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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衣沅]愛你一夜情【單身卒業式之二】[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9 00:31:37     標題: [衣沅]愛你一夜情【單身卒業式之二】[全文完]

愛你一夜情(單身卒業式之二)作者:衣沅 

為保有家族企業不被併吞,尹宙駒努力與其繼母抗衡!
由於使命沉重,他不得不逼自己鐵石心腸、絕情斷愛。
怎料與她相逢,竟意外打亂他原有的步調?!
雖然這場邂逅短暫猶如曇花一現,仍美得教人留戀不已!
但當她再度出現、卻企圖閃避他時,
他再也不能冷靜,絕不允許她再一次逃離……
貝佳諾身為行銷形象經理,生活裡除了工作再也沒有其他。
卻在和這男人共度一夜後,意外發現他是重要的合作對像?!
為了避免他認出她,她只能「扮丑」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可他明明嫌棄她的外表,為何又對她露出那麼溫柔的表情?
不行!她可是事業女強人,絕對不能為了愛情而出賣自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9 00:32:02

第一章

  澳洲雪梨——

  「這就是雪梨塔嗎?真的和旅遊手冊形容的一樣耶!」貝佳諾像個孩子一樣,白淨的臉上掩不住喜悅,興奮地東張西望。

  第一次來到澳洲,貝佳諾可說從下飛機的那一刻開始便驚呼連連.在這陌生、遙遠的國度裡,任何沒看過的人事物都是新奇的。

  「雪梨塔,完成於一九八一年,是南半球最高的公共建築物,內有兩個旋轉餐廳、一個觀賞層和一個咖啡店。」對照手上的旅遊手冊,貝佳諾興高采烈地讀著內容:「雪梨塔,絕對是熟悉雪梨市的第一選擇,它三百六十度的視野將帶給你獨特的景觀享受,而搭乘高速電梯本身就是一個難忘的經驗只需花費短短四十秒時間。」

  「你不要念這麼大聲好不好?大家都在看你了……」羅又璇臉色不太好看,她己經快被沿途喳呼個沒完的貝佳諾搞瘋了。

  「在這裡,旅客可以看到整個雪梨港和海洋的另一端,藍山——」貝佳諾不理好友告誡,難得出國的她實在興奮過頭了,她就是要把眼前每個景像牢牢地鏤刻在腦海裡。「值得一提的是,旋轉餐廳內還裝設特殊玻璃窗,不用閃光燈即可拍下雪梨市全景。」

  「好了啦,你可不可以安靜幾秒鐘?我被你吵得快發瘋了。」羅又璇瞪了她一眼,心裡有點後悔,當初真不該答應當她的免費導遊。

  「哎呀,出來玩就是要開心啊!」貝佳諾仍然嘻皮笑臉。「你知不知道我等這次休假等多久了?在台灣為了工作受那麼多鳥氣,好不容易出國,當然要好好的抒發享受,你這千金大小姐真是不懂得人間的疾苦。」

  「我是不懂人間疾苦,隨便你……愛怎麼樣都隨你高興。」羅又璇沒好氣地撇撇嘴,陰沉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你那是什麼表情?」貝佳諾看著她這國中死黨擺出一張屎臉,便不禁抱怨起來:「我第一次來澳洲,不過叫你當個導遊而已,幹嘛這麼不甘願?」

  「可是,你也未免太誇張了……」羅又璇委屈地哀號:「居然拿著旅遊手冊要我一個一個帶你去參觀,你以為這是歐巴桑旅遊團嗎?我好歹也是個電信集團的總裁千金,我老爸老媽可都沒你這種待遇耶!」本來聽到好友要利用休假來澳洲遊玩,羅又璇高興得不得了,誰知當她準備要辦個盛大派對迎接好友的到來時,貝佳諾竟然說不要?!

  「拜託,我在公司已經參加夠多party了,只想做點不一樣的事,而且我自己有計畫,你不要給我亂安排。」

  在MSN上貝佳諾是這樣說的,結果呢?

  這位小姐拿旅遊手冊做了一個「完整」的旅程規畫,每天行程滿滿,什麼藍山公園、菲利浦島、SEAWORLD、華納影城,根本就和旅行社的「東澳八日游」沒什麼兩樣。

  都什麼時代了,真虧她想得出來!安排這種老土又無趣的行程也就算了,竟然還硬要她一起作伴,她外公第一次來澳洲都沒有貝佳諾那麼土啊!

  「話可不能這麼說,你第一次交男朋友,還不是靠我幫忙才能瞞著你爸媽,我對你的人生可是意義非凡呢!」貝佳諾提起過往,忍不住向好友邀起功來。

  「算了,怪我自己交友不慎。」羅又璇無可奈何地聳聳肩。

  「你說那是什麼話?」貝佳諾白了她一眼,逕自看著她的「旅遊手冊」說道:

  「現在雪梨塔、旋轉餐廳都逛過了,下午我們要去哪裡呢?」

  「對了!」 原本若無其事吃午餐的羅又璇,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來。

  「我們今天晚上要去一個朋友的派對,下午就要回去準備了。」

  「什麼派對?」貝佳諾一臉不悅,她一聽到派對兩字就反感。

  由於她的職位是行銷公司品牌形象經理,經常要出入各大小派對,而她的個性又不愛與人爭奇鬥艷,所以每次參加都是去露個臉,跟代言的明星和採訪媒體打完招呼就趕緊找機會落跑,要她待在那種上流社會的花花世界裡,根本就是要了她的命。

  不過,諷刺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羅又璇就是上流社會的人。羅家擁有知名的電信集團,家產豐厚,但羅又璇有別於一般千金小姐的嬌蠻,個性反而出奇的大方、隨和。

  她們兩個從國中時期就認識了,巧的是又進入同一所高中同一個班,因此成了超級死黨,儘管羅又璇高中一畢業就到澳洲念大學,兩人之間的友情還是絲毫不受影響。

  「是為裴家女兒生日辦的party啦!」

  「不認識!」貝佳諾搖搖頭,這大概又是什麼愛擺闊的豪門千金吧!

  「裴家可是台灣飯店業的龍頭耶,連這個都不知道,虧你還常跑派對。」羅又璇沒好氣地搖搖頭,這事兒要是說出去,貝佳諾肯定會被同行的人恥笑,誰會相信她是品牌形象的經理咧,真笑死人了。

  「你跟她很熟啊?」貝佳諾漫不經心問道。

  「還好,算是不同掛的,可是還是得出席啊!」羅又璇也是一副莫可奈何的表情。

  這些企業家第二代的日常生活就是如此,幾乎從學生時代開始,他們就被要求與上流社交圈的人交際、培養人脈。他們之間的關係非常微妙,說是朋友卻又保持著距離,因為將來在商場上,他們可能是夥伴,也可能是互相竟爭的對手,而這些都是無法預測的變數。

  「幹嘛叫我去?我只是個普通的小老百姓而已,對你們的上流社會實在沒有興趣。」

  「我也是身不由己,你以為我喜歡穿著小禮服,站在那邊讓人品頭論足嗎?」羅又璇無奈地說。

  「誰教你是大財團千金呢?」貝佳諾輕拍羅又璇的肩膀,一臉同情地道:「你就認了吧!」

  「隨便啦!重點是結論,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去?」羅又璇努力裝出可憐哀求的表情,試圖打動貝佳諾的心。

  「拜託,你活脫脫就是個派對動物,幹嘛還要我作陪?」要她去這種一大堆有錢人參加的派對,貝佳諾心底是千百個不願意。

  「別這樣啦,我跟裴家實在不太熟,一個人去肯定會無聊死的,你也看在我把博士論文丟下、盡心盡力當你導遊的份上,陪我去啦!」

  「這個嘛,我……」貝佳諾為難地看著羅又璇。

  「好啦!拜託啦!」

  「好吧好吧,我還真是交到損友了。」貝佳諾拗不過羅又璇的苦苦哀求,只得勉為其難的同意了。

  「管他損友還是什麼友,只要你答應就好。」羅又璇高興地趕緊打電話給精品店,要她們先準備幾套晚上要穿的衣服。

  「大小姐,只是參加個派對而已,需要訂那種十幾萬的禮服嗎?你會不會太誇張了?你拿你的衣服借我就好了。」

  貝佳諾一聽到羅又璇電話中的內容,連忙出言阻止。

  「事關禮貌和面子問題,反正交給我處理就對啦!」羅又璇掛上電話後,繼續優雅地用餐。

  「你只要放輕鬆,準備當個小公主就是了。」她看著好友,拍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篤定模樣。

  貝佳諾無言搖頭,這些有錢人的生活方式實在令她難以苟同,這也就是她為什麼不喜歡參加那些時尚派對的原因。

  她只要做個平凡的小小上班族就好,上流社會的規矩她適應不來嘛!

    ☆☆☆☆☆☆☆☆☆

  當天晚上,在羅又璇卯足了勁的梳妝打扮之後,貝佳諾果真穿得像個小公主似的,心不甘、情不願地出現在派對會場。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的熱鬧宴會中,貝佳諾呆呆地拄在角落,因為這裡的來賓她根本沒認識半個。又璇本來說好會陪著自己,誰知宴會才開始沒多久,她就巧遇小學的同班同學,對方又是個大帥哥!兩人他鄉遇故知,一聊起來根本忘了貝佳諾的存在,更誇張的是,她才稍微轉個身沒注意,又璇和她的帥哥同學竟然就完全不見蹤影?!

  於是,貝佳諾穿著一身華服在宴會大廳裡走來走去,活像是擺錯地方的道具,走到哪兒都覺得不對勁……

  「哎喲,我的腳快斷了。」貝佳諾表情痛苦的低號:「再晃下去也不是辦法,找個地方坐一下好了。」

  她閃開熙熙攘攘的人群,找了個靠近別墅圍牆的水池畔稍作歇息。

  「我的天,到底是誰發明了高跟鞋這種美麗的刑具?噢,我的腳……痛到快斷了。」

  貝佳諾嘟嚷,小心翼翼地脫下價值高達四百多塊美金的高跟鞋,彷彿獲得救贖般的喘了口大氣。

  「都是又選害的,沒事幹嘛給我弄這麼高的鞋子,我已經夠高了好不好?」她號稱一七零的身高已經不算矮,所以她幾乎不穿高跟鞋,連帶的向來也不重視妝扮。反正她自認姿色中等,不算是美女也不用靠臉蛋吃飯,自恃天生透白粉嫩的完美膚質,她連妝都懶得化。

  平常上班時,她也總是穿著她最愛的牛仔褲,再簡單地套上襯衫,幸虧她的企劃能力向來頗受老闆肯定,要不光憑這身穿著,老闆就有足夠的理由要她回家吃自己。

  她今天晚上已經穿著高跟鞋站了快兩個小時,遠遠超出她以往的紀錄,本來己經打算落跑,可這棟別墅又大得誇張,她可不想雙腳水泡還找不到出口走出去,只好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稍微喘息一下。

  她將小禮服撩得老高,彆扭地攬到大腿上方,想辦法要將疼痛的雙腳泡進沁涼的池水裡——貝佳諾知道這姿勢丑斃了,根本辱了這身費盡心思和金錢的高貴裝扮,但她實在快累垮了,根本顧不得身上這襲華服可是花了老友白花花一疊美鈔換來的。

  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一一看著裙擺被她撩得高高的小禮服,貝佳諾想像萬一被又璇撞見自己這副沒品味的德性,肯定被她氣到扔進水池裡。

  但她就是討厭這身繁複又彆扭的打扮,又璇替她準備這套近五千美元的白色禮服,擺明是在找她的麻煩,害她擔心弄髒這個、害怕沾到那個,搞得自己神經緊張,吃飯差點兒吃到胃出血。

  現在更是連坐下都麻煩得要命,還好池邊有幾塊大石頭,剛好讓她坐在上頭,不但不會弄濕衣服,還可以如願地泡腳……

  「呼,真是太幸福了!」貝佳諾閉上雙眼享受這一刻。

  「你不怕池子裡養食人魚嗎?」突然間,一個沉穩的男性嗓音從身後響起。

  「什麼?食人魚?!啊——」貝佳諾驚呼著從池邊躍起,一連退了好幾步,踉踉蹌蹌地跌進一個厚實的胸膛裡。

  「呵,這麼雪白美麗的腳踝,換作我是食人魚,一定狠狠咬上幾口。」他的聲音氣息拂過她頸後細微的汗毛傳進耳朵裡,令她感到既溫熱又綿膩,這種從沒有過的怪異感讓貝佳諾背脊僵直,剎那間動彈不得。

  「你、你剛說……這池子裡……有食人魚?」貝佳諾像是黏在他的懷裡,不能挪動分毫,連講話都很困難。

  「你不相信?要不要再伸進去試試看?來,把腳放進去——」男人冷冷笑著,磁性嗓音拂過她耳廓。貝佳諾不禁全身微顫。

  「啊——我不要!你、你不要推我……」貝佳諾驚呼,因為男人的雙掌正在她腰間施力將她往池裡推。

  「你的膽子還真夠小。」男子索性將她擁住,火亮眸光對著她驚嚇過度的水嬈美眸。「坦白說,你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很危險。」這時,貝佳諾清楚看見男人的長相——他很帥,而且是該死的超帥無比;他有雙迷人的眼瞳、高挺的鼻樑,特別是他黝黑的眸子充滿神秘感,彷彿裡面藏有稀世珍藏的瑰寶,讓人忍不住地直想再看一眼。

  「危險?這裡是私人住所,應該不至於。」貝佳諾楞了好一會兒終於回過神,藕臂一推,巧妙地掙脫男人的懷抱,冷言回道:「除非真有食人魚,或者……很不幸碰到喜歡捉弄人的好色之徒。」

  「很好。」男人的深湛眼眸繼續停留在她美麗臉龐上,微揚的嘴角似笑非笑,唇型厚薄適中看來相當性感。「你很會說話,我就喜歡你這種伶牙俐齒的女孩子,夠有趣。」

  「請你講話注意一下禮貌,我是來當客人,不是給人耍著玩當有趣的。」貝佳諾不太喜歡這男人的態度,感覺他很拽,不知道他在拽個什麼勁兒。

  自以為長得帥嗎?哼,我貝佳諾在廣告公關界混得可久了,什麼帥哥沒看過?

  她偷偷在心裡嘟嚷。

  「你一向習慣這樣穿禮服嗎?」他打量她全身,撇了撇嘴角,淺笑。「還是今年剛好流行這種穿法?看起來……挺豪邁的。」

  「嗯,這個,我——」貝佳諾低下頭,當下一驚,卻仍嘴硬反駁:「我就是喜歡這樣穿,你、你有意見嗎?」

  「哈哈哈!」男子仰天大笑。「我不敢有意見,不過這樣子真的很怪。我看,你要不要先將裙擺放下再繼續?」

  「放下就放下。」貝佳諾故作鎮定把裙子整理好,但臉上已經羞到飛滿紅霞。

  她總算可以定下心神,仔細看清楚這個男人的整體樣貌——他很高,大概有將近一九零的身高,足足比她高了半顆頭,他帶有一種陰鬱的氣質,古銅色肌膚在月光下閃耀,深邃的眼、高挺的鼻,將他懾人心魄的面孔襯托得更加出色……

  這個男人會不會是什麼大人物?貝佳諾直覺他除了好看之外,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質似乎與一般男人很不相同……

  「你看夠了嗎?」訝異於眼前這個女人好像不認識自己,尹宙駒意外地對她很感興趣。

  在澳洲的華人圈裡,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

  尹宙駒在美國出生,卻在澳洲長大,父親尹向裕在他出生後不久,為了拓展事業版圖而另娶二房。對這場婚姻感到失望的母親帶著他離開美國,來到澳洲定居。

  而父親只有在每年他過生日時才來澳洲一趟,母親死後,他和父親的互動才增多,隨著他漸漸長大,尹向裕也越來越倚重他這個大兒子。

  資產高達百億美元、穩坐美日金融業界龍頭的尹氏集團有一半以上的實權是在尹宙駒手上,因此外界早就將他視為集團的准接班人。

  今天他應好友之邀而來,裴允是他情同手足的好朋友,因此裴以娘的生日派對他自是沒有不到的道理,只是整個晚上被一堆女人團團圍住真的不是件輕鬆的事,到最後他實在沒辦法,硬是要裴允掩護他,讓他躲起來喘口氣。

  只是,他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這個「特別」的女人。

  她竟然把昂貴的禮服當高中女學生的百褶裙一樣撩到膝蓋上?

  尹宙駒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有女人會把光裸的美腿直接伸到別人家的造景池塘裡,倘若主人看到有人把這樣昂貴的噴水池當洗腳池的話,恐怕會驚得連心臟病都當場發作!

  再美的女人他都見過,在他的眼裡,這位「洗腳池」小姐實在稱不上是美艷絕倫。

  然而她清新自然的氣質卻很吸引他,全身上下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特別感,不僅是把腳伸進噴水池這件事,她的率性明顯跟一般女孩子很不一樣,彷彿她所在的地方就是她作主,只要高興,沒什麼不可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看夠了。」貝佳諾點點頭回應他的問題,理所當然的道:「你長得很好看,你應該也習慣別人一直盯著你看吧!」

  「這倒是,那我就欣然接受你誇獎的目光羅!」尹宙駒嘴角掛著一抹笑。「你怎麼會一個人躺在這,派對不好玩嗎?」

  他扯開西裝外套的鈕扣,輕鬆地坐在一旁的長凳上。

  「我向來不喜歡派對,這裡的人我一個也不認識,帶我來的朋友重色輕友,不知跑哪裡去了……」

  「原來如此。」尹宙駒了悟地點頭。「沒人陪你,所以你只好來這裡『洗腳』解悶?」

  「我只是……腳很酸很累。」貝佳諾突然接不下去,她發現他解開扣子瀟灑坐在長凳上的模樣好迷人,她沒辦法形容那股渾然天成的魅力。

  總之,她深深覺得這男人有一種別人學不來的領袖魅力。以前因工作關係,她跑過很多場時尚派對,豪門貴公子和知名男模也看了不少,可像這樣的極品優質男真的是從來沒見過。

  無意間,她注意到男人犀利的眼神彷彿看穿她心思,臉頰又是一陣緋紅。

  貝佳諾,你現在是怎麼回事?思春期到了嗎?貝佳諾在心裡嘀咕,她甩甩頭,想把這些有的沒的念頭甩出腦袋。

  一定是因為喝酒的關係,一定是這樣。她努力替自己的失態找台階下。

  「我發現——你好像口水快要流下來了?顯然你根本還沒看夠。」尹宙駒毫不保留地消遣她。

  他莞爾看著小女人臉上豐富的表情,不禁問她:「有件事我覺得很奇怪,以前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澳洲華人圈子並不大。」

  「我只是來觀光,定居在這裡的是我的好朋友。」貝佳諾簡單扼要地回答。

  「觀光?那真是有趣,我沒想到會在這無聊的宴會上碰到觀光客……既然你也不喜歡待在這裡,不如我們一起走吧!」尹宙駒突發奇想。他確實想透透氣。

  最近他悶壞了,為了將來接班做準備,父親又打算將事業版圖拓展到亞洲其他地方,這項重擔自然是落到他的肩上。強悍如他,處理這些業務不算什麼困難的事情,真正麻煩的是牽扯到家族的權位鬥爭,這才是最令他和父親頭疼的事。

  他原先以為這次的派對會無聊至極,想不到竟讓他碰上這麼有趣的她?!

  「這主意聽起來不錯。」貝佳諾欣然同意。「說真的,我本來就想落跑了,不過我很怕在這個別墅裡迷路,萬一把自己搞丟了肯定很羞。」她早就想離開,這下還有人要帶著她落跑,而且還是個極品帥哥?!

  呵,既然偷得空出國旅遊,她也樂得解放一下自己,好好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徹底放鬆心情。

  貝佳諾幾乎把羅又璇拋到九霄雲外去,誰教又璇她先重色輕友,就不能怪自己不仁不義,這假期可是她辛苦很久才得來的,怎麼可以浪費在無聊的宴會裡?

  貝佳諾馬上說服自己,她當然要跟帥哥一起開溜。

  「你想去什麼地方?」尹宙駒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溫柔問道。

  「都好,反正我對澳洲不熟,就由你帶路吧!」貝佳諾的心開始飛翔。

  「你不怕我把你帶去賣掉嗎?」尹宙駒睨著這個看來神經很大條、沒什麼心機的女子。

  「說得是,不過……」貝佳諾故意裝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賣了我好像還不夠買你身上的西裝,所以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尹宙駒朗聲大笑,看來他今天晚上撿了個寶,肯定不會無聊。

  「好,我帶你出海去玩。」

  「出海?搭遊艇的那種嗎?」貝佳諾眼中綻放著興奮光芒。

  「沒錯,我們搭遊艇出海去,GO!」他牽著她往後門走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9 00:32:32

第二章

  純白色遊艇緩緩駛在海風輕拂的海面上,低垂夜幕懸掛著大又圓的月亮,與闇黑天際裡一閃一閃的星星相互輝映:遠方航行的貨輪燈火幽微明滅,偶爾傳來悠揚汽笛聲,似遠又近……

  海上飄來淡淡的、帶著鹹味的海風,迎面吹拂像是愛人的撫摸正輕輕地傳送溫柔,仰首迎風,欣賞瑩白月色、細數爍爍星光,這樣的海洋美景,人生中只要有過一回也不枉此生了。

  「你們這些人的生活實在令人很難想像。我覺得自己好像在作夢一樣……好美啊,這輩子我還沒坐過私家遊艇呢!」貝佳諾趴在船舷,看著月光下閃著光芒的海面。

  這男人到底是什麼來歷?竟然能擁有這麼高級昂貴的資產,一切恍如電影中的情節——他們離開裴宅之後,他便開著他的林寶堅尼跑車直奔富貴港,他居然有自家的碼頭和遊艇?

  天,真的是太誇張了,今晚的經歷簡直就像作夢一樣。

  「是很難以想像,像『我們這些人』腦子裡要煩惱的事情雜務一般人根本無法想像。」他站在她身邊歎息道:「太有錢有時是一種煩惱,當人的財富累積到一定的程度,每一個決定都是籌碼很大的賭注。如果可以選擇,我寧可過擁有基本富足又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

  尹宙駒有感而發,或許他最近的壓力真的太大,才會對這初次見面的女子說這些話,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姓名,其實他壓根兒也不想過問。

  她似乎並不知道他的身份,這樣正好,他只有在不認識的人面前才能真正輕鬆的做自己。

  「這麼美麗的夜晚,你就不要再想那些讓人煩惱的事情。」貝佳諾『阿沙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放輕鬆,就像我,根本不去想休完假又要開始上班的事情,免得倒數計時這幾天快樂的假期。唉,我可是拚死拚活才換到幾天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我都不去想。」

  「你倒是挺放得下。」尹宙駒微側著臉覷了她一眼,發現她正閉起眼睛,深深吸氣,神情愉悅地吸著帶有海洋味的空氣。

  「當然,該放鬆的時候就要放鬆,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一身病痛。」她展開雙臂讓海風灌滿她的衣襟。

  望著她自在樂觀的模樣,尹宙駒很自然地放掉了腦中紛擾的雜事,他也跟她一樣,展開雙臂徹底讓自己投入自然……

  和她在一起,尹宙駒意外地感到放鬆,他對這舒適自在的感覺感到訝異,她畢竟是個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孩啊!

  尹宙駒從來沒想過,自己竟會莫名其妙的跟個不認識的女孩子出海,而且還跟她天南地北的開心聊起來——

  「你會游泳嗎?要不要下海試試看?」尹宙駒一雙黑瞳灼灼!他突然興起這樣的念頭,向來愛運動的他,最近忙得連跑步的時間都沒有了。想不到今天竟然會臨時起意出海,乾脆就把握這個機會好好放鬆一下,下海游個開心。

  「真的嗎?這裡可以跳下去?好炫喔!」貝佳諾望著被月色映出瀲灩波光的美麗海面,歎為觀止的壯麗景色令她驚喜大叫,可是隨即又皺起眉頭。「可是,我又沒有泳衣。而且,跳下去會不會太危險?」

  「別擔心,泳衣、泳圈、任何海泳必備的東西我船上都有。」這女人原來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的天不怕,地不怕嘛,瞧她表情變化快速,一下子高興欣喜,一下子又擔憂不已,還真是善變可愛,比起派對裡那些矯揉造作的富家女,她真實自然多了。

  「那好,我也喜歡游泳。你別小看我,我可是有救生員執照的呢!」貝佳諾俏皮地炫耀,眼底卻閃過一絲落寞。

  看來他也是跟那些好玩成性的豪門公子哥兒一樣,遊艇上隨時準備著女人的泳衣,他一定經常帶女孩子出海來玩,這趟遊艇之旅應該也是他獵艷方式之一。

  說穿了,自己在他眼裡也不過就是個「獵物」罷了——貝佳諾有些悵然。

  「怎麼了?在想什麼?」尹宙駒等著她一起進艙裡換衣服,卻發現貝佳諾一臉若有所思。「快下來!別怕,裡面沒有惡狼會吃了你。」他露出戲謔笑容望著她如此說道。

  「哼!誰怕了?我馬上過去。」貝佳諾對著進入艙裡的他叫。

  唉!肯定是她想太多一一她在心裡嘲弄著自己。

  他們不過是在派對上偶遇的兩個陌生人,或許今晚過後彼此天各一方,今生今世都不再相遇,管它什麼獵人獵物,難得有機會坐上富豪級遊艇就該開開心心的玩樂,何必想那麼多?

  她甩甩頭,兩三步便進入裝潢富麗堂皇的船艙內,在仿如女皇閨房的舒適臥室內換妥泳衣。她覺得自己活像個鄉巴佬,豪華遊艇的每一個小地方都讓她講異得驚歎連連,嘴巴大張幾乎快嚇掉了下巴。

    ☆☆☆☆☆☆☆☆☆

  在美好月光和微涼海風的映襯下,尹宙駒和貝佳諾繞著遊艇一邊游泳、一邊嬉鬧,彷彿與整個喧囂的世界隔離。

  浮沉在浩瀚廣闊的海上,他們盡情歡笑高歌;在這沒人認識的地方,他們徹底卸除心防,堆積在心裡的愁悶抑鬱全教海水給徹底洗淨。

  就這樣,兩人一直游到精疲力盡,尹宙駒才把她一把扛上遊艇,任小女人懶懶地貼靠在他結實的背脊上。

  感覺他強而有力的背肌撐住自己,貝佳諾突然很期盼時間能在這一刻靜止,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像公主,而他正是那英勇的騎士,一切如童話幻境般在真實生活中上演,就算是作夢好了,任誰都不想醒過來。

  上岸後,他們來到尹家位在港邊的小屋,裡頭設備一應俱全,剛沖好澡的貝佳諾坐在小吧檯旁,由尹宙駒紳士地為她服務。

  「累不累?要不要喝杯紅酒暖暖身?」色澤極美的紅酒汁液從他手中的酒瓶流洩至精緻的酒杯中。

  「天!」貝佳諾興奮地放下剛擦完濕發的白色浴巾,從他手中接過酒杯,淺酌一口。「好好喝!」

  「波爾多紅酒,Latour九六年份。」尹宙駒像是欣賞藝術品般的把玩著手中的酒杯。

  「而且好酒就是要這樣喝,握著杯腳,輕搖酒杯讓香氣釋放出來,再吸飲一小口,品酒就像欣賞女人……」

  他望著她酡紅的臉頰、水盈晶瑩的瞳眸,忍不住伸手輕撥貝佳諾額上一組微濕的髮.「酒……必須選在最適當的時機品嚐,才能嘗到最完美的滋味。」

  「哦?那麼……我是什麼酒呢?」貝佳諾抬起下顎,勇敢迎視他的目光。

  「Loire的陳年白酒,要仔細品嚐才會發現其豐富和層次感。」尹宙駒挑逗地看著慵懶盤坐在沙發上的貝佳諾,這個小女人不像他以往的女伴般妖媚,她看起來有點羞澀,但又藏不住些許撩人的風情,對此時的他而言,真的是一杯讓人垂涎的美酒。

  或許是帶著一絲酒意,貝佳諾自己也不敢相信,她居然就這樣放膽接受尹宙駒帶著挑逗意味的調情言語?她不是個隨便的女孩子,甚至從沒有交過男友,可是今晚,也不知是不是氣氛把她催眠了?她竟有股想好好享受這場艷遇的憧憬……

  這怎麼可以?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啊!

  貝佳諾疑惑地望著他英俊的臉,她知道這男人是特別的,甚至是得天獨厚的,以她這樣一介平凡小女子,身邊是不可能有如此出眾的昂藏男子出現。

  像他這樣出色的男人,只有在好萊塢的浪漫愛情電影裡才會出現,而且絕對是像茱莉亞羅勃茲或妮可基曼這樣美麗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她不過是一個誤闖上流社會的普通小女人,要不是今晚的這番奇遇,她和他恐怕終其一生都是兩個世界裡的陌生人。

  今晚一切彷彿一場綺夢,如煙似幻。當黎明來臨,他們各自回到分屬的地方,再回首這短暫相逢,或許還分不清是夢還是真實「以美酒形容女人,這樣的形容詞很特別。」貝佳諾不知哪裡來的膽子,竟將手放在尹宙駒的腿上,似乎是回應他的挑逗眼神。

  「是嗎?你們女人都拿什麼來形容男人?」他壓低嗓子,灼熱的目光盯住她。

  「你說女人嗎?」貝佳諾微嘟紅唇的樣子相當性感,她歪著頭認真思索。「通常女生喜歡用巧克力來比喻男人,巧克力分很多等級,有的還是歐洲皇室最愛,代表著尊貴身份,一般人可能有錢也吃不起。」就像你這樣頂級的男人……

  這句話她沒說出口,但是放在他腿上的纖纖玉手。卻洩漏了比言語更具殺傷力的暗示。

  柔嫩小手似有若無地輕刮男人僅著海灘褲的大腿,慢慢地、柔柔的,彷彿他就是那塊上好的濃醇巧克力,正等著識貨的皇室名媛把他帶走珍藏……

  尹宙駒接收到她指尖捎來的訊息,他的眼神因熾烈的慾念而更顯深邃,更為她的大膽感到驚喜,原本他覺得她的眼神中似乎透露著些許害怕,甚至有些擔心以為自己表錯情。

  現在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這可愛的小妮子確實在放電,她的手正慢慢往他的大腿內側靠近,一個點接著一個點像是施放煙火,每發必中地引燃男人內心最狂野的火炬……

  尹宙駒深吸一口氣,他伸展雙臂將她摟緊,溫柔地用手指梳開她微濕的卷髮,貝佳諾也像只溫馴的小貓般蜷在他腿上。

  「你這樣,會讓男人忍不住想要你……」尹宙駒用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貝佳諾的耳邊低哺。

  貝佳諾輕顫了下,伸出粉臂攀上尹宙駒的頸項,她含羞帶怯的神情是給他最明白的鼓勵。

  有何不可呢?她早已超過二十五歲的年紀,連半次戀愛也沒談過,如果連度假也沒有一點刺激的火花,她真的覺得人生無味了。

  要不是遇見他,貝佳諾真會以為自己的人生就像不斷直駛向前的火車,就這樣從一而終地駛向終點站。現在,她大膽地攀住他的頸,眸中充滿愛戀的渴慕,他是比『GODIVA』還更頂級的「巧克力」,這或許是老天爺賞給她的禮物!

  貝佳諾決定要好好把他收下,至少讓她在短暫美麗的青春歲月裡,留下曾經耀眼燃燒的證明……

  此刻,尹宙駒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她紅紅的小臉,就在款款凝眸中,他覺得體內有股熱流正燒燙地竄過血液,想要立即擁有她的念頭不斷膨脹茁壯——

  他灼燙的呼吸幾乎在她臉上烙下印子,低抑的嗓音像是夢囈。「你真是個美麗的小女人。」

  她抬眉,視線與他相對,在空氣凝結靜止的瞬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住她。那一刻,貝佳諾震驚地下意識縮起身子,卻被他強而有力的手臂緊緊箍住,她想呼喊卻反而加深彼此的吻,熱情正在交互纏繞,她的呼喊化為含糊的耳語,低吟反覆在空氣間迴盪。

  這夜,他們氣息相融,激情的浪潮不斷淹沒彼此,狂野情愛碰撞出令人目炫神迷的火花……

    翌日,尹宙駒在早晨的陽光中甦醒,枕邊已無佳人蹤影。他不經意發現床褥上有著斑紅血跡,想起她昨夜一開始的羞澀,原先還以為這不過是女人欲拒還迎的手段,沒想到……

  天!竟然還會有這等怪事?這女孩該不是從哪個朝代穿梭時空而來的吧?在現今開放的文明社會裡,還會有二十幾歲的處女?

  他起身尋找貝佳諾,不相信她會就此不告而別。然而四處搜遍,他人沒找到,卻在床邊桌子上看見一張小紙片——

  謝謝你給我美好的一夜……

  什麼?就這麼一句話?!

  尹宙駒不解地拿起紙條一看再看,不敢相信她真的只留一句話便不見蹤影……

  過去只有他跟女人上完床後想逃,她們個個都想盡辦法死黏住他。只有這位小妞跟人家不一樣,他還想好好瞭解她,認真跟她交個朋友,結果她大小姐二話不說就這麼乾脆離去?

  尹宙駒頹然地呆坐床沿,緊握的掌心幾乎能將紙條碾碎,心口空蕩蕩,沉積著一股說不出的鬱悶。他突然有種被要的屈辱,第一次被女人當成玩具,居然有女人將寶貴的貞操獻給他之後就這樣走了?

  難道。這小妮子當真把他當成澳洲觀光旅遊的景點之一,玩過了便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可惡!這不識好歹的小女人,最好祈禱別再讓他遇到——

    ☆☆☆☆☆☆☆☆☆

  澳洲雪梨機場——

  「喂,你那天晚上到底去了哪裡?」即使已經把貝佳諾送到機場,羅又璇還是不死心地想問出派對那晚,半路落跑到天亮才回來的貝佳諾到底幹什麼去了?

  「就跟你說是秘密,幹嘛還問?」貝佳諾臉上帶著尷尬的微笑,就是不肯透露半點訊息。

  「小氣鬼,連我都不說,肯定大有問題。」羅又璇嘟著嘴,一臉不甘願地幫貝佳諾將行李拉到櫃檯去。

  「都處理好了,那我要登機羅!」辦好手續後,貝佳諾牽著羅又璇的手道別。

  「我這個導遊還算盡責吧!」

  「你這導遊太棒啦!簡直愛死你了。」貝佳諾誇張地給好友一個大大的擁抱,「你以為這麼做,我就會忘了你落跑還裝神秘的不道德行為嗎?」羅又璇故意裝出一副臭臉。

  「好啦,等我回到台灣再跟你聯絡羅!」貝佳諾拖著行李走入出境室,不禁又想起那一夜的點點滴滴……

  「他,到底是什麼人物,叫什麼名字呢?」貝佳諾嘴角漾起落寞的笑容。

  還是別再想了……

  她深吸一口氣,假期結束了,那一場美麗的夢也應該醒了。

  ☆☆☆☆☆☆☆☆☆

  三個月後——台北——

  貝佳諾在落地鏡前照了又照,不知道自己的打扮是不是符合「龜毛」老總的要求?

  她在形象行銷公司擔任經理,但平常對衣裝並不十分重視,上班穿什麼全憑當時的心情,有時候穿得太休閒,像準備要上健身房;有時候穿得太邋遢像去市場買菜的歐巴桑……因為穿衣不當,她三天兩頭就會被老總碎念一番。

  昨天他還特別在下班前把她攔下來耳提面——佳諾,明天要見的客戶來頭非同小可,你給我穿得像樣一點,至少看起來要像是行銷公司的經理。

  為了老總這句話,貝佳諾搞了半個多小時才決定好一套服裝,連已經到了客戶的公司她還不太放心,第一件事便是衝進洗手間在鏡子前仔細檢視一遍。

  今天她特地梳起頭髮、戴上新配好的大黑框眼鏡——據造型專家給她的建議,帶上眼鏡看起來會更俐落於練,有助於業績的擴展。

  再來,她穿了灰色襯衫外罩一件黑色的針織衫,搭配同色系的直筒長褲以及黑色中跟尖頭鞋……

  看起來是比她的實際年齡更成熟幾分,她平常總是想到什麼就穿什麼,配色亂七八糟,沒仔細看的話,還真會以為她是提菜籃上市場的師奶一族。

  「看起來很專業,老總應該會很滿意吧!」貝佳諾得意低喃,從容地步出洗手間,她前往會議室準備見公司創業以來最重要的客戶。

  之前就聽說上頭在爭取這位有史以來最重要的業主——全球知名的尹氏金融集團,全公司高層戰戰兢兢的過了半年,最使總算雀屏中選,爭取到這個案子。

  今天的會議就是要跟亞洲區尹氏的CEO見面。為了這個會議,所有高幹可是從上個月就開始運作,開不完的會議、看不完的資料,全是為了今天的幾十分鐘做準備。

  老總會出現這樣如臨大敵的態勢也是難怪,因為今天要見的可不是普通人物,雖然職務是亞洲區尹氏的CEO,但聽說他是尹氏集團總裁的大兒子,目前是集團的主要決策者,可以說是尹氏未來的准接班人。由於非常重視在台灣的版圖拓展,所以特地親自來台坐鎮,等營運上軌道後才會離開。

  光由大得嚇人的陣仗來看,就知道公司對這件案子有多重視——從董事長、股東到老總通通都列隊出席,她因為負責尹氏的品牌形象行銷業務,也被要求參加會議。

  貝佳諾無奈地歎了口氣,要不是這樣,打死她都不會穿得這麼正式出來見人。

  老總千叮嚀萬交代,要她在所有和尹氏會面的場合都必須用「最能表現出專業形象」的穿著出現。

  她只好認了,反正只要業務接洽妥當之後,她就可以恢復一貫輕鬆的裝扮,目前就先忍個幾周吧!

  這尹氏集團的規模還真的是大到嚇人,她任職的公司在台灣廣告行銷界已經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規制當然更甚於一般公司行號,但一跟尹氏台灣分公司比起來實在寒酸到不行。

  壯觀的金融大樓外牆全是強化玻璃帷幕,佔地寬廣,總辦公室在大樓最頂端,共有三層,視野極佳,有種居高臨下的雄踞之姿,光是台灣區的分公司就這麼大手筆,真不敢想像尹氏集團的財力到底有多雄厚。

  「林董事長,尹先生到了。」負責接待貝佳諾一行人的秘書先進入會議室通知他們,約莫半分鐘後,五六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走進會議室,最後進來的那個男人,向在座所有人點頭示意後,就走向主席的位子。

  「各位請坐,我是亞洲區尹氏集團的CEO,尹宙駒,請多指教。」

  貝佳諾坐定後,抬頭看了眼這位身價超過百億的尹氏總裁。

  轟!

  腦海裡砰然一聲巨響,像是有人拿大鼎往她後腦砸下去,打得她眼冒金星。

  「天啊!竟然是他?」

  他——那個遊艇王子,那個世界頂級的「巧克力」?!

  貝佳諾本以為這輩子不可能再見到他,怎麼他竟然就是傳說中的澳洲富豪——

  尹宙駒?

  她嚇得連舌頭都快縮不回來,小心翼翼地抬頭再瞄尹宙駒一眼。

  如刀鑿的深邃五官、低沉充滿磁性的嗓音、那頭略帶棕色的微鬈短髮和高大挺拔的身形……

  天,真的是他!是那個在澳洲深深吸引她,讓她大膽發生一夜激情的男人?!

  這這這……未免也太剛好了吧!貝佳諾瞬間覺得心臟彷彿快要跳出來,她皺眉低下頭,心裡大喊不妙。「這下該怎麼辦,要是他發現我就是那天晚上的女人,那該怎麼辦?」

  當晚的情景歷歷在目,那時她只覺得這男人肯定身家雄厚,而她又在隔日睡醒後,因為不知該如何sayygoodbye,只好趁他還沒睡醒時,躡手躡腳地趕快離開。

  早知道她那天就乖乖待在派對裡,她的運氣怎會那麼背?偶爾想當個壞女孩,就遇到這種怪事。

  貝佳諾腦中思緒糾成一團,等她回過神,才發現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不知該如何反應的貝佳諾俏臉通紅,直覺地將臉埋得更低。

  「佳諾、貝佳諾!」老總拚命用手肘頂她的手臂,低聲喝道:「你在幹什麼?

  已經在介紹你啦!」

  「啊!」貝佳諾幾乎跳了起來。「我……我是貝佳諾,大家好。」她連頭都不敢抬,同時用最快的速度再坐下。

  老總的臉已經極度扭曲,恨不得一把捏死可能會砸掉他飯碗的貝佳諾。整個會議室的人則憋笑憋到快內傷,因為實在忍俊不住,這樣的場面,怎麼會冒出像小學生似的自我介紹?

  尹宙駒手肘撐在會議桌上,托著線條完美的下巴。

  「看來我們的形象經理好像在想什麼重要的事。」他瞅著她,總覺得這個女人似乎有點眼熟,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是什麼人。

  憑他敏銳的眼力及過目不忘的記憶力,若是生意上曾經交涉過的人一定會記得的啊!

  他近來的生活幾乎被尹氏工作佔滿,直覺就往業務往來的方向去回想,他微微皺眉,實在不記得是在哪一場重要會議中見過她。

  尹宙駒一向以工作為重,亞洲業務發展是他眼前戮力不懈的目標,他很快就投入會議中,倒是貝佳諾比較淒慘,她簡直緊張到快抓狂。除了開會的內容完全聽不進去,光想到以後很可能會經常看見尹宙駒,這點就足夠讓她煩惱到胃抽筋。

  貝佳諾左手按著肚子,右手忙著追臉,整個會議到底在開什麼她一句也沒聽進去,只不斷在心裡默默祈禱:這該死的會議趕快結束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9 00:32:53

第三章

  就在貝佳諾緊張到快抽筋昏倒時,會議桌另一邊的尹宙駒也分心了。

  他本來不想再繼續鑽研「她很眼熟」這方面的問題,但會議過程中他發現這個形象經理真是個很古怪的女人。

  她的表情一陣青、一陣白,靈動的大眼骨碌碌地瞎轉,還拚命用手遮遮掩掩,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幾乎不敢正眼看自己……

  這女人到底是怎麼了?

  意識到尹宙駒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臉上,貝佳諾緊張得冷汗直滴。

  她並不是個隨便的女人,只怪那晚發生的事情實在太脫序,事發之後她後悔得要命,尷尬、懊惱、混亂的情緒在她腦裡打成一片,最後連招呼都沒打就溜了。

  原本還以為他們這輩子不可能再遇上,誰會料到尹宙駒突然出現,她真的很擔心他會先入為主地誤會她是行為不檢的浪女,或以為她是專門釣凱子的拜金女。萬一,他懷疑她的專業能力?萬一,他在老總面前胡亂說些什麼……以老總火爆的個性,說不定真會叫她回家吃自己。

  貝佳諾一顆心緊張到快跳出來,她不敢想像萬一他認出她來,還是在現在這種正式場合,那豈不是尷尬透項?

  太多的恐懼、害怕一層又一層將她圍繞,此時的貝佳諾已經被尹宙駒懷疑的目光盯到快昏倒了。

  「貝經理。」尹宙駒打趣地看著她。「我想你這個部分可以先進行,請你從明天開始向我報告要出席的活動行程、需要我們注意配合的事項,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夠每天都過來——」,

  既然她看起來那麼怕他,尹宙駒心想乾脆來個震撼教育,徹底嚇嚇她。

  「由於我在台灣停留的時間很短暫,你可能需要和我的特助保持最佳的默契,我思考過,讓你每天過來是最萬無一失的辦法。貝經理,這段時間要麻煩你了。」尹宙駒嘴角揚起淺笑,他一向喜歡對手下部屬做些膽子視,最討厭看到做事唯唯諾諾的職員,那只會表現出他們對自己根本沒自信。

  一個沒自信的員工能有什麼好表現?尹宙駒就是要訓練她的膽識,每天相處更是為了讓她適應並及早進入狀況,所以他幾乎是不加思索便下了這個決定。

  「每天?我……這……」貝佳諾楞楞地看著他。

  慘!這下死定了!這是她腦海中唯一的念頭。

  「OK,今天會議到此結束,謝謝大家。」尹宙駒俐落地起身走出會議室。

  嚇出一身冷汗的貝佳諾則一直低著頭,心虛地跟臉色鐵青的老總走出會議室,隱約還聽到其他與會人員的對話。

  「早就聽說尹宙駒做事果決明快,尹老十分倚重,今天看來果然名不虛傳。」尹氏台灣分公司的高層主管讚歎地說道。

  「可不是嗎?」另一位主管也跟著附和。「才三十歲就有能力扛下尹氏這個重擔,這絕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

  尹宙駒簡直被人當成神一樣在崇拜,貝佳諾看在眼裡,心裡更是一大堆苦水,她也不想沒事找尊「神」來跟自己過不去啊!她跟「那尊神像」真的是不同世界的人,照理說應該有多遠閃多遠才是。

  偏偏現在她為了工作得每天跟他見面,貝佳諾一想起來就渾身沒力,整個人失魂落魄,滿腦子都在想尹宙駒的事……

  那一夜,他的溫柔和霸氣,始終讓她無法忘懷。

  沒錯,他的確是個出類拔萃的男人,上帝真不公平,把太多優點加諸在尹宙駒一個人身上,他活脫脫是天底下每個女人心中的白馬王子典範,尤其跟他經歷過那樣驚心動魄的一夜後,貝佳諾相信她的心不可能再被其他男人打動……

  誰能比得上他?她把幾個追求過自己的男孩子數了一遍,總覺得那些男人跟尹宙駒一比根本是天差地別,即使他們曾經費盡心思追求她,但就是沒有令她心跳加速的感受。

  再見到尹宙駒,她很清楚地聽見自己狂烈的心跳聲,怦怦作響幾乎要把胸口給撞破。

  眼前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在為他神魂顛倒?

  貝佳諾狠狠地捶頭警告自己:她現在該擔心的是萬一被尹宙駒認出來,事情肯定會變得很麻煩。

  誰知道像他那種高高在上的人會出什麼狠招來修理別人?貝佳諾愈想愈覺得害怕,懸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根本沒辦法好好做事情。

  隔天,貝佳諾硬著頭皮到尹氏報到。

  「貝小姐,請您稍等一下。」秘書禮貌性地請貝佳諾在辦公室外稍候。

  此時,在裝潢豪華的辦公室裡,尹宙駒和特助龔澤正嚴肅的秘密商談中。

  「消息可靠嗎?」尹宙駒站在落地窗前,淡漠地鳥瞰腳下的城市街景。

  「我想可信度有九成以上。」

  龔澤是尹宙駒的得力助手,某次臨時視察,尹宙駒扮成尋求理財服務的客戶,整個分行的理財專員全被他的問題考倒,只有龔澤對答如流,提出的見解又獨到,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當下即被拔掇進入總公司。

  獲得賞識的龔澤之後更發揮他優越的才華和能力,一路升進尹氏的權力中心,成為尹宙駒倚重的特助。

  「他們很快就會有下一步動作,你照著我的話去做了嗎?」尹宙駒眸光一凜,臉部線條剛毅中帶著陰鬱。

  「但他們是……」龔澤欲言又止。

  尹宙駒冷哼一聲,打斷了他的話。「在這場鬥爭裡,只要不是我們的人,就是敵人。」

  「我懂了,尹先生。」龔澤歎了一口氣。

  跟在尹宙駒身邊這麼多年,自視甚高的他,對這個年輕有為的跨國企業家真是佩服到底。他總是能搶先觀察出所有蛛絲馬跡,做好嚴密的規畫,就連這次的狀況也早在他的掌握裡,今天若換成是別人,恐怕尹氏企業早就變天了。

  只是這場戰役,對尹宙駒而言也太殘忍了吧!

  尹宙駒緩步走向辦公室內的米白色沙發,舒舒服服的坐下。

  「在台灣的行程和所有記者會、集團新聞發佈等等,我會交給『意象行銷』來處理,你只要放心去辦好我交代的事就可以了:」

  「是的,那麼尹先生,我先走了。」龔澤靜靜地退出CEO辦公室。

  只要是尹宙駒身邊的人也都非等閒之輩,龔澤沉肅的表情、懾人的氣勢,連在辦公室外等待的貝佳諾也被深深地震懾。

  「貝小姐您好。」龔澤向已等候片刻的貝佳諾打招呼。「您可以進去了。」他想起昨天會議她的失態,不禁輕皺眉頭,實在搞不懂尹先生怎會把如此重要的業務交付給這個狀況百出的貝小姐?

  「謝謝你,慢走。」貝佳諾恭恭敬敬地向他鞠躬,送他離開之後才往總裁辦公室移動。

  一踏進辦公室,貝佳諾立刻本能地低頭,心裡油然升起些許期待卻又緊張得近乎腿軟的矛盾感受。

  為了報到,貝佳諾緊張得徹夜未眠。

  大清早凌晨五點多,她就起床研究要做什麼樣的打扮才不會被認出來?

  「看起來越老越好。」這是她的結論。

  於是,她開始朝若把自己打扮成老處女的目標努力,老式的髮髻、白色制式襯衫、黑色及膝窄裙、方頭黑色低跟鞋,最後再配上粗框眼鏡,出門前她看了看鏡中的自己。

  「胃口再好的男人,看到我大概都會退避三舍吧!」更何況是尹宙駒那樣完美的男人,肯定連正眼都懶得瞧她。貝佳諾確定自己徹底變身為乏人問津的老處女之後,才敢大著膽子來尹氏報到。

  尹宙駒冷然端詳這老是低頭的女子,初見時心裡那股熟悉感依然未減。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這個女人的審美眼光實在很教人質疑,好像非得把自己搞到世界第一丑才甘心。

  尹宙駒心中滿是懷疑,她明明不是個醜女,與他過去身邊的女人相比,她的面貌稱不上艷冠群芳,但也頗為清麗,身材比例也相當勻稱。最教他訝異的是,在她幾乎令人倒胃口的裝扮下,仍然散發出一股靈秀的氣質。

  算是她的個人特質吧,他對她的感覺實在很難用言辭加以形容。

  「咳!貝小姐,請問你已經準備好要跟我報告行程了嗎?」

  「喔!我馬上——」貝佳諾驚跳回神,不禁暗咒自己怎麼又出狀況了,居然一走進辦公室就低著頭,傻傻地在門邊呆站將近五分鐘?!

  「抱歉,尹先生。」貝佳諾小臉刷地一片緋紅。「我已經將您的行程安排好,是不是要先踉龔特助討論過後再跟您報告呢?」

  「不用了。」他身子前傾,手肘支在紅檜木的辦公桌上,一雙炯亮的眸仔細望著她。「你直接說吧,龔特助有其他任務要辦,你向我報告就行了。」閃亮的眼直直看進她清澈的眼底,彷彿探照燈般鉅細靡遺地在她週身掃射,似乎不放過任何可能的蛛絲馬跡。

  貝佳諾心頭一凜,心慌意亂地低下眼。

  「尹先生,我是以二十日的行程作為規畫,目前已經排定的慈善晚會有三個,時尚派對五個,公開露面的活動共十二個,然後——」貝佳諾死盯著手中的資料,頭也不抬地—一報告。

  「拿過來給我。」尹宙駒饒富興味地看著她。

  貝佳諾走近他的辦公桌,將資料交給他後又迅速退開。

  尹宙駒看著報告資料,突然抬頭瞪大眼睛質問她。「你似乎很怕我,為什麼?

  難道我長得這麼嚇人嗎?應該不至於吧!」

  「我……」貝佳諾頓時張口結舌,一句完整的話也講不全。「呃,我見、見到大人物,本來就……很容易緊張。」

  「哈哈,是嗎?」他合上報告書,嘴角揚起,瞳眸帶著懷疑的光芒。「見到大人物就緊張?這樣的人通常不適合擔任形象經理吧?」貝佳諾噤聲不語,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反駁。

  「你承認不適任?」尹宙駒不滿地搖搖頭,歎道:「看起來我該跟你的上級反應。」

  「你是說要跟我們老總報告?」她仍然低頭,還特別推了一下超老氣的粗框眼鏡。

  「對,我要問他為什麼派一個連頭都不敢報的形象經理給我?」尹宙駒觀察她臉上的表情,隱約感覺出來她似乎在隱藏什麼……

  「如果尹先生真的這麼認為,我個人沒有什麼意見。」貝佳諾答得輕描淡寫,但全身神經已緊張得快要繃斷。

  她腦子裡有千萬個念頭在翻騰,倘若尹宙駒真把自己「退貨」倒也算是好事一樁,至少她不必再每天提心吊膽、為了變裝而傷透腦筋,總是憂心仲仲怕被他認出來。

  「你沒意見?」尹宙駒又被她搞糊塗了。一般職員聽到要報告上司哪個不是嚇得連忙求饒,她卻一副「慷慨就義」的泰然模樣,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想慷慨就義?我偏不讓你如意。尹宙駒冷冷一笑,把報告書遞出去。

  「看來你的規畫很完善,就照這樣做,你等會把報告書交給秘書留底。」

  「好。」貝佳諾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走近桌子,正要拿企劃書,尹宙駒卻又突然收手。

  貝佳諾被他這突如其來、帶著捉弄意味的動作給嚇了一跳。「你……」

  「等等……我忘了說,這報告書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尹宙駒站起身,高大的他欺近手足無措的貝佳諾。「你似乎沒有幫我顧慮到女伴的問題。」

  「女伴?」貝佳諾杏眼圓睜。他有沒有槁錯?堂堂尹氏的的准接班人,竟然還要她為他安排女伴?

  像他條件這樣好的人,身邊肯定圍繞著各種不同風情的美麗女人,他喜歡誰自己去挑就好,幹嘛還要勞煩別人替他安排,根本就是故意找碴嘛!

  「我不希望有任何緋聞轉移媒體的焦點,所以——尹宙駒有神的眼瞇起,臉上帶著邪佞的笑細細打量她。「你,應該會是個稱職的擋箭牌。」

  「擋箭牌?你要我當你出席公開場合的女伴?」貝佳諾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

  「沒錯,就是你,於公於私你都是最適合的人選。」畢竟龔澤不在,他確實需要有人幫他打點。

  至於其他原因,是出自於他對貝佳諾的好奇,總覺得似乎有個熟悉的靈魂躲在她的體內,他無法停止發掘她的念頭。

  這事對貝佳諾來說更是晴天霹靂!

  或許他已經徹底忘記她是何許人也,但她可是把那段意外記得清清楚楚,直到現在為止,他的每一個言語動作都會讓她想起那個旖旎的夜晚,每一個肢體的親密接觸、每一句枕邊的私密愛語……

  還有,能不能別再用那雙懾人心魄的眼瞅著她看……貝佳諾覺得頭好昏,簡直快要昏倒了。

  「怎麼?你有意見嗎?」尹宙駒饒富興味的眼神在她臉上游移不去。

  「尹先生,很抱歉,我必須拒絕你的建議。」貝佳諾語氣微慍。「我只負責安排,不負責作陪,以你本身優越的條件,並不需要我作你的女伴。」

  「貝小姐,你似乎沒弄清楚你的職務所在,你負責的是整個尹氏企業的形象行銷。」尹宙駒態度悠閒,出口的話卻異常堅定。「我需要專業的人士在身邊提點一切,你恰巧就是最佳人選,再說,企業總裁出席公開場合,有公關人員陪同是很平常的事,我不懂以你多年的專業經驗,為什麼要否決?」他不疾不徐的語調,鏗鏘有力地陳述問題癥結,獵鷹般犀利的眼眸直望著她。

  貝佳諾發現,當他看著她說完這番話,她竟該死的連吭一聲都沒辦法。

  「尹先生,我……」貝佳諾真的無法辯駁。

  因為他說的一點也沒錯,換作其他公關也會這麼做,可是她的理智告訴她有多遠就問多遠,千萬不能接近這個危險的男人。「別再說了,這件事就這麼決定吧!」尹宙駒斷然下了結論。

  「你決定?你向來都這麼霸道嗎?照程序,我得先向公司報告,等公司決策之後再回覆。你畢竟不是發我薪水的老闆,不是嗎?」貝佳諾忍住怒氣,臉色灰敗的抗議。

  「你竟敢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就算尹宙駒有再好的耐性也火大了。

  她算什麼東西?一個小小的公關經理竟敢用這種態度跟他強辯?他就不信連這麼一個芝麻綠豆大的職員都治不了。ˍ

  「尹先生請別動氣。」貝佳諾發現他臉色不對,也怕將事情鬧大,趕忙打圓場。

  「其實,我拒絕當女伴也是為大局著想。像你這麼優秀的男人,台灣有大把大把的名媛閨秀想認識你,不如讓我安排各家淑女陪你出席,這樣你也可以常常換口味……」

  「換口味?」尹宙駒冷然嗤笑,彷彿抓到她的語病。「你從哪裡知道我喜歡常常換口味?感覺你好像很瞭解我?」

  「我……我當然不瞭解尹先生,我只是照一般常理推論罷了。」在這要命的時刻她又開始舌頭打結。

  「照常理推論?那你應該滿瞭解男人羅?」他嘴角漾起邪惡的微笑。

  「尹先生,請你不要模糊焦點。總之,我恐怕無法勝任女伴的角色。」貝佳諾板起臉,企圖將他的質疑置之不理。

  「貝小姐,你的拒絕理由不充分,若有其他原因,請你老實說。」他態度依然強勢,言語中透著刨根究柢的堅決。

  「我已經說過是為你著想,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至於你問我了不瞭解男人?

  我只能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貝佳諾推了推她的大眼鏡,神態凜然。

  「坦白說,我確實不瞭解你,只是就我對豪門貴公子的認識來判斷。我相信任何企業總裁都會選擇邀請不同的女伴,你也不會例外。」貝佳諾擺明跟他「盧」下去,總之,這件事她絕不答應。

  「所以……你還是要拒絕?」

  「沒錯!」貝佳諾挺起胸膛,正色回答。「如果尹先生你堅持要這麼做,我只好請公司另外派人負責你的案子。」

  「你想落跑?」尹宙駒冷漠挑眉,決定下最後通碟。「你太不敬業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你以為你的公司會拒絕我的要求嗎?」他不置可否地搖頭,心想這女人也未免太天真。她公司老闆早把他當作神一樣「供奉」,哪還敢拒絕他提出來的條件?

  他承認用這種方式強迫她當女伴有些不妥,可凡是他尹宙駒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道理,誰教她一開始就不把他當一回事,還敢自作主張建議幫他「換口味」?她以為她是誰?

  「你……」見他非要自己接受不可,貝佳諾一臉氣急敗壞。「你欺人太甚!」

  「我喜歡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做事,所以……」尹宙駒得意的露出微笑。「你是不是應該開始計畫,如何利用與我公開露面的機會來提高你的業績。」貝佳諾眼底閃著怒火,一把搶過尹宙駒手中的文件。「還我!」

  「身為形象經理,這不應該是你的待客態度。」他出聲相譏。

  「多謝你的提醒,那是因為我沒遇過像你這樣蠻橫的客人,我公司有事得先走了,再見!」貝佳諾很快整理好資料,拿起包包準備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否則她恐怕會做出什麼失控的事……

  「不送!」尹宙駒不再留她,望著她氣呼呼地急步離開。

  看著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尹宙駒覺得很詭異,通常擔任形象公關的女孩子EQ都是很高的,但這位貝佳諾小姐似乎很容易被激怒。

  尹宙駒心中疑慮再度升起,他想要瞭解她不為人知的秘密,說不定真有什麼事隱瞞著他。

  尹宙駒從小就被父親嚴格訓練,觀察人心是重要的功課,任何不尋常的反應都要重視,不能因小事而丟失了江山。

  他早養成隨時觀察人性、洞悉人性的能力,卻也造成他討厭共事的人心機太深沉的個性。不管這位貝佳諾小姐究竟是何方神聖,他一定要徹底揭開她的真面目——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9 00:33:15

第四章

  從尹宙駒的辦公室裡落荒而逃,貝佳諾一口氣直奔到最近的捷運站。

  她狼狽地在人行道邊的花圃坐下,隨性脫下腳上的高跟鞋,神情哀怨地輕揉已經紅腫的雙腳。

  「哎唷,怎麼連鞋子都要欺負我,難道我還不夠衰嗎?」她哀怨地自言自語。

  接下來的事情很棘手,貝佳諾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尹宙駒非要她陪著出席各大重要宴會及活動,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熬過這如坐針氈的二十天?

  他似乎已經不記得她了。貝佳諾回想他們方才相處的情形——尹宙駒看著她的眼神,有懷疑、有戲謔,不像在看一個認識的人。

  難道他壓根兒沒有認出她來?這很有可能,畢竟事情已經過了三個月,他的生活又那麼忙碌,可能早就把她徹底遺忘了。

  像尹宙駒那樣的男人,投懷送抱的女人肯定不少,他哪會記得三個月前是誰跟他共度了一夜春宵?

  貝佳諾先是鬆了口氣,接著卻是一股落寞湧上心頭……

  她獻出第一次的男人,激情過後就把她忘得一乾二淨,天底下有哪個女人能接受得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的心當下又酸了起來。

  就算他忘了,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啊!

  那晚激情仿如昨日、歷歷在目,她怎能與他朝夕相處二十天,並裝作兩人之間什麼事都沒有?貝佳諾不相信自己有這麼好的演技。

  她還記得他身上特別的氣味,一如剛剛在他辦公室裡,當他一步步向她欺近,屬於他的味道不斷地繚繞在她鼻間,那氣息足以令她無法控制地心跳失序。不、她絕對不能對尹宙駒抱有任何期待,三個月前的那一夜只是一場意外,她應該徹底忘得乾乾淨淨。

  貝佳諾雙手抱頭,她聽見自己內心的警鈴大作,理智不斷地提醒她必須和尹宙駒這個危險男人保持距離。

  然而她又怕自己意志力不夠堅定,無法抵擋他無與倫比的魅力——他的眼神是那樣深邃,當他凝眸望著她時,渾然天成的王者霸氣令她絲毫沒有反抗餘地。

  貝佳諾不能否認——那晚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尹宙駒的魅力令人深深著迷.她還記得他厚實胸膛傳來的悸動電流,他深沉的呼吸聲,夾雜著令人臉紅心跳的愛語……

  啪!貝佳諾用力猛拍自己的小腿,企圖藉著疼痛把自己從難以自拔的迷戀漩渦中喚醒。

  不管他記得也好、忘掉也罷,他們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兩個素不相識、一夜激情的男女,再見面僅是偶然的機運,她有什麼好牽腸掛肚的?

  貝佳諾揚唇輕笑,心裡苦苦澀澀的,笑自己的天真和傻氣。

  女人總是會將自己最初最美的愛,仔細存放在心底深處的寶盒裡,而她確實打算這麼做.

  那一夜,尹宙駒火熱的黑眸融化了自己,她心甘情願地讓他成為自己的第一個男人,也留下最美、最璀璨的一刻。

  「這樣就夠了,貝佳諾,灰姑娘只存在於童話故事裡。」貝佳諾彎身套好被穿得有點歪斜的高跟鞋,深深吸口氣,起身向前跨步而去。

  她必須想辦法推掉和尹宙駒的合作關係,叫老總改派別人,她不想再見到他.

  美好往事留在記憶裡,曾有的火花就讓它熄滅在雪梨,揮揮袖,她連灰燼都要甩得一乾二淨。

  ☆☆☆☆☆☆☆☆☆

  貝佳諾彷彿失了魂似地回到公司裡,她仍明顯處在驚嚇惶恐的不安情緒中。距離下班只剩不到半小時,貝佳諾已在座位上哀聲歎氣——

  「唉,躲躲閃閃不是辦法,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工作都會丟了。」

  「貝佳諾小姐,你也知道你工作快丟了啊!」老總如雷的怒吼聲,忽地震醒恍恍惚惚的貝佳諾。

  「老總,幹嘛這樣嚇人啊?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嗎?」她還在盤算該怎樣安全度過危機,因此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拜託你別老是一副丟三落四的模樣好嗎?現在開始你得每天去尹氏報到,這個任務很重要,拜託你多用點心行不行?」老總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我覺得,這事不太妥當。」貝佳諾一臉憂愁,她不知該怎麼開口。

  「你又有什麼問題?」老總不耐煩地瞪她一眼。「這陣子你都不用進公司來,任何問題我們直接電話聯絡。你的主要任務就是好好配合尹氏的要求,要是敢出什麼錯,害公司損失這個案子的話,我保證你做牛做馬一輩子也償還不了。」老總一臉氣嘟嘟的表情,顯然他對貝佳諾的表現很不滿意。

  「老總。」她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這個案子我可不可以交給別人?我覺得我無法勝任。」

  「為什麼?我不認為公司有哪個人比你更適合擔此重任。」他一臉狐疑地看著貝佳諾。「你今天不大對勁,以前你不會這樣推三阻四,到底是哪裡有問題?」什麼問題?問題可大啦!貝佳諾垮下臉,心中不停嘟嚷。

  「老總……我真的有難言之隱,不然這樣好了,案子還是我來處理,不過接洽的部分讓王副理來——」

  「不行!換來換去萬一出紕漏誰負責?」老總打斷話,堅決反對如此作法。

  「尹氏很重視這次的合作,我不想臨時撤換人選,這樣會讓對方認為我們對案子沒把握。」

  「我很沒信心。」貝佳諾眼淚都快掉下來。「我一定會搞砸。」

  「安啦!你一定可以的。」老總鼓勵地拍拍她肩膀。「你工作一向很有衝勁,沒道理把這麼好的案子往外推。雖然我不知道你在彆扭什麼,但無論如何,我還是要把案子交給你,你給我好好做,公司賺錢一定不會虧待你的,知道嗎?」

  「老總,我……」貝佳諾為難地支支吾吾。  「不要再遲疑了。我相信只要用心一定沒問題的。」老總嚴正訓示。

  「你可別再給我出狀況,專心工作,我會隨時用電話跟你聯絡,知道嗎?」語畢,他轉身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不管貝佳諾一臉灰敗神色。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貝佳諾懊惱極了,因為接下來二十天她都要提心吊膽地過日子,隨時隨地擔心會被尹宙駒識破身份,又要緊緊守住自己的心不能投入情感……

  噢!與其受這種煎熬還不如去跳樓算了。

  ☆☆☆☆☆☆☆☆☆

  台北陽明山尹宅

  「媽,這麼做好嗎?」尹尚丞不安地問:「要是讓爸和大哥知道的話……」

  「你懂什麼?」盂皓瑜朝尹尚丞怒聲喝斥,今天要是兒子能爭氣點,她還需要做得這麼絕嗎?

  要讓尹向裕知道她為了鞏固兒子權力,竟然與尹氏的最大對手合作,他一定會氣得殺了自己。

  可她年事漸高,必須讓尹尚丞掌權才能得到晚年的保障,現在尹向裕的整顆心都偏向尹宙駒,由尹宙駒接掌尹氏的態勢漸趨明顯,情勢發展對他們母子越來越來不利,她必須阻止才行。

  盂皓瑜恨恨地想,當年要不是尹向裕娶了她,他有辦法讓瀕臨倒閉的尹氏再站起來,還能有今天的風光模樣嗎?

  任誰都知道,她這沒良心的丈夫把對前妻的愧疚全投注在尹宙駒身上,花了無數心血只為栽培他成為尹氏接班人,卻對尹尚丞百般挑剔,不是說他優柔寡斷沒有大將之風,就是嫌他資質不夠,竟然只安排他做一個分區總經理?

  這股氣她說什麼也忍不下去——盂皓瑜越想越是咬牙切齒。

  「媽,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尹尚丞深深地歎了口氣。其實他很清楚強勢的母親是絕不會採納他的意見,但他還是忍不住勸她:「我的能力本來就不比大哥強,爸這樣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反倒是舅舅,我總覺得他另有所圖……」

  「你給我閉嘴!」孟皓瑜氣得大吼:「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不長進的兒子?我所做的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總之,你聽我們的安排就是了,不准多嘴。」

  此時書房的門被打開,一個中年男子邁步走進來。

  「舅舅。」尹尚丞不情願地向中年男子打招呼,就算他向來對舅舅沒有好感。

  「皓瑜,我都安排好了。」男子直接走到孟皓瑜的身邊坐下,他對於尹家早已熟悉得不得了,來這兒就像在自家廚房一般來去自如。

  「大哥,你可得謹慎點,千萬不能出問題。」孟皓瑜肅穆地望了大哥一眼。

  「你放心吧!」他隨手點起一根雪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沒人會把腦筋動到那裡去。」他哼一聲,臉上露出陰冷的笑容。「保證絕對神不知、鬼不覺!」孟得烈一臉陰沉,他算計著這真是一筆不用花本錢又一本萬利的交易。

  孟皓瑜透過他聯絡「聯合金融」,打算利用人頭公司來掏空尹氏的資產。擔任財務總長的盂皓瑜利用尹向裕已是半退休狀態,以職務之便策畫整個洗錢、掏空尹氏的勾當,而他則收取其中的佣金。

  一旁的尹尚丞臉色沉黯,他心知再這樣鬥下去,大哥和媽都會兩敗俱傷。他比誰都瞭解舅舅孟得烈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狠角色,他必須趕緊想辦法阻止母親的行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尹宙駒那邊你打算怎麼辦?」孟皓瑜恨不得馬上拔掉這個眼中釘。

  「我已經安排好眼線,聽說他現在把所有心力放在台灣和大陸市場。」孟得烈自信滿滿。

  「你要盯好他和那個特助,那個姓龔的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跟據我的瞭解,他最近都在外面出差,很少在台灣停留。」孟得烈陰沉地冷笑說道。

  「很好!」盂皓瑜滿意地點點頭。「那就照計畫進行,越快越好,該給大哥你的部分保證一毛也不會少。」

  「哈,諒你也不敢少算給我。」盂得烈笑得更陰冷更詭譎。

  聽著兩人的晤談內容,尹尚丞不禁憂心仲仲。憑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阻止。而且母親和舅舅的陰謀詭計一旦達成,尹氏的寶座肯定要拱手讓人,他想勸阻,可盂皓瑜現在完全聽不進去。

  不行!他得做點什麼,絕不能讓媽毀了老爸辛苦創立的尹氏——尹尚丞心裡如此盤算著。

  由於老總堅持要貝佳諾應允尹宙駒的要求,擔任他在台灣期間出席公開場合的女伴,因此縱使她心中有千百個不願意,但為了保住餬口的薪水,她也只得勉強答應。

  今日,貝佳諾陪同尹宙駒參加「台灣區名人慈善義賣」的開幕酒會。

  這是一場官員致詞落落長的無聊酒會,貝佳諾破天荒在派對裡站了兩個小時,以前她可以露個臉就跑,現在卻為了尹宙駒而必須待到結束。

  嘖!真是有夠衰!

  貝佳諾獨自站在點心台旁,賭氣地吃下一大口起司蛋糕,彷彿那些軟嫩可口的小蛋糕就是尹宙駒的化身,她一氣,已經數不清到底吃下多少。

  「就說根本不用找我當女伴嘛,搶著陪他的女人明明多到一卡車都載不完,害我還穿成這副鬼德性,一整天緊張兮兮……那我來幹啥,杵在這兒當柱子嗎?」貝佳諾邊罵,一邊偷瞄跟某位妙齡女子攀談的尹宙駒,瞧他神采飛揚的模樣,和那發花癡似的女人笑個沒完,不知怎地,她心中浮起濃濃的酸味兒……

  他穿著最新一季的亞曼尼西裝,配上設計穩重高雅的同色系DUNHILL領帶和皮帶;袖扣、皮鞋是擦得發亮的SalavatorFerragamo新款。

  還有,他手腕上散發出熠熠光芒的是價值至少百萬的蕭邦白金鑽表……

  總之,他不但人長得好看、擁有家產萬貫,連品味都一流得教人望塵莫及,不被他吸引的女人肯定是眼睛瞎了。

  當初,他在水池邊遇上自己,貝佳諾確實沒料到他的身份如此特殊,不但和他溜出宴會,還荒腔走板地發展出一夜情她也算眼睛瞎了嗎?

  貝佳諾幽幽地歎口氣,自從那天喝了他的頂級紅酒後,現在任河酒精類飲品都入不了她的口,彷彿烙了印,紅酒的香醇甜美,連同那晚發生的所有情景都深深烙印在她腦海裡,雖然刻意遺忘,卻怎麼也無法刮除記憶裡的烙痕……

  「你喜歡玩捉迷藏嗎?」

  不知何時,尹宙駒竟然走到她面前,嘴角揚起似笑似謔的孤度。「幹嘛一個人躲到角落來?我剛剛差點兒以為你落跑了。」

  「看你一進來就『忙』得很,所以我就自便羅!」貝佳諾低頭繼續吃蛋糕,不理會他眼中的疑惑。

  「吃那麼多蛋糕會發胖的。」尹宙駒那雙迷人好看的眼睛盯著她不放,順手拿起一杯果汁遞給她。「別再吃了,多喝果汁對皮膚好。」

  「謝謝。」貝佳諾被他看得全身發熱,甚至沒來由地呼吸急促……

  「你幹嘛一直看著我?」她覺得他的目光簡直比保全探測器還恐怖,活像可以把人剝光,害她不自在極了,連說話都不順暢。

  「今天會場裡,最醜的女人非我莫屬,你該看看其他美女,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為了不被尹宙駒認出來,貝佳諾硬著頭皮穿上一件夜市買來的亮片套裝,渾身閃亮亮,臉上彩妝更是商請巷口美容院的老闆娘幫她畫的,模樣俗艷得像是電子花車女郎,還在花花綠綠、活像調色盤的臉上掛上粗框大眼鏡。

  說她是世界第一「聳」、第一丑絕對當之無愧。

  「沒有哪個正常的女人會承認自己丑。」尹宙駒繼續用他的超強電眼上下打量她。「不過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發現了——」

  「你發現什麼?我、我……又沒怎樣。」貝佳諾臉色發白,嗓音不自覺提高,手上的果汁差點灑出來。

  「你是怎麼了?我又沒說什麼,你到底在緊張什麼?」尹宙駒不明白她為何如此失態,只得懷疑的問:「貝佳諾小姐,你今天很奇怪,我相信全台北市任何一個形象行銷人員都不會打扮得像你這樣……」

  他實在不懂,她又不是第一次參加正式宴會,怎麼會以這樣可笑的裝扮出現?

  難道她是故意跟他過不去?

  可他和她明明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她何苦跟個陌生人作對?

  尹宙駒思慮一向縝密,更懂得如何察言觀色,憑他多年在商場上奮戰培養出來的直覺與第六感,這古靈精怪的小女人肯定有問題!

  「早就跟你說過不要找我當女伴。」貝佳諾露出一副「你活該」的表情。

  「我跟你站在一起,好像村姑遇上王子,怎麼看怎麼怪,反正是超級不配。我看下次還是請公司其他同事來好了。」

  「你?嘖,真教人匪夷所思……」尹宙駒看著她厚厚鏡框下那雙靈秀的晶眸。與那張花花綠綠的臉委實不搭,但就是不解這女人究竟哪裡不對勁,只得莫可奈何地搖頭。「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的腦子有問題。」

  「我哪有問題?你幹嘛亂罵人?」

  貝佳諾很不服氣地瞪大眼睛。「我就喜歡穿這樣,這跟腦子有什麼關係?難道我沒有裝扮自己的自由和權利嗎?」

  她根本是豁出去了,只要不被他認出來,她寧可忍受其他人的異樣眼光,甚至寧願讓這身「聳擱有力」的蠢樣,讓她在洗手間照鏡子時差點把自己嚇死。

  「貝佳諾小姐,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手下的尹氏集團擁有上百億美元資產;再者,我談吐不俗、外表出眾,任何女人沒有一個不想盡辦法要引起我注意,唯有你例外……我覺得你好像把我當瘟神,無所不用其極地把我推得老遠,請問,我是哪裡得罪你了?」

  「沒有啊,我只是不想擔誤你『把妹妹』!」貝佳諾轉動著藏在鏡框後的大眼睛,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我是在工作,請別把我講得像色狼一樣。」貝佳諾的說辭和不屑態度,令尹宙駒滿心不悅地瞪著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9 00:33:35

第五章

  尹宙駒的確有點火了。

  他整場宴會毫無意外地被一大群女人包圍,可心中彷彿被什麼東西纏著,怎麼也無法舒坦。不管再美再辣的女人前來搭訕,他就是會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找尋貝佳諾的身影。

  他發現她一直刻意躲在角落,若有所思像是在煩惱什麼。她不主動找他說話,也不介紹幾位重量級的老闆給他,完全不是個稱職的公關人員,除了那身「古怪」的裝扮擺明是故意給他難看,更感覺到她似乎故意失職來激怒他,好讓他將她辭退。

  是這種輕易讓人擺佈的男人?她越是想撇開他,他就偏要跟她緊緊黏在一起。

  尹宙駒發誓,他一定要搞清楚她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尤其和她相處了大半天,他反倒產生新奇刺激的新鮮感覺,生平第一次遇到對他不感興趣的女人,他的好勝心、自尊心驅使自己非要搞定這怪怪小女人不可。

  「那位是『聯合金融集團』的總裁千金一一姬兒。真沒想到,很少來台灣的她今天也出席了。」貝佳諾沒再繼續跟他抬槓,轉頭將目光落在一位修長窈窕的混血美女身上。

  「不錯嘛,難得你也知道『聯合金融集團』,這可是來自歐洲、財力非常堅強的百年企業。」尹宙駒頗帶深意的一笑。「看來你的腦子不全是豆腐渣,只是故意裝笨。」

  「尹總裁言重了,在這行工作,基本知識總是要有的,我還得混飯吃呢!」貝佳諾白他一眼,緩緩地道:「聽說『聯合集團』要跨足亞洲金融界,台灣也是目標之一,不知道傳言是不是真的?」

  「不是傳言,這已經是事實。」他眉頭一緊,輪廓分明的五官看來更為深邃。

  此時,丰姿迷人的姬兒踩著性感的腳步,撩著閃閃的金髮走了過來。

  「嗨,你很沒禮貌喔,沒跟我打聲招呼就跑得不見人影。」姬兒一頭金色鬈發披在白皙的背上,整個人活脫脫像是雜誌裡走出來的世界名模。

  她妖嬈地倒在尹宙駒懷裡,以流利的英文嘟嚷:「甜心,你實在太壞了,明知道我在台灣幾乎沒有熟人,還這麼狠心地丟下人家……」

  「像你這樣美若天仙的女孩子還會怕孤單?我敢打賭,這裡有眼睛的男人沒有一個不被你的花容月貌傾倒——姬兒,我可是用心良苦,想給你更多機會好認識台灣的多金優質帥哥啊!」尹宙駒邪氣地挑眉,笑得一臉開心。

  「誰稀罕什麼多金帥哥?在我眼裡,他們沒有一個比得上你。」姬兒濃情蜜意地盯著他的俊臉,柔軟嬌軀毫不忌諱地黏在他強壯的胸膛上

  就這樣,尹宙駒當著她的面和姬兒打情罵俏起來。

  他們互動親暱,不但相談甚歡、有說有笑,尹宙駒還大方地在她臉上親啄,並毫不客氣地把手掌停留在她渾圓的翹臀上。

  在旁的貝佳諾瞬間感覺呼吸一窒。

  她不知道這股窒息感從何而來,他只是公事上必須配合的「客戶」罷了。

  面對客戶,她不該產生這種對情人才有的吃味醋意——貝佳諾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彷彿感覺心田深處有名為「愛情」的種子正在萌芽。

  但她只能忍住,努力抑制這不該冒出的「愛情新芽」。

  「這位奇怪的小姐是你的女伴嗎?哈哈,她的臉好像打翻了油彩一樣,花花綠綠真可笑。」姬兒口氣鄙夷,隱含熊熊妒火的眸死盯著貝佳諾。

  「別這樣,這可是貝小姐獨一無二的創意。」他眼底含笑,分辨不出是褒是貶。「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意象行銷』的品牌經理,貝佳諾。」

  「嗨,你好。」姬兒冷眼打量這位東方女子,臉上漾著勝利的笑容,怎麼看都覺得這女人不會是她的對手。

  她以手捂嘴輕蔑地笑,目光隨即轉到尹宙駒身上。

  這個男人,早晚會是她的囊中物,從她還是個小女孩起,就已聽說過尹宙駒是一個多麼出色的男人。

  果真當她第一眼見到他,腦海裡馬上浮現要將他搶到手的強烈慾望。

  今天的慈善酒會,他們正式認識了,尹宙駒確實對她大獻慇勤,姬兒開心得眉飛色舞。但以她天生尤物的直覺,那個穿著怪異、跟在尹宙駒身邊的女人很可能會造成威脅,雖然長得很怪,但她可不會粗心大意,依然抱持寧可錯殺一百,不能留下任何敵手的決心。

  「貝佳諾小姐,你怎麼不跟姬兒打招呼?」尹宙駒不悅地皺眉。「這是基本禮貌,不需要我來提醒吧!」

  「您好。」貝佳諾鞠了躬,除此之外沒再出聲。

  她感覺姬兒的眼眸彷彿正朝自己放射出數百支毒箭,這女人的敵意太強,強到她想裝作不知道都不行。

  「宙駒,人家在台北好無聊喔,你可不可以帶我去各處走走?」她撒嬌地摟住男人,聲音甜膩地哀求。

  「那有什麼問題?」尹宙駒溫柔地看著她。「別急,我安排好行程就會跟你聯絡。」

  「真的嗎?你沒騙我喔?」姬兒柔軟的身子更加貼緊尹宙駒。

  「騙你的是小豬。」靠在桌子邊緣的尹宙駒竟大膽地將她摟進他雙腿之間,兩人交疊的身影形成一種引人遐想的曖昧畫面。

  貝佳諾望見這一幕,當下目瞪口呆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見尹宙駒把目光源向自己,她不明白他始終含笑的眼眸究竟要表達什麼意思?

  親密摩蹭、時而輕聲絮語,姬兒笑得花枝亂顫……貝佳諾覺得自己快被他逼瘋了。

  縱使外表冷然,但她心裡隱隱疼痛,像是身上某個部位被挖空了。

  她隨即蹩眉搖頭。他不過是個客戶啊!一旦合作結束便不可能再有任何聯繫,他喜歡跟誰當眾搞曖昧也不關她的事。

  然而,再多理智喊話也不能制止貝佳諾心中無限擴大的空虛與失落,她垂下眼睫,感覺眼中充滿濕意,她沒辦法再看下去,事實已經很清楚,她不可抑止地在乎他,卻對這一切感到無能為力……

  在眼淚落下之前,貝佳諾轉身躲進女生廁所裡,基於職責她不能離開酒會,只剩下洗手間讓她覺得安全,不用赤裸裸地攤在尹宙駒面前。

  她現在的情緒真是糟透了。

  說她對他不抱希望是騙人的,之前她還因為他堅決指定要她陪同出席,以為自己對他而言「很特別」。

  她顯然太天真了!尹宙駒是何許人也,他擁有全天下人望塵莫及的財富,隨便找幾個像姬兒一樣的女人來陪他尋歡作樂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唄佳諾太瞭解自己根本玩不起,她太怕受傷害……

  如此「易碎」的愛情體質,更不應該找他當對手。

  尹宙駒可以在大庭廣眾下毫不避諱地與姬兒火辣調情,可以想見私底下他的男女關係肯定很多采多姿,包括在雪梨發生的那件「意外」,也僅是他花花公子生涯中霎時閃過的火花罷了。他沒認出她,表示他沒把那天晚上的事放在心上,那她何必自作多情還製造緊張?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吧!

  貝佳諾用力地甩頭,決定從此刻開始不讓他再影響自己的情緒。

  她整了整衣裳,快步地走出洗手間,本以為尹宙駒應該還和姬兒打得火熱,沒料到才一踏出門口,尹宙駒火炬般火亮的眸正盯著她瞧——

  「你躲到哪裡去了?」他的聲音冷峻嚴厲。「你好像忘了自己正在工作中,我可是花了錢聘你來當公關的,可是你似乎沒搞清楚狀況,當自己是來郊遊野餐四處玩耍嗎?」

  「我想你和姬兒應該玩得很開心,一時半刻不需要我,再說我也不想杵在那兒當電燈泡。」貝佳諾淡然地瞟他一眼,涼涼的說:「你不必那麼凶,我又沒落跑,只是上個洗手間而已。」

  「走,我需要你帶我認識幾個金控公司的高層主管。」尹宙駒走近她,很自然地執起她的手往場中央走去。

  「你你……你幹什麼啊?放開我。」貝佳諾急得想甩開他的手。

  真是白費了她躲在洗手間裡給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心理建設。當他厚實有力的大掌握住她的手時,貝佳諾的思緒馬上飛回到三個月前的那個晚上,他也是像這樣牽起她的手,開心地帶領她奔向另一個世界……

  他掌心的溫度喚醒旖旎的記憶,貝佳諾才整理好的心緒又全亂……  「要不要來點紅酒?」尹宙駒放開她的手,從侍者手中取過一杯酒遞到她的面前,狐疑的眼光掃視著她。「你看起來好緊張?我讓你覺得很可怕嗎?」

  「咳咳——」貝佳諾接過他手上的紅酒,微低下頭,勉強鎮定語氣說道:「我哪有緊張,我只是……不習慣牽手。」

  她的臉無法遏止地泛紅,再誇張的彩妝也掩不住她臉上不斷加深的緋紅。

  尹宙駒瞅著她變化多端的表情,感到十分有趣。「連牽個手也臉紅成這樣,我能否請問你今年幾歲?怎麼反應像個小學女生似的?貝小姐,麻煩你可不可以敬業一點。」

  「我是怕,等下萬一被姬兒小姐看到了,她會生氣。」貝佳諾不斷深呼吸,她勇敢拾起臉,扶了扶鏡框後直看他的黑眸。

  「我已經很敬業了,畢竟你今天的收穫很不錯,認識了像姬兒小姐這麼美麗的富家千金,以她無人能及的家世背景來看,我想尹先生應該很有興趣再繼續與她熟悉才對,或許可以安排下一回,你們——」

  「不必了。」尹宙駒舉起手,制止她再繼續說下去。

  「沒錯,姬兒的確很美,身材和面貌都相當出色,但是我並不如你想像的那樣膚淺。」

  「我可沒說你膚淺。」貝佳諾感覺到他眼瞳裡正散發出嚴厲的批判光芒,她斂起眉淡然否認。

  「是嗎?但你的言辭中似乎把我當成仗著財勢玩弄女色的花花公子。坦白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有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你以前認識我嗎?」尹宙駒的態度咄咄逼人。

  「我……我當然不認識你。」貝佳諾斷然否認,舉起酒杯灌了一口酒,眉頭緊皺。「好難喝,真是難喝死了。」

  「不錯嘛,你還喝得出來這酒很糟。」尹宙駒終於綻開笑容。「其實,我家收藏不少世界頂級的上好紅酒,有機會再請你喝。」尹宙駒努力想展現「親和」,倘若紅酒能讓這神經兮兮的女人對他友善一點、工作上多盡幾分力的話,他的確很樂意與她分享。

  「不必了,你的頂級紅酒,外加海上月光遊艇之旅應該比較適合像姬兒那樣的千金小姐,我這個平凡小百姓實在是擔待不起……」她幽幽地吐出話,一字一句酸溜溜的諷刺。

  紅酒?遊艇之旅?尹宙駒沉默了,他表情凝肅,定定地注視她的眼,一瞬間,他腦海中閃起警戒訊號。

  「你怎麼知道我有遊艇?海上月光又是怎麼一回事?」他壓低嗓音,一字一句地清楚問道。

  糟!說錯話了!貝佳諾驚覺自己的失言,急著逃開他的如炬目光。

  「我……對不起。我想去一下洗手間。」當下她什麼也來不及想,只想找地方門躲,最好是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

  「哪裡都不准去,你得先回答我的問題。」尹宙駒長臂一伸攔住她,嘴角勾起一抹詭笑。

  「剛剛你已經去過洗手間了,我相信你一定在隱瞞什麼……」他研究著她臉上的表情。

  突然,他完全想起來了——她就是那位消失不見的女人!

  「你去過澳洲?我們在澳洲見過面對嗎?」他故意如此問她,聽得貝佳諾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沒有,我沒去過。」真沒想到,她處心積慮要逃避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即使到了這節骨眼,她還是打死不承認。「對不起,我想你搞錯人了。」貝佳諾別開臉,故意逃避尹宙駒那雙充滿侵略性的目光,她緊張得心跳幾乎快停止,不敢想像他接下來會有什麼反應。

  而尹宙駒已經完全確認就是她了。

  他訝異兩人奇妙的緣分,那夜之後,他氣憤又慌亂地四處尋找她的下落,可她就像童話故事中的灰姑娘一樣消失無蹤,只是沒留下玻璃鞋。

  仔細看看現在的她,頭髮長了點、身材瘦了些,醜陋的大鏡框下眼神依舊清澈靈動……

  一切真相大白!

  尹宙駒終於瞭解為什度貝佳諾老是刻意躲他,甚至對他充滿防備,彷彿他是危險動物一樣——原來她把自己打扮得稀奇古怪就是怕被認出來啊!

  尹宙駒呀尹宙駒,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魂牽夢繫的女人再度出現在面前,而你竟然沒發現?!

  「你說你從來沒去過澳洲?嘖,那真是見鬼了,我有個朋友長得跟你好像。」他故意地開始逗她,表情似笑非笑。

  「本、本來就是你見鬼了。」貝佳諾方寸全亂,所有事先演練好的表情和說辭全部忘記、情況失控。

  「那人絕對不是我,我沒去過。」

  「不是就不是,你何必緊張到一副快昏倒的樣子?」尹宙駒一臉陰惻惻的笑,大膽地以手挑弄她髮絲。「我也沒說一定就是你。」

  「不要碰我。」貝佳諾又氣又急地一手揮開男人的大掌。「不是我……你認錯人了。」

  「噓……小聲點,這裡不是菜市場。」尹宙駒神態自然地環住她的肩,俯首靠近她耳際,輕聲細語地道:「我知道你在躲我,但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逃了。」

  「你——貝佳諾被他呼出口的氣息迷惑,她渾身僵直、動彈不得。

  然而,他們親暱的模樣卻被姬兒看見了。

  她氣沖沖地跑過來,一把拉開貝佳諾,身子貼向男人柔聲撒嬌:「宙駒——我好無聊喔,剛才不是說要帶我去外面見識一下,現在就走好不好?」趁著尹宙駒被姬兒纏住的當下,貝佳諾二話不說拉起裙擺,連走帶跑像是逃離火災現場似地飛奔而去。

  外頭下著傾盆大雨,貝佳諾在雨中狂奔——

  她怎麼也沒料到自己處心積慮地偽裝,竟然因她不小心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就全部破功,她真是恨死了自己的豬頭!

  貝佳諾頂著大雨攔計程車,渾身濕透、模樣狼狽的她只想趕快回到溫暖安全的小窩,她什麼都無法思考,連後續工作要怎麼繼續也無暇顧及,只想逃開尹宙駒一步步進逼的壓力。

  她好不容易回到租屋處,立刻火速地洗澡換衣,突然覺得自己好疲倦,心力交瘁得彷彿剛經歷完一場激戰。

  她把自己扔到床上,顧不得頭髮還是濕的,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最好能沉沉地睡上一覺,醒來後發現一切僅是惡夢……一

  然而,她的運氣顯然並不好,就在貝佳諾閉上眼睛後沒多久,刺耳的門鈴聲響起她整個人驚疑地跳起來,不明白這時候還有誰會來找她?

  叮叮叮……連環奪命似的聲響不容許她猶豫,貝佳諾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去開門。

  「你——」一開門便撞上一個昂藏偉岸的男性身軀,她不可置信地小嘴微張。

  「你、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貝小姐,你突然離開工作崗位是不是太失職了?」尹宙駒不客氣地瞪視她。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貝佳諾想知道究竟是誰出賣了她。「我的住址是誰告訴你的?」

  「你們老總怕我萬一有急事找不到你,把你的電話住址資料都給了我一份。」尹宙駒一副興師問罪的語氣,態度強硬。「你沒立場質問我,你不負責任在先,竟然在工作中一聲不響地跑掉,別忘了我可是付了很高的酬勞給你們公司。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影響到我們尹氏集團在台灣的發展,你區區一名小員工賠得起嗎?」

  「我……」貝佳諾對他的咄咄逼人無言以對,只能小小聲地道:「我身體很不舒服,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她咬緊下唇,更挑明的說:「何況有姬兒小姐陪你,在那裡你一點兒也不會感到無聊,甚至根本沒時間做其他的事情,我留著反而礙事。」

  「我是僱主,你該不該留、礙不礙事應該由我決定,你擅自離開就是不對。」尹宙駒顯然非常火大。

  「對不起,我真的不舒服,想休息一下,麻煩您請回吧!」貝佳諾開始覺得頭很暈,可能是因為方才淋了雨,又被突然出現的他嚇到的關係。她虛弱地將手扶在門邊,準備送客。

  「你身體不舒服?那我更應該好好地關心一下。」他挑眉,逕自走進她家裡。

  「你怎麼可以不經主人同意就闖進別人家?我可沒請你進來。」貝佳諾看他自然而然地帶上門走了進來,一下於慌亂得不知所措。「尹先生,請你不要打擾我休息。」

  「要休息可以,方纔我們的話題還沒有討論完……」今天他要好好地跟她聊,絕不容許有人把他當瘟神一樣拚命地閃躲。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她迴避他的灼熱目光,逕自往小廚房裡走去。「抱歉失陪一下,我得先吃藥。」

  「等等……」他火速攫住她的纖臂,一把將她拉進懷裡。

  「你幹什麼?放開我!」貝佳諾想不到他如此大膽,嚇得快要昏過去。

  「說吧,我討厭愛說謊的女人。」尹宙駒將她摟在胸前,望著她的驚慌小臉。

  「如果你夠坦蕩,現在何需如此驚惶?為什麼你不肯承認澳洲那夜,我們……」

  「出去、出去,這是我的家……」貝佳諾拚命想掙脫他的箝制。

  「你不把話講清楚我絕不走。」尹宙駒穩若泰山地抱住她,絲毫不肯妥協。

  「那天你不聲不響的離開,到現在我還不能釋懷……明明我們一起度過很愉快的夜晚,你為什麼就這樣消失不見?我覺得被耍了,那種感覺很差。」

  「我……」說不到半句話,貝佳諾已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怦怦的心跳聲大到彷彿要從胸口蹦出來,他的眼神、他的話語,他緊貼著她的結實胸膛——每一樣都教她深深迷戀不可自拔。

  她越掙扎越是陷落,已經無力逃脫這個讓她不斷沉淪的堅實懷抱。

  「難道你從沒有想過我嗎?我不相信……」

  尹宙駒貼近她的臉頰,親暱地在她耳邊低哺:「別想再甩掉我,我不接受這種行為,從沒有女人想幹方百計地逃開我,她們只會想套牢我,你不會是例外……我絕對不允許你成為這個例外……」

  低啞、磁性的嗓音彷彿魔咒,貝佳諾完全無法抵抗他近乎挑逗的言諾。

  似有一張大網兜頭將她套牢,貝佳諾腦袋轟然作響,淋雨後的風寒及連日來的焦慮失眠全在這一刻爆發,她竟在他寬闊厚實的懷抱裡暈了過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9 00:33:59

第六章

  彷彿睡了很長的一覺,貝佳諾緩緩地恢復意識。

  當她發現自己竟然睡在尹宙駒的大腿上時,更是嚇得差點從沙發上滾下來。

  這實在太誇張了!貝佳諾慌亂地嘗試挪動身體,卻發現根本動彈不得。

  他應該也睡著了,卻牢牢地將她抱著,讓她安全平穩地睡在他的腿上.貝佳諾意識到他的手環著自己,還不偏不倚地貼在她柔軟的胸脯上?

  驚嚇之徐,她還聞到一股幽緲而淡雅的氣息。她皺了皺鼻子,彷彿記憶深處還存留著這股熟悉的味道,混合森林、草蕨與巨木的原始味道

  沒錯,在雪梨的那晚,上岸之後他們留宿的小木屋就是這個味道。

  貝佳諾不由得身子微顫,某些沉睡的感覺再度被喚醒,她記起那晚每個悸動的片刻,尤其她此刻正緊靠著他的身體。

  貝佳諾勉力撐起上半身,小心翼翼地推開他的手臂,無論如何,如此親密相擁實在太超過,這樣下去她可能會再昏倒一次。

  她緩緩移動自己的右手,想趁尹宙駒還沒醒之前脫離他的懷抱。

  僅是閉眼假寐的尹宙駒,倏然抓住她的手,害她差點大聲驚叫。

  「小心點,你偷偷摸摸想做什麼?」

  「我要起來。」貝佳諾嘟起嘴,用力推開他的手。「什麼我偷偷摸摸?明明是你藉機吃我豆腐。」

  「冤枉!是你突然昏倒,我還擔心得要命哩。」尹宙駒一臉關心的打量她。

  「你好點了嗎?我看你是淋雨導致感冒才會這樣虛弱,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檢查?」

  「不了。」貝佳諾從他懷裡跳起來,走進小廚房泡茶。

  「就算我真的淋雨生病,那些病毒差不多也被你嚇死了。你怎麼可以這樣霸道地闖進別人家?你小時候沒讀過『公民與道德』嗎?真是沒禮貌……」她氣歸氣,還是體貼地倒了杯茶給他。

  「我的個性不容許別人欺騙我。」他啜著茶,眼神精銳地瞪著她。「你話沒講清楚就跑掉,分明是心裡有鬼……」

  「我知道,你都記起來了。」貝佳諾低頭,一臉黯然。「我希望你什麼都別再提起,那天的事情純屬意外,請你忘了它吧!」

  「為什麼?我不懂。」他柔聲開口,大手關懷地輕撫她的秀髮。「我覺得,那天是個很愉快的經驗啊,為什麼要把它忘掉?」她疲憊的神態令他感到心疼,更沒想到她會因抗拒他而把自己搞到心力交瘁,不禁搖頭慨歎:「你讓我的男性自尊大受損害,從來只有女孩子想盡辦法黏住我不放,沒想到我也有讓人厭惡唾棄的時候。」

  「那天,我只是陪朋友去參加宴會。」貝佳諾一顆小頭顱垂得更低了。「完全沒料到會在那裡遇見你,之後的事,更是在意料之外……唉!這真的是太離譜了,我跟你明明是不同世界的人,我們最好都把那夜的事徹底忘掉。」

  「為什麼?跟我在一起真有這麼痛苦嗎?難道我是駭人惡魔,帶給你一整晚的惡夢?」他原本溫柔的眼神轉為陰鷲,眸中透出受傷的情緒。

  強大挫敗感油然而生,從沒有一個女人拒絕得了他,她卻開口閉口要他忘記曾有的歡愉,她是專門來打擊他的嗎?

  「我不接受你的提議。」他與生俱來的好勝心驅動他不服輸的個性。「既然你是無意間參加了那天的晚宴,表示我們之間真的有緣……」

  「你……」貝佳諾不知該怎麼反駁,當他以含情又執著的目光瞅住自己時,她壓根沒有抗拒的能力。

  「或許,在你的解讀那是場意外,是遊戲,但我並不這麼想,我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你讓我覺得很放鬆、很愉快……」尹宙駒放下茶杯,身體緩緩傾近她,誠懇地道:「我沒有什麼知心的朋友,坦白說,你是讓人可以放心說話的對象。」他的眼底有落寞還有失望,貝佳諾無法推卻,面對他脆弱的模樣,換作任何女人不心疼都難。

  「既然有緣再次相逢,為什麼不能好好珍借相處的時光?」尹宙駒攬住她瘦削的肩,讓她靠在自己厚實的胸膛。「在台灣,我沒有朋友,好不容易遇到你,難道你就這樣狠心,連作普通朋友都不願意?」

  他越說聲音越低,幾乎變為無奈的歎息。

  貝佳諾胸口一緊,沒想到他會這麼大方地敞開心懷,或許她之前的防衛是太過當,如同他所說,他在台灣沒有任何朋友,又只停留短短三個禮拜……

  她溫順地倚靠在他胸前,抬起眉睫對上他閃爍的眸,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對不起……」尹宙駒深情輕撫她的下巴。「我太激動,害你嚇到了。」

  「我……」她開口,想說的話卻哽在喉嚨裡,只能以眼神告訴他,其實她也忘不了那一夜。

  尹宙駒被她的魁惑眼神和身體幽香蠱惑,意亂情迷地攫住她的唇,深深地、霸道地吻住她。

  貝佳諾被他突來的狂吻震懾了,在他的深吻下繃緊了身體,心臟也更劇烈地跳動。

  她快窒息了,這男人未免也太狂野了吧,才闖進人家家裡,這會兒又驚天動地的吻她……

  時間彷彿靜止了。

  貝佳諾完全無力抗拒他的擁抱與深吻,她的呼吸紊亂,身體像融化的冰雪癱在他身上,毫無疑問的,這是她渴望而熟悉的接觸,體內更燃起無法抵擋的狂潮,努力築起的心牆一瞬間就崩塌殆盡。

  即將沉淪之際,他終於放開她。

  「其實你也忘不了我……」他暗啞著嗓子,靠著她的耳際呢喃:「不要再自欺欺人,不要叫別人做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我們可以相處得很好,不管多久,不管結局如何,毫無疑問的會是你我生命中璀璨的一頁。」

  貝佳諾被征服了,她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心更失去防禦能力。

  沒錯,不管以後結局如何,至少眼前此刻,她願意不計代價擁有他所說的「生命中璀璨的一頁」。

  接下來的時間,尹宙駒沒有回到飯店去,他們窩在她的小房間裡,相互依偎著喝茶、看電視、聊天,彷彿是久違重逢的知己,怎麼聊也不愁沒話題地一直聊到隔天天明。

  ☆☆☆☆☆☆☆☆☆  

   

    隔天,當太陽再度升起,他們依然得扮演合作無間的好夥伴。

  貝佳諾恢復正常穿著,俐落套裝、深色高跟鞋、烏黑長髮如瀑般直瀉而下,臉上化著自然淡妝,氣質清麗的她,一踏進尹氏企業台灣分公司便引來一陣不小的驚呼騷動……

  「貝小姐,你今天很不一樣耶!」尹宙駒的秘書率先發出驚歎。「我覺得你淡妝的模樣比較好看,之前太老氣了。」

  「謝謝。」貝佳諾沒多說什麼,只是淡淡問道:「請問,尹總裁到了嗎?」

  「剛到。」秘書小姐遞給她一杯熱咖啡。「這是總裁要的咖啡,麻煩你幫我端進去,謝羅!」

  於是,貝佳諾端著秘書準備的咖啡推門進入總裁辦公室。

  「早,我正等著你一起核對這兩天的新聞稿。」尹宙駒臉上帶著輕笑,他看起來不僅是個上司,也像是個朋友一般自然。

  「這個咖啡,是秘書為你準備的。」貝佳諾把咖啡放在他面前,快速把該討論的文件攤開。「關於台北分行的開幕典禮及慶祝酒會,我想到幾個方案,你看看哪一種適合……」

  「沒想到你工作效率挺快的。」尹宙駒滿意地看著她。「這樣最好,我們趕快把公事辦完,剩下的就是我們自己的時間了。」

  「什麼『我們自己』的時間?你是老闆,怎麼可以老想著摸魚打混?」貝佳諾笑得羞澀,她還是不習慣他開口閉口就說「我們」。

  「哈……老闆再大也是凡人,也需要休閒時間。」尹宙駒快速地在她擬好的文件上標畫重點,挑眉開口:「提個主意吧,下午我們去哪裡逛逛?」

  「下午?」貝佳諾瞪大水眸。「你要蹺班?這……不太好吧!」

  「怎麼不好?」尹宙駒放下筆,伸出手覆住她的小手,黑眸含情款款。

  「我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一看到你,我的心待不住辦公室,總不自覺想起那天在海上的航行。遺世獨立的蒼茫中,我卻有善體人意的佳人陪伴,感覺真的好美……」

  「尹先生,總裁大人。」貝佳諾笑著揮開他的大掌,正色望著他。「現在是上班時間,麻煩先收起你的『詩意』至少,先把手上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沒想到,這個時候你比我還像老闆。」經由她煞風景的提醒,尹宙駒只得乖乖閱覽公文。

  「好嘛!先了結手頭上的工作,下午我們去烏來,這樣行了吧?」

  貝佳諾不捨見他眼裡的黯然,像個小學老師似地給他一點糖果當獎賞。「先說好,這是你要求的,不能向老總投訴我愛玩偷懶。」

  「怎麼會,我感謝你陪伴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去告狀?」尹宙駒眼中迸射興奮的光芒。

  「佳諾,謝謝你。」

  接下來的日子裡,無論公私,尹宙駒和貝佳諾可說是最有默契的黃金拍檔。

  白天,她幫他安排各種公開活動,盡力做好尹氏在台灣的「形象推廣」工作,去除先前的逃避恐懼,貝佳諾完全發揮自己的長才,在工作表現上,尹宙駒對她的專業能力越來越滿意。

  而忙完工作之後,所有時間都是他們的——貝佳諾陪著尹宙駒一起玩遍北台灣各大重要景點。

  像是陽明山、金山、北投、鶯歌、烏來……全都有他們留下的足跡,兩人總是玩到盡興才依依難捨地回到台北市區,偶爾貝佳諾會陪著他一起回到下榻飯店,像個小妻子般為他張羅隔天上班要穿的服裝,或者手牽手一起去吃小吃當晚餐,吃完再讓尹宙駒請司機送她回家。

  兩人就像熱戀中的情侶,對彼此的濃情愛意全表現在熱切眼眸裡。

  對尹宙駒而言,貝佳諾像是永遠吃不膩的蛋糕,他喜歡她膩在身旁的甜蜜感,更渴望隨時隨地能撫觸她光滑如緞的肌膚。

  倒是貝佳諾對他的熱情有點招架不住,她的心中仍存有疙瘩。一個掌理大事業的男人,無論出於自願或被強迫,幾乎不可能永遠陪伴著同一個女人。

  她深深恐懼隨時要面對的別離,但無可奈何地,她內心又無法遏止地貪圖索求他的柔情,越怕失去越是抓得更。

  尹宙駒則兀自沉溺在幸福快樂之中,他從沒懂過她的不安忐忑,和她在一起,他可以放鬆、像孩子般任性的與她撒嬌,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對她上了癮。貝佳諾像染上就戒不掉的致命吸引力,他毫無保留地給了她想要的快樂,卻刻意忽略在喜悅之後,隱藏著他總有一天必須面對的「難題」。

  他愛上她,但現實條件可不允許……

  ☆☆☆☆☆☆☆☆☆

  在尹氏工作快一個星期,貝佳諾一大早邊整理剪報,邊輕快哼著歌曲。

  辦公室大門突然被人推開,閃進一道偉岸高大的男人身影。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龔澤一臉疑惑地看著她,他被搞糊塗了,』貝佳諾怎麼會坐在他的位子上?  「真是不好意思。」貝佳諾一見龔澤便急忙站起來。「龔特助,很抱歉,因為尹先生可能隨時會跟我討論行程,所以要我暫時先坐你的位子。」在公司裡,她已經改口叫尹宙駒尹先生,而不是尹總裁。

  「沒關係……你坐,我只是回來跟總裁報告一些事情而已。」龔澤臉上堆著和善的笑容,心中卻升起諸多揣測——她和總裁之間必定大有問題,憑他對尹宙駒的瞭解,他不會輕易讓女人坐進機要特助的辦公室裡,更何況還是別家公司的區區形象經理。

  貝佳諾手忙腳亂地收拾桌上文件。「不好意思,我這就把東西收一收,把位子還給你……」

  「不要緊的,貝小姐。」他微笑制止她的動作,心想既是大老闆要她坐自己的位子,顯見她在尹宙駒心中份量不輕,可得好生伺候呢!

  「貝小姐,你就別忙了,既然是尹總裁交代,那你就放心坐下吧!我需要的是行動辦公室,不是這個位子,你儘管坐,我是說真的。」他按住她收東西的手。

  「那就謝謝您了。」貝佳諾頷首輕笑。

  「別這麼客氣,大家都是同事嘛!」龔澤再次對她露出難得的笑容。

  之前,他只覺得這女孩笨笨的,想不通為什麼尹宙駒會指定她擔任形象企劃,現在才發現貝佳諾是個很有親和魅力的智慧都會型美女。

  她總是見人就打招呼,不管事情多煩多忙,臉上永遠掛著甜甜的笑容,對辦公室裡的同事始終是和顏悅色。他回來兩天,就已經聽說許多尹氏企業的同事都對她印象超好。

  「對了,龔特助要不要來杯咖啡?我帶了很棒的咖啡豆,不知你有沒有興趣試一試?」貝佳諾眼中透出興奮神采。

  她自知煮咖啡功力一流,之前尹宙駒抱怨秘書煮的咖啡不好喝,她特別帶來要親手煮給尹宙駒享用,反正煮一杯跟兩杯差不了多少,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好啊,能喝到貝小姐親手煮的咖啡,那真是我莫大榮幸。」龔澤欣然同意。

  這時,辦公室大門再度被推開,邁步進來的尹宙駒神色沉重。

  「貝小姐,麻煩請你先出去一下。」他臉色嚴肅,語氣冷漠。「我和龔特助有要事商談。」

  「知道了,我正好要去煮咖啡——」貝佳諾轉身,靜靜地走出辦公室。

  不知怎地,尹宙駒臉上奇怪的表情竟帶給她一種風雨欲來的不安。

  「你帶回來的東西我都看過了,事情似乎比想像中麻煩?」尹宙駒冷沉的聲音裡隱約帶著沮喪。「沒想到,他們手段這麼狠。」

  「您說的沒錯,是很棘手。」龔澤看尹宙駒臉色難看,心中已有準備,看來他回台灣的這幾天皮得繃緊一點了.

  「不過我發現你膽子似乎越來越大了,外面風聲鶴唳,你卻還有心情在辦公室裡『虧』美眉?」

  「虧?」龔澤不解地皺眉。「你說誰?」

  「裝蒜。」尹宙駒冷冷一哼,方才在門外,他已從透亮的玻璃窗看見龔澤握住貝佳諾的小手,心裡正火大。

  「你……該不是對貝佳諾有意思吧?」

  「她?怎麼可能。」龔澤臉都綠了。「總裁,你……該不是誤會我——總之這是不可能的。」

  真是天要下紅雨了!龔驛心裡不住地嘀咕:跟了總裁那麼久,從沒見他把哪個女人放在心上,今天卻因自己無意間碰了人家一下就興師問罪,由此可見,尹宙駒對她是百分之百認真的。

  只是,目前的局勢可不允許總裁就這樣投入感情哪?這下麻煩大了。

  「算了,還是言歸正傳,現在『那邊』情況怎磨樣?」尹宙駒問道。

  「孟女士已經在進行合約,但我特別放出風聲,讓『聯合金融集團』知道我們也有意願跟他們合作。」

  「很好。」尹宙駒點點頭,緊鎖的眉峰顯現了他的憂心仲仲。「你評估過現在的情勢嗎?我們有幾分勝算?」

  「據我瞭解,孟女士不計代價要拿到『聯合』的資源,幾乎把他們手上的籌碼全賠上了。」龔澤沉吟道:「看來她是勢在必得。」

  「我們的籌碼在哪裡?」尹宙駒再問。

  「我已打探過『聯合金融』的意願,目前他們態度很不明確,但也不排除與我們結盟。所以到目前為止,孟女士那邊不算穩贏。總裁,我之前向您提出的自救方案,不知您考慮得如何?」

  「我已經仔細想過……」尹宙駒仰首長歎,眼裡佈滿難以解讀的迷思。「如果不想輸掉尹氏,也只能這麼做了。」

  「這實在不是個好方法,卻是最有效的。」龔澤語重心長的看著他。「凡事有得必有失,全看您的定奪。這份文件,是我整理出來的最新董監事清單。

  依我看,目前時間已經非常緊迫了,在下個月的董監事會議召開前我們必須出手。」  「我知道。」尹苗駒喉頭緊縮,握著茶杯的手幾乎要把杯子捏破。

  他想起年邁的老父親,要是他老人家知道自己的親生兒子和繼室為了權力爭鬥而拚得你死我活,不知會不會氣到暴斃而亡?

  但他仍必須捍衛家業,為父親一生的心血而戰。

  「還有一件事……」龔澤一反常態地猶豫要不要說出口。

  「有事就直說。」他低嚘地命令道。

  「姬兒小姐在外面的評價,坦白說——非常不好,您要不要再考慮考慮?畢竟婚姻是一輩子的事。」

  熟悉歐洲上流社會的人都知道,姬兒遊走在眾多男人之間,以獵獲男人為樂,個性又驕奢,和她來往的男人也只是為了金錢和一時玩樂,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配當尹氏媳婦。

  「你比誰都清楚,尹家現在的局勢,已經由不得我選擇。」尹宙駒口氣深沉冷漠。「先別管那麼多,你的主要任務就是繼續搜集情報,一有任何進展馬上跟我報告。」

  「是。」龔澤沒再說第二句,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尹宙駒一人在辦公室裡陷入水深火熱的掙扎,他早就預知自己的婚姻將是一場交易,所以從來沒想過要真心愛誰,這是生長在大企業家庭的宿命,環境的嚴酷訓練早就讓他認命。

  然而,命運總是捉弄人,他練就的鐵石心腸與絕情斷愛,竟然在遇上貝佳諾之後全部破功……

  岌岌可危的尹氏由不得他袖手旁觀,尹宙駒清楚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但是一想到貝佳諾甜美的笑容,縱使再硬的心腸也要神魂俱裂。

  尹宙駒痛苦地耙梳頭髮,這是他一生中最困難的時刻,他確實深愛著貝佳諾,但他的人生背負一般人沒有的沉重擔子,為了大局他不能為了一個女人而打壞整個家族的事業佈局。

  佳諾……我們該怎麼辦?他在心中無言的吶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9 00:34:22

第七章

  貝佳諾煮好熱騰騰的咖啡,小心翼翼地端到辦公室門口,向秘書問道:「他們的會開完沒?我可以進去嗎?」

  「龔特助剛剛離開了。」秘書聳聳肩,不敢肯定地回答。

  「走了?他咖啡還沒喝呢,什麼大事這麼急?」貝佳諾低聲咕噥著,用手肘推開門。

  「嗨!熱咖啡來羅!」

  尹宙駒面向著玻璃帷幕,目光拋向遠方天際,他坐在椅內陷入沉思,像是沒聽到貝佳諾的聲音。

  「你怎麼啦?」她把咖啡端到他桌子上,不解地問道:「在想什麼事想得這麼出神?吶,咖啡趁熱喝。」

  放好咖啡,貝佳諾準備繼續她的工作,整個辦公室瀰漫著咖啡香,原來僵凝的氣氛也緩緩放鬆了。

  「這咖啡……體來是要煮給龔澤的吧?」尹宙駒轉過身望著她,臉上表情有點奇怪。

  「我一次煮了兩杯,有差嗎?」貝佳諾白他一眼,搞不清楚他為何老是挑她毛病?當下很沒好氣地端起咖啡,自己慢慢啜飲。

  「我這樣說你就生氣?我只是擔心你被別的帥哥勾走了。」尹宙駒露出自嘲的笑容,他也不明白自己幹嘛那度在意龔澤跟她之間看似親眼的互動?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他以前從沒為哪個女孩子去跟自己的哥兒們爭風吃醋的。『「尹宙駒,你有病嗎?龔澤是你得力的左右手,你竟然懷疑他?」貝佳諾訕訕冷哼,繼續喝她的咖啡。

  「算了!」尹宙駒見她真的不太高興,懊惱地拿著筆敲敲頭。「今天我的腦子有點亂,當我說錯話吧!」

  「我也覺得你不太對勁。」貝佳諾走到他桌前,彎下身於盯著他瞧。

  「你到底在煩惱什麼事?能不能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出點主意。」

  「我……」尹宙駒欲言又止,帶著難解的眼眸望著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不想說?那算了。」貝佳諾一甩頭,轉過身想回自己位子上。

  「佳諾。」尹宙駒突然起身,伸出手臂要拉她回來,沒想到一時不注意竟撞倒面前的咖啡杯,還冒著蒸騰熱氣的咖啡就這樣潑到她身上。

  「好燙!」貝佳諾的小腿被滾燙的咖啡燙到,她痛得彎下身於。「你在幹什麼啊?我的腿……」

  尹宙駒見狀也慌了,趕忙拿起桌上礦泉水往她小腿上淋。

  「對不起,佳諾,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他懊惱地自責道。

  目睹滾燙的咖啡濺到貝佳諾白皙的小腿上,看她痛得縮起腳,難受地跌坐地上的模樣,尹宙駒真是自責又心疼……

  「我沒事,你不要緊張。」貝佳諾看到他拚命自責的樣子也很不捨,溫柔地拍拍他的臉。「沒關係,等下擦點藥膏就沒事了。」

  「佳諾……我真的很抱歉……」尹宙駒心裡的衝突糾葛幾乎要將他撕碎,尤其聽到她善解人意的安慰,心中更是痛苦萬分。

  他幽幽地歎了口氣,心疼地將她抱起來輕輕放在沙發上,蹲在她的身邊,用沾濕的巾帕輕拭著被燙傷的紅痕。

  「你知道嗎?在澳洲那晚,我在噴水池邊遇到你,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美麗白皙的小腿……我竟然粗魯地燙傷它……真該死,你現在還痛嗎?」

  「尹……」她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柔舉止與感性語調震懾了,喉頭就像被堵住一樣,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麻煩你拿醫藥箱進來。」尹宙駒按下電話吩咐秘書.

  「總裁,藥箱在這兒。」秘書第一時間內便衝進辦公室,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再瞥到尹宙駒竟然蹲在貝佳諾的腳邊,百般呵護地拿著濕手巾擦拭她的小腿……

  秘書也嚇到了,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雖然公司裡的人早就在傳尹總裁和貝小姐「關係匪淺」,因為他們總是毫不避嫌地一起上下班,甚至有人說看見貝小姐陪著尹總裁在飯店裡過夜.

  但她真的沒想到,看起來那麼高傲的尹總裁,竟也會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見到秘書詫異又尷尬的神情,貝佳諾滿臉通紅,她急欲起身坐好。

  「沒事,你先躺著,我幫你上藥。」尹宙駒伸手將亂動的她按回沙發上,他臉色沉重地繼續動作,就怕在她白玉般無暇的美腿上留下了疤痕。

  「總裁,需要我請醫生過來嗎?」秘書將醫藥箱遞給他,鎮定地問道。

  「不用了,謝謝你。」尹宙駒揮手示意她退下,秘書便很識相地退出辦公室。

  「其實我真的沒關係,這點小傷……」看著他輕柔地為自己上藥,貝佳諾心裡儘是滿滿的感動,不禁伸手輕撫他的頭髮。

  「不行,你的腿千萬不能留下疤痕。」他低頭撫吻她的燙傷處。

  「你別……」他的唇像是帶著電,強大電流襲遍她的全身,貝佳諾身體一僵,猛地倒吸了一口氣。

  「你真是淘氣。」他察覺到她身體細微的反應,激切地抱緊滿懷軟玉溫香,與她一起陷落在柔軟的牛皮長沙發裡,她就像只小貓,溫柔蜷縮在他胸前。

  「佳諾,你是不是施了什麼魔法?」他嗓音低啞,唇在她柔白的頸間摩挲「自從那晚以後,我好像上了你的癮,怎麼也無法忘記你的美好……」

  「我——」貝佳諾臉頰一陣躁熱。

  她縮在他懷中,這樣的親密動作令她覺得很不妥,這裡是辦公室啊!他到底是怎麼了?又不是沒經過風浪的小伙子,竟然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這麼失態?

  「我喜歡你,佳諾……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心裡永遠只有你……」他意亂情迷地吻著她紅灩的小臉,像是發了狂般一遍又一遍地吻她。

  「別這樣,我們在辦公室裡,萬一有人……」他的吻讓她神魂顛倒,可她沒忘記這裡是辦公工作的場合……

  心臟撲通撲通地跳,猛烈撞擊著貝佳諾的胸口,全身激烈竄燒的熱火讓她覺得自己快休克。

  「不會有人敢沒有我的命令就闖進來——」尹宙駒忘情地吻她、低喃:「不管在哪裡,我管不住自己喜歡你、控制不了想佔有你的心……」

  「宙駒——」貝佳諾輕呼他的名,再也無法說出任何話語,她不理解他為什麼變得如此激狂,但可以感受到他對自己的熱愛,在這一刻無法控制地傾巢而出。 「噓……什麼都別說。」尹宙駒緊緊擁抱她,他要她臣服,不允許她再出現擾亂或抗拒的舉動。

  貝佳諾再一次被他的囂狂徹底征服……她無助地靠著他的胸膛,難以抗拒他的溫柔,只能隨著男人燃起的赤焰狂火將她燒成灰燼。

  她氤氳迷人、寫滿情慾的眸子微張,看著眼前這個驕傲狂放的男人,心想自己或許已無法逃離。

  未來的事貝佳諾不敢多想,總之——該來的就算躲也躲不掉啊!

  即使飄著細雨,東區的街道還是一如往常地人潮洶湧。

  貝佳諾步出誠品書店之後,沿著林蔭大道一邊散步一邊想事情,一路走到東區最繁華熱鬧的地段。

  偶爾出來透透氣的感覺真好,她吁了一大口氣,回想最近這一段時間真是忙壞了,上班時要忙著推廣尹氏的形象業務,下班之後還要忙著陪伴尹宙駒。

  想到這裡,貝佳諾不由自主地傻笑,直到感覺耳根子一陣臊熱,才發現俏臉早飛上一朵朵紅霞。

  每天從早到晚陪在他身邊,貝佳諾再忙也覺得這是一種幸福。她好欣賞他的男子氣魄,喜歡看他專注工作的樣子,在她心目中,尹宙駒可以算得上是最完美的男人。

  剛剛逛書店時,她發現有許多重要的財經雜誌上都有關於他的報導——登上雜誌封面的他,優雅地蹺著腿,坐在一張鐵灰色的單人沙發裡。

  貝佳諾像是欣賞藝術品般把他的照片看了又看,似乎怎麼看也不厭倦,尤其他身上穿著的是自己為他挑選的PARADA西裝,領帶也是她精挑細選地為他搭配,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著成功男人的魅力。她就這樣站在書店雜誌的陳列架前,呆呆地看著那封面好久好久……

  想到自己莫名的傻勁、她不由得輕笑搖頭,看來對他的迷戀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木來約好今天的工作結束之後要一起吃飯的,但尹宙駒告訴她有臨時重要的會議要召開,只好先讓司機送她到東區逛逛。

  說是隨意逛逛,但她一路上還是注意著任何跟尹氏或尹宙駒相關的東西,她在工作上很敬業,尹宙駒既是客戶也是愛人,她付出的心力更是不止雙倍。

  她如此掏心掏肺、不計代價地奉獻自我,即使心甘情願,也隱隱覺得不安……

  仔細一算,他待在台灣的日子已不到十天,過完這十天他可能就要回澳洲去忙碌他們尹氏事業……未來會怎麼樣誰也不知道屬於她的灰姑娘舞會真的要結束了嗎?

  從一開始的抗拒,到說服自己開開心心地談一場戀愛,她的心情猶如坐雲霄飛車,瞬間由谷底衝上天際,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掉下來?

  每當她陷得越深,就越想抓住些什麼,尹宙駒雖然對她百般溫柔,但總覺得他好像有什麼心事隱瞞著她。

  跟所有戀愛中的女人一樣,她也想要再擁有更多,可她不知從何開口,尹宙駒在台灣只能算是過客,對一個過客又能要求什麼?

  貝佳諾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直到包包裡傳出手機鈴響,這才打斷她的思緒。

  她滿心期待會是尹宙駒打來的,結果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貝佳諾臉上難掩失望,拿起手機無精打采地應道:「喂,哪位?」

  「佳諾,你是怎麼回事啊?打家裡電話都沒人接。」打來的人竟是羅又璇!

  「你在哪兒?怎麼會這時候打電話給我?」貝佳諾又驚又喜。

  「你還敢說?」話筒另一端傳來一陣劈哩啪啦的暴怒吼聲。「小姐,你是躲債還是躲仇家?好幾天沒上MSN,想通知你我要回台灣都等不到你上線。」

  「人家最近很忙嘛!」貝佳諾對著手機不斷傻笑。

  可不是嗎?最近她的生活裡只有尹宙駒,她好幾天沒上線了。

  「言歸正傳,你怎會突然跑回來?發生什麼事啊?」

  「說來話長,我們見面聊比較快。」

  切斷通話,貝佳諾臉上露出笑靨,她已經很久沒這麼開心的笑過了。

  意外地陷入愛河,雖然感覺有點不踏實,但戀愛總是夢幻又幸福的。如今最要好的朋友又回到台北來,她彷彿多拿到一樣意外的驚喜禮物,心情真是快意無比!

  貝佳諾和羅又璇見面後,便吃吃逛逛直到當晚十點多,兩個女人又殺上貓空去喝茶談天。

  這段期間,她撥了好幾通電話給尹苗駒,但他的手機關機了,這情況有點怪,隨時跟世界各地分公司保持聯絡的他很少關機的。

  貝佳諾雖心中感到奇怪,但也沒多想,她在他的語音信箱內留言:宙駒,我和朋友出去喝茶,應該很晚才會回去,不去你飯店那邊了,再聯絡哦!

  其實她很想對他說「我愛你」,但終究還是沒說出口。畢竟她是女人,要她突然這樣說好像有點不害躁,雖然她心裡真的是好愛好愛他……

  「你神經兮兮地看著手機傻笑什麼啊?」

  羅又璇忙著燒水沖茶,懷疑的眸光直盯著貝佳諾瞧。「有鬼喔……」非假日的貓空並不吵鬧,臨夜景的座位只有兩三桌客人,一群像是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充滿活力的笑鬧聲不斷此起彼落。

  空氣裡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月光下,偶爾看得到露珠在葉子上滾動。

  「哪有什麼嘛!」貝佳諾把手機放進包包裡,紅著臉爭辯道:「我在等業主跟我聯絡,明天有一個很重要的開幕典禮必須跟他確認。」

  「真的?」羅又璇竊笑地覷她一眼。「真是不簡單,你們公司竟然能接到尹氏的case!更教人難以置信的是,你們老總居然敢把尹氏交給你?你知不知道,那個尹宙駒——」

  說到一半她又突然收住話題。「算了算了,還是別說了。」

  「喂!」貝佳諾狐疑地看著她,不禁對好友抱怨:「講話幹嘛講一半,我好歹是你的好朋友,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機密』當然要先透露給我——說!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在我們澳洲華人圈裡,誰不知道尹宙駒是個『唯利是圖』的冷血企業家。」羅又璇頓了頓,用憐憫的眼神看著貝佳諾。「跟他們合作一定很辛苦吧!」

  「這……我覺得還好,尹總裁他人還不錯啊I」貝佳諾低下頭,輕輕吐舌,羞赧地道。

  「是嗎?你覺得他人不錯?」羅又璇一雙眼睛瞪得超大。「真是怪了,我所知道的尹宙駒可是出了名的難搞,我在雪梨見過他好幾次,那副高傲的模樣教人想忘記也難。」

  羅又璇微皺起眉,搜尋記憶中的影像。「每一次有他出現的地方,所有女人都捨不得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對了,上次在雪梨,我拉你去參加的生日派對,尹宙駒他也有去,難道你沒見到他嗎?」

  「呃——沒……沒有啊,我哪有可能遇見他。」她支支吾吾,眼神閃爍不定。

  貝佳諾不會說謊,整張臉更是紅了起來。回想起那天在裴家派對上,她意外撞見高大偉岸的他,從那時起,她就被他完美的五官、眉宇間的霸氣所深深吸引。要不是他太迷人,她也不會跟他閒扯幾句之後就跟他一起搭遊艇出海。

  「喔?真的沒遇到?」羅又璇懷疑的眼光繼續瞟著她。

  「真的沒有,你幹嘛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貝佳諾被她看得好心虛,急忙拿起茶杯猛喝。「你還沒說為什麼會突然跑回台灣來。」

  「那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羅又璇幫她斟茶,頗有深意的眸直望著她。

  「我發現你變得好奇怪喔?,你老實招來,是不是支男朋友了?」

  「哪有,你不要亂說啦!」她因為掛心尹宙駒而心不在焉,再加上羅又璇的逼供,她幾乎快要招架不住。

  「你很不夠意思哦!」羅又璇怎度看都覺得有鬼,她一邊享受輕啜氣味芳香的熱茶,一邊賊賊地打量貝佳諾。

  「瞧你,一副魂不守舍、精神恍惚的模樣,根本就是戀愛中的女人才會有的症狀。」

  「你真的很煩耶!、貝佳諾皺眉低啐,心虛地垂下頭。

  「快別說這些了,你先告訴我怎麼會突然回台灣?」她還是提不起勇氣把自己和尹宙駒的戀史供出來,她猜好友一定會嚇到昏死過去。

  「畢業啦,爺爺奶奶催我回來給他們看看。」羅又璇無奈地說道:「其實我很不想回來,你也知道,爺爺奶奶一直拚命逼婚,搞得我都快瘋了。」說到逼婚,兩人四目相接,還默契十足地同時笑出聲。

  「我想到以前你爺爺奶奶還怕我們太要好,阻止我們在一起呢!」

  「就是啊,真是夠了。」羅又璇翻了翻白眼,學著老奶奶的語氣老氣橫秋地說道:「兩個女孩子老混在一起,這樣怎麼有機會認識男生呢?不行,你不准再去找貝佳諾玩。」

  「真的好好笑,我看你爺爺奶奶大概是想抱曾孫想瘋了。」貝佳諾開她玩笑。

  「你乾脆說你愛的人是我,讓他們倆老死了心吧!」

  「不不,這可使不得。他們會氣死的。」羅又璇趕忙搖手,認真地道:「說到逼婚,我離開澳洲時聽到一則八卦,跟尹氏有關的——你沒聽說嗎?」

  「跟尹氏有關?」貝佳諾一顆心陡然提了起來,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到底是什麼?我每天只顧著幫他們推廣企業形象,很少聊到什麼八卦。」

  「是嗎?這件事在澳洲傳得可凶了。」羅又璇喝口茶,潤了潤喉嚨。

  「聽說,你的企業金主尹宙駒計劃要和『聯合金融』集團的姬兒小姐聯姻,你都沒聽說嗎?」

  姬兒?聯姻?真有這種事?宙駒要娶姬兒?天……

  匡嘟!貝佳諾只覺眼前一黑,手中的茶杯應聲落地。

  「你怎麼回事啦?大企業家靠著婚姻互蒙利益是很平常的事,你幹嘛驚訝成這樣?」羅又璇趕緊檢視好友被茶水濺濕的衣裳,疑惑地看著她的異常反應。

  「剛剛你說……」貝佳諾聲音微顫。「尹宙駒要和姬兒結婚了,是不是?」羅又璇看出貝佳諾的不對勁,瞧她那張突然刷白的小臉,這小妮子肯定瞞著她什麼事情。

  難道是跟尹宙駒有關,不然她的臉色為何變得如此慘白嚇人?

  「事到如今你還想瞞我什麼?告訴我,你是不是……跟尹宙駒之間發生了什麼事?」羅又璇急急發問。

  「那天,在雪梨的那場派對上,我確實遇到他了……」貝佳諾紅著眼,老老實實、原原本本地將自己和尹宙駒認識的過程全盤托出。

  對這段感情的不安,她始終壓抑在心底,所有的情感慢慢發酵、醞釀,直到這一刻,聽到他可能跟別的女人聯姻,所有痛苦情緒與壓力都在此時爆發……

  「怎麼會這樣?你跟他在一起,怎麼不先跟我說一聲,你要知道他可不是普通男人啊!」羅又璇的心情好沉重,她知道單純的貝佳諾,在感情上怎麼會是尹宙駒的對手?

  「我……我一開始也是想盡了辦法逃避,可是,沒辦法……」貝佳諾滿眶的淚無法控制,對於深陷無法自拔的感情,她確實無能為力啊!

  「其實,聯姻這件事我也只是聽說。」羅又璇極力想要說些安慰的話語。

  「你先不要想那麼多,說不定是誤傳,我再想辦法幫你打聽清楚,你不要心急……」

  她這個好友真是太傻了,付出所有的深情厚意等待一個「童話」?!

  偏偏尹宙駒不是普通的一般男人,他是高不可攀的王子啊,僅管貝佳諾努力地想跳出最動人的舞步,但午夜十二點的鐘聲一定會準時響起,這是一場早就有結果的遊戲,打一開始,她就全盤皆輸。

  羅又璇憂心仲仲地望著好朋友哀愁的面容,心底思忖:這個結,看來是非常難解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9 00:34:53

第八章

  在愛馬仕的VIP接待室裡,一對外型搶眼的男女正挑選著特別訂作的進口手提包,金髮碧眼的混血女郎興致勃勃地看著目錄,男人則始終微笑地坐在一旁。

  他笑得很勉強、很不安,本來說好要陪佳諾一起吃晚餐,卻為了姬兒而臨時爽約,到目前為止尹宙駒還不想讓任何風聲走漏,當然更不願意讓貝佳諾知道自己跟姬兒走得近,於是他隨意撒了謊,硬著頭皮陪姬兒逛街血拼。

  「小姐,這個款式是今年的走秀款。」服務人員用流利的英語與姬兒對話。

  她開心的笑了,艷麗的天使臉蛋與銀鈴般笑聲吸引了全場客人的目光。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愛馬仕可都是獨一無二的訂製品呢!」她得意洋洋地對服務人員如此說道。

  「姬兒」尹宙駒冷酷寒漠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溫柔地對她說:「這裡沒有你喜歡的嗎?沒關係,我們可以換一家。」

  「有沒有我喜歡的都無所謂。」姬兒對他猛拋媚眼。「重點在你,我只是想體驗一下你為我送禮物的快感。區區一個愛馬仕的包包,我又怎會看在眼裡?」尹宙駒嘴角微微上揚,不發一語。他看著姬兒,眼神卻顯得空洞。

  佳諾此刻在做什麼呢?他腦海中無時無刻不牽掛著她……

  從他與姬兒見面的那一刻起,尹宙駒便告訴自己別再掛念貝佳諾,眼前當務之急是好好對待姬兒才對。在尹氏存亡的關鍵時刻,他應該把兒女私情放一邊……

  然而,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緒,不得己撒謊騙了佳諾,到現在他的心裡都還滿是愧疚,不敢想像萬一她知道了真相,到時該怎麼向她解釋才恰當?

  尹宙駒對她的在意重視,已經到了連自己都難以置信的地步。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是很久,她卻已徹底佔據了他的靈魂。

  「你在想什麼?」姬兒主動攀上他的頸肩,笑得妖嬈甜蜜。

  「沒事,你繼續挑你的,我對精品很不在行,少說點話才不會出錯。」

  他冷靜揚眉,不容許自己有任何一丁點情緒失控,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搞定姬兒,一切都是為了拯救尹氏集團。

  「別這樣嘛,我喜歡聽聽你的意見。」姬兒不顧身在大庭廣眾之下,她湊上自己的紅唇碰到他的——

  只要一想到這個出色完美的男人已是她的掌中之物,姬兒就欣喜到無法控制。

  「我覺得你手上拿的這個就很好。」尹宙駒眼裡沒有任何情緒。

  「你看起來似乎心事重重……」姬兒一雙媚眼源向他,蔥白的手指輕劃過他胸膛。「別擔心了,我很清楚尹氏的情況——你會需要我的,相信我,我們『聯合』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她不只要他為了現實臣服,更要他為了自己而屈服。

  對姬兒來說,男人向來只是她的獵物,越是桀驁不羈的越能引起她興趣,她喜歡征服男人的勝利感。

  她等尹宙駒這個男人上鉤已經等很久了,從知道他這號人物開始,她就要定了這個男人。過去苦無機會,偶爾在重要宴會上遇到,他對她也僅止於寒暄問候。

  這一回,尹氏出現內鬥危機,為了鞏固勢力,兩派人馬都找上「聯合」集團,雖然「聯合金融」跨足亞洲的企圖濃厚,可以說是尹氏的可怕對手,但尹氏的掌權者也很清楚,如果能夠與「聯合」合作,一定能獲得董監事的全面認同。

  而她是「聯合集團」總裁獨生女,尹宙駒和孟皓瑜全都搶著討她歡心,這樣正好,命運之神將尹宙駒推到她的身邊。

  真是天助我也!姬兒妖嬈地挽著尹宙駒的手臂,緊緊依偎在他身邊,她發誓無論如何都要得到這個男人,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貝佳諾沒有去上班,只請秘書轉告尹宙駒她請一天病假,之後便把自己鎖在家裡哪裡也不想去,什麼人也不肯見.

  她腦海裡不斷反覆重現羅又璇所說的話——尹宙駒要和姬兒結婚,大企業家靠著婚姻互蒙利益是很平常的事……

  貝佳諾把臉埋進膝蓋裡,覺得頭痛得快炸開了。

  他竟然要跟集團千金結婚?他竟然在和自己談戀愛的同時,又決定跟另一個女人結婚?!

  為什麼會這樣?他究竟是什麼居心?為什麼到今天他仍然沒跟她提過半個字?

  這算什麼,擺明把她當玩具耍弄嗎?

  太多問題幾乎要將她淹沒,貝佳諾一顆心蕩到谷底,回憶起在台灣重逢後的點點滴滴,他的不羈狂妄、他的體貼細心、他的熱倩私語。他的深情眼眸,曾經深蘊多少濃情蜜意……

  愛,易放難收,無論她怎麼以理智向自己信心喊話,仍然不能瀟灑地把他從深植的心中挖去。

  任隨思緒奔竄流轉,她不知不覺從天亮坐到天黑,直到她被肚子餓的咕嚕咕嚕聲喚醒。她勉強打起精神到樓下的便利商店買簡單的微波食物和飲料,然後才失魂落魄地爬上樓梯,剛把大門打開,黑暗中突然有一雙鐵臂緊緊箍住自己。

  「是誰?」她急轉過身想搞清楚是怎麼回事,還來不及看清楚,她的小嘴火速被一雙男人的唇掠奪。

  男人鼻間呼出的氣息似曾相識,貝佳諾身體猛然一顫。

  「怎麼了?連我的味道都認不出來了嗎?」熟悉的渾厚嗓音在黑暗中響起。

  尹宙駒!

  「你幹什麼?嚇死人了。」貝佳諾又氣又惱地甩開他的手。

  「秘書說你病了?你哪裡不舒服?為什麼不接我電話?害我一整天心情都不平靜………」尹宙駒連珠炮似的疑問表露他的關心,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狂潮,俯身輕吻她的柔白細頸,低啞聲音惑如鬼魅。

  「你……」貝佳諾禁不住渾身輕顫,他的柔情無疑令她深深淪陷,卻更教她陷入無止盡的痛苦深淵。

  「為什麼把手機關機?」尹宙駒抱起女人進入屋內,輕輕地將她放在沙發上,寵溺地吻著她的頰。「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拒接電話讓我找不到,知道嗎?」他強勢慣了,不容許自己想要的東西莫名消失。

  如同他看著母親的痛苦卻無能為力,他渴望父親的擁抱卻遠離父親身邊,與守著閨怨的母親孤單獨立的生活。

  童年失去父愛及家庭溫暖是一道恐怖的陰影,造成尹宙駒養成「強勢掌控」的性格。因為太害怕失去愛,一旦有了能力,就要掌握所有屬於自己的東西,他不准任何應該屬於他的東西違逆他的意思,當然女人也是。

  「什麼叫做『你的允許』?」貝佳諾掙開他的雄壯臂膀,悲慟揚眸,不解地看著他。「尹宙駒,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

  「佳諾?你……怎麼了?」尹宙駒看著她眼中的哀愁,心裡百轉千折。難道她知道了什麼嗎?所有的事情都還是最高機密,不可能洩露半點風聲啊……

  雖想要佔有貝佳諾的一切,但他的心裡又極其矛盾,他發現她在自己心裡的重量已經沉到他不敢去估量,對女人,他從沒有這麼放不下。

  自澳洲分別後,他經常想起她美麗輕靈的身影,想起她的青澀與熱情,想到心裡發慌——尹宙駒知道這刁鑽的小女子釣足了他的胃口,正因如此他才這般陷溺不起。

  「我不明白你為了什麼事鬧彆扭,我只想讓你知道——我對你是認真的……」他真心誠意地對她傾訴。

  這是他心裡最誠實的感覺與情意,想到自己被迫要親近姬兒,或許可能被迫與貝佳諾分離,為了她而變得柔軟的一顆心此刻彷彿被亂箭刺穿。

  尹宙駒再度展臂抱著她,他的身體如火焰般燒灼發燙。然而懷中的女人心卻是一片霜雪,她不願再像白癡一樣被他繼續耍弄下去,這不是她原本追求的愛情。

  「我想你,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他在她耳邊低語,盡訴離開她後的壓抑苦悶。

  「別這樣,放開我——」貝佳諾扭動身軀,恨他怎麼可以無止盡地索求她的身體與感情,怎麼可以不對她付出就這麼放肆地搜刮她的一切?

  「佳諾……」他捨不得放開她。

  「不要!」她狂喊,雙手使勁地將他推開。

  「到底怎麼了?好端端地,你究竟在鬧什麼彆扭?」尹宙駒楞住,鷹眼直勾勾地看著她,她盈眶的淚水無聲地落下,兩人對峙許久,誰也不肯先說話。

  許久,她默默地打開房裡的燈,屋子裡霎時灑滿溫暖的暈黃燈光。

  她抱住腿縮成一團,這麼做給她安全感,她覺得心好像冰冷得快要死去……

  「佳諾,別這樣……」屋裡的暈黃光線帶來家的溫暖感受,尹宙駒從小就渴慕擁有溫暖的家,他產生一種錯覺彷彿這個溫馨小居就是他們相守的窩。

  他聲音軟化了,她臉上的淚和哭腫的眼令他心痛至極,他想保護他的女人。

  「你到底怎麼了,說給我聽,好嗎?」

  「我問你——」終於,貝佳諾幽幽開口。「昨天晚上去哪裡了?」

  「我……和重要的客戶見面。」他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裡,眼神遊疑。

  「是嗎?」她冷聲道:「你說謊的樣子真教人厭惡。」

  「你懷疑?」他嘴角微微上揚。「為什麼要用這種態度質問我?我不喜歡你這個樣於。」

  「我也討厭你戴著面具的樣子。」貝佳諾低吼,她強忍著快決堤的淚嗚咽道:

  「空穴不來風,你知道外面有什麼傳言……」

  「傳言?」尹宙駒眼神黯下。「哪方面的?」

  「你打算和『聯合集團』的千金結婚。」貝佳諾字字句句清楚地道:「大財團間以聯姻為互蒙利益的策略,外面已經有這樣的傳聞。」

  「你怎麼會知道?」尹宙駒反問,這件事應該還在保密中才對啊?

  「呵,聽你的語氣,似乎是真的了。」貝佳諾倒吸一口涼氣,淒楚搖頭。「我真是個笨蛋,真是超級大笨蛋……」

  「那是策略,是我身為尹氏負責人的責任。」尹宙駒臉上沒有表情,他無奈、痛苦,卻沒有人可以為他擔下這重責大任,他必須自己扛下一切。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騙我?」她大聲嘶吼,她可以親手戳破自己編織的美夢,可他不應該欺騙她。

  「我沒有欺騙你什麼,只是還來不及告訴你。」他清冷淡漠地回答,其實心中已千瘡百孔不斷淌血。

  「你、你竟然說這種話?」她聽見自己的尊嚴和愛情被踏碎的聲音,碎片全刺在她的心裡。

  「佳諾,你不要激動,你聽我說。」尹宙駒不忍看見她的心痛,起身移坐到她身邊。「或許你聽來覺得刺耳,但我還是要說,我心裡愛的人只有你……」

  「我不相信。」貝佳諾蜷縮身子吼叫。「你憑什麼說愛我?憑什麼要我當你豢養的寵物?你一下在我面前演出癡情男,一下又可以和富家女談婚事,你還有良心嗎?你不會痛不會傷,不知道什麼叫難過嗎?」

  「那只是一個目前必須執行的計畫,我還在想其他的辦法,或許可以不必這麼做,事情還不到最後關頭,總會有轉回餘地……」

  「去你的計畫。」貝佳諾氣得掄拳打他。「你根本不懂愛情,只會把別人血淋淋的心當球踢,我不想充當你無聊生活裡的休閒娛樂品。」

  她狠狠哭出來,把壓抑在心裡的痛苦伴隨眼淚傾地而出,要是再不釋放,貝佳諾覺得自己的心快爆炸了。

  「別哭,是我不好。」尹宙駒不捨她的淚,他心疼地為她拭淚,卻被她一手揮開。

  「你走吧!」她抽抽搭搭地說:「很抱歉,你分配給我的『女伴』角色,我演不下去。」

  「你趕我走?」他揪著眉頭,心痛又訝異地看著她。「難道我們之間的感情就這麼脆弱,連一點抵抗力都沒有?你一點也不愛我?」

  「我愛一個要娶別人的男人有什麼用?」她恨恨地將臉別開。

  「不、我不要你這樣。」尹宙駒激動地捧著她的臉,糾結的眉說明他的心痛,他必須讓她明瞭他的愛,懂得他內心的掙扎。

  「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他無奈歎息。「我一點都不愛姬兒,但是,我不能只考慮自己而已,我必須為尹氏負責,很多狀況逼得我無法選擇。」他看著她,眼底儘是深情……

  「那你儘管去負你該負的責啊!」她氣憤怒吼。

  「不!我無法忽視對你的感情,請你相信我……」尹宙駒眼中略帶微紅,聲音暗啞。「我騙不了自己,我愛你。」

  聽到這裡,她的眼淚掉得更凶。

  夠了,這樣就夠了,她知道他的心,知道不是只有她一廂情願,能得到他真心的回答,一切真的足夠了。

  她撲進他懷裡,一雙藕臂用力摟緊他。「我以為你只是在玩遊戲,每次和你在一起,我的心都在和理智拔河……」

  我愛你,愛得我快喘不過氣。這次聽到你跟姬兒的事,我真的想乾脆放棄,徹底做個了斷,可是我發現,所謂了斷,竟一點也不容易啊!」

  「我對你,也是真心的.」他抱著她、吻著她,對她的愛如此澎湃洶湧,他感受到濃厚的愛意,卻又是那樣的無能為力。

  他無法做出任何承諾,為了家業,聯姻是最後賭注,他必須把自己當籌碼押出去。

  「我覺得好累……」貝佳諾哭泣地癱在他懷中。「怎麼辦?我突然有種好不安的感覺,好像你隨時會在我眼前消失不見,好可怕。」

  「別怕,你不要害怕。」尹宙駒緊緊抱著她,不斷安慰她。「放心,我不會消失不見,我發誓,不管怎樣我都會讓你知道我在哪裡。」

  「真的嗎?你不會騙我?」貝佳諾仰起小臉看著他,淒美的水眸裡儘是不安惶惑……

  「不會,請你相信我好嗎?」尹宙駒的心揪成一團,不捨她為了他受到如此煎熬……

  望著她眸裡的哀傷,尹宙駒再也按捺不住地封住她的唇,此刻的他只能以如火囂狂的吻來熨平她心中的傷痕。

  貝佳諾被他強壯有力的臂膀環著,她仰首迎接他的狂吻,此刻她只想為他徹底燃燒,別說是化成灰,就算要她下地獄也心甘情願……

  在這小小斗室裡,他們互相擁有彼此的身心靈,共同體驗擁抱對方的幸福與滿足,她知道他是真的付出了愛,不管天亮以後將會發生什麼事,至少眼前的此刻,關於他的一切,都是真的……

    ☆☆☆☆☆☆☆☆☆

  尹氏企業台灣分公司

  一大早,尹氏集團在台灣的總部大廈,突然闖進一個珠光寶氣的女人和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中年女人的皮膚亮澤白皙,看來約莫只有四十出頭,合身的香奈兒套裝包覆著較好的身段,徐娘半老的風韻吸引所有職員的目光,在她身邊的男人舉止溫文,全任由女人扯著手行進。

  「叫尹宙駒出來。」她厲聲喝斥。

  「這位太太,請等一下,我馬上通報尹先生。」秘書客套應答,她已經被這兩個不速之客嚇到了。

  「你告訴他,我是盂皓瑜,是他母親,叫他立刻給我滾出來。」

  「啊,母親?」秘書楞住,不明白總裁怎麼會有這樣囂張的母親?

  不一會兒,盂皓瑜和尹尚丞便被請入尹宙駒的辦公室,孟皓瑜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滿腔憤怒溢於言表。

  「可惡,你竟然敢跟我作對?」她拍桌大罵,怒視尹宙駒臉上冷冰冰的表情。

  她原已布好局,準備將公司的部分股份拋出,讓「聯合金融集團」藉機收購,一方面取得他們信任,同時也對外放出已與「聯合金融」結盟的利多消息,讓其他董事以為她贏得後援而支持她,藉此鼓動股東們在董監事會議上推薦尹尚丞成為下一任的總裁。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盂皓瑜作夢也沒想到尹宙駒竟會使出「聯姻」這狠招,他連一張股票都不用出售,董事們知道他將是「聯合集團」未來的乘龍快婿,董事們一下子陣前倒戈,正式董監事會議還沒開,孟皓瑜就知道大勢已去。

  「阿姨,我是為了尹氏集團設想,要是讓『聯合』插手尹氏企業,以後無論誰來當總裁都會遇到強大的阻力。」尹宙駒冷靜地分析。

  「不用說得那麼好聽,你全是為了自己盤算。」其實孟皓瑜也清楚將「聯合」拉進董事會是一步險棋,但為了顧全自己唯一的兒子,她管不了那麼多。

  「媽,你還是聽聽大哥的意見吧,我早就跟你說過不妥。」尹尚丞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他深知自己不是經營大事業的料,就算母親再怎麼努力算計把尹氏交到自己手上,總有一天也是會敗光的。

  「你給我閉嘴。」孟皓瑜狠狠地斥喝。

  「媽——」尹尚丞私心裡是站在大哥這邊,但畢竟盂皓瑜是自己最親的生母,他無法撒手不理。

  「阿姨,真的很抱歉,我必須請你立刻收手。」尹宙駒態度客氣,語氣卻相當嚴厲。

  「我們兩方再這樣鬥下去只會兩敗俱傷,這樣的結局不是你我所樂見。」

  「放屁!」孟皓瑜不屑地冷哼。「你怎麼不收手?你去解除和姬兒的婚約啊!」

  對人家沒有感情卻昧著良心論及婚嫁,這樣毀掉人家終身幸福對嗎?

  哼!要我收手,你想得美,除非你讓那些董事們支持我們尚丞當總裁,一旦事成我馬上無條件放手。」

  「阿姨,請你搞清楚,尹氏由我接班那是爸的意思。」尹宙駒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如果你有任何不滿,應該去跟爸爸好好商量才對。」

  「你少說那些廢話了,你爸爸把這個大位留給你,還不是因為你母親的關係?

  說穿了,還不是你也想要霸著總裁這個位子,你的母親還真是生了個好兒子啊!」她出言譏諷。

  「當初,你父親是得到我家的金援才能有今天的局面,你媽說得好聽,什麼成全你爸,其實她是故意養你這個兒子來幫她復仇,她早就打算要從我的手中奪去尹氏大權。現在你就要如願以償了,然後呢?你打算趕我們母子出尹家嗎?你以為我會這磨輕易就相信你的鬼話?」

  「請你就事論事,不要把我媽給扯進來。」尹宙駒的俊臉覆著一層冰霜,他不准任何人批評他的母親,尤其是這個破壞他家庭幸福的女人更沒有資格。

  「今天我看在父親的面於上尊稱你一聲阿姨,請你注意你的措辭,在這家裡沒有人有資格批評我媽,你之所以能幸福地和我爸相守,全是因為她的成全退讓。」

  「好啊!你竟敢用這種態度踉我說話?」

  盂皓瑜杏眼圓睜。「你總算說出你心裡的話了吧!少在我面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清高樣。」

  此時,辦公室裡氣氛劍拔弩張。

  辦公室外,兩個男人佇立在門邊,職員們全都噤聲不語,深怕捲入這場豪門風波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9 00:35:21

第九章

  孟皓瑜狠狠瞪著尹宙駒,失去理性地大吼:「既然大家話都說白了,你別怪我沒警告你,你要敢真的和姬兒結婚,我會用你料想不到的方式拋售尹氏股權,就算你得到尹氏,你所擁有的也只會讓你當個傀儡總裁。」她恨得咬牙切齒。「別以為我不敢,你可以拿尹氏的未來跟我賭賭看.」

  「阿姨,你說這些話,難道完全沒考慮到我父親的感受?他對你、對尚丞還不夠好嗎?難道你真狠下心要毀了爸爸辛苦創立的尹氏嗎?」尹宙駒對著她低吼回去。「我替我爸覺得不值。他為了你,拋妻棄子卻換來你這樣的對待,換作我是他的話,我會非常後悔當初的選擇。」

  「你給我閉嘴。」孟皓瑜氣得發抖,心中的傷被撕開來,她臉上的表情更加扭曲.

  結婚幾十年來,尹向裕對她很好,可她心裡明白那是感恩而不是愛情。

  當年她娘家義無反顧地作尹氏的後盾,才成就了尹向裕今天這番事業.但他心裡念念不忘的始終都是尹宙駒的母親——那個因為商業利益而被犧牲的可憐女人。

  尹宙駒的生母是個溫柔、堅強,集所有女人特點於一身的美麗女子,反觀她自己,家境富裕、能力又強,一心幫著尹向裕打下尹氏的江山,但她沒有尹向裕所喜愛的溫柔雙手與懷抱。

  所以她心懷妒忌,幾十年來沒有減少過,直到那女人去世,她的恨意反而越發強烈,她甚至希望尹宙駒的母親不要死,活生生站出來和她爭奪尹向裕的愛,而不是躲在尹向裕的記憶裡,讓她一點反擊的能力也沒有。

  當尹向裕屬意尹宙駒接班的意願越來越明顯,她心裡的不安快要將她吞噬掉。

  對尹宙駒母親的嫉妒、對尹向裕的怨懟、對尹宙駒的害怕,讓她不惜一切要贏得這場爭奪戰,所以她變得瘋狂,連親生兒子尹尚丞都畏懼她。

  「你以為你老爸是真心對我好嗎?我告訴你,才不是。」她歇斯底里的嘶吼。

  「我為他辛苦了幾十年,要他把尹氏給尚丞是天經地義,可是他偏偏不從,難道只因為尚丞是我生的,不是你那高貴母親生的,只因他是我的兒子所以你老爸對他不屑一顧?他的心裡永遠掛念著你過世的母親,他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就只有你母親,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她將對尹向裕的不滿,悉數對尹宙駒發作出來。

  「皓瑜,你鬧夠了吧!」辦公室大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兩鬢斑白、滿臉哀傷的男人站在門外。

  「老頭子,你……你怎麼會來?」孟皓瑜倒退好幾步,掩嘴驚呼。

  「我還沒死,還能動,為什麼不能來?」尹向裕在龔澤的扶持下緩步走進辦公室,堅毅的臉龐因長途飛行而憔悴許多。

  「爸……」尹宙駒第一個衝向父親扶著他,沒想到父親竟會在這樣衝突火爆的場面現身。

  「哎,過去我犯的錯,不能讓我的兒子承擔。」尹向裕失望的看著妻子。「你以為自己真的很行嗎?你知不知道尹氏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

  「爸,對不起,都是我無能,才讓您這麼操心。」尹宙駒看著父親蹣跚疲憊的身影,心裡實在充滿抱歉,老父年事已高,還要為了妻兒爭權的家事費心,為此他深深感到內疚。

  「兒子,你這次真的錯了,那是你的終身大事啊,怎麼可以隨便犧牲?」尹老先生拍拍兒子的肩,心疼之意溢於言表。

  從親信的老幹部那邊得到相關消息後,他急召龔澤前來瞭解狀況。當他知道妻子與長子已經鬥爭到水火不容的地步,甚至還引狼入室招來可怕的敵手覬覦時,他再怎樣也要拖著老邁遲緩的身子出來解決啊!

  「主席,總裁他怕您擔心,所以遲遲不願將實情向您稟報。」龔澤畢恭畢敬地回答:「總裁是個孝順的兒子,這些年您身體不好,他一直很顧忌再讓您為公司的事傷神。」

  「所以你就拿自己的一生幸福去換取尹氏生存?你這樣有心,但犧牲你的幸福真是教我不忍心啊!」尹向裕好痛心,若他晚一步才知道這件事,只怕同樣的遺憾又要再度發生在他的孩子身上。

  「你不顧生命危險飛來台灣,說穿了還是為了尹宙駒。「孟皓瑜冷笑。「我就說嘛,你向來只把尹宙駒當作你的兒子。」

  「你錯了。」尹向裕聲音低啞。「我對兩個兒子都一樣,我只是依他們的性情幫他們安排最適合的路。」

  「可是,尚丞的表現也不差啊!」

  「尚丞在我們的保護中長大,他比宙駒需要更多的磨練,而宙駒一個人在澳洲磨得夠多了,這是我屬意他接班的原因,而且——」尹向裕看著讓他感到驕傲的兩個兒子。「我相信宙駒會照顧他的弟弟。」

  「哼!我可不相信。」孟皓瑜別開臉。「我不是白癡,你別想唬弄我。」

  「你什麼都不相信,所以,你永遠活在沒有安全感、忌恨和病態的猜忌之中,你過這樣的日子哪有快樂可言?」尹向裕長歎。

  這些年來,他因為背叛妻子受到了良心懲罰,沒有一刻能安寧。

  孟皓瑜從嫁給他的那一刻起就對他高築心防,從不斷的解釋到心灰意冷,他懶得再將自己的心捧到她面前,只求問心無愧,殊不知這般誤會,竟會讓盂皓瑜變得如此偏激。

  「成熟點吧,你不再是二十多歲的少女了,不要老是不用大腦,光耍脾氣。」尹向裕感歎地勸導妻子。「這一生,我對不起宙駒的媽,但不表示我不愛你,我們互相扶持了幾十年,不管過去的風風雨雨,其實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就是與我攜手一生的結髮妻。」

  尹向裕轉頭看著尹宙駒、看看大家。「我以為我的妻子會義無反顧地支持我,我對整個尹氏、對每個家人、每個員工都有責任,但今天尹家人卻讓整個大家庭陷入毀滅的危險中。皓瑜,你身為大家長之一,算是尹氏集團精神上的『母親』,卻做出自毀家園的蠢事,你不覺得慚愧嗎?」

  「老頭子,我……」孟皓瑜很慚愧,她低下頭,無顏面對老公。

  「爸,請您別再責怪阿姨了。」尹宙駒在繼母最難堪的時候站出來。「其實阿姨的所做所為也是為了弟弟啊,天底下有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過得好?或許她一時失察,做得有點過分了,我相信以後她會改的。」

  「宙駒——」孟皓瑜訝異她一向最痛恨、視為眼中釘的尹宙駒竟然會為自己說情,當下更是又愧又羞地淚如雨下。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誤會說開就好了。」尹向裕摟住妻子。

  「你看,宙駒就是這麼一個善良的好孩子,你以後別再跟他過不去了。」

  「老頭子,我知道我錯了。」孟皓瑜哭得聲淚俱下。

  「好啦好啦!」尹向裕溫柔地安慰妻子。「光哭不能解決問題,我們得好好坐下來,仔細商討一下怎麼解決『聯合金融』這個燙手山芋才是。」

  「龔澤,我想先聽聽你的意見。」尹宙駒認真且嚴肅地開口。

  「沒錯,確實是很難收手。」龔澤沉吟地道:「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原狀,讓他們以為什麼事都沒發生,我們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一定要謹慎小心,只能成功不許失敗。」

  「嗯,這件事情確實要從長計議,大家不妨坐下來仔細開個會,最重要的是,今天這裡發生的事,絕不能洩露半個字。」

  尹向裕眉頭深鎖,認真思考如何解決棘手的大麻煩。

  幾天來的耳語不斷,似有若無的流言四處流竄,尹氏集團與聯合金融的聯姻計畫終於在媒體面前曝光了。

  貝佳諾顧不得工作不保的危險,她不想成為別人指指點點的目標,所以不再到尹氏上班。外面的傳言甚囂塵上,尹宙駒沒有給自己明確的解釋,那就表明了事情可能成為定局。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自取其辱地跟他瞎混在一起,怎麼說自己也是個有自尊的女孩子,總不能等到人家開口趕人才走吧?她不想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話題,尤其是尹宙駒和姬兒的緋聞開始在台灣各媒體傳開,處在這尷尬的節骨眼兒,除了遠遠躲開,她想不出更好的處理方式。

  離開公司的時候,她心中一陣挫敗難過。

  她一向是個重視工作甚於一切的女人,為了跟尹宙駒的一段情竟搞到這麼狼狽地離開工作崗位,為了愛這個男人,她確實做了很多違反原則的事情,也在這個時候,她才深深發覺對他的情感如此深厚。

  以前的貝佳諾絕對不會擅離職守,自從尹宙駒出現在她生命中,她真的改變了很多,或許,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

  窩在家裡,貝佳諾一整天沒出門,也沒採買任何民生用品,她像是失了魂般,徒留一具空殼子在家裡。她逃離尹宙駒的生活圈子,但她的心裡仍滿滿地儘是對他的愛戀,她割捨不下對他的感情,縱使知道他很快就屬於另一個女人,她還是管不了自己的心。

  貝佳諾拚命壓抑想念他的心情,她不敢打開家裡的那扇門,就怕一旦走出去便會忍不住直接衝向他的懷抱裡。

  此時,天色已黃昏,貝佳諾不知不覺又在家裡窩了一整天,除了冰箱裡幾罐果汁和飲料,她沒有吃下任何東西。

  叮叮叮!對講機響起急促鈴聲,她像是沒聽到一樣動也不動,不管是什麼人按門鈴她都不理會,除非是管理員伯伯來破竹,為了不讓管理員誤以為自己死在家裡面,她偶爾會打開門跟他照面一下。也就在幾次跟管理員的接觸中,她知道尹宙駒來過好幾次,他送了很漂亮的花束、一些可口的小點心,可她什麼都沒收,直接送給管理員處理,她必須非常嚴格地控制自己的情緒,要斷就斷得一乾二淨。然而,她越是使用激烈的手段,自己感情的受創更是嚴重。

  門鈴持續在響,貝佳諾受不了持續的噪音,勉強從沙發裡站起身,拐著已經蜷縮得麻痺的雙腿去開門。

  「貝小姐。」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金髮的混血美女——姬兒,她身邊站著管理員先生。

  「你?你們?」貝佳諾訝異氣怒得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管理員竟然不經她同意就把這女人帶來。

  「貝小姐,真不好意思,我實在拿這位小姐沒辦法,她堅持非要找到你不可,我又不會說英文實在快被她吵得發瘋了,她說她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跟你談。你們慢慢聊,我要去巡邏了。」管理員解釋完便轉身離開。

  「是的,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姬兒深邃又晶亮的眼眸透出濃厚敵意。「我不會擔誤你太多時間,事情說完我就走。」

  「請進。」貝佳諾感到很心煩,她一點也不想見這位富家千金。

  「謝謝。」姬兒冷冷地答謝,一進到屋裡就先遞給她一堆剛出版的報章雜誌,上面全刊載關於她和尹宙駒即將結婚的消息。

  「這些東西,我沒有興趣,請你拿走。」貝佳諾別開臉,那一張張尹宙駒和姬兒親暱的合照讓她心如刀割……

  「看起來你很清楚我跟尹宙駒即將結婚的事情。」姬兒驕傲地挑眉,表現出勝利者的姿態。「可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宙駒一直跟你有聯絡?他一直打電話找你,還來過這裡好幾次,他送你花、送你蛋糕……這算什麼?是不是你一直抵死纏著他?」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他,而不是來問我。」貝佳諾不客氣地回她。「身為人家的未婚妻,居然用跟蹤、竊聽這種下三濫手法控制對方,真是有夠可悲啊!告訴你,尹宙駒是你的未婚夫,他的所作所為應該是歸你管,不干我的事。」

  「你——」姬兒沒料到貝佳諾竟敢用這樣的態度回話,她怒不可遏地警告道:

  「我警告你,離尹宙駒遠一點。」

  「姬兒小姐,你的警告根本是多此一舉,我和他已經結束了。」貝佳諾沉著臉耐性子地道:「容我再多說一句,腳長在他身上,他要是執意靠過來,我也是沒辦法……」

  「你、你不要臉,臭女人。」聽到貝佳諾不卑不亢的回答,姬兒氣到發狂,她咆哮怒吼:「告訴你,我的男人沒人敢動。你要是再敢見尹宙駒一次,我絕對讓你在台灣混不下去。聽到沒有?不、準、再、靠、近、他!」

  「姬兒小姐,你不必這麼生氣。」貝佳諾仍舊一派冷靜。「我說過了,我們已經分開,你又何必一再跟我過不去?〞

  「最好是。」姬兒怒目相向。「尹宙駒的事不僅是他個人的事,還關係到尹氏的存亡,我希望你搞清楚現在的局勢。」

  「我不管你們什麼局勢,他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你可以走了。」貝佳諾揚起耳朵,不想再聽這個女人盛氣凌人的任何話語。

  「你給我聽清楚——」姬兒瞪著她,眼裡有妒意、有怒氣。「真要說起來是他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他,要是惹得我不開心,我隨時會將他踢到一邊涼快去,那他的尹氏總裁寶座就等著拱手讓人。」

  「什麼意思?」貝佳諾氣勢銳減,她感覺整件事似乎比想像中的更複雜。

  「你還聽不懂嗎?」姬兒趾高氣揚,她才不信這個普通平凡的女人有資格和她搶男人。「不如讓我明白告訴你。」

  姬兒把合約攤在她的面前,一字一句清楚說道:「你一天不離開尹宙駒,我就一天不讓聯合和尹氏簽合約。」

  「那又如何?」貝佳諾對他們那些豪門恩怨一點興趣也沒有。

  「像你這種領個幾萬塊薪水的小職員,當然不知道企業結盟的重要性——讓我告訴你,只要我改變主意不跟尹宙駒簽約,而是跟他的繼母簽約。那麼尹氏的大權很快就會落入我——『聯合金融集團』手裡。」

  「什麼?」貝佳諾心口一震,她以為只要遠遠離開便沒事,但現在看起來她似乎莫名地捲進了尹家的爭奪混戰裡。

  「你不簽字,尹宙駒注定會被踢出尹氏,到時候他就什麼也不是,這樣你懂了吧?告訴你,我是不介意你繼續耗下去,拖過了尹氏的董監事會議,我頂多是失去一個完美的男人,而尹宙駒他,呵呵……將失去整個尹氏。」自從她委託的私家偵探查出尹宙駒和這女人有密切往來後,她便氣急敗壞地要人去跟監錄影調查,才知道尹宙駒竟敢背著她藏女人?真是太可惡了,他這麼做根本就沒把「聯合集團」看在眼裡。

  姬兒越想越嚥不下這口氣。她本想當著尹宙駒的面給貝佳諾難堪。但仔細想想卻又作罷,儘管尹宙駒有求於她,但畢竟她也想得到這個男人的心啊!

  她深知尹宙駒是難馴的,也就是他的不羈與難馴她才會深深地為他癡狂,在還沒擺平他之前,姬兒不想冒險,她不願有任何女人對他有企圖,最好的辦法就是她親自來剷除這些「禍害」。

  她告訴自己要斬就要斬得徹底,一點機會都不能留。

  「我要你簽下合約,就是警告你別以為自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當地下夫人,我絕不允許我的男人背叛我,就算只是找個生理洩慾的對象也不行。」

  「你太過分了。」貝佳諾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早知道分離的這一天終會到來,但她想不到的是這段戀情竟會將自己弄得這麼難堪?

  洩慾的對象?原來,在外人眼中她根本配不上尹宙駒,不管她的情有多真,對高高在上的上流社會而言僅是「洩慾對像」罷了。

  貝佳諾心痛如絞,欲哭無淚。

  「你以為裝死不說話就行了嗎?」姬兒丟出一份文件,態度咄咄逼人。「快簽字,我還得去忙結婚的事情,沒工夫跟你閒耗下去。」這時,貝佳諾終於瞭解尹宙駒口中所謂的責任是怎磨一回事了。

  或許,他們的緣分就只有這麼短暫,走到這裡,她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離開他的生活,走出他的生命。

  「你還考慮?要不要我現在馬上打給他繼母?」姬兒故意拿出手機恫嚇她.

  姬兒以輕蔑的眼光打量著貝佳諾,覺得她的臉蛋身材沒一樣比得上自己,和這樣的女人談判,真是丟她的面子。

  「不要打電話,我馬上簽。」貝佳諾深深地歎口氣,拿起筆,簽下名字之後整個人氣若游絲,彷彿她的靈魂也被徹底掏空了。

  「算你識相。」姬兒冷嗤,收起有貝佳諾親筆簽名的切結書。「既然簽了字,請你遵守的定,要不我保證尹宙駒會垮得很難看,你最好不要心存僥倖。」

  「放心,我說到做到。」貝佳諾心魂懼碎地看著那份出賣她靈魂的文件。

  她必須離開尹宙駒,永遠不能再見他,不能和他有任何聯繫,更不能讓他知道有這個合約的存在。

  這對她而言是多麼殘酷?姬兒使出這一招無疑是拿把電鋸往她心口切下去,完全擊中她的弱點。貝佳諾必須做出選擇,因為她愛他,更勝於她自己的一切。

  「這是你應得的報酬,算是謝謝你幫我照顧我的男人。」姬兒將支票擺在她的面前。

  「不必,請你拿回去。」她不屑一顧地別開臉。「我什麼都不需要。」

  「不要?你還真有骨氣嘛!」姬兒將支票收回,臉上儘是鄙夷。

  她暗自嘲笑貝佳諾的天真,她還真以為有了愛情就能過活嗎?以為她活在童話故事的世界裡嗎?真是可笑的女人!

  姬兒高傲地站起來,晃了晃她握在手中的切結書。「你最好將裡面的條款全背起來,不要因為一時的疏忽而毀了尹宙駒的全部。」說完,姬兒得意洋洋的離開,她重重地摔上門,摔掉了貝佳諾的自尊,也摔掉對尹宙駒無限的期盼。

  她徹底絕望了,事情走到這裡不可能有轉圜的餘地,她連好好跟心愛男人說聲再見的機會都沒有,一切,就這麼結束了……

    ☆☆☆☆☆☆☆☆☆

  三天後——

  在尹氏大家長的號召下,尹家的重要成員不得不在危急存亡的關鍵時刻放下成見,關起門來尋求一個救亡圖存的方式。

  在尹向裕精睿的領導及周密的安排下,尹家人同心協力地討論出最好的解決方案,然而,為了讓這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策略奏效,他們必須一致槍口對外,緊守口風,直到原訂計畫中的重要關鍵時刻到來。

  漫長會議結束後,尹宙駒全身像是打了一場激烈的肉搏戰,整個人累癱在辦公室的長沙發上,但腦海裡來來去去全是貝佳諾的美麗身影,他想見到她,非常非常想.

  但礙於公司危機還未解除,所以尹宙駒不能輕舉妄動。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忍到將尹氏的事情處理完畢才能去見她,無奈相思的折磨教他坐立難安,整個人、整顆心都向她飛去。

  龔澤帶了重要訊息回來,躺在沙發上的尹宙駒失神得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報告總裁——」

  「有什麼事快說吧l」尹宙駒頭也沒抬,甚至閉上眼睛假寐,為了擊敗強敵他已透支全部的體力.

  「夫人那邊已經準備妥當,訂婚宴也都籌備好了。」

  「嗯!」他沉聲回應。「你把細節看好就好。」

  「還有,我想跟您報告一件事。」龔澤頓了頓,緩緩道:「我找過『意象』的貝小姐,她走了,我怎麼也找不到她,不知她跑到哪裡去了。」

  「什麼?」尹宙駒忽地從沙發上跳起來。「你去仔細找過了嗎?這該死的傻女人,她怎麼會無聲無息地跑了呢?」

  一張疲憊的俊臉更形灰敗,他痛苦閉上眼,低聲咒罵她的癡傻,慌亂焦急令他宛如困獸般在辦公室裡不安地來回踱步.

  「這個笨蛋,為什麼這麼沉不住氣呢?」尹宙駒氣惱失控地猛捶桌子。「你去把她給我找出來,不管她躲到哪個天涯海角,一定要找到她,聽到沒有?」」是,尹總裁,您別擔心,我會盡一切努力去把她找出來。」龔澤試圖安撫尹宙駒的情緒。「公司的事情先解決要緊,貝小姐的事。我會馬上去辦。」

  「龔澤,這件事交給你了,我很擔心她的安危,麻煩你一定要積極一點。」尹宙駒擰緊雙眉,他不能失去這個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無論如何絕對不可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9 00:35:44

第十章

  在各大傳媒密切追蹤注目之下,尹宙駒和姬兒的訂婚宴決定在台灣舉行。

  外傳尹氏和「聯合集團」的合作密約已經簽定,今天的訂婚宴,就是這兩大財團勢力正式結盟生效的時候。

  尹宙駒穿著全套亞曼尼的燕尾禮服,英姿颯颯,神情卻是落寞無比,直到龔澤附在他的耳邊竊竊私語,他英俊的臉上時而憂鬱、時而綻出淺淺微笑,外人實在弄不清身為新郎的他到底是高興還是悲傷?

  「一切小心為宜,我們忍氣吞聲等的就是這個時刻。」他神色肅穆地交代。

  而長廊的另一端,姬兒和父親在新娘休息室內談笑風生。

  「親愛的爹地,你這麼做會不會太狠了?」姬兒笑容燦爛。

  「商場上不耍狠怎能成就大事業?何況,尹氏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巴斐特飲著手中的紅酒,他自信已掌握全局,一邊引尹宙駒這條大魚上鉤,一邊繼續和孟皓瑜斡旋,總之,不管尹家怎麼鬥,「聯合」絕對是最後的贏家。

  「不過,萬一讓尹宙駒發現……」姬兒有點擔心,照尹宙駒的個性,他怎麼會甘心陷入他們設下的圈套?

  「沒有萬一,他和他那愚蠢的繼母光是內鬥都來不及,誰有多餘力氣看清楚外來的危險?哈!這真是老天爺送給我的禮物啊!」巴斐特狂妄地大笑。

  「只要尹宙駒簽了那紙合約,就等於宣佈我們獲勝了,這個小子畢竟還是太嫩了,哈哈哈!」

  巴斐特一想到他的合約不禁得意大笑,合約裡清楚明白地寫著:一旦悔婚,必須把尹氏的各半股票,也就等於他們共同持有聯合集團和尹氏集團多數的股票。

  但巴斐特早就打算支持孟皓瑜這一派,他看準了尹尚丞沒有掌控尹氏的能力,再加上他收購所有孟皓瑜拋售的股票,他自己將在尹氏集團的董事會擁有決定權,只要尹尚丞當上總裁,尹氏集團將任他於取予求。

  這場訂婚宴,奏的不是歡欣喜氣的結婚進行曲,而是「聯合集團」大獲全勝的勝利凱歌。

  此刻,裝演豪華的宴會廳內已坐滿了賓客,這場堪稱世紀婚禮的集團聯姻,事關亞洲金融企業版圖的分據,到場的媒體幾乎將飯店擠得水洩不通。

  悠揚的樂聲響起,巴斐特挽著姬兒走過紅毯,全體賓客掌聲如雷。精心打扮過的姬兒艷冠全場、美麗動人,她幸福地笑著,含情脈脈地看向尹宙駒,臉上儘是掩不住的喜悅,嬌笑盈盈。

  她心愛的男人尹宙駒,已站在台前等待迎接自己。

  這場檯面下的角力將搬到檯面上,在場的賓客,沒人能料到下一刻,這場婚宴竟會有意想不到的發展——

  巴斐特和姬兒站定位子後,尹向裕起身走向台前,他從容不迫地調整麥克風。

  「各位賓客,感謝各位撥空參加小犬的訂婚典禮,本人代表尹氏集團感謝巴斐特先生和姬兒小姐賞臉——」

  他禮貌性地向巴斐特點頭致意。在眾人面前巴斐特掩不住臉上的得意,一想到尹氏即將成為他事業版圖的一部分,他便欽服於自己的才能,一切已水到渠成,他現在只等著摘取勝利的果實。

  「但是,本人很遺憾地必須誠懇向大家宣佈……」尹向裕面色稍凝,隨即話鋒一轉。「很抱歉,當著所有賓客的面前,我要宣佈兩件重大的事情。」

  「尹先生,這是訂婚典禮。」巴斐特以不解的懷疑眼光看著他。

  「請先聽我說——」尹向裕舉手打斷巴斐特發言,嚴肅地繼續說道:「首先,本人代表尹氏集團,在此鄭重否決姬兒小姐與小兒尹宙駒的婚約。」

  「什麼?你這死老頭子在說什麼?」巴斐特震驚的踉蹌退後,臉色轉白。

  同時,在場賓客一陣嘩然,鎂光燈全聚焦在台前的尹向裕、尹宙駒、巴斐特和姬兒四人身上,刺眼的閃光燈此起彼落。

  「尹向裕……你太可惡!」巴斐特像只發狂野獸似地往尹向裕衝去,馬上被守在旁邊的保鏢拉住。

  「經過調查,本人發現『聯合集團』利用尹氏內鬥進行惡意欺瞞,並有吞併意圖,基於捍衛尹氏之生存發展,本人與內人孟女士決議否決與姬兒小姐的婚約,再者,本人同時宣佈推薦小兒尹宙駒接任尹氏集團主席位子,擔任尹氏集團的全球發展之執行。」

  「你、你怎麼可以私自決定?你要經過董事會議決通過啊!」巴斐特被突來的震驚駭到雙腳發軟,他顫抖地指著尹向裕。「你憑什麼?我擁有足夠的股份,我有權利參與意見。」

  「目前尹氏最大的股東是我。」這時,孟皓瑜悄然走向尹向裕身旁。「我擁有尹向裕全數轉讓的股權,再加上尹宙駒、尹尚丞的持股,我們有絕對權利決定新任全球主席與亞洲總裁的任命權。」

  一口氣把話說完,孟皓瑜優雅地笑著,她依偎在老公身邊露出幸福又滿足的笑容。接受了尹向裕所有的股份,她不再認為先生的心還向著前妻了。

  記者全湧向台前,婚宴現場一片混亂,尹宙駒和所有保鏢一起向前護住父親和盂皓瑜,不讓如潮水般湧來的媒體記者傷到他們。

  這時,巴斐特的臉色鐵青,渾身顫抖不已,姬兒更是受不了突來的刺激昏厥倒地……

  一場婚宴變得像災難現場似的,大批記者爭先恐後地發問——

  「巴斐特先生,可以請你說明一下現在的情形嗎?你事前是否察覺尹家有臨時悔婚的意圖?」

  「姬兒小姐,請問你現在是什麼心情?」有人圍在昏倒的姬兒身邊試圖把她叫醒。

  「尹總裁,為什麼特意選在這種場合宣佈?你們雙方是不是還有其他過節?」

  此起彼落的問題,雙方都沒回答,留給在場記者無限想像……

  巴斐特頹然地摔坐地上,他承受了一輩子想也沒想到的屈辱,料不到千算萬算的他,在這場家族鬥爭中繞了一大圈,不但什麼都沒得到,還賠上女兒的名譽。

  姬兒在飯店人員的救護下上了醫院的擔架,虛弱的她睜眼瞪著尹宙駒。「尹宙駒,你竟設計我?我恨你,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她的恨、她的悔讓原本漂亮的面孔扭曲變形得恐怖至極。

  然而這一切都是她父女倆咎由自取,誰也不會同情他們。

  翌日,這場鬧劇般的訂婚宴佔滿所有報紙頭條,新聞炒作了快一個禮拜,『聯合集團』因為形象大損,股票狂跌不止,集團千金名譽掃地,嗜血的媒體開始扒糞似地挖出她過去所有的醜聞,鬧得聲名狼藉,她根本不敢再出席任何公開場合。

  反觀尹家一掃過去家族不合的陰霧,正式召開的董監事會議上,尹宙駒獲得所有董事一致支持,順利接任尹氏集團的主席大位,亞洲區的版圖擴展也因為這項決定帶來利多刺激,前景一片光明。

  尹氏集團的風暴總算過去了,尹宙駒的心裡卻還有一個誰也彌補不了的傷口,他無時無刻不想念著不告而別的貝佳諾,如果可能,他願意以眼前的一切換回她的回心轉意……

  台灣——台中——

  晚春的午後已經開始有了暑意,剛外出用完午餐的貝佳諾緩步走回辦公室。

  「真熱,這時候的台北,應該還要穿件小外套吧!」她無意識地念著。

  一想起台北,她的心就沒來由地痛。逃到這裡也快一個月了,她完全不敢碰觸關於台北的一切,包括尹宙駒……

  縱使她也看到了報紙的報導,知道他和姬兒的訂婚宴最終是以鬧劇收場,但她的心中沒有半點喜悅,他的世界是她所不明瞭的,或許他們本來就不適合在一起,不管他是否娶了富家千金,答案都是一樣的。

  想想自己也算很能忍了,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可以控制情緒,不讓任何尹氏集團的消息影響自己的日常生活,她相信再過不了多久,尹宙駒這三個字在她生命中將被連根拔起。

  愛情真是蝕人心魂呵!從搬來台中上班的第一天起,貝佳諾就死命地把工作往身上攬,她努力想讓自己累,越累就越能忘了那些痛8。

  然而操勞僅是掏空體力,心底深處的愛意卻沒那麼簡單能完全刨去。

  當她忙到九點下班,十點多躺在床上,疲憊的閉上眼時,常常躍上腦海的滿滿都是尹宙駒的身影。

  思念逼人欲狂,遠離台北的貝佳諾只能苦守一顆日漸枯萎的心,任憑思念一點一滴腐蝕自己。

  「貝佳諾,你吃過午飯了嗎?」公司陳經理關切地問,眼神裡含有著不同的感情。

  「嗯,吃飽了。」貝佳諾漠然地點頭。

  她來這家公司,陳經理對她特別關心,那種關心不只是對新人的照顧,貝佳諾的心裡也很清楚。。

  只是她早已失去愛人的能力,她的愛全給了尹宙駒——那個她不該愛的男人。

  「我……我晚上請你吃飯,有空嗎?」陳經理猜想貝佳諾的心裡藏著秘密,他想瞭解,更想照顧她。

  「不、不用了。」她支吾回絕。

  「別這麼快拒絕我。」陳經理靦腆地笑。「只是吃頓飯,我還有些事情想跟你說。」

  「喔!」她勉為其難地點頭,畢竟大家每天都要在辦公室見面,還是別做得太絕才好。

  其實她也猜得到他要說什麼,或許早點把話說開了,這樣對雙方都比較好吧!

  當晚,簡單地用完餐後,他們驅車上清水休息站看夜景。

  「你想跟我說什麼?」貝佳諾清澈的雙眼直看著他。

  「佳諾,你知道嗎?我……」陳經理有點不知所措地搔搔頭。「我一直很喜歡你。」

  「呵,我該說謝謝嗎?」貝佳諾笑得很淡。「不過,坦白跟你說,我現在無法接受任何人的感情。」

  「這我看得出來,但是,我想保護你。」他急切地表白,道出內心感情。「每天看你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我就覺得好難過。」貝佳諾倏然紅了眼眶。她也想被保護啊,可是她渴望保護自己的那個人卻在遙不可及的地方。

  「哎哎哎,你別哭啊!」貝佳諾盈眶的熱淚讓陳經理慌了手腳。「是不是我說錯什麼?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沒事,我只是剛好想到一些往事。」貝佳諾隨手拿起陳經理帶來的飲料,咕嚕咕嚕地猛灌,卻不小心嗆得咳嗽起來。「咳咳!這、這是……是啤酒?」

  「是啊是啊,我車裡隨時會擺上幾瓶,你不喜歡喝嗎?我去買別的給你。」

  「不了,沒關係,我可以喝一點。」貝佳諾又喝了幾口,她發現少量的酒精是不錯的解壓劑。

  「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提起讓你傷心的事情。」陳經理一再抱歉地對她說道:「你不要難過,以後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啦!「嗯!」貝佳諾沒再說什麼,只是迎著涼涼晚風,啜飲沁涼的啤酒,藉著微醺的酒意把心中的鬱悶宣洩出來.

  「偶爾出來吹吹風心情會好很多喔,下次我再帶你去台中另一個可以看夜景的地方。」陳經理熱心地介紹。「說真的,一個人看夜景還滿寂寥的,有人陪著說說話也好。」

  「陳經理,謝謝你。」

  「已經下班啦,別再叫我陳經理,你叫我陳大哥就可以了。」陳大哥看她好不容易露出笑容,他也不由自主地笑開了嘴。「你把我當做好朋友吧,有心事千萬別藏在心裡,不嫌棄的話可以找我聊。」

  「謝謝你,陳大哥。」

  「別客氣。」陳大哥摸摸她的頭,像個慈藹的長者。

  「回去吧,有點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呢!」貝佳諾輕輕的笑了。

  「好,我送你回家,我想你今晚會睡得很好的。」

  「上車吧!」貝佳諾把喝完的啤酒罐丟掉,卻沒發現陳大哥眼中的落寞。

  回程的路上,他們沒作多餘的交談,貝佳諾很清楚這個男人永遠只會是自己的一個大哥,其他再也不可能有什麼。

  方纔在休息站休息時,貝佳諾不斷告訴自己要接受事實,她不可能和尹宙駒在一起了,愛過難免有傷痕,她只要努力讓時間撫平傷痕就好,其他的就留給命運去安排吧!

  車子很快就到達貝佳諾在台中臨時租的小雅房,下車後,她目送黑色轎車緩緩離去。

  情緒放鬆確實有助睡眠,她確定自己今晚一定很好睡。其實她已經失眠好久,要不就是一夜淺眠,腦袋像不休息似地,整夜都在半夢半醒的狀態。

  她翻出鑰匙打開鐵製大門,用力伸了個懶腰後轉身走上樓梯。

  就在她準備開門進屋的時候,一道男人的聲音倏然自身後響起。

  「想不到你動作挺快,離開台北才多久,馬上就另結新歡?」男人的聲音如此冷峻,但仍讓她全身的細胞沸騰起來。

  「尹宙駒?!」她驚呼。「你——」

  「說!那個男人是誰?」他沒給她任何思考的時間,一把擒住她。

  「你幹什麼?放開我。」貝佳諾沒想到他會突然找來,混亂複雜的思緒五味雜陳,全擠在一起排山倒海地湧來。

  「不,我要你說真話。」尹宙駒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卻讓他撞見別的男人送她回家?!

  激狂的憤怒讓他什麼也顧不了,他粗暴地將她抵在門上,一手和著她的手和纖腰,另一手將她拿著鑰匙的手壓在門上……

  「你要我說什麼?」貝佳諾揚起淒楚的目光。「你自己一聲不響跑去跟別的女人訂婚,卻可以莫名其妙地跑來質問我?這太不公平了。」

  「佳諾……」尹宙駒看著她的哀淒神情,不由得痛心疾首。「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尹氏的危機已解除,我踉姬兒的事情都過去了。」

  「過去了?你確定?」貝佳諾哽咽,字字帶著血淚。「誰敢保證下一回去是哪個集團的什麼千金?你的責任、你的不得已難道不會再重演嗎?」

  「不會了、不會的,都過去了……」尹宙駒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佳諾,對不起.」

  貝佳諾感覺到他的堅實胸膛正貼著自己,熟悉又眷戀的氣味一寸寸將她融化。她張口很想痛恨地罵些什麼,但喉頭緊塞,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快瘋了。為什麼要躲起來,你對我真的一點信心也沒有嗎?」尹宙駒低啞著嗓子喊道。

  「請你放開.」貝佳諾無力再掙扎,當她望進他灼熱的黑瞳裡,彷彿有股強大的漩渦不斷將她的靈魂吸入。

  「對不起,我弄痛你了.」尹宙駒頹然地鬆開手,黑暗中幽然喟歎。「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希望我們之間還有機會.」

  「我怕了。」貝佳諾冷冷地搖頭。「我真的怕了。宙駒,你放過我吧,我想要過普通人的生活。」

  「跟我也一樣可以過普通人的生活啊!」尹宙駒激切的想說服她。

  「來不及了。」貝佳諾皺起眉,失望搖頭。「我的心己經被你和姬兒給亂刀殺死,很難復活.你走吧,好好當你的尹氏總裁,我習慣做一個領死薪水的小職員,配不上你上流社會的高貴身份。本來,我們就不應該碰在一起,雪梨那晚只是個意外、一次偶然的相逢,就讓之後的一切也都當做是人生意外,我們早該各自回到各自的世界去。」

  「不!」尹宙駒激動反駁,他上前握著她的雙肩,急促的呼吸讓他胸膛劇烈起伏。

  「你不能這樣兩三句否決我的心,就算姬兒的事情讓你失望,也不能這樣一次判我死刑.請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保證讓你死去的心再活過來。」

  「我……」貝佳諾搖頭,一時竟接不下話。

  她看著他充盈情感的熱烈眼神,聽到他砰砰撞擊的心跳聲,他的英俊容顏有她熟悉的渴望,也有她深深的眷戀,所以,她無言了……

  「貝佳諾,我永遠不會放棄你的。」尹宙駒長聲歎息,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

  「你一直說那晚是個意外,偏偏我就愛上那個意外,我喜歡平和無爭的幸福感,而你就是我幸福的來源。」

  他將頭埋進她頸間,嗅聞她身上獨有的迷人香氣,呢喃低噥:「我知道你需要一點時間,我有耐心等。如果你一定得折磨我才能消了那口氣,我也願意接受。」聽到這裡,她不禁緊緊抱住他穩固堅實的軀體,累積近一個月的委屈,全化為悲慟的淚水頓時潰堤。

  她不知道該如何推卻他潮水般洶湧而來的愛意,現在的她好脆弱、好無助,唯有他的擁抱才能撫平連日來受盡創傷的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9 00:36:10

尾聲

  「貝佳諾,你老公又送花來羅!」

  辦公室裡的女同事在花店送花來的時候鼓噪起哄,不約而同地興奮嚷叫起來。

  「哇!好棒喔,貝佳諾,我們真是愛死你了。」一名資深大姐頭拿著兩大袋食物,語氣激動。「好好喔,你老公今天幫全公司同事準備了下午茶耶,謝謝啦!」

  「貝佳諾,我一向是不認輸的,不過,遇上這麼強勁地對手,我實在不得不承認——我比不上他。」一直很心儀貝佳諾的陳經理幫她把花束拿進來,坦然說道:

  「我終於瞭解你為什麼那麼難過了,任何女孩子愛上他,應該都難以自拔吧!」

  「別再取笑我了啦!」貝佳諾接過花,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頃。

  「我是說真的,站在兄長的角度——優質好男人不常見,這個機會幹萬要好好把握。」

  「是,謝謝你,陳大哥。」貝佳諾羞赧的低下頭。

  「他為了你,還特別設立了台中分公司。」

  陳經理大口嚼著尹宙駒送來的點心,微笑說道:「看來我真該通報一下台中市政府,頒給他一張獎狀才對。」

  「別過麼說嘛!」貝佳諾很不好意思地解釋;「他本來就有設立中部分公司的打算,也不全然是因為我啦!」

  「你不要再謙虛了,他年紀輕輕就把企業版圖擴張到全亞洲,這不是件容易的事,用他經營事業的能力魄力來照顧你,你這一生一定會很幸福。」

  「晦!我好像聽到有人在說我壞話,耳朵癢癢的。」尹宙駒不知何時竟己走到他們身邊,臉上帶著志得意滿的笑容。

  「尹先生,你來了,快請坐。」陳經理客氣地拉來一張椅子請他坐下。「我正在稱讚你呢,哪有說你的壞話啊!」

  「真的?」尹宙駒轉頭看著貝佳諾。「我剛還猜你上司搞不好是不爽我把你高薪挖角,所以躲起來說我壞話呢!」

  日前尹宙駒已經正式聘請貝佳諾,擔任尹氏集團的公關主任及集團發言人。

  「不會的,陳大哥沒這麼小心眼。」貝佳諾笑得很甜蜜。「對不起啊,陳大哥,今天我想提早兩小時下班,宙駒公司有點事情要處理。」

  「沒關係,你儘管去吧!」陳經理大方放人,他也想跟尹氏建立良好關係。

  「謝謝你了,陳經理。」尹宙駒開心地摟著貝佳諾離開,他們登對的模樣在公司裡引起不少欣羨讚歎的目光。

  走出公司,尹宙駒握緊她的小手,語氣充滿感激。「佳諾,謝謝你為我付出了那麼多……」

  「怎麼了?」貝佳諾不解地望著他。「發生什麼事?」

  「沒事。」尹宙駒摟緊她的肩,很多事情不必說出口,但他會深深銘記在心。

  某天,他無意間從貝佳諾的網路日記上看到她和姬兒簽約的事情,一個女人願意將自己心愛的男人拱手讓人,那是多麼深切的愛啊!

  想到這裡,尹宙駒就覺得心好痛……

  她傻氣地想保護他,卻用他難以承擔的方式,令他的心受到重創。

  他絕對要讓這小傻瓜知道——她是他的,該由他來保護她,不必她做任河的犧牲,只要有他在,她的幸福沒人可以破壞。

  讓心愛的女人幸福,是尹宙駒此生最大的願望。

  母親在世的時候,他看著母親被丈夫冷落,因而怨恨痛苦不堪,他自己也得不到親情的溫暖;母親去世了之後,他和阿姨相處不睦,和父親也幾乎只有公事上的往來。他知道父親關心他、倚重他,但沒人知道他對幸福的渴求、以及對感情的不信任,早在他的心上留下一大片缺口。

  直到遇見了貝佳諾,她就像夜晚海上的月光,是那樣寧謐美麗,帶給他平安詳和的感覺,她濃得化不開的愛戀令他安心,也讓他深深沉迷,她也像一對羽翼,讓他有勇氣翱翔天際。

  所以當她離開他的時候,強烈思念椎心刺骨、不斷折磨著他,尹宙駒於是知道自己深愛她。就因為愛,他要把她烙在心坎,永世不移。

    ☆☆☆☆☆☆☆☆☆

  兩個月後,他們的婚禮在尹宙駒澳洲的家舉行,這場溫馨婚禮邀請的只有雙方的親朋好友,謝絕其他賓客。

  貝佳諾的父母和羅又璇都到場了,爸媽的祝福令貝佳諾又驚又喜,過去她一直不敢讓住在鄉下的父母知道尹宙駒的事,怕他們操心。

  還好婚禮上尹宙駒誠心誠意地在貝家父母面前下跪,表示他一定會好好照顧貝佳諾,倆老才對這門婚事完全放了心。

  想到尹宙駒為她所做的一切,貝佳諾感動莫名。

  即使婚禮不比其他豪門世家舉辦得那樣盛況空前,她也非常沉醉在當時溫馨的氣氛裡。

  親友們的誠心祝福、丈夫的款款深情,在煦煦微風吹拂中,她知道她的人生將因為得到真愛幸福而臻於圓滿。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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