕趕,似乎沒有停歇的時候,這頭才安置好失婚女,馬上又有虐童?件發生,父殺子、子軾父、夫妻互砍,令人心寒的社會案件層出不血躬。

  知道時間不夠用的岳冬希暫時擱下手上的緩件,拎起資料袋和斜背包包就往外衝。她匆忙地跨上騎了七、八年的粉紅色淑女單車,腳踏板一踩,飛快地往前衝。

  無關節能減碳,實在是油價節節飆漲,高得嚇人,以她常跑外頭的高使用量,一個月結算下來油錢也要好幾千塊,她於是改以單車代步。

  反正騎單車的好處多多,一來可以瘦身,增強肺活力,二來也方便穿梭大街小巷,再則,過天橋或地下道時,單車一扛就過了,有效節省時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24:38

  第九章

  「萬民路三段……三段在哪裡?怎麼過了二段就跳四段,三段消失了……」真是奇怪,是資料上印錯了嗎?

  拿著資料比對一旁的門牌號碼,岳久之希騎得很慢,不時停下來眺望,她心裡納悶不已,不曾鬆開的眉頭又多隆起一座小山丘。

  她雖非土生土長的在地人,可是街道巷弄卻熟得如自家廚房,兩年的社工生涯讓她必須深入各階層,從富人到拾荒,她幾乎踏遍各個角落。

  只是,她還真有點被嚇到了。

  她現在所在的地方是高級住宅區,每一戶都是佔地近百坪的獨?式花園別墅,門戶深鎖鮮少有人進出,連野貓野狗也少得不見?跡,整個社區安靜得彷彿無人居住,純粹是樣品屋……害她連想問個路都沒得問。

  「笨,萬民路三段在另一頭,這邊的路線規劃是單、雙分開,一、三、五段在左邊,二、四、六在右側。」

  突然冒出不屑的嘲弄噪音,聽得出是上了年紀的女人,著實嚇了岳冬希一跳。

  她拍拍受驚的口,深吸了口氣,平復不穩的心跳。

  但只聽到人聲卻看不見人影,說實在的,還真讓人心裡毛毛的。她四下張望,看看有沒有人,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你這丫頭膽子也未免太小,我還沒當鬼呢,再活個三、五十年不問題。」

  中氣十足的聲音飽含譏諷,得理不饒人。

  岳冬希笑得很虛弱地朝天發問:「婆婆,我瞧不見你,你在哪裡?」

  「什麼婆婆,小丫頭別亂喊人,我兒子還沒娶老婆,沒你這媳,而且人生七十才開始,我也不過六十來歲而已。」年輕得很。

  「是,這位友善又親切的阿姨,你可不可以告訴我萬民路三段七弄二號該往哪邊走啊?」她時間有限,沒法蹉跎。

  不可一世的蠻橫聲音停頓了下,不知是「友善又親切」幾個字取悅了她,或是其他因素。「你過來,背我上去。」

  「背背妳上去?」什麼意思?

  「我散步散到一半被汪家的大狼犬追,不小心掉進水溝。」女聲聽來很氣憤,又帶了一絲無可奈何。

  掉進水溝?「你等等,我馬上下去救你。」

  救人如救火,岳冬希二話不說的將單車丟在路旁,彎腰一瞧足足有一人高的排水溝渠,一名渾身沾滿污泥、草屑的人正滿臉痛苦的倚在七十五度斜牆上。

  因為溝渠是下大雨或颱風季節才用得到,平時水量並不多,頂多淹過膝蓋,以大人的身高能輕易涉水而過,不會有被沖走之虞。人的一身狼狽其實是慌張導致,她並未有明顯外傷,只是年紀大了,體力不好,無法自行往上爬。

  「這位阿姨,你還能走嗎?」岳冬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人托上,幸好對方看起來沒有大礙,只有幾處擦傷。

  「不行,我閃到腰了。」 人嗓門很大,完全看不出哪裡受傷。

  岳冬希面露憂心。「那我用單車載你回家,你坐後座……」

  一看老舊的單車,人不悅的大喊,「這種破銅爛鐵也敢讓我坐,你瞧瞧我的大股坐得下嗎?存心要我顛得難受呀!」

  岳冬希看了看人的噸位,不免為之失笑。她的確要擔心自己心愛的小粉紅會爆胎。「不然我扶你,我們一步一步慢慢走。」

  「我走不動,你背我。」她 ??高傲地揚起下巴,用鼻孔腕人。

  「嘎!背妳……」岳冬希困窘地看了人一眼,侷促的捏捏火柴般的細臂。

  「怎麼?要你做點事也拖拖拉拉的,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冷漠,看到別人有難也不幫忙,想我們以前的人多有人情味,一家喊捉賊,全村都動起來… …」她不勝唏噓地數落。

  「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我能幫上你的忙是我的福氣。」不過是背人嘛,她應該辦得到。

  見她身一低,蹲在地上準備背人,人反而嚇一跳。「妳想清楚喔!我很重,是你自願,不是我逼你的喔。」

  岳冬希笑了笑,歇負起比她體重重二倍的人,一起身,臉色稍微白了一下。

  「別擔心,我打工時扛過冰箱,我可以的。」

  是真可以還是假可以,才走兩步路就聽她氣如牛。「往前直走,大約兩百公尺。」

  「這位阿姨--」

  「我老公姓秦。」她 ??打斷她的話。

  「秦阿姨……」

  一樣沒說完,人氣呼呼地直嚷著,「什麼秦阿姨,你聽不懂啊?是我老公姓秦,不是我姓秦。」

  一滴汗滑落,岳冬希吃力的改口, 「秦媽媽,你家是哪一戶?」

  「這麼快問我家在哪幹麼,想到我家闖空門呀!你只管走,少問東問西的,我家值錢的東西都鎖在保險櫃,妳偷不走。」 人趾高氣揚,當她是女傭般使喚。 

      「你誤會了,我是社工,菔務人群是我們一向秉持的宗旨。」她 ??趕緊解釋自己身份,怕遭到誤解。

  岳冬希的兩腳顫抖,全身的力氣快用盡,她憑著超強的意志力邁開蹣跚步伐,咬緊牙根硬撐。

  「社工?」她無禮的輕哼一聲,「這年頭詐騙集團什麼都騙,和尚、道土也很多是神棍,改拿社工當幌子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不……秦媽媽,這世上還有很多好人,不能以偏概 ??全,他們熱心公益,造福人群,並不以日曬雨淋為苦,為有困難的人四處奔波,解決問題……」不只是社工,不少慈善團體也持續行善,共同打造安康社會。

  「得了,得了,再說下去你就要向我募款了,你們這種人在想什麼,我一清二楚,別人口袋有錢就非掏光不可,口頭上說得好聽是濟貧,可骨子裡打的壞主意哪瞞得過我。」錢錢錢……每個人的心思都繞著這轉。

  「啊!秦媽媽,你揮手的動作別太大,我會背不住你……」驀地,她睜大眼,露出錯愕神色。

  背上一輕,她卻直不起腰。

  「背不動就別背了,我手腳好得很,要你這丫頭多管閒事。」嘴巴張那麼大想含?蛋呀!

  「妳的腰……沒事了?」她、她竟直接從她背上跳下去,實在是太神勇了。人又伸腰又扭臀的做了個上身前彎,雙掌貼地的柔軟動作。「喏,萬民路三段七弄二號,楊家嘛!」

  「咦?!」 ??她看得目瞪口呆,差點忘了此行的目的。

  「不過他們一家都不在家,聽說是姓楊的老不修做了見不得人的醜事,暫時到南部避風頭,三、五天內不會回來。」她 ??是包打聽,整條街的大小事她無一不知。

  「什麼,不在家?!」那她豈不是白跑了一趟?

  頓時無言的岳冬希仰望蔚藍晴空,輕甩髮酸的手臂,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你再等我一下,馬上就可以下班了嘶!好痛」

  岳冬希呼疼的聲音尚未落下,一道極其嚴厲的男嗓蓋過她,伴隨著一張難看到極點的臭臉。

  「你到底給我做了什麼事!我才到台中出差兩天,一回來你就了這副模樣,說!是誰幹的。」他捨不得大聲的親親女友,居然有人敢趁他不在的時候傷害她。  「呃,是我自己……不小心啦!跟別人無關。」她 ??回答得很小聲,怕觸怒焦急護短的大熊先生。

  「岳冬希,你當我眼睛瞎了不會自己看嗎?你的手都打上石膏,纏滿繃帶了,就算跟老虎打架也不會傷得這麼嚴重。」她 ??有沒有把他當一回事,凡事就只想著自個兒解決。

  眼見騙不過他,她只好坦白了。「那個人要打的不是我,只是我為了護住渾身是傷的小女孩,才會不小心被棍子打中。」

  「你是傻了還是活膩了,不會抱著她閃開嗎?平時躲我的身手多利落,大老遠就跑給我追,為何到了要命的關頭你不閃不躲,傻傻的等挨打。」她 ??想活活氣死他嗎?

  她苦笑。「傷得不重,是熟識的醫生開個玩笑,藉此警告我要愛情生命。我骨頭沒斷,只是稍微裂開而已。」

  要不是前些日子背了那個老當益壯的秦媽媽,她也不會傷到筋骨,全身像上了年紀的老婆婆般酸痛不己,這才失了平日的靈活。

  不過若非她挨了這一棍,打人打得紅了眼的男人肯定不會回神住手,他太習慣父權的權威,把家人當私人財產,要打要罵全憑他一時高興。

  「你還敢笑,骨頭裂開算是小事嗎?有誰的工作需要去拚死拚活,拿命當賭注的。」她 ??簡直是連命都不要了,為了教人,生死置之度外。

  「有呀!警 ??察和消防人員。」他們站在第一線,保障人民生命和財產的安危。

  秦弓陽怒目一沉,逼視猶能打趣的小女人。「你知不知道我很生氣。」

  「看得出來。」她 ??澀笑。

  「我在氣什麼?」說不出所以然來,她就糟糕了。

  「氣我沒保護自己,害你擔心。」她 ??不是傻瓜,他對她的好她點滴在心頭。

  他冷笑,一手環攬她纖細腰身。「我不是擔心,是心痛,你怎麼可以把自己搞出一身傷,尤其是我不在身邊時。」

  「我……」意外隨時會發生,誰也預料不到。

  沒等她說完,他蠻橫地抱起她。「去請假,傷沒好前不准上班。」

  她 ??都受傷了,還想做什麼,要幫助別人也要心有餘力才行,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如何照應其他人。

  「不行,我沒時間了,過幾天要開庭,我蒐集的資料尚未齊全……」她必須趕在法院審理前,找齊有利證據,受害者才能得到庇護。

  「除了不行你沒有第二句話嗎?瞧瞧你現在的模樣,你以為還能幫上忙而不為累贅?你要用哪隻手騎車、哪隻手拿資料袋?」明明是傷兵殘將,還打什麼仗。

  岳冬希悶悶地沉默不言,將頭擱在他肩窩。

  「一個需要別人照顧的人憑什麼去照顧人家,你現在只是傷了手,萬一再來個失心瘋的混蛋,你還想傷哪裡,腳還是身體?」她絕對不曉得,光是看她手臂纏了繃帶,他口就痛得快要爆裂。

  從來沒有這麼失控過,這還是頭一回,她的傷燒灼了他的眼,起內心無比的憤怒,他甚至有殺人的衝動。

  交過不少女友的他第一次感到心痛,他一直以為岳冬希不過是個「女朋友」而已,他會寵她、疼她、愛她,把她捧在手心上當公主,但卻不是他想結婚的對象。

  然而這一刻,他深刻地感覺到什麼叫做心痛,這是以前不曾有過的,前女友們受傷,他或許會基於身為男友的義務去哄對方,卻不曾發自內心覺得不捨,當她們選擇離開,他頂多找朋友喝酒,發發牢騷,官一洩不滿。

  唯獨懷裡的這隻小兔子他放不下,開車的時候想她,走路的時候想她,睡前還是想她,一想到她可能忙得又忘記吃飯,他歸心似箭,出差三天硬是讓他縮短為兩天,只為了早點見到她。

  她勾動他許多陌生的情緒,他的心疼為她,他的不捨也是因為她。

  唉,原來為一個人牽腸掛肚是這種滋味。

  原來,兩人在一起不只是追求快樂,伴隨而來的心痛其實更加刻骨銘心。

  秦弓陽快把自己逼瘋了,陌生的情感他一時間還理不清,只知道他要緊緊捉牢她,絕不讓她從身邊走開,為「前女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25:26

  第十章

  「我只是傷了手,還能做事,可是更多比我傷得重的人正等待救援……」她無法視而不見。

  「請長假,等你傷口痊癒了再說。」沒有轉彎的餘地,他說一是一。

  「弓陽,你講點道理,我的工作不能停頓,堆積如山的案子等著我處理。」因為受傷,她已經延誤不少探訪。

  「請別人代班。」他悶聲一哼。

  「我們人手不足,新的一批社工人員尚未上手,沒法交付重托。」她 ??也不想這麼累,可是現實如此,她也無可奈何。

  如果自己犧牲一點時間可能可以挽回一場家庭悲劇,那咬牙撐下去不正是他們職責所在?

  他冷哼地指向一旁正戴珥機聽音樂、搖頭晃腦的女人。「她不就很閒,我看她桌上乾淨得很。」不像她永遠迭放著做不完的案子。

  「咦,秀茹?」她不是該去訪視嗎?記得陳小妹妹和阿香婆婆的案件是由她負主貝。

  摸魚打混的孫秀茹常蹺班,私下請人簽名,填寫視察記錄,同是社工人員,她的愛心絕對比人少,菔務熱忱也不夠,只想混日子,等著發薪。

  她大概沒料到有一天,會有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往她面前一站,橫眉豎眼地丟上一迭檔案夾,像土匪一般的命令她。

  「咳、咳!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們遇到打劫的嗎?!」好強的壓迫力,她快窒息「我」岳冬希一臉歉意,想從她桌上取回自己負責的案子。

  「從現在起,她的工作由你代理,你不能說不,只能接受。」他眼露不齒地看著她拿下珥機,裝模作樣的開啟電腦上的檔案,明白嘲諷她有多忙。

  「什麼?!你太強人所難了,我自己的事都做不完,哪有空閒幫她的忙。」她 ??才不要累死自己,少得可憐的加班費她做一次的spa就沒了。

  秦弓陽臉色冷峻地一諷,「少去做指甲彩繪或弄頭髮就有時間了,反正姿色普通,再作怪也不會比較美。」

  「你說什麼,你竟敢……」說她醜。

  不識貨的傢伙,他根本眼睛瞎了,老是素著一張臉的岳冬希憑什麼跟她比,他瞧上她才有問題。

  從沒人敢當她的面說她不是,孫秀茹氣得嘴歪了 ??一邊,想拍桌子理論,但一瞧見對方魁梧的身材,氣勢先弱了三分。

  「好了,秀茹,別為了一點小事喳喳呼呼,平時冬希也幫了你不少,她會受傷你也有責任,畢竟原本那個案子是你負責的,不是嗎?」她怕麻煩就丟給別人,擺明了不願擔責。

  「靜月姊--」孫秀茹嘟嘴,還想狡辯。

  於靜月打斷她,就事論事的說:「何況冬希傷這樣,你是她的好朋友,忍心再見她奔波勞碌,加重傷勢?」

  大家分工合作才能事半功倍。

  看了一眼岳冬希裹上石膏的手臂,她心中有愧地嘆了口氣。「先說好,我不像冬希那樣有用不完的精力,我最多分擔一半,其他的你們自己想辦法。」

  「嗯。好吧,我攬下一部分好了,孩子從補習班下課就由他父親去接。不過出庭作證那件事,我就幫不上忙了。」畢竟一開始接手的人不是她,她所知不多。社會局的社工人數並不多,百分之八十五為女,而願意從事關懷工作者也以女居多,少數男社工比較常跑醫院和監獄,他們大都兼其觀護人和更生輔導員身份。

  和犯罪的人打交道才更危險,所以一般是由女負責幼方面的協助,以及老人的獨居問題,因此整個辦公室看不到兩個以上的男人。

  所以秦弓陽的存在對她們而言,真的很有壓迫感,他的高大、他的壯碩、他的窮兇惡極,也許只有他護在懷裡的女人不覺得,其他人無不心生懼意。

  「靜月姊,秀茹,謝謝你們了。」她 ??起碼安心了一半。

  見她偷拍粗壯如牛的男人一下,於靜月和孫秀茹不約而同的倒抽一口氣,面面相覷。「不……不客氣。」

  岳冬希微笑地點頭,一隻手環著男友肩頭,由著他抱進抱出,臉上微帶一抹難為情的羞紅。

  「靜月姊,那個男人是冬希的男朋友?」

  「應該是。」她 ??遠遠看過一回,體型十分相似。

  「他那麼壯,打起人會死人吧!」那雙臂膀可真粗。

  「不用替冬希操心,她兇起來比男人更狠。」這社會局的小辣椒可不是浪得虛名。

  如果這次不是為了保護那個小女孩,冬希也不會受傷。

  「……說的也是,她可是連續三年女子跆拳道冠軍。」真要動起手來,鹿死誰手,尚未分曉。

  不過,一看到桌上迭的檔案夾,孫秀茹都快哭了,哀嚎一聲才認命的開始工件作。

  「餵!在看什麼,快辦你的公,別老把視線停在我臉上,我沒什麼好看的。」

  他到底哪根筋不對,害她也跟著不對勁,整個身體熱了起來。

  「我在看我的漂亮女朋友。」

  明眸皓齒,瑤鼻櫻唇,一掀髓,一回眸,都帶著誘人風情,輕輕拂過他心窩。

  最初只覺得順眼,卻越看越喜歡,越看越騷動他的心,一根羽毛似地撓呀撓,撓出他的萬般柔情,澆灑出盛放的情花。

  「秦弓陽,你有完沒完,肉麻話說得一點也不害躁,我長得很普通,我自己清楚得很,我姊姊才是美ㄝ ,像仙女一樣。」生得美追求者眾,桃花沒斷過。

  有句僅語「水人沒水命」她姊姊大概就是這樣,才會遇到過不了的孽緣。

  若說最近過得順心的岳冬希還有什麼煩惱事,非親姊姊莫屬,她一直自責沒能規勸姊姊放棄錯誤的婚外情,搞得自己痛苦別人也不好過。

  不過有個太霸道的情人也挺苦惱的,什麼?毛蒜皮的小事都管,連上班也要帶著她,一步也不准她離開他的視線,非要盯著不可。

  這算寵愛嗎?根本是大男人主義作祟,她彷彿了犯人,吃喝全由牢頭管束。

  「誰說你不是美ㄝ ,在我眼裡你就是絕無僅有的小美人,沒人及得上你的萬分之一。」美得讓他無心工作。

  心思不在公事上,他索起身,走向窗戶旁的三人座沙發,一股坐下,順手攬摟害「君王不早朝」的紅顏禍水。

  「嘿,小心!別壓到我的手,它現在比豆腐還脆弱。」她 ??故意說得誇張,好防止他不安分的色心。

  他輕輕將她受傷的手擱在大腿上,低頭便是一吻。「還痛嗎?」

  「不去碰還好,可是稍一移動就會有點刺痛。」但還不至於造困擾。

  「哼,叫你休息你還不肯,非要趕什麼鬼報告,一大生勞碌命呀!不工作會渾身不對勁。」天底下需要救助的人那麼多,她能一個個都救得了嗎?

  「好了啦!你別再念了,念得我耳朵快長繭了,我最後不是聽你的話請了七天假,還騙我家人要到苗栗處理一件棘手的個案了。」對於欺瞞一事,她心中始終有個疙瘩。

  事實上,她是住到男朋友的公寓,遇到蠻橫情人她也沒轍。

  「和我住在一起不好嗎?苞辦你三餐還帶你上醫院換藥,這樣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男人你還嫌,做人要知福。」他指腹輕劃她柔滑面頰,提醒她要懂得珍惜。

  「哪有人自吹自捧的,你還真好意思,才和你住了幾天,我都胖了。」補得太過頭了。

  聞言,他滿臉得意地指揉她腰間肉。「還是太瘦,再多幾斤肉還差不多。」

  「幾斤?!」她輕呼。

  「該胖的地方沒胖到,手感差了點,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燉的補品吃光?」他手張了張,口氣相當遺憾。

  看到他的眼神落在部,岳冬希好笑又好氣地戳他。「嘿,還念念不忘呀,告訴你,青木瓜燉排骨這一味沒法讓我的b罩杯升級,你最好死心吧!」

  才喝幾天怎麼可能見到效,而且她過了發育期,想再「長大」希望渺茫,這頭笨熊注定要失望了。

  「勤能補拙,我天天按摩它,它遲早會長得像木瓜……噢!你打我頭?!」她越來越大膽了,他的頭她也敢打。

  她學他由鼻孔哼氣。「現在換女朋友還來得及,還沒結婚前,人人有選擇的權利。」

  嫌她小?他還不是愛不釋手,每回一靠近她,手就伸了過來,對著小b又摸又搓的,一副色鬼附身模樣。

  「妳想甩了我?」秦弓陽目光銳利,死命盯著她。

  他相當敏感,草木皆兵,稍有一絲動靜便進入高度警戒。

  倒不是他愛胡思亂想,實在是實例太多了,每一任女友在剛開始交往時都是如膠似漆,濃情密意,好像沒有他就活不下去似。

  可是往往不到幾個月,她們就會紛紛質問他的愛有多深,可以為她們做出多大的犧牲,會不會一生一世不變心等等,接著就慢慢疏離。

  等他發現女友移情別戀時,兩人的關係也走到盡頭,對方揮揮手說再見,他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

  其實秦弓陽並未做錯什麼,只是女人在面對愛情時,通常比男人來得敏銳,儘管秦弓陽滿足了她們的虛榮心,可她們心裡明白,這男人從未真正愛過她們,嘴裡老喊著想娶老婆的他,像是為結婚而想結婚,沒有非誰不可的意思,於是,縱使其中有人對他是真心實意,面對一個以這種心態經營感情的男人,與其婚後傷心,不如趁早放手。

  但是他卻始終不懂女人的心,以為無條件疼寵對方便是種愛情的表現,卻從未付出自己的真心,久而久之,他連自己的心意都搞不明白了。

  「是你嫌棄我吧!先生,從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對我身體某個部位就一直不滿意。」她 ??可沒忘記他不斷嫌她「小」,還要她努力「養肉」。

  「真的不是要分手?」他不放心地加重語氣,又問了遍。

  岳冬希有些惱火地指住他直挺的鼻 ??子。「怎麼,你要跟我分手嗎?」

  「當然不是,你想都別想。」他用力地抱緊她,唯恐下一秒鐘人就不見了。

  「啊!我的手……」他抱太緊了。

  「不痛不痛,我呼呼,我家老婆最勇敢--」話一出口,他如被雷劈中腦門,震驚得差點甩開懷中人兒。

  「什麼老婆,你別亂叫,我可沒說要嫁給你。」將來的事誰知道,說不定她未來老公另有其人。

  「你不嫁給我要嫁給誰?」一想到她身邊躺的是別的男人,他 ??的臉色就陰鬱得駭人。

  明明是他沒把人家當結婚對象,可一提到結婚話題,他馬上沉下臉,好像老婆偷人,給他戴綠帽。

  她好笑地揚眉一睨。「你在求婚嗎?沒那意思就別管太多。」

  岳冬希並沒有別的意思,看過不少令人寒心的社會案例,她對婚姻的態度是隨緣,不強求,也不是非有不可,談談戀愛也不錯,嫁錯郎可比單身還淒慘。

  「求……求婚……」秦弓陽聲音微啞,頓了下,不確定的眼忽然多了抹亮光。

  「對,我要娶你,我們先去戶政機關辦理登記。」

  他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想付諸行動,前女友們的教訓是機會不等人,既然她有結婚的意願,他怎麼能錯過,先把人訂下再說。

  種種跡象證明,他一開始的想法是錯的,再也沒有人比她更適合當他的妻子,失去她,他絕對會痛不欲生。

  答案很簡單,只因他愛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27:04

  第十一章

  是的,他愛她,否則他不會總是牽掛著她,擔心她莽撞的個會招來危險,生氣她總把他人的事放在自己之前,見她受了傷,心疼不己,恨不得能代替她疼痛。

  過去歷任女友說要分手,他了不起喝酒發洩一下,未曾留戀過,可她剛剛只是開玩笑說了幾句,他便難過得心口直髮疼……

  而他竟遲鈍的到現在才發現,她在自己心目中佔了多大的份量,他真是天下第一蠢男人!

  「你瘋了,婚姻不是兒戲,起碼要先見見雙方家長吧?我奶奶我媽還不一定接受你呢!」尤其是自詡她保護者的弟弟冬峰,過去出現她身邊的男人全被他否決。

  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並非單純兩人看對眼了就,要彼此磨合,去適應對方的習,合得來才做得一家人,否則相看兩厭,一有摩擦便不可收拾。

  「見雙方家長……」秦弓陽的胃突地一陣緊縮,手心竟然冒出冷汗。

  「何況我還沒點頭,說這些都還太早,我們才交往幾個月,對彼此的瞭解還不夠深。」她 ??偏好細水長流的感情,人要長期相處才知其情。

  他看著她,心裡一陣驚慌。「我會對你很好,絕對不會辜負你。」

  岳久之希失笑地撫平他眉間皺摺。「你在緊張什麼,我又不會跑掉,既然你和我一樣都失去父親,你媽一個人一定很孤單,改天我們去陪陪她。」

  將心比心,父親的早逝是母親心中抹滅不去的痛,至今仍瞧見她撫被輕泣,望著父親遺物抽噎不已。

  「不可以!」他大吼一聲,臉色為之一變地站起,雙手還動地握拳。

  「你……你怎麼了?」她想摸他,他卻倒身閃過。

  「不許和我媽見面,她不喜歡陌生人。」有過不少前車之鑑,他一定要阻止到底。

  「我是陌生人?」他是這般認定嗎?

  眼神微黯的岳冬希面露淒楚,嘴角含著一抹苦澀,笑意極淡地掩飾受傷的心。

  「不……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不必急著見她,等我們婚事談妥再請她出席也不遲。」這回不能再搞砸了,他從沒這麼在乎過一個人。

  沒人知道秦弓陽內心的恐懼,雖然他從未承認戀情一再觸礁,有部分原因是出在難纏的母親身上,可他心裡比誰都清楚,她們的求去與母親大有關係,她的愛挑剔和處處為難令人卻步,認為沒有一個女人配得上她優秀的兒子。

  他不怪母親,因為她的出發點是為他著想,不希望他娶到愛揮霍的老婆敗光 ??家產。

  只是,他真的很怕同樣的情況再次重演,而他這一回沒法再平心靜氣,看他所愛的女人如前女友們,走出他的世界。

  岳冬希看不見他眼底的掙扎,只瞧見他推開她。「是不用著急,我們之間能不能走下去還是個問號。」

  「冬希……」他緊張地想靠近她,卻換她不顧讓他親近。

  「見不見都無所謂,那是你媽嘛,我沒必要多此一舉和她聯絡感情,免得日後分手了,路上遇見也不知該不該打招呼。」她 ??說這些話有些賭氣的意味。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愛得不深時,還能笑笑的當玩笑話帶開,雖然尷尬,但不傷人。

  一旦感情下得深,想要再用平常心來看待真的很難,總會想東想西的鑽進牛角尖,開始質疑對方的真心。

  勸別人很簡單,兩、三句話就要人家想通,不解滿目瘡痍的愛情為何還心存眷戀,一刀兩斷不是痛快些,好過委曲求全彼此不得解脫。

  可是換自身,道理都明白,卻怎麼也聽不進去。

  「我絕對不會分手,聽到了沒,我不准你再說第二遍。」他一把抱住她,狠狠吻住她教人氣惱的紅唇。

  她心底氣他,使勁推開他。「秦弓陽,你才不准再對我管東管西,我又不是你老婆,憑什麼不許我提……嗯……」堵住她的嘴,她就不能開口了嗎?

  岳冬希很惱他忽冷忽熱、反反覆覆的態度,先是大聲地吼她,之後又避她如蛇蠍,現在她如他所願了,他又糾纏不休。

  他到底把女人當什麼,任他搓圓揉扁的玩具嗎?

  「我愛你,真的很愛你……」他又親又吻,點點啄吻落下,吻遍她怒色不掩的臉蛋上。

  一句「我愛你」勝過千言萬語,她神色軟化的以嫩白手心擋住他的唇。「我也愛你,可是我不喜歡你對我吼,我並沒有做錯事。」

  他莫名其妙的情緒轉變令人害怕,家庭的暴力便是由爭吵開始。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秦弓陽愧疚地輕撫她微腫唇瓣,來回撫摸。

  「我醜話說在先,我只給你三次犯錯的機會,要是你一犯再犯,超過我的容忍度,就算再愛你,我也會掉頭就走,你留也留不住。」她 ??認真的警告他。

  黑眸流露出淡淡笑意。「你一點虧也不肯吃,真兇悍。」

  她 ??瞄了眼,似在說:你現在才知道、嫌兇你可以不要。

  「可我偏偏愛上你,再凶也甘之如飴。」他一隻手探進她衣服裡,輕揉拈弄他嘴巴上嫌棄到不行的小b。

  淡淡暈紅在粉頰漾開。「這裡是你的辦公室,你不能安分些嗎?萬一有人闖進來」

  「噓……我想要妳,別告訴我,你不想。」他要全部的她,讓她永遠也離不開他。

  「弓陽,門……」沒鎖。望用佔有證明她屬於自己的秦弓陽置若罔聞,推高她的衣碟,他含著顫抖的粉色花蕾。「希,你好美,我愛死了你的反應,不要藏,給我看……」

  本來還擔心有人闖入的岳冬希在他情的愛撫下,任由他褪去上身的衣物,挺立的雙峰沾上他的唾液而泛著光澤,一顫一顫地抖動。

  不自覺的,她挺起雪白脯,迎向他逗弄的唇,漸漸熱起來的身體彷彿在燃燒,她也益發無力抵抗他的一再進攻,仰著頭髮出難耐的呻吟……

  「我是你家老闆的女朋友,你不會不認識才對,你現在是不想乾了嗎?連我也敢攔。」

  身材高佻,美艷無雙的長腿美ㄝ輕撩波浪般長髮,一身合身的空姐制服襯托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前的雄偉幾乎要擠破上衣。

  她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不耐煩地以指尖敲打桌面,明艷動人的彩妝使她添了些許貓樣的神秘,卻掩不住眼底的疲憊。

  事實上,她剛飛完一趟國際線,長途旅程造她身體上的負荷,因此顯得沒耐,盛氣凌人。

  若換是平時,她還會裝模作樣的擺出笑容,親切和善地和人打招呼,可是她太累了,只想找個地方休息,順便找個揮金如土的大爺助一頓大餐。

  更甚者,她想吃回頭草,雖然分手是她提出來的,不過,她想以「前男友」寵溺她的程度,只要她嗲兩聲,他還不重新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請問貴姓,要找老闆請先預約,我會幫你排定會面時間。」中規中矩的秘書小姐年約四十,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不卑不亢的回復。

  「我是誰呀!你居然敢用敷衍的口氣要我等,你最好馬上讓我見你老闆,否則我讓他叫你回家吃自己!」得罪她的人別想有好下場。

  一本正經的秘書以眼角餘光斜腕。「沒報上名字,請原諒我不能通報。」

  「妳竟然竟然……好,算你狠,我是左月虹,你給我記住了。」她 ??倒豎柳眉,怒視著不知好歹的女秘書。

  「是的,我記下了,你不在來客名單上,我會先查看老闆的行程另行通知。」

  她 ??翻開行事歷,寫下「左月虹」三個字,底下用紅字註明「前女友n號」……

  見她沒有任何通報舉動,心高氣傲的左月虹頓時怒火中燒。「你是什麼意思,故意玩我是不是,我才一段時間沒來,小秘書都端起架子了。」

  「哎呀,你還沒走啊!」卓秘書故作詫異,好像沒瞧見她似的。

  左月虹一聽,艷容立即一沉。「跟我耍心機是沒用的,我要見陽,誰也別想阻攔。」

  她 ??根本不允許別人對她說「不」,打算越過秘書直接推開前方的門板,她才不管有理無理,以前這扇門她通行無阻。

  但她往左一步,秘書便往左一擋,她再移向右方,如影隨形的秘書再度堵上,讓她氣惱地想破口大罵。

  「耍心機的人是你,都分手了還來糾纏,還要不要臉,我家老闆條件不差,你以為他有空閒等你回頭?」這些女人太天真,自恃姿色過人便可駕取男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好像人家隨時空位以待。

  「他有女朋友了?」左月虹是聰明人,不難聽出她的弦外之音。

  「呵,我家老闆幾時缺女人了,你前腳一走,他立刻開紅酒慶祝,沒多久身邊就多了個討人喜歡的小可愛。」她 ??誇張的掩口輕笑,不無打擊意味的刺傷訪客的自尊。

  老闆待人好,薪水給得阿莎力,她一做二十年的資深秘書,心當然偏向老闆,再說,她跟老闆關係可不一般,誰敢傷害她家老闆的感情,她便回報一二。而且,不可否認的,在老闆過盡千帆後,終於出現一位不貪財、愛心滿滿的小甜心,她自是全力支持,不讓濫竿再來攪和。

  「所以說他真的交了新的女朋友,她長得比我美、比我更懂得討他歡心?」她不信以自己的優越條件會輸給其他女人。

  不服輸的 ??心態讓左月虹更想「橫刀奪人」,自認她的美貌和才智足以匹配任何一個男人,他 ??們無法抗拒與生俱來的嬌媚。

  卓秘書不太高興撇嘴。「有什麼好比的,只有愛慕虛榮的女人才會比這比那,人家小倆口的感情正濃,沒你的分。」

  「是呀!都分手了,我還來幹什麼,自討沒趣嘛!我先走了,改天再約他出來緊緊。」左月虹笑著說不在意,眸底卻快速地閃過一道銳光,她轉身向不遠處的電梯走去,揮揮手道別。

  誰知卓秘書才一放心,走迴座位坐好,看著電腦螢幕打文件,按下下樓鍵的左月虹居然往回跑,在卓秘書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闖入未上鎖的辦公室。

  「陽?我來找你了,我知道你想我想到望穿秋水,我也一樣,我愛……啊--你們在幹什麼,分開分開,立刻給我分開!」

  尖銳的女人嗓音刺入耳膜,伴隨著濃嗆的香水味,沙發上肢體交纏的兩人倏地跳起,衣衫不整地看向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很明顯,其中一人十分的慌張,她雙手抖得扣不好釦子,適才的火熱全了冰冷,臉色微白地依賴男友的幫助才穿戴整齊。

  相對的,頭髮凌亂的男人慾念末消,他裸著上身,僅著一條發皺的長褲,赤著腳,只來得及拉上拉鍊,藏好昂然的熱物。

  「卓秘書,我不是交代過不許人來打擾嗎?你瞧你辦的好事。」男人做到一半突然打住是非常傷身的。

  卓秘書一板一眼的報告,「我攔過她,不過顯然的,左小姐十分狡猾,她假意要離開,卻擺了我一道,我是秘書不是神,料不到她會出爾反爾。」

  「你頂撞老闆……」見秘書眼神銳利掃來,秦弓陽收回不甘心的訓斥。「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希望這樣的事不會有第二回。」

  「是的,老闆。」敢罵我,不想活了,死小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27:27

  第十二章

  卓秘書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她是大老闆的小阿姨,秦夫人的親妹妹,兩人相差二十幾歲;一個是長女,一個是么妹。

  「等等卓秘書,一杯咖啡,謝謝。」左月虹開口吩咐道。現在換我來回整你。

  推了推有點厚度的眼鏡,卓秘書態度恭敬地看向自家老闆,一眼也沒瞄自以為是貴客的女人。

  「不必理她,她很快就要走了。」他可沒興致和她敘舊。

  秦弓陽的話一出,左月虹的臉色霎時變得難看,她瞇了瞇眼又恢復善解人意的可人兒。

  「是的,老闆。」這才對,別讓妖孽佔上風,沾沾自喜以為能重拾舊愛。

  卓秘書必恭必敬的退場,臨走前,把門拉得更開,讓某妖孽無法正大光明的施展妖術。

  辦公室內只剩下三個人,一個前女友,一個男人,一個現任女友,關係有點複雜。

  「你來幹什麼,說好不再聯絡,你忽然跑來教人十分困擾。」過去就過去了,他從來不會回頭看。

  「陽,你怎麼這麼說,到底是老朋友一場,我來看你,好歹也該敞開懷歡迎我吧。」以前他最愛攬她的細腰,一見面先來個缺氧的熱吻。

  左月虹語氣輕柔,眨著勾人美目,含情脈脈地凝視她棄之可惜的前男友。

  「我懷裡已經有人,容不下分道揚鑣的老朋友。」他說得很明白,舊情已逝,不藉斷絲連。

  秦弓陽看向一臉嬌媚的女友,原本冷漠的眼神流露溫柔,情深難藏。

  一旁的左月虹看得妒恨不已,眼一瞇,忍不住要口出惡言。

  「說得真無情,前不久你才抱著我說非我不娶 ??,你最愛的女人是我,這一生一世有我就心滿意足了,誰知我出國一趟,你就背著我劈腿,教我情何以堪?」她法然欲泣,作戲十足的紅了眼眶。

  「劈腿?!」岳冬希訝然一呼。

  他們是……男女朋友?

  她的視線落在對方波濤洶湧的部,飽滿的圓弧是她所不及的,難怪他要嫌她小了,這樣的雄偉才是男人一手無法掌握的驕傲。

  「冬希,你別聽她胡說八道,我們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你不是第三者,我也沒有劈腿,我一次只交一個女朋友。」上一段結束才有下一段,兩者不重迭。

  她輕聲說:「我相信你。」這頭大笨熊很呆,沒那心思同時進行兩段感情,可是……

  「當然要相信我,我從沒說謊騙過你,妳呀!不可以隨便懷疑我的感情。」他對她百分之百認真。

  「嗯!」岳冬希點了點頭,心中稍微釋懷。他雖然霸道些,但子直來直往,不會拐彎抹角。

  不過她的信任不表示別人不會打擊她,看到兩人情意深深的互動,覺得自己私有物被搶的左月虹很不是滋味,決心破壞。

  「嘖,陽,你口味變了,改啃嫩草了,這位沒啥姿色的小妹妹有十六歲嗎?誘拐未年少女是會吃上官司的,尤其她矮得像哈比人,身材又扁平,跟她那個……你真的不會有罪惡感嗎?」切,這小丫頭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光是美色就比不過她。

  「左月虹,妳住口……」

  岳冬希最忌諱人家說她「小」、「矮」、「扁」,逞口之快的左月虹正好踩在她的逆鱗上,她按住身側男人的手,不讓他替自己打女人的戰爭,眼眉一彎,笑得甜美嬌俏。

  「海咪咪阿姨,你眼角的魚尾紋要不要去拉個皮,看到阿姨就想起我們以前到牧場郊遊看到的牛,它們的奶雖然大,但因為抵抗不住地心引力都下垂了,還好現在醫美技術發達,我誠心建議你不只可以整容,還可以順便做個縮手術,保證你年輕個十歲,以後想吃嫩草也比較不怕走出去被人當母子。」

  「妳敢- -」

  聽出她話中的嘲弄,仗勢姿色過人的左月虹怒氣難忍地高舉右手,準備教訓膽敢輕慢她的情敵。

  「住手!」只是她的手在半空就被攔截了,一道極盡苛責的喝斥先一步揚起。

  左月虹怎麼也想不到昔日對她溫言呵寵的男人,今日竟會因另一個樣貌不如她的小丫頭而怒目相向,毫不留情地捏痛她手腕。

  意外、驚訝、難以置信種種情緒浮過她難堪的眼。

  雖然是她先放棄的,但她不甘心,尤其和其他男人一比,他大方不知多少倍,雖然有個討人厭的死老太婆擋在兩人之間,不過也不是不能解決,她是都想好才決定吃回頭草的,所以要她放手,低頭認輸,想都別想!

  可想而知,場面不會太好看,最後鬧得不歡而散,連帶影響戀愛中 ??的情侶。

  「女女,你要帶奶奶去哪裡散步,都走過頭了,公園遠遠落在後頭。」唉,體力不行嘍!走兩步路就腰酸背痛,全身骨頭快散了。

  「啊!過頭了,奶奶,不?我幫你倒杯水。」恍惚中的岳冬希驀地回神,懊惱不已的輕咬下唇。

  「免了,我不。瞧你一臉失魂落魄的,像是剛被人拋棄,你這幾天上哪做壞事了?」岳奶奶滿臉慈祥,輕拍孫女的手。

  「哪、哪有失魂落魄,我不是說了到外地探訪一樁個案,你的孫女才沒有做壞事的本領。」她 ??噘著嘴,裝出深受誣衊的表情。

  「奶奶是失智,不過還沒完全老糊塗了,你是我一手帶大的,你有什麼心事還能瞞得了我嗎?」孫女的笑容變淡了,用不完的精力好像一下子被抽空,變得不快樂。

  助人最樂,她父親的口頭禪,而她也引為座右銘,要幫助所有需要幫助的人,重建他們的幸福人生。

  「奶奶,你知道我是誰嗎?」奶奶常把她和姊姊搞混了,握著她的手說起小時候的事。

  「我的孫女我怎麼會不認得,你是小冬希,愛哭又愛撒嬌,老偷家裡的冬瓜糖吃。」一眨眼,抱在手中搖的小娃娃已經長可以嫁人的大女孩了。

  她微訝地牽著奶奶在一旁的石椅坐下。「你記得我?」

  老人家的神智時好時壞,有時清楚記住發生的每件事,侃侃而談,有時記憶會混亂,張冠李戴,對著孫子喊去世丈夫的名字。

  不過她能記得的東西越來越少了,記憶在慢慢流失中,常常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發呆,茶涼了也忘了喝,直到媳叫喚她才回神。

  岳奶奶笑得很恬靜。「老嘍,很多事都記不住了,女女記好,要提醒奶奶,奶奶最愛看你甜甜的笑,無憂無慮地大喊,『我為人人,人人為我。 』」那時的天真模樣真逗人。

  「奶奶,我長大了,大人的世界好複雜,想要無憂無慮簡直是不可能。」人會思考,想得多,煩惱也跟著來。

  「是感情的事吧!我的女女也到了談戀愛的年紀。」她 ??相信女女的眼光,倒是不太擔心。

  岳冬希苦笑地蹭著奶奶。「我很苦惱耶……明明很愛他,可是偏偏和自己過不去,老想著他以前的女友比我優秀,我一下子就被比下去。」

  明艷動人的空姐和像個小男生的社工,高下立判,她的自信心頓時少了一半。

  說到底,她的沒自信來自她不知道他喜歡她什麼。

  「誰說我的孫女不優秀了,咱們這些街坊鄰居,誰見了你不誇獎兩句,說你有乃父之風,是我岳家的好子孫。」女女重情重義,不做對不起良心的事,這也就夠了,男孩子都沒她大氣。

  「奶奶,你這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爸為了救人而犧牲生命,他的奮不顧身是我所及不上的。」她 ??還需努力,拯救更多在暗夜哭泣的無助人們。

  岳奶奶笑著撫撫孫女的短髮。「你很好,非常好,沒人敢看不起你,可是女女呀!感情要自個兒勇敢面對,誰也幫不了你,你不走出一步,怎知前方是懸崖還是花團錦簇的綠地,是苦是甜,嚐過了才知。」

  「奶奶……」她眼眶發熱,受益良多。

  「別忘了,受傷了還有家人陪著你,你不是一個人,女女是大無畏的野丫頭,還怕摔疼嗎?傷口拍一拍,大步往前走。」她 ??直視前方的日光,很亮,像迷霧中的燈塔。

  「我知道了,奶奶。」她 ??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

  笑眸和藹的岳奶奶看,向她身後某一點。「女女,那小伙子是來找你的吧。」

  「小伙子?」她抬起頭往後一瞧,遮住大半陽光的高大身影逐漸走近。

  莫名地,她心跳很快,腦海裡浮起以前在學校裡念的一句詩。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緩緩行至的男人,明明是自己所熟悉的男友,她卻有種陌生的心動,似乎先前的矜持和不安全是自尋煩惱,他就在那裡,等著她揚臂擁抱。

  心境一轉變,想法不同了,岳冬希的自信又回到臉上,可以大聲地對別人說,這是她的男人。

  「快去呀!還楞著幹什麼,小倆口鬧鬧瞥扭別當真,你要順著心走。」活了大半輩子,還有什麼看不透。

  「奶奶,你一個人……」她不放心。

  岳冬希遲疑著,放不下奶奶一人,雖然她很想朝前方的男人狂奔而去。

  「去去去,有阿鸞陪我,我不要你了。」岳奶奶笑推孫女一下,鼓勵她追尋真愛。

  「阿鸞?」誰呀?

  起初她還不解其意,想不通阿鸞是何方神聖,奶奶不會也有虛擬朋友吧?繼失智後又多了妄想症。

  但是一見母親淺淺盈笑地從男友身側走出,她才明白奶奶又糊塗了,她的清醒是曇花一現,阿鷺是她嬸婆,十多年前就過世了。

  「女兒呀,這年輕人不錯,要好好把握。」她 ??看了挺順眼的。

  「媽……」怎麼連她也在取笑她。

  「對了,下回要外宿別再編理由了,你同事有公事上的問題找過你,當場就揭穿,呵呵,以後打通電話回來告知就好。」孩子大了,干涉太多只會產生反效果,她是個開通的母親,知道生得了兒身生不了兒心的道理。

  不然依大女兒的情形,早被她逐出家門了。

  岳冬希期期艾艾的說不出話,倒是雙頰飛紅一大片。

  謊言被抓包還真是尷尬,尤其是因為男人,那就更困窘了,真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好在岳媽媽也是過來人,明白小女兒心事,她沒多說什麼,揚唇一笑,動作溫柔地牽起婆婆的手,婆媳倆會心一笑,慢慢往幽靜的小公園走去。

  一會,相互攙扶的身影已走遠,微微的涼風吹送著花香,清清雅雅地圍繞著相對無語的男女,直到一方打破僵局。

  「還在生氣?」

  「我才沒有生氣。」她 ??不是氣,只是突然感到迷惘,不曉得自己在慌什麼。

  「我一回去就看到你不在家,一些私人用品全收拾得一乾二淨,我以為……」

  他要失去她了,心頭痛得陣陣緊縮。

  「你忘了我隻請七天假嗎?明天就要回去上班了,不回家,難道要賴在你那裡一輩子不。」有點距離才有美感,老是膩在一塊容易產生摩擦。

  「好呀!讓你賴,你耍賴多久都,不要再一聲不響的離開,我會被你嚇到心臟無力。」還好是虛驚一場,不然,他大概要下跪求饒了。

  看他像丟了老婆似的,一臉慌張,岳冬希忍不住笑出聲。「我不會走丟的,神經不要繃得太緊,放鬆點,我對男朋友的要求絕對比你挑女朋友的標準松。」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27:56

  第十三章

  「嘿,不要亂比喻,我哪有什麼標準在,一遇到你,我什麼原則都沒了,就算你的部小了點,我也認了。」愛到深處無怨尤,他是百煉鋼化為繞指柔,栽了。

  她沒好氣地捶了他幾下。「餵,你夠了喔!別再往我痛處捕刀,我可是會記恨的。」

  他苦笑,但又無奈地輕輕擁住她。「你不是真的在意這件事吧,以前我怎麼開玩笑,你都一笑置之的,怎麼自從看到我前女友後卻自卑起來?」

  「她真的很漂亮嘛!前偉大又有女人味,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尤物,是女人多少會自卑一下下,想想自己有什麼值得誇耀的傲人處。」

  「又不是在選美,你有什麼好自卑,而且我選擇的是你,可見我真的很愛你,就算妳身材不如人……」噢!她搞得真用力,肯定淤青了。

  「秦弓陽,你找打是不是,敢嫌棄我沒你前女友好。」她 ??是先天不足,後天失調,怎樣,他敢退貨試試。

  她很久沒練過肩摔了,他的體格應該很耐摔。

  他就是知道她介意才故意一提再提,多說幾次她就不在意了。「是她沒你好,你也瞧見了我對你有多好,對她不假辭色,我們之間存在的是真愛,其他閒雜人等滾一邊涼快。」

  「前」女友表示是過去式,還提它幹麼,隨風散去了。

  「你倒會說好聽話哄我,你用這一招騙過多少女人呀!給我從實招來。」她 ??假意拍他手臂,裝出妒嘴臉。

  「沒有沒有,我從不說虛言騙女人,愛就是愛,喜歡就是喜歡,她們沒一個像你給我這麼強烈的感受,我控制不了不愛你。」談戀愛不只有甜蜜,還有酸、苦、辣其他滋味,這是她教會他的,為一個人患得患失、忽喜忽憂,這也是以前沒有過的,如果這不是愛,那什麼才是?

  「她們?」她秀眸一揚,笑得有幾分興師問罪的意味。「你有多少前女友?」

  「前……前女友……」秦弓陽猛地被口水嗆了一下,漲紅了臉。

  「算不清?」看他心虛緊張,她心裡有數了。

  「這個……天氣有點熱……好熱,好熱呀!」他顧左右而言他,大掌當扇搧著,眼睛不敢看她。

  岳冬希悶聲輕笑,不為難這頭嘴笨的熊。「僅此一次,不准有下回,你要再弄一堆前女友來,我跟你沒完沒了。」

  「冤枉呀!老婆大人,我根本不曉得她為何出現,當初是她說跟我走不下去,希望好緊好散,你看我也沒跟她聯絡,斷得一乾二淨。」

  誰知女人心海底針,提了分手又反悔,硬拗她要考驗兩人的感情,看他愛她有多深。

  「現在想想,我還真的不愛她,除了有點可惜外,我照樣過日子,不到三天就把她忘得一乾二淨。」女人嘛,再找就有,何必單戀一枝花- -他以往的想法--

  「可惜?」她的聲音略帶陰森。

  秦弓陽吃痛地一聲眉,低視行兇的玉手。「是可惜,但沒有遺憾,如果換是妳,我死也不放手,求也要把你求回來。」

  「這麼愛我?」她心口一甜,笑顏燦爛。

  「放棄海咪咪,屈就小b女,這不是愛是什麼啊!你咬我?! 」這女人……太狠心了。

  「秦弓陽,你可以再過分一點沒關係。」她 ??還有狠招沒使出來。

  他低笑地輕吻粉嫩小嘴。「我愛你,愛得沒法忍受你不是我的,我們結婚吧!老婆。」

  她 ??好軟、好香、好誘人。

  「這麼敷衍的求婚?」好像不怎麼有誠意,臨時起意,倉卒執行。

  「隨後補上鮮花和鑽戒。」他滿眼深情地凝視她。

  「還有下跪?」不能避免的儀式。

  秦弓陽將眉一挑。「男兒膝下有黃金,不過為了娶到老婆,我拚了。」

  還黃金咧!她看是狗屎。「我考慮考慮。」

  「岳、冬、希,妳耍我--」淘氣呵!用糖果釣著貪嘴男。

  回答他的是一道銀鈴般的輕笑聲。

  其實她也會猶疑自己有什麼地方值得男友愛,她不善打扮,工作又多,常常忙得沒空約會,他們都是大忙人,憑什麼總要他來屈就她,她有那麼不可取代嗎?在見過有著亮麗外表的左月虹後,她的信心確實受到打擊。

  矮不隆咚的童顏貧,拿什麼吸引男人吶?

  不斷地自問身邊不乏美ㄝ環繞的男友怎會看上她,提出交往的要求?

  她越想越煩躁,總覺得心很沉重,不找個地方沉澱一下紛亂的心情,對的答案永遠也跳不出來。

  所以她逃了。

  趁男友赴朋友的約時,她收拾好行李,逃出她認為不屬於她的空間。

  藉口是提早一天回家陪家人,她受傷的手好了大半,不需要再休養,但實際上是她沒有信心,怕自己愛到連尊嚴都不要。

  姊姊的痛苦她看得很清楚,她是岳冬希,不是岳冬雪第二。

  不過該解決的問題還是得面對,橫互在兩人之間的不僅是結婚一事,還有那天引起爭執的導火線,至今仍深深困擾她。

  他的母親。

  「庭下社工人員,岳冬希。」

  重重一搥,一道清亮的女子嗓音突破迷霧,令人驀地回神。

  「是的,我是岳冬希。」

  「你能以你為民菔務的良心證明,以下所言絕無虛假?」

  「是的,法官大人,我本著良心作證,不講一句假話。 」她眼神清澈,擲地有聲。

  「好,那我問你,你能證明楊海威長期侵他的繼女,造被害人身心俱受重創嗎?」髮絲斑白的女法官一絲不苟,就著檔案問明案情。

  「可以,我一路陪同楊曉薇驗傷,進行心理輔導,知道她至今仍然夜夜作著惡夢,不敢睡熟,心理創傷甚重,這點醫院開出的精神診斷書也能證明。」一個才十三歲的小女孩,她的一生就這麼毀了。

  「那麼,除了對楊曉薇的暴行外,他也向你恐嚇,這件事可屬實?」她看著岳冬希問。

  「是,他曾經多次傳簡訊威脅,不准我上庭作證,那些簡訊我都留著,也已經把手機交給檢察官做呈堂證供。」

  「好,我明白了,你的證詞令本案能順利的進行下去,感謝你的配合。」不是每個人都敢挺身而出對抗惡勢力的,她人溺己溺的精神令人敬佩。

  楊海威不只是地方議長,還是富甲一方的仕紳,為人海派,交友廣闊,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黑白兩道也吃得開。

  他先後娶過四任妻子,其中兩任死於意外,一位重殘躺在療養院,現任妻子是一位影視明星,被他視為禁臠的可憐繼女是住院前妻前一段婚姻所生的,他代為撫養,跟了他姓。

  而他的前三任妻子都投保巨額保險,他已領取,估計總金額上億,這是可疑之處。

  但是沒人敢出面指控,在他強勢施壓下,她們的娘家隱忍不報,默默收下一筆補償金便一筆勾銷。

  檢調方面早就想辦他了,卻苦無有力的人證、物證,這才讓他一再逍遙法外。

  因此在場的法官和檢察官相當感岳久之希的勇敢,要不是她不畏強權,堅持說出實情,造孽多時的惡棍也無法繩之以法,還以社會公義。

  「不客……」

  「什麼爛證詞,你給我小心說話,明明是那個臭丫頭主動勾引我,趁半夜爬上我的床要我上她,根本不是我的錯,我是被設計的! 」想定他的罪,門都沒有。

  法官重捶法槌。「安靜,不要擾亂法庭秩序。」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受人敬重的楊議長,掌控多項預算審查,我肯出庭是給你面子,總統想召見我,我還不見得肯理他。」他擺出不可一世的架子,揚自乾坤。

  「你出庭是被法警架來的,和我的面子無關,而且總統下令嚴辦此 ??事,絕不讓害群之馬污染神聖的議會。」她 ??言簡意骸地戳破他目中無人的氣焰。

  「妳……妳敢判我有罪?」楊海威氣紅了臉,粗聲租氣地怒指法官。

  「偵結結束定有判決,有罪無罪由法律決定。」他這次難逃法網。

  「哼,別想用輿論壓我,我沒在怕,小丫頭犯賤與我何干,她脫光衣服爬上我的床,我是男人不是聖人,她想嚐嚐男人的味道我就全她,你該看看她爽歪歪的淫蕩樣。」一想到稚嫩肉體,他下身就硬了。

  「你要不要臉,這種下流話你也說得出口,小薇才十三歲,她心智根本尚未熟,還來不及享受青春年華就被你這個禽獸摧殘了,你什麼東西呀!一個沒種又沒擔當的爛人」

  「咳咳,岳小姐,請你冷靜,本庭自會處理他不當言詞。」罵得好,這種賤男人就該千刀萬剮,表面平靜的法官暗自叫好。

  她是女人,非常能夠感同身受,若非自願,那將是一輩子抹不去的陰影。

  「你聽到了吧!她辱罵我,我要告她公然侮辱,撤銷她的證人資格。」想跟他作對也要先秤秤自己的斤兩。

  女法官不以為然地瞟了他一眼。「存心誣衊才叫公然悔辱,若所言屬實就不是侮辱。」

  聞言的岳冬希訝然膛目,她抬頭看著法官,眼底流露出笑意。

  原本她以為被告定了,身為證人,她不能發表個人言論,只能就事情的發生經過陳述。

  可是那畜生的發言太教人氣憤,她才忍不住大聲罵出早已盈的不滿。

  幸好她遇到的是有同理心的好法官,能理解她的憤慨,不然壞人沒入獄,她先吃免錢牢飯。

  「你不公不義,我抗議……」楊海威揮動拳頭,似要暴打法官。

  她捶槌止住他的叫囂。「你想抗議什麼,還想抗議什麼?以本國現行法律一罪一罰的規定,你不妨先算算自己該被關幾年。」

  強儤一次一條罪,十次十條罪,採累積計算,三十年刑期跑不掉。

  「妳!」他還想咆哮公庭,強調「政治迫害」,但法官只看證據。

  「先收押看守所,不得交保,擇日再審。」下一次開庭是收監日。

  在法庭上,法官最大,就算是在外呼風喚雨的大人物,到了法官面前也得矮上三分,沒法以高高在上的身份濫用特權,攪亂司法審查。

  楊海威的耀武揚威只到此為止,幾名法警走近,在法官特意地指示下上手銬、腳鑽,把他當可能潛逃的犯人。

  但是他仍不減當官的派頭,戴上手銬的雙手一舉高,朝著害他身陷囫圇的女人破口大罵。

  「你這女人給我等著瞧,我絕對不會放過你,過馬路時看好紅綠燈,橫衝直撞的酒駕隨時找上你--」他一定會讓她好看。

  「不怕絕子絕孫就來啊,我怕你呀!」她不是被人威脅大的。

  眾目睽睽之下,樣貌清純的岳冬希不雅地比出中指,法院內的執法人員見了莞爾不已,有志一同地當作沒看見,默許她的挑釁動作。

  不過被比的楊海威可沒好臉色,他發怒衝上前想揍人,四名法警差點拉不住。

  「為了我的心臟著想,你可不可以少做些找死的事,怒他對你而言有什麼好處。」還比中指呢!是男人都無法忍受。

  一隻厚實大掌攬上腰際,岳冬希願熱一偎,笑咪咪地比出勝利手勢。「我生氣嘛!誰教他仗勢欺人,堅持不認罪,還把姦辱繼女當是戰績,不認為自己做的是錯事,洋洋得意地炫耀奪走繼女的第一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28:23

  第十四章

  建議更好的譯法

  長期遭到侵的小薇根本不敢聲張,怕繼父不給她飯吃、不讓她上學,直到她以為生理期來,腹痛如絞,保健室的護士阿姨帶她去看診,發現她胎死腹中,這才揭發慘無人道的獸行。

  「古有名訓,不得罪小人是明智,你上庭作證已是刮了他一巴掌,再咒他絕子絕孫他不像有度量的人。」秦弓陽憂心地一嘆。

  「我不怕他。」她 ??輕握拳,目光堅定。

  「但我怕呀!小人不走正道,他肯定會對你不利。」為什麼別的女人不惹是生非,偏偏他的女朋友正義感十足,專打老虎。

  岳冬希撒嬌地拉拉他粗糙大手。「我有你嘛!所以不怕,你會保護我。」

  「是喲!現在就會嘴上抹蜜,把我當救生圈,哪天被你害死了,我都不曉得向誰投訴。」他苦笑地一揮她鼻頭,心裡想著此事該如何排解。

  「嘿嘿,身材壯碩的你是最佳保鏢,當仁不讓,你是我的大靠山。」她 ??用力抱緊他,露出安心的表情。

  他失笑,半帶寵溺地俯首一吻。「妳呀!吃定我了。」

  「老婆吃老公的天經地義,你敢不讓我吃。」養家是男人的責任。

  「你是說--」答應他的求婚了?

  「醜媳也得見公婆,走吧!我們先去見你媽,培養培養感情。」她 ??不信他母親有三頭六臂,把他嚇得面無血色。

  「嘎?!」他當下臉一垮,狠抽了一口氣。

  「原來秦媽媽是秦媽媽喔!我都不曉得秦媽媽就是秦媽媽,你們長得一點也不像,秦媽媽沒有抱錯小孩嗎?秦媽媽是人怎麼會生出一頭熊?」

  禁不起女友的一再催促,秦弓陽實在無法拖延下去,這才硬著頭皮,抱著惶恐的心情,載著她朝和母親同住的老家而去。

  一路上他嚴陣以待,話比以往少了一大半,臉部線條繃緊,半點笑意也沒,一副要上戰場赴死的模樣。

  自從父親去世後,母子倆的感情就更親近了,彼此相依為命,母親又是三十好幾才生下他這個獨生子,獨佔欲難免強了些。

  後來交了女朋友,為了有個自己的空間,他另外買了房子,夜歸是常有的事,但他每晚一定會回家,陪伴孤單的母親。

  這件事也是他戀情不長久的原因之一,畢竟有哪個女人能忍受和男友的母親爭寵,不論多晚,男友一辦完事就急著送走自己,只因母親在家等候。她們得到的是他短暫的熱情,而不是他的全心全意。

  直到岳冬希的出現,秦弓陽再晚都要回家的模式才徹底打破,變夜不歸營,還常常忘了要知會母親一聲。他就是個為愛癡狂的男人,貪看女友的睡顏,連一起吃早餐都覺得是一種幸福。

  也因為怕母親刁難他才遲遲不肯帶女友回家見她的,但……現在是什麼情形,搞半天,原來她們早就認識?

  「什麼秦媽媽是秦媽媽,秦媽媽又不是秦媽媽,亂七八糟的,你到底會不會說話,你媽是怎麼教的,教出個傻不隆咚的笨蛋。」繞口令呀!聽得她頭昏腦脹的。

  「我……」她是太驚喜了,才語無倫次。

  「媽,冬希是見到你很緊張,一時無措才拙於口,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別為難她。」怕嚇跑準老婆,手心冒汗的秦弓陽搶先一步袒護。

  「什麼東西,她有嘴不會自己說嗎?要你多事,給我滾一邊去。」秦母卓瑤玉沒好氣地啐了一口,趕鴨子似地揮揮肥手掌。

  「媽--」你嘴上饒人,別再趕跑我的女人了。

  看不懂他表情的卓瑤玉只當兒子眼睛抽筋,瞄了眼便不予理會。

  「你,過來。」她 ??指著精神奕奕的笑臉女孩,總覺得刺眼得很。

  「是的,秦媽媽,你有什麼事要我幫忙?」岳冬希很想走得優雅,但野猴子的本改不了,走了兩步又蹦蹦跳跳。

  天使然,她一見面就問要不要幫忙,十足十的社工熱忱,陳在一旁的秦弓陽撫額輕嘆,擔心她會做出什麼令人錯愕的行徑。

  「一定要找你幫忙才能叫你嗎?我想聊聊天不行呀!真的是一點規矩也沒有。女孩子家頭髮剪那麼短,像個小男生一樣。」不倫不類,沒有半點女人味。

  「聊天很好,我喜歡聊天,秦媽媽想聊什麼?」沒等人招呼,她逕自拉了張板凳坐在男友母親面前,雙手還托著腮,一副興味正濃的樣子,讓一旁的秦弓陽看得差點掉了下巴。

  她也未免太隨了,是她的準婆婆耶!眾前女友嚇得落荒而逃的老巫婆。

  雖然這麼形容自己母親不敬又不孝,但秦弓陽無法否認母親對付不喜歡的媳人選時,比白雪公主的後母還殺人不見血。

  卓瑤玉神色古怪地抿起唇,斜瞄了表情驚愕的兒子一眼。「姓什麼,叫什麼,家裡有幾口人,分別從事什麼行業,有沒有欠債,家族有什麼遺傳疾病,做過全身健康檢查了沒:……」

  「媽,你問太多了,冬希第一次來我們家……」不是來接受你的拷問。

  「你給我閉嘴,我問的不是你,再插嘴就把你的嘴巴縫起來。」卓瑤玉怒喝。

  「可是……」這一次他要全心護住女友,絕不讓母親的刁難傷了她。

  「弓陽,你別和秦媽媽起衝突,她問的只是我的家庭背景,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我可以回答。」岳冬希拉住男友手臂,要他別急躁,她能應付。

  「我媽她很嘮叨,又愛挖苦人,你聽聽就算了,別往心裡擱。」他小聲地耳語,不時盯著伸長耳朵想偷?的母親。

  她掩口輕笑,滿心是溫暖。「我又不是小綿羊,你這頭說媽媽壞話的熊,滾開啦!」

  「冬希,你對我很壞……」枉費他提起寶劍,準備替她屠「龍」。

  「你說我壞話?」卓瑤玉橫眉豎眼,瞪著眼中只有女朋友的不孝子。

  耳朵真尖,已經說得夠小聲了,她還是聽到了。「媽,你聽錯了,我是提醒她要順著你一點,天底下媽媽只有一個,當然要好好孝順你。」

  「哼,你是我養大的,你在搞什麼鬼我會看不出來。養兒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是別人的,我辛辛苦苦一口飯一口飯餵大,可兒子心裡只想著女人……」

  妳看吧!我媽真的是嘮叨派始祖,一本話本攤開了,不說到你頭昏腦脹絕不罷休,你自找的,千萬要忍受。秦弓陽暗送眼神,要女友多保重,他盡力了。

  一瞧見他的擠眉弄眼,岳冬希在心裡笑開了。

  「養個兒子多費心呀,把屎把尿還怕他餓著,夜裡起來幫他蓋被,一生病半夜抱著他求診也是有的……你們兩個在眉來眼去什麼,當我死了呀!」她說得口沫橫飛,滿腹心酸,他們居然在「使目尾」。

  「媽,你口了吧!我幫你倒水。」多喝水,少說廢話,兒子的幸福掐在你手上。

  「少獻慇勤,你這些日子常不回家,準是被野女人帶壞了,你有狐狸精就不要媽-……」

  卓瑤玉拿手的哭調仔就要搬出,她培養好情緒要滴兩滴含辛茹苦的慈母淚,驀地耳邊響起乾淨清嗓,硬是搶了她的戲分。

  「我叫岳冬希,岳飛的岳,冬天的冬,希望的希,寓意是即使在冰雪覆蓋的冬天也有春梅捎來的希望,勉勵人不要失志,這是我過世的父親說的。我家裡有高齡奶奶,做手工藝品的媽媽,姊姊是護士,弟弟是大學生,我是社工,我們一家五口人,沒有欠債」

  「等一下,等一下,你給我差不多一點,一下子念那麼多我哪記得住,你存心欺負人是不是!」天吶!她現在腦子一片混亂,什麼雪、什麼梅,她是冬天下雪兼打雷閃電了。

  岳冬希露出大小通殺的可愛甜笑。「秦媽媽,我們社會局每半年都會做一次內部人員健康檢查,我是模範生,頭好壯壯又活力十足。」

  「好、好,你別再說話了,我頭很痛……」她怎麼話這麼多,一口氣不跳針,跟她有得拚。

  「秦媽媽不想知道我家有沒有遺傳疾病嗎?我倒著來,我弟弟他……」岳冬希想認真交代,鉅細靡遺的說,但卓瑤玉像是怕她多說話,讓自己的頭更痛,一臉驚嚇地連忙阻止她開口。

  「這事留著下回再說,不急不急。」她 ??還想多活幾年,不急著去陪她家老頭。

  「秦媽媽,你頭疼嗎?要不要我幫你揉揉?」她坐不住,不動一動很不舒服。

  「不用了,我……嗯,手勁不錯,跟誰學的?」舒坦多了。

  岳冬希主動上前,揉按老人家的額際,時輕時重,順著太陽穴按摩。

  「無師自通,我在家常幫媽媽和奶奶按,她們說我以後不做社工可以改行當按摩師,源源不斷的客人會擠破我家大門。」她 ??說時一臉歡喜,能讓別人開心,她比誰都高興。

  看她笑得太燦爛,有些不是滋味的卓瑤玉又想刁難她一下。「先停停手,廚房的燈泡一閃一閃的,應該快壞了,你去換一換。」

  「我去換吧!家裡的替換燈泡放哪兒我最清楚。」秦弓陽搶著換燈泡,捨不得嬌小的女友攀折迭梯,他光用想像就覺得很危險。

  家裡是挑高設計,但以他的身高,加張椅子就構得著燈座了。

  「我的話你不聽了嗎?叫她去換你搶什麼搶,連顆燈泡都換不好,日後怎麼當人家媳,想我以前還跟著你爸去工地,就算後來日子好過一些家裡請了傭人,伺候婆婆的事也還是自己來。」她 ??指桑罵槐,點明了她家媳不好當,嫁進來不是享福的。

  「媽!」秦弓陽臉色微沉,略有不悅。

  母子倆互瞪,氣氛有點凝滯。

  「換燈泡而已嘛!簡單,我家的燈泡全是我換的,我還會刷油漆、通馬桶、修理冰箱……秦媽媽,你什麼事都可以叫我做喔!我是十項全能。」什麼也難不倒她的。

  在兩人目瞪口呆下,岳冬希就像猴子,手腳利落地爬到折迭梯最上方,動作熟念地扭下舊燈泡,換上新燈泡,再從第三階往下跳。

  她自己覺得沒什麼,做慣的事而已,有時她還會幫訪視家庭修水管,捉跑進屋子裡的蛇。

  可是看在別人眼裡卻為她捏了一把冷汗,這麼瘦弱小隻的人還爬上跳下,萬一不小心絆到腳跌下來,不摔個鼻青臉腫才怪。

  「妳……你怎麼會做這些事?」卓瑤玉真的很難給她壞臉色看。

  她不以為「家醜」的說:「因為我們家曾經很窮,欠人家一大筆錢,雖然爸爸生前的朋友幫我們還了不少債,可是欠人人情總是不好,我們也要還人家……

  「所以我奶奶,我媽我姊和我弟,以及我,我們一家人非常努力的工作賺錢,像割草啦,遛狗、清馬桶、居家打掃,只要能賺錢的工作全都接,不讓一毛錢從手中溜走!」

  她說得頗為得意,不以為苦,可是聽的人卻心疼不己,為她的忙於生計而不忍心,即使她口中講得輕鬆,好像不過是小事一樁,但個中辛酸唯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

  除了一個男孩子,又是最小的孩子,一家都是女人,沒有堅韌的毅力和開朗的人生觀,要撐下來真的不容易,現實會磨去所有的鬥志。

  秦家母子是過來人,頗能感同身受,當初他們也差點被貪婪的親戚逼得走投無路。

  「呃……冬希,你的廚藝好不好?炒兩道菜來讓秦媽媽嚐嚐。」這孩子已經是苦過來的,她何苦再刁難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29:18

  第十五章

  回想當日她毫不猶豫的背起謊稱閃到腰的自己,那不怕力氣不夠只擔心沒能好好照顧別人的表情,至今仍教人印象深刻。

  那時她就對這女孩上心了,心想這是誰家的女兒,怎會笨到只為他人著想,完全沒想到自己?

  其實她也不想當個惡婆婆,早就巴望著兒子結婚生子,給她生個胖孫子,子媳承歡膝下誰不愛。

  可惜沒眼光的獨子老帶些愛揮霍、重享受的女人來見她,開口閉口小倆口的生活,有意無意地暗示不與長輩同住,她聽了就火大。

  她就這麼個兒子,他不養她要養誰呀!難道把他養大了,就不用顧及母親的感受,小夫妻歡歡喜喜的睡新房,放她當孤單老人?

  她不是想阻攔兒子的婚姻大事,而是想從中挑個品好的女孩當媳,偏偏兒子帶回家的都是同類型的,沒一個對長輩有孝心,她自個兒也心急呀。

  「好啊!我在餐廳打過工,跟大廚偷學了幾道菜,不過很久沒做了,可能味道會稍微走掉,少了名菜的風味。」岳冬希挽起袖子,要大展長才的樣子。

  其實她也是最近幾年才學會做菜,家裡掌廚的是奶奶和母親,她只要等著吃就好,但從事社工工作後,她發現很多家庭破碎的孩子沒飯吃,挨餓度日,她才興起洗手做羹湯的念頭,自掏腰包買米買肉,煮一頓熱食供其飽食。

  「哎呀!你給我輕點放,那組瓷盤很貴……小心、小心,我的鍋子,油放太多了……加水加水,你想鹹死我呀!不對不對,粗莖先放再下嫩葉……厚!妳的笨手笨腳跟誰學的,阿基師也會被你的笨氣死……」

  岳冬希偷偷地向男友眨眨眼,扮了個調皮鬼臉,他頓時領悟她是故意的,要讓母親忙得手慌腳亂好拉近距離,忘了要找她碴這回事。

  看到一個自告奮勇的假大廚搶著要拋鍋,另一個真大廚在一旁氣得哇哇大叫,秦弓陽的嘴角慢慢往上揚,眼裡淚光閃閃。

  他不是感動一團和諧,而是……

  娶妻有望了!他終於可以跟三個損友大聲地說:不好意思,後來居上,我要結婚了!

  「說,從實招來,你幾時和我母親勾搭上的,讓她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變我完全不認識的人,你給她吃了符水是不是?」帶女友回到兩人愛的小窩的秦弓陽,終於忍不住好奇的詢問。

  除非中邪,否則一個人怎會判若兩人,由原本的說話夾槍帶棍、尖酸刻薄,突然間變得和藹可親,笑容滿面。

  雖然偶爾慘雜兩句損人的話,可是全無惡意,和過去對待他的前女友們一比,簡直有如天壤之別。

  更甚者,她還會主動準備補品為未來媳補身,但不像他專補部,母親的是身體調養,增加受孕的機會。

  換言之,她想抱孫子了,而且認定了誰是孩子的媽,自家人不好好照顧怎行。

  「嘻嘻,你吃醋了!有人在嫉妒我人緣好,人見人愛,婆婆媽媽的最愛,你失寵了,可憐的小『羊』。」上帝祝福你。

  「還敢取笑我,看我的五指神功,看你招不招。」得了便宜還敢賣乖,跩起來了。

  「啊--哈哈……不要搔我的路肢窩,你耍詐……哈……好癢……不要啦!哈……」岳冬希邊笑邊躲,還是逃不出他的搔癢。

  他一把逮住她,抱在懷裡又親又吻。「你和我媽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她說你是笨到無可救藥的大呆瓜,腦子裡只有幫人,沒有算計。」難得聽到母親讚許人,即使是用著半挖苦的語氣,但聽得出她心底的憐情。

  「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嘛!別人遇到困難的時候,我有能力就伸出援手,我幫人,人再幫人,社會上會減少很多不必要的紛爭。」

  她 ??簡單的交代如何將跌入溝裡的秦母拉出,又背了她走了段路,最後秦母的腰痛是假的,戲弄了她一番便神清氣爽的回家。

  儘管她說得輕描淡寫,可是秦弓陽仍曉得她省略不少細節未提,以母親的「噸位」,就算一個大男人來背也挺吃力的,何況她瘦弱得彷彿風一吹就倒。

  難怪母親對她與眾不同,沒把壓箱寶的招數拿出來對付她。

  不過,眾女友聞風色變的惡婆婆居然也有踢到鐵板的一天,完全敗下陣來,她大概從沒遇到言行超乎想像的怪丫頭,打罵都不管用,趁機整治還樂得把吃苦當吃補,全力以赴地做好每一件事。

  說句俏皮話,冬希根本是?灣阿信,耐勞、耐磨又耐操,什麼都肯做,什麼都肯學,不怕事多,只怕人家不敢麻煩她。

  「原來我媽也不是所向無敵,汪家的狗就能打敗她。」他說得好笑,心裡卻不捨母親的無助。

  如果當時他在母親身邊,那頭兇惡無比的大狼犬哪敢靠近。

  「嘿,你很不孝耶!拿自己媽媽的落難當趣事,那條溝很深,真的不容易爬出來,我在底下推了老半天才把人推到馬路旁。」記得當時她肩上還沾滿了泥巴腳印呢。

  誠如她媽說的,她是隻野猴子,一跳再跳就攀向水泥牆,一口氣往上爬,不費吹灰之力。

  「可你的韌才教我驚訝,居然沒被我媽壓垮,骨頭斷了幾根,有沒有內傷,我檢查看看。」秦弓陽一臉邪笑的撲倒她,正大光明的上下其手。

  「啊!不要亂摸,大色狼,我要告你非禮,你會被關到最髒最臭的監獄……」不公平,他力氣是她的好幾倍,以大欺小。

  「哎呀,怎麼辦,我不只想非禮你,還要這樣和那樣,最好鬧出一條人命,判我無期徒刑吧老婆大人!」他襲又偷吻,隔著薄底褲揉按小小花核。

  岳冬希尖叫地夾緊雙腿,朝他一陣捶打,「壞人,壞人,我要打死你,替天行道,女人不是弱者,我們是--火星人。」

  「火星人?」聞言,他先是瞇眸悶笑,繼而雙手一攤,呈大字形仰躺,發出陣陣震笑聲。

  從沒這麼輕鬆過的秦弓陽笑得相當暢心,他不知道原來找到對的人會讓他身心都感到愉快,彷彿人生沒有比這更極意的事,他的心既平靜且滿足。

  原以為他這輩子離結婚很遙遠,嚷了好些年仍不見動靜,雷聲大、雨點小,前女友們一到母親那一關,全都給刷下來。

  或許他自己也很清楚她們並不適合他,他喜歡她們枕畔間的陪伴,卻不見得是心動,因此一段時間後他便帶她們去見母親,由她來斬斷未能修正果的戀情。

  「有那麼好笑嗎?你們男人是水星人,撲通一聲就沒了聲響,問你們什麼都咕嚕咕嚕,語焉不詳,教人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用來拐女人最好用,騙到手再回一句:我早就說過了,是你不肯聽。

  「那不是很糟糕,水火不容,難怪我沒法理解你們女人在想什麼。」無法溝通嘛。

  岳冬希小小聲地抗議,「你在怪誰呀!得罪女人比得罪小人還可怕,你的痛苦指數是以倍數長。」

  看著她嫣紅小臉,止笑的秦弓陽輕撫她眉宇。「你什麼時候要嫁給我?」

  一頓,她故意噘嘴一眄。「又沒人求婚,我跟空氣結婚呀!」

  「我求過了,你忘了。」他提過不只一回。

  「不夠正式。」像兒戲一般。

  他悄然摟住她的纖腰,輕輕拉近。「如果我現在下跪,托著你的手說:『吾愛冬希,你願意嫁給我嗎?我會一生一世愛著你,做你永遠的靠山。』你會點頭說好吧!」

  熱氣輕吐,他使出賤招--色誘。

  「我可能會抱著肚子大笑,叫你別演了。」一頭熊跪在地上,怎麼看都爆笑。

  「還大笑咧!你這女人只想玩弄我,根本不願負起責任,我被辜負了。」他邊說邊咬她的耳朵,繼續進行剛做到一半的閨房之樂。

  面頰微紅的岳冬希輕噓他的光說不練。「婚姻大事不是我同意就作數,你要先問過雙方家長。」

  她 ??意有所指。

  「你要我先提親?」他倒忘了請媒人上門,老一輩的觀念還是很傳統的。

  「怎麼不問問你媽要不要喜事臨門,你先前還一直拖著,不讓我和她碰面。」

  理由一大堆,一副她見不得人的樣子。

  秦弓陽把頭一低,咬上嫩皙雪頸,一路吻到鎖骨。「看她和你一見如故的談天說地,簡直是失散已久的女兒又找回來了,親暱得很,連我都冷落了。」

  心情有點複雜,但是他歡喜兩人親如母女,她們走得親近,他樂見其。

  只是母親太卑鄙了,居然扮起孤單老人和他搶女人,他 ??們在一起的時間已經不多,她還來插花,一句「很悶」就把人帶走了。

  「吃味了?」岳冬希輕吟,反手摟住他肩頸。

  「非常吃味。」老婆是他的,憑什麼來搶。

  她聽了以後,咯咯地笑。「你們是我的了,你搶不走了。」

  「我指的是你,小呆瓜,我媽『偷人』偷得太過分了。」他說得憤然,一口含住抖顫的蓓蕾。

  「嗄!」她怔然,明媚清眸漸漸染上濕意,裡面有動容,還有滿溢柔情。「弓陽,我很幸運遇到你,也為你所愛。」

  粗獷的男人也有細膩的一面,眸光轉柔的情話綿綿道:「我才是幸運的傢伙,撿到墜落人間的天使,你是神的賞賜,給我喜悅和笑聲,我愛你,冬天的希望。」

  「我也愛你,雖然你是非我族類的熊。」她 ??反過來推倒他,跨坐在男人腰上。

  他輕笑,愛死了她的主動。「那我們算不算人獸戀……噢嗚,你真咬我……」

  秦弓陽肌理分明的裸上,多了一道牙印,小小地鑲嵌在心臟跳動處。

  「什麼人獸戀,起碼是『美ㄝ與野獸』。」至少野獸是受到詛咒的王子。

  「咦!美ㄝ在哪裡,我怎麼瞧不見?」

  「你說我不是美ㄝ ?」她把臉貼得很近,惡狠狠地作勢要咬他鼻頭。

  形勢比人強,不得不低頭。「啊!是我近視太深了,原來我家冬希是大美ㄝ ,美得天下無雙,就算是小b也是瑕不掩瑜。」

  一怔,她的表情,由陶醉染上火焰,美目噴火。「秦、弓、陽--」

  他笑著一挺腰,滑入她緊窒花徑,滿意的聽到她悶哼一聲。「小的怕怕,女王別惱,人家說生過孩子部會變大,既然青木瓜燉排骨加按摩效果有限,不如我們加緊增產報國,一舉數得。」

  「你……你這個部控…… 」她扭腰擺臀,承受他往上衝撞的力道。

  「可是你愛我。」他的女人。

  「是的,我愛你。」她 ??像含恨的說,恨他讓她愛上最可恨的他。

  「我們結婚吧!」老婆,老婆他最喜歡的稱呼。

  「好。」她 ??雙眼迷濛,、沉淪令人上癮的情。

  他露出得逞的奸笑,更加賣力地展現男雄風,他的求婚…… 功了。

  耶!

  「等一下,我要和你談一談。」

  剛走出「天地建設」大門,身後傳來女人的聲音,岳冬希好奇地停下腳步,轉頭,才發現來者是左月虹。

  「要談什麼?」她和她有什麼好談的。

  「談我們共同的男人。」秦弓陽。

  「沒必要。」是她的男人,「前女友」沒分。

  「你不想知道他最愛的人是誰?」她露出明艷笑顏,眉宇間帶著張揚的得意。

  當然是我,不過不用太刺你。「我們要結婚了,歡迎你來喝杯喜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29:50

  第十六章

  最好的挑釁是過得比她好,讓她後悔當初太輕易放手。

  「什麼,你們要結婚了?!」怎麼可能?

  「用不著這麼驚訝吧,情侶交往到最後只有兩種結果,我們比較幸運修了正果,謝謝你的禮讓。」因為她的退出,他們才能走在一起。

  「那殺千刀的死老太婆沒為難你,使喚你做這做那,把你嫌棄到一無是處?」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張惡毒的嘴如何羞辱她,說她是見錢眼開的吸血蛭。

  岳冬希一臉正色,言詞嚴厲,「說話厚道些,你有一天也會老,為你口中的死老太婆。」

  秦媽媽只是寂寞,想要人陪,軟化她的不友善之後,其實她是個非常好相處的人,責罵人的背後是關心,但是沒人聽出來。

  「我不管你是怎麼博得那女人的歡心,我要和你談,你不能拒絕。」

  左月虹慌了,語氣不像以往那麼從容,有些氣急敗壞的。

  自從和秦弓陽分手後,她和對她猛獻慇勤的富二代在一起,作起嫁進豪門當貴的夢,啥事也不用做的刷卡購物做spa,出入上流宴會讓人羨慕。

  誰知她釣上的少東是空殼子,而且早就有妻有子還是銀行鎖定的欠債大戶,他騙她拿出所有積蓄投資他開的公司,以先給她甜頭吃的方式再掏空資金。

  從做出錯誤決定的那一天起,她的運勢每況愈下,糟到不能再糟,又是被人家的元配告通姦,又要背負那王八蛋所欠下的債務,兩頭空地為被錢追著跑的可憐蟲。

  好在她沒辭掉空服員的工作,尚有固定收入維持生計,可是她的房子、車子,連和秦弓陽交往時他送她的珠寶,全都賣了抵債。

  她是習慣花大錢的人,一個月七、八萬的薪水已經滿足不了她,少東男友的老婆又要告她,索討百萬精神賠償金,她現在非常需要有錢的男人當依靠,支付她龐大開銷。

  所以她才想再回過頭找秦弓陽,心想他應該對她癡迷如舊,不會拒絕她的予取予求,大方的任她揮霍。

  但事情總出人意表,他有新女友了,對她的刻意示好視若無睹,不論她上門幾次要求復合,他一律拒絕見面,並請警衛擋下她。

  走投無路的她,只好轉而向他「現任」女友下手,看看能不能逼走她再乘虛而入。

  「沒人這樣蠻橫無禮,強人所難的吧!我還有事要忙,不能和你多談。」就當遇上瘋女人,不必計較太多。

  「如果我說我懷孕了呢?」她輕撫著肚皮,笑得春風得意。

  正要離去的岳冬希倏地停了下來,滿臉訝然地看向她小腹。「什麼意思?」

  「我孩子的爸爸總要負責吧!一出生就當私生子未免太可憐了。」她 ??抬頭,眼露慈母光輝。

  「你說是弓陽的他的孩子?」她不能接受,臉色泛白。

  左月虹狡猾地笑道:「很抱歉,你結不婚了,他該給我一個名分。」

  孩子,來得好呀!你是最佳武?。

  岳冬希唇瓣輕顫,心裡突然很亂,沒辦法正常思考。

  「所以我才要你先跟我談,且非談不可。你可以說個數目,當是精神損失的補債,我想孩子的爸不至於太吝嗇,連分手費都給不起。」哼,只要礙事的人一走,她定能重回前男友懷抱。

  算盤打得精的左月虹不做對自己無益的事,在從事空服員行業這些年,她看過不少金字塔頂端的富豪,他們包下頭等艙,人手一杯紅酒,吃著廚師特製的頂極料理,羨慕不己的她發誓總有一天要躋身他們行列。

  秦弓陽並非她交往的第一個有錢人,在他之前,家境闊綽的機師、擁有酒莊的義大利情人、航空業鉅子……一個個都是口袋很深的富人。

  可是不見得每個人都肯供養她昂貴的消費,他們要的是浪漫的戀情、短暫的感官享受,一涉及金錢,抽身得比誰都快,在她還深愛他們的時候揮手說再見。

  一次、兩次……久而久之,她也麻木了,對愛情的態度變得功利,她眼睛只看得到對方有多富有,而不是他愛她有多深。

  「幾個月了?」岳冬希深吸了口氣,試著讓心情平靜下來。

  「什麼幾個月?」突如其來的一問,反應不及的她突然楞住。

  「懷孕。」除非男友在和她交往期間偷吃,否則腹中胎兒應超過四個月。

  處理過幾樁外遇問題,她較能冷靜分析,為了逼正宮退位,無所不用其極的小三會編出各種謊言騙人,以荒謬的「藉種」再賴給情夫也是常有的事。

  社工人員會定期上課,由專業講師教授心理諮商、談判技巧及對人的觀察,好利於工作上的需要。

  乍聞左月虹有孕在身,她的確受了極大的震憾,一時間慌了手腳,腦子一片空白,不過怎麼說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震驚很快就平息,遇到事情要處理,而非躲避,因此她決定正面詢問,釐清真相。

  「兩個……呃,三個多月……」她本想說正確的懷孕期,但是一見對方狐疑的眼神,她忽地想到和前男友分手不只兩個月,於是又改了口。

  「你確定?」為了還原事實,她又問了遍。

  這回她遲疑了下,回答得慢了一些。「應……應該是……」

  標準的作業,模稜兩可。

  「是不是你目己不曉得嗎?起碼你該記得你們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吧!」雖然有點吃味,她還是耐下子周旋。

  看她並無退讓之意,還一直逼問,左月虹惱羞怒地揚高音量,「你認為我騙人嗎?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父親是誰。」

  「你的驗孕報告呢?」她只看證據,不道聽塗說,未經證實當不得真。

  「什麼?」她怔住,表情是茫然的。

  「醫院開的懷孕證明,上面會清楚註明受孕日期和預產期。」白紙黑字,騙不了人。

  左月虹一聽,臉色乍青乍紅地多了慌色。「我……我沒帶在身上。」

  「那就等你帶來了再說,我趕著替獨居老人送餐,不奉陪了。」一看她慌亂神色和不敢直視的閃爍眼神,岳冬希了然在心。

  見她轉身要走,一股莫名怒氣從左月虹口生起,她惱怒地伸手一拉。「還沒談清楚前不許走,我要你離開我的男人,不准再接近他。」

  要是她不肯好好合作,她有得是招式對付她。

  「談判不就變威脅,你以什麼身份要求,我……」見她張口慾言,岳冬希一針見血的補上一句。「別再說孩子的爸是我男朋友,你要真問心無愧,現在就和我去找他,兩人當面對質。」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真金不怕火煉,當事人一出面便二清二楚。

  「妳!」左月虹臉部扭曲,恨得牙癢癢。

  「感情的事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如果你能說服弓陽重新接納你,不用你來找我,我二話不說的退出。」女人的戰爭源自男人的態度,他們才是關鍵。

  雖說是來搶男友的情敵,岳冬希仍不願與人交惡,同情她身懷六甲,勸慰人的話不自覺地說出口,希望對方能聽得進去。

  男人若是不愛了,再強求也沒用。

  不如學著放手,祝福曾經愛過的人,雖然不能天長地久,但剎那已是永恆,美好的回憶任誰也奪不走,永存心田。

  「你以為你得到他了嗎?不會的,他最後還是會回到我身邊,我才是他最愛的人。」她 ??憤然叫囂,企圖用言語打擊情敵。

  搖了搖頭,岳冬希面露憐憫。「好自為之。」

  多說無益。

  「等一下,我准你走了嗎?給我回來,沒談清楚以前你別想離開……」秦弓陽是她的,他的錢和寵愛也是她的。

  驀地被拉住,她有些不高興了。「放手,我不跟你一般胡鬧。」

  「我不放,你沒給我一個交代前,咱們就耗定了。」她 ??已經被現實逼得無計可施,只好放手一搏。

  「你簡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你肚子裡的孩子又不是我的種……」最好女人能讓女人懷孕,那她也認了。

  一個要走,一個硬拉,兩個女人像鬧瞥扭的小女孩般,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你不讓、我不退的陷入僵局。

  岳冬希的個子雖不高,比起身材高挑的左月虹少個十來公分,可是她力氣並不小,而且是跆拳道黑帶的高手,要脫身並不難,但顧及對方是孕,她不好有太粗暴的動作,譬如掃腿。

  不過她不想傷人,不代表別人沒有傷害她的意思。

  只見不遠處一輛未掛牌的計程車煞車未踩地直衝而來,背對車子的岳冬希沒察覺逼近的危險,可眼尖的左月虹瞧見了。

  這是大好機會,天助我也。她嘴角揚起一抹冷酷的笑,鬆開拉扯中的情敵,岳冬希根本來不及反應,跟搶往後退了兩步,被駛近的車子撞個正著 ??。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嬌小的身子頓時騰空彈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想到求婚戒指還放在口袋裡忘了送出的秦弓陽才剛追出門口,因眼前的這一幕而凝住。

  「冬希--」

  彈起又墜落,「砰」好大的一聲落地。

  但這場「意外」並未完結,見躺在地上的人兒還有餘力撐起上身,計程車居然倒車,想從她身上輾過,致人於死的意圖明顯。

  為了救心愛的人,赤紅了眼的秦弓陽顧不得許多,他邁開有力的長腿拚命地奔跑,抱著女友一滾地避開車子的衝撞,輪胎摩擦地面的嘎吱聲從耳邊劃開,近到與死亡擦身而過。

  此時,見沒撞到人的司機拿著棒球棍下車,想再補上一擊。老闆交代要見到人斷氣,拿了錢的他不敢不照辦,反正殺了人就逃到對岸,沒人捉得到他。

  本來打算看好戲的左月虹這下傻了,秦弓陽是她的救命稻草,萬一死了,她也完了,但是她也沒膽去阻止那個像來尋仇的凶神惡煞,踟躕間,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擋了司機的路,那司機左手用力一攘,毫無防備的左月虹重跌在地,還沒反應過來,驀地一疼的腰部讓她驚恐的瞪大眼。

  這個時候,那司機已經來到抱著女友的秦弓陽面前,不過他棒子還沒舉高,就被憤怒的秦弓陽擊中下巴倒退兩步,秦弓陽先放下女友,當司機回神衝過來,他一把搶過棒球棍,朝著那司機的頭部揮打,打得對方腦袋開花、頭破血流。

  「弓……弓陽……」

  女友微弱的呼喊,止住男人的怒氣。他急忙趕到她身邊。「不要動,救護車快來了,你不會有事……」

  他慌張的撥打手機,手卻抖得連數字鍵都按不好。

  「不值得……別為那種人弄髒了你的手,你的手是用來蓋讓人遮風避雨的房子的……」嘶!好痛,骨頭好像移位了,痛得要命。

  「好好好,我知道,你忍著,我很快就送你到醫院……」他忍住哽咽,指尖微顫地一撫她沾滿血蹟的手臂。

  「陽,救我,我在流血……」左月虹恐慌地喊著,但沒人理會她。

  「算命的說我命很硬,你不用擔心,只是小擦傷……」卻痛死人了,她撞傷膝蓋。

  秦弓陽只看到她的強顏歡笑。「別再說話了,保持一點體力,我一定會找最好的醫療團隊救你,你不會有事的,別忘了我們就要結婚了,你一定會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所以乖,你休息一下,等你醒來我們就開始籌備婚禮。」

  岳冬希失笑地一露淺靨。「她……」

  「罪有應得,她明明可以警告你的。」他看也不看左月虹一眼,發抖的雙臂緊摟著摯愛人兒。

  「流……流產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30:14

  第十七章

  一條小生命無辜流失了,沒能睜開眼見到美麗的世界。

  這是幸,也是不幸。對秦弓陽和岳冬希而言,那是別人的遺憾,他們雖感到同情,但不悲傷,畢竟孩子的母親自私自利,不配為人母。

  所幸天公疼好人,好心有好報,岳冬希遇到的第一件好事--隨車的救護人員居然是她父親當年犧牲自己生命而救起的溺水少年,他一認出岳冬希是救命恩人之女,比平常更賣力的做好妥善處理,送往醫院急救。

  第二件好事是她認識了做事認真的女醫生夏向晚,她是秦弓陽好友的女朋友,兩人說話十分投機,便結莫逆之交,常偷上頂樓喝咖啡,聊彼此的男人和工作。

  更好的一件事是,由於她個子嬌小,體重又輕,被車子一撞彈起的力道相對減輕,加上她有武功底子,下意識地做出防禦動作,將傷害減至最低,因此落地的撞擊也不大,僅輕微的扭傷和翻滾時的擦傷,並無大礙。

  可是因為秦弓踢不放心她,擔心不只有外在的輕傷,堅持要她住院,做全身檢查,怕有未檢查出的腦傷造來不及搶救的顱內出血。

  不過這一檢查也檢查出天大的喜訊,岳冬希的肚子裡有個拇指大小的胚胎,大約八週了,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顯示孩子很健康。

  「別人的事和我們無關,你好好的安胎,休養身子,把身體養壯點才能平安地生下孩子。」她 ??還是太瘦了,該多吃一點。

  「怎麼說都是一條生命,就這麼沒了太可惜,她一定很難過。」她 ??以母親的心情去想,孩子是腹中一塊肉,怎會不心痛。

  「難過個……」見她不贊同的眼神一瞅,「 」字他才沒放出口。「胎教、胎教,寶寶不要學,爸比是說你有個好媽媽,不像某個死要錢的女人……」

  「死要錢?」難道說……

  秦弓陽臉色難看地擁著女友的肩,憤然冷誚道:「她說孩子是我的,要我拿錢出來負責,還獅子大開口的索討五千萬,否則絕不善罷罷休。」

  居然會有這種厚顏無恥的女人,貪婪無度的嘴臉真是醜陋,孩子流掉她不痛不癢,反而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張口就要索賠。

  以前他真是瞎了眼,把蛇蠍魔女當仙女捧在手心寵,她要什麼就給什麼,還一副樂於當火山孝子的樣子,以為女人驕縱點也沒什麼,美ㄝ有使喚男人當奴才的特權。

  現在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她根本是自私自利的吸血鬼,不值得別人真心對待,如今的面目可憎不過是本,再也掩不住。

  「那你怎麼說?」岳冬希同情左月虹的失子之痛,卻也寒心她的不擇手段。

  他冷笑。「想勒索我她還早得很,死胎也能做dna鑑定,一驗就知其假了。」

  清羽正好是這家醫院的醫生,他開口說一聲,好友豈會不通融,一個晚上就有了結論。

  「那她不是什麼都要不到了。」徒留不堪的罵名。

  秦弓陽忽地肌肉繃緊,語氣特別小心翼翼。「她沒對你胡說什麼吧?不管她說什麼你都別相信,我絕對沒有背著你胡來,她的懷孕和我毫無關係。」

  見他一臉緊張,岳冬希忍不住笑出聲, 「我當然相信,你是我準備託付一生的男人,我要是不瞭解你的品敢點頭嗎?不過……」

  「不過?」他放下的心又吊了起來,大氣不敢的等她說完下文。

  「一聽到她暗示你是孩子的父親時,我整個人被震住了,一陣涼意從腳底冒上來,涼到我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一直想著怎麼辦、怎麼辦?他會要我還是要孩子……」她在害怕,不願傾聽心裡的聲音。

  「笨蛋,我要的人是妳,你才是我的牽掛,根本想都不用想,我愛你勝過了一切。」孩子算什麼,不是她生的就全無意義。

  道義上,他會付撫育費,直到小孩年--若真是他的種。

  可他不會為孩子迎娶他的母親,不愛的女人如何相處一生,她還逼走他最愛的人,他 ??只會恨她,不會愛她,到頭來只是怨偶一對。

  笑得甜蜜的岳冬希仰起頭親吻他下巴。「後來我想起你有多愛我,心也就定了,她要是能用孩子向你索取婚姻,那她就不會找上我了,因為你拒絕了她,她才決定從我下手。」

  他的愛給了她信心,迅速 ??地做出回應,這才逼急左月虹,不惜毀了她也要爭回錯失的幸福。

  「哼,她討不到好處居然說是我害她流掉孩子,明明是那個司機推她,還想賴到我身上。」簡直是睜眼說瞎話。

  「那怎麼辦?!」她可不敢奢望那個司機昏迷醒來後,會主動承認是他推倒左月虹的,當時路上偏偏又只有他們幾人。

  秦弓陽沒好氣的一哼。「證據會說話,我用不著辯解,監視錄影?拍得一清二楚,她想栽贓我,門都沒有,真是的,有孩子要利用,孩子沒了還是要利用,有夠惡毒的。」

  她一聽,不免歡呼。「小產也要坐月子,需要補補 ??身,你就當是行善積福,給她一筆慰問金,金額由你決定,我們心意到就好。」

  「你這女人呀!跟媽說的一樣,笨到無可救藥,人家都存心不良了,你還處處替人著想,我怎會愛上一個不會照顧自己的笨蛋。」偏偏愛得很,片刻不離身。

  岳冬希笑著抱住他,偎在他的懷中,輕嗅他令人安心的體味。「因為有你照顧我嘛!我什麼都不怕。」

  他也笑了,卻是眼眶微紅。「我差點就失去你了。我好怕,怕這雙帶有溫度的手不能再擁抱我。」

  「弓陽……」她喉頭一緊,眼泛淚光。

  「對了,撞你的司機剛剛已經醒來,他供出幕後主使者就是你上個月上庭作證的大淫魘。」姦淫繼女又叫唆殺人,罪上加罪,他最好關上一輩子。

  「咦,是他?」她先是一怔,繼之瞭然。怪不得那天在法庭上有恃無恐,也算他厲害,人都被收押了還能作怪。

  「你放心,我有個朋友的女友是律師,而且是全無敗績的『完封女王』,妳今日受的傷,他有得是時間在牢裡反省。」後悔惹到不該惹的人。

  「你朋友的女朋友好像都很優秀,小晚說,你們幾個朋友常約出去喝酒,改天我們女人也跟去,你們男人喝酒聊天,我們女人自一處談談心事。」應該滿有趣的。

  秦弓陽偏過頭想了下,就著誘人朱唇一啄。「挺好的建議,我會問問那些損友的。」

  老婆至上,老婆最大,老婆要寵上天,老婆說的話都是對的。

  「哎呀!別親我了,待會護士來換藥,瞧見了多不好意思。」尤其是他一吻就一發不可收拾,免不了有「兒童不宜」的後續動作。

  岳冬希羞赧地推推他,怕他把醫院病床當自家雙人大床,致一來就餓虎撲羊。

  「就親一下嘛……我保證不過分,你剛懷孕不宜做烈運動,我又不是畜生,醫生的囑咐我一刻也不敢忘。」

  不能獸大發,至少也要過過乾癮,要血氣方剛的男人禁慾簡直不人道。只是親呀親的,他的手也情不自禁摸上女友小而美的渾圓,又搓又捏,連氣聲都越來越急促……

  「你這死兔崽子在幹什麼,沒瞧見我媳都受傷了嗎?還想加重她的傷勢,你是不是人呀!」她怎會生出這般禽獸的兒子。

  剛進病房的卓瑤玉喳喳呼呼起來。

  「媽?」

  「不要叫我媽,我沒你這樣的兒子,色慾熏心,衣冠禽獸,連可憐的孕也不放過,我生你還不如生一支掃把。」起碼還能掃掃落葉,做些有益的事。

  說著,氣不過的脫下一隻平底鞋扔過去。

  「哇!媽,你謀殺親兒啊,用不著這麼心狠心辣吧……噢!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是畜生,我是禽獸,我不是人,全是我的錯……」天吶!打兒子像打賊,下手真重。

  見「媳」笑開了,氣色紅潤,卓瑤玉這才撿回自己的鞋子穿上,警告不受教的兒子,「要不是你是我生的,我一定打死你。」

  秦弓陽揉著發疼的頭,小聲地埋怨,「媽,你也偏心得太明顯了,到底我是你兒子,還是她是你女兒?」

  「怎麼,我對我媳好你吃味喔?去去去,別在一旁礙事。」她 ??用嫌棄的語氣趕著兒子,一回頭又堆滿笑,憐惜萬分。「小希,我做了麻油?湯來,你趁熱喝,補補身。」

  「謝謝秦媽媽。」好香,跟媽媽傲的?湯味道幾乎一模一樣。

  「還叫秦媽媽,該改口了。」她 ??慈愛地撫撫她留長的頭髮。

  岳冬希難為情的一喊,「媽……」

  她將?湯盛裝碗內,「呵,這才乖,我們家小希乖巧又惹人疼,媽一定……」

  「呃……請問這裡是岳冬希的病房嗎?」不會走錯了吧?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媽。

  「沒錯,沒錯,我們家小希是住在這間病房」驀地,卓瑤玉手中的湯匙掉了,兩眼睜如銅鈴。「妳……你是寧人?」

  「咦?妳是啊!阿玉姊?!」

  「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你們搬到哪去了,我們想找你們都找不到,問遍街坊鄰居說是搬走了,也沒留下聯絡方式……」幾十年的老朋友了,卻斷了音訊。

  「還好,過得下去,總算拉拔幾個孩子長大,也對得起祖先了,孩子們也都孝順,我現在可好命了。」除了陪陪婆婆,她也沒什麼事好忙。

  「你呀你,真是太見外了,當年要不是你家天地,我們哪有今天,你們有困難卻不來找我幫忙,我……我很難過……」覺得自己很忘恩負義,人家幫過她,她卻連人家出了事也不曉得。

  岳母江寧人笑著拍拍她的手。「阿玉姊,你哭個什麼勁,咱們這不是又見面了嗎?人家說有緣千里來相會,我們不只有緣,還做了親家,日後得多走動走動。」

  一抹老淚,卓瑤玉緊緊握住老友的手心。「果然是寧人和天地的孩子,你們教得真好,難怪我一瞧見小希就喜歡得不得了,趕緊定下來當我家媳,誰來搶都不行。」

  「是你不嫌棄,這丫頭野得很,天在外跑得見不到人,跟她父親一個樣,不怕能力不夠,就怕幫不了人,叫她念中文系當老師,她跑去唸社工,一畢業就考上證照菔務人群去。」她 ??說得感傷,卻不無欣慰。

  「當社工好,瞧她多用心呀!我耳邊聽見的全是對她的讚揚,沒人說她一句不是。」關懷別人就像關懷自家人,細心體貼。

  岳冬希的父親就是當年賣地幫助秦家的大恩人,他 ??仗義紆困不求回報,連夜把錢送到好友手中,助他們度過難關。

  為了感念他,秦華山把「華山建設」更名為「天地建設」,並替他入股,讓他為公司的大股東。

  可是岳天地為人一向灑脫,不重錢財只重朋友情義,好友硬塞給他的公司分紅他覺得受之有愧,所以就少了往來。

  後來他過世了,遺孀江寧人秉持他一貫的低調,不想太勞煩人,所以喪事辦得很簡單,並沒通知太多人。

  是得知岳家有喪的朋友主動來弔唁,在喪禮方面出了點力,從出事設靈堂當天開始到出殯日,每天都有人來守靈,為數還不少,她相當過意不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5-23 00:31:04

  第十八章

  而在同一時期,秦家母子正為公司的事忙得焦頭爛額,無暇他顧,連岳家搬走了也不知情,這一別就是十來年,期間全無音訊。

  誰知緣分這東西就是這麼奇妙,失去聯繫的兩家人又因為兒女交往而重逢,甚至親 ??上加親的結一家人,這還不令人欣慰嗎?

  「到底是二姊結婚還是兩個媽媽的結拜日,真是看不下去了。」太搶戲了。

  擔任招待之一的岳家長子岳冬峰咕咕嚷嚷地走過,他一身合身的黑色西裝,襯出俊帥容貌,可咕嚷的內容卻讓一對新人莞爾。

  「他說的沒錯,今天究竟是我們結婚,還是媽媽們的結拜,妳看她們也穿得太搶眼了,比我們還吸睛。」手拉著手聊個不停,逢人便說這是我姊姊(妹子)。

  妝容典雅,曳地的白紗禮服閃著珠花亮光,岳冬希一手挽著新郎,一手捧著象徵幸福的鈴蘭捧花,笑看一團喜氣的媽媽們。

  抹上濃妝的卓瑤玉笑得花枝亂顫,鮮豔紅唇一張一圓的不知在說什麼,身上的大紅旗袍十分顯目,想看不見也難。

  而生簡樸的江寧人也難得地穿上桃紅色洋裝,淺淺微笑地回應親朋好友,她給人的感覺像朵桃花,一樣相當搶眼,不少喪妻的男人和中年單身漢頻頻用眼角偷看她。

  兩人都沒老公,兒女也長大了用不著她們操心,正好發展第二春。

  「她們看起來很開心。」她 ??很久沒看到母親這麼高興了,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不會比我還開心,我終於娶到老婆了,不再是不婚大丈夫。」他感動得快要哭了,多年的心願終於達了。

  「不婚大丈夫?!」他是不婚族?

  秦弓陽倍感心酸的解釋,「結不婚的男人呀!我每年都嚷著:我要結婚,我要娶老婆,我要當已婚大男人,可是每次都落空。」

  「真是辛苦你了。」她 ??好笑地拍拍他肩膀,給予肯定的鼓勵。

  「不辛苦,不辛苦,老天的百般考驗是為了讓我等到妳,妳看我現在多幸福,有妻有子,還有妳滿滿的愛,這才是大男人想全心全意守護的家。 」一夫一妻結雙,多了個孩子是添喜,人生圓滿。

  「不懊悔我部小?」她故意取笑他。

  他邪笑道:「妳沒發覺變大了嗎?我的努力加上懷孕的生理現象,小b升級為大d了,假以時日,不無機會發展g奶。」

  「你這色狼,居然只注意這件事。」她 ??失笑地一暉,以手護。

  「嘿,妳的內衣可都是我買的,我當然知道妳的尺寸,瞧我這麼愛妻又疼妻的男人,真的不多見了。」他得意地一揚下額。

  說穿了,他也是為自己的福利著想,老婆的內衣款式太保守了,她又捨不得買好一點的穿得舒適,捨不得她虧待自己,他大手筆包下專櫃,專挑他看中意的內衣送老婆。

  其中不乏感內衣,小而薄的情趣內褲,令人一看就慾火上升的透明內衣、薄紗睡衣諸如此類的,全是男人的「愛用品」--穿在老婆身上。

  「可我看你的朋友也很寵他們的女朋友,一句話,隨傳隨到,沒半句怨言。」

  她 ??的意思是新好男人不只他一個,用不著太神氣。

  瞄了眼酒友桌,秦弓陽臭到不行。「沒路用啦!再寵也娶不到老婆,他們之前還立誓不想太早結婚呢!甚至嘲笑我想結婚想瘋了頭,現在妳看看他們的殺氣多重呀!嫉妒我比他們早娶老婆。」

  主桌旁的客桌坐了三個出色的男人,他 ??們身邊各有一位貌美佳人相伴,但這三個男人看的不是親親女友,而是狠瞪著新郎,似乎想把他從主位拉下來痛歐一頓。

  因為他笑得太幸福了,讓人看了很不爽。

  但喜宴上當然要曬幸福,不幸福幹麼結婚,這些人只是眼紅,難道他們還真希望新人不幸福,在婚宴上大打出手?

  「老公,笑得親切些,上揚的幅度不要太大,我怕他們衝過來揍你。」她 ??是孕,會閃遠點,他得自個兒承擔。

  「再喊一聲。」秦弓陽暈陶陶的,笑得闔不攏嘴。

  「老公。」她 ??甜軟地一喊。

  「真好聽,我老婆的聲音是天籟。」讓人整個舒坦,連骨頭都酥了。

  「你……」岳冬希正想提醒丈夫收斂點,不然真得當個帶傷新郎,但因瞧見姊姊走近的身影而噤聲。

  「冬希,恭喜妳了。」她 ??的妹妹,好美,美得令人好想哭。

  「謝謝妳,姊。」她 ??的祝福很重要,她們是一家人。

  「奶奶要我把她的玉鐲子給妳,她說我們岳家的女兒都要幸福。」奶奶連她也不認得了,喊她小惠--奶奶早年夭折的女兒。

  噙著淚,她拍了抽鼻。「我會幸福的,叫奶奶不要擔心。」

  「好了,我回去陪奶奶,不看緊點,她又要走丟了。」那位令人操心的老人家是她家的寶。

  「姊姊,那妳呢?妳和他……」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對方。

  岳冬雪苦笑地輕握妹妹的手心。「他說他什麼都能給我,就是不能給我名分,他虧欠他妻子太多,無法離婚。」

  他不能虧欠妻子卻虧欠她,這是她愛他愛得無怨無悔的代價嗎?

  「姊……」她好心疼她。

  她苦澀地笑笑。「我下個月調回台北醫院,奶奶年紀大了,需要人陪,我前些日子夢見爸爸指著我鼻子大罵,他說我非常不孝,為了一個有家室的男人不要自己家人,他岳天地沒有我這樣不像話的女兒。」

  「姊,妳會幸福的,像我一樣。」岳冬希眼泛淚光,為姊姊高興。她終於想開了。

  「嗯。」岳冬雪微微頷首,視線落在高大無比的新郎臉上。「我把妹妹交給你了,請好好照顧她。」

  「我會的,我把她看得比命還重要。」看著心愛人兒,秦弓陽深情的說。

  看到兩人凝望的眼神,岳冬雪熱淚盈眶,悄然地走開。

  一旁的卓瑤玉和江寧人也眼眶紅紅,在岳冬雪走後才靠近。

  「臭小子,給我顧好媳,要是你敢讓她傷心,或是掉一根頭髮,你媽我先閹了你,聽到沒!」她一掌拍在兒子背上,差點拍得他內傷。

  「媽,妳……太狠了,我是妳兒子……」天呀!肋骨不曉得斷了幾根,出手真重。

  「哼,我的乖媳懷孕了,有了孫子傳宗接代,還要你做什麼。」賣了又不值錢。

  「妳……」啊!重傷,他中箭落馬,一箭刺入心窩。在媽的眼中,他居然只是一匹種馬?

  「少裝受傷的表情,還不去敬酒!我媳是大肚子的人,不能久站,你趕快去敬一敬,好讓她早點回房間休息。」她 ??粗暴地一推兒子,卻對媳呵護備至,讓人倍感溫馨。

  妳媳是我老婆耶!我的心疼會比妳少嗎?秦弓陽把對母親的牢騷話盡住肚裡吞,大手輕柔地扶著妻子後腰,一步一步慢慢走,小心呵護。

  今天,他晉陞為人夫,懷裡的新娘子是他的妻子,他,結婚了。

  「乾杯!」

  「為什麼?為什麼?太沒有道理,這世界已經沒有正義公理。」

  「沒錯,真是一坨牛糞從天上砸下來,砸到睡在樹下的熊。」

  「狗屎運呀!人家亂槍打鳥也能打到一隻瞎眼的,只能說嚷久了也會真。」

  是夜。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吧檯,同一個酒保,點了同樣的酒,可是同樣的男人卻是不一樣的心境,醺然酒氣不能解愁,只是讓心情變得更沉重。

  酒斟滿。

  卻未飲。

  三個酸言酸語的男人正一肚子不甘,怒視笑得嘴巴快咧到耳朵的「熊」。

  「哎呀,朝我射箭,越多越好,我現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對人家的嫉妒和羨慕照單全收,畢竟是有家室的男人,襟要寬大。」哈哈,終於揚眉吐氣了,看誰還敢嘲笑他是「愛作夢」的傻子。

  「秦弓陽……」

  「你討打嗎?」

  「我不介意使用暴力。」

  風間徹痛恨他喜上眉梢的笑臉,夏桐月則冷著聲音警告,最優雅的柳清羽也忍不住握起拳頭,想痛扁他刺眼到不行的得意模樣。

  三人同怨一人。

  只因為……

  「娶不到老婆的人真可憐,天一亮就被人家踢下床,趕回家,不能抱著老婆黏tt,還要忍受其他男人的虎視眈眈。」哈,他愛抱老婆多久就能抱多久,沒人會說: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要不是你老婆大著肚子,我一定讓你腫豬頭。」他家小晚說了,不能驚嚇到孕。

  秦弓陽呵呵笑道:「其實娶老婆一點也不難,你們可以來請教請教我。」

  六道鄙夷的目光一射。也不想想他自己喊了很多年想結婚,換了為數不少的女友,這才瞎貓碰到死耗子,找到個不怕死的。

  「不要不信邪,我跟我老婆從認識到結婚不到半年,你們有我的神勇嗎?而且……清羽,你沒發現你家的夏醫生和我老婆接觸得多了,似乎也有一點點想婚的念頭?」

  聞言,原本想讓他「割袍斷義」的男人倏地靠近,一副交情深厚的模樣。

  「你有何高見?」

  秦弓陽嘿嘿兩聲,「很簡單,讓她們四個女人湊在一塊,人相處久了就會互相影響,我老婆是社工,最喜歡幫助人了,她幸福,你們的女朋友不羨慕嗎?」

  「說得好像有道理。」聽到女友有意無意地提起結婚挺有趣的,柳清羽點了點頭。

  「豈只有道理,每個女人都是未來的母親,天生有母愛,她們看到我老婆大著肚子,一定會想,我也好想生一個喔!到時候……」

  風間徹兩眼發亮的接著說:「那就生吧!我們先結婚再生小孩。」

  「怎樣,夠朋友吧!終結『不婚俱樂部』,一起躋身人夫行列!」老婆萬歲,已婚萬歲。

  「有意思,乾杯。」夏桐月舉杯一敬,表示贊同。

  「幹啦、幹啦!乎幹啦!你們不醉不歸。」呃,他們看著他幹麼,他臉上長花了嗎?

  「我們不醉不歸,那你呢?」

  他乾笑的以大掌蓋住杯口。「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我老婆說的。今天我開車來,所以不喝酒。」

  「你喝白開水--」在酒吧點水?

  「聽老婆的準沒錯,我愛老婆,愛我家冬希……」驀地,他熊目一迷,爆出了大吼聲,「周大明,陳志揚,你們兩個未年也敢給我闖進來喝酒,活得不耐煩了呀!立刻過來,排一列,敢讓我老婆為你們操心到睡不著,我不教訓教訓你們,你們將來也會為社會的敗類……」

  他一人賞一記栗爆,化身嚴厲的社工,督導中輟生返回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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