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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蘇盈]我的野蠻男友【野蠻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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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16 10:54:39
標題:
[蘇盈]我的野蠻男友【野蠻之一】[全文完]
我的野蠻男友
(野蠻之一)作者:蘇盈
這個男人實在恐怖,
塊頭奇大嗓門奇高在相奇凶脾氣奇差,
而她居然和這種男人做了鄰居?!
今後必要看見他就躲得遠遠地。
可是,她養的那只肥貓卻專門喜歡去惹他,
嗚,她不想活了啦!
這個女人實在討厭,
膽子小得風吹就倒,
聲音稍微大一點、眼珠稍微瞪一下——
居然就暈給他看!
他一看到她就肝火上揚,
忍不住就想整整她,最好是整死她啦,
沒想到這一整,居然整出問題來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16 10:54:54
前言
某日,鴨子頂著烈日跑來蘇盈處,蘇盈正陷人寫稿的難產期不可自拔。
「給我看看。」鴨子將蘇盈從電腦前拎走。很快,鴨子開始在電腦前喃喃自語、手舞足蹈。她這種喜歡邊看邊表演書中人物的個性,真是很奇特喔!
鴨子喜歡薛濤這個角色,演起來簡直是惟妙惟肖,無論舉動還是語調,都與蘇盈心目中的薛濤百分百吻合,看得蘇盈眼珠來不及揀。當鴨子花兩個小時將小說表演一遍後,蘇盈堵塞的靈感突然豁然,沒多久就將剩下的全部完成。
於是與鴨子約定,日後再有靈感堵塞的情況,定要她過來表演一番。鴨子伸出優雅的食指、長長的修剪完美的指甲在蘇盈面前晃啊晃。
「幹嗎?」蘇盈作癡呆狀。
「一年份的杏仁豆腐。」
「……」
「喂!你不要給我裝傻。」鴨子抓狂,拚命搖撼突然重新鑽進電腦裡的蘇盈。「……」蘇盈持續裝傻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16 10:55:20
第一章
「喂!叫你小心點搬你聽沒聽見?你是不是不長耳朵啊?相不相信我把你的腦袋擰下來?啊?」
余渺渺才剛出電梯門,就聽見風在吼、馬在叫、雷公在咆哮,震耳欲聾,如雷貫耳。
乒鈴乓啷。驚天動地的巨響之後,是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風從走廊轉彎處吹過來,吹在渺渺蜷縮起的腳趾上。
滴答、滴答、滴答。
冷汗顆顆從她的額角淌下,在腳底處聚集成一汪小水塘。她的臉色蒼白,手呈雞爪狀,痙攣地抓著兩個羅森購物袋,眼珠凸出眼眶五毫米,潔白的牙齒簌簌地蹂躪鮮紅下唇,心臟也暫時停止跳動——
驀然——
「藹—」劇烈的慘叫聲。
「我要殺了你——」雷公的咆哮再度在仁愛公寓的頭頂劈下,「站住!站住!站住!站住!」追逐的腳步聲從走廊轉彎那頭傳來,越來越響越來越近,余渺渺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臉色越來越蒼白,終於——
「啊喲!乖乖隆的咚,不得了,殺人了!饒命啊饒命啊!救命藹—」
乒!一個男八從走廊的拐彎處摔了出來,在余渺渺越縮越小的瞳孔裡一路滑到了她的腳下,停祝
一隻腳,一隻很大的腳,一隻毛茸茸的腳出現在轉角處,保持著前一秒鐘踹人的姿勢。
余渺渺不動。
那隻腳也不動。
腳下的男人動了,四肢著地像烏龜一樣爬到了她身後,拿她當美杜莎的盾牌。如果不是渺渺一米五五的身高根本遮不住他一米八以上的壯碩體格,他定會像條蛇一樣盤在她的身上。
「你——決定——罩——他?嗯?」轉角處的那隻腳放下了,濃濃威脅的鼻音飄過來。
余渺渺不語。
眼前一花,一座高塔罩頂,氣勢磅礡地俯視像根堅強的電線桿一樣杵在電梯口的小女人。橫,只有他的一半,豎,也只有他的三分之二不到。但是,膽子倒是他生平所見女子裡最大的,令他想起另外一個女人,一個令他傷透了心丟盡了自尊但卻依然無法忘懷的女子。雖然她的腦袋和目光始終保持在他的胸線高度處,但是她的鎮定已經足夠令他為她喝彩。
「你讓開吧!」他對她說話的口氣算是很溫和了,看在一個女人有如此膽量的分上。她不動如山。
俊眉微擰,巨掌前探,他打算將她推到一旁去。指尖才堪堪觸到她的衣服,轟隆一聲,她竟然倒塌了下去。
她竟然——
一百年沒有愕然過的薛蟠像化石一般怔在當地,保持著巨爪前探的姿勢。
她竟然——站著昏倒了!
他這輩子看過的在他面前暈倒的女人不計其數,但是他絕對肯定這個女人和那些女人暈倒的原因絕對不同,絕對不是因為他那號稱「下回眸,再堅強的老處女都會尖叫;再一笑,就連母狗都會昏倒」的強大魅力的關係。
她絕對、絕對是嚇暈過去了。
「她——她好像昏倒了……眼、眼睛還睜著……」失去保護屏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出聲。一道寒目過去,凍住他的囁嚅。「把她抱起來。」
「可是……」未婚的純情男子絞著手指,在男女授受不親的戒律下不敢擅動。這次凍人的目光裡夾帶了刀棍,嚇得他慌忙拋開矜持,快快抱起昏睡的女子。算了,看在她的昏倒使他免遭毒打的分上。
「她住哪裡?」雷公的咆哮響徹走廊。
「我……」抱人的欲哭無淚,我也不知道埃
砰!一記天崩地裂的無影腳踹在了走廊兩側閃閃爍爍偷看的人家中的一戶,裡頭傳來短促的尖叫,隨即消失,由悶悶的嗚嗚聲取代,想必被人摀住了嘴巴。「哪一家?」凶狠的目光刺透門縫。
「八……零……五……」破了膽的聲音從微微破裂的門內傳出。
薛蟠頭一側,抱人的男子顫巍巍從他身邊繞過,立定805門口,等候下一個指示,卻見把人家可憐姑娘嚇暈了的男子居然轉身,好像沒他事兒,忙自己的去了,把他一個人晾在那裡,抱著個陌生的女子欲哭無淚。怎麼會這樣?
「請……請……問……」他鼓足了勇氣堪堪開口,卻被薛蟠一個大轉身嚇得尖叫,手不由地就鬆開了,可憐剛剛甦醒的余渺渺,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自由大落體,轟一聲又沉入了黑暗之中。朦朧中,只聽見一個震得人頭痛的聲音罵著豬啊狗啊之類的話,一輩子聽過一次就足夠慘痛而深刻了。
誰……誰來救救我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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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房子終於租出去了。據說那是全大樓面積最大朝向最好租金最貴的房間,因為房東十分喜歡這間房,所以租金也開了十足十,挑房客刁得像王母娘娘挑女婿,情願空關了三年了也不願意隨便租掉。
顯然,房客正是那個只要一個眼神就能讓人昏倒的超級惡煞男子。在過去的一個禮拜裡,他成功榮登本大樓三姑六婆閒話榜榜首,其擴散波已經迅速波及方圓五百米之內的大大小小菜場超市雜貨店水果店,仁愛公寓搬進了個塊頭奇大嗓門奇高面相奇凶脾氣奇差的火爆帥哥已經成為了人盡皆知的秘密。七樓的王三姑昏倒在與他對視的三秒內;八樓的李六婆和他在電梯間狹路相逢,因為承受不了那股巨大的壓力,心臟病發作住院……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傳聞更是傳得滿天飛舞,傳得余渺渺心驚膽戰。
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可以這麼不幸的,她、余渺渺不巧、正好與這尊惡煞比鄰而居。
一年前,她無限慶幸自己能夠在這個房租奇貴的地段找到這麼便宜的房子,雖然只有二十幾平米不到,而且還是旁邊那間大房隔出來的儲物間,因為房東嫌建築師設計了多餘的空間影響了房子的總體觀瞻。
一年後的今天,她除了打電話給龍若水哭訴之外,再無他法。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她還清清楚楚記得當初的那場噩夢。話說當日她在電梯口與追打善良搬運工大哥的惡男狹路相逢,只一秒鐘時間,她就失去了知覺,人事不省,等幽幽還魂後,發覺自己己經躺在了自家的床上,隔壁震天響的怒吼還在持續地此起彼伏。然後,樓下的王三姑就來敲門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就算了?你弄出那麼大的聲音是不是想讓我嚇出心臟病來啊?我千關照萬關照,我神經衰弱,受不得刺激,你要體諒我老人家一下,你搬東西我不反對,但是你都搬了一個上午了,乒乒乓乓的,你還讓不讓人安寧啊?」
余渺渺低眉斂目聽她訓斥,沒敢去提醒她搬家的人其實不是她,而是那個新鄰居,眼前的這個老人家應該去罵隔壁的男人,而不是來罵她。反正她三不五時地就會上來嘮叨幾句,她也已經習慣了。
王老太嘮嘮叨叨罵了半個小時。她當然沒有眼花到看不清搬家的是哪戶人家,就是因為看清楚了,所以半道改途,將討伐的目標轉移到這個全樓最軟的柿子女孩上。要死了,那個男人看起來塊頭那麼大,臉那麼凶,她連靠近他十米都不敢,還敢罵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罵夠了,心情舒暢無比,收起口水,轉身準備離開。「哇一下」王老太放聲慘叫,震耳欲聾,嚇得眾搬運工大哥手裡的東西乒乒乓乓落了一地,一道兇惡的目光立刻如雷達掃瞄過來。而這道惡光的主人正堵在王老太退場的線路上,居高臨下俯瞰,凶眉高聳。
王老太的腳這輩子沒抖得這麼賣力過,只三秒,她就從對視中敗下陣來,心肝膽肺俱寒,男人還沒有開口哼一句,王老太已經昏倒在地。
「請問……站住!」暴喝聲再度出口。正在偷偷逃逸的余渺渺聞聲立刻凍住了雙腳,雙手在門框上人木十分地彈琵琶。下一秒鐘——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薛蟠的臉色十分難看,剛剛放下的凶眉再度聳起,如果渺渺這個時候抬頭的話,肯定會立刻加人王老太昏迷的行列。他耐心地等待著她道完歉,儘管她沒有做錯過什麼,可是她對個沒完,終於讓他不耐煩了。
「閉嘴!」他已經用了最最低的音量,幾乎低到了耳語,但還是嚇到她了,看她腳一軟跪倒在他面前就夠瞭解了。他伸手想去攙挾,卻嚇得她一路後滾翻進了屋裡,砰一聲關上了門。
瞪著那個離他高挺的鼻尖只有零點零一厘米的木門,薛蟠的臉色陰鬱到令悠悠醒轉的王老太慘叫一聲,再度昏迷。
他只是想問她借塊抹布,她有必要反應這麼激烈嗎?
他知道自己發起火來,天王老子都不管,很多人都會在他面前發抖。就因為這個,所以他的影迷從來都不敢來騷擾他的私人生活,只敢在他願意露面的場所裡對著他尖叫。
但是,他現在這麼和善的臉……
「你過來。」他朝搬運工大哥勾勾手指,搬運工大哥的腳在抖,「我現在的表情兇惡嗎?」他指著自己的臉。搬運工大哥的脖子被速凍,在點頭與搖頭間掙扎。
「算了。」可能是最近煩心事比較多,發火的頻率太多,所以臉色慣性地有些兇惡。但是,他這個新鄰居的反應未免過激,令他有些不是滋味。至於腳下這個老太婆,做賊心虛,死不足惜。
鄙夷地撇撇嘴,他從早就醒轉卻仍然裝死的王老太身上跨過去,一眼看見搬運工大哥又把他的桌子撞到了牆上,火氣騰下下又冒了上來,「喂!」像只威風凜凜的牧羊犬,他衝進慌亂的羊群裡,開始大吼大叫,追得搬運工大哥如驚惶失措的鴨子四散奔逃。
「滋——」
混亂場面瞬間定格,十幾張暴張的大嘴,十幾雙暴凸的眼珠,目光齊聚的盡頭處,一隻肥得肉疊肉通體漆黑得像巫婆寵物的龐大貓咪,在那個聲音最大精力最旺盛的男人腳上解放了膀胱,無限愜意地抖了抖身體,施施然踱步離去。
十幾道眼珠依然凸出,目送肥貓踱著小步慢悠悠,慢悠悠,一步、兩步、三步,肥肉纍纍的屁股在十幾雙視線的範圍內抖啊抖,晃啊晃——驀然,貓步停止,回首,狹長的瞳孔裡映出薛蟠逐漸復甦的怒容。不是錯覺,十幾個搬運工大哥賭天發誓,他們分明看見了肥貓眼底的嘲弄。
咚!一隻籃球砸過去,咻咻劃破空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正中肥貓的鼻樑,在肥貓的大餅臉上深刻地印下一圈紅暈。
咚咚咚咚咚,籃球在地板上跳著逃走。風吹過,捲起寒意陣陣。
「咕嚕嚕。」肥貓弓起了背,毛髮盡豎。
格格格。薛蟠握緊了拳,目光如刀。
「喵——」
「喝——」
一人一貓狠狠鎖定目標放蹄疾馳,如衝鋒陷陣的將軍,噠噠噠,噠噠噠,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
吧唧!
一人一貓,一正一反,竿牢貼在了乍然開啟的一扇門上,成兩張人字肉餅形,從而終結了史上最壯觀的人貓大戰。
開啟的門內,過了片刻,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探出個腦袋,左看,一跳,右看,又一跳,身體就像橡皮筋一樣,飛快地朝回縮,可惜,她的動作不夠快,一雙大手如閃電而來,一米八幾輕而易舉地拎起下米五五,將她吊到了眼前。「你——」磨牙的聲音清晰地鋸著她的耳膜,「他媽的——突然間——跑出來——到底——有何貴幹?」
余渺渺九分的力頓時全跑去腦袋裡幫忙害怕,只剩下一分力努力地掙扎,兩條腿在空中拚命晃,卻還被對晃動物體特別敏感的肥貓一爪耙住,痛得她好想放聲尖叫,礙於兩隻牛眼就在眼前爆炸,才勉力把尖叫轉成兩泡眼眶裡的淚包。當時她居然沒有再度昏厥過去,事後她也挺佩服自己的進化。
「你的貓?」陰沉的眼轉到了在她腿上頑強地當自己是壁虎的肥貓,肥貓很拽地斜了他一眼,繼續蕩鞦韆。
怒火騰一下再度冒了上來,腳尖一挑,那團肉球飛了上來,臨空一拳,彭——
一道黑色的完美弧形。
「藹—不要藹—」另一道完美的弧線追隨肥貓的足跡而去,一頭撞上了肥貓的屁股,把原本打算從容降落的肥貓撞得衷哀叫,惱怒起來,把她的頭髮抓得像瘋婆子。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余渺渺把肥貓死命抱在懷裡,按著它的腦袋要它向被害者低頭道歉,可惜肥貓根本不吃她那一套,脖子仰得像擎禾柱,五花爪一伸,把余渺渺白嫩嫩的手背抓得縱橫交錯,還拿欠扁的眼神向薛蟠挑釁。
「你給我下一閉嘴!」他怒喝,臉上一個腳印,頭還在暈暈的,全托了這個啄米雞女人的福!把他的臉當作飛身救貓的發射點,她居然還敢來給他唸經!
郯只該死的肥貓在女人懷裡可疑地發出咕嚕嚕的嘲笑。他眼一抬,怒瞪了過去。一人一貓怒目相向,臉上各有一個深刻的印記。
低頭瞅瞅腳上的潮濕,他的目光更加陰鬱。
「我、我會賠償你的。」余渺渺如風中柳絮,在他的怒氣輻射波裡搖擺顫抖。
「賠?」邪氣加惱怒加不屑的笑勾斜了薄薄的唇瓣,帶給她一百萬加侖的重壓力,令她頓時呼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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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她就這麼背上了五萬元的債務,一條JeanPaulCaultier的褲子加一雙手工制DirkBikkembergs皮鞋。
她一介小小文秘,每個月的薪水除了付付房租吃囈飯坐坐車,要買件衣服還要精打細算一番,銀行裡的存款不超過三位數。現在讓她還五萬塊錢債,嗚,讓她死了先!
「若水,求求你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好不好?我真的會死的——」
電話那頭的女孩子翻了個白眼,「算了吧,渺渺,不就是五萬塊錢嘛,我借你就是了,有必要嚇成這個樣子嗎?況且你連看到我那七個天底下最溫柔的哥哥都會嚇得發抖,我才不信你那鄰居能夠凶到哪裡去。你又在被害妄想了,我說渺渺啊,你這個膽小的毛病再不改的話,遲早有一天你要進精神病院。」
天底下最溫柔?龍氏七傑用溫柔來形容?天底下大概只有他們的親生妹妹龍若水會這麼說了。她以為她住的C區現在會那麼太平是因為誰的緣故?C區耶!
上蒼沒有給她任何選擇的機會,就把她投胎在了這個治安不怎麼好的城市,但是,她還是要感謝上蒼沒有把她投在C區。
那麼危險的地方,如果沒有若水在旁的話,打死她她這輩子也不敢單獨邁過C區的邊界線半步。而她認識若水十二年了,也只有在九歲的時候邁進過龍家大門一次,就那一次,已經足夠在她往後一百年的生命裡塗上墨汁一般黑的陰影了。
當然,那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了,現在的C區已經是全市治安最好的區域,因為C區的大混混中混混小混混們都達戚了默契,兔子不吃窩邊草,要做壞事就到外區去做,免得在本區被逮住,死得淒慘無比。
這一切全都是因為C區住了一家姓龍的人家,而現在龍若水居然來跟她說她那七個讓大混混中混混小混混逢做夢都會發抖的哥哥是天底下最溫柔的男人——讓她死了先!
砰砰!砰砰!叉有人在砸門了,連龍若水在電話那頭聽見了。「渺渺,如果又是樓下那個老太婆你就給我罵回去,否則你就不是我龍若水的朋友!你就是老是怕事中所以每個人都可以爬到你頭上欺負你,我跟你說,人都是欺軟怕硬,你聽見了沒有?」龍若水急起來,在電話裡大喊大叫。
她曾經在渺渺那裡住過三天,嘴巴就起泡了,因為忙著幫渺渺吵架。那三天真是歎為觀止,連老公有外遇的家庭主婦都可以跑來指著渺渺的鼻子發洩一通,而渺渺居然還會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地給人鞠躬遭歉,實在是看不下去,幫她出頭,來一個罵一個,來一雙罵一雙,把二十幾年都沒有動用過的吵架天賦全部激發出來,結果正巧給找來的哥哥們看見,害得哥哥們對渺渺至今仍有偏見,認為她帶壞了他們溫婉的小妹。
「電話不要掛,如果是來找茬的,叫他聽電話!」若不是她住得離渺渺實在太遠,她真想飛過來助陣,哪像現在,只能在電波裡吶喊搖旗。
「好。」渺渺乖乖地擺好電話去應門。
門一開,一隻黑黑的肥貓裉空中跳舞。她一怔,眼一抬,一張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臉映入眼簾。
「啊!」她驚喘,後退一步,條件反射要關門,來人比她更快,一腳插人,頂住了門,把一百萬加侖的怒氣也灌輸了進來。
「你如果沒有辦法管教這隻貓的話,就別讓它出門,免得剄處去惹是生非!」字字含箭噴火。「它、它、它、它又……」那雙凶眸就在眼前那麼近距離地謀殺餚她,她的心臟充法負載,真想一死了之。
「你給我過來!」他下把拎起她的衣領,在她連連驚叫中將她拎到了隔壁,一推,余渺渺一個踉蹌,摔倒在垃圾堆裡。
垃圾堆?
「啊!如果能夠就這麼昏厥過去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偏偏她沒有,還得面對這個可怕的場景。
是的,眼前是一個垃圾堆,如果這樣子想能夠讓她的良心稍安的話。事實是——好像颱風龍捲風蛾強盜土匪過境一般,這間房間即使用上極度強烈的形容詞,也難以描述出眼前的慘境。簡單一句話,就是——毀了。
「是、是、是、是……」是肥貓幹的?儘管不想相信一隻貓有如此巨大的能耐,但是在親眼目睹那組看上去就昂費異常的沙發上清清楚楚無可抵賴的鐵一般的證據——貓爪印後,她欲哭無淚。天啊!
肥貓啊肥貓,你直接拿白綾把我吊死算了。
「我、我、我一定賠償你。」
又是那個邪氣加惱怒加不屑的笑,笑得她想尖叫,想跳窗,想奪門而出。
「你賠得越嗎?」他瞬間逼近到她的鼻尖上,沖天的怒氣滾滾燙地噴射到了她的靈魂深處,足以將她燃燒成灰燼一萬次,「這組Flexform的沙發,那個B&B的椅子。趕有Driade的花瓶,Slox的落地燈……這一屋子的東西加起來超過百萬,你拿什麼還我?啊?把你賣了嗎?」輕蔑的眼神從上到下狠狠地刮著她的自尊,「我看賣了你也不值!」
被捆成了木乃伊的肥貓顫悠悠地被主子出賣到已經氣得發瘋了的男人手裡,「您、您請便,要、要殺要剮要烹要炸或者五馬分屍,悉聽尊便。」
「我要這只該死的瘟神做什麼?滾滾滾!全部給我滾蛋!不許再在我面前出現!滾——」他這輩子還沒有這麼用盡全力地嘶吼過,那女人滾得太慢,他在背後替她補上一腳,震天響地摔上門,呼呼地喘粗氣。
「嗚嗚——」怯生生的鼻子濕濕地拱著他的腳,暴怒的眼眸一垂,一隻龐大的松獅立刻非常洪耦地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四處逃竄。
「你給我站住!」薛蟠目瞪牙裂,飛身撲了過去。
是的,這只東西正是第二號現行犯,和那只瘟神貓聯手毀了他的新家。事情真相說穿了就是——貓狗打架,殃及池魚。門外,哀怨而不敢怒的女人摸著劇痛的屁骰快快逃回家去。他真的氣瘋了,她的屁股上肯定被踢出了個淤青的腳櫻總之,往後她定要能躲他多遠就躲他多遠,她的小命太輕踐,經不起這樣驚天動地的驚嚇。
肥貓是她撿回來的,當時它才多小,小得連吃個貓糧都會噎住住院,准都料不到它今天會長到這等壯觀的場面,而且,還興風作浪到這等功力。平時它在小區裡欺負欺負塊頭比它大十倍的凶狠獵犬,糟蹋人家種了十年的珍貴鬱金香,偷吃人家廚房裡的肥魚等等等等諸如此類數不勝數的劣跡,她都可以義無反顧地替它擦屁股,但是今天,它真的闖下了大禍,如果再這麼放任它下去的話,遲早有一天,她的性命不保事小,它的貓命嗚呼了,看它怎麼辦!隔壁那個男人,絕對不是道歉賠錢就能了事的類型。況且那個男人家裡俯拾儘是黃金,隨便一個花瓶就要她幾個月的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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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瞄喵喵——」一隻貓能夠叫得比殺豬還響,說明它真的是氣急了。
「肥貓,你不要叫了,我知道我這樣做對不起你,但是我真的是為了你好,你到了若水家一定要乖乖聽話,我很快就去接你回來……
電梯口,余渺渺正跪在地上,對著一隻貓籠又哄又賠笑,諂媚得人神共憤。
貓籠劇烈地搖晃著,肥貓在裡頭翻天覆地極盡所能地折騰著。五分鐘前,它正美美地享用一塊三文魚,突遭襲擊,被人用布袋兜頭套了起來,五分鐘後,出賣它的卑鄙主子就把它裝進了籠子,要送到那個姓龍的女人家裡受訓。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去那個女人家裡!它自然記得那個女人!長了張天使的臉龐,卻是惡魔的心暢,更勿論後來殺到的那七個男人,個個都不比她遜色。它才不要到魔鬼家裡受訓呢!它會死的。但是主子這次看來真的狠下了心,無論它如何反抗哀嚎,就是不為所動。早知道它就不到隔壁那個人家裡去闖禍了,它的那次行動真的把主子嚇壞了。
「你要坐電梯?」
背後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余渺渺跌坐地板上。不、不、不會吧,又、又、又是——
眼角的餘光飛快地溜了一圈,果然看見那個她發誓這輩子要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的男人正站在後面,長手按著電梯向下的按鈕,兩道凶眉上已經掛滿了不耐煩。原來電梯門早就開了,她顧著和肥貓講話都沒有注意到。
他在那裡站了多久了,是不是把她和肥貓說話的糗樣全看到了?余渺渺的臉如燎原的火一般燃燒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慌忙拎起貓籠低頭哈腰退到一旁,「您請進您請進。」
過了足足有一分鐘。
身旁的呼吸聲越來越深越來越重,瀰漫著發火的前兆。
他、他、他怎麼還不進去?
余渺渺不敢抬頭,叉朝後悄悄退開一步。她沒有擋住他啊!哦!可能他的塊頭大,需要更多的空間。
又過了一分鐘,他還是不動如山,只有越來越濃重的不耐排山倒海而來。
您請進您請進。余渺渺彎腰伸手如同酒樓迎賓。
「女、士、優、先。」字字都從牙縫裡擠出來,夾著耐性崩潰的火球。
余渺渺花了十秒鐘才消化完他的意思。女、女士優先?她驚愕得一時忘了害怕,竟抬頭去看他的臉。一張極度不耐煩的俊臉正俯瞪著她,她的心臟突然停止了跳動,腦袋裡嗡嗡一片螢火蟲在飛舞。女士優先?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句話,還是從一個那麼野蠻那麼可怕的男人嘴裡說出來……原來他一直在等她先進電梯……
直到電梯到了一樓,她的腦袋還是處在全線癱瘓的嗡嗡嗡狀態中,直到再度感覺到門口湧來的劇烈不耐,他的手按著電梯門,正等著她再度女士優先先出去,她才慌忙飄出了電梯,還差點絆了一跤。受寵若驚。極度受寵褚驚。她的狀態只能用這個成語來形容。
薛蟠一眼就認出這個女人了。倒不是她有什麼過人的姿色,和他見過的數也數不清的美女比起來,她頂多只有六十分水準,加上臉龐一年四季都是朝著地板
和人說話,要他記住她真的很難。
還不是那只儘管被關在籠子裡依然拽得二五八萬的瘟貓!聽那女人和瘟貓的談話,好像要把它送到一個很恐怖的地方去,這個地方恐怖到連這只天上地下惟我獨尊的東西都會害怕得拚命反抗。
不過,這個他下定決心能夠避多遠就避多遠的女人真的很讓人難以忍受。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把對不起當飯吃的女人,一個禮拜鄰居做下來,他碰到她的次數寥寥無幾,但是,偏偏每次都能看見她在跟別人賠禮道歉,好像全天下的壞事會發生全是她的錯。雖然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她也未免軟弱得令人火大。
看看看,這不是?又在跟人遭歉了。她是不是道歉機器啊?明明是那個男人踩到了她的腳,她非要這麼低三下四地包攬責任嗎?結果,做錯事的人倒反而指住了她的鼻子惡狠狠地警告:「下次走路小心點!」難不成,她還是故意要走到人家腳底板上去讓人家踩不成?
換作是他,眉一掀,連口都不用開,那個男人不給他跪下來擦皮鞋他今天就別想用走的回家。在他的邏輯裡,從來沒有低聲下氣和我錯了這類概念。要生氣就狠狠地生氣,要發火就狠狠地發火,要罵人就把人罵得狗血淋頭,打架呢,十八歲之後雖然很少再發生,但是必要的時候倒也不反對奉陪幾常所以他這輩子,向來只有別人怕他,沒有他怕過什麼人,今次居然和個與他性情相差了十萬八千里的女人做鄰居,真是考驗他的耐性。
也幸好那個女人除了把他的百萬傢俬毀於一旦的那件事情外,倒是生活得挺像老鼠,安靜得令他時時忘記她的存在,他才沒有第二天就立馬搬家。
正在碟碟不休罵個不停的男人突然像被人塞了團狗屎飯團進嘴裡一樣,噎住了,不但噎得面青唇白,還像撞到了鬼一樣,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下一秒鐘,只剩一道滾滾濃煙絕塵而去,留下啄米雞余渺渺還在不停地道歉。
他根本不想幫這種軟弱得像草履蟲一樣的女人;但是這兩個人正好堵住了他的去路,讓他不想在她背後瞪眼珠都很難。所以他就稍稍瞪了一下,還沒有把他最凶狠的一面表露出來,那軟腳蝦男人就逃得無影無蹤了,人就是這樣,欺軟怕硬,哼!
「人都走了,你還在道什麼鬼歉?」他很不想和她說話的,和這種女人講話連肝火都會自動熊熊旺盛,但是——「讓開,不要擋路。」是的,她正頑強地擋在他的道上。
她立刻閃到一邊去,一腳絆在路旁的欄杆上,摔了個人仰籠翻。肥貓趁機逃出籠子,她慌忙撲上去,不小心拽住了肥貓的尾巴,尾巴吃痛的肥貓新仇舊恨下起湧上心頭,頓時把她的手臉抓得縱橫交錯。
如流星雨般的進攻忽然消失。一道黑影罩過來,隔開了熾熱的艷陽。一隻強壯的大手正用兩根手指輕易地捏起撒野的肥貓,陰沉沉的聲音從上頭冰冰涼地倒了下來。
「對付這種沒有規矩的貓,只需要一個方法。」
余渺渺怔怔地仰視著那道巨大的黑影,聽見關節格格響的聲音。
「喵——」淒厲、慘烈、悲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那一天中午,天氣非常炎熱。
那一天中午,方圓五百里之內的野貓都在流傳著一個謠言:那只在本區稱王稱霸了一年的肥貓被某人狠狠地修理了一頓,看來會足足一個禮拜吃不下也拉不出。
而那一天中午,成了薛蟠這輩子心情最好的日子。很難得的,他一整天都在笑,即使是咖啡店小姐不小心把咖啡倒在他的衣服土,他的臉都沒有稍稍變色一下。
至於那一天中午,余渺渺完全被嚇傻了,坐在草地上曬了一個下午的烈日,褪了下個禮拜的皮,痛不欲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16 10:55:45
第二章
推開咖啡店的閘,濃郁的咖啡香氣令薛蟠精神一振。
他習慣在週六的下午到這家咖啡店喝杯咖啡,因為這裡的咖啡昧道很好。
老闆無論客人再多,靠窗的那個位置總是為他保留。
一進門,他就有不好的預感e因為他看見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是他的災星,這似乎已經成了定律,每次和她接觸到,準能帶給他莫大的災難。
他剛想掉頭離開,吧檯裡的老闆已經舉手向他致意,另一手同時打開了他專用的咖啡豆罐子,開始替他烹煮特製的咖啡。
她也看見了他,幾乎同時的,她的那個啄米雞腦袋立刻垂了下去——假裝沒有看見他,或者不認識他。
利目一瞇,他突然改變了主意,不走了。
他從她的身邊走過去,她的腦袋低得差點鑽進脖腔裡去。
既然她努力地扮演路人甲,他也沒什麼興趣給她個禮貌的點頭。 過去的一個禮拜內,她避他如瘟神,電梯裡、走道裡,每次碰到他,她都努力地假裝看不見他。是!他是修理了那只臭貓,但是她也不必這麼努力地將他當作路人乙。而他非常肯定她並非在記恨,她是那種連恨別人的勇氣都沒有的女人。惟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女人的膽子小得令他連不齒她都不齒。
她是被嚇到的。
店裡非常安靜,咖啡的濃香靜靜瀰漫,咖啡機輕輕地咕嚕著。
匡啷!咖啡杯落地而碎的巨響打破了一下午蘊積的寧靜。
「看你幹的好事!」
薛蟠的頭沒抬,眉己經糾結了起來。他討厭女人的尖叫、無論是何種形式的尖叫。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也討厭女人的道歉,特別是這種唸經似的道歉。
果然,只要有那個女人在,他就連喝杯咖啡都不得安寧。
「我的包,我的夏奈爾的包……」女人的尖叫已經有些歇斯底里。
薛蟠的目光一瞥,看了眼那個慘遭厄運的夏奈爾的包。是,包上面的CHANEL是很醒目,可惜夏奈爾今年沒這個款式。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的話,警察都可以去休假了。薛蟠冷哼。除了對不起之外,她還能拿出什麼實質性的解決方案?
「我、我會賠償你的……」
果不其然,對不起之外,這是她的第二句僅會的台詞。碰到每個人都只會講這兩句話的女人是怎麼苟延殘喘到現在的?他真的很懷疑。他才和她做了一個月不到的鄰居,她欠他的錢,嚴格來講,如果他真的要她賠的話,把她賣個一萬遍都還不清。「你自己說的!這個包是今午的新款!我己經用過幾次,就算打九折,兩萬好了。」
兩萬?哼!路上的詐騙犯都比那女人客氣些。
「我……我沒有那麼多……錢……」
薛蟠高度發達的耳朵清晰地接收到她的囁嚅。那女人是不是豬啊?她真的要賠?要賠的話,至少也應該讓對方出示發票,至少也應該討價還價一番,人家說多少她都信啊?如果她不是豬的話,他情願去跳樓!不管她!關他什麼事?他可不是什麼大善人,雖然她是他的鄰居,而且還欠了他口頭上的五萬元債務(他從來都沒有指望在他的有生之年能夠收回這筆債務),讓她去死吧!這個世界一的笨女人少一個清靜一個,免得留下卵子去危害下一代。
「好吧,看在你態度這麼好的分上,你有多少先給多少,剩下的寫張欠條給我。」
薛蟠的牙齒咬得腮幫子都酸了。那個笨女人真的把錢包裡的錢全翻出來了,而對方毫不客氣照單全收,連一塊錢的幾個硬幣都不放過。
「哪!還差一萬七千九百九十六塊,這是欠條,你在三頭簽個字,把你的地址電話全給我留下來,半年內還清,否則我們法庭上見!」世間充滿了欺軟怕硬得了便直還賣乖的人,即使是再善良的人,碰到比自己軟的柿子,也很難不去掐一下。更何況是這路貨色的女人。
薜蟠的鼻子開始出氣。她還真要簽字啊?!
砰!
巨大的拍案聲把全店的人都嚇得屁股跳離凳子五厘米高,十幾個腦袋齊齊朝向窗口處,那裡立了個男人,夕陽的逆光把他週身的怒氣蒸騰得格外醒目。咖啡店裡的冷氣開得很足,但是在他的怒氣下,連南極的嚴冬都抵擋不住要融化。
幾個大步,他就已經停在了糾紛的中心點。
「發票拿出來。」他的聲音比貓頭鷹更加不祥,「即使要賠償的話,總要看看發票。」
素來橫行霸道欺負人慣了的女人不知怎的,被那而飛眼睛一瞪,腳就開始打哆嗦了,要死了,這個男人的眼睛會放高壓電,害她的心臟差點麻痺。「掉、掉了。」她還能擠出這幾個字來連自己都好欽佩自己。
「那就到商店去對價。」
「我、我這個是在巴黎買的。」女人猶自在他的高壓電擊下垂死掙扎。
「是嗎?」那個余渺渺領教過了數次的可怕笑容再度出現在俊美的唇線上,「什麼時候?哪家店?」
他打了個電話。
「坐下。」下巴點點對面的凳子,那女人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慌忙坐下來,全無剛才威風八面的囂張樣。「再過半小時,巴黎那邊就會把那一天那家店的顧客銷售名單FAX過來,到時候是多少,我們一定賠你多少。」他坐得輕鬆自如,臉上還有笑,是一種最最商業的笑,笑得同桌的兩個女人如坐針氈。「如果你願意等的話,你可以馬上拿到全額的賠償金。現在,女士,請把身份證拿出來。但是,」前一秒鐘他還笑得無害眾生,後一秒鐘已經是陰狠得令人想用盡全力尖叫大叫狂叫,然後去跳樓,「如果到時候,那張名單上沒有你的名字,我可以以詐騙罪讓你吃個幾年官司,我絕對沒有嚇唬你。」
那個女人跳了起來,一秒鐘都沒有耽擱地落荒而逃。薛蟠一個眼神過去,拉門的小弟立刻攔截。
「小姐,您還不能離開。」笑得春花燦爛的小弟將女子一步步逼回到桌邊。
這次薛蟠可沒有讓她再坐。「錢拿出來。」
女人乖乖地掏出剛才詐騙來的錢。薛蟠抽出一百塊,「拿去,夠你再去買一個了。」
余渺渺自頭至尾都沒有機會吐一個字。突然地,情勢在他加入後就峰迴路轉了,而且以全勝結局。待她回神,他已經收拾完東西,給了拉門小弟一百塊小費,提著包消失在馬路對面仁愛公寓的大堂裡。眼前,是失而復返的那堆錢,她三分之二個月的薪水。
「小姐,」老闆賣力地擦著她面前一塵不染的桌子,「你和薛先生……呵呵………」
「他是我的鄰居。」渺渺還在夢裡霧裡不能清醒。
「哦,呵呵,呵呵呵……」老闆笑得好詭異。鄰居嗎?只是鄰居嗎?那個男人可不是會敦親睦鄰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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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畢竟幫了她……他好凶好可怕……他到底是幫了她……但是他那麼可怕她連和他說話都不敢……但是做人要知恩圖報……但是她真的好害怕……甫出電梯門的薛蟠就看見自家門口立了個陷人嚴重思想鬥爭中的陀螺,轉來轉去轉個不停,一隻手也是舉上舉下地半天拿不定決心去敲門。
「有事嗎?」
吧唧。她手裡的東西應聲落地,掉在門口的地毯上。
寒光一凜,在地上那坨黑乎乎的東西上停留了半秒鐘,再上調到她的臉上。她已經變成了蒼白的鬼,滿頭冷汗。
「對……」
「閉嘴!」趕在她開始念對不起的緊箍咒之前,他斷聲喝止,「這是什麼?」
「巧……•巧、巧克力、蛋、蛋糕……」
「我知道這是巧克力蛋糕!」他的牙齒忍不住廝磨,「我是問你拿著這個該死的東西在我的門口幹什麼!?」
她腳一軟,可憐那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巧克力蛋糕再度遭受來自臀部的蹂躪,徹底稀巴爛。
為了表示感謝。這句話在她的喉間翻來覆去百轉千回,就是無法衝破顫抖的牙齒和雙唇出去,最後化作一聲驚恐的嗚咽,她落荒而逃。
他死死瞪著那扇砰然緊閉的門,怒氣的鍋爐房激烈沸騰。他媽的,那個女人的膽子是用什麼做的?空氣?豆腐?燉蛋?他眉未皺手未抬,她就己經嚇成這個樣子!雖然他已經被別人怕慣了,但是像這個女人怕成這個樣子!還真是史無前例,史無前例得令他氣得冒煙。 過了片刻,門悄悄地打開。余渺渺偷偷摸摸探出腦袋。
「喝!」她手裡的簸箕和掃帚應聲落地。他居然還站在那裡,兩隻眼瞪得像巴克維爾獵犬,目標赫然是她沒錯。這次她沒膽逃跑了,因為他的眼睛告訴她,如果她膽敢再逃一次的話,定會死得淒慘無比。
他從鼻子裡哼出冰冷的烈焰,長腳一邁,黑雲已經罩頂。長手一伸,斷了她的退路,他俯下身來,氣勢更加驚人。一發現她就要再度坐上地板,立刻拎住她的衣頜碰好門上有個鉤子,順手就將她掛上去。很好,這下她除了有膽選擇鼻孔朝天外,無論哪個角度都必須和二強對眼鼻對鼻了。
「好了,你可以開始解釋你剛才在我的門口徘徊然後把我的地毯毀於一旦然後又莫名其妙逃之夭夭到底是他媽的怎麼回事?」砰一拳悍然砸在她耳朵邊的門板上。震得她腦袋嗡嗡響。
他、他、他真的好可怕,他這麼近地逼視著她,灼熱的怒氣噴灑在她的臉上,眉那麼粗,牙那麼白……其實,他是個挺迷人的男子,渾身的男人味,還有一雙非常顯著的會放電的桃花眼,只要他不要老是這麼恐怖……她忽然有些失神,突來的念頭令她的臉心虛地燃燒了起來。
如果她在五秒鐘內再不回答他的問題而繼續用那種死魚眼睛瞪著他的話,他發誓將會把她從這裡扔到西伯利亞去。
他從來不打女人,這個原則從在娘胎裡就建立了起來,但是面對這個女人,他發覺自己的拳頭不受控制地發癢。
「為了……那……店……謝……」她的回答即使是他這個耳朵超級靈敏的人都聽得肝腸寸斷。砰又是一拳砸在她的耳朵邊上,兩道惡煞眉逼近一寸,「講話不要講在喉嚨裡!」
她嚇得立刻氣息全無。
「講吧!」
「為了對那天在咖啡店的事情表示感謝。」壓迫之下,她的口齒居然流利得令她自己都吃驚。
「這不就對了?」他滿意了,巨靈掌一探,將她從鉤子上解放下來,「我不吃甜食。那是什麼味道?」
是她煲了三個小時的黃豆排骨湯。她並沒有邀請他共享這鍋湯的計劃,計劃中,只是要送個她親手烘培的巧克力蛋糕作為謝禮,怎知道事情居然發展到了和這個可怕的男人同坐一桌享用她精心調理的午餐。而且是在這個可怕的男人的房間裡。
因為她的房間太小,小得就和他的浴室差不多,會影響他進餐的慾望。這是他說的。所以她只能乖乖地將她的午餐貢獻到他的餐桌上。
滿清十大酷刑加起來也無法比擬她在他虎視眈眈下用餐所遭受的痛苦。她頭不敢抬,目不敢斜,正襟危坐,必恭必敬,如坐針氈,味同嚼蠟。
「你叫什麼?」他忽然開口。
叮!她手裡的湯匙應聲落人湯盤中。
「余、余渺渺……」
「把頭抬起來,看著我說話!」
她不敢不從。將一張慘白的死人臉抬起來,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遵從他的命令,即便如此,也只能做到用死魚眼看著他。
他的臉色好可怕,而且正在瞪著她。
上帝啊,看在我每個禮拜都有去教堂做禮拜的分上,請你賜一道閃電下來把我劈死,讓我下次死個痛快,不要在他面前遭受這種凌遲之苦吧,阿門。
「說吧!」她的合作令他的臉色微霽。
說會麼?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心裡在想什麼。這個女人的臉像沒有窗簾的窗戶,一目瞭然。
「隨便聊聊。」他再盛了一碗湯。
隨便聊聊應該聊些什麼?她的表情如是說。
「說說你自己。」
我?怎麼說?她的表情如是說。
砰!三秒鐘之內失去耐心的湯碗悍然重捶在桌面上,入木三分。
叮叮噹噹!余渺渺的筷子調羹碗盤亂作一團,倒的倒,傾的傾,掉的掉,逃的逃。扶了這個,丟了那個,撿了那個,又碰倒了這個,手忙腳亂,兵荒馬亂,水漫金山。薛燔冷眼旁觀著,剛剛冒出來的火氣奇跡般的居然熄了下去。他雙手環胸,看著她自己在那裡足足折騰了五分鐘,終於擺平了那些盤盤碗碗杯杯筷筷,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他新換的地毯又毀了。這個女人果然是他的災星。
但是,這一次,他居然沒有發火的慾望,相反,他居然還能挺平靜地看著她。她當然不敢抬頭看他,腦袋垂得快要擠進胸腔裡去了。
「你吃飽了?」他淡淡地哼了句。
她聲不敢吱,頭悄悄地點。
「泡茶。」
她立刻起身,手腳快快地去泡了杯茶奉上。
「捶背。」
她趕緊端了個矮凳,站在上面賣力馬殺雞。
「切水果。」
「開電視。」
「放洗澡水。」
「去遛狗。」
他動動嘴皮子,把她支使得像只陀螺滿天飛。她連吭也不敢吭一聲,——照做,被那只巨大的松獅犬拖著滿小區狂飆,差點斷氣。好不容易那只精力旺盛的狗終於累了,終於主動要求回家,她已經累得比那條狗還像狗,恨不能馬上倒地去死個痛快。可是,她還不能死,她還得把這隻狗送回那個惡煞男人處。想到還要去面對那個男人,她的頭皮就波濤洶湧地陣陣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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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剛舉起來,門就開了。惡煞男堵在門口,剛洗好澡,全身冒著蒸氣,頭髮上的水滴滴答答掉在她的頭頂士止,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
「回來了?」他的聲音不高,卻令余渺渺毛骨悚然,「有個問題想問你,麻煩你配合回答。」
他靠得不近,聲音也不大,表情也不凶,甚至是有溫柔的,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她的腿開始聽從本能的驅使,簌簌地打顫?
「請問,我和你是什麼關係?鄰居?朋友?還是,你在暗暗地愛慕著我?」
余渺渺的屁股應聲落地,心臟被那個單詞嚇得爆炸了。
「我說中了?」他蹲下來,照樣俯瞰她。淺淺的笑勾上了薄薄性感的唇角,如果不是眼底裡的冰寒,他足夠稱得上友善了。
余渺渺拚命搖頭,愛慕這個男人?天老爺,讓她死了先!
那抹笑在眼底的一片蕭殺裡格外刺骨冰寒。「如果產是,你旭何解釋今天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嗯?」
怎麼解釋?需要解釋嗎?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時間去分析她為什麼要做那些事情,只知道他叫她做什麼,她就趕快去做了。這個男人太強悍了,她只是下意識地服從強者的命令罷了。
「還是,因為你弄髒了我的地毯,所以心生愧疚,無論我吩咐你做什麼事情你都會無怨無悔地達成?」他好心地提供一個解釋。
余渺渺慌忙點頭,頭剛點到一半,瞥見他陰沉得像要下冰雹的臉,又立刻停止。好、好恐怖。相信他都可以聽見她吞口水的聲音。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欠我的,不僅只是下條地毯吧?」他笑得無害眾生,一口白森森的牙在她恐懼地聚焦成了一點的雙眼前晃動著。
余渺渺懷疑自己怎麼還能不昏過去。
「你給我進來!」偽裝的平靜終於土崩瓦解,他巨靈掌一探,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就將她拎進了屋,抖手丟在了沙發上,余渺渺只來得及驚叫了一小聲,泰山已經壓頂而來,將她壓得一口氣喘不上來,眼白一翻,差點昏厥過去。
他就在她鼻尖前一厘米處,噴著熔漿的鼻孔,千手觀音也解不開的眉結,白森森的牙齒,滿鼻子的男人氣息,滿眼的男人器官,在她的驚駭裡放大成了十萬倍的恐怖效果。
「我看,你還是用身體償債算了。」
他瞪著她,她也瞪著他。
「你以為這樣瞪著要強暴你的男人,他就會放過你了?還是你的膽子小到連反抗的膽量都沒有了?」他媽的,這個女人簡直是來挑釁他原本就不夠多的耐心,膽小如鼠唯唯諾諾逆來順受沒有原則沒有主見,害他一看到她火氣就會自動朝上飆,一直飆一直飆,飆到他腦門發熱火山爆發,拳頭癢癢得直想打她一頓。如果不是他從不打女人的話,看今天她下不下得了地!他不光是看到她就火大,連聽她講話都受不了,蚊子都比她的聲音大一倍,還是那句老話,這種女人是怎麼活到今天的?像她這種種類,是怎麼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人類社會裡生存下來的?現在他就要奪她清白了,她居然還能如此鎮定地,不,不是鎮定,是懦弱地不叫不反抗,正常女人早就應該叫得滿大樓的人都來看熱鬧了吧?
等一下——
他探手在她眼前晃動,一下,兩下,三下。
他奶奶的!他怒極而笑——她居然給他再度睜著眼暈過去了!
「你在幹什麼?」一個溫柔得快要滴出水的聲音在他背後敞開的大門處響起。
薛蟠回頭,臉上仍掛著那個怒氣沖沖的笑容。
門口站著個白衣如雪的天使,懷裡抱著一隻肥得肉疊肉通體漆黑的貓咪,如果他的眼睛沒有問題的話,這隻畜生應該就是神奇失蹤了一個禮拜、破壞他百萬傢俬、被他痛打了一頓、沙發上昏迷女子的那只寵物。唯一有點區別的是,一個禮拜前那只頑劣得人見人憎的惡魔貓現在溫順、乖巧地躺在天使的懷抱裡,渾身散發著一種與天使同樣純潔的光芒。
「你在幹什麼?」那個溫柔得快要滴出水來的聲音再度問。聲音的主人有著與聲音一般天使的臉龐,一張可以令男人跳樓令魔鬼懺悔的天使臉龐。如果這世上有可以稱之為完美事物的話,眼前就有一個。
天使勾起了抹淺淺的笑,為了那抹笑,成千上萬的男人可以拋頭顱灑熱血,而她卻只是那樣笑得又無心又無辜又單純又可愛地微微側著頭笑望著他,笑著道:「如果可以,可否把渺渺還給我,我找她有事。」
他花了半分鐘才從天使的光芒裡清醒過來,意識到她嘴裡的渺渺意指在他身下睜著眼正在昏迷不醒的女人。
他快速起身,忽然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雖然他的本意絲毫沒有要侵犯她的意思。
「她又昏迷了?」天使不知何時飄到了旁邊,美眉微皺地垂目瞅著死不瞑目的余渺渺。
又。看來天使和這個昏迷的人很熟。
天使揚起頭,清澈的美眸在他臉上兜轉了一圈,展開一個更加天使的笑容,向他伸出小手:「你好,你就是渺渺說的那個新鄰居吧?幸會,我是龍若水。」
天使的笑具有強烈的感染力,薛蟠不由地就伸出了手,在巨大的手掌和纖小雪白的手指即將碰觸的瞬間——「不——可——以——」
眼前一花,兩人之間瞬間多出了一堵牆,劈里啪啦一陣無影手過後,薛蟠的手背上多出了十幾個紅紅的手櫻
「小子!活得不耐煩了,我們龍家的人你也敢碰!」
「大哥,別跟他廢話,不管他有沒有真的欺負到了若水,先痛扁他一頓再說!」「這小子看起來皮粗肉厚的,打起來一定很舒服。」
「呵呵,就是,很久都沒有動拳頭了,今天我們也不要亮傢伙,肉搏就好,如何?」「我不參加,我討厭打架。」
「老二,你少假正經!」
「我們七個打一個嗎?」
「笑話,我們龍氏七傑七個打一個,傳出去不笑掉我們一世英名?」
「但是打群架比較有趣耶!」
自稱是龍氏七傑的七個男人當他是死人一樣在他面前碟碟不休地自說自話,討論要如何如何痛扁他,而且越爭越激烈,越爭越擺不平,索性就在原地動起了手腳來.頓時刀光劍影拳來腳往,把他的房間變成了武鬥秀現常
而薛蟠正巧也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別人都在他新買的沙發椅子餐桌上踩來踩去,在他新刷好的牆壁天花板上飛簷走壁蓋腳印,把他的花瓶檯燈落地燈打得七破八爛了,他自然不可能坐壁上觀。
「住手——!」
刀光劍影拳打腳踢飛簷走壁頓時全部停止了動作。
薛蟠的「住手」兩個字也堵在了喉嚨口,和那七個男人一樣訝然加啞然地看著站在窗口的天使女孩。
「你們再打,我就從這裡跳下去。」天使女孩含著天使的笑容說著溫柔似水但是卻令七個男人立刻收斂的句子,「跟人家道歉。立刻。」
下一秒鐘,薛蟠的金手已經被七個男人輪流反覆握過了數十遍,如果天底下有什麼言語能夠形容他在這一天裡所聽到的道歉的話,那麼不妨用滔滔長江水滾滾黃河流三千尺瀑布落九天吧!
「龍若野。」
「龍若渡。」
「龍若無。」
「龍若人。」
「龍若舟。」
「龍若自。」
「龍若橫。」
「他們是我哥哥。」龍若水笑著總結,「我們路過,順便上來看看渺渺。」薛蟠靈敏的耳朵接聽到從那七個男人中某個嘴裡發出的嘀咕:「誰要來看這個沒用的女人。」
「但是看來渺渺一時半會還沒法甦醒,所以可不可以讓我們在這裡打擾一會兒?等等,」天使秀眉微蹙,真真可以令男人心疼,,「你好像是那個——」認出來了。余渺渺的鄰居居然是個名人,很有名的男人。
他咧開笑臉,笑容裡有威脅。
龍若水也回以一笑,知道他的規矩,除非他願意露面的公開場所,碰到他最好當作不認識這個人。呵呵,近看本人,比屏幕上更加好看。渺渺艷福不淺,居然跟這個男人做鄰居。只可惜……瞅瞅昏迷的好友,龍若水收歎口氣。她好像一點都不享受耶。
〞咖啡?茶?」
「茶就好。」
除開他有名的臭脾氣容易使人心臟超負荷之外,他其實算是個挺有教養的男人。
「喂!喂喂!」薛蟠腳尖踢踢昏迷的余渺渺,「起來泡茶,有客人來了!」
倒!
呵呵。龍若水摸著鼻子笑,他們看來很熟喔!
余渺渺果然悠悠醒轉,口中長長歎了口氣,睜開眼睛,入目就是薛蟠的凶眉,驚喘一聲,她的眼白開始又開始朝天翻。「慢!」晴天霹靂一聲大喝。快!快得不能再快,正蹺腳雷熱鬧的龍氏七傑還未反應過來,嬌嬌小小的龍若水己經被一隻巨靈掌拎到了余渺渺鼻子前面。「看一眼!」他可不要新買的沙發上始終盤桓一個以半小時頻率昏倒的女人。「嗨!是我。」天使若水很配合地招招小手。
余渺渺定睛一看,一口氣轉了過來,不昏了,雙臂上伸,攔腰抱住了若水,像八爪吸盤,差點沒鑽進若水的肉裡去。「若水,你來救我了……」眼光一轉,瞥到龍氏七傑橫眉豎目0嗚……」眼白一翻,再度進人昏厥倒數十秒階段。
「你再給我昏過去看看!」晴天霹靂的暴吼聲中,若水的懷裡一空,余渺渺的左腳已經落人了巨人的大掌之中,腳朝上頭朝下,耐心超級差的男人忍無可忍地開始瘋狂振臂搖抖。「啊!哇啊啊啊一」
「你再敢給我昏過去試試看,試試看?!阿?來啊!來啊!敢再昏過去我就把你從窗戶丟出去!」
龍若水百分百相信這不是危言聳聽。這個男人一身蠻力,八十幾斤重的余渺渺在他的手裡就像小雞一隻,隨便拎,隨便搖,扔出窗戶簡直是太沒問題了。
余渺渺被他顛得披頭散髮頭暈腦脹,一陣陣的酸水膽汁朝下奔流,叫得淒厲無比,和著薛蟠沖天的咆哮,令龍家八兄妹都掩耳皺眉。
「兄弟們,保護若水,撤!」龍家大哥一聲令下,七傑迅速簇擁著妹妹離開噪聲污染源。
開玩笑,這麼暴力的場面怎麼可以來污染天使妹妹純潔的眼膜?那個女人是生是死,干他們屁事?全天下的女人都可以幫,就這個女人,幫她做什麼?早八百年就該死的人了,幫她做什麼?叫得再大聲點啊,最好把那個男人惹火了,直接從窗口扔下去,免得老是來麻煩他們可愛的小妹。哦,對了,這隻貓也要順便歸還,讓它和主子死在一起,黃泉路上也有個照應。
「喵——」被從天使舒服的胸部處拎出的肥貓慘叫著在空中飛啊飛,飛啊飛,吧唧!落在了最最不該落的地方上。
薛蟠的動作全盤凝固。
余渺渺得以逮到機會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想吐,好想吐,比暈了十天船還要難受。
她忙著收魂,沒空去看上頭發生的事情。
上方,戰況正激烈,如火如荼。
薛蟠正奮力和巴在他臉上死活不放的肥貓力扯,一隻手不夠,他鬆開鉗制余渺渺腳踝的手去扯肥貓的尾巴。
「哎喲!」余渺渺慘叫一聲,倒栽蔥種在他的腳底下。與此同時,他成功地將肥貓從他的臉上扯下來,隨著一聲慘叫,肥貓飛到了對面的牆壁上,隨即驚天動地的咆哮聲響起。
金星還在頭頂轉啊轉,余渺渺又被踢了一腳,像個球一樣咕嚕嚕滾出好遠。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頭在哪裡,她才發覺那聲咆哮加詛咒的主兒正滿屋地追打肥貓,肥貓被他追得只差沒飛簷走壁了。
藹—別過來!別過來!她眼睜睜看著肥貓朝她這裡彈射過來卻無力躲開,然後,烏雲罩頂,她抬眼,驚駭欲死的眼珠裡映出他凌空撲來的龐大身軀,一張猙獰的臉。
轟隆!
嗚——
窒息。
窒息的原因有很多。有他的體重,有胸腔裡被壓搾得蕩然無存的空氣,有他惡狠狠的血絲密佈近在咫尺的牛眼,有在他臉上肆意縱橫的貓爪,有他粗重噴灑的熱氣……太多太多了。「藹—救命藹—」
樓下,龍若水仰起頭笑盎然,燦若朝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16 10:56:08
第三章
余渺渺前腳踏進辦公室,定格。
十幾雙眉目齊齊看著她。描眉的、補粉的、塗口紅的、上胭脂的,動作全都凝滯。余渺渺的眉心滲出汗來。偷偷地咽口口水,偷偷走的腳後跟朝後挪動一毫米,再偷偷地轉了一度角。咚!一隻鉛筆砸過來,砸在她的腦門上。
咚咚!橡皮和直尺。
咚咚咚咚咚咚!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辦公文具猶如狂風暴雨般砸了過來,砸得余渺渺抱頭鼠竄哀嚎連連。
「不是讓你今天請假嗎?居然還敢跑過來?」
「你膽子不小嘛!居然敢公然跟我們作對!」
「人家也想麻雀變鳳凰呢!」
「就憑她?哼!也不照照鏡子!」
「也不知道公子是怎麼想的,這麼平庸的女人居然上可以進我們這個美女集中營,而且每次都還——」
「就是,想到就氣!這種人根本就是我們部門的污點,恥辱!」
沒錯。這就是余渺渺的悲哀之處。
她所屬的部門正是全公司最最美麗的秘書部。自然,裡頭除了女人之外,還是女人。這裡的女人,個個都是從新娘學校裡培育出來的精英,隨便一個都是當官太太貴婦人的料。琴棋書畫自然不談了,個個都能精通三門以上的語言,無論是品味還是交際,個個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如果你不瞭解楚氏企業秘書部的背景,你就不會理解為什麼那麼多美麗的女人肯委身在這裡做一個小小的秘書。楚氏企業秘書部,人稱飛上枝當鳳凰的搖籃。只要是圈內的人都知道,要找精品女人,楚氏企業秘書部是首眩只要進了這個秘書部,就等於已經上了嫁入豪門當貴婦人的候選名單了,這個已經是人盡皆知的秘密了。秘書部史上共用過一百二十七個秘書,其中有八十九人嫁入豪門,三十一人嫁給了精英,七人做了政界大佬的情婦,總之個個歸宿美滿,披金戴銀,榮華富貴。這麼輝煌的業績,怎能不讓每年楚氏秘書招聘會上人山人海?多少女人搶破了頭也要進這個部門。但是——就是這個但是,不但破壞了楚氏秘書部的傳統美名,而且還給眾病症女帶來了巨大的災難。
前年董事長的大公子上任公司總經理。如果楚公子不是長得那麼英俊迷人,眾位美女的心態還能比較平衡一點,但是,楚公子偏偏還就是長得英俊迷人修長挺拔風度翩翩,而且——還特別討厭美女。
這個說法其實沒有經過專業的考證,眾美女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是因為楚公子上任的第一天,就親自招了一個醜女進秘書部——這個醜女自然就是此刻還在抱頭鼠竄的余渺渺——爆出了公司創業四十二年來的最大冷門,秘書部連續一個禮拜人流如梭,都是來參觀的人潮,令秘書部的女人丟盡了顏面,外出吃飯都要包頭巾戴墨鏡。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秘書部的眾美女還能忍著氣過日子,但是——
楚公子居然把泡茶泡咖啡的任務派給了余渺渺。
泡茶泡咖啡耶!這可是秘書部最最崇高最最有價值的一份工作耶!
泡茶泡咖啡給楚公子和訪客,是在未來有可能成為金龜婿的男人面前亮相的最佳機會耶!居然給這個一無是處又膽小如鼠的女人搶走了,這口氣讓眾美女怎麼嚥得下去?
因為嚥不下這口氣,所以就把氣盡情地撒在這個污點上。如果這個污點爭氣點、厲害點也就算了,偏偏這個污點還真是怕事到了極點,令一干美女一天不欺負她好像還真對不起上蒼。各位也知道啦,一群女人要卯起勁來整人,那種滋味大概連地獄也難以來形容吧!
余渺渺第一天進公司起,公司裡的博彩攤就開擺了。最短的賭她一天就會逃跑。據說連楚公子也摻了一腳。事實如何無從考證。
可偏偏奇怪的是,這個女孩明明看上去柿子得要命,連清潔工阿姨都不把她放在眼底,但是兩年過去了,她居然還能安然無恙地佔據秘書部最靠門口的位置沒離開。兩年裡各位同仁親眼目睹她所受的折磨,就是最堅強的男人都早死一百回了,偏偏她像沒事人一樣,真是搞不懂她到底是太堅強了還是太遲鈍了。總之,她泡了兩年的咖啡和茶了,也沒見她把自己推銷出去,真令眾美女日日都有目睹她佔著茅坑不拉屎的痛恨感。後來美女們想出來個方法,一旦提前獲知有優良金龜婿來訪,就把余渺渺打發出去出外勤,或者一了百了地命令她請假在家,不許來上班,至於請假扣工資的事,自然不關她們的事情。因為今天有個超級優良的金龜婿要來,所以美女們昨天就已經關照余渺渺不許來上班,只是,她忘記了。所以活該被追打。
「總經理來了。」望風的一聲低喊。
裡頭打成一團的潑婦瞬間鳥散歸座,個個作嫻靜優雅淑女狀。
余渺渺忍痛回到座位上坐下來,她的桌山一般高的文件,把她整個人埋在了後頭,耳見鶯鶯燕燕嬌啼:「總經理早。」
「早。」楚公子的聲音一如往常輕柔迷人,「渺渺,咖啡,兩人。」
「是。」余渺渺垂眉順目低聲應道。幸好有文件擋著,否則此刻她必定已經被四面而來的怨恨目光刺得遍體鱗傷。
低眉順目將咖啡送進去,余渺渺垂頭告退,沒有注意到訪客直直地瞪著她的背影。「我以為你的秘書營都是美女。」訪客哼道,為那個女人居然連頭都沒有抬一下感到不滿。
楚公子笑笑,眼瞇瞇的,「但是這個的咖啡泡得最好,喝喝看。」
噠噠噠。余渺渺的手指在電腦上飛快地舞動。
「哇——好帥哦。」
「我願意用一年的壽命換他看我一眼。」
「聽說他的脾氣很不好哦!」
「有什麼關係嘛,男人要有點脾氣才有氣概。」
「你們猜猜他到底有多少身價?」
「CCDN的大公子,你說他的身價多少?無底洞啊!」
「今年他宣佈退隱的時候,我還哭了三天三夜呢!」
「就是!聽說好像是為了一個女人。」
「不可能!」
「我表哥跟著他拍過最後一部戲,知道所有的內幕。就是那個拍了一半當掉了的《紅樓夢》啦,千真萬確,他是為了一個女人退出影壇的。」
「唉,原來他也是那麼多情的人。」
「哇!我好想尖叫哦!」
唉。余渺渺偷偷地歎口氣。又來了。這種例會幾乎每天都會上演,她是已經習慣了,早就練就了在這麼嘈雜的環境下還能一個人飛快地處理著十幾個人的工作。她今天沒有識相地請假呆在家裡,而偏巧訪客又是那種幾乎快要絕種的帥哥金龜婿,這下她和她們的梁子結大了。一出楚公子辦公室她就垂頭躲避著怨恨目光,乖乖地識相地把美女們的工作接下來做,以期能減輕她們的怒氣。
正與文件奮戰得如火如荼,因為太心急如焚地要把事情做完,她都沒有注意到不知什麼時候四周靜了下來。
噠噠噠,噠噠噠。她的手指以每秒鐘十幾下的速度敲擊著鍵盤。
叩叩叩。噠噠噠。
叩叩叩。噠噠噠。
咦?她終於意識到了哪裡不對勁。因為太安靜,因為太凝重的氣氛,因為如芒刺在背的怨恨目光從四面八方而來。
手指在鍵盤上凝固。壓力,很大的壓力,很熟悉的壓力。她突然感覺到一種恐懼,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從腳底咻一下升到了頭頂。
她始終要抬頭的,雖然她很不想這麼做,只想做下只埋在文件山後頭的烏龜。
叩叩叩。那個聲音再度響起,帶著不耐煩的意味。
咬牙、握拳、猛抬頭。
乒鈴匡啷。余渺渺連人帶椅摔倒在地,手指纏繞到了電話線,電話線掃到了筆筒,筆筒撞到了花瓶,花瓶推倒了文件堆……乒乒乓乓稀里嘩啦,在她辦公桌方圓一米內像火山噴發一樣,白紙飛揚。
而,薛蟠,就在漫天的複印紙裡矗立,瞪著她。
「幹嗎?看見我像看見鬼一樣?」俊眉高聳地掛著不悅,他一手撐在桌面上,頎長的身體倚著桌子,微微探頭看她坐在地板上的狼狽樣,腦門上扣著個茶杯,正滴滴答答地朝下滴水。
「拿著。」
一串鑰匙叮叮噹噹飛過來,余渺渺下意識地接祝
「幫我遛狗,晚上我要晚點回去。」
「哦。」余渺渺傻傻地應了聲,眼睜睜看著他施施然離去。
烏雲罩頂。
抬頭,頭頂上圍了一圈陰霾的臉,嗜血的眼眸透露著熊熊殺機。
余渺渺忽然清醒過來,她的鄰居剛剛為她製造了一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誤會。
「你、你們不要誤會,聽我解釋藹—」
叮叮咚咚乒乒乓乓,文具拳頭胭脂口紅如同狂風暴雨撲頭而來,將可憐的余渺渺淹沒在暴力的浪濤中。
一個這麼優良的金龜婿居然認識秘書部的污點分子,而且還專門給了鑰匙,關係還熟到了幫他遛狗的程度,還特地交代了「晚上要晚點回去」,你說這對男女是什麼關係?鄰居,哼,騙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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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很晚,薛蟠回到家,門口橫陳一具女屍。
「喂!喂!」用腳尖挑挑女屍,沒有反應。他跨過她,找鑰匙開門。他一向沒有撿莫名其妙出現在他家門口的女人回家的憐憫心,所以她活該睡走廊的水泥地。
找了半天,沒有找到鑰匙,才想起來早上去拜訪楚公子,偶遇這個鄰居,順便把鑰匙給了她。蹲下來,不想浪費時間叫醒她,他直接搜身。
手指剛剛碰到衣服的料子,她突然就驚醒了。睜眼看見咫尺近的臉,她的腦袋立刻猛烈K上門板,痛得五官全部擠成了一團。
「幹嗎?看見我像看見鬼一樣?」他不悅地蹙起眉,她很配合地倒抽口冷氣。「鑰匙。」
發著抖的手立刻將鑰匙供奉到他的手掌裡。
「有事嗎?」他大發慈悲隨口問了句。
她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然後逃逸。
大手從後頭伸來,將她吊了回來,回來面對一雙微瞇的眼,心臟頓時超負荷,有氣上不來的窒息感。
他瞪夠了眼,將她朝房間裡一推,「給我泡杯咖啡。」
她立刻很聽話地摸進廚房,片刻後端出杯濃香四溢的咖啡。
他坐在沙發上,外套放在一旁,領帶在腳下,襯衫的扣子開了兩粒,懶洋洋的,卻又藏了股危險的壓迫力在看似隨意的姿態下。
「說吧!」他懶懶地道。
她在猶豫。他也不催她,等著她掙扎完。
終於,她鼓足了勇氣,從口袋裡摸出張紙,雙手平舉過頂呈現到他的眼皮底下,有如竇娥申冤只差沒有六月雪做背景渲染氣氛。
紙上寫著:我,薛蟠,和余渺渺,純屬鄰居關係,特此證明。
「這是什麼?」
「請、請簽字。」
「為什麼?」懶懶的眼微怒了起來,他又變成了危險的男人。
她不敢答,目光躲躲閃閃。
哼!不用她說,他也知道為什麼。因為他不該在眾人面前和她打招呼,因為他不該當眾把鑰匙交給她,因為他的緣故,她肯定又被那幫女人狠狠地修理過了。
早上在走廊裡,他靈敏的耳朵就已經聽到了三分騷動,然後從她腦袋上殘餘的紙屑,她端咖啡進來時手背上細細的抓痕,她在那昱的處境他不用分析也知道了十分。
楚公子不是笨蛋,在他眼皮底下發生的事情,怎麼可能逃得過他的眼睛,他裝聾作啞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他也沒有多少好奇心去瞭解,去多管閒事。他早上的舉動,純粹是順便,看到她了,順便叫她幫個忙罷了。 別人要怎麼想,他一向、從來都不去顧慮,這就是他的性格。
現在她居然要他來簽這種可笑的證明書,怎能不叫他動怒?只要他一動怒,他的耐心和脾氣就會超級的差。所以他長手一探,長腳一邁,余渺渺便被拎著丟出了門外,沒有順便把她的耳朵吼聾了算是客氣了。
砰一聲,他摔上門,氣沖沖踐踏著地板進浴室沖涼。
這個女人真他媽的有本事,讓他一看到就火大!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女人,這種、這種、這種……這種和他老媽像得一塌糊塗的女人!
他的遺傳百分百來自於老爸,半絲沒有老媽的分。
他的老爸和他一般威猛強勢脾氣暴躁,要生氣就狠狠地生氣,要發火就狠狠地發火,要罵人就把人罵得狗血淋頭,邏輯裡從來沒有「是我錯」這三個字的存在。偏偏,卻娶了個超級沒有個性沒有脾氣甚至膽子小得跟小雞一樣一吼就會掉眼淚有什麼不滿從來都不肯說出口只會默默地瞅著你掉眼淚的女人做老婆。在他人生最初的十六年裡,他這個做兒子的被那個做老媽的折磨得就快發瘋了,如果不是他老爸陪他一起受折磨的話,他已經進精神病院了。事隔十二年,居然噩夢重溫,你說,叫他怎能不抓狂?
冰涼的水沖啊沖,心頭的火焰還是熊熊不息,煩躁地關掉水龍頭,走出浴室,到冰箱裡取聽可樂,卻在看到滿冰箱的食物時怔祝
他從來不在家裡用餐,所以冰箱裡從來不囤積食物,除了飲料。誰幹的?
眼神陰沉下來,他轉身往洗衣房而去。那裡放了一疊他沒空去送洗的衣服,洗淨了,熨過了,整整齊齊乾乾淨淨地躺在那裡。
松獅狗在腳邊嗚嗚地用頭頂他的手,他順手揉揉,揉出一陣沐浴後的清香。誰幹的?
他已經有了答案。
霍然旋身,他大步踏過客廳,猛地拉開門,衝鋒陷陣的身形差點撞翻了門口的小人物。
她居然還沒有走,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敲門卻沒膽冒犯他,像抹孤魂野鬼般在門口無措地遊蕩。如果他不出來,她打算在那裡猶豫多久?
他瞪著她,她明顯地嚇壞了,卻不敢逃走。瞪啊瞪啊,一個念頭上了腦袋,他忽然不生氣了。
「我有個建議,你要不要聽聽?」
她有些猶豫有些害怕有些懷疑,但還是將頭點得很勤快。
「做我的女朋友如何?」
咚!她腳一軟,跪坐在地。
薛蟠咬牙。「又不是真的,你怕個什麼?」他冷冷怒道。
是!他是有私心沒錯!但是她居然嚇到腿軟……她有必要這麼賣力地讓他明白自己有多凶形惡相嗎?
「如何?」他沒耐心地逼近到她的鼻尖。余渺渺驚喘,朝後跌退,頭搖得差點沒掉下來。
要死了,做他的女朋友,她有十個心臟都不夠嚇。每天給他瞪一眼、吼一聲,她鐵定提早十年向閻王老爺報到。
她當然知道他的用意,當然知道他不是真要她做他的女朋友,他們之間的差距她清清楚楚,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但是,如果讓那些女人知道這個原本應該是鄰居的男人居然一夜成了她的男朋友,她不在一分鐘內給她們分屍才怪。
不行!不行!說什麼都不行!她不自覺地頻頻搖頭。
他的眼神那麼兇惡,死人都可以被他嚇活了。余渺渺黨得她就快被他用眼睛肢解了。「既然如此,哼哼!」他懶得肢解她,冷哼著起身。只是個一時興起的提議罷了!她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對他都沒什麼損失。
腳下一重,滯住了他的腳步。凶眉一垂,腳上多了兩隻手臂,彷彿螳臂當車一般不自量力。
他的臉皮微微抽動。
「那、那個證明……」在他的目光下她一如往日數次的交鋒般,無法組織出完整的句子而拚命吞口水,差點將自己溺死。
「你做夢去吧!」他抽腳踢開她,一張酷臉板得遺臭萬年,砰一聲用力甩上門。
余渺渺坐在地上,哀怨地與無情的門板對峙許久,終於絕望地起身回家。
一夜無眠,儘是被人圍毆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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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她頂著個熊貓眼,在電梯口偶遇薛蟠。他鼻孔朝天,看起來餘氣未消。電梯來了,他按住向下按鈕,余渺渺識相地快快溜進去,將已經夠渺小的身體縮在角落裡,恨不能就此憑空消失。
他立在對面,一種頂天立地的氣勢彷彿要撐滿整個電梯。
她頭也不敢抬,手腳不知往何處放才好,耳邊浮起他說「做我的女朋友如何?」臉驀然燒得通紅。
「叮!」電梯到了底樓,她落荒而逃。
余渺渺沒有成功地攜帶薛大公子的親筆證明信來上班,雖然眾美女壓根就不相信她這個平凡加膽小加沒個性到讓人不爽到牙癢癢的小人物有飛上薛公子這根大枝頭的能耐,但還是很有職業道德地將她狠狠地欺負了一頓,將一天的電腦作業全部丟給她去負擔,然後圍成一堆互秀新買的衣服新做的頭髮新塗的指甲油新釣到的凱子等等等等諸如此類,這是以飛上枝頭做鳳凰為終極目標的美女們每天必做的修行。
咚!有樣東西從天而降,砸到了她的腦袋,然後是另一樣,徹底地用香噴噴的氣味遮蔽了她向電腦屏幕前進的視線。
砸到她腦袋的是一塊精美的巧克力,而香噴噴的則是一束巨大的火紅玫瑰花,大咧咧地佔據了整個檯面。
壓力。熟悉的壓力。
恐懼如潮水襲來,四周鴉雀無聲。顫抖從鍵盤上凝滯的雙手上迅速向全身蔓延,到頭,到腳。咯咯,咯咯咯,是她的牙齒互相快速撞擊的聲音。
「喂。」懶洋洋的聲音如同在她頭上投下了一顆原子彈,她的心臟驀然緊縮,像被上帝的手猛地攥住,再一捏,一絞。
「啊!」她低呼,忽然痛得喘不過氣來。
「抬頭埃」聲音的主人是個超級沒有耐性的傢伙,這一點在余渺渺和她生命中的黑煞星初遇的那天就深切領會到了。由於她五秒鐘之內沒有回應他的要求,他開始用那捆巨大的玫瑰花拍她的腦袋,拍得殷紅的花救女紛揚揚,萬分淒艷。
她終於抬頭哀怨地迎上他的眼。他害她還不夠嗚?為什麼還不肯放過她?
薛蟠倚在桌上,表情有些不耐,將手裡砸人的花束朝她懷裡一丟,像完成了什麼任務一般拍拍手,便朝楚公子的辦公室走去。
等、等一下!她張口欲呼,卻在收攏的黑色的包圍圈裡哽住了。美女們正以前所未有的仇恨和陰狠緩緩地將她包圍。
「呃、你、你們聽我解釋……」余渺渺猶做最後的掙扎。
「還有什麼好說的!打藹—」
硝煙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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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做,到底是何用意?」總經理辦公室內,楚公子好奇地瞅著對面的男人,男人的耳朵正專注地傾聽著門外的動靜。
「追求她啊,你沒長眼睛嗎?」薛蟠不耐煩地道。
呵呵。是哦,正是因為長眼睛了,所以忍不住問這一句。他這是追求人的表情嗎?這麼臭的臉,好像有個軍團拿了大炮機槍頂在他背後要他去追求渺渺似的。況且,他才不信,這個男人會看上可憐的渺渺,他這種性格,能夠和渺渺說上三句話不發火已經算是奇跡了,追求?哼哼!
「我知道,你因為林黛玉的事情——」楚公子識相地在如狼似虎的狠瞪下閉上嘴。呵呵,他就是故意揭他的傷口,如何?他和林黛玉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內情,偏偏只有他自己還不能釋懷。
「走了!」薛大公子特地跑來,在他的秘書營裡投下一把火,讓他能幹的膽小秘書被眾人海 扁一頓後,拍拍屁股大咧咧地走人。這就是他的目的?楚公子只能苦笑。
洗手間的門無聲敞開,裡頭蹲著個男人,一臉的笑,笑得彷彿偷到了一窩雞的黃鼠狼,笑得彷彿一刻不笑就會死掉一樣。
楚公子將無聲的歎息悄悄融人嘴邊的咖啡杯裡。
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認識了薛家這兩兄弟。一個脾氣暴躁惟我獨尊到近乎橫行霸道無法無天,一個是天底下第一號將自身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爛人。這兩個男人居然還能受盡天底下女子的寵愛,真是沒天理啊沒天理!
「看夠了?」楚公子冷冷地下逐客令,「看夠了就走人!」
「楚大,」男人跳到了楚公子的背上,像只長臂猿一鏇盤在楚公子的脖子上,好諂媚地笑,「不要這樣啦,來——」
楚公子冷冷垂目,瞅著平攤在他鼻尖下的手掌,「幹嗎?」
「哈哈哈哈……」男人笑得差點斷氣,一邊拚命拍看楚公子的背,差點把他剛喝下去的咖啡打出來,「還裝?這麼多年的朋友了……那女孩的資料,借看一下。」
楚公子的回答是拎著他的衣領走到門口,開門、抬腳將薛二公子從總經理辦公窒裡踢出去。動作乾淨利落。眾目睽睽之下。
拍拍手,楚公子心情大好,回去辦公。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16 10:56:32
第四章
又有新的鄰居搬來了。
拜那個可怕的鄰居所賜,余渺渺終於也能認出點高級傢俱的牌子。那些堆在新鄰居門口待入庫的傢俱無一不是看起來就很令人心驚膽戰的昂貴物品。
余渺渺的腳有些抖。鑒於前車之鑒,她決定從今天開始就把肥貓鎖起來,雖然它自龍家之行後已經收斂許多。
低眉垂目,她小心翼翼地從如山傢俱的縫隙裡蹭過去,不知為何,她的心臟以一種不祥的節奏在狂跳。
「嗨——」
「喝!」
那個突如其來的聲音還帶著尾音上揚的柔媚,那種柔媚得要滴水的柔媚,因為太近太突然,卻令余渺渺大大地吃了一驚,失足跌倒在了那堆昂貴的傢俱堆裡,頓時驚起乒乒乓乓一片。
「你沒事吧?」那個聲音還是柔媚得絲毫沒有變色,即使是在看見雪白的沙發上留下了兩個黑色的鞋印,即使是在看見余渺渺雙腳朝天時露出了素色保守的小底褲。
余渺渺掙扎著將腦袋從一團奇怪的都是管子的東西裡拔出來,迎上一隻伸到了鼻子前面的手,那雙手好美,優雅、修長、乾淨、晶瑩,彷彿從來都沒有被污穢沾染過一般,也從來沒為生活操心過一般。那是雙養尊處優的手。
再將頭抬高一點,余渺渺看見了一張笑臉。一張笑得天地無害霹靂溫柔的笑臉。她忽然覺得睜不開眼睛,眼前出現了閃亮的光芒,她的臉紅了。
「你沒事吧?」那個柔媚得水靈靈的聲音再次耐心地問道?余渺渺不由傻傻地點頭。
「拉著我的手起來,好嗎?」
余渺渺傻傻地點頭,將手交了過去。好軟。這個男人有雙好軟好溫暖的手。余渺渺的心臟再度遭受來自天外的衛星撞擊。
呵呵,呵呵呵。男人拚命地忍笑,忍得腸子差點要和胃打成了死結。他這輩子還從未這麼虐待過自己的笑神經。這個女子實在是、實在是、哇哈哈哈——活寶!超級大活寶啊!他有多少年沒有碰到過這種時時刻將自己的情緒反應在臉上的瀕危動物了?嗯,大概有一千年吧!哇哈哈哈——
他最終還是沒能保持水波不興的境界,全身因為忍笑而微微地顫抖,引來余渺渺擔憂的眼神。
「你、你沒事吧?」也許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溫柔的男子,也許是站在他的面前她絲毫感覺不到受威脅的情緒,余渺渺終於斗膽付出了這輩子首次對陌生人的關心。
「我……」男人眼珠悄悄地一轉,「我、我有點冷。」
冷?這麼熱的天?余渺渺悄悄地瞄他,個子雖然高,喧是卻稍嫌單薄了點,由皙的皮膚,殷紅的唇……原來他的身體不好啊!一股同情油然襲上心頭。余渺渺不由伸手扶住他,雖然她的個頭只到他肩膀。
她在想些什麼全都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生平只有被人恨被人怕被人崇拜的男人還真從來沒有被人同情過,也難怪他會死命地背過頭去,不背過去怎麼行?他的嘴角都巴經咧到了耳朵邊上了。
「我扶你進去體息吧!」
「可是我的房子還沒有整理好……」
「那,如不嫌棄,請到我的房間……」
男人又是一陣忍不住的顫抖。正中下懷啊!他一邊顫抖一邊點頭,順勢將一半重量加到了身邊嬌小的人兒上面。呵呵!
「你在做什麼?」
喝!余渺渺火速將身體從新鄰居旁邊撤開,害得新鄰居差點重心一個不穩,踉蹌倒她。
心跳。不!確切點講是心虛啦!聽到那個聲音,她的心就條件反射地虛了起來,還會怦怦地狂跳,好像被人當場捉姦在床一樣。
悄眼瞟去,入目是張黑漆漆的怒臉。她頓時手足無措四肢發吹起來。
「我……」雖然解釋是沒有用的,但是她潛意識覺得自己有解釋的必要。
「我沒在問你。」黑漆漆的怒臉越過她,當她是透明人一般,直直釘在她身後的笑臉男子身上,「說。」
「我……」身後溫柔男子的聲音在顫抖,好像很害怕的樣子,令余渺渺不由得同情起他來。同是天涯淪落人。
「轟」一聲,他倒了下來,正好倒在了余渺渺的腳跟前,煞白的臉色。
「啊!」余渺渺驚跳,立刻蹲下來將他扶在懷裡,好像老母雞護雛一般,「你、你把他……」她結結巴巴,指責的話在薛蟠的怒目下破碎不堪。他、他的臉色好、好恐怖哦!比她以往所領教過的還要恐怖扛一萬倍,他好像是在狂怒了。
「薛濤!」
余渺渺摀住了耳朵,耳膜依然被那震天的怒吼凌虐得吱吱作響。懷裡一空,新鄰居已經落人了可怕鄰居的魔掌裡,而且正在經受著海盜船般恐怖的搖晃。
「你再給我裝!再給我裝!再給我裝裝看啊!說!嘛幹什麼來了?幹什麼來啊?」
新鄰居好像破碎的玩偶在他狂風暴雨般的怒濤裡起起伏伏,臉色蒼白得可怕。
余渺渺看著看著,心一點點擰了起來,越來越緊,有想嘔吐的感覺,腦袋一點點脹了起來,好似充血了一般……彷彿此刻在暴怒的狂獅手裡受折瘩的不是他而是她。
「注注住手!」
海盜船停了下來,暴風停了下來。在風眼裡,立著一個渺小的身影,雙手展開,呈保護狀動作,因為激動而劇烈地喘息著。
薛蟠的臉色只能用世界末日的陰霾來形容。
「你、你放開他。」她傾盡一生所有的勇氣勇敢地對抗他的地獄臉,顫抖的雙腳卻洩漏了她強抑的恐懼。他瞇起了眼,形成危險的繃縫,射出凌厲光芒。平日裡連和他正面講一句話都不敢的女人,此刻居然為了他手裡這個爛人……
垂目看見脖子還控制在他手裡嘴角卻笑得幾乎咧到後腦勺去了的男子,無名的怒火轟地再度燃燒,巨靈拳揚了起來,下一秒鐘,他的手臂上吊上了個沙袋。
熊熊怒目一斜,余渺渺那八十幾斤的重量對於打架專家的他來講根本就起不了任何制止作用,所以他隨手一揮就將她揮上天去親吻玉皇大帝的腳趾頭,呼嘯的巨拳再度砸了下去。
「哎喲!乖乖隆地咚,再不閃就要完蛋了。」剛才還在裝死的男子神奇復原,瞇瞇笑朝後下跳,輕鬆躲開了巨拳,雙臂一展架住了第二輪下來的拳頭雨,「好啦好啦,自家兄弟的,有必要這麼往死裡打嗎?」
薛蟠冷哼了聲,就是自家兄弟所以才要往死裡打。 過往二十八年同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弟弟相處的經驗總結就是:見到他在你身邊五尺範圍內出現,如果不想自己倒霉的話,就要先下手為強將他打死,否則到後來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腳一抬,薛濤躲閃不及,吃了一悶踹,頓時大叫一聲跌倒在地,眼看毫不留情的第二腳又要踹來,他慌忙大叫一聲:「大哥,你玩真的啊?」
「我從來就不跟你玩假的。」大腳毫不留情地踹了下去,薛濤忙不遴迭滾了開去。薛蟠打得興起,將薛濤從走廊東打到走廊西,從走廊西追到走廊東,煙塵滾滾,峰火四起。
而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余渺渺,已經完全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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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又是那個帶著柔媚上揚尾音的聲音,還有那張溫柔到如同春日裡滿天紛飛的落英的笑顏,余渺渺的臉紅了。
「可以進來嗎?」薛濤眼彎彎嘴彎彎,明知這個請求出自他的口,全天下沒有幾個女子能夠拒絕。
「啊!」余渺渺慌忙將門敞開,然後視線便落在了他杯裡的一團黑色東西上面,「肥貓!」
是的,是那只暴戾加頑劣加土天不搞破壞就會憔悴死去的肥貓,此刻正如此柔順如此乖巧如此舒適地蜷依在俊美男子的臂彎裡,享受著那修長優雅的手指的撫摸。
「它、它又跑到你那裡去了?」余渺渺紅著臉道。
這只生來只以拚死折磨人類為己任的惡魔肥貓,不知為何,在見到俊美的新鄰居第一眼起,便墜人了情網。
一見鍾情耶!
即便是余渺渺這種從來不知戀愛為何物的人,也清楚地看出了當時肥貓眼中嗶嘩直冒的紅心,然後魂魄隨那男人而去,蹣跚的腳步,迷離的眼神……再然後,差點被男子關門的動作夾成兩段。
「哎呀,對不起啊,你沒事吧?」當時,男子微微懊惱地捧起肥貓,用那雙桃花潭水深千尺的眼眸歉然地注視著肥貓,然後——肥貓流出了鼻血。
自此,肥貓便走上了不歸路。
對一個不是同類而且是男性的生物——肥貓自己忘記了,余渺渺可不會忘記自己養了三年的寵物,是只公貓。
但是在幾次軟弱而無效的勸阻下,余渺渺終於知道,愛情的力量是可怕的,可以超越種群超越性別。肥貓的決心如此堅定,即使明知它這生就不可能有什麼結果,余渺渺還是在背後為它祝福,不然還能怎樣?
「你看起來很憔悴。」薛濤喝著楚公子首席秘書泡的美茶,肥貓盤桓在他修長的腿上,咕嚕嚕地唱著情歌。
「是、是嗎?」余渺渺的聲音有些心虛。
「是啊,你看,黑眼圈這麼厲害,臉色也很黃,這樣不行哦,女孩子要懂得愛惜自己,否則可是得不到男人的心哦!」他湊得太近,氣息香香暖暖地吹拂在她的臉上,她有些臉紅地退了開去。
真容易害羞啊!薛濤不動聲色地笑著。有趣,有趣。他搬來只有三天,都不需要出動他手下的狗仔隊,光自己用眼睛看就摸清了所有狀況。
這個女孩,她怕大哥怕得要死掉了,如果讓她在入地獄和讓大哥追這兩者之問選擇,她情願選擇地獄。雖然大哥擺明了態度在追求她,為了某個不知名的原因,他還沒有推敲出來,反正那個原因也脫不了一個字:蠢。
沒錯,他這個脾氣暴躁得像豬頭的大哥,這輩子所做的事情,十之八九都可以用這個字來概括。雖然他好像長了一張很聰明很厲害的萬人迷的臉。啐!
「因為精神壓力太大的關係?」他問得雲淡風輕,垂目喝茶以掩飾眼底的笑意。
她訝然抬頭,眼底是被理解的感激。
薛濤猛地咳嗽幾聲,取出雪白手巾優雅地擦拭唇角。
「大哥又去楚公子那裡了?」
她點頭。不是又,是每天。
「他做了什麼?∵薛濤的臉不由湊近,丹鳳眼因急切而晶晶亮。
余渺渺愁眉苦臉地獻出兩張票。
「看——歌——劇?」薛濤差點就要引吭高歌了——那個聽國歌都會蝗到睡著的大哥?「你們兩個?」
「他沒說。」當時他酷酷地走進來,在刻意地吸引了全辦公室人的注視後(像只孔雀,至少余渺渺是這麼認為的),酷酷地將那兩張票子朝她桌子上一丟,酷酷地走進楚公子的辦公室。
專程來製造一種他們兩個關係暖昧的場面,專程來讓她被一室的女人圍毆一頓,已經成為他每日必散的功課。
最近她越來越懷疑那個男人的動機。
每天跑來,冷冰冰地丟下一份禮物,然後便窩到楚公子的房間裡,等她被修理完了,他便出來,冷冷地瞪她一眼,離去。即使愚鈍如她,也嗅出了不對勁的氣息。她肯定、肯定、肯定是哪裡得罪他了——
他在整她!絕對是!
她的精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折磨。每日都在提心吊膽、如坐針氈中煎熬度日,一聽到門口有什麼腳步聲經過就會以為是那瘟神來了而風吹草動心驚肉跳。再這樣下去她真懷疑自己還能支持多久。
而她都這樣被折磨著了,他的怒氣卻好似一日高過一日。難道他真的在為那日她拒絕他的提議而生氣?不不不,不可能,她算什麼,他怎可能會——
薛濤捧著腮,瞇瞇笑地看著她的臉一忽兒白一忽兒青一忽兒紅一忽兒黃,看得津津有味。原來人的心理鬥爭可以這麼坦率地演在臉上哦!
他忽然發覺這個女人和薛蟠在本質上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外表性情雖然看起來天差地別,但是一樣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這兩個人,有戲。
憑他二十五年看熱鬧的經驗直覺,他敢肯定,雖然目前的局勢還在迷霧中,但是發展必然令人期待。
一陣胸悶襲來。這種胸悶的感覺太熟悉了,每次有大熱鬧看的時候,他都能感覺到這種胸悶,因為太興奮的關係。
期待啊,呵呵——有動靜!
余渺渺還沒有從苦思冥想中清醒,人已經被薛濤拉到了門口。
有些不習慣地看著一身雪白衣裳的薛二少單膝跪在門畔,悄悄地開了一條縫隙朝外窺探,如此舉動被他做出來居然還帶有高貴優雅的氣質,真是人神共憤。
爭吵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進來。是兩個女子的聲音。
兩女在互相對罵了足足有五分鐘「你不要臉」「你才不要臉」之類的廢話之後,開始進入實質性的動手動腳階段。余渺渺發覺自己不知何時也湊到了門縫旁,朝外窺探。
哇,戰況激烈!妝也花了,發也亂了,衣也亂了,襪也抽絲了,還是沒有罷休的意思,反而越打越烈。原來,美女打架比潑婦打架更具有視覺震撼力!
「你覺得,」薛濤沉吟著,「會讓兩個女人如此不顧形象大打出手,什麼可能性比較大?」
「男人。」余渺渺脫口而出,在薛濤讚賞的目光下臉紅了。在這個男人面前,不知道為什麼,很多話出口都要比往日順暢。
而她還在臉紅,身子被股溫和的力道在後頭一推,人已經出了家門。咦?
「去勸架吧!」薛濤含笑的臉隱回門縫後。
咦咦?為、為什麼啊?她和這件事應該是沒有關係吧?
未待她細想,後面忽然又來了一股推力,她身不由己地就朝前衝了過去,正正巧巧衝到了硝煙的中心點。轟一聲,女人的尖叫聲四起,摔成了三人一堆。門縫裡,一根拖把飛快地縮了固去。
「嗨、嗨,兩位——」面對兩張逼近的臉,余渺渺笑得比哭難看。
「你是薛蟠的鄰居?」其中一個忽然道。
「是、是是。」余渺渺心下驚,不明白焦點怎麼轉移到了她的頭上。
「好!那你來說說看,我們兩個誰才有資格做他的女朋友?」-
啊?余渺渺的嘴巴可以塞進足球一隻。她、她只是他的鄰居罷了,又不是他的媽,決不決定誰才能做他的女朋友跟她有什麼關係?
「你說啊!說啊!」其中一個性子明顯急過另外一個半拍,拎起余渺渺的衣領開始搖晃。
咳咳咳,咳咳咳。余渺渺好想哭。
你不要以為用暴力就可以解決問題了。」另外一個暴喝了聲,拍開搖晃者的手,將余渺渺從窒息裡解脫出來。
「你說誰暴力?啊?」這一個不甘示弱吼了固去,頓時又打做了一團。
余渺渺乘機悄悄地從火藥圈裡龜爬出來。脾氣這凶暴,不用選了,個個都適合做那男人的女朋友。
敲著自家的門,余渺渺示意薛濤讓她進去。一隻修長白淨的手伸出來,在她發愣的腦門前停滯了半秒鐘,猛一推,骨碌碌,余渺渺又滾了回去,將二度再戰的兩全女子撞了開去。
「你——要——幹——什麼——白癡女人——」
余渺渺摀住了耳朵,腦袋因為撞到了牆壁和遭受兩邊同時的炮轟而嗡嗡作響。
「兩位小姐,」柔如春風拂面的聲音響起,將兩女猙獰舉止凝滯住,齊齊固頭看去,只見一風度翩翩美公子立於眼前,手裡抱著一隻黑漆漆的肥貓,正溫柔地笑著道:「萬事以和為貴,有什麼事大家好好說,何必動手動腳?如不嫌棄,何妨到寒舍坐坐,讓在下為兩位開解一番?」
方纔還潑辣得猶如母老虎的女子忽然溫馴了下來,臉上浮起淡淡紅暈,乖乖隨美公子而去。
余渺渺目瞪口呆地眼睜睜看著三個人魚貫而入——她的家。
為、為什麼?那是她的家耶!她才是主人耶!為什麼薛蟠的女朋友要跑到她的家裡去談判?要去也應該去薛濤的家,他是他的弟弟呀!況且逑種事情從頭到尾就應該和她沒有關係吧!她只是鄰居罷了!只是鄰居呀!可惜,事實既成,反對無效。
故事的經過說出來浪費口水寫出來浪費筆墨,無非就是男人太花心,同時和太多女人交往,導致女友窄路相逄,一路就扭打過來找當事人對質。
只有薛濤這種人才會像聽什麼秘聞一般聽得津津有味,頻頻點頭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看來林黛玉之事對大哥的打擊真的蠻大的,令大哥收斂了那麼多年的花花本性再度暴露無遺。
「可是……」故意停頓了下,將兩女的胃口品到了喉口,急切的臉也吊到了他面前,他卻悠悠地啜了口茶,手指輕撫著肥貓柔軟的皮毛,「據我趼知,薛蟠所鍾情的,應該是那個令他隱退的女子吧?」「不是已經結束了嗎?「「是嗎?」幽遠而富含深意的眸子輕忽忽地朝角落裡的余渺渺那裡一瞟,收回,但已足夠將兩女的目光吊過去了,「只是報章電台所說,不是嗎?」眼見面前的兩張臉開始染上狐疑,他笑得意味深長,「那女子究竟是誰,有誰知道?事實如何,又有准知道暱?」
「事實?」兩女低喃。
「為何——」拖長的尾調再度將兩女的神志拖回,「薛蟠他忽然搬出薛府,住到這裡?」
為什麼?
薛濤笑著,笑如天使,迷人的美目又朝余渺渺那裡一瞥「我開始也很納悶,現下——我有些明白了。」
幹、幹什麼?縮在牆角的余渺渺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意升上背脊。猛回頭,她看見兩個步步進逼的女子,猙獰的眼神正刺在她的臉上。 背後,薛濤笑瞇瞇地對她擺出個V字。
‥你、你同她們說了什麼?」她忽然有些醒悟,跳起來開始逃,一邊對著薛濤大叫。
薜濤聳肩,笑得無辜如冰雪純浩。「事實啊!」
眼見敵人越逼越近,解釋是無用的,也來不及了,她眼疾腳快,閃身躥進浴室,迅速將門反鎖。
「跟她們解釋清楚啊,薛濤!」余渺渺生平第一次這麼賣力地拔高嗓門大吼大叫,可惜,始作俑者已經退到了門口,搬了張凳子,熱茶在手,擺明了和她撇清立場,只想開開心心地看熱鬧。
兩隻暴怒的母老虎在撞門未遂後,開始將怒氣轉移,乒乒乓乓地一頓好砸,直到余渺渺用浴室裡的傳呼毛話通知了大樓的保安之後,才成功地將自己從浴室裡救出來。
看著滿屋狼籍,余渺渺欲哭無淚。
「生氣啦?」薛濤抱著肥貓跟在默默收拾東西的余渺渺後面轉來轉去,瞇瞇笑著,絲毫沒有罪惡感。
是。她是生氣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會生氣。但是,她的確是生氣了。但是,她又不知道如何表跡自己的氣憤,只是默默地收拾著東西,胸口氣悶不已,又找不到發洩的出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薛蟠出現在門口,看著滿室狼藉,眉心微鎖。眼前的場景在驚心動魄裡帶著絲詭異,特別是那個惟恐天下不亂的男人也在常
砰!一隻枕頭砸了過去,正中他的俊臉。枕頭滑落,滑落出一張震驚的臉。
而砸枕頭的人臉漲得紅通通,全身都在顫抖,淚花兒在眼眶裡兜兜轉,不知道是太過於激動還是太過於害怕了。沒錯,這人正是余渺渺。不要懷疑,人在憤怒納蚶候難免會做出平日裡根本不可能做出的事情,余渺渺現在正處於這種情緒之中。枕頭砸過去了,胸悶瞬鬩緩和,腦袋稍微冷靜了點,害怕也隨之而來。
他瞪著她,瞪了好長一段時間,臉色恐怖之極。
薛濤的掌心因興奮而開始冒汗,余渺渺的腳因害怕而開始發軟。
銳目忽然一掉,轉到了薛濤身上。「又是你!」他吼道。「不是我,是你自己。」薛濤笑嘻嘻地躲到余渺渺背推著余渺渺向前,「申訴啊,這麼好的機會可別放過。」申訴?借她十個豹子膽先!她生平第一次打人,打的還是生平所見最凶的男人,還有力氣逃就要三呼萬歲了,還申訴呢!
瞇縫裡的凶光從薛濤身上轉到余渺渺臉上。
「鳴——」余渺渺摀住臉,腳尖十趾用力,死死釘住地面,企圖救自己於與薛蟠的怒目越來越近的危境之中,但薛濤豈會輕易讓她得逞,硬是將她如推石碑般推到了薛蟠面前,木頭地板上留下十道深深爪痕。
「你給我滾回家去!」薛蟠絲毫不領他的情。
「不要!」余渺渺死死抓住轉身做勢欲去的薛濤,像抓著救命稻草一般。和這個盛怒中的夜叉單獨相處,讓她死了先啊!
看吧,薛濤對著薛蟠氣得歪斜的臉做鬼臉。不是我不走,是人家不讓我走哦!
「你做什麼?!女人!放手!」薛蟠被激得狂怒,用力拽住余渺渺的腰要將她從薛濤身邊扯離。
「不要不要不要!」余渺渺死命地巴住薛濤,好像一放手就會被拽進地獄一般,薛濤為了自保!不得不出手將自己固定在沙發上,可惜薛蟠的力道實在是大得可以。拖著兩人一沙發一路拖出了門口,直到沙發卡在門匡上了才阻止了他可怕的移山行動。
「放手!」薛蟠怒吼。
「不要!」余渺渺拼出了這生所有的力氣與勇氣和他對抗。
「哎喲哎喲!」薛濤假惺惺地申吟著,嘴巴笑得含不攏,「好痛啊!大哥,你不要這樣嘛,很難看耶!」
「你給我閉嘴!」薛蟠對著他吼過去,長腳一伸踹了過去,「放手!」
還好閃得快,否則腿骨鐵定被他踹斷。哼,放就放,你自己要求的哦!手一鬆——
轟隆!
三個人因為薛蟠的蠻力而倒飛了出去,在牆壁上摔成了一個巨無霸漢堡。薛蟠墊底,余渺渺做餡,薛濤封頂。
剛才在混亂中叫得最慘最原始的不是余渺渺,反而是薛蟠,好像被擊中了很厲害的地方似的。
「滾、滾開!」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被壓迫的最底層掙扎冒出來,同樣身為男人的薛濤立刻明白他被撞到哪裡了。
「渺渺,如果大哥被你撞成太監了,你可要負責哦!」
驚駭的抽氣聲如預期地從肉餡那層傳出來,薛濤心滿意足從漢堡包頂層跳下來,在暴龍還沒來得及蓄積力氣發飆之前,滑腳開溜,還不忘留下一串好不得意的嘻笑聲。
不、不要藹—余渺渺眼睜睜看薛濤棄她而去,手指在空氣中痙攣。
「你還要在上面坐多久啊?」
啊?余渺渺回神,方才發覺自己正曖昧無比地坐在男人最曖昧的部位上,而身底下男人的怒氣,即使不用回頭都可以感受那股洶湧澎湃。
「看什麼看?」
要死了,耳朵轟隆隆地響。一轉頭,看見飛快消失在門後頭的腦袋群,才發覺方纔那一幕不知便宜了多少免費看客。嗚——她還有什麼臉在這裡立足?
「想逃?」他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腳踝,不敢相信她居然明目張膽地從他眼皮底下逃走,在他還沒有允許她之前。
「嗚——」余渺渺死命巴住門框。
他一火大,手下一用力,就輕易地將她拽了起來。和他比力氣,哼,再等一億年吧!
嘖嘖嘖,教養呢?後天培養出來對女性的教養暱?如果這一幕讓老媽看見,他那個正和女孩子扭成一堆的大哥鐵定又要經受金剛經的洗腦。房間內,薛濤正和肥貓看著電視,屏幕上正在上演噴火暴龍大戰小白兔。嘻嘻,幸好有在走廊裡裝了探頭。哪天有機會,在大哥的房間裡也裝幾個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16 10:56:54
第五章
「渺渺。渺渺?」耐心的溫柔語氣在她頭頂盤旋了有好一會兒了,但是他的小秘書還是陷人自己的思緒裡!不可不自拔,一忽兒臉紅、一忽兒皺眉。
楚公子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對於她上班開小差,他完全可以理解。任誰被薛蟠那種大暴龍折磨了一個月之久,都會變戚神經玻
「喂!」明顯帶著不耐的聲音將余渺渺成功地從恍惚中驚醒,令楚公子有坐傷心。做了她兩年的上司,他的的聲音居然沒有那個才出現一個多月的男人來得管用。咦,他的小秘書這次怎麼沒有立刻腳尖一用力凳子朝後滑開兩丈遠,用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哀怨地對著那個男人:你又來做什麼?反而臉紅了,像只大番茄。
因為太反常了,不僅楚公子,在場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那個……」講話一向乾脆俐落的薛大少居然也遲疑了會。
狐疑的包圍圈悄悄收攏,瞪著余渺桫臉上可疑的紅暈。
「還痛嗎?」
還痛嗎?
看看余渺渺幾乎埋到了桌子底下去的大紅腦袋,頓時,曖昧的視線在室內爆炸開來。
「好、好很多了。」不行,好緊張,想到昨晚的事情,她就沒辦法抬頭面對那個男人。她居然、居然……哎呀!羞死人了。「你、你呢?」
連薛少也——僥倖存在的希望破裂,芳心碎了一地。
「不用你管!」他很拽地拒絕關心。
「但是,我把你——」她兩度重創他的要害,當時看他痛得撿色鐵青,真擔心他會從此不能人道。
「你給我閉嘴!」他怒喝地制止她。咚,丟下一隻盒子。走人。
這兩個入在打什麼啞謎呀?奇怪的話都不講完,給人留下許多遐思的餘地。而且,薛蟠離去的背影似乎有些可疑的踉蹌。
「這是什麼?」打掉余渺渺去拿盒子的手,一隻手從橫切入奪走薛蟠留下的盒子。
「好像是香精油。」
香精油啊!可以派很多用場,沐浴啊,熏香啊,還有,比較隱私的——「他給你這個做什麼?」郭艾美代表逼近到余渺渺的鼻尖上。
「按、按摩啊!」她的腳踝在昨天的戰役中被薛蟠拉得扭到了,現在還在作痛呢!
「按摩?」齊聲的尖叫說明她的回答立刻被扭曲了。
「不要臉!」
啊?「蕩婦!」
啊?
「你到底耍了什麼手段?」
啊?
「是不是給薛少下藥了7」
啊?
「不是下藥是什麼?就她這種姿色,薛少怎麼可能看得上她?」
「就是就是,沒想到她表面上看起來像那麼回事,骨子裡卻比下水道還骯髒!」
「居然敢爬到薛少的床上去了!」
轟!余渺渺被罵得混亂的腦袋終於被某句話炸醒了。爬到……的床上去!
「你、你們不要亂講……」
「喲,敢做還不敢承認,爛人!」
一干女子妒忌得兩眼血紅,纖纖玉指在余渺渺的腦門上指指點點推推搡搡,戳得余渺渺如同駕著草船去借箭的諸葛亮,插滿了。
「我沒有……」微弱的抗議再度湮沒在滾滾的浪潮之中。
秘書營外的走廓上迅速聚集了圍觀的人潮,將長達二十米的鋼化玻璃牆貼得水洩不通。楚公子卻不知去向,不來主持大局。
謠言隨著秘書營美女激動的情緒漸漸朝門口蔓延,眼見就要朝外擴散,繼而傳遍全公司。余渺渺突然膿液朝腦袋衝去,委屈、激動、恐懼,多種情緒在胸口翻騰,突然間化作了一股力直衝喉口,衝開始終壓抑著她聲道的那塊硬石——
「你們不要再胡說八道了!」
震耳欲聾的聲音以絕對性的力量壓住了嗡嗡的謠言四起,將所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到了站在辦公桌上的嬌小身影。漲紅的臉、顫抖的唇、緊握的拳頭、不是那個最最渺小的、人人可以任意搓扁捏圓、從來說話不會超過30分貝的余渺渺是誰?
片刻因為意外而產生的沉默之後,嗡嗡聲再度曲一個尖刻的聲音帶起:「喲,看看這麼不要臉的女人,居然還敢……」
「你給我閉嘴!」相同的音量,不變的氣勢,發言的人終於被嚇到了。站在桌上的余渺渺居高臨下,一塊橡皮砸了過來,正好砸在講話人的腦袋上。 被逼急了,狗也會跳牆。眾人心中不約而同浮現起這個念頭。眼前的女子,血紅的臉血紅的眼,分明已經進人了那種稱之為不顧一切的狀況中。
「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多嘴!不要說我和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就算有什麼,與你們又何干?男未婚女未嫁,我犯法了嗎?你們少一個個擺出自以為是的嘴臉!對!我是沒用,過去的兩年裡,無論你們如何欺負我,我都忍耐了下來,我努力地工作,希望能夠得到尊重,但是事實呢?事實只有令你們更加地變本加厲!為什麼?我始終在想這當中是不是出了什麼錯?今天我終於明白,對於你們這種人根本就不需要尊重,你們雖然長了張漂亮的臉龐,受過多年的高等教育,但是你們的心腸都是黑的,你們的腦袋都是草包,你們關心的只有你們自己,你們會做的只是每天聚在一起說入長短遭人是非,你們根本就不懂得關心體諒別人。我受夠了!你們!從今以後你們休想再注我為你們做任何事情!泡茶買雜誌送便當打文件加班,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是來做秘書的,不是來做你們這些毛毛蟲的傭人!」
她一口氣地喊完,氣喘吁吁,聲嘶力竭,牙齒在抖,嘴唇在抖,手在抖,腳在抖,但不是害怕,而是激動。她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這麼大聲地說過話,從來沒有指著別人的鼻尖罵過人,!從來沒有這麼淋漓暢快地將自己心底裡的想法發表出來,從來沒有一刻是為了自己舒服高興而活過。今天,她終於做了!這種感覺,真好!
嘩!一瓶墨水潑灑過來,潑在她的臉上。空墨水瓶握在郭艾美的手裡,她的臉上帶著輕蔑的笑。
「我從來都不知遭,像你這種只配給我擦鞋的傢伙居然這麼會講話。誰借你腿子了?我告訴你,烏龜到了哪裡還是烏龜!你要在這裡生存下去,就只有接受被我們欺負的命運,不要妄想會有什麼改變。」
凝滯的空氣。在場有上百號人,卻鴉雀無聲。
墨水滴滴答答,不斷落地。
余渺渺緩緩蹲下身,抄起桌上的墨水瓶。
「你,」郭艾美朝後退了一步,眼底有驚慌,「你不敢的。」
「是嗎?」余渺渺笑得好平靜,「我不敢嗎?」
手一揚,連瓶帶墨砸在郭艾美的寶姿連衣裙上,激起一片慘叫,她身邊的人避走不及,全都遭了無妄之災。
「你居然敢!」郭艾美咬牙切齒,面目猙獰,步步朝余渺渺進逼。
余渺渺從桌上跳下來,抹了把臉上的黑墨水。
看熱鬧的拚命朝前擠,鋼化玻璃牆出現裂縫。
整個秘書營陷人了前所未有的狂熱之中,十幾個女人扭打在一起,打得驚天動地,酣暢淋漓。閃光燈四起,拿著數碼攝影機的勇士在硝姻裡穿梭,真實地記錄下這些偉大珍貴的歷史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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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阻止嗎?」
在楚公子辦公室裡,面對閉路電視上的畫面,薛濤問道。
當他聞訊專程坐直升飛機趕來的時候,已經錯過了開場,頓足捶胸椎心泣血呼天搶地大鬧一通,直到楚公子答應把錄像帶拷貝一份送給他方才罷休。
「不。」楚公子搖頭,笑容在咖啡杯緣綻放,「這場戰役,我已經等待兩年了。」
薛濤瞅著他毫不掩飾的得意,不由為余渺渺掬上一捧同情淚。為什麼如此單純膽怯的女孩子身邊,不是狐狸,就是老虎?
「踹啊,左邊,渺渺,小心後面!哎呀!」激動萬分的薛二少手舞足蹈,對著巨幅大屏幕,出拳踢腿,彷彿身臨其境。
據後來行政辦公室統計,這次大戰的直接損失高達三十幾萬,能砸的全砸了!能摔的全摔了,能扔的也全都扔了,還不包括後來叫救護車送人上醫院就醫的費用。
當晚,余渺渺回到家裡,躺在床上,腦袋裡一片混亂,聽見有人按門鈴。門開處,赫然是引起這場騷亂的始祖。他瞅著她的臉,爪痕交錯縱橫,慘不忍睹,腦門上被人用油性筆畫了一堆符,臉頰腫了,眼睛黑了一輪,頭髮被修理得像狗啃……
「嗤!」笑聲從鼻息裡溢出,他摀住臉,「你白癡啊中在公司打群架,不怕被辭退?」儘管那語氣帶著濃濃的嘲弄,卻令她忽然鼻頭一酸,淚水潸然而下。這淚伢佛不只積攢了一整天,而是二十幾年了。
「白癡!」他敲了下她的頭,手插在褲袋裡,轉身離去。
在他的房間裡,薛濤趴在沙發背上對著進門的他笑。
「笑什麼?」他沒好生氣地瞪他一眼。
「你是故意的。」
他不想理他,坐下來看錄像。放演的正是楚氏秘書營史前大戰實況回顧。
「從頭到尾你都是故意的,認識你這麼多年?第一次看你這麼費心去導一齣戲,精彩啊精彩。」
煙灰缸丟過來一隻,嫌他太聒噪。
薛濤笑瞇瞇地住嘴。算了,看在他這個豬頭大哥這輩子惟一做過的善事分上,他就不想再糗他了。
至此真相大白。根本就沒有追求這回事,有的只是一個詭計;又或者是個試驗,試驗一個人忍耐的極限在哪裡。他利用了女人最原始的妒忌心,一逼再逼,將那個膽小的女孩子逼到走投無路,崩潰、爆發,然後自救。就這麼簡單,但卻有效。那麼委曲求全膽小怕事的性格,換作是他,他也只能想出這個法子來對付。
「我不明白的是你怎麼會這麼好心……」
「好心?」薛蟠冷笑,「我只是有些元聊,想找個人折磨折磨,她正好是個合適的對象罷了。〞
算了吧,多少女人排著隊等你薛大少來折磨,你甩過人家了嗎?薛濤但笑不語,嘻嘻地瞅著薛蟠,直到他惱羞成怒,一個老拳揮過去。
「你那表情是什麼意思?啊?給我收回去!收回去!」
薛濤偏頭閃過,一手架住巨靈拳,難得正經地收斂笑意,「我說大哥,你這種彆扭的性格是怎麼產生的?個頭大已經夠罪惡了,還怕人不知道你是惡人一個,每天拚命擺出張臭臉來拒人千里,活該到現在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全是你自己的錯,好女人全被你嚇跑了!」
「要你管!」
「我是不想管你,但是老媽不放心。」
「不要跟我提那個單詞。」薛蟠摀住耳朵。
「晚了,我已經跟老媽匯報過了。」薛濤笑瞇瞇,支頭瞅著他,一副令人恨得牙癢癢的痞相。
「薛——濤!我跟你不共戴天!」狂暴的怒吼在仁愛公寓上空盤旋,久久不散。
「好好好,不共戴天就不共戴天吧,但是,今天晚上老媽要你回去吃飯,帶上那個女孩。」
薛蟠瞪著他,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氣得背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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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兄弟倆吵得好凶,薛蟠的怒吼聲震得牆壁都在抖,等到余渺渺發覺的時候,她的人已經貼在牆壁上,手裡拿著個水杯,耳朵正湊在水杯上聽得聚精會神。
聽不真切,好像有打架的動靜。然後,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平靜。怎麼?難不成薛濤被打死了?
門鈴忽然大作,她應門慢了一拍,門上立刻傳來拳頭和腳肆虐門板的聲音。
門一開,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已經遭人劫持,粗暴地拖出大門,塞進電梯,一陣風捲到了底樓,腦袋還在暈頭轉向,轟一聲,車子已經快速啟動,還沒繫上安全帶的余渺渺一個前撲,腦袋結結實實撞上前方,在傷痕纍纍的腦袋上再添一道新痕。
車廂裡蔓延著恐怖氣壓,余渺渺識相地先觀察,再開口。 乖乖,這男人臉黑得像鍋底,兩眼赤紅,開車比成龍還拼,好像有滿腔的怒氣要藉著在這擁擠的車河裡驚險萬分地滑來扭去發洩出來。
她吞了吞口水,將身體向下降低,好想吐。為什麼沒有警察?他在驚險加超速加闖紅燈加違章搶道開車耶,為什麼居然沒有警察出面阻止?就放任他這樣一路飆車飆到了郊外,吱一聲,輪胎冒著姻地剎在一棟別墅門口。「哎喲。」她低叫了聲,措手不及再度前撲,這次撞到了下巴,整個牙床都在格格作響,好似要散架般。
沒有多餘的時間來緬懷她可憐的新傷,他已經打開車門,將她拖下車。只能用拖來形容,因為她的手臂就快要被他拽斷了。他自己在那裡熊熊地發怒,絲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余渺渺眼看這樣下去不行,當機立斷,將剩餘的一隻手死活巴在車窗上,終於將這個令人害怕而混亂的節奏停止下來。
「等、等一下!」她喘著氣,他也喘著氣,惡狠狠地瞪著她,令她畏縮地吞了口口水,「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
「去……」俊美的五官驀然在她眼前放大,嚇得她尖叫了聲,「見我媽!」他惡狠狠地吐息。
「為什麼?」她害怕得不顧一切用力抓住車窗。
「因為她要見你!」他吐出采的每個字都包著火藥,臉皮在抽搐。
「我不要!」今天在辦公室裡的那場驚天動地的打架過後,她發覺自己要拔出喉嚨來尖叫好像已經沒有往日那般困難。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他陰沉地道,再度來拔她的身體。這次她連腳都捲到了車子上面,身體成弓形,全力對抗暴力。
「我這個樣子怎麼能夠去見你的母親!」她大聲疾呼,希望能夠喚醒他的理智。今天是她這輩子形象最狼狽的一天,鼻青臉腫蓬頭垢面,身上還穿著家居服,腳上蹬著拖鞋,他居然就要這樣子拖她去見他的母親。不要說她和他根本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是作為路人甲,她都沒這個勇氣踏進他家一步。
「我管你是什麼樣子,她要見你,就讓她看個夠!」
「我不要我不要!」余渺渺眼淚汗水一齊揮灑,兩個人在車子前拉扯得不可開交。
一聲嗚咽忽然在旁響起,「薛、薛蟠,你居然和女孩子打架,媽媽是這麼教你的嗎?」那個嗚咽好淒慘好無奈好傷心地泣道。
纏繞在余渺渺腰上正在用力拔河的健臂突然變成了化石。「該死!」他忽然放手,余渺渺一個不察,摔了個平沙落雁屁股著地式,尾椎劇痛,半晌發不出聲來。
「你、你、你居然把人家女孩子的臉打得——」那個聲音的主人在看清了余桫渺慘不忍睹的臉之後,登時倒吸了一大口冷氣,渾身無力,必須找樣東西來支持。旁邊有人貢獻出手臂,赫然是趕來的薛濤。
「我沒有……不是我!你別給我想歪了!」薛蟠咆哮。但是他老媽以絕對懷疑的眼神擺明了就是已經想歪了。「隨便你怎麼想啦!」他氣得破罐子破摔,懶得再辯解,一把將余渺渺從地上拖起來,「好了,現在人你也看到了,我要回去了!」
「嗚——」他老媽立刻給他下大雨看,滂沱大雨。薛蟠邁出去的腳僵在了半空中,臉皮也僵住了。
「嗚嗚,我生了個撒旦,我對不起國家、對不起社會……」他老媽哭得打嗝,一隻手悄悄地在背後捏薛濤的肉。
薛濤立刻作孝子狀,「大哥,你就吃完飯再走吧!媽也好久都沒看到你了。」
薛蟠歎了好長好長一口氣,還是屈服了。他這輩子肆意妄為,從來沒人制得了他,除了眼前這個女人。打也不能打,罵也不能罵,連喉嚨稍微拔高點吼兩句都不行,就怕她那種哭起來雨打梨花的樣兒。「走吧!」他彎腰將余渺渺拉起來,眉間好大一個不情願的結。
「我、我還是回家……」
「你進去坐一會會死嗎?」他的聲音又凶了起來,余渺渺縮了縮脖子,決定明智點不要惹毛他。如果她知道這一進去,不是坐一會就能了事的話,她情願死也不會屈服於他的凶眉之下。
滿屋子的人,客人,參加酒會的客人。
薛蟠站在最前頭,如中流砥柱,在排山倒海湧來的問候聲中,立在那裡僵硬得有如化石,全身蓄積的怒氣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窒息了靠他最近的余渺渺。
「媽的!」他驀然轉身,一把攥住余渺渺陶手腕,「走!」
薛母一個眼色過去,五六個壯漢撲上來,抱腰的抱腰,拖腳的拖腳,鎖頸的鎖頸,即便如此,也經過了有近半分鐘的激烈搏鬥,方才制住了暴龍薛蟠。
「把少爺帶去換衣。」薛母一聲令下,一行人抬著薛蟠消失。薛母轉頭,換上一張好璀璨的笑臉,余渺渺不禁打了個寒戰。
「渺渺,來。」薛母親熱地挽住她的手臂,余渺渺敏銳地發覺她講話的方式和薛濤有驚人的相似之處,都有個柔媚的上揚的尾音。「我帶你去換件衣服,我這個兒子真是的,就是粗心大意,怎麼可以這個樣子就帶你來見我呢,我是不介意啦,但是我知道你會介意。沒關係,我有好多漂亮衣服可以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哦!還是女孩子好啊,嗚,人家好想要個女兒哦,可是生來生去都是兒子……」
男女主角退場,留下一堆看戲看得眼珠奪眶而出的客人。
「各位,敬請期待有望成為薛家長媳的女子。」薛濤拍拍手,招回眾人的魂魄,對於成為萬眾矚目的中心,他非常滿意,諸位如果有興趣,我可以回答一切相關問題。」
「轟——」洶湧人潮將他淹沒。
謠言,在靜謐的夏夜星空下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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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看他那樣,其實他很純情的啦!」薛母吃著抹茶雪糕,一邊用銀勺對著正臭著臉靠在壁爐上的薛蟠指指點點。他手裡拿著杯酒,對上來搭訕的女士愛理不理,反觀一旁的薛濤就有教養多了,笑臉相迎,不知醉死了多少少女心。
「就是那脾氣,從小到大都那麼彆扭,唉,沒辦法,遺傳的。」薛母撐著臉頰唉聲歎氣,近五十歲的人了,做出來的舉動卻像個小孩子。
兩個女人此刻正坐在角落裡,前方豎牌一塊:謝絕打擾。其實與其說是酒會,不如說是家族聚會。薛母一句「我兒媳今天上門,不參加就是不給我面子」就把所有人全招了來。薛蟠的媳婦耶!誰不想看?哪個女人這麼厲害,居然可以做薛家那尾暴龍的老婆?
等看到了,才知道果然厲害,看那女孩一臉的狼狽,就能猜想出來之前,這兩人之間發生了多麼激烈的戰爭。因了這個,許多還不服氣的女子打消了要競爭的念頭。 乖乖,不是九命貓,做得了那男人的老婆嗎?
「你這樣可以嗎?」薛濤湊在薛蟠耳邊嘀咕,「放她和老媽在一起,不怕老媽講些什麼可怕的東西給她聽?」
「要講就講,她又不是我什麼人。」薛蟠冷冷地瞥了跟過去,卻正好與她投過來的眼神相遇。看那眼神,果然是老媽講了他什麼壞話。哼,最討厭這種人家講什麼都信的女人了!
老媽真是俗氣,給她選了件粉紅色的禮服,那顏色穿在她身上,配上那張又是腫又是爪痕縱橫又是沒有擦乾淨的油性筆的筆跡的滑稽到極點的臉,真是難看死了。這種連挑衣服都沒有自己主見的女人,會是他的女人?這裡所有人的眼全被眼屎糊到了嗎?
又看!還看!再看!老媽的耳朵就差沒黏在她的耳朵上了。
「大哥,她一直在看你耶!」薛濤又湊過來嘀嘀咕咕,被他一掌推開,脖子差點斷掉。
「我要走了。」他放下酒杯朝門口走。
「她呢?你不帶她回去?」
「關我什麼事?」他回答得好絕情,「你也可以帶她回去。」我?我才不要,會被老媽分屍的e
老媽,大哥要落跑。薛濤遙遙地和薛母打暗號。
這個不孝子,給我攔住他!薛母比比劃劃。
遵命。
「渺渺,很高興和你見面,下次有空就來,自己來也行,我會想念你的,不來看我我會恨你喔……」
還沒搞清楚狀況的余渺渺已經被薛母邊亂七八糟地念著邊拖出了門口,薛家兩兄弟正在門外拉拉扯扯。說得文明點啦,事實是就差沒拳腳相加了。
「嗚……要走了連跟老媽打聲招呼都不肯,我生了個什麼兒子礙…」嗚咽聲再起,轉變如此之快,連余渺渺都忍不住側目。
背後一股推力襲來,穿著高跟鞋不穩的身體嘩一下衝出去,前方目標:薛蟠。
她看著薛蟠的動作好似要閃開,卻又硬生生頓住,堪堪將她接個正著。薛母在她背後綻開笑臉,乖兒子。
薛蟠在咬牙,咬得臉部抽筋。攥住余渺渺的手腕,忍聲道:「我走了!」拉著她,步子邁得叉大又快,可憐余渺渺跟在他後頭,只恨自己少生十條腿。
「好可憐。」薛濤挽住母親的手,嬉笑道,臉上卻絲毫沒有講這句話該有的表情。
一走出薛母的視線,薛蟠立刻甩開她的手,卻還幫她開了車門。她默默坐進去,差點被自己的裙擺絆了跤,他在後頭拉她一把。「謝謝。」她喃喃道謝,臉驀然通紅。
「啊!衣服要還給……」這才想起還穿著薛母借的衣服。
「難看死了,被你穿得像個小丑,扔了。」他斜來一眼,狠狠地發動車子。
那怎麼可以。想起薛母熱切的表情,她做不出來。「這、這是她的一番好意……」
「嗤!」他從牙縫裡進出冷笑,「只有你這個白癡會這麼認為。我警告你,不要以為她對你如何,我便要對你如何,今天是個意外。」話要先講在前面,女人莫名的幻想和可怕的自戀他早就領教夠了。雖然這個女人可能會是個例外!他一向都知道,她對他,除了害怕,再沒其他感情。是他的錯嗎?聳聳肩,他才不承認。但是她的啄米雞腦袋未免點得太爽快太迫不及待了吧,令他有些不爽。
微涼的夏日晚風從敞開的車窗吹進來。
這一天即將過去,僅是她知道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天。混亂、驚心動魄、荒唐、不真實,她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明天不知道會是怎樣。 關於秘書部打架的處理還沒有下來,她丟飯碗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但是她此刻卻絲毫不想去考慮那個,只想將此刻的好心情保持下去。
微風拂面,吹亂她的頭髮,她看著窗外飛掠的路燈,笑容浮上唇角,感覺有什麼蟄伏許久的東西正在甦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16 10:57:19
第六章
薛蟠微瞇起眼,目光被前方兩個人影吸引。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那一男一女應該就是他的弟弟和他的鄰居。如果不是太瞭解薛濤的話,他真要以為薛濤在追求余渺渺了。
兩人手裡都提著超市購物袋,他的松獅狗和那只肥貓在前頭咬來咬去追追打打,後頭兩個人說說笑笑,很是親熱。他們什麼時候走得那麼近了?他還從來沒有看見那女人那樣笑過,她在他面前,一向只有恐懼和癡呆兩種表情,原來她還會笑,而且笑起來……居然還能人目。那白癡女人不會是喜歡上薛濤了吧?
他冷笑了下,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她可真是活該倒霉了。
猛踩下油門,沒來由的不悅令他只想立刻將那兩個人拋到天邊去。
回到家裡,按照慣例他應該是會先洗個澡的,不知為何,他卻先去拿了瓶冰啤酒,坐在陽台上看晚霞。 冰箱裡那個女人自說自話替他買的食物已經吃完,雖然當時為此不滿過,但是幾次工作到深夜的時候,那些食物卻還是為他的胃做了貢獻。東西吃完了,他也沒去再填滿,晚上肚子餓了,情願餓著。有時候,一種習慣的養成,不會為了短時間內的改變而從此改變。他就是這麼頑固的男人。
有人開門進來。「好了,肥貓,不要再欺負鬆鬆了。鬆鬆,待會兒姐姐拿晚餐過來給你吃哦!」女人的聲音溫柔地在沒有開燈而豳喑的房間裡傳播!彷彿墨汁滴在宣紙上緩緩漾開的那種感覺。
他坐在陽台上,她沒有發覺。繼發覺她的笑容居然還能人目後,他再度發覺,原來她的聲音聽起來居然還能人耳,軟軟的,帶點天真的口吻。他從來沒有注意到,因為她在他面前從來都沒有正常地講過話。門輕輕關上。鬆鬆嗅到他的味道,跑了過來,濕濕的鼻子來拱他的手。他揉揉它的頭,揉出一股清香來。「你還挺好命的嘛!」他喃喃道。
他一直沒有向她收回鑰匙,也是因為這條狗。他回家的時間不定,對於寵物來說未免可憐了點。雖然他不喜歡隔壁的,但是卻會信任地將鑰匙交給她,他也真是個矛盾的男人。
那女人算是第二個擁有他房間鑰匙的女人了吧!只是擁有的意義不同。他瞇起了眼,因為想到某個人,他才忽然發覺,搬到這裡來後,已經很久沒有再想起那人了。
天邊,晚霞一點點燒盡,天暗了下來,他坐在那裡,吹著還帶有微微熱氣的風,感覺很久都沒有這麼平靜過了。
門口傳來動靜。「鬆鬆,鬆鬆,來吃飯了。」那個軟軟的聲音輕喚著。匍匐在他腳下的鬆鬆豎起耳朵,低吠了聲,跑出去。
她在和狗講話,真是白癡。啤酒喝完了,他揚手,咚,準確地投進紙簍裡。起身,他懶洋洋地走進房間,開了燈。
燈光將蹲在地上撫摸鬆鬆的女人驚起,笑容和血色迅速從她臉上消失,她跳起來,又是一副緊張的白癡樣。
「幹嗎?看見我像看見鬼一樣?」他懶懶地走過去,低頭瞅瞅鬆鬆的晚餐,比他中午吃的便當還精緻。
「我、我不知道你回來了。」
「我應該付你工錢,你把它照顧得很好。」他忽然道,「就按照每小時五十塊,每天兩小時算,一個月是……」他拿出票夾,數了一疊錢遞過去,「三千一百。」余渺渺目瞪口呆,「會、會不會太、太多了?」
「沒有人會嫌錢多。」他嘲笑地彎起嘴角,「拿著……幹什麼?」他瞪著她數出十張,將剩下的還給他。
「一、一千就很多了。」她被他的斷喝聲嚇了一跳,但是伸出來的手卻很堅強地沒有縮回去。
他冷冷地瞅著,不接,讓她的手懸到發酸,直到她意識到她需要一個理由來解釋自己的行為。
「我不想讓自己覺得,我的那份工作就和一個狗保姆的價值差那麼少。」她的聲音不是先前的軟軟,說明地在他面前很緊張。
他的臉色陰鬱,她只好自作主張把錢放在茶几上。
「渺渺,你好了沒有,我肚子好餓哦!」薛濤的聲音從隔壁傳過來。
「來了——」她回了聲,猶豫地瞅瞅他,「你、你吃過了嗎?如果……」
「吃過了。」略嫌粗暴的謊言脫口而出。
「那……再見。」
他瞪著她走出去,輕輕合上門,忽然有想深呼吸的慾望。
電話鈴在響,他不想接。 過了片刻,鈴聲湮滅,手機響起。號碼顯示是楚公子,他不想接,想了想,又接起來。
「喂。」
「有件事想讓你知道,有關公司對這次秘書營打群架作出的裁決。」
「我沒興趣。」
「事情因你而起,你不覺得自己多少應該關心一下嗎?」好啊,全天下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是他的傑作咯?
判決的結果是:秘書營全體記大過一次,扣全年獎金和一個月薪水。原本是應該當場全體辭退,但是楚公子以家醜不可外揚為由,力排眾議,方才保住眾美女的飯碗。
至少,那女人的飯碗保住了。害他還以為她這次丟工作丟定了的呢……
隔壁。
薛濤笑嘻嘻地聽渺渺將事情經過敘述完畢,笑嘻嘻地下了個結論:「他啊,以為你失業了,怕你沒錢花呢,那個大傻瓜!」
「是……嗎?」
「他其實心腸很好。」薛濤難得地為薛蟠說了句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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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晚飯的結果就是到了十二點鐘就餓得撐不住了。
他丟下筆,到廚房裡打開冰箱,除了啤酒和可樂,什麼都沒有。重重摔上門,他在客廳裡來回踱了幾圈,像只煩躁的狼。以往也有過半夜肚子餓了的經歷,都沒有今日這般煩躁。
想了想,他拿起票夾,走出家門。按了電梯鍵,他在電梯口徘徊了幾趟,腳跟一轉,又朝回走,一直走到805門口,按門鈴。
門鈴只響了兩下,門就開了。她出現在門口,穿著小碎花的睡衣,眼神清醒,應該是還沒睡的樣子。
「有、有事嗎?」看見他,她有些驚訝,有些慌亂。
「至少問一聲再開門,現在是半夜。」他的眉間微皺,有些嚴厲的樣子。
「哦。」她點頭。
「肚子餓了,煮點消夜給我吃。」
「阿啊,你、你進來吧!」她慌忙轉身去廚房張羅,「還有點雞湯,我炒蛋炒飯給你吃,可以嗎?」
「嗯。」他在沙發上坐下。
只有一間房間,所以臥室和客廳在一起,室內一目瞭然。房間雖小,收拾得很乾淨,很女孩子味。床上有個工具盒,一個做了一半的手袋改在旁邊。她剛才應該是在做手工。
端著雞湯和蛋炒飯出來,看見他正拿著那個手袋仔細端詳,臉刷地紅了,將托盤朝桌子上一放,慌忙跑過去搶過手袋,藏到背後,「只是、只是做著玩玩的……」幸好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消夜吸引過去,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自己的手腳。
他即使在大口大口吃著東西的時候,還是顯得很有教養,想來薛媽媽從小的家教一定很好,連他這麼野蠻性格的人都……
他啊,以為你失業了,怕你沒錢花呢,那個犬傻瓜!
薛濤的話驀然在耳邊響起,她為自己居然時刻將眼前這個男人定位在野蠻上頭而羞赧起來。靜靜想來,其實,他只是活得比常人更加隨心隨性罷了,覺得不高興、他就不高興,要生氣了就生氣的那種類型,這種性格是很容易被人誤解的。
其實他心腸很好。薛濤如此評價。弄不好真的是哦!他只是性格彆扭罷了,弄不好是個好人呢!
「笑什麼?」
「啊?」
她抬起頭,發覺他正皺著眉。原來她剛才竟然在他面前笑了,自己都不知道。
「你心情不錯嘛。」他把托盤一推,已經全部吃完了。
「還要不要?」她起身,被他一說,她才發覺現下心情真的很好。她對他說話的語氣如此輕鬆,是前所未有的,連他也注意到了,所以他的臉上起了狐疑。
「不要,飽了。」他立起身,渺渺跟在他後頭。打開門,他猶豫了下,轉過身,道:「那個……謝謝。」
她一愕,繼而揚起笑,那個他在車上看見的和薛濤在一起時一樣的笑容。原來她笑起來還真的挺入目的。
「嗯,晚安。」軟軟的聲音,和他在陽台上時聽見的一樣。
「晚安。」
肚子飽了,心情也愉快起來。薛蟠踏著輕鬆的步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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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聽見大哥回來的聲音。」在客廳裡逗弄肥貓的薛濤對著廚房的方向揚聲道。
過了片刻,廚房裡探出余渺渺的腦袋,紮著塊粉色的頭巾,身幣上同色的圍裙。「對不起,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我大哥好像回來了,你要不要過去請他一起來吃晚飯?」
咦?她臉紅了耶!為什麼要臉紅?昨天他睡得早,難道錯過了什麼好戲?不行,待會要把昨晚的走廊監視錄像帶翻出來看看。
那個番茄般的腦袋縮回了廚房裡。薛濤揚起笑,故意大聲道:「他啊,這麼大的人了,都不知道照顧自己,晚飯從來不認真吃,作息又不正常,唉唉,如果這樣下去的話,到中年的時候難保會得什麼胃潰瘍阿胃出血啊之類的毛箔…」
廚房裡炒菜的聲音靜了下來。
咦?只是試探試探罷了,沒想到還真的有戲耶!渺渺和大哥……光用想的,就足以令薛濤興奮得透不過氣來。
臉還紅著的女孩出現在廚房門口,「我、我去……問問看他……」
「好好好。」薛濤笑得合不攏嘴,待得余渺渺一出大門,立刻打電話:「喂,老媽嗎?是我啊,向您報告最新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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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的門外,余渺渺的指甲因為握拳過緊,正用力地蹂躪著自己的掌心。
不行,她實在是太緊張了。只是站在這個大門外,就已經心臟怦怦跳,腳在發軟。而這種緊張,似乎又與以往的不同。這種改變太微妙,微妙得令她心慌得想掉頭逃跑。雖然腦袋裡波濤洶湧,但是她的腳還是很頑強地定在了原地。深呼吸三回,她終於鼓足勇氣舉手敲門。
一敲。沒回應。
二敲。側耳細聽。
嘩,門猛然打開。
「啊!」她朝後狠狠跳開一大步,像只被踩痛了尾巴的兔子。
「幹嗎?」門內的人皺起了眉頭,這女人為什麼非得每次看見他都用這麼大幅度的動作來表達她被他嚇得有多厲害?
「你、你吃過晚……」
「還沒。」
「那、那要不要到……〞
「好。」
他回答得如此爽快,令余渺渺驚訝地抬頭,一不留神,被那張俊美的桃花臉電到,心臟頓時停擺。
「我換件衣服再過去。」
「好。」她慌忙將臉垂下,「那、那我先、先回去。」
他瞇起眼,看著她越過自家大門,朝薛濤的房間而去。
「站住!」
她猛一哆嗦,停住腳,有些膽戰地回身。老天,他的臉色怎麼那麼恐怖?和剛才判若兩人。「你,到他那裡去做什麼?」聲音也是陰沉的,預示著他此刻極為不爽的心情。
「在、在他那裡……吃晚飯,因為我的房間太協…」容不下三個人。最後一句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她眼睜睜地看著他摔上門。
他不會來了吧!拖著腳,她從薛濤面前飄過去,失魂落魄。他為什麼生氣了?前一刻還好好的,怎麼說翻臉就翻臉,連個理由都不給,讓她好……好心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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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余渺渺幾乎是用跳的彈下床,用沖的跑到門口,嘩地一下拉開門。門口一個高高的男人,皺皺的拽拽的臉,很傲慢地表情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我餓了。」她怔愣了兩秒鐘,笑意控也控制不住地氾濫出來。
「笑什麼?」他不悅地聳起眉峰。
「沒、沒什麼。」她轉身朝廚房走去,「培根炒飯好不好?」笑意還在嘴角,怎麼都壓不下去,從來不知道男人也是可以那麼孩子氣的,現在,在她的客廳裡就有一個。
叮咚,叮咚。
半夜三更的,她這裡倒是挺熱鬧的。薛蟠皺起眉,長腳一邁,先余渺渺一步打開了門。
「咦,大哥你在這裡啊?」穿著睡衣拖鞋的薛濤瞇瞇笑地朝裡探頭探腦。
「老媽有教你可以穿著睡衣到別人家裡拜訪嗎?」薛蟠板著臉,不動如山地堵在門口。
「哎呀,我和渺渺都這麼熟了,計較那麼多繁文縟節做什麼,是不是啊,渺渺?」他笑嘻嘻地向後面的渺渺打招呼,「我肚子餓了,可不可以來吃點消夜?」
薛蟠狠狠地瞪著他,「你給我可以一點!」
喲喲,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薛濤才不理他的臭臉,逕自闖進去,還大咧咧地坐到了余渺渺的床上,眼角瞥到暴龍暴凸的眼珠,心裡笑的要抽筋。順手拿起床上快完工的手袋。「渺渺,你的手袋越做越好了,有沒有興趣讓我幫你推薦個新工作,專門設計手袋哦!」
「我只是做著玩罷了。」她臉紅地端著培根炒蛋和酒釀小丸子出來。
「嘖嘖嘖,你對自己太沒信心了。」薛濤大搖特搖其頭,「你難道從來沒有考慮過換種生活方式嗎?例如換個工作?不如這樣吧,我來投資,讓你開家手袋店,專門賣你自己做的手袋?像萊溫斯基一樣,呵呵,她和克林頓鬧完了醜聞,在巴黎開了家手袋店,生意可好了!你也可以啊,只要你和這個男人鬧鬧緋聞,保證你一夜成名,開什麼店做什麼生意都沒問題。」湯匙直指對面的薛蟠,和一雙陰沉冒火的怒眸對抗,嘴裡還在煽風點火,「你不知道吧,像他這樣紅的男人,居然都沒有鬧過緋聞哦,可惜他還長了張桃花臉,嘖,真是浪費資源……」
咚!筷子丟過來,薛濤眼疾手快,我撥!哎呀,方向錯誤,居然撥到了一旁滿臉紅潮的余渺渺臉上,那臉紅的,都快滴血了。
「你皮又癢了是不是?」對面陰鬱臉的男人將關節扳得啪啪響,繞過桌子朝他進逼。
哎呀,好漢不吃眼前虧,薛濤跳起來,一閃閃到了余渺渺背後,將她整個人抱起來,嘻嘻笑著道:「渺渺救命啊!」用力一拋,將手中的女子朝薛蟠那方一扔,逃之夭夭去也。
渺渺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人已經被一雙強勁的手臂接了個正著,眼珠對上那張俊美的臉,她羞得雙手遮面,不敢與他對視,卻被他誤解成另外一種含義。
「你放心好了,我對你這種女人沒興趣。」他冷冷道,將她朝沙發上一丟,怒沖沖摔門而去,找薛濤的晦氣去也。
余渺渺怔怔地坐在沙發上,手慢慢從臉上滑落,露出一張血紅血紅的臉。按住胸口,那裡,一顆心正以一種令人心慌的節奏激烈地跳動,她手下用力,想要止住那心跳,卻只讓心跳的鼓動更加清晰地震動手掌。
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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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啊,從小就很任性。十三歲的時候他說要當演員,爸媽就讓他去拍戲;到了十五歲的時候,他說要去當模特,當了一年模特,他又說要拍戲,把經紀人氣得半死。二十歲的時候,他說想當導演,跑去念了四年導演,拍了幾年戲,己經闖出名氣來了,突然又宣佈退隱,跑去學什麼傢俱設計,真是吃不消他。都二十九歲了,突然放棄已經做了十幾年的事情,轉到一個截然不同的行業裡去,天底下有這麼任性的人嗎?一般人不都是在下個行當裡做熟了,輕易不會改變的嗎?不過那傢伙真是不值得人擔心,不管他想做什麼事情,最後都一定能夠做得很好,從小就這個樣子,加上爸媽又是採取放牛吃草的教育方式,他這輩子過得簡直是太順心了,從來沒有遇到任何挫折,林黛玉是他這輩子惟一的挫折紀錄。偷偷地告訴你哦,大哥以他保存了二十四年的童男之身與林黛玉的處女之軀結合,還以為能夠從此與她長相廝守,沒想到第二天眼睛一睜開,人家已經落跑了,連個甩他的理由都不屑給。不告訴你的話,你相信他是那種保守傳統類型的男人嗎?不是要討做老婆的,絕對不肯上床哦!偏偏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愛上的那個女人比他還要任性還要莫名其炒,做什麼事情比他還要不講道理,經常是一句『想做便做了,需要理由嗎』就可以把人打得落花流水,大哥就是慘敗在她的手上……還要再來一杯茶嗎?」
「啊?啊,好,謝謝。」余渺渺聽得神往,「他真的是為了她而退隱嗎?」
「有一部分原因啦,但是大部分原因我看是那傢伙自己厭倦了罷了。」
「後來呢?」
「後來他就搬到這裡來啦,碰到你,就開始追求你啦!」
余渺渺一陣手忙腳亂,差點把薛濤的寶貝茶具打碎。「你不要再開我玩笑了。」她苦笑道。
「是嗎?」薛濤的臉忽然逼近,「我倒是很期待你們兩個能有什麼結果呢!你不知道嗎?」他露齒一笑,帶點狡黠的意味,「老實交代吧,你其實是喜歡他的,是不是?」
她瞠視他,在那雙平日裡總是帶著笑鬧如今卻突然銳利起來的眼眸下無所遁形。垂下頭,她臉紅了。
呵呵,真老實。「不要不好意思啦,會喜歡那個男人的女人才是正常的。」
「我、我要走了。」
薛濤攔住她,「想不想和他談場戀愛?雖然我要事先提醒你,和那種人在一起是很辛苦的。但是我還是要問你,要不要?」他的臉上雖然帶笑,眼底卻是認真的。
「……」她說不出話來。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她從來不去奢望。從小到大,她就是這種小孩,很乖、很懂事、很聽話,即使是喜歡上的玩具,知道媽媽不可能會買給她,她也不會哭鬧去要,只將那玩具深深地埋在腦海裡,直到今天,她的腦子裡還有許多這樣的玩具。
那男人不是她能夠要得起的。即使是已經喜歡了,她也絕對不會伸手去爭齲明知不可能的事情,就不會去做,所以到今天,她還是一個這麼平凡的女子。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那個男人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應該是怕他的,他如此的意氣風發、如此的隨心所欲,和她簡直是天壤之別。就連看他一眼,都會被那種生活態度所刺痛。又也許,她潛意識裡是羨慕的,居然有人能夠這樣地生活,沒有任何包袱,只要自己高興就去做。不像她,時時都要在意別人的感受。
其實,她才是性格彆扭的女子,連自己內心的渴望都膽怯去擁有。她已經這樣子過了二十三年,難道還要再這樣下去?
「你想說什麼?」
「我……」
「不要跟我說什麼『像我這種人怎麼可能』之類的話,我不要聽。」薛濤把耳朵捂起來。
「我沒有自信。」余渺渺垂下頭。
薛濤笑了,笑得好開心。「那好,我們就來先把自信找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16 10:57:41
第七章
「什麼會讓女人感覺自信,請舉一百個例子。」余渺渺瞪著那張白紙,陷人癡呆的沉思。
「什麼會令女人感覺自信,隨便什麼都可以,事件,物體,行為……題材不限,自由發揮。」這是薛濤給她的第一份作業,完成期限:下班之前。否則,罰款一千元。
薛濤同她簽了份合同。厚厚一疊,沒等她看完,他就在邊上催啊催,看得久了點,就給你看一張泫然欲泣的臉:「渺渺,我們這麼熟了,我會坑你嗎?」
會。會!絕對會!血淋淋的事實就擺在面前!她就是太輕信他「那麼熟了不會坑你」而草草簽了那份合同,所以現在活該陷人泥潭不能自拔。
薛濤全權負責替她找自信,惟下的條件是她必須無條件服從他的安排,違抗一次,罰款一千。
這麼荒唐的合同她居然也簽得下手,給那個人知道了,肯定會凶眉一聳吼得她耳朵嗡嗡響:「你白癡啊!」
啊啊!又走神了!完蛋了完蛋了,只剩一個小時就要下班了,她連一條東東都沒有擠出來,藹—她死定了。
「你在幹嗎?」背後一隻手伸過來拿起令她焦躁得拔頭髮的根源,「什麼會令女人感覺自信……這是什麼?問卷調查嗎?」是郭艾美。「等一下,這張紙、這張紙是……喂,你們過來看看,這是不是環球形象策劃的信紙?」
呼啦,余渺渺四周迅速聚集一堆人潮,如同朝聖般瞻仰著郭艾美手裡的那張紙。
「好像……是耶!」過了片刻,才有人小心地下了結論。頓時,目光的焦距從那張紙轉到了余渺渺臉上。
呃,幹嗎?余渺渺下意識拿起鼠標墊擋在臉前。
轟,被淹沒。
「你居然能夠進環球做形象設計?」
「那個是每年只限一百位的名額耶!你有錢人家都不一定收,你是怎麼辦到的?」
「哇,居然是馬丁親自做指導耶!我的天啊,他可是專門做選美的形象策劃耶!再難看的女人到他手裡一包裝,都可以紅上天耶!」
「渺渺,幫幫忙,幫我弄個名額吧!」
「好狡詐哦,人家也要啦!」
喳喳喳,喳喳喳,就好像有一群激動的麻雀在耳朵邊上飛來飛去,余渺渺摀住耳朵,本來就痛的頭更加痛了。「說句話啊,渺渺!」七八雙手將她搖得焦距渙散。
「全都給我安靜!」郭艾美一聲大吼,「給個空間讓她說話!」
總算讓激動得差點腦充血的美女們稍微冷靜下來,但是個個看著她的眼神卻像隨時準備再度反撲的美洲豹,蠢蠢欲動。
「說吧。」郭艾美道。
「呃,那個……」吞了口口水,環顧熱力上升一千度的眼神,「不是我,是薛濤。」都是他弄的,她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居然把她弄進了家很有名的形象設計公司,她真的不知道啊!
「薛濤——」
尖叫聲四起,夾帶抽氣聲。十幾隻激動的手臂齊刷刷伸過來,余渺渺見勢不妙,起身想逃,可惜動作慢了點,被重重按回椅子上,一陣搖撼,天旋地轉。
「你居然認識他?你居然認識薛濤?怎麼認識的?說啊說啊說啊!」十幾張美麗的臉龐擠在她面前,擠得凶形惡狀。
「呃,他、他是我的鄰居。」
寂靜。空調風在一室沉默間迴旋。
「你到底是什麼人?」郭艾美鄭重、嚴肅地按住余渺渺肩膀,問。
「怎麼了?」
「你還問我怎麼了?」郭艾美爆發,開始大吼大叫,「薛蟠是你的鄰居,薛濤也是你的鄰居,你居然還問我怎麼了?我才要問你怎麼了?一個是CCDN的大公子,一個是環球形象策劃的大老闆,你居然還問我怎麼了?我的天啊!我要瘋掉了!」
「那又怎樣?」余渺渺小小聲地道。
「那又怎樣?」全體美女大合唱,聲浪直掀屋頂,「你再敢說一聲試試看?」人家妒忌得都要瘋了,這女人居然還敢問那又怎樣?太拽了,看了就想狠狠扁她一頓。
「近水樓台先得月你懂不懂啊?全天下有幾個女人像你這麼幸運,同時和兩個金龜婿做鄰居,你白癡啊!難道你對這兩個男人一點企圖都沒有嗎?你敢說沒有?你是不是女人啊?」
企圖?余渺渺臉紅了。她的確對其中一個有企圖。
「咦?真的有啊?」眾美女圍了上來,「哪一個啊?老實交代?否則給你好看。」
余渺渺自然是死活不招。¯「薛蟠?」眾美女也不會善罷甘休。
臉紅以對,不語。
「薛濤?」
「才不是!」
「啊哈!原來是薛蟠啊!」
「你沒指望的啦,說是薛濤還有點可能。」
「就是!」
「也難講哦,如果她學習形象設計課程的話……」
「要不要打賭?」
「好啊!誰怕誰?我賭一千塊她不可能。」
「我也是,一千塊,不可能。」
「一個一個來。」
「渺渺,你給我爭氣點,我押了兩千塊賭你蠃,你要是輸了我給你好看!」郭艾美衝過來搖她,「問卷拿來,我幫你做。」
在她無力反對的情況下,她未來的幸福己經成為了公司博彩攤的新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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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邊,」修長的手指拎著那份問卷,輕輕地晃啊晃啊,美好的唇形上浮著柔媚的淺笑,漂亮的黑眼珠帶笑瞅著面前好像考試作弊被老師抓包的女孩,好溫柔好溫柔地問道,「有哪一條是你自己寫的?」
冷汗從余渺渺的額頭滑下。
「這樣可不好哦!」溫柔的聲音好溫柔地說道,「你違反了規定,我要罰你錢哦!」修長的手取出一本金色小本子,「一千元一次。你沒什麼話說嗎?」漂亮的眼一掀,眼底有忍俊不禁,「沒有?那我可記了。」
「那個,」余渺渺怯怯地指指他那張問卷,「我重新做,不要罰錢好不好?」
「不必了。既然你覺得讓別人代你做也沒有問題,那麼當我們執行起來的時候,也應該沒有問題,是不是?」薛濤捧著臉在她鼻子前面笑啊笑的,笑得她冷汗淋漓,「為什麼一條都寫不出來?至少寫一條:和薛蟠約會一次。和那麼受歡迎的男人約會難道不能讓你產生點自信嗎?」
她愧對他,連頭都不敢抬。
「其實這些回答還是滿精彩的,你自己看過了嗎?」余渺渺點頭。
「那麼,有什麼想法?」
想法?
「沒有?」薛濤惋惜地搖頭,「你都沒有發覺少了最重要的一條嗎?」他故意停頓片刻讓她去思考,看得出她在努力了,但是……「算了,慢慢想,來日方長。」他寬容地揉揉她的頭髮,像撫摸乖乖的貓咪一般。
「你們在幹什麼?」薛蟠出現在門口,看見兩個幾乎靠在一起的人。
「聊天啊!」薛濤笑得很純潔,「渺渺說她喜歡上一個男人了,但是又沒有自信,所以我在幫她建立自信呀!」
呀!他怎麼可以說出來呢?余渺渺的臉垂得只差沒有折斷自己的脖子,卻還是能夠敏銳地感覺到有道強勁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幾乎要跳出喉口了。
她聽見他哼了聲,「你打算讓她去倒追嗎?算了吧,就她,地球都毀滅了她也開不了口。」
「不要小看戀愛中的女人的潛力哦!大哥,看在你白吃人家那麼多頓晚飯消夜的分上,你也應該盡點力吧?」
「我能做什麼?」他坐了下來,長長的腳從對面舒展到了她的視線範圍內,懶懶的舉動,懶懶的聲音。
「先答應,到時候會要你出力的。」
「喂!」一根手指忽然將她的下巴頂了起來,對上雙有些不爽的眼珠,「我們在說你的事情,你不會是聾了吧?要我幫忙的話,就說一聲出來聽聽,說啊!」
她張開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的臉就在那麼近的地方,她的心臟沒有罷工已經是奇跡了,哪裡還講得出一個字來?被他碰觸到的地方驚人的敏感,彷彿熾熱的鐵塊在那上面燙下烙印,即使再過多久都不會忘記。她的臉一定紅了,因為從他的眼底看見了怪異的神色。
「真受不了你,喜歡就喜歡了,還要先做信心建設,麻不麻煩啊你,直接表白不就行了,馬上就可以知道答案,何必浪費那麼多時間讓自己去惴惴不安,真不乾脆!」他放開手,在接觸過的肌膚上留下空蕩蕩的虛無,「我肚子餓了,我要吃飯。」
「你豬啊你,就知道吃,像你神經這樣大條的人還真是幸福啊!」薛濤的笑容很毒。薛蟠的回答是一腳踹過去。一言不合,打了再說。
「我……」澀澀的聲音,出自緊迫的喉口。
正打得乒乒乓乓的兩個人,誰都沒有聽見那個微弱的聲音。
「我喜歡你。」
砰!薛蟠一個過肩摔將薛濤摔在地上,薛濤順勢腳下抬蹬在薛蟠的肚子上,兩敗俱傷,雙雙坐倒在地。
「我好像聽見什麼?」薛蟠看著薛濤。薛濤聳肩。
「喂,你剛才有說話嗎?」薛蟠轉頭向她。她的回答是飛一般消失在廚房裡。
「她吃錯藥了?」他臉色有些難看。
所以說你是笨蛋,還不承認。薛濤心底嘀咕著,白了他一眼。這種話怎麼讓人家說兩遍?一遍出口已經是極限了。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薛蟠大吼大叫。
薛濤不理他。吵死了,人家在思考問題呢!
說不定,這個笨蛋還是她的良藥也難講哦!他不經意的一兩句話居然讓她……何不試試看?
起身到廚房把鴕鳥拖出來。
「大哥,借你的表情用用。渺渺,你看著大哥的臉,說『我喜歡你』。喂!」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逃逸的女子,「只是練習罷了,不要那麼緊張啊!如果你都能對著這張桃花臉說出鄧句語,天底下還有什麼男人你不敢去面對?」「你什麼意思?」薛蟠的長腳忍不住癢癢地踹過來,「無聊,我要走了!」
「喂,大哥,你不會是不好意思了吧?」
身形頓住,他霍然轉身,笑得怒氣沖沖,「我會不好意思?我會不好意思?!你再敢說一遍看看。來就來啊,誰怕誰!」
「渺渺,一千塊哦!不說的話……」金色的小本本現出來,在她面前搖啊遙
他就在眼前,凶眉聳著,嘴唇抿著,目光灼灼逼人,那麼近,不行了,她好像要暈過去了,胸曰痛得無法自已。要對他說出那四個字,天啊,光用想的就透不過氣來了……只是練習罷了,只是練習……就算是練習,就算他一點都不知道她的心事,她還是不行,她沒辦法對著他用練習的心態說出那四個字,因為,她是真的喜歡他啊!
「說啊!」他不耐煩了。
「說埃」薛濤瞇瞇笑地晃著金色小本本。
她搖頭。不要,她不要用這種心態對他說出那種話,讓他以為她只是在練習罷了,不要。這種話不是用來練習的,是真心真意要奉獻給喜歡的男人。
「喂,是她不要說,不關我的事。」薛蟠得意洋洋。「你這麼凶的臉,她敢說才怪。要不,渺渺,你看著我練習,我也長得不差,是不是?而且還很和善……」
「噁心。」薛蟠在旁冷哼。
「不然你就來教她啊!」
「教就教!了不起啊!喂,你過來!」強勁的手握住她的手,令她的心跳漏掉十幾拍,他在沙發上坐下,「看著我。」那種霸道的命令式的口吻令她不敢不從。他坐在那裡,一手撐著頭,那種姿態有些隨意、有些懶散,而那直視她的目光,銳利得令人心亂。「說吧,我在聽,想說多少遍都沒有關係。」
她張嘴,發不出聲音。
「薛濤,你離開。」
「咦?」為什麼,人家想看啊!接收到那道威脅的凶光,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挪出去。算了算了,雖然有些可惜,但是他在場的話,渺渺可能真的說不出來。那男人雖然大條,有時候還真是細心得令人吃驚。
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他不語地瞅著她,帶著種她所不明瞭但是卻令她緊張到指尖冰涼的情緒瞅著她。那麼緊迫,甚至是專注的,一直看到她想逃,因為心好痛。從來不知道,被他這樣注視著,居然會那麼痛,好像會裂開似的。
「我是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我只想問一句,你喜歡的那個人,是我嗎?」
她驚跳,血色迅速湮滅,像個蒼白的鬼。
暗色的光彩在他的黑眸裡一閃而逝,他的嘴角抿起,在那張俊美的臉龐上刻劃出嚴厲的線條。
「一個連我喜歡你都不敢講印女人,你覺得有資格來喜歡我嗎?一個連眼睛都不敢跟我接觸的女人,我憑什麼要接受你?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最直接的方式不是要讓對方知道嗎?如杲連讓對方知道的勇氣都沒有,還談什麼發展?我最討厭你這種做什麼事都躲躲藏藏的女人了,你還沒有累死之前我就已經被你累死了。我的話講得夠明白了吧?」
是的,是夠明白了,而且也夠殘酷。但是,奇怪的是,她居然感覺不到心痛。 被喜歡的人毫不留情地說成這樣了,她居然一點都不感到心痛。
她早就習慣他是這種人這個事實,嘴巴很壞,心裡的想法再傷人都會毫不猶豫朝外講,但是卻往往都是狠狠地講到了對方的傷口上去。她的確是這樣的女人,他也早就知道,但是他從來都沒有對此置過一辭,因為以前他和她沒有任何關係,除了鄰居這層關係外,他們算什麼?和陌路人沒差別。他懶得和她廢話。他就是這種男人。
但是今天他卻講了,惡狠狠、毫不留情地講了,雖然他的表情很殘忍,話語很殘忍,眼神很殘忍,但是,為什麼他要講出來呢?難道,意味著他和她再也不是陌路人?
她已經漸漸能夠瞭解這個男人,他只是態度很差罷了,對於真正想關心的人,他所做的都不是以傷害對方為出發點,甚至,他是在保護著她的,用他獨有的方式。 過往的日子裡,他其實為她做了許多,但是不細心去想,根本就覺察不到。他就是這種男人。
他今天講出這番話來,是因為他知道了她的心意,雖然她掩飾得很努力,但是卻逃不過他的敏銳。如果他對她絲毫沒有感覺,他根本就不會多廢話一句,像對待其他的女人一般,但是他說了,是不是代表,他對她其實是特別的?
她很想這麼說服自己,但是卻又畏縮了,像她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與他相配?在他的面前,她始終有自卑感。不是因為他的名望、他的家世,令她會感到自卑的是他的性格,他那種隨心所欲生活的性格。他是那麼強悍,而她卻是那麼渺校
一開始,她害怕他,因為他太強悍;後來,她發覺自己居然在羨慕他,因為他用一種她永遠不可能達到的態度生活著;再後來,她發覺,她對他的感情已經沒有辦法保持在單純的羨慕上,而是喜歡了。因為自己沒有的,所以才會喜歡,只要是人,都會有這種互補的心態。
她也不希望自己會喜歡上這樣的男人,對於渺小的她而言,無疑是自找痛苦。但是,如果不去喜歡他,她可能從此就會這麼沉溺在渺小的世界裡,一輩子這樣下去;也可能到哪一天,她再無法忍受,而提早結束自己的生命。尋死的念頭其實在很早就曾經有過,因為她不是能夠承受太大壓力的人,如果不是她當時沒有尋死的勇氣的話……「你怎麼了?」
近在耳畔的聲音隱藏著擔憂,她猛然發覺,自己竟然淚流滿面。一抬眼,看見他眼底的擔憂。暖暖的熱流從心頭淌過,從來不知道,感動居然是有溫度的,而且還是那麼舒服的溫度。
「我話先說在前面。」他的視線轉開,臉臭臭的,剛才那一閃而過的擔憂消失在宇宙裡,他又恢復成那個口氣惡劣的男人,「即使你做我的女朋友,我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咦?他、他在說什麼呀?
「我不會因為你而改變自己,你最好有這個心理準備,到時候不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聽見了沒有?」他的表情好彆扭,口氣也好彆扭,好像這番話說出來簡直要了他的命一般。
「你、你可不可以捏我一下?」她把臉湊上前去。
「幹什麼?」
「我不是在做夢吧?」
「神經病,走了,讓你自己清醒清醒。」
「啊!」她努力追趕他的長腳步伐,「等、等一下……」
砰!大門在她鼻尖前摔上,將未出口的「謝謝」湮沒。
她傻笑,忍也忍不住,就那樣對著扇門傻笑,胸口有股癢癢的、悶悶的、麻麻的衝動在氾濫,令她好想大喊大叫,甚至迎風狂奔,做一些她以前從來連想都不敢想的瘋狂的事情。那是喜悅在不斷溢出來,從來不知道,原來太過於喜悅了,也會讓人窒息。
門外,薛蟠靠在門背上,過了片刻,才低聲喃了句:「那個白癡。」
「你臉紅什麼?」薛濤蹲在地上,雙手托腮,好奇地仰視他。
「哇!」他驚跳,「誰、誰臉紅了!」
「明明就有。喏,LooK!」摸出面鏡子,鏡子裡照出張紅彤彤的俊臉,「你跟她發生什麼事情了?透露點啦,我們兄弟一抄…」薛濤邊說著邊好諂媚地靠過去,薛蟠立馬揮拳將他打到對面牆壁上去。
「你、你離我遠點!」氣沖沖回房,將門板摔得震天響。
「臉紅就臉紅了,還不好意思,像小孩子一樣。」薛濤摸著下巴笑嘻嘻自言自語,「哎呀,不管啦,問渺渺去。渺渺藹—開門啊,我是你薛二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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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薛蟠第N次抬頭看鐘,肚子裡狠狠地罵著髒話。
他越來越搞不懂自己。明明公司裡有那麼多事情要做,但是六點鐘一到,他卻立刻收拾東西,腳步快快地趕回家。以往他不在公司裡待到半夜三更是絕對不會走人,他到底是吃錯什麼藥了?要吃晚飯哪裡不能吃,那麼多年住在外面,還不是都這麼吃過來了,怎麼才吃了那女人幾頓飯,胃就被養刁了?
好,他承認她的手藝的確沒話說,比外面那些吃得膩死人的餐廳食品好吃多了,但是,他已經有三天都沒有吃到那女人煮的飯了,幹嗎還眼巴巴地不死心地每天都准點回家報到?
對!他是沒有跟她說他要回來吃飯,但是,他都己經答應讓她做他的女朋友了。身為別人的女人,煮頓飯給在外頭拚搏了一天的男人吃,應該不用講的吧!
一想到這個,他肚子裡就有一座火山蠢蠢欲動地要噴發出來。搞什麼啊!這麼晚了,死到哪裡去了,連個影子都見不到。害他還打電話去問楚公子,被楚公子奚落了一頓。也沒有加班,下了班不回家,野到哪裡去玩去了?以前她不是很乖的嗎?公司家裡兩點一線,超少見到的乖乖女,連酒吧都不曾踏足一步,怎麼才沒幾天,就變壞了?下意識在心底把連續幾天晚歸的余渺渺朝學壞那邊歸納。
他今天又早早回家,又看不到她人影,氣得胸悶,差點就把她的房門踹壞掉。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一路飆車回來,急切地衝上樓,連電梯都等不及,這種帶點期待帶點急切的心情令他好像又回到了青澀的年少時代。然後,在發覺她不在家時,猶如被當頭澆了一桶冷水,失望極了。失望的痕跡居然如此清晰地從他胸口刻過去,微微發痛。
晚飯也沒吃,說是沒有胃曰,不如說是帶點賭氣的情緒在內。 工作也靜不下心來,莫名地煩躁,精神無法集中,好像下意識地,耳朵會在他都沒有發覺的情況下自己跑去傾聽外頭的動靜。他的表現只能用心浮氣躁四個字來形容。
最後,他連房間都待不下去了,所以現在才會像個傻瓜一樣坐在大堂裡,一個人鬱悶。媽的,今天不逮住她好好地拷問她究竟在搞什麼鬼,他就不姓薛!
眼睛瞇起,他乾等了一晚上的獵物終於出現。余渺渺從一輛拉風的敞蓬跑車上下來,一個男人慇勤地為她拉開門,還扶住她的手協助她下車,真是紳士!哼!
好啊,前幾天還說喜歡他,一轉眼就和其他男人勾搭上了,這個女人!
「大哥的鼻子好像有火在噴出來耶!」
仁愛公寓對面的咖啡店裡,一男一女正趴在玻璃窗上,拿高倍望遠鏡朝這裡窺探。
「那個笨蛋,真是沉不住氣。兒子啊,那個長頭髮帥哥要不要緊啊?」
「沒事,那傢伙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真打起來,大哥還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呢!」
當獵豹步步進逼的時侯,余渺渺還遲鈍得沒有發覺,還在臉紅地對那男子低聲道謝,但是這一幕落人薛蟠眼底,倒像是一對男女依依不捨在話別。「轟——」火一下燒上了腦門。他幾乎是衝過去,一把將余渺渺扯離那男子身邊,用力過猛,竟將她扯得摔倒在地。
他一愣,剛想去扶她,那男子卻比他先一步將她扶了起來,上上下下地查看她有無損傷。她居然也沒有拒絕那男子的關心,居然敢在他面前對著其他的男人臉紅這個事實將他激得更加怒氣勃發,伸手拽住余渺渺的胳膊要將她拖過來~那男子一愣,看見他凶神惡煞的臉,以為他要對余渺渺不利,也立刻拉住她另一隻胳膊,兩個男人同時發力,頓時扯得余渺渺慘叫連天。
「放手!」薛蟠瞪著那男人。哼!長得還挺好看嘛!白白淨淨,一頭長長的頭髮居然及腰,娘娘腔!
「你放手。」那男子也在瞪著他上下打量。
哼!唇邊浮起一抹獰笑,他薛蟠生下來,字典裡就沒有退讓這個單詞。我拉!余渺渺的慘叫聲再起。
那男子猶豫了下,生怕傷了余渺渺,只好先放開手,余渺渺順勢被他扯到了懷裡,撞上那身硬邦邦的肌肉也就算了,居然還立刻被一個狗熊式大鉗抱鉗得渾身骨頭差點塊塊碎。薛蟠在她頭頂上揚起勝利的笑。長髮帥哥皺了皺眉,有忍耐的痕跡在臉上。
「噴嘖嘖。」對面咖啡店裡的一人看了頻頻搖頭,「為什麼一樣的教育,兩個兒子會差那麼多?野蠻,真野蠻。」
「媽,那叫男人的佔有慾被激發了。」另一人慷慨出借胸膛給正在做出傷心狀的母親靠。
「原來你這幾天都和這個男人在一起鬼混到深更半夜!」
「先生,請你注意對小姐講話的措辭。」長髮帥哥看不慣他對渺渺的凶形惡狀,忍不住開口。
「要你管!」薛蟠一口氣吼到他的鼻尖上,媽的,他火已經夠大了,他居然還敢一副護花使者的正義模樣來教訓他0她是我的女人,我高興怎麼跟她講話就怎麼講!」他平常時候還不是這樣子對待她,當事人都沒意見,要你個第三者插什麼花!哼。
長髮男子的眼神沉了下來,「看來,必須有人來教教你怎麼對女士說話才正確。對不起,」轉頭對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保安一笑,「筆可不可以借用一下。」
「啊!啊!請。」被他的笑容電得小鹿亂撞,年輕的保安大哥慌忙將圓珠筆奉上。
「謝謝。」修長的手一撈、一轉,手裡的筆一插,一頭及腰的長髮已經被他盤了起來,「來吧。」他手掌向上,對著薛蟠一招。
哼。薛蟠冷笑,想打架?好啊,很久都沒有打過架了,還真懷念拳頭打擊在人rou體上的那種感覺。瞇起眼,他將余渺渺朝身後一推。臭小子,看了就不順眼!
「馬丁!」她在他身後喊了聲,聲音裡有擔憂。
他的心好像被鎯頭猛地砸了一下,悶痛,腳步居然有掌踉蹌。她居然在他要和別人打架的時候喊著別人的名字,有沒搞錯啊?他才是她的男朋友啊!媽的!氣死人了!
「沒關係。」看著那小白臉對她微笑,他再也忍不住,一拳衝了過去——
咦?落空?生平第一次,他打出去的拳頭居然落空,那小白臉不知使了什麼妖術,居然憑空從他面前消失,他猛地回身,眼前一陣黑風,咚,硬邦邦的一拳結結實實砸到了英挺的鼻樑上。他的身體飛了出去,眼睛看見她捂著嘴驚駭的表情。
媽的!明明是鼻子中拳了,怎麼反而是胸口那裡在痛?看不出那小白臉拳頭還挺快挺硬的嘛!他這輩子下來,還是第一次打架挨拳頭,而且居然還是在女人面前。
他爬起身,身體居然有些搖晃,熱熱的液體從鼻子裡流下來,滴在他的手背上。他聽見她嗚咽了聲,撲過來抱住他,喊著:「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滾開!」他怒吼,手一揮,她像個玩具般飛出去,飛到一旁看戲的人群裡,摔成一堆。
「渺渺!」長頭髮男子飛身過去,關懷之情溢於言表,更加激發薛蟠的怒火。
「還沒完呢!混蛋!」
長髮帥哥回手一架,輕鬆架住背後氣勢洶洶的拳頭,「你、真的、把我、惹火了!今天,我一定要代替渺渺好好調教調教你!」溫和的眼睛此刻染上了凌厲的光芒,從髮絲下方狠狠地掃視他。
「啊!」人群齊聲驚叫。
「啊!」人群再度驚叫。
每一次驚叫,都伴隨著薛蟠飛出去的身影。但是,每一次他都能站起來,在每個人都以為這次肯定會結束了,他卻又再一次站起來,搖搖晃晃地朝那個男人走過去。兩人實力懸殊,對方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的,薛蟠雖有一身蠻力,但終究敵不過對方神出鬼沒的拳腳。即便如此,長髮帥哥也被他打了好幾拳踹了好幾腳。
咖啡館裡的兩個人早就按捺不住,擠到人群裡看第一現常「兒子啊,你大哥是不是妖怪啊?這樣打都死不了?」
「他啊,死撐的,在女人面前丟臉,不如讓他死了先。」
「你覺得,」做母親的小心翼翼問,「他這樣還不算……丟臉嗎?」
「打輸了才叫丟臉。他拳腳的確沒有人家厲害,但是氣勢一點都不輸人哦,老媽。」
「啊!」人群再度驚叫,薛蟠再度飛出去。這次,他躺在地板上咳嗽了半分鐘都沒有爬起來。余渺渺早就哭花了臉,幾番欲上前,都被他惡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長髮帥哥上前一腳踩在他胸口上,稍一用力,將還想爬起來的薛蟠死死踩在地上,「向小姐道歉。」「你,咳咳咳,你去死吧你!」薛蟠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力,雙手握住長髮帥哥的腳,猛力一掀,居然把他掀了出去,長髮帥哥在空中做了個漂亮的後翻,方才立住腳跟,博來眾人陣陣喝彩。
薛蟠掙扎站起來,搖搖晃晃。長髮帥哥似乎還不想放過他,抬腳要上前,被余渺渺雙臂伸展擋住去路。
「夠了,馬丁,不要再打他了,他已經輸了不是嗎?」
「誰說我輸了,啊?」野獸的咆哮猛然在她耳邊炸下,長髮帥哥上前一步,將余渺渺推到背後,警惕地盯著他發紅的雙眼。「你居然敢說我輸了,你這個……嗚——」長髮帥哥一腳踹在他肚子上,他痛叫一聲,單膝跪下,余渺渺驚叫了聲,衝上前去攙扶他,被他一掌揮開。「不要碰我!喂,混蛋,我還沒輸呢,再來!再來!再來啊!嗚——」
他軟綿綿地倒了下去,背後,薛濤保持著一個手刀的姿勢,嘻嘻笑道:「解決了!」
本來他是不想出手的,只想安心混在人群裡看戲,但是越看越不對勁,薛蟠今天打得有點歇斯底里,男人嘛,打架打輸了,天經地義,他還真以為自己是超人啊,天下無敵,硬要撐到最後一滴血是不是?特別是渺渺說了那句話後,明顯激怒了他,他簡直是狂怒了……薛媽媽眼見苗頭不對)趕緊將他一腳踢出來,收拾爛攤子。
「老闆?」
「幹得好!馬丁!」薛濤鼓掌讚道。就知道讓這個男人來接渺渺這個CASE是再合適不過了。他是那種對女性溫柔體貼、最最見不得男人欺負女人、以保護女人為己榮譽的中世紀騎士楷模,碰上薛蟠這種男人,鐵定會火拚。事實證明,比他預想得還精彩。
「但是現在,可否麻煩你過來把他扶進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16 10:58:06
第八章
「薛蟠……」走廊偶遇,他如一陣風捲走,留下余渺渺望塵莫及。
「薛……」他剛回家,余渺渺聞聲出來,門已經砰地砸上。
「啊!早……」電梯裡看見他奔過來,她慌忙按住開門鍵等著他,他卻在看清是她之後,即刻轉身從安全門走下去。
「薛蟠……」
「薛蟠……」
「薛……」
經歷過元數次的碰釘子之後,余渺渺終於肯定:他下決心不再同她說一句話,也不再與她有任何瓜葛了。「那是因為他在你面前打架打輸了,男性跑尊心受到了無法彌補的損傷。〞薛濤如是解釋道。
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從來都沒想到過她居然會喜歡上性格這麼霹靂的男人,也從來不認為男人會打架才有氣概。所以他打輸打蠃,對她而言都沒有差別。甚至,私心裡,她有些高興他是打輸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強大得太過完美,令雖然喜歡上他的她,心中時時有敬畏的成分在內,因為他從來都不會失敗,從來都不會輸,在這種男人面前,誰會沒有壓力?那天親眼目睹他的狼狽,居然令她在感覺上更加接近他,更加喜愛他了,她是不是太奇怪了?
驀然,她意識到什麼,抬頭瞠目結舌看向薛濤。薛濤腦袋擱在手臂上,笑瞇瞇地瞅著她。
「難道你……」
「你在想什麼沒關係。」他笑得好溫柔,「但是不要把我想得太偉大,我會有壓力的哦!」他只要一笑起來,那雙眼裡的銳利就會藏起來,而他又時時在笑,所以,和他相處的人時時就會以為他是個溫和公子,而淡薄了對他的戒備心。不與他為敵也就罷了,如若與這個男人為敵的話——
「我覺得,我這輦子最好不要有得罪你的機會。」
笑容微斂,他似乎有些怔住,但也只有那麼瞬間,再度揚起,他笑著道:「奇怪,以前好像也有人這麼跟我說過。」「謝謝你。」
「謝什麼,傻瓜。」!
「怎麼辦?他根本就不想跟我說話。」她發愁,也和薛濤一樣將腦袋擱在手臂上。
「耐心點,等他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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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不承認自己一看見那個女人就會立刻撒腿逃走呢!他為什麼要逃?去!
但是,為什麼他一看見她,立刻就會想起那天他那麼狼狽地在她面前一次次被那個娘娘腔打倒?想起她那麼震驚地看著他的表情,他的腦袋就會立刻碎成了千千萬萬片,胸口中似乎被萬蟻噬咬,又痛又麻又酸又難受,難受得他每每一人獨處的時候想起,就會忍不住拿拳頭砸牆。
他才不承認這種情緒叫懊惱呢!他這輩子,從來都不知道懊惱是什麼。他只是、他只是……媽的,他只是不爽罷了!很很很很不爽!他不是那種會對某件事耿耿於懷的男人,遇見不順心的事情,很快就會拋到腦後重新開始,但是為什麼就是這件事情,都已經過去一個多禮拜了,居然敢給他一天比一天清晰,一天比一天更加令他胸悶,到現在,居然胸悶到發痛的地步。他越是努力想拋開,越是清晰地浮現,特別是她的表情!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從來都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的,成功也好,失敗也好,只有他自己有權力來評定自己,但是現在,他居然好想衝到隔壁,搖著她的肩膀對她大喊大叫:「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了?」但是他沒有,這種懦弱的舉動,打死他也做不出來。
他才不承認他是無顏面對她暱!被那麼多女人每天叫著「薛蟠薛蟠我愛你」都及不上她怯怯地承認她暮歡上了他來得令他心底暗暗竊喜,即便如此,他也知道她仍然非常敬畏他,敬畏到即使他答應了讓她做女朋友後,仍然沒有勇氣朝他的心靠近一步。
「藹—〞他狂叫,又開始砸牆壁,但是拳頭上的痛楚絲毫無法宣洩他心底的煩躁。
媽的!她到底喜歡他什麼?他才不要她跟其他女人一樣被他的臉所吸引,下意識地,他寧願自我催眠告訴自己她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樣,他就是要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樣!!如果她膽敢和其他女人一樣膚淺地來喜歡上他的臉他的家世的話,他發誓,他一定要擰斷她的脖子,然後再把她碎屍萬段!因為他、因為他——
叮咚!清脆的門鈴聲驚醒了己經處於半瘋狂狀態中的野獸。他驀然抬頭,眼前浮現她的臉。他衝過去開門,如此急切,還差點被茶几絆倒。
門開處,她仰視著他,臉上有些怯怯的,手裡端著個托盤,「我看你一天都沒有出門,所以,你要不要……」-
他的手抓在門上,青筋暴起,瞪著她一言不發,其實是因為發不出聲音來。
他想問她:那個男人是誰?
他想問她: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了?
他想問她: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他想問她:你到底在想什麼?
他想問她的太多太多了,而他居然一句話都問不出來。手下一甩,將門在那張帶著討好意味的笑臉前狠狠摔上,背靠在門上,摀住臉,生平第一次發覺,自己居然也有懦弱的時候。
等他再將門打開,門口己經空蕩蕩。垂目,地板上放著個托盤。他很不想去拿,但身體卻違背了他的意志,將托盤拾起。
後來她再來送飯,只按了門鈴,人就走了。每次他聽到門鈴聲,即使動作再快趕去開門,門開處,永遠是個托盤,沒有她的身影。
她肯定也看出來他不想見到她,故意避開了。而一旦她開始避開他,不再追在他後頭像有會麼話要同他解釋了,他又開始希望能夠聽她說些什麼了,哪怕是見一面也好。她就在隔壁,他要見她隨時可以去,但是他就是不願意。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像個小孩子一樣在鬧彆扭,他可是二十九歲成熟穩重的大男人了,鬧彆扭,笑話!那個笨蛋!他要避開她,她就真的避開了!就不知道堅持一下嗎?再堅持一下,他弄不好就跟她和解了也說不定。他要真的想避開她,他不會搬家嗎?不會在公司裡天天加班到深夜嗎?他何必每天都準時下班,就為了撿她一個托盤?哼!笨蛋就是笨蛋!
唉,男人心,海底針。像他那麼複雜的心態,余渺渺怎麼可能理解?所以說,這男人的性格真的很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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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在門鈴按響的瞬間,大門嘩地敞開,將門口的人嚇了一大跳。
「嗨,大哥。」來人揚起笑容。呵呵,第一時間開門,怕不是早就埋伏在門後等著了?
「幹嗎?」所等非人,薛蟠的臉色自然不會好看。
「渺渺托我轉告你,她今晚和馬丁有約,不能幫你煮晚飯了。」
喲喲喲,青筋暴出來了。砰!不出所料,大門在他面前砸上。嘻嘻。煽風點火的薛二少笑得見牙不見眼。
過了片刻,薛濤從走廊的監視器裡看到薛蟠怒氣沖沖摔門出去。
「喂,老媽啊,是我啦。趕快過來,我有預感,今晚有好戲看耶!」
晚上十一點,敞蓬跑車停在仁愛公寓外。長髮帥哥下車,為女士開門。
「對不起,馬丁,讓你為我弄到這麼晚。」
『「沒關係。」長髮帥哥溫柔地道,那麼,明天還是十點開始,不要遲到了。」
「好。晚安。」
「晚安。」
余渺渺目送他離去,敲了敲酸痛的背,今天一天真的累壞了,原本培訓課程是全周進行,每天下了班去上課,但是為了替薛蟠做晚飯,她跟馬丁商量將課程全部集中在週末兩天,自然會累。
一轉身,「喝!」前方一堵黑漆漆的人肉牆。
「薛、薛蟠。」好幾日都沒有見過他了,乍見到他,心跳得好厲害。他在這裡多久了?是不是看到剛才——
完蛋。「你聽我解釋——」
「幹嗎去了?」他冷冷地開口,目光冷冷地打量著她。幾日未見,她好像不一樣了。不是他的錯覺,她變漂亮了。人家說,戀愛中的女人會變漂亮,那麼她的確是和那個娘娘腔——
眼神一凜,怒氣爬升上來。她居然還化了妝!第一次看見她化妝,真是礙眼!想到她是為那男人而妝扮,他就無法抑制自己的脾氣朝上飆。他一向脾氣不好,但是最近更加不好。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余渺渺終於逮到了機會將她和馬丁的關係解釋了一遍。他一言不發瞪著她,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恐怖,越來越難看。如果她知道此刻的他耳朵正在嗡嗡響,血沖腦頂,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的話,她就不會拿那麼討好的眼神看著他,而是逃跑了。
他瞪著那兩片塗了玫瑰紅色唇膏的唇瓣一張一合,腦子裡嗡嗡嗡,嗡嗡嗡……越看越礙眼,他最討厭親塗了唇膏的女人了,那種味道令他反胃——
長臂一探,他將她擒入懷裡,捏住她的下巴,舉起袖子擦拭那兩瓣唇片,擦得如此大力、如此粗魯,他的臉色如此陰沉,將她嚇壞了巾她開始掙扎,但是只有令他更加用力鉗制她,將她下巴捏得幾欲碎掉。
然後,他的唇落下,落在她狼狽的唇上,用力地,深深地,貪戀地……
轟!她的心臟爆炸了,身體爆炸了,每個細胞都爆炸了,眼前一片血紅,透過耶片血紅、她看見他緊閉的雙眸,陶醉而投入的表情……悸動、酸的,痛的,苦的,麻的,她已經分辨不出來在全身流竄噬咬著她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現在的她連思考的能力都被從唇瓣相交的地方抽走了……但是唇瓣的感覺卻出奇地敏銳,敏銳到濃濃慾望居然只藉了一個吻就升了上來,赤裸裸的慾望的歎息歎人了他的嘴裡……他一定聽見了,她湮沒在他倏然睜開的眼眸裡,在瞳仁的深處,映出她熱烈的、赤裸裸的愛意……
熱情的輻射,方圓五米內,都是臉紅的旁觀者。吻得如此投人,如此熱烈,如此旁若無人,僅僅只是一個吻,卻好像己經在……
「要、要死了,我都不知道我養的兒子,除了是個火藥桶外,還是個燃燒彈。」牆角處蹲著的薛媽媽捧著紅紅的臉歎道。
「就怕這把火燒起來止不住就慘了。」薛濤托著腮蹲在薛媽媽後面笑道。
「什麼意思?」薛媽媽不明,但聞其詳。
「不可說,不可說,說了就沒意思了。」
「臭小子,老是吊你媽的胃口。」薛媽媽笑罵,也不再追問下去。唉,想當年,孩子他爹也是這樣強奪了她的初吻去,這父子兩個,還真的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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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薛蟠……」薛媽媽的聲音從好遙遠的地方傳過來,手在他眼前晃啊晃,都沒能把他晃醒。
「你大哥是不是生病了?怎麼跟他講十句話有九句在夢遊?」薛媽媽轉向另外一個兒子。
「他礙…」薛濤附在薛媽媽耳朵邊上嘀嘀咕咕,薛媽媽連連點頭。
「你們、在說我什麼?」低氣壓籠罩過來。
喝!兩人同時驚跳。他是不是鬼啊,無聲無息地,就潛到跟前來了。
「我們看你發呆發得太投入,不好意思打擾你罷了。」薛濤嘻嘻笑。
「你少給我打諢!說!說我什麼了?」薛蟠拎住薛濤的脖子大力搖晃。
「我說大哥,你不能因為和渺渺的發展不順,就拿你弟弟出氣啊!」
「誰說我和她發展不順利?你哪只眼睛看見了?」薛蟠用盡全力地吼到他鼻子前面。死要面子!從小就這樣,心越虛,嗓門就越大。
「不要以為你在心裡罵我我就不知道了!」薛蟠怒氣沖沖丟下薛濤,一個人坐到對面去生悶氣。
「他們真的發展得很不順哦!」薛媽媽在薛濤耳朵邊上嘀嘀咕咕,「怎麼會這樣?渺渺明明很喜歡他的。」
那只能怪某人太笨了,薛濤用眼神回答薛媽媽的問題,示意薛媽媽看那個開始滿屋子團團轉像頭煩躁的狼一般的男人,喲!真的挺煩躁的,還揪頭髮呢!
「我到底哪裡做得不夠好?」煩躁的男人忍不住衝了過來,居高臨下地將滿臉苦惱蓋在母親和弟弟頭上,「為什麼她還是不願意親近我?」
「我沒覺得她不願意親近你啊!」薛濤好天真地仰視。
「還沒有?」他終於爆發了,「逛街,她不肯和我牽手;看電影,她縮在另一頭;吃飯,她看都不看我;我一靠近她,她就像彈簧一樣彈得老遠,該死的,你還說沒有?她是不是有毛病啊?有誰是這樣交往的?」
「交往?」薛濤微一挑眉,「我怎麼沒聽渺渺說你們在交往?」
「我都親了她了還不算交往?還非得嘴巴講出來是不是?女人怎麼這麼麻煩啊!」薛蟠吼得臉紅到了脖子裡。
薛媽媽忍不住跳起來用四百頁厚的雜誌砸薛蟠的頭,「女人怎麼得罪你了?!循序漸進!循序漸進你懂不懂?誰允許你一上來就親人家女孩子的?你以為在演電影啊?」
薛蟠無辜地捂著腦震盪的頭。沒錯啊,電影都是這麼演的呀!至少他是這麼演電影的。親吻難道不是表達喜歡最直接有效的途徑嗎?
咦?喜歡?他怔了怔,剛想搞清楚為什麼腦袋裡會浮現這個單詞,薛媽媽的四百頁雜誌又敲了過來。
「一上來就來B,下次是不是想直接進人C啊?我沒想到我養的兒子居然是個大淫魔……」薛媽螞打得上癮,小小的個子將個人高馬大的兒子追得雞飛狗跳,嘴巴雖罵個不停,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薛蟠東躲西閃,也沒空去整理新冒出來的情緒了。
「總之,你看到人家,第一時間要微笑,講話聲音要溫柔。薛濤,示範一下……看見沒有,就像這樣……」薛媽媽將從小到大念過了千萬億遍的禮教經再度翻了出來,薛蟠臭著臉忍耐著,心裡嘀咕:為一個女人去改變自己,他才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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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情好像很不好,一張臉寫滿了不悅。
余渺渺偷偷地從茶杯下面觀察他。從剛才他進餐廳起,他的臉色始終就沒有放晴過。她是想問,但是又不敢。男人心煩的時候,女人最好閉嘴,免得惹得他更煩。這是老媽對待老爸的態度。她從小就耳濡目染。
俊眉一挑,目光掃過來,她心臟一抽,窺探的雙眸立刻垂下,於是沒有看見他眼中出現的怒氣。
「你要吃什麼?」聲音裡有忍耐的怒意。
「三、三文魚排。」她沒膽再說「隨便」兩個字,第一次約會時說了這兩個字後,他手中的菜單狠狠拍在桌上,一言不發地瞪著她,害她現在想到那道眼神還會寒毛直豎。
「喝什麼?」
「鮮橙汁。」
他招來侍應,點完菜,沉默地瞪著那個正對他的頭頂心。她到底在幹什麼?腦袋上掛了千斤重的鉛塊嗎?還是地板上有黃金萬兩?為什麼她和他在一起,目光就是始終不能與他平視?他們在交往耶!怎麼感覺是在討債?
她的手放在桌面上,白白的,細細的,弱弱的……等他發覺的時候,他的手已經蜿蜒了過去,正要朝那上面覆蓋下去。
「余渺渺?!」突然插人的聲音令兩個人同時驚跳起來,余渺渺是嚇的,薛蟠則是有些做賊心虛,手不由地就飛快縮了回去。瞪著自己的手,他有些懊惱,幹嗎?他幹嗎要心虛?
一個女人立在桌前,嘴巴和余渺渺說話,眼睛卻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薛蟠。
醜女人。薛蟠撇撇嘴。只要惹他老大不高興的女人一概被歸為醜女一類。
「真的是你!我看了你好半天,都不敢認……」
薛蟠斜睇對面瞠目結舌的女人,就知道她肯定記不得突然插入的女人的名字了。
「你不記得我了?」醜女挑高了眉,好像人家不記得她了是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件。
聲音好刺耳。薛蟠索性將腦袋掉向窗外,如果不是礙於渺渺的面子,這女人哪裡有機會拿那麼放肆加挑逗的目光一而再再而三地掃視他,早被他拎著踢出去了。哼!
「你、你是紀青青。」余渺渺終於認出來人是她的初中同學,「你變化好大……」
「那當然,是不是更漂亮了?」紀青青毫不客氣,不待邀請,就坐到了薛蟠身邊,「你男朋友?」寒暄省略,直接切人她上來打招呼的主題。
不但丑,聲音刺耳,還八卦!薛蟠在肚子裡哼道。
「哎呀,開玩笑啦!怎麼可能?像你這種姿色的女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居然綁上這麼好的男人,我配他還差不多,怎麼樣,我對他很感興趣,介紹給我認識好不好?看在我們同學二年的分上,我當年可是很照顧你的,你可不要……」
「他是我的男朋友。」細若蚊蚋的聲音溢出。
一片聒噪聲中,薛蟠卻聽見了。不知為何,他本來已經瀕臨爆發、隨時都有可能失控吼人讓那個女人滾蛋的怒氣突然消失,笑容爬上了嘴角。
「你說什麼?」紀青青愕了片刻,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是我的男朋友。」還是那個細若蚊蚋的聲音,垂著腦袋,在薛蟠似笑非笑的視線下紅了雙頰雙耳。
紀青青沉默了一分鐘,目光在余渺渺和薛蟠之間來來回回。經過一番兩番三番……評價之後,她還是選擇不相信。
怎麼可能?這麼平凡的女人,呃,多年未見,她似乎漂亮了許多,雖然她很不想承認這點,性格又那麼懦弱,而身邊這個男人,怎麼看怎麼就是腦袋上打著金光閃閃「金龜婿」三個字的表率,相貌、氣質、自然流露的有錢人的風度,還有一股令女人心碎的霸氣,一切都說明了他絕對不可能會和這個卑微的小女人有什麼交集……如果連余渺渺這種角色都能夠釣上這等上好貨品,那麼她這麼多年的努力奮鬥卻沒有任何成果的事實豈不變得可笑?
所以她選擇不相信。人在極端妒忌的時候,選擇不相信事實會令自己的心裡好受點。
「算了吧,渺渺,你不想把他介紹給我也不必撒這種謊。」紀青青冷哼。
余渺渺這個時候全身都處於小宇宙燃燒的境界中,不是要爆發,而是她的身體要爆炸了。手在抖,腳在抖,牙齒在抖,嘴唇在抖,胃在抖……她全身上下裡裡外外沒有一個細胞是不在發抖的。因為她太緊張了,這輩子沒有這麼緊張過。
紀青青在說些什麼,她都沒有聽進去,腦袋裡嗡嗡嗡的,耳畔都是血液在奔流的滋滋聲,全部感覺都放在對面那個男人的身上,敏銳到一個呼吸都會令她的皮膚刺痛的程度。她居然將那句話說出曰了。天啊!她的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大了,心底裡偷偷地想還不夠,居然還敢說出來!人家都還沒有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呢,她居然就……
目光悄悄地從睫毛下偷窺他,卻被他接個正著。轟——她的臉變成了火焰山,而他,卻笑得咧開了嘴巴,咧得好大好大,收也收不攏來。
紀青青恨恨地瞪著余渺渺,看她不為所動的樣子真是令人牙癢癢。這個她從初一欺負到初三的沒用女人居然敢如此漠視她!浪費了她方才一桶桶惡毒的言辭。從前的她,早就掉眼淚了。哼,多年未見,她倒是長進了不少。
看薛蟠居然笑了,笑得還挺開心,紀青青自動將那笑容理解為嘲笑。看到了吧!恬不知恥的女人,活該被人家笑。
心裡想著,紀青青索性將余渺渺拋到一邊,直接和薛蟠搭訕。一句「你好」剛剛講完,身後響起一個好聽得不得了的聲音。
「渺渺,好巧。」
紀青青火速回頭,眼前一片金光。哇靠!她今天命犯桃花,怎麼身邊儘是頂級美男出現?
第二個美男和第一個相比絲毫不遜色,長長的頭髮垂到腰間,溫柔的笑臉,斯文得令人如浴春風。美男子的眼中只有那個臉紅得像番茄的女人,居然連看都不看努力地搔首弄姿的她一眼,令紀青青心頭酸水咕嚕嚕直冒。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這些男人都瞎了眼不成?
薛蟠的臉色微變。余渺渺立刻覺察到,未及細想,手已經覆上了他的手背,用略微惶恐和哀求的眼眸瞅著他。
放開啊!玷污美男啊!紀青青在心底尖叫,眼珠鼓得如同金魚。
奇跡般的,在乍見馬丁時爆躥出來的怒焰居然在那雙微涼的小手覆蓋下熄滅,而且他的嘴角居然還忍不住再度咧開,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此刻可能笑得像個白癡。
「大哥,你笑得跟白癡沒兩樣。」第三個聲音替他解釋了他此刻的表情。
紀青青的眼珠再度彈出。出、出現了,第三個!天啊,過往二十多年,她的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個超過六十分的男人,居然在今天一天裡同時降臨三個百分百男人,啦啦啦,我的春天終於來了,我的桃花運啊,紅鸞星礙…
「你們來做什麼?」薛蟠的臉色臭得可以。
「吃飯啊!」薛濤舉起雙手,笑得無辜又迷人,紀青青的口水掉了下來,「真的只是巧合,人格發誓。」
「你還有人格!」薛蟠冷哼。
「渺渺——」薛濤悲痛地哭倒在余渺渺肩膀上,「你看大哥啦——」柔媚的尾音哀哀怨怨,聽得薛蟠的拳頭忍不住捏了起來,余渺渺慌忙加上另一隻手捧住那拳頭,薛蟠瞅瞅她,慢慢地鬆開眉心,我忍。看到她有點點慌、點點哀求的眼眸,他的怒火就莫名地熄了。她似乎很害怕看見他發火,即使這怒火不是針對她而去。
喲喲喲,在忍呢!天要下紅雨了!薛濤笑瞇瞇地將兩人間的小動作盡納在眼底,一張臉笑得賊兮兮,連馬丁都忍不住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好了,不要鬧了,老闆,人家在約會,給人家點生存空間吧!
我不要,人家要看熱鬧嘛!馬丁啼笑皆非,朝渺渺和薛蟠點點頭,拖住薛濤的後領便朝外走。薛濤拚命掙扎,在他手裡扭動得像條八爪魚。嗚鳴,嗚嗚,不要啦,人家要留下來啦!
你閉嘴啦!馬丁賞他個爆栗,方才鎮壓住他的不滿,成功地將他塞迸車子,絕塵而去。
余渺渺和薛蟠同時鬆了口氣。哦,不對,還有一個障礙人物要清除。
目光一掉,紀青青的臉立刻湧起激動的血紅。哦——他終於正眼看她了!讓她在這一秒鐘就去死,她也無怨無悔。
「滾!」無情的聲音將滿天飛舞的粉紅色泡泡打得嗶嗶剝剝,紀青青的笑臉僵成了水泥。忽然發現,眼前的男人有雙可以將人電得焦黑的可怕的高壓電眼睛,而此刻,那雙眼裡正盛滿了不耐跟鄙夷,將她的芳心無情碾碎。
她忽然感到很害怕,轉頭向余渺渺求救,「渺渺……」
「他、他很凶的,如果……如果你再、再不走,他可能會、會把你丟出去……」余渺渺的聲音還是細若蚊蚋,腦袋垂著。
紀青青的腦袋再轉向薛蟠。「啊!」對上一雙十倍寒霜的陰沉眼眸,她立刻落荒而逃,彷彿後頭有整個地府的惡鬼在追。
余渺渺緩緩抬頭,臉上有笑,而且是已經笑了有段時間了的笑,笑得嘴巴咧得攏不回來,眼角還閃著淚花,因為不能發出聲音來,她忍得肩膀一抽一抽的,身體劇烈顫抖。薛蟠也在笑,一掃方纔的陰森臉色,眼眸炯炯地投注在她眼底。兩人的手在桌上交握,笑得桌上的杯子盤子叉子刀子叮叮噹噹地響,彷彿兩個剛剛搞了惡作劇的小孩子一般。「你被薛濤帶壞了。」他的歎息飄過來了,「居然會捉弄人了。」
「我只是狐假虎威罷了,沒有你在,我根本不敢。〞她微斂了笑,羞羞地坦白,
「你很討厭她?」他的眼眸發亮。
「嗯。」她點頭,「以前,她總是欺負我。」
「那麼,」拖長的尾音帶著說不出的性感,令她忍不住抬頭去看那雙亮晶晶的眼眸,第一次,她從他的臉上看見那咱孩子氣的表情,有些惡作劇,「我幫了你,你有什麼表示?」
她的心忍不住跳得失控,紅潮排山倒海而來,淹沒了她。然後她發覺她的手還握在他的手裡,慌忙回縮,但是他不許,霸道地緊緊握住,眼眸也是霸道地緊緊鎖住她。
「嗯?」他追問。
「你、你要什麼?」她問這話出口,已經令她臉紅得羞愧欲死了。
「嗯……我想……」他停頓啊停頓,頓得她的心提高了又墜下,扭成了一團,「聽你對我告白。」
「啊?」
他笑得壞壞,眼底卻有期待,藏得不深,足夠令她看清楚。「啊什麼啊?你從來沒有跟我告白過,不是嗎?」狠狠地瞪到她鼻尖上,「不許抽氣,說!」霸道的本色又暴露了出來。
「可是,為、為什麼……•」
「我讓你告白,沒讓你提問。」
其實他自己也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喜歡上眼前這個女人?他曾經愛過一個女人,那女人又美麗又厲害又冷酷又蠻不講理又極端地以自我為中心,而且,還絲毫不將他放在眼底,包括他的容貌、他的家世、他的成就、他的名望,並且,從來都不掩飾她對他絲毫沒有感情這一事實,余渺渺與她簡直是兩個極端,但是卻如此輕易地取代了那女子在他,占中的地位。
她好膽小,但是他好像就是喜歡她這種膽小;她好容易臉紅,但是他好像就是喜歡她這種臉紅;她好沒用,但是他好像就是喜歡她這種沒用;她長得不夠美麗,和他以往所接觸過的女人簡直沒得比,但是他好像就是喜歡她這種清清秀秀根本和引人注目無緣的長相;她煮的東西很好吃,所以他每天都想念;她的房間雖然小,沙發雖然便宜,但是他卻喜歡賴在上面不肯下來;她的年紀比他小,但是他卻喜歡在她面前耍賴皮,甚至帶有撒嬌的意味,看她沒轍,又沒膽對他怎樣,他就好得意。
如果真的要理智地清楚地去分析,他好像還真的沒有理曲可以喜歡上這個女子,但是,不去分析的話,他的感覺又清晰地告訴他,他是真的喜歡上她了。這麼繁繁瑣瑣的,沒有任何的刻意,怎麼就這麼點點滴滴地滲透了進來。
以前,那個女子曾經很蠻橫地對他說:喜歡,就喜歡了,需要理由嗎?當時令他十分惱火,但是現在,他也不得不承認——喜歡,就喜歡了,真的不需要理由。因為不需要理由,所以他便漠視理由,遵從感覺。
所以,愛情是感性的,非關理性。如果真的要套用公式才合理的話,天底下就沒有愛情了。愛情本就不是合理的東西。「我告訴你哦,我可不是每天都給機會讓女人告白如果你再不說的話……」他威脅地露出白白的牙齒。
「我、我、我喜歡你啦!」她告白得又羞又惱,看在薛蟠的眼底,卻是惹人犯罪的無限風情,引得他食指大動,忍不住拂上那粉粉面頰上飄垂的柔軟髮絲,如此溫柔與憐惜。她一震,抬眼望去,望到兩泓深情的桃花潭水。
「有我在,你可以一輩子都在我的身邊狐假虎威,知道嗎?」他低喃,看著她傻得呆掉的表情,忍不住溫柔地笑了。
溫柔耶!薛蟠耶!天,真的要下紅雨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16 10:58:37
第九章
薛蟠終於鬧緋聞了。
雖然他已經退隱,但是因為他實在是太紅了,即使是離開了娛樂圈,他的動向依然是民眾關注的焦點。
八卦的散發源來自本市一家最有影響力和號召力的八卦雜誌,整整六版版面鉅細靡遺地報遭了薛蟠此次緋聞的詳細經過,詳細到什麼程度?就好像有個隱形人貼在他背後陪他度過私生活的分分秒秒,夠令人毛骨悚然了吧?
鋪天蓋地的照片裡有他第一天搬人仁愛公寓,肥貓在他腳上撒尿時他驚愕的表情;有他和肥貓大戰未果,雙雙貼在余渺渺開門出來的門板上的情景;有他拎著余渺渺的脖子凶神惡煞的表情;有肥貓和鬆鬆打架毀了他百萬傢俬,他向余渺渺興師閘罪最終一腳將余渺渺踹出家門的動作;有餘渺渺堵在電梯口向肥貓賠禮道歉而薛蟠卻在後頭按著電梯按鈕滿瞼不耐的表情;有肥貓從籠中逃出,余渺渺撲上去抓住貓尾巴,肥貓惱羞成怒狂抓她,卻被薛蟠兩指拎起狠狠揍了一頓的場景;有餘渺渺在咖啡店弄髒了假冒的夏奈爾皮包被人敲詐,薛蟠替她出頭的場面;有餘渺渺想要道謝,捧著蛋糕在薛蟠門曰徘徊猶豫的表情;有餘渺渺乍見薛蟠嚇得逃跑後,薛蟠立在門口瞪著她的門板的怒容;有龍家八兄妹來訪時,薛蟠正假意要強暴余渺渺的場面;有餘渺渺睡在薛蟠門曰等他回來,手裡捏著一張鄰居證明的照片;有薛蟠回家後用腳尖勾勾余渺渺,然後自己去搜鑰匙,然後余渺渺驚醒撞到門板,薛蟠兇惡挑眉的一組照片……哎呀,太多了,要作者自己全部描述完畢的話恐怕讀者不睡著,作者自己都要睡著了。
總之,簡單地說,就是這六版的圖配文照片,簡直就是把薛蟠和余渺渺從初識到現在的生活場景詳詳細細仔仔細細有條有理地描述了出來,簡直就像在看一部戀愛寫真、感情的發展史。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點都不假。連緋聞的兩位主角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在他們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時候,孽緣已經開始了。
提供這組照片的無名氏不僅是個觀察細節的高手,還是個具有前瞻性日光的人物,更是個極有耐心的獵人。他一開始就選擇了余渺渺作為緋聞的女主角,真是圉光獨到,那個時候,連緋聞男主角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他就已經嗅出了苗頭。事實證明,他押對寶了。 光這組照片,足夠他發達十幾年,而雜誌,也是賣到洛陽紙貴。
就像投下了原子彈,無聊了許久的狗仔報紙全都激動沸騰了起來,余渺渺首當其衝成為了蜘蛛網裡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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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營裡氣氛凝重,一片肅靜。余渺渺垂著頭,絞著十指。驀然,她彷彿下了什麼決心似的,立起身朝楚公子辦公室走去。女人們都看著她,表情各異。
「總經理,我要辭職。」
楚公子看著她,臉上表情溫和,「你不必這麼做,薛蟠會擺平的,很快就沒事了。」
她知道他說的是安慰之辭。想起早上在底樓被圍追堵截的場景,還有此刻保安隊傾巢出動正在奮力阻攔人潮的場景,她就知道這件事情不是短期內能夠平息的。如果她再在這裡呆下去,只有徒增麻煩。
「這樣吧,你先休息段時間再回來上班,如何?」
「多謝總經理,我還是辭職比較好一點。」即使是休假,能休多久?年假加起來不過十五天,如果到時候還是沒法平息,還不是一樣?況且她本來就是秘書營裡的異類,兩年呆在這裡,她做得並不開心,只是一直下不了決心離開。這件事情倒反而像個契機,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做了決定,她不想再動遙反正她在這裡也只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物,她最近一直在想,她是否要這帶子一輩子做個小小的秘書下去?遇見薛蟠之前,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問題,只是過一日算一日。但是最近她想了很多,想自己的未來到底要如何,想了很多。遇見那個男人之後,她真的改變了許多。以前的她,對於自己的未來,從來沒有勇氣去預測,但是現在她變勇敢了,好像多少擁有了力量,才發現,其實要自己掌握自己的未來並非是件難事。這種勇氣是他給她的,雖然他什麼都沒有做,但是在他身邊,她覺得好安心,好像什麼都敢去做,即使失敗了也不害怕。
是他允諾的,有他在,她可以一輩子都在他的身邊狐假虎威的。
「你辭職了?」郭艾美環抱著手,瞪著從楚公子房間出來的她。
「她這種人,還是早走早好,呆在這裡每天看了都討厭!」有人冷哼。
「就是,反正她現在也挖到金礦了,可以做貴婦人了,這種工作自然不看在眼底。」
「統統給我閉嘴!」怒斥聲出自郭艾美之口,將滿室的人全嚇得怔祝余渺渺驚訝地看著她。「妒忌是不是?有本事自己去找好男人啊?看不得別人好是不是?有本事去搶啊?那種男人,你們誰有本事搶?誰有本事消受?沒有的話,就統統給我閉嘴!」沒人敢吱聲。
「以後有什麼打算?」郭艾美看著余渺渺,眼底裡有真誠的關心,余渺渺眼眶發熱。「還沒,先休息段時間再說。」
「如果因為這樣就去結婚的話,我會看不起你的!」
余渺渺愕然地抬眼,過了片刻,噗哧笑了。 郭艾美也笑了。前嫌盡釋。
「有什麼幫得上忙的,一定要來找我。」
「好。」
電話響,余渺渺接起。
「余小姐,有個叫龍若水的小姐,是不是你的朋友?」保安隊隊長在一片喧囂裡聲嘶力竭地吼。
「是、是,麻煩您讓她上來。」朋友就是在最關鍵時刻出現的人物。
龍若水出現了,還帶來了她的七個哥哥,令秘書營裡與余渺渺交惡的女子都捶胸頓足,懊惱以前沒有與她打好關係。這個女人身邊怎麼都是這種頂級男人?早知道就和她做朋友,還有機會認識呢!晚了,人都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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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龍家七傑的強勢護航下,余渺渺輕易地就擺脫了狗仔隊的圍堵,住進了龍家。這是龍若水堅持的,因為仁愛公寓已經不能再住了。而龍家,除非有人吃了豹子膽,誰敢逾越一步?
轉眼在龍家已經住了五天,漸漸地習慣了這裡的生活。從最初與龍家七傑相處得不適到對龍家門裡怪誕的生活方式習以為常,她的適應能力比她想像的要高得多牛惟一還是有點不習慣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楚天是她見到過的頭髮長過腰的第二個男人。但是他和馬丁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馬丁總是溫和地笑,讓人感覺不到不安,而楚天則從來不笑,連話都很少。這樣也就算了,最讓余渺渺感到恐怖的是——他料理家事的方式。
她在龍家雖然是個借宿者,但是卻什麼都不必做,因為這家裡已經有個家事天才,輪不到她來發揮。
蘿蔔拋起,刀光閃閃,嚓嚓嚓嚓,再橫裡一挑,片片厚薄均勻落人滾水中,水花不起,咚,鍋蓋蓋上。
滋,荷包蛋下鍋,盤子飛起,余渺渺忙閃,盤子落下,培根飛來,荷包蛋殿後。
橙子飛舞,在半空中,刀光一閃過後,橙子落入搾汁機,方糖跟後,滋,開始捲起鮮美的橙色舞蹈。
背對她的長髮男人左鏟右刀,麵包雞蛋杯杯碗碗滿天飛舞,揮灑自如,如同武林高手、千手觀音。
如果不是發生在眼前,余渺渺死都不相信,這種電影裡才會出現的鏡頭每天都在她眼前上演。
「愛現。」龍若水冷哼了聲,坐到她旁邊,「就不能換種普通點的方式來做早餐嗎?」連愚鈍如余渺渺,都看得出來,龍若水對楚天非常感冒。能夠令泰山崩於前而仍然笑如天使的龍若水冷面相向,這個楚天必然是令人討厭到了極點。但是,幾日相處下來,他除了不愛笑不愛說話外,怎麼也挨不上討厭這兩個字的邊兒。
反觀楚天,好像也對若水極為感冒,不知為何緣故。天使若水耶!只要一個眼神一個笑容,千軍萬馬的男人願意為她拋頭顱灑熱血的天使若水耶,居然有男人哈都不哈?只能說,他們兩個不對路,互不順眼。
「薛蟠有沒有打電話過來?」余渺渺問。
「沒有。」若水答得很快。余渺渺發覺楚天射來一眼。
「哦。」她有些失望。四天了,他都沒有打個電話過來。雖然她事先沒有同他商量就住到若水這裡來,但是後來也打電話過去告訴他了,雖然他不在家,但是留言也該聽到了吧!即使他不高興,但是在這種非常時期,她也是沒有辦法的。
「他是不是生氣了?」她低喃。
「連這種事情都要生氣,他還算什麼男人?」若水又是答得很快。這次連余渺渺都隱約覺得不對。
啪!天外飛來一份報紙,落在她面前。
余渺渺還沒待細看,若水已經劈手奪了過去,對這長桌那頭雙手盤胸的楚天大吼:「你什麼意思?」
「別人的感情事,要你來雞婆什麼?你們女人就是麻煩!」楚天冷笑。他們在講什麼?楚天的意思好像若水在隱瞞她什麼。看來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和此刻捏在若水手裡的那份報紙有關。
「我是為她好!」若水氣得臉紅通通。
「好不好只有當事人有資格來評定!」楚天還是冷酷無情。
歎口氣,余渺渺朝若水伸出手去,「若水,給我看看吧!」
若水猶豫了片刻,看看楚天嘲弄的表情,一咬牙,將報紙塞到渺渺手裡,氣呼呼坐下:「不管了啦!」
又是鋪天蓋地的照片。這次緋聞的女主角換做了一個叫林黛玉的女子,美艷動人,都是與薛蟠在一起的照片,巨大的標題:多情王子與前女友死灰復燃,暗結珠胎,現任女友欲哭無淚。有一組薛蟠送那女子進婦嬰醫院的照片,薛蟠陪在那女子病榻前,兩人含笑看著初生嬰兒的照片,還有許許多多,即便是聖人,都會浮想聯翩。
光是照片就夠觸目驚心了,更別提那些極具煽動性的文字,字字看得人胸口發悶鮮血長流。什麼麻雀變鳳凰無望啦,什麼男人怎麼可能棄美而就丑啦,什麼花花公子一時新鮮啦,怎麼痛就怎麼寫。
「什麼欲哭無淚礙…」余渺渺低喃。
「喂,渺渺,你要堅強點,你也知八卦報紙添油加醋的功力啦,弄不好那照片是合成的,這種時候如果你不相信他的話……」
「話雖知此,他到現在都沒打電話過……」余渺渺還是垂著頭,龍若水看著她,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自己選擇的男人,如果你都不相信他的話,還要在一起做什麼?」楚天在那頭冷冷道。
龍若水氣急,盤子扔了過去,「你閉嘴!」
楚天聳聳肩。
「是啊,這種時候我也只能選擇相信他了。」余渺渺抬起了頭,臉上雖然有淚,但卻有了堅強。
余渺渺離開,廚房裡剩下楚天和若水兩人。 過了半晌,楚天發出一聲冷笑。
「你笑什麼?」若水瞪著他。
「你演戲倒是演得好!」楚天冷冷道。
「隨便你怎麼講,反正我問心無愧。不考驗考驗那個男人,我怎麼放心把渺渺交給他?」龍若水又笑得燦若天使,甜美之極。
「虛偽。」楚天冷冷轉身,不想再與他說話。
「你說我虛偽?」龍若水甜美的聲音突然變了色,楚天忽然意識到不妙,龍家七傑已經結束了早晨的練功,噌噌噌從窗口飛進來,正好看見寶貝妹妹臉上的傷心委屈。
「楚小子!你又欺負若水了!」晴天起霹靂,龍家七傑登時翻臉。「你皮又癢了是不是?兄弟們,教訓他!」
一哄而上,龍若水悄悄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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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鈴響。若水接起。「渺渺在你那裡,是不是?」含怒的聲音從那頭如雷貫耳傳來,若水忙不迭將話筒舉離一臂遠,還能聽見那頭的咆哮。
呵呵,被他找到了。動作還挺快的,才回來兩天,就能夠找到這裡來,那個男人實在不容小覷。
輕輕地,她將電話掛斷,再將電話線拔掉。哼著歌,輕盈地飛上樓。路過余渺渺的房間,看見她坐在床上,正在做手工。
「渺渺,你這個手袋好漂亮!」若水飛進去,兩眼放光盯著她手裡的手袋。
「你喜歡,做好送你好了。」
「好啊好啊!」若水忙不迭點頭。她最喜歡漂亮的東西了。
「若水。」
「嗯?」
「如果,我開一家手袋店,你覺得如何?」
「啊?」若水可愛的臉呆了片刻,「你怎麼會突然想要這個?」
「我辭掉那份工作後,一直在考慮以後想做什麼,如果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該有多好。你知道嗎?以前薛濤曾經讓我做過一份文卷,題目是什麼會讓女人感覺自信,那時我一個答案也寫不出來,全都是別人為我寫的,薛濤問我有沒有少了最重要的一條,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指的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愛情。愛情真的是使女人變得自信的最最厲害的東西。我現在覺得,即使做什麼事情都沒有問題了,真的,只要他在我身邊,我什麼都敢去做。」
若水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笑了,「聽你這麼說了,我也無話可說。你不需要跟他商量一下嗎?如果他知道,你有這麼偉大的進步,居然第一個不向他述說,他非氣死不可。」
余渺渺羞紅了臉。在這個比她還小四歲的若水面前,她總是感覺自己比她還小,總是若水在幫她。「他剛才打了電話過來。」若水聳聳肩,「被我掛了,估計他一會兒就會殺到,你最好有個思想準備。喂,眼珠不要瞪那麼大,我承認啦,你前幾天打過去給他的電話,我都讓薛濤洗掉了啦,誰讓他在你被緋聞追得無處逃生的時候,還敢去見前任女友,還幫人家接生,我實在是嚥不下這口氣,不讓他急一急,他就不體貼女人的感受。」眼見余渺渺的眼珠越瞪越大,若水舉起雙手,K我招,我全都招啦!林黛玉是他的前任女友沒錯,但是她從來都沒喜歡過薛蟠,她喜歡的是另外一個男人,那個孩子是那個男人的,那個男人在火災裡死掉了,薛蟠一直都有去看她。但是,渺渺,即使是處於朋友的立場,這樣去關心前任女友,也太不顧及你的感受了……」
「你說得沒錯。」
啊?
「他的確是太不顧及我的感受了。」余渺渺歎息道,「怎麼辦,若水,我怎麼會那麼小氣,明明知道他只是出於朋友的關心,我還是好妒忌,妒忌得連心都痛了。我怎麼會變成這種女人?明知道她生孩子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在我最無依的時候,他選擇了陪伴她而不是我,讓我覺得在他的心裡,她比我更重要。」
「別說了,渺渺。會妒忌是正常的。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覺得你已經是他的人了,即使暫時地擺在後面也沒有關係,因為當你是自家人了,不必那麼講究了,所以他才敢放心地離開你,完全不理解女人的心態,女人是即使明知他們沒有關係了,看到了依然會介意,不是嗎?你如果真的如此在意,便要和他說說清楚,否則他往後還會再犯這種錯。」
「我、我要怎麼同他說這種事情?」余渺渺無措起來。
「實話實說啊!心裡怎麼想,嘴裡便怎麼說啊!」
「你還真會添亂。」楚天冷冷的聲音出現在門口,「人已經來了,就在樓下。」
「若水。」余渺渺慌了手腳,向若水求救。
「我陪你,不要怕。」
楚天在旁嗤出聲來。哼,不知死活。
薛蟠看著她走下樓,幾日未見,他居然如此地想念她。她的眼眶紅紅的,好像哭過了。「你、你怎麼了?」他忍不住起身迎上去,卻見她朝龍若水身後一躲,這一躲,令他的心居然一痛。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卻容不得她如此對他。
「六哥!七哥!」龍若水一個眼色過去,龍若自龍若橫上前將薛蟠架至沙發上,死死按他坐下。
余渺渺這才和若水坐到了他面前,手還緊抓著若水的胳膊。他死瞪著她依賴若水的樣子,酸水陣陣上湧,雖然若水是個女孩子,而且是她的好朋友,他還是忍不住妒忌。
「渺渺!」心情忽地從方才一路趕來的激昂中跌落,他的心情急躁了起來,想要衝上前去抓住她,卻被龍家兩兄弟牢牢按住,動彈不得。
「薛蟠,渺渺有話要問你。」若水的臉上沒有笑容。
「問就問,放開我!」
「不行,不制住你,她會害怕。」
薛蟠大怒。她居然又開始害怕他了!害怕到連和他單獨講話都不敢!還要那麼多人助陣。
「有什麼話讓她自己問!」薛蟠瞪著渺渺,瞪到她將腦袋躲到若水的背後去。嗚,他好像夜叉一樣可怕。
「那好吧,渺渺,你自己問。」
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鐘,才有個聲音從若水的背後傳出來。
「你、你去哪裡了?」
「有個朋友生孩子,我過去幫忙。」他答得坦蕩,答得理直氣壯。
「是林黛玉嗎?」
他怔了怔。「是。」還是坦蕩得令人牙癢癢。
又過了片刻。「為什麼?」
「她一個女人家,身邊沒有男人,要生孩子了,難道我不應該過去幫幫忙嗎?」他的火氣漸漸大了起來。
又過了片刻。「那,我呢?〞
「渺渺,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他煩躁起來,因為覺得好像無法與她講通一般。
「我也需要你啊,」她的聲音還是低低的,「在那麼混亂的時候,我也需要你啊!」
「這不一樣。」他更加煩躁,不知道該如何讓她明白。他們兩個好像在兩條平行的思路上跑,誰也無法和對方有交集。
「我知道不一樣,但是,」她猝然起身,大喊道,「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心情啊?你傷害了我你到底知不知道?」喊完了,她返身奔回樓上去。
「她在妒忌,你知不知道?」若水看著他道。
「她吃哪門子的醋啊?」薛蟠氣壞了,「怎麼這麼蠻不講理,一點都不像她了!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呢!」若水吼到了他鼻子上去,氣呼呼地,「你這只不瞭解女人心思的笨豬!六哥七哥,趕他出去!沒我允許,不許他踏進龍家一步!」於是,薛蟠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趕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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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莫名其妙呢!」薛媽媽聽了事情的經過,非但不同情他,反而操起四百頁厚的雜誌砸他,「換作是我,我不打斷你的腿才怪!」
「我跟黛玉已經結束了呀!我愛的人是她啊!」薛蟠左躲右閃,薛濤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 笨豬!若水罵得一點都不假!薛蟠的確是只笨豬!
「結束丁就可以去幫人家接生小孩啊?你懂不懂什麼叫避嫌啊?你要去盡朋友的義務,也該帶上渺渺一起去,還敢一個人單獨去!而且還是在這種非常時期!你不知道渺渺前一陣有多慘!都是你害的,害得她工作都沒了,你居然在這種時候丟下她獨自面對你造出來的爛攤子,還跑去幫前任女朋友接生?而且還搞得照片滿天飛,你是不是腦袋燒壞掉了?」
「真搞不懂你們女人,吃的哪門子醋!」
「你還說!」薛媽媽氣得手裡的雜誌飛出去丟他,順手再操起本六百頁厚的,繼續追殺,「如果是渺渺的前任男朋友生病住院了,渺渺跑去照顧他,你會怎麼想!」
「她敢!」薛蟠立刻怒吼,醋浪洶湧。
「渺渺會告訴你,她和他已經沒有感情了,只是盡朋友的義務……」
「那也不行!」
「你這是吃哪門子的醋?」薛媽媽斜睨他。
「………」薛蟠啞口無言。
「你現在吃的哪門子醋,渺渺就是吃哪門子醋,明白否?」薛媽媽循循善誘。
「給我道歉去,我管你負荊請罪也好、怎麼也好,渺渺一天不原諒你,我就一天不認你這個兒子!」薛媽媽丟下狠話,氣喘吁吁地坐到沙發上,薛濤立刻熱茶一杯奉上。
勇啊,老媽!
安啦,小CASE!
母子倆擠眉弄眼,薛蟠立在原地,沉思的樣子像尊化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6-16 10:59:06
第十章
「她不在。」龍若野是頭號門神。
「她不在。」龍若渡第二號。
「她不在。」龍若無第三號。
「她不在。」龍若人第四號。
「她不在。」龍若舟第五號。「她不在。」龍若自第六號。
「她不在。」龍若橫第七號。
薛蟠連去七次,七次都被擋回。若水妹妹的門禁可嚴了,連狗仔隊都無法得其門而人,何況是他?
薛蟠經過這幾日冷靜反省,也知道是自己做錯了,而渺渺頭一次如此堅決地不肯見他,也著實令他心慌,好像她就會這麼離開他一般,每每這個念頭襲上心頭,他的屁股就再也坐不住凳子,雙腳賣力地朝龍家跑。
這輩子,他還從來沒為一個女人這麼著慌過,他也知道,他真的是愛上那個女子了。
第八天,天可憐見,他終於碰到熟人了——「楚天!」今天的門神居然是楚公子失蹤已久的親弟弟。「你在這裡做什麼?」
「雜役啊!」楚弟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怕他去跟楚公子告密,「按照龍大小姐的意思是,任何訪客來都要稱渺渺不在,但是,我想說的是,她人現在真的不在這裡。」
「在哪裡?」薛蟠按住他的肩膀,發覺自己的心在狂跳,手在顫抖。
「出國去了。」
薛蟠失魂落魄走在路上,落葉片片在他身旁迴旋。如果配上背景音樂,就像在拍電影了。
她出國做什麼?乍聽那個答案,他的心差點跳出喉嚨,她真的離開了,她真的離開了!滿腦子都是這句話。
去散心吧!順便去看一個叫什麼萊溫斯基的女人開的店。楚天如是說道。
你傷了我的心你知不知道!她的喊叫在耳邊迴旋,他苦笑。她從來都沒有那麼大聲那麼激動地對他說過話。
所謂散心,就是需要透氣的意思。她是真的傷心了,傷心到要離開有他的城市,去散心。
他想說他是無心的,但是這個說辭此刻似乎變成了蒼白的借口,除了「對不起,我以後會注意,不再讓你難過」,他不知道有什麼話能夠令她原諒他。
如果對不起有用的話,他不在意說多少遍,即使他這輩子從來都沒有跟人說過這句話。他現在好想她立刻回來,站在他面前,他都已經那麼想念她了。
萊溫斯基開的店?他忽然覺得這個句子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喂!」薛濤懶懶地接起手機。
「薛濤!萊溫斯基是誰?」手機那頭有猛獸在咆哮,差點震聾他的耳朵。
「就是和克林頓鬧緋聞的那個女人啊?怎麼,大哥對她有興趣?」薛濤笑道。
「她開了什麼店?在哪裡?」
「手袋店,巴黎,喂喂……」活音未落,那頭已經掛了電話。「搞什麼,這麼急躁。」那頭的薛蟠已經攔了的士,直衝機常原來是到巴黎去了。渺渺,等我,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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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余渺渺打電話給薛濤。
「薛濤,我回來了。我簡直有點迫不及待了。」她興奮的聲音在電話裡聽起來格外振奮。
薛濤含笑,他忽然想問她一個問題,「渺渺,回答個問題可以嗎?」
「啊,好。」
「你現在認為,什麼會令女人感覺自信?」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愕然。
「愛情。」清晰而堅定的聲音傳來,薛濤笑了,「你及格了,渺渺。」
「謝謝。」又停頓片刻,薛濤知道她想問什麼,故意等著她問出口,「他……呢?
「你沒有碰到他?」他故意裝出驚訝的口吻。
「啊?」
「他到巴黎去找你了呀!」
「我、我的天!」
掛斷電話,薛濤笑得合不攏嘴,那個白癡大哥,真是很白癡啊!
沒有人通知薛蟠余渺渺已經回國了,所以,他在巴黎像只無頭蒼蠅般到處尋找渺渺芳蹤,最後終於有一天想到要去機場查出境人名單,查到余渺渺已經回國時,已經是十天後的事情了。
什麼叫急昏了頭,他簡直是急蠢了頭。於是等他急吼吼再趕回來的時候,余渺渺又到外地去了,和他的道歉再度擦肩而過。
「她到底在忙什麼?」他又累又鬱悶,感覺像個不再被需要的小孩。她在做什麼,他一點都不知道。他們在吵架耶!她怎麼都不傷心,還精力充沛地到處去忙碌,她到底在不在乎他啊!
「不可說,不可說。」薛濤這次變成鐵嘴,死活撬不出點風聲來。
「她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故意避開我?」他找楚公子吐糟。
「你別想太多了。」楚公子好笑地看著眼前這個被愛情折磨得自信全無的男人。還是多久前,他曾意氣風發惟我獨尊,今日卻在為一個女人牽腸掛肚,「你自己的事情呢?」
「我現在哪有心情做事啊!」他煩躁地揪頭髮。原來「對不起」這三個宇一旦醞釀好了,不說出來,居然會那麼難受。他還從來沒有為了等說這三個字等得心煩意亂的經驗。
「你爸爸那邊知道嗎?」
「還沒同他說過。」
「沒問題吧?」
「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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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決定不跟薛大少說?」
週末,三個女人在刷牆,渺渺、若水,和郭艾美。
當渺渺打電話給她,問她有沒有興趣在她的手袋店裡參一股,郭艾美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即使渺渺是個從來沒有做過生意的菜鳥。三個女人湊了二十萬,就將這家小小的店撐了起來。
「一開始沒有說,到後來越是難開口。況且,如杲他知道了,他肯定要出錢。」
「為什麼不讓他出錢?讓他出錢,你可以開更好的店。」
「我不想。」余渺渺刷著牆,「誰都可以,就是他,我不想讓他出錢。」
「為什麼?」陰冷的聲音出自門口的男人,余渺渺的身體瞬間僵硬。緩緩回身,看見他立在門口,一臉的陰霾,而若水和郭艾美則都是一臉「不妙」的表情。
他終於還是找到這裡來了。余渺渺看著他,他的臉色非常難看,因為聽見她們的那段對白。
「你們談,我們出去休息休息。」若水和郭艾美不顧她哀求的眼神,棄她而去。
他打量著她,一身工裝褲,頭頂一個報紙折的帽子,臉上身上都有漆,明明很可笑,卻令他覺得很可愛。 工作中的她別有一番風味。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眼珠轉來轉去,牙齒蹂躪著紅唇,他瞪著那抹嫣紅,心裡湧起渴望,他有多久沒有親到那紅唇了,而他,居然想念得心頭發緊。
箭步上前,不待她逃開,他已經將她圈進懷裡,渴望的唇壓了上去,一聲歎息溢出,連日來的不安沉澱了下來,沉澱在那柔軟的觸覺裡。她被他吻得差點沒氣,全身綿綿軟,還有爆炸的嫌疑,令她在模模糊糊間不由懷疑,他是否有懲罰的意圖在內……
「說!為什麼不讓我知道?為什麼誰都可以,就我不行?」他在她的耳邊親暱地低喘,輕易地撩起處女青澀的慾望,她簡直要站不住了,他的大腿朝她雙腿內一頂,她半立半坐地停在了他的腿上,姿勢親暱得令人無法思考。
「我啊,」她軟綿綿甜膩膩的聲音落在他耳底,彷彿有根鵝毛搔著他的′占,令他有些後悔在這裡撩撥起她的性感,「只要在你身邊狐假虎威就夠了……嗯……」她在紛亂的燥熱下努力地尋找合適的詞語,「我想要自己做這件我想做的事情……好不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他氣呼呼地嘀咕,「你好像故意把我排斥在外一樣。」
她笑了,伸臂攬住他的頸頸,「哪裡有?」
「還沒有?你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他很不高興,「如果不是,讓我投資,讓我參與你的夢想。」
「不要。」她立刻反彈。如此堅決,令他的怒火騰一下又冒了上來。
「你故意惹我生氣是不是?」他的臉色頓時猙獰起來,「我告訴你,我最近的耐心超級不好,你最好……」
她摀住了他的嘴,雙眸亮晶晶,「你單就參與了我的夢想,你還不知道嗎?沒有你,我什麼都做不成。是你給我自信、給我夢想,在你身邊,我什麼都不忡、什麼都敢去做,你不知道嗎?」
「是……嗎?」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如此偉大過,在她的告白下頭暈目眩,好像喝醉了了酒般……
「我說吧,渺渺沒問題的。」外頭埋伏著的兩人看著薛蟠情不自禁地傻笑,其中一人悄聲道。Ⅲ
「你們在做什麼?」背後驟然響起的聲音令兩女齊齊摔了個屁股著地式。來人反應極快,眼珠轉了半圈就意識到他趕上了什麼好戲,脖子慌忙伸了進去,「啊,早知道就早點來了。」抱怨歸抱怨,還是樂滋滋地蹲下來看後頭的戲。
「看什麼?」又來了個人,居然是薛媽媽。今天這裡可真是熱鬧埃看薛媽媽棄一身雍容華貴不顧,也蹲下來看戲,若水還好,郭艾美的眼珠簡直要掉下來了。
「進行到哪裡了?」薛媽媽壓著聲音問。
「看情形,」薛濤喝著不知道哪裡變出來的紅茶,瞇瞇地笑道,「大哥正在道歉。」
「哼,算他識相。」薛媽媽笑瞇瞇地讚道。
「你們在做什麼?」又有人加人。現在即使是再來一個軍團也沒什麼稀奇了,全世界的人今天全湧到這裡來等看薛蟠告白了。這次居然是楚公子。
「老闆!」郭艾美慌忙想起立,被薛濤一把拽下,不要暴露目標。
「你來做什麼,楚大?」薛濤才不信他也是專程來看熱鬧。
「路過,來看看渺渺的店。」楚公子淡笑,「現在不能進去嗎?」開玩笑!讓他現在進去,還有戲看嗎?一群人七手八腳,將楚公子也拖下了水。
夏末的午後,明亮的陽光下,桃紅色的牆壁外,蹲著一群俊男靚女,悄悄地交頭接耳著。
摹然,一聲大吼衝出,驚碎了陽光,驚啞了鳴蟬,卻驚不散看熱鬧的人群。
「你們看夠了沒有?!」猛獸出巢,吼得面紅耳赤,也不知是氣憤還是惱羞。偷聽的人鎮定地起身,臉上掛著笑。
然後——
「放開我!放開我!」薛蟠的咆哮聲震耳欲聾。
「哎呀,兒子啊,你叫小聲點好不好,難聽死了。」
「大哥,你說了沒有?」
「說什麼啦?」薛蟠簡直要氣瘋了,為什麼他談個戀愛,光被狗仔隊騷擾還不夠,還要加上這麼多親朋好友?
「告白啦!」薛媽媽惱他不配合,卯起勁來踹他一腳。
「沒有?」那頭,郭艾美和若水同時爆出驚訝的叫聲,「吃你那麼多豆腐,居然沒有跟你告白?」
薛媽媽這廂也聽見了。「沒有?」薛媽媽的拳頭忍不住發癢,敲他個腦震盪,「你豬頭啊你!這麼好的機會你居然不告白,想藏到棺材裡去才說是不是?」
「你們女人麻不麻煩啊!知道就行了,幹嗎非得說出口?」
「說你彆扭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彆扭。」薛媽媽摩拳霍霍,臉色陰側惻的,「薛濤,給我按住他,今天我不打通這傢伙腦子裡的任督二脈,我就枉為他老母二十九年!」
那頭,義憤填膺的若水死命扯著余渺渺的手,「走!跟我回家!不許你再見這個混蛋笨蛋!」
「你們幹什麼啊!」薛蟠真真大怒了,蠻力一運,摔脫開薛濤的鉗制,若水見勢不妙,拖著余渺渺便逃,正巧前方龍家七傑過來接小妹,若水遙遙狂呼:「救命啊,救命啊!」
轉瞬間,龍家七傑己經閃到面前,堵住薛蟠的去路。若水在七個哥哥後頭好不得意地吐舌頭,將薛蟠氣得差點吐血身亡。
「渺渺。」他朝她伸出手。「過來。」
「不行,今天你若不對渺渺告白,我就帶渺渺回龍家,讓你見她不著!」
「你閉嘴!」薛蟠怒吼。龍家七傑立馬上前一步,怒目相向。敢吼龍家的寶貝小妹,好大的膽子!
薛蟠也毫不示弱,立在原地紋絲不動,死死瞪著余渺渺。
「你要我怎樣?」他只看著她,只問她。相信方纔她應該已經明瞭他的心意,不會與這幫人聯合起來對付他才是,這種時候,她不站在他這邊,難道站在那邊?要他當著這些衰人的面說那三個字,打死他先!又不是在演戲,想說就說啊!
所有日光都集中在了余渺渺的臉上。她的臉血紅,目光飄向他,薛蟠得意地揚起嘴角。
「我想聽你說。」她的聲音細若蚊蚋,但是卻清晰地傳人每個人的耳朵裡。
薛蟠目瞪口呆。在現場一片暄嘩沸騰裡,像尊化石像般聳立,要多傻就有多傻。
「說啦,大哥。」薛濤好不得意地搭住他的肩膀,若水也將余渺渺推到了他面前古她仰視著他,滿臉紅潮,含羞,但期待。
他,低估了女人的虛榮心,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我……」他張嘴,現場鴉雀無聲,「我……」還是一個單音節,另兩個字好像巨石哽在喉口,怎麼也吐不出來。不是演戲,因為不是演戲,所以他發覺,要告白,要在那雙如此熱切期待的眼眸下告白,在周圍黑壓壓一群人面前告白,真的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驀然,他搶過余渺渺,逃之夭天。
眾人呆在原地,誰也沒有反應過來,他居然敢在告白的半途中落跑!等他們反應過來,轟一聲,「追啊!」薛蟠,你死定了,給我們追上,你就死定了!
薛蟠和余渺渺最終沒有被追上,跑出三百多米,薛蟠將余渺渺塞進了計程車裡,順利脫逃。
兩人在車上喘成一團,薛蟠握住余渺渺的肩膀,一面喘著氣一面道:「聽好,只說這一次,下次不許再在那幫混蛋面前出我的醜……我、我愛你。」
余渺渺笑了,笑得薛蟠忍不住吻上她,難分難捨。
「嗯咳!嗯咳!」司機從後視鏡裡拚命地看,「兩位,去哪裡?」
薛蟠講了個地址。車子靜靜地開著,過了片刻,司機大哥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們不會是私奔的吧?」薛蟠和余渺渺面面相覷,突然爆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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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我反對!」噴火恐龍的怒吼掀翻了屋宇。
「我管你同不同意,反正我已經決定了!」另外一條暴龍的吼聲也絲毫不遜色。
屋子裡的另外三個人全都退居十米外。「渺渺,幾顆糖?」薛濤溫柔地徵詢。
「兩、兩顆。」余渺渺看得目不轉睛。哇!頭一次看見兩頭暴龍對決,真是蔚為壯觀啊0沒關係嗎?就讓他們……」
「沒關係,沒腦子的人就是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薛媽媽鎮定自若,悠然地喝著茶,「來,渺渺,吃泡芙,景菊園每日限量發售的,不在早上八點前去排隊就買不到,好好吃的哦!」
「要我同意,打蠃我先!」那廂咆哮。
「打就打,誰怕誰啊!」怒吼回敬。
那頭說打就打,打得翻天覆地,這廂喝著熱茶吃著泡芙,看得好不開心。
「唉,除了拳頭,他們就沒有其他可以解決問題的方法嗎?」薛媽媽搖頭歎息。
五分鐘後,勝負決出。 暴龍之———薛爸爸過來窩在老婆的懷裡哭泣:「嗚嗚,老婆啊,我生了個不孝子,我的家業沒人繼承了,老了只好上街當乞丐了!」
「乖,乖,」薛媽媽撫著他的頭安慰道,「你那是上市公司,沒理由一定要兒子來繼承的吧!安啦,你兩個兒子這麼能幹,十輩子都輪不到你上街當乞丐啦!」
「老婆,你胳膊肘朝兒子拐。」
「我有嗎?」薛媽媽笑得好溫柔。
「沒有沒有。」薛爸爸慌忙搖頭,唉,吃泡芙吃泡芙,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管了啦!免得惹老婆大人生氣。
「請問,你們在爭什麼?」余渺渺從頭到尾雲裡霧裡。
「這個畜生,居然不肯繼承家業,去搞什麼傢俱設計,真是氣死我了!」薛爸爸餘怒未消。
「我還以為您對我不滿意,反對薛蟠娶我呢!」
「呵呵,」薛爸爸搔著後腦勺,「我老婆看中的媳婦,我可沒膽反對。」
余渺渺盯著薛爸和薛蟠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五官,還有相似的火爆脾氣,忍不住幻想薛蟠三十年後的樣子,幻想到忍不住失笑。
「笑什麼?」薛蟠從後頭攬住她。她自然是不會告訴他。
但是薛濤看出來了,對著她擠擠眼,余渺渺紅了臉。薛蟠看在眼底,嗓音忍不住拔高:「薛濤,你對渺渺擠眉弄眼什麼?想亂倫嗎?
「我哪有?」薛濤大聲喊冤。
「還說沒有!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你皮癢了是不是?」
「我都說沒有了,你怎麼這麼蠻橫啊!」
「薛濤,給我站住!」
「哎喲,茶打翻了啦!」
「啊!媽,你幹嗎打我?」
「你給我安靜點,吵死了啦!」
「嘻嘻,活該哦,大哥!」
「閉嘴!」
「你才給我閉嘴!」
後來,茶杯也碎了,泡芙也毀了,在一團混亂中,薛媽媽將薛蟠塞到余渺渺的懷裡,將兩人推出家門,就這麼結束了余渺渺對婆家二老的首次正式拜訪。
「薛蟠,你真是我的野蠻男友呢!」兩人手牽手走在月光下,余渺渺忽然道。
「你白癡啊!」他粗聲道。
「開玩笑,別生氣啦!」他哼了聲,將她攬到懷裡。
過了片刻。
「渺渺。〞
「嗯?」
「我找到那個偷拍照片的狗仔攝影師了。」
「啊?真的?是誰?」
「樓下的王三姑。」
「啊?」
那個欺軟怕硬、成天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來把她罵得臭頭,還被薛蟠嚇得昏倒數次的駝背的王老太?余渺渺覺得她真的不會再相信人了。
「你、你把她怎麼了?」
「嘿嘿。」薛蟠笑得好得意,「你不用知道啦!」
「喂!你怎麼這樣吊人家胃口,告訴我吧,我真的真的很好奇耶!」
「你被薛濤帶壞了。」
夕陽下,一高一矮兩個人影被餘光拉得長長的,斷斷續續的對話隨著晚風飄來。沿途的鳳凰樹,正熱熱烈烈地開著今夏最後的艷紅。遠處,兩個手拉著手的人,搖啊搖,晃啊晃,好不悠閒自在。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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