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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蜜見]不愛不相認[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4 00:51:49     標題: [蜜見]不愛不相認[全文完]

不愛不相認 作者:蜜見 

喂喂喂,她是來當小少爺的家教
可不是來「陪睡」的耶
怎麼每次男主人都要把她搞得意亂情迷?
雖然她自己也被男主人電得亂七八糟
不過她心裡有個「障礙」
結果每次到了「緊要關頭」都猛烈喊「卡!」
搞得男主人快要抓狂……
她發誓,她絕不是要吊他胃口
而是真的無法和他突破那一關啊!
還好男人不計較,決定向她求婚
她也很高興地和他來到鄉間別墅準備「突破心防」
卻發現,原來他就是造成她心理障礙的罪魁禍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4 00:52:09

  楔 子

  少女獨坐床上,垂著頭、雙手緊捏衣角,不斷擰絞的動作洩漏了她的不安。

  房內沒有開燈,微弱的月光讓屋子裡每樣東西看來朦朧不明。突然,房門被打開,少女身體一震,手指抓緊床單以壓制全身的顫抖。

  不能回頭了……稚嫩的臉上有著認命的淒涼,低頭等待著。

  進門而來的高大身影彷彿黑夜使者,慢慢逼近少女,直到影子將她完全籠罩。

  「躺到床上。」男人的聲音毫無溫度,在黑暗中聽來格外陰冷。

  她依照指示躺下,身體顫抖得厲害,雖然身上罩著薄紗,但渾身的涼意讓她覺得自己就像解剖台上的青蛙,可憐得毫無尊嚴。

  她雙眼緊閉,掐著床單的手指緊得泛白,彷彿那是拯救她的浮木。

  感覺男人上了床,接下來彈簧床輕輕震動,她不敢睜開眼睛看他在做什麼。

  黑暗中,男人抬高她的臀部脫下內褲,然後將顫抖的雙腿往兩側扳開,毫不憐香惜玉的舉動令她驚呼出聲,卻立即緊咬嘴唇以免洩漏驚恐。

  感覺有個濕滑硬物在她門戶大開的私處磨蹭幾下,然後不耐煩地往穴口推擠,輕微的刺痛讓少女雙腿抖個不停。她別過頭去,咬緊牙關承受即將而來的痛楚。

  「嗯……」穴口的緊窒讓男人不得其門而入,他悶哼一聲後微微坐起,將她的腿拉得更開,整個嬌臀幾乎懸空,他調整一下角度,然後健臀猛烈往前一挺——

  「嗯……」

  「呃……」

  衝破障礙那一瞬間,兩人同時發出聲音。

  壓抑的哀吟從少女緊咬的齒縫中進出,眼角的淚珠和僵直的身子無言地訴說她的痛楚。她不敢叫出聲,她出賣的只是身體,不包括感覺——之前她就這麼告誡自己。

  男人當然感覺她的緊張和痛楚,含住他的窄穴正劇烈地收縮,似乎試著將他壓擠出去,卻令他嘗到有生以來最銷魂的滋味。

  他費了極大的耐力才忍住不洩出,原本打算盡快了事,此刻他卻捨不得離開包覆的溫暖。

  閉上雙眼,他開始緩緩抽動,每動一下都是極大的考驗。應該快點結束的,但少女的緊繃一直沒有解除,雖然靠雙手喚醒兄弟的同時也擦上一些潤滑劑,但她裡頭依然乾澀無比。

  他開始對這女人刮目相看,雖然痛得錐心刺骨,但她沒有哭天喊地,這點令他原本的輕蔑稍稍減弱。

  為了讓挺進更暢行無阻,他暫時靜止不動,手指卻在黑暗中摸上私處,找到交合處上方的花核輕輕揉捻,手指沒多久就傳來濕意。

  男人的靜止讓少女慢慢放鬆身子,隨著他指頭的撩撥,從背脊竄起一股熱氣。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呢?怎麼他的手指一碰到那裡,就像有數千隻螞蟻在身上亂竄,令她癢得不知如何是好……

  「嗯……」她不斷扭動身體,想甩開難以言喻的騷動,咬緊的牙關也漸漸放鬆,細長的輕吟不由自主地從口中逸出。

  煽情的吟喘更助長男人的慾望,手指顫動得更加賣力,少女的喘息愈來愈激烈,吟叫一聲高過一聲。

  「嗯啊……嗯啊……」

  一陣熱潮從下腹傾洩而出,她猛力扭動嬌軀,然後身體一僵——黏稠的蜜液完全浸濕停在體內的硬根。

  猛烈的收縮讓男人失控地噴出少許精華,再也顧不得少女的感受,他放任自己在緊窄的甬道中快意馳騁。

  「嗯啊……啊……啊……」

  少女甫自高潮中回神,接踵而至的快感很快將她推向另一個高峰,直到被拋到虛無的高空,意識再次游離飄蕩……

  結束後,男人背對昏厥的少女穿上褲子,隱忍著轉身再來一回的衝動。

  著裝完畢,他深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幾回之後,臉上已不見激情的影子,回復進門時的冷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4 00:52:34

  第一章

  「硯硯睡了嗎?」

  晚上十一點,祁昊好不容易提早回家,一進門就詢問起獨子祁硯的情況。早出晚歸的他已經連續一星期沒見到兒子。

  「還沒,小少爺他……」老管家福伯接過公事包和西裝外套,吞吞吐吐回應著,似有難言之隱。

  鬆了鬆領帶在皮質沙發上坐下,祁昊啜口福伯送上的熱茶,看了他一眼,臉上帶著沉重的無力感。「有話就說。」

  「小少爺……又吵著明天不去上學。」福伯歎了一口氣,知道說出來後少爺一定又要生氣了。

  果真,祁昊將杯子重重一放,二話不說上樓去。

  福伯看著從小伺候到大的少爺,無奈地搖搖頭。

  一年前,祁昊體弱多病的太太葉素妍過世後,他和兒子硯硯都變了樣,結嫡十餘年的祁昊夫妻相當恩愛,葉素妍對結婚多年才盼到的獨子更是疼愛不已,她一走,才三十五歲的祁昊一下子冒出許多白髮,硯硯也變得孤僻倔強,父子關係愈來愈僵。

  最近小少爺一直吵著不上幼稚園,每次都要福伯好說歹說老半天,小傢伙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讓司機阿發載去學校。

  祁昊每天在兒子起床前就出門,三更半夜才回到家。每次向他報告這件事,他只威脅要處罰兒子,福伯最後乾脆忍著不說。

  但情況愈來愈嚴重,硯硯已經連著三天沒上學,福伯實在沒法子,好不容易盼到祁昊今晚早點回來,只好報告祁昊。

  這下小少爺不免要挨頓打,可憐的孩子小小年紀就沒媽護著,他得趕快去阻止少爺發脾氣!

  福伯連忙拖著龍鍾的步伐去拯救小主子。

  「媽咪……嗚嗚……我好想你喔……媽睬……」

  祁昊在兒子房間沒見著人,經過妻子生前所居住的房間,卻聽到淒切的哭泣聲。輕輕推開房門,一個小小身影趴在枕頭上啜泣。

  這個房間的擺設和葉素妍在世時一模一樣,雖然已經一年多沒踏進來,祁昊的心痛絲毫未減。如今看著熟悉的物品,聞著她曾有的味道,思念如潮水湧至。

  他輕拭眼角的淚水,吸氣的鼻息驚擾了哀傷的硯硯。猛一抬頭,酷似父親的小臉蛋上佈滿淚珠。

  「爸爸……」父親嚴肅的表情讓硯硯不由得垂下頭,直挺挺端坐床上。

  兒子的驚恐和哀傷使祁昊原本的怒氣煙消雲散,他很想將孩子抱在懷裡好好安慰他,但這動作對他來說是陌生的。他走近床沿,抬起來的手卻怎麼也無法伸出去。

  「想念媽咪嗎?」最後他坐在兒子身邊,關心的話語卻像質詢般生硬。

  「嗯。」硯硯沒抬起頭,只是點頭應了一聲。他一向怕父親,因為父親難以親近,不像母親總是以關愛的眼神看著他,寵溺地喚他一聲「我的小硯硯」……想到慈愛的母親,硯硯眼淚又簌簌滑落。

  祁昊看著向來不親的兒子,始終難以突破那個心結。以前妻子還在時,她的愛彌補了他的不足;如今這份關愛沒了,他這個做父親的不能再逃避責任。

  祁昊伸出手來生硬地攬住兒子的肩膀,難得感性地分享他的心情。

  「爸爸也很想媽咪。」

  因為父親不尋常的溫情,讓硯硯驚訝地抬起頭來,他忍不住投入父親的懷抱。「爸爸……」

  「難為你了,硯硯……」祁昊的聲音有點哽咽,第一次體會到失去妻子不只自己痛苦,才六歲的兒子更難以承受。

  誰說孩子很快就會忘記喪親之痛?他們只是藏在心底,沒有將悲傷掛在臉上。

  他可以不眠不休地工作來轉移注意力,孩子卻無力逃開。都怪他忽略了孩子的心情。

  妻子臨去前最不放心孩子,她曾緊握著他的手,要他答應務必好好照顧硯硯,他怎會忘了妻子的交代呢?

  緊緊抱著兒子,祁昊心中暗自發誓:今後絕不讓孩子連父愛都沒了……

  門外喘吁吁趕來的福伯以為會見到小少爺挨打的景象,卻被眼前的溫馨畫面感動得老淚縱橫。

  少爺開始懂得關心小少爺,夫人在天之靈一定感到安慰吧?

  中正機場每天送往迎來,將一批批旅客送到世界各地,也迎接了無數充滿期待的觀光客,以及疲累的歸國旅人。

  美國飛來的班機已經抵達好一會兒,入境大廳等候接機的人開始引頸以盼。自動門陸續打開,推著行李的旅客走出來,每個人莫不東張西望,除了一個茫然的遊子。

  傅晴沂推著兩隻皮箱走出自動門,嬌小纖細的她穿著T恤牛仔褲,烏黑的長髮盤成簡單的髻,小巧的鵝蛋臉雅致柔媚,一雙漂亮的大眼卻顯得迷茫,絲毫看不到返鄉的喜悅。

  「呼……」望著一張張陌生臉孔,秀氣的薄唇忍不住輕呼口氣。

  還是回來了,回到這個沒有人會記得她、想念她的故鄉。儘管如此,在美國待了六年,她的心卻遺落在這兒,從未離開……

  好友勸她說人總要面對過去才能看到未來,所以她毅然回到這個曾經逃開的故鄉。

  已經有一份工作等著,但她一點都沒有踏實的感覺,就像失了根的浮萍,只能隨波飄蕩。

  台灣雖然小,她要從何處著手找尋過往?

  唉,先找到接機的人再說!於是,她的目光開始在人群中搜索,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不要上學嘛!嗚嗚……」

  「為什麼不去上學?你要告訴爸爸理由呀!」

  這天,祁昊特地晚點出門,只為瞭解孩子不願上學的原因。但硯硯怎麼也不說,只是一逕地哭泣。

  眼看十點的會議要來不及了,對兒子一向沒耐心的他不免感到心煩。

  「不要哭了,你不說,爸爸怎麼知道你的想法?」

  硯硯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勁地搖頭哭著,「我不要上學……」

  祁昊被兒子的態度惹毛了,耐心全失。管理公司數千名員工都沒有這個兒子難搞!

  他心裡又急又氣,只好拉起兒子往屋外走去。「說不上學就可以不去嗎?你這個孩子太任性了!」

  被父親拖著的硯硯又哭又鬧,另一隻手還巴著門框不願前進,父子倆在玄關僵持不下——這就是傅晴沂走進祁家所見到的景象。

  「老爺,傅小姐接回來了。」福伯趕緊打破僵局。

  「傅小姐?」怒氣當頭的祁昊將注意力轉移到眼前女子身上,臉上的表情當然不會多和善。

  「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路少爺介紹來陪伴小少爺的傅小姐呀!」福伯知道少爺一定忘了這檔事。

  祁昊望著傅晴沂,眉頭微皺。「嗯,我想起來了……」

  之前他曾對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路家聲透露對兒子的管教不知所措,在美國的路家聲建議找個女人來陪伴硯硯,以撫慰喪母之痛。只是他和亡妻都沒有兄弟姊妹,家中也沒有女性可以幫忙,於是只好另覓人選。

  前幾天路家聲在電話中提到已經幫他找到很棒的人選,是他的好朋友,而且是學兒童心理的,正巧要回台灣定居,於是他費了一番唇舌終於說服她接下這個職務。

  但這幾天被硯硯鬧得煩心透了,祁昊根本忘記了這件事。

  望著這位聽說在商場上赫赫有名的大老闆,他臉上的不耐煩讓傅晴沂突然緊張起來。一旁的硯硯則抬起哭紅的雙眼好奇地望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更讓她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這位祁先生對孩子顯然沒什麼耐心,脾氣看來也不好……怎麼路大哥事先沒警告她?

  她吸口氣,露出笑容自我介紹。「您好,我叫傅晴沂,請多指教。」她特地穿上黑色套裝,盤起頭髮,讓自己看來成熟專業一點。

  但是這樣的努力一點也沒有傳達到祁昊的腦袋裡,他只覺得這個家教看來太稚嫩,嬌小的她自己就像個孩子,怎麼制得住他那執拗難馴的兒子?

  儘管有所懷疑,但眼前他真的需要有人接下燙手山芋,既然是路家聲極力推薦,就先試用看看吧!

  「以後請你費心了。」放下箝制兒子的手,祁昊客氣地對傅晴沂點頭致意。

  獲得自由的硯硯馬上一溜煙地跑回屋裡。

  「這孩子天天吵著不肯上學,真拿他沒轍……」望著兒子的背影,祁昊臉上只剩下無奈,甚至有點無助。這樣的他看來不再難以親近,而是一位苦惱的父親。

  傅晴沂漸漸卸下緊張,對祁昊露出微笑。「沒問題,交給我好了。」

  在美國主修兒童教育的她,自認對孩子很有一套。之前路家聲已經告訴她祁家狀況,知道女主人過世對父子兩人的衝擊都很大。曾失去摯愛的她深知那樣的痛,不免對祁家父子產生同情和憐惜之心。

  不知是她的笑容,還是有人能幫忙管教兒子,祁昊感覺如釋重負。

  或許是她所散發的溫柔氣質,還有她笑容中流露的堅定,讓他想起了亡妻……

  望著眼前清麗怡人的笑容,祁昊竟有點失神,卻很快重拾理智。

  他看了一下手錶,「呃……我趕著開會,回來再談工作細節……那就麻煩傅小姐了。」說完便匆匆坐進車道上等候的房車。

  傅晴沂站在門廊下,環顧著四周的花園,從下飛機後一直懸浮的心總算有點踏實感。

  今後就要在這兒生活,不管怎樣總是個開始…「

  在福伯的指點下,傅晴沂上二樓尋找她的小老闆。

  穿過長廊走到盡頭,便聽到從左側房間傳來嚶嚶的哭泣聲。推門而入,一個小小身影正坐在床沿低頭啜泣。

  她緩緩走近孩子,在他身邊坐下。一開始她沒有說話,只是環顧著高雅簡單、充滿女性柔美的房間擺設,之後視線落在床頭擺放的全家合照上。

  她拿起照片輕柔讚歎著:「你媽媽好漂亮,她一定是世界上最溫柔、最漂亮的媽媽。」

  祁太太確實長得很美,五官看來細緻優雅,尤其臉上的笑容特別溫柔婉約。嬌小的她依偎在祁先生的懷裡,一手攬著兒子,照相的當下她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祁先生果然連照相都有點嚴肅,照片中的他笑得含蓄,卻展露著成熟男人的睿智及風度;硯硯則酷似父親,摟著母親的開心模樣,不難看出母子倆有多親暱。

  她的話果然引起硯硯的注意,他抬起淚眼望著照片中的母親,驕傲地說:「我媽咪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媽咪,班上的同學都好喜歡她,可是……」話沒說完,硯硯又垂下頭。

  「怎麼啦?」傅睛沂低下頭來望著他,溫柔地摸著他的頭。

  「可是……同學說我的媽咪雖然漂亮,可是她死了……他們的媽媽每天都會帶他們上學,也會去接他們,只有我沒有媽媽……」

  以前媽咪總會送他到校門口,抱著他親親臉頰才放他進教室;放學後總會見到她站在校門口,伸開手臂等著擁抱他,同學們都好羨慕……現在,他只能透過車窗看同學和媽媽又親又抱,更讓他想念媽咪。

  孩子的真情流露讓傅晴沂忍不住鼻酸。「你不想上學是因為沒有媽媽陪你,怕同學說你沒有媽媽?」

  硯硯想了一下才點點頭。

  沒想到孩子的執拗背後竟是這般令人心碎的理由,這孩子不是難以管教,不是任性妄為,他只是擁有一顆脆弱的心,渴望被疼寵呵護呀!

  傅晴沂忍不住將硯硯擁進懷中,揉著他的頭髮喃喃說著:「可憐的孩子……」

  好久沒有人這樣抱住他,這個懷抱像媽媽一樣軟綿綿的,好溫暖……

  硯硯忍不住回抱著傅晴沂,呼喚著思念已久的母親:「媽咪……我好想你……你不要離開硯硯……」

  「孩子……我的孩子……」聲聲呼喚觸動傅晴沂刻意壓抑的過往,她更加緊抱著小小身軀,恍惚地呼喊出長久以來的渴望。

  於是,急於宣洩的情感找到彼此的寄托,兩顆陌生的心靈緊緊相系……

  傅晴沂首先自悲傷情緒中抽離,訝於自己的失控,她偷偷拭去淚水,然後掏出手帕擦乾硯硯哭得紅通通的臉蛋。「別哭了,看你哭得像只小花貓……」

  硯硯抽噎地望著這位溫柔的漂亮阿姨,任由她輕抹自己的淚水。

  「阿姨,你和我媽咪一樣漂亮,你是誰?」

  「我是傅阿姨……以後由我送你去學校,放學後去接你,陪你做功課,陪你玩,好不好?」話一說完,只見硯硯瞪大雙眼,臉上瞬間露出欣喜的光芒。

  「像媽咪以前那樣嗎?」

  「嗯,你的媽咪在天上看你這麼難過,心裡很著急,所以派我代替她來陪你,她說她很愛你喔!」傅晴沂編織著善意的謊言。

  硯硯果然望向窗外的天空,似乎在尋找母親的蹤影。「媽咪真的看得到我?她還說了什麼?她有沒有想我?」

  「當然想,她每天都很想你,她要你乖乖聽爸爸的話,乖乖去上學,還交代阿姨好好照顧她的小寶貝……」

  「所以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不會像媽咪那樣離開我?」硯硯拉著傅晴沂的手,急於尋求一個保證。

  他好怕哪天一醒來,又看不到漂亮的傅阿姨。

  「嗯……只要你需要阿姨,我會一直陪著你。」傅晴沂笑望著硯硯,眼眶含淚。

  本來只是抱著一試的心情來到這兒,對未來也沒什麼打算,但硯硯的敏感和脆弱毫不費力地攻陷她的心,她當下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守護這個失去母親的孩子。

  或許這是老天爺給她的機會,以彌補她所失去的……

  「硯硯怎麼樣了?還在鬧彆扭?」

  因為不放心兒子,祁昊刻意趁中午空檔回家一趟。雖然不擅和兒子相處,但他還是很關心硯硯。

  看到少爺撥空回來,福伯相當欣慰。「小少爺好得很,晴沂實在太厲害了,她不知道怎麼勸小少爺,沒多久他就蹦蹦跳跳下樓來,還說明天一定要去上學,好久沒見到他笑得這麼開心呢!」

  「晴沂?」祁昊一時會意不過來。

  「就是傅小姐呀!她真的很有辦法……」

  「是嗎?硯硯人呢?」祁昊眼眉一挑,不太相信看來生嫩的傅晴沂一下子就收服兒子,連福伯也對她讚不絕口。

  「在房裡睡午覺,晴沂陪著他。」

  祁昊往二樓走去,輕輕打開兒子的房門。

  只見一個女人背對房門側躺,一隻手攬著硯硯輕拍他的背,柔亮烏黑的長髮散落枕上。

  這樣的景象讓祁昊神智恍惚了起來。

  素研總是這樣哄孩子睡覺,她口中會輕哼著童謠,順著節奏輕拍孩子的背……還有那頭烏黑柔順的長髮,他最愛看她的頭髮散落枕上的咩子,總令他愛不釋手。

  像被施了咒一般,祁昊放輕腳步走近床沿,蹲下來伸出手撫著黑絲絨般的秀髮,以手指當作梳子輕輕梳弄,充滿憐愛之情。

  沒有睡熟的傅晴沂感覺有人碰觸,連忙轉過身,看見身後蹲著的男人,嚇得從床上坐起。

  髮絲從指間溜走,祁昊迷濛地望著張開的手掌,如絲的觸感還停留在他的掌心。他的目光緩緩移向一臉驚愕的傅晴沂,癡迷地定住不動。

  她感覺自己心跳好快,不知是因為他的突然出現,還是他凝望的眼神彷彿看穿她的靈魂。

  本以為祁昊嚴肅得難以親近,此刻他的表情卻像個渴望被人疼愛的孩子,渴望被擁抱……

  她的心像被誰擊了一下。

  「祁先生……」她不自在地撥弄一頭亂髮,試圖化解這不尋常的氣氛。

  猶如自催眠中被喚醒,祁昊的眼睛瞇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他瞬間回過神來,換上銳利的眼眸注視傅晴沂,示意她走出房間,自然得宛若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

  她拿起床頭的髮夾邊走邊盤起頭髮,跟著他的腳步來到寬大的書房,一顆心依舊狂跳不已。

  「坐!」祁昊要傅晴沂在面對書桌的椅子上坐下,「今天早上硯硯有沒有讓你頭痛?」

  他臉上沒有笑容,晶亮的眼眸泛出生意人特有的精光。傅晴沂覺得這情景有如在面試,她的表情也很謹慎。「還好,其實硯硯很乖,他只是比一般孩子敏感……」

  「是嗎?但是他這陣子很拗,整天吵著不上學,連我都拿他沒辦法……」

  傅晴沂並不訝異祁昊這麼說,依早上的觀察,祁昊管教孩子的方式顯然有所不妥。「這樣說好了,孩子的每個舉動都有他的原因。硯硯吵著不肯上學,必然有讓他不想到學校的理由……」

  「你問出原因了嗎?」這一點他知道,只是這孩子什麼都不說。

  「嗯!」傅晴沂點點頭,接著說出硯硯為何不願上學。

  祁昊聽了,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整個人靠在椅背上,看來深受打擊。

  這麼容易猜得到的理由,他卻一點也沒顧慮到孩子的心情,只會一味責罵,他實在不是個好父親……

  見祁昊一臉自責,傅晴沂有點於心不忍。「祁先生,你只是不習慣和孩子溝通,可能因為太忙了,沒時間陪硯硯……」

  「所以才需要你陪他,我想家聲跟你提起過我家的狀況。」其實祁昊滿感謝好友的建議,有人陪著硯硯,他比較沒有後顧之憂,就像素妍在的時候那樣。

  而且,這個小女人能在半天之內搞定兒子,還讓福伯佩服萬分,顯然有點本事。

  傅晴沂卻不贊同祁昊的心態。「這個我瞭解,雖然有我陪著硯硯,但孩子最需要的還是親情,他也渴望你能多陪他……」

  「我也很想,但是我很忙。」祁昊說出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借口,只有他才知道真正原因。

  「我知道你忙,但失去母親的孩子往往會轉向父親尋求慰藉,因為沒有安全感,所以會更黏父親……」

  知道傅晴沂接下來要說什麼,祁昊不耐煩地打斷她,「這個我知道,反正以後有空我會多陪他,其他時間就麻煩你了,至於薪水……我付你一個月八萬,包吃包住,星期日休假,就這樣!」祁昊將頭轉到窗外,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

  傅晴沂擔憂地望著祁昊,他顯然在逃避什麼,他為自己築起一道令她難以跨越的高牆,和剛剛那個迷惘無助的男人簡直判若兩人。

  傅晴沂在心底歎息。「那……我先出去了。」

  起身前,她忍不住回頭再望他一眼,才慢慢走出書房,不知祁昊正透過玻璃窗目送她。

  直到書房的門被關上,他才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掌,好久好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4 00:52:55

  第二章

  這天晚飯過後,傅晴沂照例和硯硯來到院子。

  從客廳落地窗延伸出去的草坪極為遼闊,盡頭有個鋪上枕木的觀景台,可以遠眺整個台北盆地。

  觀景台上設置了一座雙人搖椅,硯硯說這是媽媽最喜歡的座位,每到夏天晚上,母子倆總坐在這兒乘涼看夜景,

  每天睡前,傅晴沂會如法炮製同樣的情景,讓硯硯枕在她腿上聽故事,隨營鞦韆的晃動,硯硯不久便沉入夢鄉。把硯硯抱上床後,她才回到位於三樓的房間。

  這個房間有點像閣樓,被傾斜的屋頂切割出獨特的空問。斜斜的牆面上有兩道天窗,推開窗戶就能看到台北盆地,視野絕佳。

  在自己獨立的浴室中泡了個舒服的澡,傅晴沂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無法入眠。

  自第一天之後沒再見到祁先生,照理說這樣比較自在,但腦海中卻時常浮現他的身影——尤其是在硯硯房間時,他看她的神情。

  當時他眼裡漲滿的深情,幾乎令她溺斃其中。

  這種神情來自一個嚴肅的男人,其震撼力更勝於來自一個情聖,沒有女人能招架得住。

  「唉呀,我到底怎麼了?」傅晴沂從床上坐起來,苦惱地抓著頭髮。

  她真的想太多了!輕易讓一個陌生男人擾亂平靜的心緒,實在不像平時的她。本以為自己對男人已經免疫,怎麼回到台灣一切都亂了?

  「唉……」大概回到滿載傷心回憶的故鄉,人也變得脆弱些吧?傅晴沂沮喪地想著。

  與其在這兒讓自己陷入莫名的情緒,不如去院子吹風冷靜一下。

  深夜十二點,祁昊帶著一身疲累回到家裡,迎接他的只有滿室空蕩。客廳裡特意留一盞燈等他回家,希望營造溫暖氣息,但這些對他來說已無意義。

  妻子走後,她親手佈置的家,只是一棟沒有生命的房子。

  祁昊在沙發上坐下來,感覺有些暈眩。

  他有些醉意,今晚接待來自日本的客戶,不免多喝一點。其實應酬的事他大多交給屬下,但他因為不想太早回家,所以用酒精麻痺神經,不再去想那些莫名的困擾。

  妻子過世後他未曾借酒澆愁,最近卻經常這樣,好似想忘掉什麼……

  閉上眼睛,四周靜得令人發慌,從窗外傳來的淡淡花香,令他的心緒更加紛擾。

  雞蛋花開了,那是素妍最喜歡的香味……

  祁昊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打開窗簾,接著搖搖晃晃地撐起身子走向落地窗。打開窗子,濃郁的雞蛋花香氣襲來,愈加迷醉他的神智。

  忽然間,窗外的身影攫住了他的目光。

  「素妍……」像足失了魂般,他低喃著刻劃在心頭的名字。

  素妍回來了,就站在露台上,如往常那樣,一頭秀髮在風中搖曳……她一定是聽到他內心的呼喚特地回來,一解他的相思之苦!

  祁昊無聲無息走近露台,生怕驚擾那一抹駐足的芳魂。

  踩在落葉上的腳步聲,令傅晴沂自冥想中回過神來,還沒來得及轉頭,一雙強壯的臂膀已從身後攬住她,熱切的鼻息吹拂在她頸邊,夾雜著淡淡酒氣。

  「素妍,我好想你!你走後都沒入我的夢,我真的好想你……」祁昊閉上雙眼恍惚低喃著,懷裡的體溫令他恍如隔世。「你真的回來看我了……這次我絕對不放你走……」

  傅晴沂原本驚恐萬分,但男人的癡情愛語讓她立刻猜出他的身份。

  本該掙脫這無禮的侵犯,但頸間傳來的陣陣濕意令她忘記了要掙扎。

  濃烈的思念透過擁抱排山倒海傳遞到她身上,她的矜持圍籬瞬間倒塌,不由自主地心疼著這個癡情的男人。

  從他身上傳來的酒昧,讓她知道他因醉酒而錯認自己,但此時此刻她竟希望自己就是素妍,一個被深愛著的靈魂。

  帶若甜味的夜風引人沉醉,傅晴沂靜靜倚在祁昊的胸瞠前任由他宣洩無盡的思念——直到他的身體停止顫動,忽然轉過她的臉,吻上她毫無防各的嫩唇。

  感受自己的唇碰觸到另一片濕潤,下唇被緩緩含住,她毫不自覺地微張雙唇,讓他的舌輕易尋到她的,靈巧地挑勾嬉戲……

  好奇妙的感覺!溫熱潮濕的觸感帶著淡淡酒香,她也醉了……

  「嗯……」傅晴沂不由自主地嚶嚀出聲,雙手緊緊攀住祁昊以免站不住腳。

  他的手急切地在她背後游移,從上衣的下擺探入背脊輕輕摩挲,胸罩的勾子一下子就被解開,另一隻手如法炮製地從前面探入,攻陷小丘頂上的一朵紅梅。

  「素妍,不要離開我……」祁昊貼近的唇喃喃吐露著愛意,熱切的鼻息顯示他的慾望有多濃烈,卻也喚醒她的意識。

  「嗯……」像是被電擊一般,她驚恐地推開祁昊,知道再繼續下去會陷入無法自拔的境地。

  她不該冒充一個死去的人,只為貪戀一時的柔情。

  「我……我不是……她摀住胸口,水汪汪的眸子對上祁昊滿溢深情的目光。

  「素妍,別走……」祁昊伸出手來,傅晴沂跟著後退一步,讓他只抓到清冷的空氣。「別走……」

  「我不是……」她試著喚回他的神智,他的癡傻令她落淚。

  祁昊奮力眨去眼睛上的淚霧,終於看清楚眼前的女子,渴求的眼眸瞬間轉為黯淡。

  「你不是素妍……」他往後退了幾步,無力地跌坐在鞦韆上,將臉埋進雙手之間,不斷喃喃念著:「她不會回來了……不會了……」

  傅晴沂捂著嘴巴,生怕自己哭出聲。

  此刻她有股抱住他的衝動,好想輕拍著他的背,疼惜那一顆孤單無助的心……但是,她選擇悄悄離去。

  這麼驕傲的男人必然不願讓人目睹他的脆弱和失態,尤其是名陌生女子,因此,他總將自己藏在高牆之後,獨自吞噬失去摯愛的苦楚。

  回到閣樓,傅晴沂倚在窗邊凝望依然獨坐鞦韆的孤單身影,眼睛眨也不眨。輕觸著方才被吻的頸子,熱度彷彿未曾散去。她從沒想過自己會任由陌生男人親吻愛撫,絲毫不覺排斥,甚至有點眷戀;她更不知道男人的淚如此令人動容,更甚他的笑容、他的身份地位。

  或許,弱者的淚水比強者的氣勢更讓人失去防備。尤其像她這種有過同樣遭遇的女人,更容易因為同情而投入感情,所以才會很快對祁昊父子卸下心防……

  傅晴沂不斷為自己的脫序行為找借口,但祁昊脆弱的眼眸卻一直在她心頭縈繞。夜已深沉,靜得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下她和他,可她的心怎樣也無法平靜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祁昊幾乎沒有回家,他比平時更投入於工作,晚上就睡在辦公室旁的私人套房。

  雖然那兒像五星級飯店一般舒適,但心頭卻常有一股衝動催促著他:回家去!

  以前不想回家是因為那兒只住著空虛,現在卻存在一種比空虛還要令他卻步的東西——渴望。

  那會讓他陷入一個新的漩渦當中,而他竟害怕那樣的暈眩感。

  以為遠離就能忘卻,但那種感覺一日一日蔓延全身,就快要攻佔他的意志力了……

  那個失控的夜晚,清醒之後,他懊惱不已。

  其實他沒喝那麼醉,只是不願意讓自己清醒。連續兩次失神而唐突一名算是陌生的女人,完全不像冷靜自持的他會做的事。

  可能是家中太久沒有女人,才會將那道同樣纖細、同樣留著長髮的身影當作素妍。

  所以他盡量不回家,以免再度沉溺於錯覺之中。

  「是什麼原因讓我們祁老闆難得地發呆呀?」輕快的調侃聲將祁昊自沉思中拉出。

  「咦?家聲,什麼時候回來的?」見到老友站在門口笑得燦爛,祁昊有點喜出望外,「回來也不先通知一聲。」

  「先通知多沒意思,否則怎能見到你那副癡傻的模樣?」路家聲走向老友,笑得十分爽朗。

  開朗熱情的路家聲和嚴肅內斂的祁昊雖有著天壤之別的個性,但兩人卻十分麻吉。

  「怎樣,這次要回來多久?」素妍葬禮之後,路家聲在台灣陪了祁昊一個多月後便回到美國,兩人沒再見過面。

  「兩個多月,夠久了吧?」

  「幹嘛?你公司倒了嗎?不然你這個老闆怎能翹班那麼久?」祁昊調侃路家聲,只有在兄弟面前,他才會這般輕鬆。

  「唉,我那小公司怎能跟你的上市公司相比?小生意交給下面的人就好了,幹嘛那麼認真,哪像有人忙得一個多月都沒回家……」

  「你去過我家?」

  「我看呀!我那乾兒子就快認不得他爸了,既然你沒時間陪他,乾脆讓我帶去美國好了!」

  「我……真的很忙……」祁昊苦笑著。「硯硯還好嗎?有傅小姐照顧我很放心。」

  「喂,我找晴沂來,不是叫你將兒子完全丟給她,別忘了,你是孩子的父親,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路家聲忍不住抗議。

  「她……還好嗎?硯硯有沒有太煩她?」

  「硯硯很乖,也很喜歡晴沂。只是,晴沂說他每晚睡覺前都要看你們全家的相片,一直問著:爸爸怎麼都不回家……你叫她怎麼回答?」路家聲語帶責備,「喂,我好不容易說服晴沂接下這個工作,你可別累壞她,我會心疼喔!」

  路家聲的話擾亂了祁昊的心跳。「心疼?你……喜歡她?」

  「唉!人家不接受有什麼用?我只好含著眼淚、帶著微笑將她當成妹妹,將心意深深埋在心底……」路家聲故作哀怨地揪著心臟。

  「原來是她……」祁昊語氣有點酸澀。

  前幾年路家聲提起遇到一個很好的台灣女孩,既溫柔又美麗,個性很好,是透過他的好友認識的。他曾對她展開追求,可惜郎有意妹無情,最後只能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

  「是呀!晴沂給人的印象一向溫柔,不過剛開始她對人總是淡淡的,感覺心裡藏了很多心事,外表好像罩了一層保護膜,要相處久了才會熟起來……她也是這些年才將我當作親大哥,會對我說些心事……」路家聲的語氣完全像在談論一個老友。

  其實他早已將愛慕之情昇華,完全將傅晴沂當作妹妹般呵護,因為他已經找到此生的摯愛。

  聽路家聲這般描述,祁昊腦海卻浮現那晚的情景,那時她的吻顯得毫無防備,他幾乎可以碰觸到她柔軟的內心……

  只是,最後一句話令他很不滋味。「你們……很親密?」他從未像此刻這般嫉妒老友。

  畢竟是死黨,路家聲馬上感覺到祁昊語氣裡的不尋常。「怎麼?你吃醋啦?」

  他故意逗弄好友,卻惹得祁昊連連否認。「神經!我和她又不熟……」

  「唉,愛情不一定熟悉才會產生火花,不然哪來的一見鍾情?況且你們也相處一段時間,總該知道什麼叫日久生情吧?晴沂是個好女孩,被她吸引是很自然的事……」

  「別胡說,我不可能喜歡上素妍以外的女人!」祁昊連忙否認。

  路家聲深知好友對妻子的深情。不過,天底下沒有絕對的事。

  「我想也是。不過你知道嗎?硯硯偷偷告訴我,想要晴沂當他媽媽……」

  祁昊心臟跳快了一拍,急著掩飾心虛。「這孩子,真是有奶便是娘!」

  「晴沂是個好女孩,如果你們能擦出火花,我很樂見其成,真的。」路家聲衷心地說著。

  傅晴沂和祁昊都是心中有缺口的人,如果這兩位好友能填補彼此心中的那個破洞,路家聲真的舉雙手贊成。

  「你扯到哪裡去了!」祁昊不自在地轉移話題,「怎樣,晚上咱們哥倆去喝一杯。」

  「好呀!福伯已經交代我將你帶回家,要喝回家喝。」路家聲看看時間,「快下班了,看你有空發呆,今天應該可以早點回家吃飯吧?」

  「可是……我還有事……」祁昊走回辦公桌前假裝忙碌。

  「別裝了,走吧!」路家聲不由得祁昊拒絕,「我已經叫你的司機去開車了!」

  祁昊無奈地搖頭。「那就走吧!」

  硯硯一聽到車聲就衝出門廊,待祁昊一下車,小小身子便迫不及待跑到他跟前,熱情地喊了聲:「爸爸!」

  兒子壓抑的欣喜令祁昊心疼,如果他對硯硯溫柔一點、關心一點,他應該會不顧一切奔入自己的懷裡膩著不放,而非像現在這樣駐足不前。

  祁昊主動抱起兒子,在他細嫩的臉頰上磨蹭,笑得像個寵溺孩子的父親。「爸爸好想你,有沒有想爸爸?」

  父親的熱情讓硯硯喜出望外,連忙熱切回應著:「硯硯好想爸爸……爸爸……」他一直喚著父親,好像要把這些日子以來的想念一次填滿。

  「硯硯……」祁昊感覺心裡最頑固的角落慢慢崩解、融化,整個人變得好柔軟,充滿感動。

  斷了好久的父子親情終於搭上線,一旦相系就再也割捨不了了。

  傅晴沂站在客廳注視這對父子,他們之間那種相依為命的牽繫令她想到獨自扶養她長大的父親。

  單親家庭親子間的那條線,只有過來人才看得到。祁昊終於放下嚴父的身段,這樣的結果令她欣慰。

  發現一旁的傅晴沂,祁昊難得露出笑容,卻有些不自在。「傅小姐,這陣子辛苦你了。」

  「祁先生別客氣。」傅晴沂客套地回應。

  路家聲以大嗓門沖淡生疏的氣氛。「喂!你們兩個怎麼搞的,什麼祁先生、傅小姐的,兩個人同住一個屋簷下何必這麼拘謹?直接叫晴沂、祁昊就好了呀!真受不了你們……」

  見兩人欲言又止,路家聲抱起硯硯往廚房走去,「來,硯硯,讓他們在這兒客套,我們先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好吃的。」他直覺這兩人有問題,好像在逃避彼此的眼神。

  待客廳靜了下來,那晚的意亂情迷同時浮現兩人腦海,氣氛更加尷尬,但誰也沒有移動腳步,直到祁昊先打破沉默。「那晚……很抱歉……冒犯了你……」

  一見到她,那晚的親暱畫面像塊撕不掉的標籤緊緊貼附在他腦海,此刻他甚至記得在她嘴巴裡面的觸感,還有指尖所眷戀的小紅莓……

  「沒……沒關係……你喝醉了……所以才會看錯人……」傅晴沂的臉立即漲紅。

  事實上,她沒有一天不去想這件事。一個月未見,從他進門後,她的眼睛一直沒離開他,試圖在他臉上找到那晚撼動她的深情,卻令她失望。

  「我保證不會再犯,希望你能安心住下來。」祁昊生怕傅晴沂就此離去,這也是他遲遲不敢回家的原因。

  「嗯,我已經答應硯硯,不會說走就走。」傅晴沂沒想到祁昊會道歉,也急切地表達自己的意願。

  「那就好……」

  四目交接,又是一陣沉默。

  「喂,祁先生、傅小姐,你們再不來,我們就要把菜吃光光了!」路家聲的大嗓門從餐廳那頭傳來。

  祁昊示意傅晴沂先行。「吃飯吧!傅小……嗯……晴沂。」

  「嗯!」傅晴沂對祁昊笑笑,率先離開玄關。

  祁家好久沒這麼熱鬧,連福伯都一起坐下來用餐。

  因為路家聲喜歡搞笑,席間笑聲不斷,最開心的莫過於硯硯。

  晚餐過後,三人在花園享用點心、喝紅酒聊天,傅晴沂也喝了幾杯,觀觀則在院子裡跑來跑去。

  「晴沂,還習慣這裡嗎?如果祁昊欺負你儘管說,讓我這個大哥替你出氣!」路家聲玩笑似地望著兩人。

  傅晴沂泛著紅暈的臉龐更顯羞澀。「路大哥,別鬧了……祁先生對我很……客氣……」想到那晚的迷情,她最後兩個字差點說丕出口。

  「客氣?嗯,你們兩個祁先生、傅小姐的,真是很客氣。」看到祁昊不自在的眼神,路家聲興起撮合這兩人的念頭。「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好朋友,這樣未免太生疏了吧?祁昊,你說是不是?」

  對好友一向的直率,祁昊只能搖頭一笑,「的確……不過我很感謝你介紹晴沂來這兒,硯硯的確變得精神多了,整個人也活潑起來。」

  「那還用說?晴沂對孩子最有一套,而且她很喜歡小孩,可說是空有滿腔母愛卻無用武之地,這正是硯硯此刻最需要的,所以兩人一拍即合……」

  路家聲愈說愈高興,看到硯硯恢復了原有的活潑,祁昊也不再緊皺眉頭,傅晴沂愉快的神態似乎已找到心靈寄托,他愈發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卻有點得意忘形。

  傅晴沂立即制止他,對他投以警告的眼神。「路大哥!」

  路家聲回她一個眼神要她安心。「這是事實呀!你本來就很愛小孩,看來和硯硯也算有緣……」

  祁昊看不懂兩人之間交換的眼神,不過他想知道更多傅晴沂的事。「晴沂是什麼時候到美國唸書的?你在台灣有家人嗎?」

  「我在美國念大學和研究所,父母都過世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她的回答有種孑然一身的淒涼。其實,在這世上她並非真正「一個人」。

  聽出她語氣中的苦澀,祁昊自己也感觸萬分。「我瞭解那種感受……」妻子走後,他真的有種無依無靠的愴然。

  兩人視線交會,眼神似乎也膠著了。

  「嗯……你們一個是缺了角的圓,另一個是孤獨落單的一角,不如湊在一起湊成一個完整的圓……」月色正圓,路家聲也跟著感性起來,「早上硯硯還偷偷告訴我,要晴沂當他的媽媽呢!」

  「路大哥,你別胡說八道!」她真想找個洞鑽進去!

  傅晴沂的臉紅得像熟透的柿子,她趕緊召喚硯硯避開路家聲戲謔的笑意,「九點半了,硯硯該上床睡覺了,你們慢聊,我帶硯硯上樓去。」她臨去前偷偷瞧了祁昊一眼,發現他正饒富興味地瞧著她,眼帶笑意。

  祁昊目送兩人進屋,心也跟著上樓。

  路家聲再次試探老友心意。「喂,你覺得晴沂是不是你那失落的一角?」

  祁昊沒有回答,只是丟下一句。「我去看一下硯硯,一下子就回來。」

  「喂,就這樣走啦?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路家聲舉杯對明月,忽然覺得好孤單。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4 00:53:15

  第三章

  「於是,豬大哥就隨隨便便用稻草蓋了一間茅屋……」

  祁昊一走近硯硯的房間,便聽見輕柔的嗓音從裡頭傳來。

  又是三隻小豬的故事!這孩子永遠聽不膩。

  祁昊站在房門口望著床上互相依偎的身影,不禁浮現絲絲笑容。

  硯硯打了個大呵欠,一發現父親的身影,立刻睡意全消。「爸爸,換你講三隻小豬給我聽!」

  「爸爸不會講,晴沂阿姨講的比較好聽。」祁昊在床的另二邊坐下,一樣靠在硯觀的身側,「繼續啊!爸爸也要聽故事才睡得著。」

  他輕鬆愜意的模樣,引得傅晴沂輕笑。

  「不要啦!我要爸爸講……」父親從未講過故事給他聽,硯硯滿心期待。

  傅晴沂馬上將故事書遞給祁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祁爸爸說故事時間到了!」

  「好吧,既然你們不怕聽了晚上作惡夢……」祁昊看了傅晴沂一眼,接下了她的戰帖。

  於是,祁大老闆第一次的處女秀說得結結巴巴,在硯硯不斷糾正、抗議聲中終於結束,三人頓時笑成一團。

  「好啦!該睡覺了。」

  硯硯躺下來,小手一邊抓著父親的手,另一邊抓著傅晴沂的。「你們不要走,陪我……」

  孩子哀求的神情讓祁昊不忍拒絕,他望了傅晴沂一眼,然後在兒子的身側躺下。「嗯!爸爸不走,阿姨也不走……」

  傅晴沂也跟著躺下,兩人面對硯硯躺著,不約而同輕拍他的胸膛。

  硯硯喃喃要求著:「唱歌給我聽……」

  兩人目光因此膠著,祁昊學起兒子耍賴。「我也要聽……」

  傅晴沂假裝無奈地撇了撇嘴角,接著哼起「搖囝仔歌」。

  充滿感情的清亮嗓音猶如天籟環繞整個房間,她溫柔慈愛的表情就像一塊磁石,祁昊的目光再也無法從她臉上移開。

  他的胸口溢滿感動,從一踏進房門到現在都無法平息。

  自素妍走後,他以為自己不可能再笑得這麼暢快,不可能和孩子變得這般親密——即使她在的時候,他也從未陪著孩子上床,更別說講故事。

  乍見到傅晴沂為硯硯講故事的模樣,一股溫馨平和的氣息充塞心間,他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捨不得離開。

  或許,失而復得的溫暖讓他更懂得珍惜,於是他開始有了期待,因為她——傅晴沂的思緒同樣離不開躺在另一側的祁昊。這男人總讓她出乎意料,一開始嚴肅得令人緊張,卸下面具時卻又深情得令她感動;剛剛講故事時則像個頑皮逗趣的大男孩,現在凝望她的眼眸卻又充滿柔情……隨著他的情緒波動,她的心一點一滴陷落。

  誰都沒有移開目光,兩隻手拍著拍著就碰在一塊,厚實的大掌抓住纖纖玉手,不再放開。

  「喂!祁昊……」路家聲嘴巴呈O字形呆立在門口。

  他一個人酒喝夠了,夜景也看膩了,無趣地上樓想知道大家都到哪兒去了,卻撞見這副暖昧的景象。

  才剛要撮合這兩人,竟然就被他捉姦在床。

  「噓……」兩人倏地分開緊握的手,同時要這不速之客小聲一點。

  見硯硯已熟睡,兩人有默契地幫孩子拉好被子下床,接著走出房間,帶上房門。

  「我……先回房了。」傅晴沂害羞地道了聲晚安便匆匆上樓。

  「這……祁昊,你動作未免太迅速了吧?」路家聲從未見過傅晴沂這般羞怯的模樣,眼睛瞪得比剛才還大。

  祁昊貪戀地望著傅晴沂纖細窈窕的背影,直到她消失視線外,才白了路家聲一眼,逕自下樓。

  出了客廳,他直接走向搖椅坐了下來,凝望山下夜景。

  「兄弟,你太不夠意思了,虧我剛剛撮合了老半天,原來你早就採取行動了,還說什麼不可能愛上素妍以外的女人,這不是擺明呼攏我嗎?」路家聲不客氣地擋住祁昊的視線,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祁昊當然知道好友只是愛鬧,不客氣地回他一句。「吵死了!」

  望著祁昊顯然心煩氣躁的表情,路家聲不再鬧他。「喂,你是認真的嗎?還是太寂寞了,想找個人填補?」他正色地問。

  太多人因為寂寞而讓自己陷入一段感情之中,他不希望好友開始另一段感情是為了療傷,更不願見到傅晴沂因而受傷。剛剛瞧她面如桃李的摸樣,顯然也動了情。

  事情果如他所料想般發展,但他卻有些擔心祁昊的動機。

  「我也不知道……」祁昊一臉茫然地訴說著遇到傅晴沂之後所發生的事。他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好像一切的發生都是這麼自然。

  路家聲聽完祁昊的敘述,想了一下,直言不諱地對他提出忠告:「我想是因為你太想念素妍,家中突然來了一個女人,你會將她當作素妍這很正常,不過,我認為這只是移情作用,這樣對晴沂是種傷害!萬一她很快就陷進去……」

  「我剛開始也是這麼認為,所以才一直待在公司不敢回家……」祁昊也想釐清自己的心思,因此沒有隱瞞。

  「但是,今天見到她的那一刻、在硯硯房裡握住她的手時,素妍並不在我的腦海中,只有她……」

  祁昊無奈地撥弄著頭髮,顯得有些不安,「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是那麼思念素妍,同時又對另一個女人動心,這樣對素妍太不公平了!「

  路家聲想起祁昊之前說過不會愛上素妍以外的女人,或許那時他已經動了心,這麼說只是不願面對這突來的情感。

  不過感情的發生通常說不清原因,有時可能是一時意亂情迷,或是靈光乍現,然後瞬間消逝。

  「別這麼想,感情的事很難說。你喜歡晴沂並非背叛素妍,畢竟素妍已經不在了……不過,我不希望你開始新戀情是因為寂寞,或是想找個人照顧硯硯;重點是,你必須真的很喜歡這個女人,和她在一起很快樂。」

  「我知道。」祁昊輕歎一聲,「我會好好想清楚。」

  「晴沂是個好女人,她曾經在感情上被傷得很重,我不希望她再受到傷害。」路家聲鄭重聲明,表情從未如此嚴肅。

  「傷得很重?誰傷害她?」祁昊急切地望著好友,一臉關心。

  「唉!這是她的私事,等她想告訴你時自然會說。」路家聲認為有必要提醒好友,「總之,每個人都有過去,往後你們如果在一起,甚至結婚,我希望你能接受晴沂的一切,包括她的過去。」

  「我知道。」祁昊不再追問。他自己也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連好友都不知道。

  他凝望山下,心頭如遠方閃爍的夜景,亂中自有它的規矩。

  頭痛折騰祁昊一夜,下樓時,傅晴沂和硯硯已快用完早餐。

  「爸爸,你今天比我晚起床耶!」經過昨晚,硯硯對父親的態度變得很親暱。

  傅晴沂卻看出祁昊似乎不太舒腋。「祁昊,你還好嗎?你臉色好差。」

  「我頭痛。」昨晚路家聲離開後,他一個人在院子待了好久,最後靠在搖椅上睡著。雖說已經是夏天,夜晚的山上還是有些涼意,該是著涼了。

  福伯端上早餐,祁昊卻顯得反胃。「我不吃了。」

  「昨晚沒睡好嗎?要不要來杯熱茶?」傅晴沂顯得相當關心。

  祁昊勉強對她擠出笑容。「我到公司再喝。」結果一離座,整個人便失去平衡,還好及時扶住椅背。

  「祁昊!」傅晴沂想也不想便衝上前扶著他,「你還好嗎?不舒服就別去公司了。」

  福伯也隨之附和,「是呀!在家休息一天好了,少爺這陣子每天忙得都沒回家……要不要叫王醫師來看看?」

  「不用了,我再去躺一下就好。」祁昊覺得頭昏腦脹,扶著椅子慢慢往樓梯走去,福伯趕緊在旁邊攙扶著。

  傅晴沂憂心地望著祁昊虛弱的身影,直到硯硯泫然欲泣的聲音響起——

  「阿姨,爸爸是不是生病了,像媽咪一樣?」

  她趕緊露出笑容安慰同樣擔憂的硯硯。「沒事,爸爸只是感冒了,全身沒力氣,休息一下就好了,別擔心,走羅!上學快遲到了。」

  「嗯。」得到了傅晴沂的保證,硯硯這才放心上學去。

  一整天下來,傅晴沂雖緊張祁昊,卻不敢進他的房間探望;直到硯硯唾著之後,她終於按捺不住浮動的心,悄悄走到祁昊的房門口。

  福伯正端著杯子出來,傅晴沂掩藏不住關心地問:「怎樣?祁昊還好嗎?」

  「睡了,可能吃了藥,比較好睡。」

  上午福伯請來住在附近的家庭醫生看診,說是感冒,開了一些藥。

  「那就好……」傅晴沂望進房裡,想看看祁昊卻又怕福伯覺得奇怪。畢竟她只是個家教,隨便進男主人房間十分不妥。

  但她這副心神不寧的模樣,明眼人都瞧得出她對祁昊的關心。

  福伯暗自竊喜,別看他老了,眼睛和腦袋都還管用,昨天他觀察少爺和傅晴沂的互動情形,好像有某種電流在空氣中竄升。他也年輕過,當然知道男女雙方互有好感會是什麼樣的眼神。

  傅晴沂這女孩長得漂亮又溫柔,個性有點像死去的夫人,最重要的是,她對小少爺好得沒話說。

  如果她能當小少爺的新媽媽,這個家庭一定會再度充滿歡樂。

  福伯故意捶著肩膀,猛打呵欠。「哎呀,年紀大了,時間一到就困了。」

  「福伯,您照顧祁先生一天了,也累了,早點去睡吧!」傅晴沂心疼這個盡忠職守的老僕,一整天忙上忙下,生怕生病的少爺沒人伺候,六十幾歲的老人怎麼受得了?

  福伯假意歎氣。「怎麼能睡?我怕少爺醒來需要什麼,沒人在身邊照顧我不放心。」偷偷瞧著傅晴沂心軟的模樣,老人家皺著眉,心頭卻暗笑。

  「您去睡好了,我來照顧祁先生,反正現在我也睡不著。」傅晴沂心虛地提議著,生怕被福伯看穿心思。

  「這樣好嗎?」

  「沒關係,您去睡吧!」她拍拍老人的手臂,要他放心。

  「那……就麻煩你了。」福伯再次打了個呵欠,然後緩緩往樓梯走去,還不忘回頭吩咐著:「有什麼事再叫我。」

  其實他心裡恨不得發生一些事呢!

  「放心吧!沒事的。」傅晴沂對福伯揮揮手,老人家這才轉身下樓,嘴角掛著得意的笑容。

  妻子過世後,祁昊為免觸景傷情,搬到客房去住。

  傅晴沂輕手輕腳走進房內,窗簾都已拉上,獨留床頭櫃上的一盞小燈,靜得只有牆上時鐘微弱的滴答聲。

  她幾乎屏住呼吸地站在床邊,生怕吵醒祁昊。怔怔望著毫無防備的睡臉,他的脆弱令她既擔憂又心疼。

  昨晚她也沒睡好,喜悅和不安在心頭不斷翻攪。

  祁昊握著她的手時,看她的神情似乎流露著絲絲情意,這是不是代表他也喜歡她?如果是,他喜歡的是她,還是在這個時候住進祁家、能夠填補空虛的任何一個女人?

  如同路家聲所擔心的,她也怕祁昊之所以這麼做只是一時忘情,或是將她誤認為亡妻所產生的移情作用。儘管心已經漸漸陷落,但她並不想要這樣的感情。

  「嗯……」祁昊突然動了一下,將被子都踢開。顯然睡得極不安穩。

  看他似乎流了不少汗,傅晴沂拿起一旁的濕毛巾輕拭著他的臉和露出睡衣外的頸子。

  是不是發燒了?臉頰看起來紅紅的……

  放下毛巾,白皙的玉手按住他的額頭,另一隻手則按住自己的,嗯……好像有點發燒。

  傅晴沂正欲縮手之際,手卻被緊緊握住。

  祁昊睜開眼睛,直視她的雙眼有些迷濛。只見他喃喃低語,輕柔得有如祈求,更像撒嬌。「陪我……別走……」

  傅晴沂以為他又將自己當作素妍,抑或作夢,強掩失望地試著喚醒他,「我不是祁太太……我是……」

  祁昊虛弱一笑,適時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你是晴沂……」此刻的他再清醒不過,只是有點頭昏。

  「你……」濃烈的情感漫天襲來,她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陪我,好嗎?」他拍拍身側的床位,懇求的眼神讓傅晴沂的矜持一下子就投降。

  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傅晴沂上了床。還沒躺下,身體就被祁昊抱在懷中,她頓時僵在那兒不知所措。

  祁昊整個臉埋進傅晴沂頸間,嗅著沐浴後散發的清香。「別動,一下下就好……」昨晚一起躺在硯硯的床上,他隱約聞到她清雅柔媚的香氣,於是他開始想像這一幕。「你好香……」

  「你……」傅晴沂真的不敢動,睜大的眼珠望著膩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以為心臟就要從口中跳出。

  祁昊的大腿佔有性地夾住她的,將嬌小纖細的她抱在懷裡。「不准走喔!」在她懷裡尋到一個舒適的位子,祁昊又閉上了眼睛。

  「祁昊?」直到均勻的鼻息呼在她的脖子上,傅晴沂才知道他又睡著了。

  心頭湧上的甜蜜慢慢取代過度的緊張,她轉過身面對他的臉,充滿感情地輕喚了一聲,「昊……」知道他睡熟了聽不到,她笑得好甜蜜。

  本以為這輩子只能活在過去的陰影中,不可能對男人動心,誰知道會遇上和自己同樣心靈脆弱的他,一下子就陷入了……

  或許如同路家聲所言,他是缺了角的圓,自己恰好是那孤獨的一角,兩個人自然而然需要對方,緣分令他們交會,成就人生的圓滿。

  伸出手臂攬住他的腰,她的手掌輕拍著他的身體,就像哄著一個巨大的孩子,自己也慢慢沉入夢鄉。

  祁昊一睡醒立即找尋身旁的軟玉馨香,卻撲了空。

  不是要她別走的嗎?

  昨晚即使昏昏沉沉,他的身體卻對懷中的人兒偷偷起了反應,無奈力不從心,藥效讓他很快就沉入夢鄉。

  本以為醒來會見到她,祁昊強抑滿腹的失望準備起身。全身都是汗臭味的他,想先沖個澡。

  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再壯的人都會腿軟,祁昊趕緊扶著牆壁穩住身子。

  傅晴沂剛好推門而入,以為他還沒痊癒,一個箭步上前扶著壯碩的身軀,來不及掩飾心中的關切。「昊,怎麼下床了?看你連站都站不穩,趕快躺下來。」

  她剛送硯硯上學回來就直接衝上二樓,生怕祁昊醒來見不到她,更怕昨晚的親暱和他眼神裡的深情都是一場夢。

  祁昊因傅晴沂親暱的稱呼暗自竊喜,她的愛意毫不掩飾地直接撞擊他的心。雖然精神好得可以去跑馬拉松,他可沒打算這麼快讓自己痊癒。

  「你說要陪我的,可是一醒來卻看不到你……」他抱怨著,虛弱的語氣果然引起她的關切。

  「我剛送硯硯上學,他很不安。」她努力安撫他,生怕讓他失望,「接下來我有空陪你,你想吃點什麼?還是再睡一下?」

  「嗯……躺了一天,全身都是汗臭味,想去沖個澡。」

  「好,我扶你去。」讓他的手放在自己肩膀,傅晴沂的手穿過他的腋下攬住粗壯的腰際。「靠著我慢慢走……」

  挺起纖小的身軀,此刻的傅晴沂堅強得似乎可以撐起一片天。

  祁昊身子有節制地往傅晴沂身上靠去,慢慢跨出步伐。移動的同時,他的頭始終低垂,視線沒離開只高及他肩膀、拚命撐住他的嬌小身影。

  剎那間,他終於發現自己心動的原因。

  一開始雖將她誤認為素妍,但她的溫柔一點一滴沁入他空虛的心靈,如海綿快速汲取水分一般;她對待硯硯的方式自然得像個慈愛的母親,這也是令他感動的主要因素。

  生病這幾天,她的關切和無微不至的照顧更是無形的催化劑,讓他忍不住想依靠她,在她身上尋求撫慰。

  男人也需要可以依靠的肩膀,尤其最脆弱的時候。此刻,傅晴沂正撐起他的脆弱,堅強得像個巨人。

  「來,快到了……」傅晴沂騰出手打開洗手間的門,進了浴室後早已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她先讓祁昊坐在馬桶上。「你……自己可以嗎?」她問得上氣不接下氣,兩頰因熱度而泛紅。

  祁昊拉起她的手,又露出那種迷途小狗般的眼神。「幫我脫衣服……」不忘裝虛弱博取更多福利。

  她最難抗拒這樣的他,緊張地舔著嘴唇,蹲下來拉住他的T恤下擺往上拉,他則配合地抬起手臂任她脫掉上衣。

  「還有下面……」無助的聲音再次傳來。

  傅晴沂驚愕地往祁昊的下半身看去,緊張地猛吞口水。她告訴自己這沒什麼,眼前是個虛弱的病人,她只能將自己當作看護,不可胡思亂想。

  「來,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她蹲下去用手臂環住祁昊的腰,試圖將他拉起以脫下褲子。

  當臉頰貼近結實的胸膛,她感覺自己的臉熱得像貼在爐邊的燒餅。

  同樣發熱的還有祁昊,而且幾乎發狂——為貼在他身上的小女人而發狂。

  顧不得扮演虛弱的病人,他猛然站起來將嬌小身軀往後推靠在洗手台上,雙唇急切地進攻還來不及反應的嬌唇,狂肆地吸吮含弄。

  「嗯……」不知他為何突然變得這麼有力氣,傅晴沂的驚愕只持續一秒,祁昊的熱情一下子瓦解了她的意識。

  霎時,寬敞的浴室中吟哦聲和喘息聲相互交錯。

  「嗯……嗯……」她的手臂一縮,緊緊抱住在她身上點燃慾火的男人。

  「嗯……昊……」

  她的身子因為情慾而微微輕顫,有點難以招架突來的激情。

  「晴,你好可愛……」他的嘴唇輕舔著她的耳朵,熱切的鼻息又令她一顫。感覺愛人因自己的愛撫而顫抖,祁昊更加珍惜她的純真。

  激烈的熱吻讓她失去了思考能力,胸部也因為舒服的揉捏而脹痛,絲毫沒注意到她的上半身已經毫無保留地袒露。

  祁昊的唇由上往下慢慢移動,從小巧纖細的下顎到白皙優雅的頸部,經過之處皆留下撩火般的吻痕。然後他緩緩屈膝,以便雙唇能順利攻佔飽滿彈動的雪白山丘。

  「啊……」當胸前最敏感的尖挺被含在口中,她忍不住輕呼出聲,緊緊抱著他的頭,纖指不斷在他背上游移、搔刮。

  感覺口中的櫻果在舌尖的挑弄下逐漸發硬,祁昊的慾望也以最快的爆發力硬挺起來。

  他的手指悄悄摸上她裙子的拉鏈,雪紡紗飄落的同時,長指毫不猶豫探進雙股之間,隔著微濕的底褲輕輕撩撥勾刺。

  「啊……好熱……」下身的搔癢讓傅晴沂忍不住夾緊大腿。

  祁昊抬頭望向她深陷慾望的表情和微張的檀口,嘴角一揚,兩指輕勾著內褲外緣慢慢往下拉,映入眼簾的三角叢林更令他血脈僨張。

  將臉湊近她的小腹,舌尖開始逗弄凹陷的肚臍,指尖則輕捻著已經覆蓋一層凝露的花瓣。

  「嗯啊……嗯……」她雙腿一屈,癱倒在他身上。

  他的手掌撫上挺翹的嬌臀,雪白柔軟的觸感令他愛不釋手,忍不住緊捏住飽含彈性的綿丘。

  「啊……」禁不住兩隻手前後夾攻,她尖叫出聲,蜜液沾濕了他的指尖。

  祁昊忍住即將爆發的慾望,攔腰抱起傅晴沂走回臥房,雙雙倒在大床上。兩具光裸的軀體相互纏綿,忘了天地、忘了對方,更忘了自己。就像兩個孤寂的靈魂,只能藉著火熱的激情證明自己的存在。

  「嗯啊……」當他的慾火急切地擠入狹窄的通道時,她悶哼一聲,內壁因為緊張而收縮。

  「不……不要……好痛……」她緊閉著雙眼,額頭開始冒出冷汗。

  「晴,放輕鬆……讓我進去……」祁昊以為傅睛沂的緊張是因為第一次,柔聲地在她耳際輕哄。「進去就不痛了……」

  舉起硬矛再度對準入口,健臀縮緊準備一舉挺進,卻引來更痛苦的回應。

  「啊……不要……」她的身體抖動得厲害,搖晃的臉龐淚水四溢,最後忍不住掩面痛哭。「不要……求你……嗚嗚……」

  過度激烈的反應令祁昊十分挫敗,他以為她已經準備好了。

  「好好……不要了……別哭……」她驚懼柔弱的模樣令他心疼萬分,只得硬生生壓抑即將爆發的慾望。

  將她攬入懷中,祁昊不斷哄著她,直到哭聲停止。

  傅晴沂從祁昊懷中探出頭來,帶淚的雙眸裡有說不出的歉意。「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

  祁昊吻乾再度湧出的淚,只能怪自己太心急。「是我不好,不該這麼急……女孩子第一次難免緊張,我會等你準備好……」

  柔聲的撫慰更令傅晴沂難過,她在心裡吶喊著:不是!不是這樣的……

  她心中有說不出的苦,這也是潛藏在她心裡最不堪的記憶,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變成難以跨越的障礙。

  因為激情來得太突然,美好得令她忘了一切,以為自己可以面對……

  「好了,別再哭了,你這樣我好心疼……」

  祁昊看不見傅晴沂內心的痛苦掙扎,光是她的淚水就足以讓他的心揪緊。「別哭了,好嗎?」

  「嗯!」傅晴沂害羞地點頭,含羞帶淚的模樣令祁昊快要招架不住。

  「你等我一下。」

  他快速起身衝進浴室,拿出她的衣物,「你先穿上衣服,我去沖個澡。」然後又匆匆奔回浴室。

  再不躲開,他真的會在她眼前射出來。

  傅晴沂穿上衣服,心情卻沉重無比。過往就像一片黑霧,漸漸籠罩著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4 00:53:35

  第四章

  這天以後,每晚祁昊都會溜到傅晴沂的房間溫存一番,然後擁著她入眠。

  自從素妍走後,他從沒睡得這麼好。不過,另一種折磨才剛開始。

  「嗯啊……不……不要……你答應我的……」每到緊要關頭,傅晴沂總會踩煞車。

  儘管祁昊忍受得快要抓狂,他卻不願強迫她,只能挫敗地躺回床上。

  「唉,這樣下去,你永遠也沒辦法克服這一關……」他實在不懂,如果傅晴沂真的愛他,應該能為他承受第一次的痛,況且他一定會對她很溫柔,因為他在乎她。

  傅晴沂愧疚地窩進祁昊的懷裡,泫然欲泣。

  她忍不住告訴祁昊這並非真正的理由。「對不起,昊……我……並非怕痛……而且……這不是我的第一次……」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呀!」祁昊不覺得意外,畢竟這個年紀有過性經驗十分正常。「沒什麼好怕的,況且,兩情相悅做這種事很正常……」

  傅晴沂緩緩坐起,不知如何啟口。「我不是怕你,而是……我有心理障礙……」想到過往,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看她傷心的模樣,祁昊也跟著起身,攬住顫動的小小身軀。「怎麼啦?願惹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嗎?」

  他想起路家聲說過,傅晴沂曾經在感情上受過創傷,莫非是曾遭受虐待或暴力?祁昊忍不住做最壞的猜測。

  傅晴沂不知該不該說出那段往事。畢竟兩人的關係剛開始,對彼此瞭解還不夠,她無法想像祁昊的反應。

  最後,她想到一個合理的借口。「我……只交過一個男朋友,他在床上……一向很粗暴,每次都會弄痛我……所以……我很害怕……」

  真如他所料想的!祁昊十分心疼地將嬌弱的身軀擁在懷中,這麼好的女人值得他守護等待。「別怕,我永遠不會傷害你,我會等你準備好接納我……」

  傅晴沂依偎在祁昊寬闊的胸膛,心裡滿是感動。「我會盡快走出陰影,和你成為……真正的情人……但是,我需要你的幫助,一起克服障礙……」

  「別擔心,我會讓你盡早習慣我的身體……」祁昊的手指開始不安分地移至傅晴沂胸前綻放的紅莓。

  「嗯……好癢……」傅晴沂很快就有反應,整個身軀立即癱軟在他懷裡。

  感覺她的身體愈來愈敏感,祁昊的撫弄更加賣力。他相信過不了多久,她一定能擺脫不愉快的陰影,很快就能接納他。

  但是,他的信心一下子就被不速之客摧毀。

  「阿姨……」

  傅晴沂的房門忽然被打開,探出驚恐的小臉蛋。

  兩人倏地分開,傅晴沂趕緊用床單蓋住自己,祁昊連忙下床找到自己的內褲,也將被丟棄的睡衣丟給她。

  硯硯帶著惺忪的淚眼飛奔入父親懷裡。「爸爸,我作惡夢……」剛從惡夢中驚醒,他直覺奔向阿姨的房間,見到父親在這兒也不覺奇怪。

  「要不要告訴爸爸作了什麼惡夢?」祁昊為硯硯擦乾淚痕,將他抱進懷裡。

  「我忘了……」硯硯搖搖頭,打了個呵欠,「我要跟你們睡。」說完便在兩人中間躺了下來。

  祁昊和傅晴沂相視微笑,同時幫硯硯蓋好被子躺了下來。

  關燈之後,祁昊的手繞過硯硯撫上傅晴沂的臉頰,愛憐地摩挲著。

  「哇,這東坡肉太好吃了,真是多一分太肥,少一分太瘦!」這天路家聲又上門來。一聽到傅晴沂要下廚,他和祁昊一開完會就飛奔回家。

  「哇!晴沂,你乾脆改行當廚師算了,這樣好了,來我那兒,薪水保證比這裡多……」

  話一說完,祁昊立即白了路家聲一眼。

  路家聲當然收到那威力十足的白眼,不過他不怕死地繼續攪和。

  「硯硯呀,你可不可以將晴沂阿姨讓給乾爹,讓她住到我家?」

  硯硯毫不考慮地回絕。「不行!阿姨不會離開我!」

  「咦?奇怪耶!阿姨又不是你媽媽,怎麼可能不離開你?」路家聲繼續逗硯硯。

  其實他主要是要逗弄祁昊。這傢伙這陣子神清氣爽極了,一下班就迫不及待衝回家,今天還提早下班,肯定是為了傅晴沂。

  莫非,他們之間有什麼進展?但問祁昊,他只是笑得神秘。

  「那我要阿姨當我的媽媽。」硯硯不加思索地轉向父親,「爸爸,我要阿姨當我的媽媽,好不好?」

  祁昊沒好氣地瞪了路家聲一眼。「別理乾爹胡說八道。」

  路家聲繼續編風點火。「硯硯,你知道阿姨怎樣才能當你的媽媽?」

  硯硯的回答很直接,「阿姨和爸爸結婚,就是我的媽媽呀!」

  傅晴沂立即臉紅地阻止硯硯,「硯硯,別胡說!」

  祁昊笑望著傅晴沂羞怯的模樣。

  「那……什麼叫作結婚呢?」兩人的深情對望沒逃過路家聲的偵探眼。

  「就是要當新娘子,然後,爸爸媽媽睡在一起,就有小貝比了!」硯硯想起以前媽咪曾說過小貝比怎麼來的。

  接著,硯硯又補上一句。「阿姨和爸爸已經睡在一起,所以她可以當我的媽媽了!」

  「硯硯!」傅晴沂和祁昊不約而同發出輕呼,傅晴沂全身瞬間紅得像只煮熟的蝦子,祁昊則笑得尷尬。

  「嗯!快了、快了……」路家聲分別看著兩人作賊心虛的模樣,笑得超暖昧,「你爸爸還真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呢!」

  只有硯硯不明所以,很嚴肅地對路家聲說:「乾爹,阿姨要當我的媽媽了,你不可以搶走她喔!」

  「乾爹怎麼敢吶?就算搶得過你,也搶不過你爸爸呀!」

  親密關係被兒子爆料曝光,祁昊乾脆大方地攬著傅晴沂的肩膀。

  「當然搶不過,誰都不能搶走我們的晴沂阿姨,硯硯,你說對不對?」

  硯硯跑過去抱住兩人的腿,興奮地附和。「對,不能搶走!」

  路家聲和一旁笑得合不攏嘴的福伯立刻交換一個會心的笑容。

  終於見到祁家再度充滿笑聲、祁昊臉上洋溢著幸福,這是他們最樂意見到的結果。

  「晴……」

  「嗯?」

  「你覺得怎樣?」

  「什麼怎樣?」

  「晚餐時的話題呀……」

  等孩子睡著後,兩人來到花園。祁臭坐在搖椅上,傅晴沂則坐在他腿上,整個人窩進他懷中。

  既然關係公開,他們也不在意展現親密。

  「你說……結婚?」傅晴沂抬頭望著祁昊,臉上有明顯的為難。「太快了吧?」

  她從未考慮結婚,對她來說這件事一直很遙遠。

  「會嗎?」祁昊反而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結婚代表重新建構一個家,人生也有個新開始。

  「你是認真的嗎?」傅晴沂的眼神相當專注,「畢竟素妍姊姊才過世沒多久,我們也不太瞭解對方,我怕……」

  祁昊知道她害怕什麼。「你怕我只是因為寂寞,想借由你來填補失去素妍的空虛?怕和你在一起是為了硯硯?」

  傅晴沂垂下頭,點頭承認。

  祁昊抱緊她,彷彿這樣就能趕走她的猜疑。

  「原先我也這麼以為,但是和你相處久了,我很確定自己的心意。

  沒錯,我還愛著素妍,我承認永遠不會忘記她,但是我會將她放在心裡某個角落;而你不一樣,每天我心裡滿滿的都是你,幾乎佔據了所有心思,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眷戀,好像對你早就很熟悉,自然而然想和你在一起……」

  聞著她的髮香,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湧上,對她的慾念又再次升起。

  感覺有個硬物正抵著臀部,傅晴沂知道祁昊的意圖。「你……會不會只對我的身體有興趣?男人不就是這樣,得不到的愈想擁有,一但新鮮感沒了,熱情就退燒……」

  「我承認對你的慾望與日俱增,但是我更在乎的是你這個人……」

  祁昊不願她這麼看待自己,「我喜歡每天回家看見你在門口對著我笑,我喜歡看著你和孩子互動,喜歡你自然散發的溫柔,喜歡你說話的方式,撥弄頭髮的模樣……」

  他抬起她的下顎,輕輕吻上嫣紅的嬌唇。「我喜歡你嬌羞的神情。

  看都看不膩……」

  「那……你愛我嗎?」澄澈的黑眸在月色下閃耀星輝,認真而專注。

  祁昊撫著嬌嫩的臉頰,回以同樣的認真。「我愛你。」

  傅晴沂感動得泛著淚光,原來當有人對你說出「我愛你」時是這般動人心弦,再多電影或小說都無法描述出萬分之一的感動。

  她吸了吸鼻子,不安地問道:「無論我以前做過什麼,你都愛我嗎?」

  此刻,祁昊相信他的愛是毋庸置疑的。「我愛的是現在的你、未來的你,你的過往不會動搖我愛你的心意。」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在眼眶打轉的淚水終於滑落,滿載著她的感動。

  「那你愛我嗎?」祁昊想從傅晴沂的口中得到保證,雖然她從不掩藏愛意。

  「我愛你……剛開始你對素妍姊姊的深情讓我感動不已,那樣的你讓我好心疼,那時,我多希望自己是素妍姊姊,讓你深愛著……」

  「晴……」祁昊緊擁著她,好想將她揉入骨血之中。

  上天何其疼愛他,奪走索妍又送來了晴沂,適時解救他瀕臨枯竭的心房。

  「晴,我好希望每晚能和你坐在這裡看夜景,直到我們很老很老的時候……」祁昊目光望向星輝燦爛的台北夜空,他好渴望和她共度每個夜晚,共享這般良辰美景。「嫁給我,好嗎?」

  懷中的人兒沒說話,但祁昊可以感受她身子的不自然僵硬。

  傅晴沂掙脫祁昊的懷抱起身,走向欄杆背對他。「我們目前這樣不是很好嗎?我一樣可以陪你看夜景……」

  「不好!我想要和你共組一個家庭,讓大家知道我是傅晴沂的先生,你是祁昊的太太,我要硯硯喊你媽媽,我要我們成為真正的一家人!」祁昊來到傅晴沂身後急切地說服著,卻沒瞧見她苦澀的表情。

  傅晴沂相信祁昊的真心,問題是,一旦他知道她的過往,還能像現在這般愛她嗎?

  「你並不瞭解我……我連身體都無法接受你,這樣的我們怎能共組家庭?」

  「我知道你來自南部鄉下,無父無母,是美國兒童教育碩士,燒得一手好菜。美麗溫柔大方,深愛著祁昊和他的兒子硯硯。這樣就足夠啦!」祁昊扳過傅晴沂的身子,希望能撫平她的不安,「至於你的過往,只要克服了心理障礙,我們會很契合的,無論身體或心靈。」

  他以為傅晴沂所在意的「過往」是指「那件事」。

  「唉!」傅晴沂無奈地歎口氣,「不要逼我,先維持現狀好嗎?讓我們彼此多瞭解對方,嗯?」

  如果沒辦法找回她的過去,怎麼開始新的未來?這樣她的心永遠也定不下來……

  祁昊沒再說什麼,只是將傅晴沂攬入懷中深情說道:「好吧!就先不逼你,我會等到你點頭的那一天。」他會一直等下去,等到她敞開心胸真正接納他。願意當他的妻子。

  「謝澍。」傅晴沂心喜祁昊的貼心,快速吻上他的唇表示謝意。這樣的挑逗激起了祁昊的慾念,他乘機攬住她的後腦杓,猛然吻住羞澀逃脫的紅唇。

  「嗯嗯……嗯……」傅晴沂被吻得有點措手不及,而且今晚祁昊的攻勢猛烈更甚往常,剛開始她簡直無法呼吸,直到他放慢速度,帶著折磨人的溫柔舔洗她的唇舌,溫熱急促的鼻息吹拂得她不禁深陷慾望之中。

  「嗯……」她開始放鬆自己,任憑感官帶動思緒。

  祁昊抱起傅晴沂坐上搖椅,吻得她更意亂情迷。他的唇忙著渙散她的意志力,雙手拉開她的雙腿跨坐自己腿上,悄悄解開睡衣的扣子,讓呼之欲出的雪峰在夜風中彈跳輕晃。

  「嗯……別……」傅晴沂感覺胸口一陣涼意,卻無力阻止這羞人的折磨。「不要……嗯……會有人看到……」

  「大家都睡了,別擔心……」第一次在外頭親熱,祁昊格外興奮,三兩下就剝光她的上衣,一雙白皙高挺的綿乳猶如蜜桃般誘人。

  反正這偌大的豪宅裡只住著四個人,福伯的房間在後頭根本聽不到,硯硯也睡熟了,警衛室離主屋還有一段距離……

  「好美!」他的唇舌快速攻上峰頂,一口擷取嬌嫩欲滴的紅梅,用力吸舔著。

  「啊……嗯……」乳尖傳來陣陣騷麻,傅晴沂忍不住挺起上半身吟叫出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她趕緊咬住嘴唇,以免再次叫出聲來。她努力壓低聲音,發出撒嬌般的輕喃低語:「昊,不要在這裡……我們回房嘛……」

  「沒關係,來,咬住我的手指……」祁昊的拇指伸入傅晴沂口中,她不加思索地舔舐著。

  「嗯……」

  他愛死她這副嬌羞難耐的媚態,愈發想逗弄她,大掌趁她分心之際悄悄探入內褲,長指滑經茂密的叢林,找到濕熱的桃花源。

  「嗯啊……」傅晴沂下身一震,下意識想併攏雙腿,祁昊卻將她的腿推得更開。

  他在她耳邊輕輕低喃,不斷誘導著:「晴,為我張開……」他的手指開始輕揉著濕意已現的花瓣。

  「嗯……嗯啊……不要嘛……」傅晴沂情不自禁地呻吟,眼角因為羞怯難耐而泛著淚光,楚楚可憐的模樣令祁昊的撫弄更加賣力,逗得她忍不住輕輕擺動嬌臀,讓鞦韆的擺盪更加激烈,嘎嘎作響。

  祁昊見傅晴沂意識開始恍惚,兩根指尖輕輕揉捏著上端的小核並加快手上的動作。

  「嗯嗯……嗯嗯……」從未受過這樣刺激的傅晴沂感覺自己就要慾火焚身,她只能緊緊咬住口中逗弄的拇指,搖椅劇烈的晃動更助長祁昊的攻勢。順著穴口沁出的大量蜜液,他的手指倏然滑進緊縮的窄穴中。

  「嗯……」突來的疼痛讓傅晴沂身體一僵,祁昊沒讓她有太多喘息時間,隨即慢慢抽動手指。

  感覺體內逐漸高昇的壓力,傅晴沂的手指猛地掐住祁昊的手臂,貝齒咬著口中的拇指不斷喘息。「嗯嗯嗯……嗯……」

  祁昊不著痕跡地再探進一指,見傅晴沂陷入情慾之中沒有排斥,似乎慢慢接受入侵的異物,不由得心喜萬分。

  「嗯……嗯……嗯嗯……」摩擦的手指就像激情的引線,點燃她體內無比的熱情,幾乎讓她慾火焚身。

  見她意識開始飄忽,祁昊於是加速抽插的動作,鞦韆抖動得似乎就要解體。

  「呃……啊……」傅晴沂無力承受一波波欲潮來襲,直到全身癱攣不已……

  祁昊為尚未從高潮喘息中平復的傅晴沂扣好睡衣,愛憐地吻去她臉上的汗珠。「寶貝,舒服嗎?」

  傅晴沂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和意識,嬌嗔地瞪著祁昊,「你這個色鬼,這下全部的人都知道我們做了什麼……」

  「剛剛像那裡已經接納我的手指,表示你不再那麼排斥,總有一天,我要在這裡好好愛你,一定很刺激,哈哈!」祁昊抱起傅晴沂走回房裡,她則害羞地捶著他的胸艟。

  「你好壞……」

  原來這個嚴肅的男人談起戀愛來,腦中自然會進出千百種調情的方法,而且盡情使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4 00:53:54

  第五章

  星期天祁昊約朋友打高爾夫球,他開口邀傅晴沂一起去,因為他想介紹她給自己的朋友認識。

  結果傅晴沂卻推說有事不能跟去,祁昊只好帶著失望出門:

  祁昊前腳踏出門,傅晴沂後腳便跟著出門,直到傍晚才回來。

  進門時她的神色相當凝重,心情顯然不是很好,在大廳遇到福伯也沒看見似的。

  福伯覺得奇怪地叫住了她,「晴沂!」

  傅晴沂這才回神,跟福伯打了個招呼。「福伯,我回來了,硯硯呢?」

  「他整個下午部坐在搖椅上發呆,這下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不過他一整天都愁眉苦臉的……」福伯邊說邊觀察傅晴沂,然後關心地問道:「你的臉色也是不太好,是不是有什麼煩心的事?」

  福伯一直很納悶,自傅晴沂來到祁家,每個星期天她都一大早出門,直到傍晚才回來,而且回到家都是垂頭喪氣的模樣。  ,

  「沒事,可能在外面一整天太累了……」傅晴沂為免老人擔心,強打起精神故作開朗,「您瞧,我這不是好好的?我去找硯硯。」

  福伯看著傅晴沂的背影,覺得她今天似乎很不對勁,該不會跟少爺吵架了吧?

  嗯,得好好勸勸少爺趕緊將她娶進門,祁家真的需要一個女主人。

  傅晴沂在花園沒見到硯硯,上樓進到他房間也沒瞧見人影,正納悶這孩子跑哪兒去了,卻聽到他的哭泣聲。

  聲音似乎來自素妍的房間,最近硯硯已經很少進那個房間,怎麼會在那兒哭泣?

  她納悶地打開房門,果然看到硯硯正坐在素妍的床上哭得好傷心,看得她好心疼。「怎麼哭了?誰欺負你啦?」

  硯硯一逕地搖頭,眼淚硬是不肯停。

  「怎麼啦?告訴阿姨好嗎?」傅晴沂攬住硯硯瘦小的肩膀,慈愛地擦去他的淚珠。

  硯硯淨是哭,嘴裡一直喃喃地說著:「沒用的……沒用的……」

  「誰說沒用?到底怎麼了?阿姨幫你想辦法……」看著孩子一臉的委屈,傅晴沂比誰都心疼。

  硯硯這才哽咽說:「今天……今天是……我的生日……」

  傅晴沂倏地瞪大眼睛,似乎聽到什麼震驚的事。今天是硯硯的生日?這也太巧了……她強忍心頭的酸楚柔聲地問著:「今天是你的生日應該高興啊!為什麼哭呢?」

  「可是……沒有人幫我過生日……只有媽咪……」硯硯一想到媽咪不由得悲從中來,「媽咪在的時候會偷偷幫我過生日……」

  「為什麼要偷偷過生日?」傅晴沂百思不解,孩子過生日為什麼要偷偷摸摸進行?

  「媽咪說,爸爸不喜歡硯硯過生日……」硯硯抽噎地說著,「可是每次媽咪的生日,爸爸都會買好漂亮的蛋糕和禮物……」

  怎會有這種事?傅晴沂覺得祁昊不該是那種不講理的父親,莫非他有什麼理由?

  她知道以前祁昊和硯硯不親,但自從她來了之後,祁昊對硯硯一直很關心,父子的關係也愈來愈親密。

  硯硯忽然抓著傅晴沂的手,哀怨地問道:「阿姨,爸爸是不是很討厭我,所以不幫我過生日?」

  問著問著眼淚又落下來,傅晴沂不捨地將他抱在懷裡。「不會的,爸爸一定有他的理由,不過阿姨保證他不會討厭你,他很關心你、很愛你……」

  傅晴沂抬起硯硯的小臉蛋,努力想讓他重現笑容。「爸爸不幫你過生日,那我們就像以前那樣,偷偷地過,好嗎?」

  果然,硯硯聽了馬上止住哭泣。「就像媽咪在的時候一樣?」語氣和眼神都充滿了期待。

  看到硯硯重展歡顏,傅晴沂連忙保證地說著:「嗯!你喜歡吃什麼蛋糕?我們叫阿發叔叔載我們去買……」

  接著兩人便熱烈地討論如何過生日。

  買回禮物和蛋糕,兩人關在傅晴沂房間幫硯硯慶生。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點起蠟燭唱著生日快樂歌,傅晴沂看著硯硯興奮得漲紅了臉,用力地吹熄蠟燭,不由得一陣鼻酸。

  「阿姨,我可不可以叫你媽瞇?」硯硯滿足地吃著蛋糕。

  傅晴沂疼惜地擦去硯硯臉頰上的奶油。「硯硯只有一個媽咪,是無法取代的……」她努力地想跟孩子解釋,「不過你可以叫我媽媽,偷偷在心裡叫喔!」

  「嗯,我知道了。」硯硯吞下最後一口蛋糕,然後無語地看著傅晴沂,笑得很開心。

  傅晴沂對他的舉動感到疑惑,「怎麼啦?」

  「你沒聽到嗎?我剛剛在心裡喊你媽媽,而且好多次喔!」硯硯嬌憨地說著。

  傅晴沂摸摸他的頭,笑得很開心:「瞧你這孩子……」她在心裡感謝上蒼,硯硯的存在稍稍填補了她內心的缺憾……

  正當兩人笑得開心之際,祁昊出現了。

  拒絕球友晚餐邀約,他急著趕回家想陪傅晴沂和硯硯吃飯,看見桌上的蛋糕,他臉色一沉:「你們在幹嘛?」

  硯硯趕緊躲到傅晴沂身後,她則拍拍硯硯的手要他別怕。她想趁這個機會問問祁昊。

  她好整以暇地切了一塊蛋糕放到祁昊面前,溫柔地笑著。「晚餐還沒吃吧?要不要先來塊蛋糕……」

  祁昊生氣地打斷傅晴沂的慇勤,「我說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過生日啊!我知道今天是硯硯的生日,特地幫他慶生,」傅晴沂繼續陪笑臉。

  「是誰說可以過生日?」祁昊心想這一定是硯硯吵著要過,於是嚴厲地瞪著他。好久沒見到爸爸這麼凶的硯硯嚇得淚水奪眶而出。

  「是我要幫他過的。為何不能幫孩子過生日?這沒道理。」傅晴沂柔聲跟祁昊講道理,但他卻聽不進去。

  「我說不准就是不准!」祁昊大聲咆哮,硯硯跟著哭出聲來。

  「只是過個生日,幹嘛這樣氣呼呼的?」聽到孩子的哭聲,傅晴沂趕緊將他抱在懷裡,不忘安撫祁昊的情緒。「過生日是件值得慶賀的事,為何不准孩子慶祝?」

  祁昊憤怒地大喊:「因為他不是我要的孩子,有什麼好慶賀?」

  話一出口,空氣頓時凝結如冰。硯硯當場愣住,傅晴沂則驚訝地看著祁昊,祁昊自己也呆住了。

  「你……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傅晴沂首先回過神來指責祁昊,然後關心地看著淚流不已的孩子。「硯硯,不是這樣的,爸爸只是在說氣話。」

  「我是爸爸不要的孩子……」硯硯不斷喃喃重複這句話,眼裡有著超齡的淒涼,幼小的心靈被這句話傷得好重……

  「不是的,爸爸不是有心的,我們別理他,阿姨陪你回房。」傅晴沂牽著垂頭喪氣的硯硯走出房門,回頭對祁昊投以責備的眼神。

  祁昊則是滿臉後悔地望著傅晴沂和硯硯,欲言又止。

  硯硯哭累後睡著了。

  可憐的孩子,睡前一直哭著重複:「爸爸討厭我,不要我了……」

  傅晴沂疼惜地擦去他未乾的淚痕,是怎樣的心態讓祁昊說出這種話?難道孩子不是他親生的?但無論怎樣,都不該對孩子說出這樣的話。

  她決定去找祁昊問出原因。一走出房門,便看見他站在走廊,一臉關切。

  「硯硯……還好嗎?」

  「唉!怎麼會好?」傅晴沂瞧了祁昊一眼,逕自走進書房,不想兩人的談話吵到硯硯。

  祁昊忙跟上前問著:「他呢?」

  「哭累睡著了。」傅晴沂回頭者著祁昊,知道他也很後悔。雖不忍責備他,但總要問出個理由。「我很驚訝你會說出那樣的話,我一直以為你很愛硯硯……」

  「我是真的愛他、關心他。」祁昊低垂著頭坐在沙發上。

  「那為何要這樣傷害他?」傅晴沂相信祁昊的話,只是不明白他的心態。

  祁昊一直沒回答,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苦澀地說著:「你不懂。」

  對於他的迴避,傅晴沂知道其中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我是不懂,才要問你啊!難道……硯硯不是你親生的?」

  「硯硯絕對是我親生。」祁昊說得斬釘截鐵。

  傅晴沂又不懂了。「既然如此,為何不想要他?你是這麼愛素妍姊姊,你應該很期待生下這個愛的結晶呀!」

  祁昊臉色一變,依舊沉默不語,傅晴沂有種被拒門外的感覺。「是不是我還沒資格知道這個秘密?」

  「不是的,不是這樣……」祁昊怕傅晴沂胡思亂想,趕緊握住她的手。「就像你有說不出門的過往,我也有不能說出的秘密,別再問我了,好嗎?」

  傅晴沂看著祁昊臉上的難色,知道問下去也是白費。

  「你不說也沒關係,但我希望你好好安撫硯硯,他真的很在意你,好嗎?」傅晴沂不再逼問他,等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她最擔心的還是硯硯的心情。

  「嗯。」祁昊順從地點點頭,顯得愁眉不展。

  傅晴沂拍拍祁昊的手,然後走回自己房間,留下他一人呆立原處。

  硯硯,對不起!

  祁昊坐在兒子的床邊,看著他天真無邪的睡臉,內心滿是歉疚。

  望著酷似自己的臉龐,他的心中百感交集。

  硯硯確確實實是他的孩子,只不過,他期待的是一個他與素妍的愛的結晶,而非交易下的產物。

  當初他百般不願地答應素妍的懇求,才在她的安排下與別的女人生下這個孩子。

  是的,硯硯並非素妍親生,他甚至不知道孩子生母的長相和背景。

  素妍一向體弱多病,他不想讓她冒著生命危險懷有孩子,反正他也不在意沒有子嗣;但是,素妍對不能為他生孩子這件事耿耿於懷,最後她竟然異想天開提出借腹生子的方法。

  他一直不肯,用這種方法得到孩子對素妍很不公平,要他接受不是素妍生的孩子,他寧願不要;直到素妍跪在地上懇求他,求他不要讓她愧對祁家,求他別讓她遺憾,他只好答應,但開出的條件特別嚴苛——

  這個女人必須是處女,而且經由自然方式受孕——他以為這樣能讓素妍知難而退,

  試問哪個處女願意和一個陌生男子做愛,生下他的孩子,永不得相見?

  事實上,真有女人甘願賠上貞操,放棄親生骨肉,只為了區區五百萬……

  於是他也只能全力配合,帶著憤怒在黑暗中抱著那個愛慕虛榮的女人。

  原本只想草草了事,他卻意外地對那個看不清臉孔的小處女興起憐惜之心,還對她的身體產生不該有的貪戀。

  這讓他更後悔答應這場交易,更覺得背叛紊妍而產生罪惡感。

  而硯硯就是在這種充滿矛盾的狀況下來到人世。

  得到這個孩子是為了成全素妍的願望,他一點為人父的喜悅也沒有,因此他一直不想與硯硯親近,倒是素妍非常疼愛孩子,完全視如己出。

  這也是為什麼他禁止硯硯過生日的原因,那會讓他想起孩子出生的無奈和憤怒,想起孩子母親的無情,想起素妍心中的苦,以及自己的背叛。

  這些他沒辦法告訴晴沂,因為他答應素妍不准透露硯硯的身世。

  「唉!」祁昊摸摸兒子的頭髮,幫他蓋好被子。

  其實他的心裡十分矛盾,他知道這不關硯硯的事,大人的事不該由小孩承擔結果;但雖然他和兒子的關係愈來愈親密,他卻無法忘掉那一段過程,無法忘掉黑暗中那個顫抖的身軀和隱忍的哀號,以及此生難忘的銷魂滋味。

  是怎樣的一個女人甘願付出寶貴的貞操,甘願忍受這一切,只為了錢?

  這個問題像個陰影縈繞在他心裡,硯硯出生之後,他和素妍之間存在著一道隱形的鴻溝,是他自己也無法跨越的障礙。

  如今有了傅晴沂,心裡的陰影並沒有因此消失,但是,他不能告訴她這件事……

  祁昊煩躁地起身踱步至窗前,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怯怯的聲音:「爸爸……」

  他轉身見到硯硯醒來坐在床上,看著他的眼神充滿畏懼。

  「睡醒了?」祁昊走到硯硯旁邊坐了下來。「餓不餓?」

  硯硯低垂的頭搖了一下,沒有說話。

  祁昊呆坐著,沉默了好久才開口。「硯硯,爸爸說的那些話……不是真的……」

  硯硯抬頭望著祁昊,眼裡稍稍回復一點生氣。

  祁昊望著兒子清澈期待的眼神,眼睛卻飄忽不定。「不准你過生日,是因為……嗯……當初媽昧生你的時候很辛苦,差點死掉……爸爸每次想到那時候的情景都很難過,所以不希望你過生日,就是不希望想到那時候……」

  好不容易說完編好的理由,祁昊這才回望著兒子。「你知道爸爸的意思嗎?」

  「嗯!」硯硯點點頭,其實這個理由媽咪早就告訴過他,他自己將前因後果兜在一塊兒,「因為硯硯差點讓媽咪死掉,爸爸才不想要硯硯嗎?」

  「不是的,爸爸沒有不要硯硯……」祁昊沒想到兒子對那句話耿耿於懷,趕緊解釋,「硯硯是爸爸想要的孩子,只是那時候爸爸想到了媽咪,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你能原諒爸爸嗎?」

  祁昊放下身段跟孩子道歉,硯硯也反過來安慰著父親:「沒關係,硯硯也很想媽咪……」

  這樣懂事貼心的孩子他怎能不愛?祁昊感動地將硯硯抱在懷裡。

  「硯硯真乖。」

  「爸爸……」硯硯窩在父親懷中。一臉幸福。

  傅晴沂站在門外。微笑看著這溫馨的一幕,然後轉身離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4 00:54:16

  第六章

  日子過了大半年,傅晴沂安於和祁昊同眠共枕,對硯硯的付出也從沒改變,三個人的相處親密得就像一家人。

  但祁昊卻不滿足,無論身體或心理都發出強烈的渴求。

  雖然傅晴沂每晚都被他撫弄得高潮連連,但他的需要卻像個無底洞,永遠沒有被填滿的一天。

  而且,他想名正育順地抱著她,親呢地喚她一聲「老婆」,甚至想讓傅晴沂生下名正言順的「愛的結晶」。

  最好是個和她一樣溫柔的女兒,每天在他耳邊用柔膩的童聲喚他「爸爸」,光是想像就讓他不知不覺浮現笑意。

  「在想什麼?笑得那麼開心?」硯硯剛睡著,傅晴沂一回到房間就看到祁昊一個人倚在窗邊傻笑。

  祁昊將傅晴沂攬在身前,兩人一同望著美麗星空。

  「我在想呀,如果有個小女孩叫我爸爸,連天上的星星我都會摘給她!」

  聽到祁昊的暗示;傅晴沂的笑容僵在臉上,祁昊馬上感覺她的異狀。「怎麼了?你不喜歡孩子?」

  「怎麼會?我就很愛硯硯……」傅晴沂轉過身望著祁昊,急切地說著:「硯硯這麼可愛懂事,有他就夠了呀!」

  她不能懷孕……

  「可是,我好希望你幫我生一個女兒,和你一樣漂亮的女兒。」祁昊撫著傅晴沂的臉,撒嬌的模樣讓她稍稍放鬆。

  「又不是想要女兒就會生女兒……」聽他這麼說,傅晴沂其實很心動。能生下心愛男人的孩子是每個女人的夢想,但她還沒準備好告訴他真相。

  「我們別談這件事了,睡覺吧!」

  「這件事可以不談,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祁昊不讓傅晴沂繼續逃避,「這個週末和我去度假,就我們兩個。」

  「為什麼突然想度假?那硯硯怎麼辦?」

  「反正有福伯在……」祁昊將臉埋進傅晴沂頸間,深深吸口氣,「你知道這幾個月我忍得多辛苦?我想,你也漸漸接納我了,如果換個環境,或許你可以很快突破心理障礙。」

  最近兩人親熱時愈來愈火熱,不只祁昊忍得快抓狂,她也開始渴望接納全部的他,兩人真正合為一體。

  每次看到他壓抑得難受卻又必須在意她的感受,她就覺得既心疼又愧疚。或許,這是個突破的好方法。「好啊!不過要去哪裡?」

  「我很想帶你出國,不過公司最近事情多,沒辦法走開那麼多天……這樣好了,我在大溪有個別墅,面對整個山谷,風景很美,不如到那裡……」

  「聽起來很棒!」想到兩人即將獨處,傅晴沂開始覺得期待,「那個別墅平時有人住嗎?」

  「有請人定期打掃,只有素妍的阿姨住在那裡,不過她住在主屋旁的小屋,不會打擾我們。」祁昊也跟著興奮起來。「到時候我絕對讓你下不了床,以補償我這陣子的忍耐……」

  他挑逗地在她耳邊吹氣,光想到兩人結合的畫面,就忍不住慾望高漲。

  傅晴沂渾身輕顫,心頭一陣騷麻。「別這樣……人家想睡了……」再繼續下去,恐怕等不到週末,他今晚就會不顧一切要了她。

  快速推開祁昊,她趕緊鑽進被窩避開他的騷擾。

  祁昊望著她可愛的舉止,不覺莞爾。「好啦!今天就饒了你。」

  他也跟著上床,將裹著棉被的她抱在懷中,「你最好先儲備體力,先說好喔!到時候必須等到我盡興了才准下床……」

  「色狼!」傅晴沂鑽進祁昊腋下,心癢如麻。

  祁昊一邊開著車,一邊隨著cD播放的鄉村音樂輕哼出聲,快樂得像要去郊遊的孩子,坐在旁邊的傅晴沂則有點忐忑不安。

  不知怎麼搞的,一早起床就有這種感覺,加上硯硯知道無法跟來耍了點脾氣,她的心情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怎麼?還放心不下硯硯?」祁昊握著傅晴沂的手。

  她憂心忡忡地回答:「總覺得我們出來玩,把他丟在家裡不太好……」

  祁昊笑了笑,覺得傅晴沂的愛操心十分沒必要。「小孩子耍個脾氣,過幾天就好了,別在意,嗯?」

  傅晴沂看祁昊心情那麼好,不忍掃了他的興,只好打起精神對他一笑。

  「你啊,一點都不關心兒子……」

  「我看,你這後母還沒進門,倒比我這個老爸還關心兒子。」祁昊捏捏傅晴沂的鼻子故意取笑她,心裡其實很感動。

  他想趁兩人獨處時再次求婚,迫不及待要她當他的妻子、硯硯的母親。

  「我才不要當後母呢!」傅晴沂假裝生氣地將臉別開,卻藏不住眼裡的笑意。

  祁昊突然變得嚴肅。「晴,如果這次成功,我們盡快結婚好嗎?」出發前他已經暗示過福伯家裡可能要辦喜事了,結果老管家笑得合不攏嘴。

  祁昊眼裡的誠摯和迫不及待讓傅晴沂動容,她的回答也不像以往堅持。

  「我會考慮。」

  這半年來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祁昊對她的好讓她幾乎忘了那段不堪回憶。雖然她的心依然有個缺口,或許這輩子都無法填平,但總不能一輩子守著痛苦,將幸福關在門外。

  愛情的滋潤改變了她的想法——珍惜眼前擁有的,不要再製造另一次遺憾。

  聽到她的回答,祁昊覺得自信滿滿。「別讓我等太久好嗎?我愛你,所以想要名正言順擁有你。」

  「我也愛你……」

  兩人十指交纏,似將幸福凍結在此刻。

  山谷裡冷風颼颼吹著,別墅雖然坐擁滿山美景,冬天卻特別冷,傅晴沂一踏出溫暖的車子便冷得全身發抖。

  好奇怪,她在美國待那麼久,冬天下雪時也不覺得冷,怎麼今天會這麼沒用?

  祁昊體貼地用外套包住她,趕快進屋打開暖氣,許久後才稍覺溫暖。

  「還冷嗎?可能太累了,待會兒泡個熱水澡會舒服些。」用完晚餐,兩人走進寬敞舒適的主臥室,祁昊握著傅晴沂依然冰冷的小手,恨不得將全身的溫暖傳給她。

  「嗯!溫暖多了。」他用雙手包著她的手不斷摩擦生熱,體貼的舉止一下子溫暖她的心。

  「對了,要不要去拜訪素妍姊姊的阿姨,至少該打個招呼……」她望著窗外,從搖曳的樹影之間似乎看得到不遠處小屋的燈光。

  「不用了。」祁昊很快回絕,口氣不太好。

  他對一直陪在素妍身邊的容姨沒什麼好感,甚至懷疑當年借腹生子的主意來自她。素妍過世後她變得很奇怪,對硯硯總是不假辭色。為免她對硯硯說了不該說的話,他狠心要求孤家寡人的容姨搬到這兒頤養天年,還請了傭人照顧她。

  當時容姨的反彈相當大,賭氣不住在別墅,堅持和傭人住在旁邊的小屋,對祁昊的決定做出無言抗議。

  他不在乎,為了避免兒子受到傷害,他必須防範未然。

  「這樣會不會太失禮?」祁昊的冷淡讓傅晴沂覺得不妥。

  「無所謂,反正我和她不親……」祁昊不願繼續這個話題,「我先去放熱水。」

  祁昊走進浴室,留下滿腹疑問的傅晴沂。

  她只覺奇怪,台北的房子那麼大,大家住在一起多熱鬧,為何老人家孤零零地待在這兒?

  傅晴沂拿出換洗衣物,立刻被手中的衣服轉移注意力。

  為了今晚,她特地買下這套性感睡衣,待會兒洗澡後就換上。來這兒之前她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拋開過往,為了祁昊,也為了自己。

  「發什麼呆?」

  祁昊一走出浴室,傅晴沂連忙將睡衣揣進懷中,「沒什麼,我去洗澡了。」

  躲進浴室轉身正想關上門,祁昊卻擋在門口,眼裡寫滿慾望。

  「你出去啦!這樣我怎麼洗澡?」傅晴沂被祁昊瞧得面泛桃紅,心跳加速。

  祁昊但笑不語地緩緩靠近她,順手關上浴室的門。

  「你……你趕快出去啦!」他該不會想一起洗吧?傅晴沂覺得好害羞。雖然兩人已如此親密,但沐浴畢竟是私密的事。

  祁昊開始脫衣服,然後拿走傅晴沂手上的衣物放在架子上。瞥見那件性感睡衣,他笑得好詭異。「你不需要這些……」

  「昊……」傅晴沂一臉為難,害羞地將臉轉開。

  光溜溜的身軀已經慾望高舉,他一點都不想掩飾,反而開始剝除她的衣服。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傅晴沂邊說邊往後退,但祁昊根本不讓她逃脫。

  「我的女人怎麼這麼容易害羞?」將她困在牆邊,他很快地清除所有阻礙,「況且,我說過要讓你下不了床,這只是開始……」

  「啊……不要……」

  沒多久,浴間傳來激烈的驚呼聲和水聲,過了一會兒,變成了聲聲吟喘。

  「嗯……啊……」傅晴沂背對著祁昊坐在他兩腿之間,雙腿被架得門戶大開,靈巧的手指攻向最脆弱的花心,她根本毫無招架之力,身子已完全癱軟在他的臂彎中,暈紅的臉頰和高亢的吟聲顯現她的陶醉。

  「晴,你這裡好熱、好濕……」滑膩的觸感讓他試探地將一指滑入幽穴中,引來傅晴沂的尖聲吟叫,下體一顫。「啊——」

  他再探入一指,沒讓她有喘息機會,長指在黏滑的蜜液助長下卯足了勁抽送,將她推向第一波高峰。

  趁她尚未回神,他抱起她虛軟的身軀,讓她上身趴在池邊平台上,雙手攫住雪白嬌臀,將僨張的硬物由後挺進腫脹的花穴中。

  「啊——不要——」體內被塞滿的脹痛感喚回傅晴沂迷離的意識,以及第一次的慘痛記憶。

  「不……不要……好痛……你出去啦!嗚……」她的手指緊扣住浴缸邊緣,嬌臀不斷擺動,想甩開入侵的異物。「昊,求你……我好痛啊……」她回過頭望向他,委屈地求饒。

  她的淚水令他心疼,但他知道她的身體並沒有排斥他的進入,因為小穴裡早巳蜜液泛流。

  但其實,痛的是她的心……

  「晴,你好美……那裡好緊好濕,含得我好舒服……」祁昊趴下身軀將傅晴沂抱緊,不斷在她耳邊輕語低喃,手指伸到交合處,輕輕揉捻著紅艷腫脹的花瓣,「感覺到了嗎?你這裡完全為我綻放……」

  「啊……不要……」傅晴沂感覺有股電流從他的指頭傳到子宮,私處一陣緊縮,討饒聲漸漸轉為輕喃。

  祁昊沒錯過她最敏感的花核,兩指不斷搓揉覆滿滑液的小肉核。

  「還有這裡……記得嗎?你最無法抗拒我這樣弄你……」

  「嗯……不要……嗯……嗯啊……」戀人的親密私語讓傅晴沂漸漸卸下心防,手指挑逗所激起的慾念很快蓋過恐懼,她的身子不再緊繃僵硬,一波波快感令她雙腿虛軟,只能無助地趴在平台上任由他撩撥。

  「舒服嗎?喜不喜歡我這樣愛你?」祁昊俯在傅晴沂背後,不斷在她耳畔低喃愛語,令她感到安心。

  「啊……啊……舒服……嗯啊……」陣陣快感令她忍不住回應愛人的挑逗。

  包覆硬物的內壁傳來陣陣緊縮,祁昊知道傅晴沂已經深陷情慾之中,也不再克制自己的慾望。

  雙手抬起雪白的嬌臀,健臀開始猛烈抽送,隨著動作愈來愈激狂,浴缸裡的水波動得有如驚濤駭浪。

  「啊……啊……啊啊……昊……」到達慾望的臨界點,傅晴沂開始放聲尖叫哭喊,讓祁昊振奮無比,衝刺愈快愈猛,傅晴沂的叫聲也愈急愈高。

  「啊啊啊啊——啊——」直到一聲短促的聲音消失在空氣中,祁昊緊貼著傅晴沂已然昏厥的嬌軀,健臀強烈縮緊……

  「嗯……別再來了,求求你嘛……」

  祁昊果真讓傅晴沂下不了床,甚至衣服也沒讓她穿上。最後,昏昏沉沉的傅晴沂再也忍不住求饒,聲調委屈,楚楚可憐,惹得祁昊又硬挺起來。

  「不要了……讓人家好好睡一覺嘛!」

  他總是要不夠她!祁昊覺得自己像個摧花狂魔,心中又憐又愧。望著她疲累的睡臉,終於不捨地為她穿上衣服。

  「晴,嫁給我好嗎?」抱著她,祁昊心中浮現這個念頭。

  「嗯……」傅晴沂困得要命,根本不知道祁昊問什麼,迷迷糊糊應了聲就要睡著。

  祁昊卻不放過她,拍拍她的臉頰哄著她:「晴,說你願意嫁給我……」

  「嗯……呃……我願意嫁給你……讓我睡覺……」還沒說完,她就陷入昏睡中。

  「睡吧,吾愛!」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吻,祁昊抱著愛人入懷,笑得十分奸詐。

  早知道就用這一招!雖然賴皮了點,不過他會讓她無法抵賴……

  一夜無夢的好眠,傅晴沂醒來時天才剛亮,儘管睡得不多,但好久沒睡得那麼熟了。

  望著身旁熟睡的祁昊,一隻手還佔有似地放在她的肚子上,提醒著她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

  輕輕挪開他的手,她躡手躡腳地下床,才一張開腿,那兒的腫脹和灼熱就讓她差點腳軟。

  「色鬼……」雖然是小小抱怨,但她的嘴角卻浮現幸福的微笑。

  她和他終於結合了!

  沒想到水乳交融的感覺竟是這般甜蜜濃烈,親密得毫無保留,有了愛,親密關係讓兩個人的心靈和肉體達到不同的境界。

  望著窗外的朝陽,傅晴沂的心情和冬陽一樣溫暖。

  她不想吵醒祁昊的好眠,自行穿戴整齊後步出房門下樓,打算好好將這房子欣賞一番。

  這裡比陽明山的家還大,同樣內斂而不奢華,有祁昊的風格。

  她隨意踱步地走向花園,想探索別墅的其他風貌。

  「哇,好美喔!」走上花園盡頭的台階,遠方河谷風光映入眼簾。這兒的格局和陽明山好像,同樣有著寬闊的視野,這或許就是祁昊在忙碌之餘讓自己放鬆的方式,難怪他提議要來這兒。

  「嗯……」傅晴沂伸伸懶腰,大口深呼吸,冰冷的空氣灌進她的身體,卻令她心曠神怡。

  此刻,她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被愛包圍的女人。

  「請問你是……」

  一個蒼老的女聲打斷傅晴沂的思緒,她轉過身,臉上掛著微笑。待看清楚身後的老婦,她的臉快速刷白,笑容瞬間在她臉上凍結。

  「你……」

  老婦同樣出現震驚的表情,指著她的手指不斷發抖。「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一股寒意從傅晴沂的腳底竄起,凍得她渾身冰冷,開始不斷發顫……容阿姨?!她怎麼會在這裡?這是夢嗎?為何她的心痛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不……不……」她倒退了好幾步,直到抵住身後的欄杆。

  誰來救她,誰來將她拉出惡夢?

  「啊——」她終於承受不住突來的震撼,發出畢生以來的第一次尖叫,然後昏厥過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4 00:54:36

  第七章

  「到底怎麼回事?」

  祁昊醒過來沒瞧見傅晴沂,立刻起身下樓找她,卻聽見一聲淒厲的尖叫,他奔進院子,發現傅晴沂已昏厥,容姨則呆立在一旁,指著傅晴沂的手不斷抖動。

  「晴!晴!她怎麼會暈倒?」祁昊撫著傅晴沂的臉不斷呼喊她,急切地詢問事情經過。

  容姨不發一語,只是失魂地盯著傅晴沂的臉,嘴裡一直念著:「是她……是她……」

  二十歲該是花樣無憂的年華,傅晴沂卻提早經歷人生最難以面對的生離死別。

  那一年,和她相依為命的父親因為心臟功能嚴重衰竭,隨時都有停止跳動的可能。

  才五十歲的人活動力卻像個九十歲的老人,他的身體已經相當虛弱,急需一顆強壯的心臟和一大筆移植手術的費用。

  為了父親的病,走投無路的她接受一份金額高達五百萬的私密交易,籌碼是她乾淨的身子和肚皮,還有一年的自由。

  牽線的李媽媽也不知對方的背景,只知道有個豪門女主人無法生育,要找一個長相清秀的處女和男主人做愛,直到懷了孩子。生下孩子後她就可以離開,但終生不能與孩子相認,而且必須保守秘密。

  考慮了幾個夜晚,她艱難地決定答應這場借腹生子的契約。李媽媽知道她的難處,答應她不告訴任何人,還幫忙照顧她爸爸。

  先領了一百萬手術費,傅晴沂騙爸爸要到台北工作,然後獨自來到高雄一處面對澄清湖的獨門別墅。

  有位容阿姨負責陪她,這段期間,除了那個男人,容阿姨是她唯一見到的人。男人從不和她交談,每次一來就急於交合,然後匆匆離開。

  他唯一的情緒只有憤怒——一張沒有輪廓的憤怒臉孔。

  媽媽早逝,從沒有人數導她男女間的私密之事。第一天容阿姨約略告訴過她,但沒說如此痛苦,活像利刀穿過私處一般,第二天早晨她幾乎沒辦法走路。

  之後,男人不像第一天那麼粗魯,不知在她身上使了什麼魔法,她不再感到疼痛,反而舒服得暈了好幾次,而且叫得喉嚨都啞了。

  奇怪的是,她開始期待男人到來。這樣的感覺令她害怕,好像自己出賣的不只身體,連靈魂都賠上了……

  還好男人只連續來了五個晚上,不久之後她的月事遲了,到一家安好的私人醫院檢查後確定有孕……

  和她血肉相系十個月的兒子一出生就被抱走,她甚至來不及看他一眼。

  坐月子期間她佯裝堅強,從不在照顧她的容阿姨面前哭泣,也不問及孩子的狀況;一到夜晚,所有的偽裝無所遁形。寂靜的夜裡隱約傳來孩子的哭聲,她的胸部無法克制地泌出乳汁,像是回應孩子的呼喚,但也知道孩子早已經被抱走了。

  從此之後,她的心像是硬生生被割走一塊,再也無法完整。

  夜晚她總是哭著入睡,嘴裡不斷囈語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做完月子,她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回到家中,迎接她的卻是父親手術失敗、撐了一星期後就往生的消息。

  傅晴沂承受不了雙重打擊,大病一場後,她已心如死灰。

  她想離開這個傷心地,忘掉一切,否則這樣的人生無法繼續走下去,於是她帶著剩餘的錢和永難磨滅的痛苫回憶飛到美國,在人生地不熟的異鄉展開全新生活。

  「孩子……我的孩子……」傅晴沂已昏迷了一天一夜,眼角的淚卻沒有停過,口中的呼喚也沒間斷。

  夢境中,她又回到了人生最煎熬的時刻。

  祁昊站在床頭看著傅晴沂,神色凝重。

  醫生說她受了刺激,加上感冒,才會昏昏沉沉。

  容姨已將全部的情況告訴他,也知道祁昊打算娶傅晴沂,兩人一樣震驚。原來,他們之間早已互有牽扯,她竟是硯硯的親生母親——他所痛恨的女人!以前不相識時恨她入骨,現在卻愛她入心。是怎樣的命運讓他們兩人再度重逢,在沒認出對方的情況下陷入愛河?

  難怪他一直被她吸引,和她做愛的感覺那麼契合、那麼熟悉……原來兩人早就有過親密接觸。

  此刻,他已經不知道該愛她還是該恨她……

  當祁昊內心天人交戰之際,傅晴沂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他嚴肅的臉孔。她想起昏倒之前的發現,從祁昊的表情,她猜出他已知道真相。

  她勉強撐起身子,心中有著沉沉哀痛,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祁昊無言地望著傅晴沂,哀傷的眼眸有著深沉的無奈。「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讓我愛上你?」

  傅晴沂看著祁昊,無助地搖頭,淚水早已沾濕被單。「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你,直到看見容阿姨……」

  祁昊注視著傅晴沂的眼睛,想從其中找到話裡的真假,卻只看見她在他身下嬌吟的媚狀。

  「無論如何,你必須離開。」他猛然轉過頭去,強迫自己不要心軟,不能留下她。他必須選擇恨她,強迫自己抹煞對她的愛意。對他來說,曾經貪戀她的身體就是一種精神出軌,如果兩人繼續在一起,會讓他覺得自己背叛了素妍。

  他的反應證實了她心中的臆測。「硯硯真是我的孩子?」她的聲音因期待而顫抖,不相信能和孩子相逢。難怪硯硯的生日和她的孩子一樣……

  每個星期天她都會飛到高雄尋找線索,當初所住的別墅、幫她接生的婦產科,她都去過。但像是經過精心安排,所有相關的人都消失無蹤,連那棟別墅也早已轉了好幾手……沒想到真相一直在她的身邊。

  祁昊狠下心指控:「在你為了錢放棄他的時候,你就沒資格當他的媽媽!」這是他最不諒解她的地方。

  無情的指責讓傅晴沂的心揪得更緊。「我……我有我的苦衷……」

  想起這六年所受的折磨,傅晴沂不禁悲從中來。「當時我爸爸生病,需要錢做心臟移植手術,不然我萬萬不可能答應這麼做……」

  望著她悲淒的模樣,祁昊幾乎就要心軟。

  「哼!當妓女的也都說有苦衷……」為了逼她離開。祁昊決定狠下心腸,換上輕蔑的口氣,「但她們只用肉體換錢,不會拿孩子當籌碼。」

  殘忍的指控字字鑿痛傅晴沂的心,毫不留情地踩住她的痛處。她一臉淒楚地低垂著頭。眼淚撲簌簌直流。

  「沒話可說了吧?照之前的約定,你必須離開!畢竟你收了那五百萬……」祁昊走到窗邊,外頭的風和日麗讓他覺得好刺眼。「我會派人將你的東西轉交給你,你不能再回祁家,更不能見硯硯……」

  「昊,請你不要這麼狠心,不要趕我走……」傅晴沂猛然抬頭,因祁昊的絕情而心碎。顧不得虛弱的身子,她跌跌撞撞地下床走到祁昊身邊,拉著他的手臂懇求著:「讓我繼續待在硯硯身邊,求求你……我發誓保守秘密,只當他的家教,就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好不容易和孩子重逢,離開會讓她心碎致死呀……

  「你非走不可,我們有過協定……」她悲淒的模樣讓祁昊覺得自己像個劊子手,他何嘗不知道她和硯硯已經離不開彼此,但他非得這麼做不可。

  「我知道,但我不會說出去……」傅晴沂努力說服祁昊,「而且硯硯這時候正需要人照顧……」

  見祁昊不為所動,傅晴沂驚慌不已,急得眼淚直流。

  她緩緩地跪了下來,泣不成聲地哀求著:「求求你,讓我照顧硯硯……我什麼都不會說……我發誓,如果洩漏硯硯的身世,我會不得好死……求求你,我只想盡到做母親的責任……求你……」

  「不要這樣!」祁昊趕緊制止傅晴沂亂發毒誓,光聽她這麼詛咒自己就令他感到害怕,況且他根本抗拒不了她的淚水。

  於是,他的心裡開始為她找了一些留下來的借口——

  如果她真的不說出去,一切就和之前沒啥兩樣,只要能切斷對她的感情,只要她能保守秘密,這樣就不算背叛素妍……一切都是為了硯硯,他為自己找到最理直氣壯的借口。

  最後,祁昊僵硬地扶起傅晴沂,強裝冷酷的眼神對上她的淚眼。

  「聽著,你暫時還是硯硯的家教,但是,只要你有任何逾矩的言行,我立刻要你離開,永遠見不著硯硯,聽明白了嗎?」

  他的語氣生疏地像是在談一件交易,但對傅晴沂而言,卻像甘露般滋潤枯萎的心房。

  欣悅的淚水隨著不斷的點頭灑落地上。「謝謝你……謝謝你……」

  淒苦的模樣,讓祁昊分不清她是那個未經人事的少女,還是成熟的傅晴沂。

  無奈的是,兩個都令他心繫不已啊……

  不願想太多,他只想快點離開這兒,以免將她撲倒在床,像昨天那樣狠狠愛她好幾回。「明天回台北,你的身體撐得住嗎?」

  傅晴沂感激地點著頭,憔悴的模樣讓祁昊心頭一緊,他丟下一句「很好」,隨即步出房門。

  傅晴沂看著祁昊的背影,想到前一晚纏綿時就是這壯碩的身軀將她抱得緊緊的,似乎想把她永遠禁錮在懷中,現在卻毫不留戀地推開她,才短短一天,卻已人事全非……

  她不怨什麼,只要能待在硯硯身邊,能每天見著祁昊,她此生無憾。

  晚上容姨來到主屋找祁昊,劈頭就問:「為什麼不立刻趕走那個女人?你心裡還有素妍嗎?」

  質詢的語氣讓祁昊相當不悅,他冷冷看著她。「我要怎麼做是我的事,不容他人插手。」

  「是呀!素妍死了以後,我就變成不相干的他人……」容姨瞪著祁昊,看來心中積怨已深,「你把我怎樣都沒關係,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女人奪走素妍的一切!」

  傅晴沂的出現勾起她多年來的新仇舊恨,當初建議素妍找個女人幫她生孩子,是為了讓祁家後繼有人,借由孩子鞏固素妍的女主人地位。雖然祁昊口說不在意有無子嗣,但男人的心思永遠捉摸不定,或許過幾年他就會後悔;與其到時他在外面養女人,不如未雨綢繆。

  於是,她透過各種管道尋找孕母,費盡心思安排得天衣無縫,以阻斷事後有人找上門借此要脅。

  結果她為了祁家盡心盡力,祁昊非但沒有感激她,還經常擺臉色給地看,素妍走後沒多久就立即將她放逐到這兒。

  現在,這個女人居然找上門來,還妄想取代素妍的位置,她怎樣也無法嚥下這口氣!

  容姨的態度讓祁昊更為反感,他討厭別人告訴他該怎麼做。「素妍在我心中的地位沒有人可以取代,但不代表我就該為她守身一輩子。」

  「你跟任何人在一起我都管不著,只有她不行!」容姨激動地叫囂著,「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和她在一起,素妍會有多不堪?況且,那個女人很可能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故意乘機接近你們……」

  容姨緊咬著這點不放,她知道祁昊痛恨被愚弄,也明白他當初多麼排斥那個為錢出賣親情的女人。

  祁昊倒沒想到這一點。不過他很快推翻這個想法,他曾千方百計要求傅晴沂嫁給他,如果她真的有心接近他,早就答應他的求婚了。

  「這件事我自有分寸。我不會和她結婚,留下她純粹是為了硯硯,孩子離不開她……」

  「哼!說得倒好聽,總之你是捨不得她走!」容姨認為這只是借口,「除非你發誓:水遠不會娶這個女人!」

  「我沒必要對誰發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祁昊轉過頭不想看到容姨咄咄逼人的嘴臉。

  「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將素妍放在眼裡……」容姨認為祁昊只是虛與委蛇,「你那麼護著她,莫非你們兩個人一直藕斷絲連,素妍一死就迫不及待將她迎進門?反正礙眼的人都不在了……」

  否則怎會那麼湊巧?她明明處理得天衣無縫,這兩人不該有機會相遇,居然那麼快就愛得難分難捨……

  「隨你怎麼說!」祁昊心力交萃,根本不想再解釋什麼,「很晚了,您回去休息吧!」

  他的態度更加深容姨的疑慮,她的眼神閃爍著明顯的恨意。「不用你趕我也會走,不過你們別想為所欲為,我會幫素妍盯著你!素妍太單純了,只能靠我這個阿姨保護她……」容姨開始語無倫次,瞪了祁昊一眼才緩緩離去。

  「唉!」祁昊像是打了一場艱難的戰役,整個人虛脫地跌坐在沙發上。

  事情走到這般地步,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祁昊和傅晴沂回到家,福伯早已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

  「回來了!回來了!」福伯一見車子停下,興奮莫名。

  少爺出發之前交代回來就可以開始辦喜事,他這兩天高興得作夢都會笑呢!

  祁昊一步下車子,福伯連忙上前道喜:「恭喜少爺,可以開始準備辦喜事了吧?」

  話還沒說完,就被祁昊不耐煩地打斷。「這件事不要再提了!」

  「爸爸!爸爸!你們回來啦!」此刻硯硯衝出來,拉著父親興奮問道:「我什麼時候可以叫阿姨媽媽?」

  福爺爺說等爸爸回來,阿姨就會當他的媽媽了,所以一聽到爸爸回來了,他飯也不吃就跑出來。

  老管家的關心和孩子的喧鬧讓祁昊的心情更加煩躁,他實在不知道怎麼解釋事情的發展。

  他神色凝重地蹲下來望著兒子,試著解釋。「硯硯的媽咪永遠只有一個,她已經上天堂了……」

  「可是你說要讓阿姨當我的媽媽呀!我要阿姨當我的媽媽嘛!」硯硯執拗地相信爸爸所做過的承諾,「我要阿姨當我的媽媽……」

  祁昊心中積存的壓力被硯硯這麼一吵,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來,他抓住硯硯的手臂大聲咆哮著:「她永遠也不會成為你的媽媽!」

  傅晴沂緩緩步下車子,正好聽到這句猶如詛咒般的話,一臉蒼白的地扶住車門,好像隨時都會昏倒。

  很久沒見到父親發脾氣,硯硯被嚇哭了,趕緊奔進傅晴沂的懷中哭訴,「阿姨,你為什麼不能當我的媽媽?我要你當我媽媽……」

  「硯硯……」

  我的兒子呀!這真的不是夢……

  傅晴沂顫抖的手撫著兒子的頭髮,悲喜交集——為能找到親生兒子而喜,為相見卻不能相認而悲。

  她蹲下來為硯硯擦眼淚,自己的淚水卻不斷。「硯硯不哭,乖孩子……我們就像以前那樣,我還是你的晴沂阿姨,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嗯!硯硯不哭,阿姨也不哭……」硯硯止住淚水,小手體貼地幫傅晴沂拭去眼淚,貼心的模樣激出她更多的淚水。

  祁昊咬緊牙關無言地看著這對母子。所謂的母子天性就是如此吧?難怪硯硯一下子就和晴沂親暱了起來,她臉上的悲淒令他動容,此刻她的心哩一定很苦很苦……

  「福伯,帶小少爺回房間。」祁昊強撐起快要軟化的心,對福伯下了命令之後即大步走進屋子裡。

  眼前悲淒的畫面讓福伯看得一頭霧水,才隔兩天,怎麼就風雲變色啦?難道這兩人吵架了?

  他走過去扶起傅晴沂。「晴沂,你看起來很累,是不是病了?」出發時她還容光煥發的,怎麼這會兒好像快暈倒的樣子。「要不要請王醫生來看看?」

  傅晴沂擦乾眼淚,在福伯的攙扶下站起來,虛弱地搖著頭:「不用了,我只是感冒,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我扶你上樓。」福伯不知道她和少爺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但她的模樣實在教人擔心。

  「嗯!」傅晴沂沒拒絕福伯的好意,一手牽著硯硯走進大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4 00:54:57

  第八章

  這一夜,傅晴沂站在房間窗邊望著夜空,淚眼朦朧,一如月光。

  不知是老天爺眷顧還是捉弄,竟讓她在這種情況下找回親生兒子,卻又失去唯一的愛。

  她和祁昊之間的緣分早已深種,給她肉體上的痛苦是他,讓她感受身為女人的快樂也是他。

  但是不管怎樣,她現在好想他,想得心都痛了……

  傅晴沂拭去不斷湧出的淚,房門忽然被打開,一個高大身影毫不遲疑步入房中。

  看到思念的身影,她的淚水狂飆不止,她忘了要擦拭,只是不斷眨眼想把他看得更清楚。

  祁昊緩步走向靜止不動的傅晴沂,她的淚令他心頭一緊。一整晚他都在自己房間裡坐立難安,努力壓抑著想見她的衝動。

  但是,所有的努力都敵不過見她的念頭,最後他還是來了。

  此刻他的心中愛與恨互相拉扯,理智告訴他應該果決地斬斷情絲,和她不再有瓜葛,事實上他比任何時刻還想抱她,想夜夜沉溺在他所眷戀的馨香玉體。

  容姨沒說錯,他是捨不得讓她離開,對她已經上了癮。說是為了硯硯才留下她,事實上,他知道離不開她的還有自己。

  兩人無言地交換對彼此的思念,最後祁昊上前一把抱起傅晴沂,走向床鋪。她的頭靜靜依偎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狂亂如她……

  將過往拋在一旁,此時此刻,交纏的軀體無聲地傳遞愛意……

  祁昊又開始晚歸,回復到傅晴沂來到之前的作息,家裡的氣氛也再度陷入之前的冷寂,連傅晴沂都少有笑容。

  「路少爺,您終於來了!」福伯見到路家聲猶如見到救星一般。

  本以為少爺和晴沂之間只是情侶吵架,誰知道過了兩個月仍然沒有復合的跡象。

  白天兩人很少碰面,一見面卻像陌生人般冷淡;但儘管形同陌路,少爺卻夜夜進入晴沂房間,看來又不像已經分手。

  這些怪異現象維持了兩個月,福伯終於忍不住打電話給路家聲告訴他家裡的狀況,希望他能來當和事佬,勸勸少爺和晴沂不要繼續冷戰下去,否則就連小少爺都感受到家裡沉悶的氣氛。

  「晴沂呢?」

  福伯指了指外頭的搖椅。「她最近都這樣,沒事就坐在那兒發呆,好像失了魂,看得我好心酸,小少爺說晴沂常常抱著他掉眼淚……」

  路家聲趕緊安慰無助的老人,「別擔心,我去和她談談。」

  拍拍福伯肩膀,路家聲走向露台,向傅晴沂打聲招呼。「嗨,你好嗎?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傅晴沂訝異地望著路家聲,斗大的淚珠隨即奪眶而出。「路大哥!」

  像見到親人一般,她從搖椅起身,滿臉委屈地奔進他懷裡。

  「怎麼啦?」路家聲輕拍傅晴沂的背,為她的脆弱無助感到驚訝。回到台灣之後她從沒露出這麼傷心的表情。「別哭了,告訴路大哥怎麼回事?是不是祁昊欺負你?」

  傅晴沂在路家聲懷裡猛搖頭,哭得更傷心。

  她的反應更令路家聲著急。「你別只是哭呀,告訴路大哥怎麼回事,這樣我才能幫你呀!」

  傅晴沂抬起頭來淚眼婆娑地望著路家聲,絕望地低喃著:「沒有人能幫我……沒有人……」

  她答應了祁昊不能說,只能將這個秘密深埋心底,只是心裡好苦、好苦啊……

  「唉!如果和祁昊有什麼誤會,談開了就好辦啦!」

  路家聲以為這只是情侶間的爭吵,他和親密愛人還不是分分合合?這次她還為自己匆忙趕回台灣醋勁大發,說他關心晴沂比她還多……

  「不是這樣的……」晴沂不斷搖頭,淚水如斷落的珍珠紛飛四散。

  路家聲雙手握住纖弱的肩膀追問著;「那是怎樣?難道是祁昊劈腿?」

  傅晴沂繼續搖頭,然後轉過身避開路家聲關心的眼光。再這樣下去,她會忍不住說出真相。

  一轉身,恰巧看到祁昊正站在客廳落地窗前望著兩人,一臉陰沉。

  「祁昊!」路家聲想繼續追問,一回頭也看到祁昊,祁昊卻掉頭就走。

  路家聲看向傅晴沂,見她失神地盯著祁昊的模樣,也問不出所以然來。「我去找祁昊問清楚。」接著便追上樓去。

  傅晴沂恍神地跌坐搖椅上,迷茫望著眼前的景色。山嵐慢慢降下,她的心已深陷迷霧之中。再也找不到方向。

  「祁昊,你和晴沂到底搞什麼?」路家聲一追進書房劈頭就問。

  祁昊沒有回答,只是緊握著拳頭,臉色難看到極點地瞪著路家聲。

  「祁昊?」好友從未以這般疏離的眼神望著他,路家聲相當疑惑。「你有聽到我的問題嗎?」

  祁昊瞪著路家聲好一會兒,才以冷得毫無溫度的聲音回答,「我才想問你們兩個到底在搞什麼。」

  剛剛見到傅晴沂哭倒在好友懷中,幾乎奪走他的呼吸。

  憤怒、嫉妒等各種情緒霎時全部湧上,隨之而來的是讓他痛徹心扉的猜疑——莫非這一切都是他們兩人串通好,聯手布下這個局讓他跳進去?否則怎會這麼湊巧?

  路家聲提議幫硯硯找個家教,推薦的人選剛好是傅晴沂,這兩人又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這一切巧合讓他忍不住往最壞的方向想,而且事情一曝光,路家聲就急忙趕回台灣,傅晴沂則忙著撲進路家聲懷裡,兩人之間的親密實在太不尋常。

  他必須問清真相,他無法忍受被好友背叛,更痛恨被算計。

  路家聲看不到祁昊心中的百轉千回,對他的問題根本會意不過來。

  「喂!你到底在說什麼?」

  祁昊盯著老友,像是蒼鷹盯緊獵物一般。「你不知道嗎?」

  「你和晴沂吵架,關我什麼事呀?我就是不知道才要問你呀!」路家聲覺得莫名其妙,怎麼會扯到他身上?「福伯和硯硯前幾天打電話給我,說你們兩個吵架不說話。要我無論如何要回來一趟,怎麼一回來你和晴沂都變得這麼莫名其妙?」

  「她……對你說了些什麼?」祁昊的態度一如往常,看不出有何心虛。

  「晴沂一見到我就哭個不停,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卻又不肯說……喂!是不是你愛上別人,搞劈腿呀?」路家聲難得這般嚴肅,「我說祁昊呀,之前我就警告過你,如果只是寂寞想找個女人陪伴就別招惹晴沂……」

  「她沒告訴你?」祁昊打斷好友的叨念。

  路家聲更加疑惑。「所以我才問你呀!我說祁昊,咱們從小玩到大,有什麼事不能對兄弟說的?」

  見好友的樣子不像說謊,祁昊的態度才稍微軟化。

  他決定繼續試探。「我先問你,你說過晴沂以前在感情上受過創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答應她不告訴其他人。」路家聲腦子一轉,「難道這就是你們吵架的原因?」

  祁昊不置可否,因此路家聲以為傅晴沂已經告訴祁昊當年借腹生子的事,而祁昊不肯諒解她,兩人才會僵在那兒。

  「唉!說來晴沂也真可憐,她當初這麼做也是身不由己。你想想看,為人子女怎能眼睜睜看著相依為命的父親一步步走向死亡?如果能救回父親,要我也會這麼做!」

  路家聲的勸解化解了祁昊的疑慮,照路家聲的話聽來,他顯然還不知道真相的全貌。

  知道好友沒有背叛他,祁昊的表情卻更加苦澀。「但是她不該將孩子當作籌碼,當作交易的工具……」

  這正是他最無法諒解的地方。賺錢的方式很多,為何選擇這種方式?

  果然是因為這件事!

  路家聲見好友臉色更加陰沉,繼續努力相勸:「一個二十歲的女孩子什麼都不懂,家裡經濟狀況又不好,怎麼能一下子賺到那麼多錢?況且,這幾年她一直壓抑得很痛苦,敘青說她剛到美國那幾年每個晚上都作惡夢,夢中不斷呼喚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顏敘青是傅晴沂在美國的室友,當初路家聲就是透過顏敘青才認識傅晴沂,現在顏敘青已是他的女朋友。

  路家聲認為只要是傅晴沂的朋友,都會心疼她的遭遇,祁昊這麼愛她,應該更加體諒她才對。

  祁昊的確心軟了,但他心裡的石頭卻愈來愈沉重,重得他幾乎負荷不了。

  「你知道……晴沂所生的孩子現在在哪裡嗎?」

  「沒聽晴沂提起過,但她每個假日都會去高雄,到那段期間她住的地方去找,不過線索全都斷了,看來這家人早就打算不讓她見到孩子……還好有硯硯在她身邊,這半年她才過得比以前快樂……」

  祁昊盯著好友,許久才緩緩說出藏在心頭已久的秘密。他必須找人分擔這重擔,否則他會發狂……

  「她找到了?!」路家聲立即瞪大雙眼,問得急切。「晴沂找到那個孩子了?在哪裡?她怎麼都沒說?」

  祁昊繼續喃喃說著:「從她一回到台灣,她就找到了那家人……和她的孩子朝夕相處,還和那個讓她懷孕的男人陷入愛河,但他們都沒有認出對方……你說是不是很巧,巧合得令人感到無奈?」

  看著祁昊一臉痛苦地望著自己,路家聲像被雷擊中般震驚不已。

  「你是說……你就是……那個男人?而那個孩子就是……硯硯?」

  祁昊無奈地點點頭。

  「天啊!」路家聲覺得自己的腿都軟了,他扶著沙發坐了下來,「天啊……」

  祁昊接著說出當年如何被逼著接受這件事,以及自己多年來的心情。

  路家聲不知道兄弟心底藏著這麼大的秘密,自己卻一點都幫不上忙,他鬱悶得想大吼出聲……

  隔了好久,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怎麼發現的?」

  祁昊說出在別墅發生的事。

  「天啊!」怎麼他才回美國沒多久就發生這足以讓地球倒轉的大事?老天爺到底在捉弄誰呀?

  沒想到他也有無言以對的時刻,這實在太震撼了!天底下怎會有如此湊巧的事?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難怪兩人的關係搞到這種地步,這件事像個不斷擴大的鴻溝,任憑兩人再怎麼相愛,也難以跨越這般的障礙。

  看著祁昊臉上流露著素妍過世後沒再見到的絕望,路家聲想像得到他有多痛苦,但傅晴沂所承受的苦絕對不比他少。「那……接下來你想怎麼辦?總不能一直這麼下去。」

  「我也不知道……」祁昊轉過身去踱向落地窗,眼睛不由自主地尋找著搖椅上的身影。「應該讓她離開的,我卻狠不下心拒絕她的哀求,況且硯硯也離不開她……」

  「離不開的是你吧?」路家聲怎會不知好友的心思?

  「或許吧!」哀傷的眼眸仍盯著獨坐風中的身影。

  「既然這樣就繼續在一起呀!反正只要我們不說出來,一切都和以前一樣,你們還是可以結婚……」看來祁昊顯然對傅晴沂還有情,路家聲樂觀地抱著希望。「況且你曾說過,不論晴沂以前做過什麼,你都不在意……」

  「不可能!這樣對素妍不公平!」祁昊立即否決路家聲的提議。

  對他來說,和晴沂結婚無疑是對素妍的背叛。

  「我也以為我對她的愛可以克服一切,但我辦不到……我無法忘掉她竟為了錢拋下親生孩子!」祁昊的心從未像此時這般糾結,更甚失去素妍時的痛苦。

  路家聲可以理解祁昊的想法和為難,卻不贊同他的行為。「但是你和晴沂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白天像個陌生人,晚上又睡在一起……

  這樣的關係對她不公平!」

  「我知道,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就是這樣他才會如此痛苦,「我也希望自己能繼續恨她,這樣事情就會好辦一點……」

  「唉!看來晴沂仍然深愛著你,否則不會繼續和你保持這樣的關係……」

  感情的事只有當事人最清楚,旁人也不便說些什麼,只能安慰勸解。

  路家聲的撫慰更觸動了祁昊的痛處,此刻坐在搖椅上的傅晴沂緩緩起身,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書房,兩人目光隔空交會。

  傅晴沂快速轉身離去以避開祁昊的目光,而他的眼睛則是繼續追隨那抹纖細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視線外。

  「呼……呼……」祁昊趴在傅晴沂身上喘息著。

  正想翻身之際,她卻用力推開他,幾乎是跳著下床,衝到一旁的浴室裡。

  祁昊穿著衣服,耳朵卻專注於浴室傳來的聲音,卻無任何聲響。

  過了一會兒,只見傅晴沂臉色蒼白地出現在門後,卻因全身赤裸駐足不前。

  祁昊拿起一旁的睡衣遞給她,難得開口。「怎麼了?不舒服嗎?」

  在這房間內,兩人一向很有默契地不交談,彷彿一開口就會毀掉薄弱的牽繫。

  「沒事,可能吃壞肚子了。」傅晴沂披上睡衣遮遮掩掩地回到床邊,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穿上。

  祁昊看著她的動作,下身又開始蠢蠢欲動,似是永遠填不滿要她的慾望。

  「要不要去看醫生?」他清清喉嚨以掩飾聲音的緊繃。

  「沒事,休息一下就好。」傅晴沂穿好衣服坐在床沿,朝祁昊虛弱地一笑。

  祁昊心中又是陣陣緊縮,他無言地望著她,兩人默默相對。

  他忽然皺著眉轉開頭去,幾乎是用逃的離開她的房間。

  再不離開,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拉她上床,直到她下不了床,但依她今晚的狀況,她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傅晴沂全然不知祁昊的心境,他一離開,她就像是失了魂般動也不動。

  他果然恨她,連多看她一眼都嫌惡。

  每天晚上他都會過來,交歡過後便離去,沒有言語,不曾留戀,就像當年……

  在他的心目中,她永遠都是當年那個為了錢不惜一切的女人,不值得他付出關懷,不值得好好對待。

  繞了一大圈,一切都回到原點,她似乎永遠掙脫不了這個枷鎖。

  但只要能在硯硯身邊,其他的都不重要……

  傅晴沂不斷重複這句話。想說服自己不要在乎祁昊的心態,卻說服不了自己的心。

  要不然,她的心為何會這麼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4 00:55:18

  第九章

  下午四點,傅晴沂照例前往幼稚園接硯硯。

  老師一見到她,露出訝異的神色。「咦?傅小姐,你不是病了嗎?」

  「病了?我沒病呀!是硯硯跟你說的嗎?」這陣子她的心情很不好,整個人無精打采,硯硯很敏感,所以才會以為她不舒服。

  看來她真的要振作了,免得影響孩子的心情。

  「硯硯呢?」

  幼稚園的老師開始露出驚慌的神色。「硯硯已經被接走啦!說是你生病,所以讓其他人來接的……」

  「怎麼可能?我沒有叫其他人來接呀!到底是誰接走他?」傅晴沂也跟著著急起來。

  「一個老太太坐計程車來的,硯硯叫她姨婆,老太太說代替你來接他,我們才放心讓她接走……」

  「容姨?」怎麼會是她?她不是在大溪,怎麼會來這兒?「你們怎麼可以未經求證就讓其他人隨便接走孩子?」

  「我們看硯硯認得她,也和她挺親熱的,所以才放心讓她接走……」

  傅晴沂心急地打斷老師的話。「可能她要去祁家,順便接走硯硯,我要趕快回家看看!」

  一回到家,傅晴沂立刻衝進客廳,在玄關抓著福伯便問:「硯硯回來了嗎?是不是容姨送他回來?」

  「容姨?你說容姨婆嗎?她沒來呀!」福伯不懂傅晴沂心急什麼,「硯硯不是你去接的嗎?人呢?」

  傅晴沂一聽硯硯沒回來,頓時雙腳一軟,跌坐地上。

  「晴沂,你怎麼啦?到底怎麼回事?」福伯趕緊攙起傅晴沂。

  傅晴沂緊抓著福伯,告訴他硯硯被帶走的事。「快點打電話給昊……」她已經六神無主,急得淚流不止。

  祁昊以最快速度趕到家時,傅晴沂馬上衝進他懷裡。「硯硯被容姨帶走了,怎麼辦?」她哭著描述下午發生的事。

  祁昊心裡也很著急,但他仍安撫著傅晴沂,「你別慌,我來打電話給容姨,可能她只是帶硯硯去大溪玩……」扶著她坐下,他立即拿起電話。

  接電話的是照顧容姨的傭人,說她一大早就出門了,沒說去哪兒,又說這陣子容姨的精神狀況不是很好,常常一個人叨念著別人聽不懂的話。

  祁昊心裡有不好的預感,想到在大溪時與容姨的對話,當時她的恨意是如此明顯,他卻沒有加以理會。

  「怎麼樣了?容姨只是開玩笑才帶走硯硯,對不對?」祁昊一掛上電話,傅晴沂立刻追問。

  祁昊搖搖頭。「她沒有回家……」

  「那她會帶著硯硯去哪裡?為什麼要帶走他?硯硯……」傅晴沂哭倒在沙發上,心急如焚。

  這時,接到福伯通知的路家聲也趕來了,祁昊很快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路家聲瞧見傅晴沂幾乎崩潰的模樣,連忙出聲安慰,「可能老人家一時寂寞,想讓硯硯陪她……」

  祁昊跟著附和,「家聲說得沒錯,我們再等等好了,或許容姨晚點會帶硯硯回來,或是直接回大溪,我已經吩咐傭人務必打電話來……」

  但等到晚上九點多,大溪那邊卻說容姨沒有回家。

  「怎麼辦?那麼晚了會去哪裡?」傅晴沂擔心得一口晚餐也沒吃,眼睛哭腫得像核桃。祁昊一直摟著她,心情同樣低落。

  「我看去報警好了,」路家聲提議著,「你不是和警政署長有交情?」

  「先不要,再等等好了……」畢竟那是素妍的阿姨,祁昊答應素妍要照顧她。一旦報警,容姨會被當作綁架犯,硯硯的身世可能因此曝光,那些如吸血鬼般的媒體一定會挖出所有細節。

  突來的電話鈴聲讓每個人的神經緊繃到極限,祁昊很快接起電話。

  「容姨,你在哪裡?」

  「為什麼?」

  「什麼時候?」

  「嗯。」

  「硯硯呢?我要和他說話……硯硯……硯……」

  電話顯然被掛斷,傅晴沂和路家聲急切地問:「怎樣?她說什麼?」

  「容姨說,明天早上七點會在素妍的墓前,指名晴沂單獨前去……」

  事實上,她說如果沒見到傅晴沂,她會殺了硯硯這個小雜種,語氣中的恨意令祁昊不寒而慄。

  傅晴沂立即搶著說:「沒關係,我去……」

  「不成,她可能對你不利,我不能讓你去冒險!」祁昊立刻反對。

  「只要能救回硯硯,怎樣都無所謂……」傅晴沂緊緊抓住祁昊的手臂,苦苦哀求著,「求你讓我去……如果硯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下去……」

  祁昊扶著即將崩潰的傅晴沂讓她坐下來,她則抱著他的腰際,哭得肝腸寸斷。

  路家聲看著兩人,實在感到無奈。怎麼老天爺要這樣折磨這對愛侶?他可以感受到傅晴沂急於救回親生兒子的決心,但祁昊應該更加左右為難吧?

  看著時間已晚,路家聲認為這麼耗下去也不是辦法。「祁昊,先帶晴沂去休息,我們再來商討對策。」

  祁昊點點頭,扶起虛弱的傅晴沂輕聲安慰著:「家聲說的對,你先去休息,別累壞了身子。」

  「硯硯下落不明,我怎麼睡得著?」傅晴沂固執地拒絕,且不忘哀求祁昊,「唯一的方法就是讓我去換回硯硯,容姨想怎樣對我都沒關係,只要硯硯能平安回來……況且,我不在了,對大家都有好處,你們可以回到從前的生活,就當我沒出現過……」她是真心這麼認為,而且已做最壞打算。

  祁昊當然反對。「我不准你胡說八道,不用你去交換,硯硯也會平安回來,我和家聲會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不想她有任何不測,即使用親生兒子的生命來換也不行。想到她可能遭受不測,他的心就陣陣抽痛。

  傅晴沂沒想到祁昊會這麼生氣,她以為他根本不在乎她,他本來就要她離開,不是嗎?

  路家聲也幫忙勸阻,「是呀!我們一定會想到辦法,你先去休息,萬一明天一早真要你出面,才不會沒體力……」

  傅晴沂仍在猶豫,不過她知道再爭論下去也無濟於事,先讓他們商量也好,她自己也可以想想辦法如何說服他們。

  打定主意後,她臨上樓前還看了祁昊一眼。兩人四目相望,心中同樣牽繫兒子的安危。

  傅晴沂一夜未眠,她左思右想,認為最好的法子還是親自赴約。

  容姨挾持硯硯的目的或許只想趕走她,只要她出面說清楚,她應該不至於傷害硯硯,畢竟素妍是那麼疼愛硯硯。

  只要硯硯平安無事,她會離開,即使這輩子再也無法和兒子及祁昊相見。

  心意已堅,她接著也想出「說服」祁昊的方法。

  輕聲走進書房,只見祁昊趴在桌上休息,路家聲則是靠在椅子上打盹。

  傅晴沂悄悄搖醒路家聲,示意他來到走道上。

  「你的臉色很差,怎麼不多休息?」路家聲睡眼惺忪地打著哈欠,扭扭頭活動筋骨。

  「小聲點,別吵醒昊……」傅晴沂輕聲地說著,「你們想到辦法了嗎?」

  「為今之計只能埋伏在那兒,再適時制住容姨,我和祁昊絕對能搞定一個六十歲的老婦人。」這是最後的結論。

  傅晴沂立即推翻這個想法。「不行!容姨一定會用硯硯來牽制你們,見不到我,她一定會對硯硯不利!你聽我說,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去,就像你說的,容姨年紀大了,力氣應該拼不過我,所以不至於傷害得了我。如果我去能換回硯硯,制服她的機率比較大。」

  雖然覺得傅晴沂說的有道理,路家聲還是擔心。「可是,祁昊一定不准你去冒險……」

  「我非去不可!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硯硯陷入危險之中卻見死不救,如果硯硯有個不測,我一定活不下去!」她哽咽了一下,「你可以躲在旁邊,等我想辦法救出硯硯,你再出面制服容姨,我也會安然無恙。」

  路家聲也覺得這個方法不錯,但仍顧忌著祁昊,傅晴沂趕緊說出自己的計劃,「至於昊,我們別讓他知道,趁現在他熟睡時將他綁起來,請福伯幫忙看著,等硯硯平安回來再放了他。」

  傅晴沂想了一夜,覺得一定要採取這種非常手段才能成事。

  「可是,祁昊會殺了我……'』路家聲還是覺得不妥。那傢伙一發起脾氣很嚇人。

  「等我們平安回來了,他氣也消了。」傅晴沂極力讓路家聲相信一切都會沒事的。

  「這……」路家聲遲疑了老半天,最後只好妥協,「好吧!我去找福伯幫忙,馬上回來。」

  一會兒之後,路家聲帶著福伯回到書房,手上拿著一些捆綁的工具。

  傅晴沂向福伯使了個眼色,路家聲走到祁昊身後,以跆拳道高手的身手快速地從後頭架住祁昊,福伯和傅晴沂立即用繩子將祁昊綁住。

  「你們於什麼?幹嘛綁我?放開我!」祁昊從睡夢中驚醒,身子卻已被制伏。

  「家聲,你幹什麼?快放開我……」祁昊用力想掙脫,路家聲連他的腳也綁起來。

  「抱歉,兄弟,暫時委屈你了!」

  祁昊看到傅晴沂正哀傷地看著他,大概猜出怎麼回事。「不行!我不答應!晴,叫他們放開我,我不准你去冒險!」

  傅睛沂搖搖頭,淚水無奈地滑落。她看向福伯,他立即意會地將布巾塞進少爺的嘴中,一邊喃喃地說:「抱歉,少爺,暫時委屈你了。」

  「嗚……嗚……」祁昊焦急地看著傅晴沂,被塞住的嘴巴只能發出哀鳴聲。他好怕她一去不回,好怕再也見不著她……

  「對不起,只有這個辦法了……你放心,硯硯會平安回來的……」傅晴沂哭著向祁昊保證,帶淚的臉龐卻寫滿堅決。

  我不要你去冒險……我要你平安……晴沂,別去!祁昊在心裡吶喊著。

  傅晴沂視死如歸的表情讓他害怕,他相信為了硯硯,她會不惜犧牲一切,即使是自己的性命……

  「你放心,我會將硯硯和晴沂平安帶回來。」路家聲覺得愧對祁昊,尤其不忍注視祁昊哀傷焦慮的眼神。他轉頭催促著傅晴沂,「走吧!該去準備了。」

  傅晴沂凝望著祁昊,似乎想將他的身影烙印在心底。祁昊哀求地回望著她,臉上儘是悲傷,當他見到她無言地說出「我愛你」時,不禁流下男兒淚,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心愛人兒翩然離去。

  他終於瞭解身不由己的痛苦。

  清晨的墓園,淨得毫無生氣。

  沒有人會這麼早上山掃墓,平常也鮮少有人跡,但最頂端的一座墓園卻傳來低喃聲,清幽乾淨的墳前已插滿美麗的鮮花。

  「素妍,阿姨來看你了……」容姨揮去平台上的塵上,話家常般地叨念著,「你也知道,我一個人住得那麼遠,想見你一面都難吶……」

  硯硯則輕撫著墓碑上的相片,輕輕喊著:「媽咪,我好想你……」

  聽到孩子的話,容姨突然激動地將硯硯拉開,憤恨地咆哮著:「滾開!你這個小雜種,她根本不是你媽!」

  硯硯被姨婆的舉動嚇到,只能站在一旁噙著淚水呆望著她。

  昨天姨婆說要帶他來找媽咪,怎麼今天又說她不是他媽咪,但那明明就是媽咪的照片……

  「素妍吶,你知道嗎?那個女人居然找上門來,她把祁昊迷得暈頭轉向,妄想取代你的位置,但我不會讓她如願的!」容姨繼續對著墓碑哭訴著,接著惡狠狠地瞪著硯硯,拿出預藏的刀子走向他,「我不會讓他們一家三口好過,只要除掉那個女人,就沒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

  硯硯見到姨婆凶狠的模樣,轉身就要逃跑,卻被一把抓住。

  「別跑!等那個賤女人來,我一起送你們母子一程!」

  「住手,容姨!」傅晴沂氣喘吁吁地跑上階梯,便見到容姨將硯硯攫在懷中,白亮亮的尖刀正押在他的脖子上,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試著和容姨溝通。「有話好說,請您不要傷害硯硯……」

  「哼!你也會捨不得你的小雜種……怎麼?那五百萬花光了,所以打起當祁家女主人的主意,想撈更多錢,是嗎?」容姨說得激動,刀子不斷在硯硯眼前晃動,嚇得他不敢亂動。

  「不是這樣的,容姨,我事先根本不知道,直到見到你……」傅晴沂壓抑著心中的恐懼,急切地解釋著,「我可以在祁太太的墳前發誓……」

  「不必貓哭耗子,你這種貪得無厭的女人我很清楚……我真後悔建議素妍用這種借腹生子的方式,害祁昊對我不諒解……素妍一死,他就把我放逐到荒郊野外,讓我自生自滅……」想到自己孤寂的晚年生活,容姨不由得悲從中來,她不甘心吶!

  「那讓祁昊接您回家住,好不好?我們現在就帶著硯硯回家……」傅晴沂柔聲哄著容姨,心裡想著怎麼將她手中的刀子奪下。

  「回家?哈哈……素妍一走,你們倒好,終於一家團聚了,是嗎?」容姨狂笑著,眼底儘是瘋狂,「別妄想,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沒有人可以取代索妍的位置,尤其是你!」

  傅晴沂終於知道容姨的心結所在。「您要怎麼對我都無所謂,不過我求您放了硯硯,我任您處置,好嗎?」

  她對躲在旁邊的路家聲使了眼色,慢慢走向容姨,「您知道素妍姊姊最疼硯觀,如果硯硯受傷,她會很傷心的……」

  「素妍……」容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墓碑上的照片,趁她分心之際,傅晴沂快速抓住她的手對硯硯大喊:「快跑!」

  硯硯聽話地鑽出糾纏在一起的身子,卻被容姨的腳絆倒在地。容姨用力推開傅晴沂,舉起刀子就要刺向倒地的硯硯……

  「不要!」傅晴沂來不及阻止容姨的刀子,不加思索地撲倒在硯硯身上,眼看刀子就要刺向她的背……

  千鈞一髮之際,路家聲適時跳出來制止容姨,但刀尖還是劃傷了傅晴沂。

  「硯硯,你沒事吧?」顧不了背後的疼痛,傅晴沂急著檢查身下的孩子是否受傷,見到他沒事才鬆了口氣。

  此時祁昊剛好趕來,他好不容易哀求福伯放了他而一路奔來,見到兒子和心愛的女人平安無事,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衝向坐在地上的兩人。「硯硯、晴,你們沒事吧?」

  他急忙扶起兩人,傅晴沂臉色出奇的蒼白,只說了一句:「我……我頭好暈……」整個身子便軟了下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4 00:55:40

  第十章

  『該死!她何時會醒來?」

  『什麼?!她肚子裡有孩子?」

  「孩子不能留住?」

  傅晴沂的意識不斷游移,一下子在虛幻的空間中,一下子回到從前,但是耳邊不斷傳來祁昊的聲音,憤怒且急躁。

  什麼孩子?

  她肚子裡有孩子?

  這陣子她一直覺得噁心反胃,心裡也有點懷疑,沒想到真的有了孩子……

  她的興奮維持不到一瞬間,祁昊的話完全擊碎她的希望,孩子不能留住?!他果然不要這個孩子,但是她要呀!她極力掙扎想醒過來保住孩子,無奈整個人好昏,將她丟向無邊的黑暗。

  「晴,你終於醒了!」見到傅晴沂恢復意識,祁昊握住她的手握得更緊。

  剛剛抱著她毫無生息的身軀,沒有人知道他心裡有多恐懼!

  當初素妍就是這樣在他眼前逐漸失去生命,他好怕晴沂也離他而去,他絕對禁不起這樣的打擊,因為,他愛她!

  歷經生死關頭,他才驚覺自己的感情已經深入骨血之中,不管她做過什麼,都無法消減他的愛。

  傅晴沂一張開眼就見到祁昊泛紅的眼眶,她以虛弱的聲音問出最關切的事。「硯硯沒事吧?」

  「沒事,有你的保護,他毫髮無傷,容姨也被送進了療養院,再也無法傷害你們了。」

  傅晴沂安心地閉上眼,然後將頭垂向另一邊不看祁昊。「你走吧!我想休息。」

  「我要在這裡陪你。」她的冷淡令他不解,但緊握的手依然不放,「我不走……」

  「你走!我不想見到你!」傅晴沂哽咽出聲,激動得牽扯到傷口,疼得皺眉。

  「晴,別哭,我走就是了,別哭……」不知所措的祁昊十分心疼傅晴沂,她不願見到自己,該是氣他之前的冷淡。

  一旁的路家聲拍拍祁昊的肩膀。「你先出去,我來照顧她。」

  為了不惹傅晴沂生氣,祁昊依依不捨地走出病房,但又放心不下,只好站在外頭的走廊上。

  祁昊一離開,傅晴沂才轉過頭面對路家聲,眼眶裡都是淚水。「家聲,幫我關上房門好嗎?」

  「你還好嗎?覺得如何?」關上房門後,路家聲在病床旁坐了下來。

  「孩子……還在嗎?」

  「你已經懷孕兩個月,孩子差點留不住,必須住院觀察幾天……」

  聽到孩子還在,傅晴沂鬆了口氣,但一想到昏迷中聽到祁昊的決定,她的精神又開始緊繃起來。

  不行!她要想辦法離開……

  「家聲,我需要你的幫忙,」傅晴沂壓低聲音急切地說著:「出院後我要立即離開台灣,請你幫我訂一張回紐約的機票,愈快愈好……」

  「回紐約?可是你才剛清醒,傷口也還沒好……」路家聲不解地問著。況且,他可不想讓祁昊追殺他到美國。

  之前都是他沒保護好傅晴沂,才害她受傷,要不是祁昊的心思都在她身上,老早就狠狠揍他一頓了。現在人醒來了,祁昊肯定不會讓她離開。

  「祁昊不會讓我生下這個孩子,為了保護這個孩子,我必須離開……」

  「不可能!祁昊很愛你,他不會要你拿掉孩子……」路家聲覺得傅晴沂誤會了,「你知道嗎?你昏迷的時候,祁昊不知道有多緊張,他還在醫院裡大吼大叫,要醫生馬上為你急救,聽到醫生說你肚子裡的孩子可能不保,他比誰都緊張,一步也不肯離開你;剛剛也是怕你生氣,所以才勉強離開,現在還在外頭罰站……」

  「不!他不會接受我和這個孩子……你知道的,這個孩子只會讓我們的關係更緊繃,我不想讓他為難……況且他恨透我了,說我比妓女還不如,你認為他還會娶我、會接受這個孩子嗎?」

  傅晴沂一想到當時祁昊的絕情話語,忍不住淚水四溢,幾乎沾濕枕頭。「我只能離開……不然,還能怎樣?」

  路家聲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那件事在兩個人的心裡都留下無法磨滅的陰影,唯有兩個人都敞開胸懷才能解開心結。

  「唉!你們之間的糾葛祁昊都告訴我了,其實他也很無奈。」路家聲說出當年祁昊是如何被迫接受借腹生子的安排,「他一直有個心結,認為和你在一起就是背叛素妍,卻又不由自主深愛著你,他心裡其實很矛盾、很痛苦……」

  傅晴沂第一次瞭解祁昊的想法,但她不認為祁昊還愛著她。沒趕她走是因為考慮到硯硯,會抱她也是純粹生理上的需要。

  「來不及了……我怕他和醫生串通好,在這裡我沒辦法安心……求你一定要幫我……」

  她不能拿孩子當賭注,或許祁昊仍愛著她,但他不可能娶她,為了留下她,他會寧願放棄這個孩子。

  傅晴沂的苦苦哀求和無助模樣令路家聲很快就心軟了。「好吧,我答應你就是了。」但其實他是打算先安撫她,再探探祁昊的想法。

  「謝謝你。」傅晴沂感激地看著路家聲,『不過,你要發誓絕對不告訴祁昊。」

  路家聲一臉為難。「好吧……我發誓不告訴祁昊,否則,讓敘青永遠不理我,可以了吧?」

  「嗯。」傅晴沂知道路家聲很愛顏敘青,兩個人吵吵鬧鬧了好幾年,好不容易確認了彼此的心意,他發這個誓顯然很有誠意。

  「我會跟你一起回去,你一個人我不放心……」目前也只能這麼做了,讓兩人分開一陣子也好,祁昊也可乘機釐清自己的感情,

  傅晴沂哀傷地點著頭,想到要離開兩個心愛的人,她的心如同刀割。

  但是她必須走,為了另一個小生命……

  祁昊每天都到醫院來,卻只能站在走廊焦急地望著裡頭的情況。

  為了使傅晴沂心軟,這天他特地帶硯硯來看她,自己則悄悄站在旁邊,免得她生氣。

  「阿姨,你什麼時候可以回家?睡覺前沒聽你說故事,硯硯都睡不著……」硯硯窩在傅晴沂床邊撒嬌著。

  自從被綁架之後,硯硯的精神狀況很不穩定,加上傅晴沂不在身邊,每到夜裡都會作惡夢,祁昊只好陪著他睡。

  「我也好想你……」孩子的驚懼和不安全寫在臉上,傅晴沂看了好心疼。她走了以後,硯硯該怎麼辦?在他最需要的時候不能留在孩子身邊,她覺得好遺憾、好愧疚。

  「但是你已經長大了,變得好勇敢,以後你要更勇敢,萬一我不能陪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傅晴沂說著說著不禁流淚。

  「不要!你說過永遠不會離開我……」硯硯聽到傅晴沂這麼說很緊張。

  傅晴沂趕緊擦乾眼淚,笑著撫慰硯硯,「沒事,阿姨只是說萬一,你總會長大的,到時候是你離開我身邊……」

  「不會的!」硯硯一頭鑽進傅晴沂懷裡,好怕她真的會離開。

  「硯硯,你這樣會動到阿姨的傷口……」一旁的祁昊趕緊拉開兒子,生怕他的蠻力傷害到傅晴沂。

  聽著兩人的對話,他有很不好的預感。從傅晴沂的言語中,她好像正打算離開他們。

  到底為什麼?

  他正想開口問,醫生恰巧進來換藥,於是祁昊只好要路家聲跟他到外面去。

  「晴沂有跟你說什麼嗎?聽她剛剛的口氣,好像打算離開……」祁昊從未這般憂心,整個人心神不寧。

  「我……發過誓,不能說。」路家聲只能暗示。

  「她果然想離開……」祁昊頹然靠在牆邊,似乎深受打擊。「為什麼?我好不容易確定自己的心意,現在她肚子裡又懷著我的孩子,為什麼還想離開?」

  「事情發生後你有表明心意嗎?」路家聲不忍相愛的兩人各分東西,他有義務點醒好友。

  「當初你知道晴沂就是硯硯的生母,你是怎麼羞辱她的?你有為這些指控向她道歉嗎?還有……你會娶她嗎?」

  最後一句話問得祁昊啞口無言,他完全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

  「難道你要晴沂一輩子當你的情婦?那孩子生下來後跟誰姓?」看來祁昊似乎沒有打算娶傅晴沂,路家聲不免為她抱屈。

  他認為祁昊該受到一點教訓,才不會一直鑽牛角尖。他繼續下猛藥。「而且,她以為你和醫生串通好要拿掉她的孩子,所以什麼東西都不敢吃……」

  祁昊踉蹌地退後一步,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天啊!他到底傷她多深,讓她追不及待想帶著孩子離開,以為他會傷害自己的孩子……

  祁昊緊揪著心臟,一臉鐵青。見好友快要崩潰的模樣,路家聲也不忍再刺激他。「我想,你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彼此靜一靜也好……」

  拍拍祁昊的肩膀,路家聲走進病房。此時醫生換好藥走出來,祁昊連忙抓著他:「她還好嗎?孩子穩定嗎?」

  「情況不錯,傷口也開始結痂,應該明天就可以出院……」醫生看了祁昊一眼,『倒是你臉色不太好,需要幫你檢查一下嗎?」

  「不用了……」祁昊喃喃自語,『我只是心痛,好痛……」

  醫師見祁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立刻識趣地走開。

  第二天祁昊特地提早出門,帶著硯硯準備去接傅晴沂回家。這次他無論如何都要和她說清楚,並立刻向她求婚。

  昨晚他在素妍的房裡,對著她的相片想了一整夜。

  望著素妍盈盈的笑意,祁昊想起她過世前好幾次都拉著他的手要他追求自己的幸福,務必找個愛他的女人陪在身邊。

  現在他已經找到了,而且是緣分將他們牽扯在一起,素妍應該不會介意,反而會替他高興吧?

  她就是這麼善良的女人;就像晴沂,為了救回父親,為了保護兒子,連生命她都願意犧牲。

  尤其差點失去她時,他才知道這輩子再也不能放開她。

  想通了這些,祁昊的心胸豁然開朗。其實要解決這件事很簡單,容姨已經瘋了,只要他們三個人不要說出真相,純粹將晴沂當作硯硯的繼母,就照他原本的想法向晴沂求婚,他們一家人還是可以在一起,共同迎接另一個成員的到來。

  至於硯硯的身世,等他長大懂事了再告訴他吧!

  結果,父子倆快步走進病房後,卻發現空無一人,急忙喚來護士。

  「傅小姐一大早就出院了……」

  「出院?誰幫她辦出院的?是不是路先生?」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護士也跟著緊張起來。「這……這是路先生留給你的信……」護士趕緊打開抽屜遞給祁昊一封信。

  祁昊顫抖著雙手打開信,上頭寫著一組號碼——UA630。

  信紙掉落地上之時,祁昊早已扛著兒子往外奔去。

  中正機場人潮來來往往,好多故事的結束和開始都在這兒發生。

  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入境大廳狂奔著,聯合航空的櫃檯排滿等著劃位的旅客,頭等艙和商務艙的劃位區前倒是沒什麼人。

  依照路家聲的習慣應該是搭商務艙,不過他會顧忌傅晴沂的身體改搭頭等艙,這是老友對他的義氣。

  但櫃檯人員不肯透露旅客的資料,失望的祁昊只好架起兒子往二樓衝去。

  隔著玻璃,他們焦急地往裡頭望去。「硯硯,趕快看看阿姨在不在裡面?」

  送機的人潮太多,祁昊將兒子扛在肩膀上,自己則狂CALL路家聲,他卻已經關機。

  硯硯一雙大眼很用心地來回穿梭在人群中,「沒有看到……阿姨走了……怎麼辦?」

  沒瞧見心愛的阿姨,硯硯急哭了。

  「阿姨……嗚嗚……我要阿姨……」

  祁昊仍不死心,扛著兒子在出境口的玻璃門邊跑來跑去,希望能看奇跡出現。

  硯硯則是邊找邊哭個不停:「阿姨……阿姨……」

  即將出境和送機的旅客都對這對父子投以訝異和同情的眼光。

  大約過了二小時,祁昊望著電視畫面顯示班機即將登機,他的心也跟著沉了下來。

  走了……她走了……

  父子兩人動也不動,頹喪地望著漸漸稀少的排隊人潮,硯硯更是不時抽噎著。

  過了好久,祁昊歎了一口氣。放下肩上的兒子。

  先回去再說吧!但他暗自發誓,無論是天涯海角,他都要追回她!

  「別哭了,」祁昊蹲下來幫兒子擦乾眼淚,語帶哽咽。「我們先回家……」

  父子倆手牽手走向樓梯,硯硯忽然指著右前方大叫一聲:「阿姨!」隨即掙脫父親的手奔向落地窗邊。

  「硯硯,回來!那不是阿姨……」祁昊根本不敢期望傅晴沂會留下來。

  碗硯沒聽到父親的呼喚,一心衝向那熟悉的身影,他跌跌撞撞激動地喊著:「阿姨……姨……」

  直到那個身影轉過身,瞧見思念的人兒,硯硯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不顧一切地喊出了內心真正的呼喚,「媽媽……」

  隨著奔流不停的眼淚和一聲聲真切的呼喚,硯硯衝進想念不已的懷抱中,激動哭喊著:「媽媽……媽媽……」

  傅晴沂跪下來緊緊抱著孩子,早已淚眼模糊。「硯硯……我的孩子……」這一聲「媽媽」叫得她好心酸,也好滿足。

  她怎捨得離開啊……早該要上飛機的,但—踏進機場她便後悔了。

  路家聲看見她眷戀的神色,語重心長地勸她不能就這樣逃走,應該給她和祁昊一個機會。

  想到當時離開台灣的心情,自始至終她的心一直都在這裡,最後還是回來了。所以,這次她不能重蹈覆轍,人走了心還牽掛著,何必呢?所以她決定跟祁昊說清楚。

  路家聲陪她上二樓看飛機起飛,想想接下來要怎麼辦——回祁家還是暫時住他家?

  她根本無法思考,直到身後傳來殷切的呼喚……

  「媽媽,不要離開硯硯……」滿腹的思念在這一刻傾洩而出,孩子的淚水和孺慕之情讓傅晴沂更覺得留下來是對的。

  「硯硯乖,不哭了,媽媽……不走了……」傅晴沂慈愛地安撫著兒子。她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兒子。

  一旁奔來的祁昊深情地注視著傅晴沂,任由感激的淚水滑落臉龐,他幾乎要跪下來感謝上蒼垂憐。

  「硯硯,別哭了,這樣媽媽會傷心,她肚子裡的小娃娃也會跟著難過。」

  祁昊奮力抹去眼淚,帶著喜悅的神色蹲下來扶起母子倆,傅晴沂則驚愕地看著他。

  他要這個孩子?他讓硯硯喚她媽媽?這意味著……

  「小娃娃?在哪裡?」硯硯眼睛睜得好大,淚水還掛在臉上就開始繞著傅晴沂的身子打轉,想找出小娃娃。

  祁昊不理會傅晴沂臉上震驚的表情,逕自摸著她的肚子哽咽著:「這裡呀!這裡面正住著你的弟弟或妹妹……」

  他看著傅晴沂的眼神好溫柔,邊拭去她驚喜的淚水邊對硯硯說著:「硯硯,你記得答應過爸爸的事嗎?」

  硯硯搶著回答,「當然記得!」

  接著他趕緊拉著傅晴沂的手,使出渾身解數撒嬌著:「媽媽,你答應當爸爸的新娘好不好,這樣我才可以和小娃娃—樣喊你媽媽……好不好嘛?」

  這時祁昊慎重地單腳跪地,無視於一旁觀望的路人,拿出預藏在口袋裡的鑽戒,閃亮的光芒讓路人發出一聲驚呼,突來的舉動更讓傅晴沂感動得淚水泛流。

  「晴,不管過去發生什麼事,我永遠不會停止愛你!求你原諒我之前對你的傷害,說你願意和我一起回家,當我的妻子和硯硯的媽媽……嫁給我,好嗎?」

  傅晴沂幾乎沒有猶豫,她伸出顫抖不已的手,讓祁昊為她套上早已準備好的戒指。

  現場響起一陣歡呼聲,祁昊攬住哭倒在他懷裡的傅晴沂,愛憐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晴,我們回家好嗎?」

  傅晴沂將戴上戒指的手放進祁昊的掌心,另一隻手牽著硯硯,臉上滿溢幸福的笑容。

  「嗯!一起回我們的家!」

  一個月後,傅晴沂和祁昊舉辦了一場簡單的婚禮,硯硯是他們的小花童。

  七個月後,祁願出生了。

  滿月喜宴上,賓客們一致認為小女娃和哥哥長得真像,好似打從同一個娘胎出來的。

  抱著小女兒的傅晴沂和祁昊相視而笑——

  笑得神秘,笑得極有默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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