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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蕭宣]舞動挑顛【化裝舞會之一】[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2 00:26:59     標題: [蕭宣]舞動挑顛【化裝舞會之一】[全文完]

舞動挑顛(化裝舞會之一)作者:蕭宣

他是個集權勢、財富於一身的天之驕子,
更是所有名媛淑女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而她,只是個不見容於世俗的私生女,
涉小、怯懦、自卑才是她的宿命!
可一場化裝舞會卻意外降臨,
教她與本屬不同世界的他產生了交集——
他將她從不起眼的角落裡解救出來,
但也將她推入了相思幻夢的毀滅之中,
他不該這樣的!她一直很安分、乖巧,
沒有一絲不合於她身份的奢想——
他怎麼也不應賜予她如此放肆的期盼,
該讓灰姑娘的美夢在午夜十二點隨之幻滅,
不再執迷不悟的傾注她的愛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2 00:27:41

楔子

  青年總裁協會YPO,是一個吸納全球商界在四十歲以前,便成為公司總裁或實際負責人的菁英組織。因為是以吸納「企業少主」為主的聯誼會,所以又被稱為「企業少主俱樂部」。

  YPO每年定期在世界各地舉行聯誼會,而被選定的主辦者莫不戰戰兢兢地將活動辦得盡善盡美,以建立最佳的企業形象和做好國民外交。

  今年,YPO的主辦單位,不同於以往開放全球一千個名額,今年他們只邀請全球百大青年菁英總裁。

  所有飯店人員更是早在一個月前,便戒慎恐懼地為今晚的舞會作足了準備。

  悠揚悅耳的輕柔樂聲、豐富精緻的百道佳餚、柔和亮眼的水晶燈飾,佈置成宮廷舞會的大廳及浪漫幻夢的游泳池畔,身著歐洲中古宮廷服飾、搭配精美浪漫面具的賓客們穿梭其間,營造出最華美的宮廷舞會。

  如此優雅高貴的舞會場合,卻在舞台後方的化妝間一角,不時傳來令人惻目的女性尖叫聲、抗議聲和嗔斥聲。

  拉簾內,女子額際佈滿薄汗,輕蹙眉心,趴在牆上,腰腹因一記強而有力的拉勒而吃痛的尖叫出聲。

  「啊--停下來--」

  「忍一下,再一下就好了!」身後的人非但沒停下折磨她的動作,反而更強勁的一拉,引來她高聲嬌喊。

  「啊--嗚……要死了……」蹙攏的眉心更見糾結,她星眸緊閉,一身香汗淋漓,咬牙嬌斥著。

  身後的人快速地結束收尾的動作,大口喘著氣,手背朝額上一抹,不悅的輕斥出聲:「這不就好了,鬼叫鬼叫的,吵死人了!」

  聽見對方的斥責,她虛弱的回過身面對著她。

  「呼呼呼……我快不能呼吸了啦!會死人的!」她瞪大閃亮的星眸呼吸急促道。

  對方挑眉白了她一眼,雙手叉腰,哼聲道:「笑死人了!全世界還沒聽過哪個女人因為穿馬甲束腰而死的,騙我沒穿過哦!別唉了啦,從剛才唉到現在,你都不會口渴喔?」

  「我--我為什麼一定要穿成、穿成--」

  「雅典娜,別忘了,你今晚是雅典娜!」

  造型師揚高音量提醒著她今晚所扮演的角色,順手將拉簾拉開,也不管此刻她幾乎是半裸的。

  她吃驚的瞠大眼,讓她天生灰色的眼睛顯得更加閃亮。

  坐在不遠處的椅子裡,以手支著臉頰的「朱諾」用好笑又同情的眼神瞅著她,身材豐腴均勻的她,穿著一襲白色古希臘式長袍,省了像雅典娜這般得承受非人的待遇。

  眾神之後的朱諾,對於眼前的混亂僅以無奈的沈默回應,懶懶地睨著眾人忙翻了天,冰冷的眼神警告所有人她心情不佳,眾人還是少惹她為妙。

  「雅典娜」鼓起腮幫子,正想怒斥造型師的無禮時,視線正巧與扮演「維納斯」的女孩對上。

  維納斯一襲輕柔的淺粉紅禮服,剪裁利落,完美的曲線若隱若現的引人遐思。她坐在梳妝鏡前,任由髮型設計師吹整她的長髮,嬌美的精緻五官,始終帶給欣賞者無限驚艷。

  當她與雅典娜四目相接時,她大方的給了她一個柔美的笑容。

  雅典娜也回應她一抹和善的笑容和手勢,只不過臉上漲滿著尷尬、狼狽和憤怒的紅潮。

  她乾笑了兩聲,伸手拉過拉簾遮住自己僅穿著連身內衣和襯裙的嬌軀,閃亮的灰眸迸射出強大的火力直穿過造型師的後腦勺,耳畔聽見造型師朝維納斯後方的一名工作人員命令道:

  「小欣,先過來幫她穿上衣服!」

  那名叫小欣的女孩正蹲在「戴安娜」身側,手拿著針線修改著她的裙擺。聽見造型師的話,她從戴安娜身後探出頭來,隨口應了一聲。

  小欣不好意思的朝戴安娜開口:「對不起,我先過去一下。」

  「沒關係。」戴安娜體貼的瞇眼淺笑,柔和的嗓音讓人有種莫名的平靜感。

  小欣手裡捧著一襲淺綠色的紗裙跑上前,在造型師的催促下,急忙扯掉雅典娜拉扯著的布簾,二話不說地將她推回布簾後,刷地一聲,又拉上拉簾。

  拉簾後,再次傳出雅典娜不服且反抗的尖叫聲。

  維納斯和戴安娜透過鏡子,兩人相視而笑。

  她們兩人身上都散發出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的嬌美。維納斯有一股結合著天真的魅惑,再加上她愛笑的甜蜜個性,更讓人無法抗拒;相較於她,戴安娜則是多了份恬靜柔美,整個人猶如月亮般,有種純潔無瑕之美。

  此時朱諾輕喊一聲,把早就忙昏頭的眾人嚇了一跳。

  「我……我想上洗手間。」她短短的一句話讓大家慌了手腳,都快上台了,哪有空?

  朱諾才不搭理工作人員的再三阻止,「忍不住了啦,誰知道在外頭要站多久,還要跳舞耶!你們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她提著裙子就往外衝。

  「海絲蒂亞!海絲蒂亞!你在哪裡?」

  造型師在混亂的化妝間裡,扯開那高分貝嗓子,搜尋著另一位希臘女神。

  最後,她在掛滿各式禮服後的架子一個小角落裡找到這位害羞的女神。她早已裝扮完成,一臉不安的躲在角落。

  造型師見她像個走失的小娃娃,心頭一軟,語氣也不由得柔和下來,她蹲下來,輕聲問道:「海絲蒂亞,怎麼啦?為什麼不開心?」

  海絲蒂亞抬起黑白分明的水眸,憂愁的小臉上泛出一抹懊惱神情,「沒……沒有啊……」

  「真的沒有嗎?」造型師疑慮的打量著她,「可是你看起好像很不開心。」

  「沒事,嗯……呃,我只是……」海絲蒂亞似怕被人看穿心事般地垂下頭,無意識地絞著自己的十根玉指,「只是不會跳舞,有點兒煩惱……我擔心……」

  「哦--小可愛,放鬆你的心情,不必太擔心。」造型師用極為慈愛的語氣安撫著這位害羞的海絲蒂亞,「只要你選對了人,『他』自然會帶領你的。來,讓我來幫你做最後的裝扮。」

  海絲蒂亞聽了她的話,心中多少安下了心,便乖乖地站起身,跟著她走到化妝鏡前。

  望著鏡中那抹陌生卻美麗的倩影,海絲蒂亞幾乎快不認識自己了,「我……我這輩子從沒穿過這麼漂亮的禮服,也沒上過這麼濃的妝,我很不習慣。」

  「別擔心,這個半罩式的面具會幫你遮掩住內心所有的不安。」造型師輕輕幫她把面具戴上,遮掩住她流露在眉宇之間的不安神情。

  就在此時,角落圍起來的拉簾,再次被人用力拉開。

  穿著一襲淺綠禮服的雅典娜,怒氣沖沖的快步走出。小欣跟在她後頭,又急又慌的一邊擦汗,一邊緊追著她跑。

  雅典娜漲紅著粉腮,直接衝到造型師身旁,朝她大吼:「我為什麼要扮成雅典娜?」

  「去問那個臨時落跑的女孩呀!」造型師哼聲回道,同時強迫她坐在梳妝鏡前,抓起粉撲,就朝她精緻柔嫩的嬌顏撲上蜜粉。

  臉上被造型師東擦西抹的,讓雅典娜開不了口反駁。終於,造型師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將她旋轉面對鏡子,接著聽見她驚歎的低語--

  「哦,我果真是天才!今晚的五位女神都太棒了!」她驕傲地環顧著一旁的三名女子。

  雅典娜好笑的看著造型師那副陶醉不已的模樣,才剛要開口,通往舞台的階梯口突然傳來叫喊聲。化妝間內霎時又是一陣混亂,她被造型師硬拉起身,朝台上的方向急奔,還來不及反應,她臉上就多了一張鑲鑽的精美面具,只露出她的唇額及灰色的眼睛。

  有一陣子不見蹤影的朱諾也讓工作人員推著往前走,她睨視著朱諾,咦?她的臉好紅唷,是太熱了嗎?慌亂中,她打量朱諾的衣衫,只有一片布料圍住,應該不會熱吧?那她是怎麼回事?

  尚未理清內心困惑,舞會上的燈光突然一暗,音樂聲也隨之停止了。

  五名被裝扮成希臘女神的女孩,陸續被帶上舞台,站定位等待著。

  純白色傲然優雅的朱諾,粉紅色柔美愛笑的維納斯,鵝黃色溫暖恬靜的戴安娜,淺綠色勇敢光亮的雅典娜和淡藍色害羞的海絲蒂亞。五位素不相識的女孩,因為命運的安排,在同一時間,站在同一個舞台上,等待著她們各自的未來。

  啪!舞會上的燈光倏地乍亮。

  五道燈光直接投射在舞台上五名裝扮神秘的希臘女神身上,引來眾人連聲讚歎。

  主持人抓准了賓客驚艷的一刻,伸手一揚,戲劇性的開口:

  「各位,今晚的舞會,正式開場--」

  這一刻,命運的轉輪就此感動,牽動出五段不同的愛情故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2 00:28:20

  第一章

  「你又……呃,痛。」

  和今夜最出色的五位女神之一共舞的男人,一身惡魔的裝扮,溫柔地環住海絲蒂亞的纖腰,帶領她在五光十射的舞池中旋轉著。

  身著一襲淡藍色晚禮服的海絲蒂亞--不,於絲兒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她一直都很注意自己的步伐,然而,壓根不懂半點舞技的她也記不得自己究竟踩中他幾次腳了,但男人始終紳士地面帶微笑。

  絲兒沒想到自己竟會成為商業鉅子的競標物件,她以為只要身上那條昂貴的項鏈拍賣出去,任務就算達成了,萬萬沒想到還得陪得標者跳一支舞,這對不會跳舞的她而言,無非是一件苦到極點的差事。

  而且,今晚來參加慈善晚會的人這麼多,到處笑語喧嘩,令她不安地只想把自己隱藏起來。她真的好想卸掉臉上的面具,推開眼前男人的手,避開人群,躲進她的小廚房裡,享受一人世界。

  然而舞會才正式開始沒多久,距離結束恐怕還有好長一段時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踩你的……我……我真的不會跳舞。」絲兒尷尬的語氣裡含著無限歉意。

  絲兒今晚所扮演的正是希臘奧林珀斯十二主神之一--海絲蒂亞。

  據絲兒所知,海絲蒂亞是宙斯的姐姐,負責掌管爐灶和萬民的家事,在希臘神話中,她是位貞潔的女神,個性並無特別顯著之處,也沒有驚天動地的愛情故事。

  這和絲兒那天生羞怯的氣質倒有幾分相像,而今日的裝扮讓絲兒看起來美得像個純潔的女神。

  然而,絲兒既是膽小的、羞怯的、內向的,何以會代表于氏集團出席這場慈善舞會?

  其實她是臨時被董事長,也就是她父親的正室於夫人給趕鴨子上架。絲兒一點都不喜歡拋頭露面,更不喜歡搶兩位異母姐姐的風采,原本今天該站在這舞台上的人不是她於絲兒,而是她那兩位美麗的姐姐--

  說起於家大小姐於嬌嬌,個性刁蠻任性,眼高於頂,是個超級勢力眼,除非擁有億萬家世背景,否則無人高攀得起;二小姐於媚媚則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兩姐妹的美貌與嬌蠻個性,在商業圈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昨天若非她們為了參加這場期待已久的化裝舞會,歡天喜地的趕去試裝,不小心出了車禍,如今還躺在醫院裡,絲兒根本沒有機會參加這場化裝舞會。

  打出娘胎以來,絲兒還是第一次穿上漂亮禮服,第一次參加這麼盛大的舞會。

  自小,絲兒就像灰姑娘故事中的仙杜瑞拉,受盡虐待與荼毒,就好比她今天所扮演的角色--海絲蒂亞一樣,絲兒總是習慣待在廚房裡,為家人準備豐富的三餐,從不敢有任何的抱怨,畢竟於夫人接納了失去親生母親的她,答應父親把她接回家裡,她已十分感激了,又怎敢有怨言?

  絲兒是個私生女,母親是父親的情婦,因而絲兒在於家一點地位都沒有,於夫人因痛恨她母親搶奪了父親的心,不甘心地把怨氣全出在絲兒身上。

  自從去年父親因心臟病發作不幸去世後,絲兒在於家就更沒地位了,以前至少還有父親會袒護著她,現下……絲兒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談心、依靠的物件了。

  每天,絲兒有做不完的工作,於夫人規定她五點半就得起床為家人準備早點,接著清掃家裡的裡裡外外,她總是從早上開始工作,直到晚上十二點多才能上床休自心。

  由於長期被人封閉在室內,才養成絲兒羞怯的膽小性格。

  「沒關係,那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聊吧!這是我的名片,小姐貴姓大名?有名片嗎?有空我撥電話給你,請你到法國餐廳吃飯。」裝扮成惡魔的男人在絲兒完成主辦單位所要求的任務後,仍繼續對她糾纏不清。

  絲兒感覺到他原本停留在她腰際上的手正不安分地往下游移,最後整個大掌貼在她臀部上,似乎存心吃她豆腐。

  「對不起,我……我沒有名片。」絲兒左右閃躲著他伸來的手。

  「那……好吧!甜心,可以告訴我你的本名嗎?」男人絞盡腦汁要和她做朋友。

  「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絲兒厭惡極了他那令人作惡的話語,旋身一轉,便想離開。

  想不到另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小姐,如何稱呼?可以賞個臉跳支舞嗎?」

  「我不會跳舞。」絲兒退了一步,恐懼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你願意和我交換名片嗎?我猜想面具下的你肯定有一張傾城傾國的容顏。」

  「我長得很醜的……」為什麼這些男人全是一個樣?絲兒懊惱的想著,下意識伸手護著臉上的面具,擔憂他會突然伸過手來把她的面具扯下。

  「往往說自己醜的人,通常都有幾分姿色的。」男人拉住她的手,想把她拖往暗處,「走,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讓我摘下你的面具。從你站上舞台的那一刻起,我就對你十分好奇,可惜你的第一支舞獻給其他男人了。」

  「你錯了,卸下我的面具你會非常失望,而且你太不尊重女性了。」絲兒用力甩掉他的手,旋身一轉,飛也似的逃離了會場。

  晚風迎面吹來,絲兒覺得好舒服,她一個人躲到花園中,遠離那令她頭痛欲裂的喧囂樂聲,遠離那令她情緒緊繃的擁擠人潮,呆呆的對著花園裡的百花發愣。

  倏地一道影子遮住了斜灑在她身上的月光,低沈而富磁性的男性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今晚最引人注目的五位希臘女神之一,怎躲到這裡來了?」

  又一個登徒子!?

  絲兒不耐煩的抬起頭來,卻迎視到一個裝扮成王子,腰際配劍的男人--

  他很高,絲兒估計他至少有一百八十三公分以上,在他面前,嬌小的她顯得更加嬌小了。

  「陪我喝杯酒吧!」他遞給她一杯雞尾酒。

  絲兒傻呼呼地盯著他手中的高腳杯,見他凝視著她,心跳猛然加快。

  他有雙狹細的黑眸、剛毅的嘴唇,除此之外,絲兒看不出那裝飾著昂貴孔雀毛的眼罩式面具下,究竟隱藏了一張什麼樣的臉孔。

  「你……你認識我?」絲兒納悶的鎖緊眉頭,適才被騷擾的還心有餘悸,她不禁微懼地瑟縮了下秀肩。

  「我以為凡夫俗子是沒有那個榮幸可以結識美麗而高貴的女神,海絲蒂亞。」男人帶笑的唇角是吸引人的,微微勾勒出一道優美的弧形,而他的嗓音更令人難以抗拒。

  「哦……嚇我一跳,我以為你認識我。」突然想到自己臉上還戴著遠眼面具,絲兒不禁鬆了口氣。

  「呵!」他笑了聲。

  「你笑什麼?」絲兒好奇的瞪大眼睛。

  「喝!」他冷冷地說。

  「啊?」絲兒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竟在命令她!

  「喝下去!」他重申一遍,加重了他一貫的命令口吻。

  絲兒發現自己難以抗拒他散發出來的魄力,他那王者氣勢令絲兒僅能發愣的看著他,聽話地伸出右手,接住了他手中的高腳杯。

  酒杯湊近了嘴唇,絲兒昂起小臉,一口飲盡杯中的紅色液體。

  「你很渴嗎?女神,千萬別天真的以為雞尾酒醉不了人,否則你會後悔。」王子調侃地說,勾出了一個諷刺的笑容,將她的酒杯奪回,灑脫的隨手一拋,接著便響起酒杯跌落地面碎裂的聲音。

  「你……」絲兒吃驚著他的舉動。

  「我很不喜歡你的眼光,海絲蒂亞女神,王子只是個凡夫俗子,不是怪物。」

  「對不起。」絲兒不好意思的垂下頭,扭絞著自己的手指,「我只是感到很意外,想不到有人會識得海絲蒂亞。」

  「何以如此認為?」王子傲慢地昂高下巴,漫不經心的問。

  「因為海絲蒂亞僅是個司萬民家事的女神。」絲兒輕描淡寫的解釋著。

  「但在希臘神話中,海絲蒂亞可是位最貞潔的處女。」

  他的話令她臉紅得講不出話來。

  「其實最了不起的是,借由你的扮演,海絲蒂亞竟變得如此亮眼。適才你站在舞台上,整個人閃閃發光,很多人的目光都被你吸引了,否則當時也不會冒出那麼多競標者,他們全都渴望與你舞上一曲。」

  可惜主辦單位的用心良苦並沒有感動他,因而對於他們所安排的競標遊戲,他拒絕參與,否則只要他想要,從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所有功勞都該歸功於造型師,我只是個渺小、平凡的女孩。」絲兒自卑的搖了搖頭。

  「若沒有不平凡的出色外貌,再棒的造型師也塑造不出如此傳神的海絲蒂亞,不是嗎?」王子似有隱喻的上下打量著她。

  「你……你太抬舉我了。」從沒被讚美過的絲兒害羞的紅了臉,他的一番話實在令人動心。

  今晚來參加化裝舞會的男男女女,有九成以上是上流社會的名仕與淑女,她猜想眼前男人的身份、地位絕對不差,倘若他知道她只是個私生女,又是個什麼都不懂,只會躲在家裡燒飯、洗衣的女孩,他可還有興趣繼續留在這裡和她說話?

  「不,我不會看走眼的。」他篤定的道。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有不跳舞的理由嗎?」她小心翼翼地探問。

  「我出來抽煙的,只是,無意間發現了一個落入凡間的女神。」事實上,他是被裡頭的女人煩到受不了。

  王子微傾身子,紳士般地伸出大手,「你提醒了我這是一場舞宴,我是找不到不跳舞的理由,所以,不管你平凡抑或不平凡,我可有此榮幸邀你跳一支舞?」

  「我不會跳舞……」絲兒遲疑的望著眼前的大手,內心既期待又憂愁,她好擔心笨拙的自己會踩到他的腳。

  「你會的,來吧!」他絲毫不在乎,逕自牽握起她小小的手掌。

  一觸及她的掌心,他眼中立即閃過一絲訝異,因為女孩子的手不該這麼粗糙的,她小小的手掌竟佈滿了令人心驚的厚繭。

  「不--等等……」絲兒吃驚著他大膽的舉動,想阻止卻已來不及,因他突然一把將她擁進懷裡,另一隻大手則環住了她的纖腰。

  「你不相信我嗎?」他撫弄著她粗糙的掌心,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憐憫。

  「我……我……」當她抬起頭,小嘴差點吻上他突然湊下來的唇,她連忙將羞紅的小臉垂下。

  男性特有的氣息是如此的令人窒息,絲兒感覺自己心如擂鼓,臉紅耳熱。

  「放心把自己交給我,好嗎?」他溫柔地撫著她如絲綢般的秀髮,柔情似水的話語溫暖了她的心,撫去了她心頭的不安與哀愁。

  絲兒感覺到自己就快融化了……心亂如麻的她不知該如何拒絕他的邀約,她感覺有股前所未有的心靈契合流竄在她心間。

  她迷亂的點著頭。

  在他溫柔而體貼的帶領下,絲兒竟可以翩然起舞。

  絲兒驚喜的、歡愉的在內心讚歎著,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神秘男人。

  他們由花園一路旋繞,翩然地滑進大廳的舞池裡。

  兩人注視著彼此,優雅輕柔的舞曲迴盪在兩人耳邊……

  我戴著面紗和表著假鑽的頭綴

  參加這場期待已久的化裝舞會

  我知道這將是我惟一的機會

  與你熟悉卻又陌生的相對

  或許這是個流行戴著面具的社會

  而我也嘗盡了被忽略的滋味

  你終於溫柔的走向我

  帶走了灰姑娘的自卑

  你一直溫柔的擁著我

  教我幾乎忘了傷悲

  任我旋轉任我陶醉……

  請別要求我卸下那美麗的虛偽

  只怕看到你的眼中有淡淡的後悔

  當音樂結束之後我將離開你

  讓我們都帶著美好回憶而歸

  絲兒陶醉的看著他,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她嬌小的身子在他的帶領下,不斷在舞池中旋轉著……一圈又一圈……

  是啊,王子終於溫柔的走向她,終於幫她驅走了灰姑娘的自卑……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真有王子的存在。

  如果這是一場夢,求老天爺別太早讓她醒來,別殘酷地讓世界又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今晚在他的溫柔陪伴下,她的世界將會變得好美、好精采。

  絲兒迷亂的隨著王子的腳步舞出她的夢,舞出她生命中仿若重生、燃燒的悸動……

  ***

  「對不起,失陪一下。」不知過了多久,絲兒再也控制不住沸騰的心,以及自己那發熱的身子,輕輕推開男子,一溜煙躲進盥洗室裡。

  站在鏡前,絲兒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小手貼著跳得十分急促的胸口,漸漸地,她的情緒平復下來了,絲兒緩緩地抬起手,觸摸著鏡中那張陌生的面具。

  為什麼她會為一個不知名的男人而心慌意亂?由雙頰炙燙的感覺,她猜想自己的臉一定很紅,怎會這樣?以前從不曾有過這般奇異的感覺--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絲兒再也搞不清楚了。

  絲兒若有所思地摸著自己臉上的面具,如果摘下這張面具,王子可還認得她?

  當然不認得了,就算認得又如何?她只不過是整天躲在廚房裡的灰姑娘,怎高攀得起王子呢!

  況且,他也沒問過她的真名,她知道他無意搭訕她,如果他真是個登徒子,會跟其他男人一樣地死纏爛打,甚至要求她摘下面具;可是他沒有,什麼都沒有做的他,反而令她泛起一股很深的失落感。

  「大姐頭!就是她!」門口倏地響起一陣尖銳刺耳的吵雜聲。

  絲兒回頭一望,「啊!你們--」

  還來不及把話講完,一群女人便向絲兒湧來。

  「啪!」一個裝扮成埃及艷後的女人,在絲兒不及防備的情況下,一個巴掌揮了過來。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向天借膽了,竟不知好歹的敢跟我白琪爭男人!」那名自稱白琪的女人挺著效人的身材,尖聲對絲兒咆哮道:「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搶我的男人!?只有不要命的女人才敢勾引我的袁濂!」

  「大姐頭,用不著跟她廢話,我們今天就打得她滿地找牙!」另一個女人凶巴巴的叫嚷。

  「爛貨!你一直霸佔著我們大姐頭的男人不放,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嘛!你憑什麼跟我們大姐頭爭!?」

  「大姐頭,無論如何,我們今天都會替你出這口氣。」

  一群女人一個接一個輪流對絲兒吼叫。

  「我不認識袁濂啊!」絲兒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震住了,她被打得一頭霧水,卻也只能無辜的掩著臉頰,深感委屈的解釋著。

  袁濂?這名字真熟,好像在哪兒聽過?

  絲兒努力思索著,半晌,才憶起是兩位姐姐們經常掛在嘴邊的名字。

  她要來參加舞會前,於夫人還千叮萬囑的交代著她,和哪一個男人跳舞都可以,就是不准她接近袁濂,因為袁濂是屬於姐姐們的,她不可以搶走姐姐們要的男人。

  可是袁濂是誰啊?她真的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

  「你還敢裝蒜!?」

  「臭三八!竟然連說謊都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

  「看我不打爛你的嘴!」她白琪怎能在姐妹們面前漏氣?男人被搶,還是由她們來通知她,自覺顏面盡失的白琪再度咆哮出聲,她的聲音尖銳刺耳。

  「爛貨!」白琪衝向絲兒,用力甩她一個耳光。

  「不要!」絲兒害怕地瑟縮起秀肩。

  絲兒一點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惹這群女人生氣了,就算要判她死刑,也要給她一個理由啊!

  為什麼?為什麼她在家受盡欺負,現下連外人也要欺凌她呢?

  難道她就這麼惹人厭嗎?難道她天生就一副欠人打的模樣嗎?

  她究竟招誰惹誰了?

  當白琪再度舉起右手,氣憤的又要揮下一個耳光時--

  一個英挺高大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了過來,怒氣騰騰地一把將白琪甩開。

  「夠了!白琪,少在這裡丟人現眼了!在展現你大姐頭的氣勢前,也該看一下今天是什麼場面,這裡是什麼場合!你若無法收斂,就立刻給我滾!」

  「你……」絲兒抬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是適才那裝扮成王子的男人,及時現身救她,所有委屈瞬間湧上心頭。

  週遭霎時鴉雀無聲,眾女人們皆篇他的突然出現及怒氣給震住了。

  「袁濂,你聽我說……」白琪哭喪著一張臉,試著解釋。

  「不用說了!立刻滾離我的視線,我再也不想看見你!」袁濂憤怒的摘下臉上的面具,朝白琪的臉上用力一砸。

  絲兒霎時傻眼了,屏息地直盯著他瞧,細小的驚呼由她嘴裡不自覺地逸出。

  他就是她們口中的袁濂!?

  天啊!她竟然搶了姐姐們的男人了?

  天啊!她竟然和他共舞一整個晚上?

  不!她不是故意不聽話的,她怎知這男人會是袁濂呢?

  絲兒發呆的望著他英俊的側臉。

  這是一張會今女人發狂,甚至窒息的俊美臉孔啊!

  即使他臉上是冷肅無比的憤怒神情;即使那雙如鷹般的黑眸銳利的足以殺人;他渾身上下仍流露出一股尊貴、震懾人心的霸道氣勢,依然俊美的教人感到不可思議。怪不得有這麼多女人搶著要他了。

  「袁濂,我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我。」見他發這麼大的脾氣,白琪也急得揭掉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嬌艷的臉孔,她不顧一切地撲進袁濂的懷裡,雙手環住他的頸項,哀求的啜泣著。

  袁濂是教她瘋狂癡戀的男人--

  他有著顯赫的家世背景,袁氏集團在商界叱吒風雲,而袁濂正是惟一的繼承人。絕頂聰明的他,甚至狂霸到黑白兩道通吃,表面上,他是個循規蹈矩的商人,事實上,他是日本「山田幫」、「三聯幫」、「黑龍幫」、「地蛇幫」……令人聞風喪膽的黑幫教父,就連白琪的父親都要敬他三分。

  兩年前,自從在父親所組的「天地幫」無意邂逅袁濂的那一刻起,白琪就臣服在他那與眾不同的狂霸氣質下,深深的迷戀他;她的心除了袁濂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了,因為白琪發現,沒有一個男人比袁濂還要出色。

  「滾開。」袁濂用極度冰冷的語氣,警告著眼前天地幫幫主惟一的掌上明珠。

  「袁濂,求求你聽我解釋!」白琪急得直跳腳,將臉埋進他懷裡,拚命地撒嬌,企圖博取他的憐惜,她要他,只要能求得他的諒解,要她做牛做馬都甘願,「袁濂,我是因為太愛你,才會擔心你被其他女人搶走,所以……」

  「我不想聽你的廢話。」袁濂面無表情地瞪著白琪,冷肅的語氣足以將人凍成冰霜。

  「袁濂、袁濂!嗚嗚--嗚……袁濂……嗚--」白琪歇斯底里的哭喊著,一雙盈滿淚水的眼眸,千萬柔情又充滿懇求的凝視著他,死賴在他身上,怎麼也不肯鬆開手。

  「好,你不滾,我走!閃開!」

  對於像個小媳婦般苦苦哀求的白琪,袁濂依然無動於衷,反而不留情面的將她甩至一旁,然後不發一語地牽起絲兒的手離開了女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2 00:28:46

  第二章

  一個霸道又瀟脫的男人,英俊又充滿魅力的男人!

  他幾乎奪去她的心魂……

  袁濂、袁濂……他的名字就叫袁濂。

  是姐姐們一天到晚都掛在嘴上的袁濂……

  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俊美的側臉,絲兒暗暗記住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在內心激動的狂喊著,她很清楚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把他忘記。

  他是惟一真心待她好的人,她知道自己永遠都會記住他的……

  可是,他不屬於她的,他或許屬於白琪,又可能會屬於姐姐們,就是不屬於她於絲兒,她憑什麼跟她們爭這男人的愛?她配不上他的。

  袁濂將她帶到餐桌旁,取了瓷盤,夾了些食物放在盤子上,然後遞給絲兒。

  「吃!」袁濂用他一貫的命令口吻道,但他眼裡卻溢滿了關懷。

  舞池裡的人幾乎都用過餐了,因而餐桌旁沒什麼人,絲兒還沒用餐,肚子早就餓得咕嚕咕嚕叫,受寵若驚地接過他遞來的食物,心中流竄過一股暖意。

  「謝謝。」

  自從知道他是姐姐們愛慕的男人,是於夫人眼中的準女婿後,絲兒就不敢靠他太近,也不敢和他太親密,她牢記著於夫人的叮囑,誰都可以接觸,就是不許接觸袁濂。

  她好怕她們會知道她和袁濂跳舞的事,她真的好怕被她們知道……

  思及此,絲兒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你不餓嗎?」

  「不餓。不介意讓我看看你的傷勢吧?」袁濂實在擔心白琪那一掌傷了她,伸手欲摘下她的面具,察看她的傷勢。

  「不礙事、不礙事,你別擔心。」

  絲兒並不知道自己長得漂不漂亮,她想應該是不漂亮的,因為自小到大,除了她的父親,沒有人誇讚過她,絲兒害怕袁濂在見到她的真面目後會失望。

  況且適才那群愛慕他的女人們都好漂亮,白琪更是美艷動人,絲兒不禁更加自卑了,忙不疊用手護住了臉上的面具,她並不想看到袁濂眼中的鄙夷。

  「你害怕被我看到你的真面目?」袁濂俊美的臉龐掛著一個極具魅力的淺笑,他取起餐桌上的濕巾,拭去額上的汗水。

  絲兒心驚著他敏銳的觀察力,力持鎮定的說:「我是怕你失望。」

  袁濂凝娣著她,嗤之以鼻的冷笑了下,「我一直認為小花比百合香。」

  「但百合高貴。」絲兒尷尬的笑了笑,叉起盤子裡的炸明蝦,慢條斯理的放進嘴裡,細嚼慢嚥著。

  「太嬌氣了。」他精準的將濕巾投入擱在角落中的垃圾桶裡,隨後為自己斟滿一杯酒。

  「我不夠格擁有嬌氣,千金小姐四個字永遠和我扯不上關係,我不過是……」絲兒眼神暗淡地停了口,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不過是于氏姐妹眼中的一個傭人罷了,「總之,在你知道我的身份後,恐怕會避之惟恐不及。」

  「你太以偏概全了。」袁濂不滿地昂著剛毅的下顎,一口飲盡杯裡的液體。

  他和人做朋友從不論對方的出身,而他也從沒見過自卑心如此重的女孩。

  不知為何,他竟有股想建立起她自信心的衝動。

  「是你太抬舉我了。」絲兒很快就吃完盤子裡的食物,填飽了肚子,亦覺得舒服多了,「我吃飽了。」

  絲兒不敢奢盼自己會有麻雀變鳳凰的一天,她只想做於家乖巧的女兒,雖說外界無人知道已逝的於老先生還有她這麼一個女兒,但她不在乎,至少那個家有父親的味道,有父親的影子,她從沒怨恨過父親所賜予的一切,不管幸或不幸,她都接受。

  「真像個孩子,吃得唇邊都是醬汁。」袁濂摔然俯下身子,將臉湊向她,用舌頭舔去沾在她雙唇上的醬汁。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親密行為,絲兒瞬間紅透小瞼,整個人都傻掉了。半晌,她才恢復意識,倉皇的退開,她又驚訝又困窘的垂下頭,若有所思的用手摸著自己的唇辦。

  他……他……為什麼要這樣子待她?他怎麼可以侵犯她?

  他不該碰她的!絲兒不想搶姐姐們的男人,她不是故意要接近他的……

  袁濂也被自己的舉動嚇呆了,他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教自己也教他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

  見她嚇得像一隻小綿羊般躲在角落處,一股歉疚的感覺強烈地爬上他心頭,才要伸手將受到驚嚇的她從角落中拉回來--

  「十二點了,太晚了,我得趕回去。」絲兒像避毒蛇猛獸般地旋身一轉,沒注意到一個鑲嵌小碎鑽的皮包從她手肘上掉落,惶恐不安的她只想盡快逃離他的視線範圍,避開這教人困窘的場面。

  「海絲蒂亞!」袁濂將她掉落的皮包撿起,迅速地追出去。

  絲兒奔出了大門,隨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對身後的呼喚完全署之不理。

  望著消失在盡頭的車身,他才意識到,除了皮包,她什麼都沒有留下,他甚至還不知道她的本名、她的長相。袁濂的心亂成一片,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長,他望著地上的影子,不禁詛咒著:

  「該死,袁濂,瞧你做了什麼?」

  ***

  「糟了!我的皮包呢?」當絲兒要付計程車費時,才發現她的皮包掉了。

  更糟糕的是,她竟然想不起來,皮包是在什麼時候不見的。

  掉了錢是小事,但……但那鑲嵌著小碎鑽的真皮皮包,是母親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意義非凡,而且裡頭還放了一封十分重要的信,那封信是父親寫給她的,因思念父親,她總是隨身攜帶著,平常都捨不得拿出來用,這次是為了參加化裝舞會才拿出來使用,沒想到……

  這下子兩樣重要的東西都被她弄丟了,絲兒焦急得只想哭。

  「小姐,到了。」計程車司機耐心地等著她拿出車錢,由後照鏡瞥見她焦急的模樣。

  「我……」絲兒不知所措的絞著雙手。

  她身無分文,又不敢向計程車司機表態,微一側身望進燈火通明的屋內。

  絲兒心想還是進屋去拿錢。

  「對不起,你能不能等我幾分鐘?」絲兒羞怯的望著司機道。

  「要快點,我趕著去飯店接客人。」司機敲了敲自己的手錶催促她。

  「我會的,請你等我一下。」絲兒感激不盡的猛點頭,連忙開了車門下車,旋身就往屋內跑。

  絲兒開了大門,才走到玄關就聽見於夫人--於季淑女正扯著她那尖銳的嗓音,大聲的咆哮著。

  絲兒怯怯地走到客廳。

  一個綰著髮髻,穿著改良式旗袍,渾身戴滿了令人頭暈目眩的金銀珠寶,看來相當雍容華貴的豐腴女人正高蹺著雙腿,手裡拿了個話筒,坐在沙發上聊天。

  「夫人……」絲兒不太敢打擾她,生怕無端又惹來一陣毒打,可是一想到計程車司機還在外頭等著,絲兒鼓起勇氣,小小聲地喚了一聲。

  於季淑女的單鳳眼橫掃了絲兒一眼,假意聽不見絲兒的叫喚,又繼續講她的電話,絲兒聽見她冷嘲熱諷道:

  「如果不是我那兩個寶貝受傷住院,臨時找不到人,我才不讓那個小雜種代表于氏集團去參加舞會……對啊,她長得醜死了,渾身又臭又髒的……是啊!小雜種天生就是臭氣沖天的……都怪我當年心腸太軟了,才答應我家那死鬼收養她,要不然我才懶得管她的死活呢!」

  「夫人,可不可以……」絲兒強忍住想哭的衝動,她知道自己在她眼中是毫無價值,好幾次當著眾人的面用話傷她,但絲兒總是很勇敢的承受她所給的一切。

  「叫什麼叫!?你是瞎眼還是耳聾了?沒看見我正忙著嗎?」淑女突然摀住話筒,厭惡的朝她吼叫。

  絲兒嚇得退到牆角,生怕她一個巴掌揮過來,她囁囁嚅嚅的解釋道:

  「不是的,我錢包掉了,沒錢付車資……」

  「你就是這麼笨手笨腳,老是掉東掉西的,拿去吧!別來煩我了!」淑女掏出皮夾由裡頭取出一張佰元鈔票,用力丟在高級的波斯地毯上。

  絲兒走向前,含著淚撿起地上的錢,咬了咬下唇,「夫人--」

  「我叫你別來煩我,沒聽見是不是!?你是被我打上癮了是不是?一天沒打你,就不聽話了嗎?」淑女氣得甩掉話筒,一下子就跳起身,戴在身上的金銀掛飾因她身子晃動而跟著叮叮的響。

  絲兒忙退後三步,「不是的,是……一佰元不夠付……」

  「你這天生的討債鬼,我是上輩子欠你的是不是?從你十歲開始,我就免費供你吃、供你住,還供你讀到高中畢業,每天固定給你零用錢花用,現在你還嫌不夠的跟我討!?你這討債鬼當我這兒是慈善機構是不?」淑女不滿的叫囂著,「不只如此,我還大發慈悲的讓你去參加化裝舞會,讓你有機會融入上流社會的生活,讓你有機會去接觸有錢人家的千金、少爺,你捫心自問,我待你好不好?」

  母親自小就告訴她,吃人一口要還人一鬥,養育之恩大如天,絲兒自然不敢反駁任何話,除了心存感恩,她真的不敢有任何奢求。

  但現下不同,她的錢包掉了,沒錢付車資啊!

  「我知道你待我很好,可是我的錢包掉了……」

  「錢包掉了是你的事,誰叫你這個敗家女平常不多存些錢!你臨出門時,我不是才給過你車資,現在你還好意思跟我討?」

  「我也想多存錢,但是……」

  學生時代,於夫人一天給她五十元的零用金,五十元包含了早、午餐,她連吃都吃不飽了,怎麼可能還有錢儲蓄?

  高中畢業後,絲兒就一直待在家裡,她很想繼續升學唸書,但於夫人說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沒什麼用,到頭來還是要嫁人,於是絲兒便提出要出外工作的要求,想不到她仍是不肯答應,給她的理由是家裡缺了個廚師,硬是用這不合理的藉口,把絲兒鎖在家裡,卻再也不曾給過她半毛錢。

  「死丫頭,跟天借膽了,竟敢跟我預嘴!」

  每當淑女一看到絲兒那張像洋娃娃般精緻美麗的容顏,就會憶起那個搶走她男人的女人,於是就忍不住想將滿腹的怒恨發洩在絲兒身上,欺負、凌虐她。

  「我真後悔叫你代表我們公司去參加舞會,真不知道你這死丫頭有沒有給我丟臉!我問你,面具有沒有給我拿掉?」

  「沒有……沒人知道我的長相和身份。」絲兒怯懦的搖著頭。

  「小姐,我很忙,快付錢。」司機在外頭等得不耐煩了,看門沒關,只好自行進來討車資。

  「我……我……」絲兒臉上寫滿了為難與無辜,看司機一臉的兇惡,絲兒急得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淑女是個愛面子的女人,看司機進屋來討債,丟不起這個臉,再怎麼說,絲兒走進她的別墅,就證明她是這屋子裡的人,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窮酸鬼,連這一點小錢都負擔不起。

  淑女晃到司機面前,將她那戴滿鑽石珠寶的十根短肥的手指頭,刻意在司機面前展現,她誇張地擺著雙手,尖酸刻薄的道:

  「不好意思啦,司機先生,說起我們家這個女傭啊,我就滿肚子氣,天生笨拙又不知反省,也不知她腦袋裡裝了些什麼,一個不小心就把錢包給搞丟了,適才我正忙著數我的美鈔,所以沒空理她,她欠你多少車資?」

  「兩佰塊。」司機不屑的看著她。

  「呵呵,我還以為是多少呢!不過是區區兩佰塊錢,喀,給你一仟元,不必找了。」淑女嘲諷似的呵呵直笑,「我們有錢人出手就是這麼大方,剩下的拿去喝涼水吧!」

  「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司機把該收的錢放進口袋裡,把該找的錢丟還給淑女,然後旋身就走人。

  「哼!假志氣、假清高,給你錢還嫌臭啊?窮酸鬼就是窮酸鬼,不然會出來開計程車?騙誰啊?」淑女嘴裡直咕噥著,刻薄的目光又轉回絲兒身上,氣呼呼地用手擰了絲兒的大腿一把,「瞧你給我丟盡了顏面,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絲兒吃疼的猛揉著大腿。

  「死丫頭,你和你那死去的媽一樣沒用,我今天就打到你跪地求饒,看你下次還敢不敢給我弄丟錢包!」淑女愈想愈氣,舉起雙手,沒頭沒腦的捶打著她。

  「別打我了,我知道錯了,我下次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絲兒蹲在牆角,用雙手護住頭。

  一會兒,淑女才氣喘吁吁的住了手,說道:

  「明天一早就給我燉一鍋雞湯,送到醫院去給嬌嬌和媚媚吃,你要給我多用心去照顧她們,聽到沒有?如果她們被蚊蟲咬到一口,我非讓你好看不可。」心有不甘的淑女再擰了她一把後,才肯罷休的步上二樓。

  「嗚……嗚嗚嗚……」淑女的身影一消失在樓梯口,絲兒就受不住內心的委屈,悲傷的哭泣起來。

  她哭不是因為她受了皮肉之痛,而是因為她把父母親留給她的遺物丟掉了。

  那個皮包是她最珍貴的生日禮物,每當思念起母親,絲兒就會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擦著,只要沾上一點點髒污,她就好不捨。

  至於那封信則是她最寶貝的東西,那是父親惟一留給她的東西,雖然信紙早已泛黃,絲兒仍捨不得丟棄它,每天總要讀完信的內容後,才能一夜好眠到天明。

  如今,兩樣思念之物全不翼而飛,絲兒不曉得往後該靠什麼來支撐她繼續活下去了……

  不過,當她無意間憶起了那英姿卓絕的袁濂,不知為何,心竟莫名溫暖了起來,小臉也不自覺的發燙起來。

  她的唇似乎還殘留著他的餘溫……

  他舔她雙唇的味道至今仍記憶猶新的留在她齒間……

  當他擁著她的身子在舞池裡跳舞時,她多麼希望時間能在那一刻停格,她好想緊緊抓住那份得來不易的幸福;而當他舔去她唇邊的醬汁,她的內心強烈地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

  如果他是有心吻她--她驚恐地意識到,自己一定會滿心喜悅的迎接他的熱吻,可是,她明白他不是故意的,沒人知道她在那一刻有多麼的痛苦。

  絲兒深知自己配不上袁濂,他身邊圍繞了那麼多像姐姐一樣美麗的女人,絲兒不敢奢求能得到他的愛,因為她只不過是個躲在廚房裡的灰姑娘……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2 00:29:13

  第三章

  夜深人靜。

  袁濂回到了別墅,卸去一身沈重的裝扮,洗完澡後,他斟了一杯酒,放了輕音樂,獨自鎖在書房裡,享受著朦朧的月夜之美。

  袁濂在鑲碎鑽的小皮包裡找到一個泛黃的信封,及一些零錢、幾張佰元鈔,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任何能證明那裝扮成海絲蒂亞女神的女人真實身份的證件。

  不知中了什麼蠱,袁濂只要一閉上雙眼,她那似蝴蝶翩飛般的迷人舞姿就跳躍在眼前,而她唇瓣的味道就好像蜜糖般令人回味無窮。

  對於她的身份,袁濂一概無所知,也不知她長得是何模樣,卻莫名其妙地深深被她所吸引,為此他感到極度的不可思議。

  眼前這鑲著碎鑽的小皮包,或許證明她是某企業家的掌上明珠,但這又能代表什麼?

  還有一封信……袁濂很不想侵犯他人的隱私,但有誰能告訴他,讓他犯相思的女孩究竟是誰?

  為了探查出女孩的下落,袁濂只好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張泛黃的信紙……

  小心肝:

  收到爸爸的信有沒有很驚訝呢?

  你和你母親一切都安好吧?爸爸因工作太忙,暫時抽不出時間去看你們,這個月的生活費我會托人拿給你,記得替爸爸跟媽媽說一句:爸爸很想念她。

  小心肝,你可千萬別吃媽媽的醋哦!因為爸爸也非常的思念你。

  算一算,你今年也九歲了,應該是個懂事的小大人了,你媽媽身體不好,爸爸要拜託你一件事,你一定要代爸爸好好照顧你母親,爸爸永遠愛你們……

  父於城

  袁濂若有所思的望著信。

  於城……這名字好耳熟,似乎在哪兒聽過……

  「莫非她是于氏集團總裁於城的千金?」袁濂略有所悟似的將視線拉回到信紙上。

  於城是于氏集團的總裁,去年突然心臟病發作逝世,遺留下來的事業全由他的妻子--於季淑女一手接管。

  袁濂對於季淑女沒什麼好感,在他印象中,於季淑女是個心腸狹窄又勢利的女人,他還記得她有兩個刁鑽嬌蠻的女兒,叫什麼名字?他老是記不住她們的名字。

  難不成舞會中的女孩是她們兩姐妹其中的一個?怎麼和印象中的人差別這麼大?

  莫非……於城還有一個小女兒?

  他還記得於季淑女為了能和他攀上交情,得到他公司新產品的代理權,不惜叫她兩個女兒到他公司糾纏他。

  袁濂對她們兩姐妹的長相倒還有一點點印象,其實兩個都長得不錯,可惜太刁蠻了,看她們對待保鏢的方式,袁濂著實反感至極。

  如果今晚的可人兒真是她們其中一個,袁濂不知自己能不能接受。

  莫名地,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驅使著他繼續探查女孩的真實身份。

  當下,袁濂決定派手下去調查實情,甚至不惜親自上於家拜訪。

  ***

  絲兒在醫院裡簡直受盡了於嬌嬌和於媚媚姐妹倆的糟蹋。

  「若不是我們受傷,你這個小雜種一輩子都甭想有機會去參加舞會,這下子便宜事全讓你撿去了,你不覺得有愧於我們嗎?」躺在病床上的於嬌嬌滿心妒嫉地用手扯著絲兒柔軟的髮絲。

  她討厭死了絲兒的頭髮,為什麼絲兒的秀髮會像絲那般柔軟?而她的頭髮又硬又扎人,實在很討厭。

  「就是說嘛!不要臉的女人!」於媚媚和姐姐同住在一間病房裡,看自己的腳傷尚未痊癒,她就怒氣沖沖,卻不知如何洩憤。

  「我也很不想去參加舞會啊!」絲兒閃躲著於嬌嬌的攻擊,她被扯得好痛。

  「我問你,你有沒有遇上袁濂!?你有沒有勾引袁濂!?」於媚媚發飆的問。

  「我……我……」絲兒緊張的看著她們,不敢實話實說,免得又要挨一頓毒打。

  「袁濂沒去嗎?」於嬌嬌連忙打聽袁濂的消息。

  「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絲兒被迫撤下畢生最大的謊言,但她知道老天爺會原諒她的,因為她有她的苦衷。

  「袁濂是我們的,假如袁濂到家裡來找我和媚媚去約會,我可不准你勾引他。」於嬌嬌不放心的事先放話警告。

  「你放心,我不會的。」絲兒牢記著,她怎敢搶她們想要的男人?打死她也不敢啊!

  「這樣最好了。」

  「我削蘋果給你們吃好嗎?」絲兒拿起桌上的蘋果,小心的問著。

  「削小塊一點,我的嘴這麼小,嚥不下太大塊的。」於媚媚叮嚀著。

  「我知道。」絲兒怯怯的道,一面削著蘋果,一面聽著她們聊天的內容。

  「嬌嬌,你一定不知道袁濂今年才二十四歲吧?」一憶起袁濂,於媚媚就不自覺地陷入自行編織的夢幻中,幸福而開心的對於嬌嬌說。

  「媚媚,你千萬不能因此而小看他,他可是一個讓人無法忽視的商業天才哦!」於嬌嬌真想盡早出院,她好想到袁氏集團去看他。

  絲兒一聽見她們在聊袁濂,她的心既緊張又不安,生怕被她們察覺當天發生的事。

  可是偏偏她又很想念袁濂,很想知道所有和袁濂有關的事情。

  「你形容袁濂是天才,我覺得半點都不為過。」於媚媚不願輸給於嬌嬌,為了證明她比於嬌嬌更瞭解袁濂,於是炫耀般地續道:「袁氏集團目前是名聞海內外的商業霸主,雖說五年前,曾不慎被對手暗中吃掉一大半股權,整個企業內部運作大亂,瞬間陷入了慘澹經營的困境。但幸好有袁濂……

  他雖志不在商,當年也不過才十九歲,但身為第一繼承人,袁濂實在無法做到不聞不問,危機一現,袁濂便跳離黑幫集團,回頭接管袁氏,並在短時間內,為袁氏打出更響亮的名聲。

  自那事發生後,他與生俱來的商業頭腦與領導能力,讓所有人皆不敢輕忽。如今只要亮出『袁濂』的名號,黑白兩道無人不敢不賣帳給他。像這麼優秀的人才,如果我能成為他的妻子,真是死也甘願了。」

  絲兒專心的聽著,不過,愈聽就愈自卑了。她什麼都比不上姐姐,袁濂又是這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她不禁在心底警告著自己:不能再繼續想他了,不能繼續執迷不悟的傾注她的愛戀了!

  但是,自舞會結束後,她對他的思念是一天比一天濃烈,想見他的衝動是那麼的強烈。

  他怎能一下子就勾走她的魂?怎能讓她為他朝思暮想?

  不!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可能有交集,她不能再妄想下去了。

  偏偏絲兒愈想抽身,情感愈是無法自拔的深陷……

  ***

  「今年公司的成長再度令同行側目,袁老總裁為此感到十分滿意,特別挪出一筆獎金,嘉賞各部門的人員。」這是一間講究裝潢、設備一流的會議室,袁濂坐在父親的主席位上平穩的宣佈,如鷹般隼犀的目光掃視過眾人,將為數可觀的獎金推到眾人面前。

  由外界看來,袁氏集團的大小事務仍由袁老總裁一手掌管,然而事實上每個人都知道,袁老總裁已把所有業務交給他的獨生子--袁濂,他才是袁氏集團目前真正的領航者。

  大夥兒心知肚明,這筆獎金是袁濂挪出來嘉獎員工的,只是袁濂不僅把所有功勞全歸給手下員工,連好人都讓他父親當。

  袁濂這樣的作風使得公司員工上下一心,只要袁濂說一,無人敢說二。

  「謝謝袁先生的栽培與鼓勵,我們定會全心全意地為你打拚、奮鬥,讓袁氏集團能夠在競爭激烈的市場上站得更穩、更風光。」

  袁濂的表現得到眾人的尊重與服從,各部門的經理不禁心生佩服與敬意,不約而同地齊聲說道。

  「很好,我要的正是欠們這種高昂的鬥志。」袁濂很滿意的點點頭,「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林海山你留下。」

  「是。」林海山恭敬的點頭。

  眾人臉上噙著笑容,站起身,魚貫的離開會議室。

  「我要你調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袁濂指間夾著煙,嘴裡緩緩吐出一團煙圈,透過繚繞的煙霧凝臉著林海山。

  「是的,袁先生,於城確實不只有兩個女兒,他還有一個女兒。」林海山把調查的結果一五一十的向他報告。

  「確定?」由於袁濂憂心寫那封信的於城只是和于氏總裁同名同姓,才派林海山去調查。

  袁濂蹙起劍眉,於城原來還有一個女兒,怎麼以前從沒聽人提起過?

  眼高於頂的於季淑女經常在他眼前誇耀她那兩個女兒有多能幹、多漂亮,可就從來沒聽她說還有個小女兒,是什麼原因讓她把另一個女兒藏起來?袁濂心中滿是疑惑。

  「是的。」

  「你下去吧!」袁濂搶熄手中煙蒂,若有所思地俯瞰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倘若海絲蒂亞真是於家的女兒所扮演,也許就可以把皮包還給她,然後……

  然後?怎會有然後?找到她又如何?他如此大費周章的派人尋找她的蹤跡,目的難道真只是想把皮包還給她這麼簡單嗎?

  為了解開盤旋在心中的疑慮,袁濂決定親自去拜訪於家,不為於家那三個勢利眼的女人,而是為了海絲蒂亞,但真會見到海絲蒂亞的真面目嗎?

  ***

  于氏姐妹出院了。

  兩人一回到家裡,於季淑女就歡天喜地的向兩個寶貝女兒宣佈一項驚天動地的好消息,令姐妹倆開心的抱在一起尖叫著。

  「媽咪!袁濂明天真的要來找我們嗎?你說的全是真的嗎!?」

  正在廚房裡燒菜煮飯的絲兒,一聽見「袁濂」兩個字,一顆心差點兒蹦出胸口,她按捺不住驚喜的心,探出小腦袋偷偷地看著她們。

  袁濂明天要來?真的嗎?

  絲兒既興奮又緊張地揪緊門框,眼皮一下也不敢眨,生怕錯過任何有關袁濂的消息。

  「媽咪什麼時候騙過你們了?」淑女愛憐的將兩個女兒擁進懷裡,「這是你們表現自己的最好機會,可千萬別錯過了。」

  「媽咪,我絕不會讓你失望的。瞧,我長得這麼可愛動人,身材又如此曼妙,袁濂一定是被我的美麗吸引來了。」於嬌嬌拉起裙子,一圈又一圈在原地旋轉著。

  「才怪,我比你美麗多了,我才不信袁濂是被你吸引來的,一定是我的魅力震撼到袁濂的心了。」於媚媚不甘示弱的反譏回去。

  絲兒落寞的垂下頭,兩個姐姐都長得這麼美麗動人,穿得衣服又那麼漂亮。而她呢?

  絲兒抓緊裙子,粗布衣衫的,她拿什麼和她們相比?

  如今袁濂要來,有什麼值得她開心的?袁濂根本就不知道他那天的舞伴是誰,就算見了她又如何呢?

  她們不總說她是醜陋的小雜種嗎?

  她真的很醜嗎?

  絲兒拿起口袋裡的小鏡子,仔細端詳著自己。

  適才她去打掃後院的落葉,臉上沾滿了骯髒的灰塵,絲兒用袖子拭著臉上的髒污良久,才拭擦乾淨。

  絲兒望著鏡中的自己好久、好久。

  「死丫頭!魚都焦了!你還照什麼!豬八戒再怎麼照鏡子,還是美不起來的!」

  突然大腿一吃疼,鏡子被於夫人一把搶了去,絲兒驚覺的抬起小臉來,迎視到一張暴怒的面孔,驚慌失措的忙拿起鏟子,將燒焦的魚翻了個身。

  「死瘟頭!我在公司忙了一整天,回家還要受你的氣,你不氣死我就不甘心是不是!?」淑女尖銳的咆哮著,用力擰轉著絲兒的大腿。

  「對不起,我……我……」絲兒除了道歉賠罪,她啞口無言,因志適才她看鏡子裡的自己看得出神了,才會讓魚燒焦的,這是她的錯。

  「媽咪,她是自認長得美若天仙啊!真是馬不知臉長,猴子不知屁股紅唷!笑死人了!哈哈哈……」客廳傳來于氏姐妹的嘲諷之言。

  「聽到沒有?你少丟人現眼了!」淑女肥肥的食指用力戳了絲兒的腦袋一下。

  「嗯!」絲兒強忍住淚意,咬緊了下唇,用力地猛點頭。

  「快燒菜,我們的肚子快餓扁了!」淑女又不甘心的戳了一下她的腦袋才離開廚房。

  絲兒用手背揩去臉頰上的淚水,急忙將魚從鍋裡盛到盤子上。

  明天……明天袁濂要來……

  絲兒還在想著這件事。

  她頓了一下才猛然驚覺到--自己思念他的原因竟是因為自己愛上他了。

  但她不敢奢求能得到袁濂的愛憐,也沒勇氣爭取,可是她的情緒偏又興奮地起伏著,她……她就是會情不自禁地想他呀。

  只要看他一眼,她就心滿意足了,她不會與姐姐搶他,她只想看他一眼而已。

  她滿面通紅的想著:自己的小衣櫥裡有什麼漂亮的衣服可以穿?

  呃……她好像沒什麼好看的衣服可以穿出來亮相,不過她記得還有一件母親留給她的小洋裝。

  ***

  「你這個小雜種,真是笨手笨腳的,瞧你勒痛我的腰了!」於嬌嬌不滿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粉紅色調的圓點洋裝把她的腰撐胖了,讓她怎麼看都不順眼,不禁生氣的叫道。

  「可是你不是要讓自己的腰看起來更細一點嗎?」絲兒第十次為於嬌嬌重新繫上腰帶。

  「你敢反駁我?你的意思是說,我的腰很粗?」於嬌嬌惱羞成怒的用腳踢開跪在自己面前的絲兒。「我沒那個意思。」絲兒囁嚅道。

  昨晚輾轉反側了一整夜,怎麼也睡不好,一大清早,絲兒就被她們兩姐妹喚到房裡來,就為了幫她們梳妝打扮,因為她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袁濂今天要來。

  絲兒也想好好的打扮一下自己,但一直抽不出時間,她的時間全被於家姐妹佔用了,她很擔憂袁濂在這時候來訪,因為她還沒裝扮好,她不希望袁濂在這時候出現。

  「絲兒,快過來幫我撫平長裙,真是討厭,為什麼才坐一下,這條裙子就皺巴巴了?」坐在化妝台前的於媚媚發著牢騷,不滿地猛扯著發皺的長裙。

  「是,我立刻幫你處理。」絲兒手忙腳亂的調整好於嬌嬌的腰帶後,又匆忙走過去撫平於媚媚的長裙。

  「叮咚!」門鈴倏地響起。

  絲兒緊張地跳起身子。

  「他來了!他來了!」於嬌嬌驚喜的尖叫起來,一下子就要拉開房門衝出去。

  「我要下樓去迎接他!」於媚媚卻將於嬌嬌推倒在地上,搶先一步的往一樓沖。

  「死媚媚!」於嬌嬌怨對地直跺腳,以最快的速度衝出臥房。

  絲兒發慌地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天啊!她這是什麼模樣?披頭散頭、臉色蒼白……她這模樣怎能見袁濂?

  絲兒忙拿起擱在化妝台上的口紅,小心的描繪著唇瓣。

  不料,於嬌嬌忘了拿要送給袁濂的禮物又折返回房--

  「你這不要臉的小偷,竟趁我不在時,偷抹我的口紅!」

  見上了唇色後的絲兒整個人倏地艷光四射,於嬌嬌又嫉妒又生氣,她驚天動地的叫起來。

  「把口紅擦掉、擦掉!你這不要臉的東西,想勾引我的袁濂嗎?果然是你媽生的女兒,母女倆都是專門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而且,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許接近我的袁濂嗎?你是個雜種,根本就不夠資格和我們爭袁濂,你走開、走開!」於嬌嬌抽起面紙便胡亂的抹擦著絲兒唇上的口紅。

  絲兒沈默地任由於嬌嬌抹去她唇上的口紅,直到於嬌嬌離去,絲兒才沮喪地走回自己的小臥室。

  她再也沒機會看見袁濂了,天曉得這些日子以來,她有多麼的想念他,為他茶飯不思的,絲兒不知究竟是什麼原因,單單只有和袁濂相處過那麼一夜,她怎會如此掛記他?

  她老是警告自己別去想他了,他不屬於她,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她的內心痛苦掙扎著,從沒想過自己也有陷入情網的時候。

  「絲兒!絲兒!下來煮飯!咱們的貴客今天要留下來用餐。」樓下傳來淑女的叫喚聲。

  「是,我這就下去。」絲兒聞言驚喜地大聲回話,三步並兩步的急奔下樓。

  袁濂總算有機會品嚐到她的手藝了,她要為他做滿十道拿手的菜餚,她要他驚喜她的手藝,她雖是個笨拙的舞者,但一進廚房,她就是最棒的廚師。

  就在要通往廚房和浴室的交界處,絲兒一頭撞上一堵肉牆。

  「對不起,你沒事吧?」

  正要去洗手間的袁濂無意間撞上突然從拐彎處冒出來的絲兒,反應靈敏地扶住她纖細的身子,使她免於跌倒。

  絲兒抬起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一見是袁濂,她心如擂鼓、臉紅耳熱,害羞地急忙撇開臉,逃離他梭巡似的目光,「沒事。」

  想不到他還是如此俊逸卓然,氣色看起來好極了。

  「你是……」袁濂低頭直視著她那雙驚慌失措的美眸,打量著面容略顯蒼白的她……

  雖然她身著一襲簡陋的衣衫,卻絲毫掩蓋不住她玲瓏有致的曼妙身材;她有一雙動人的翦翦秋眸,挺直小巧的鼻令人忍不住想伸手去點點它,弧度優美的唇線令人有種想一親芳澤的衝動。

  但她長得好看與否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種感覺特殊到足以擾亂他的心。

  「我是--」絲兒才正要開口。

  「你是什麼!你不過是個該死的下女!」淑女突然在她身後出現,打斷了絲兒的話,順勢用力擰了下絲兒的大腿,「死丫頭,我叫你下樓來煮飯,可不是叫你來勾引人家。」

  絲兒吃痛的撫著大腿處,猛搖頭,「我沒有啊……」

  「還敢頂嘴?!我沒問你話,可有你開口的餘地?」淑女又伸手掐了掐絲兒的臉頰。

  「你--」袁濂實在看不下去了,正想阻止,淑女已一臉笑意的靠近他。

  「袁濂啊,你不是要去洗手間嗎?怎和我們家的女傭在一起?」淑女因眼尖察覺到已步下樓的絲兒正巧和袁濂撞在一起,為免她利用女兒釣金龜婿的計劃被絲兒一手破壞,於是連忙將絲兒給拉到身後。

  女傭?是啊,她只是於家的女傭,於夫人從沒當她是女兒看待。

  她生怕被人知道於家有她的存在,絲兒也柔順的不予以反駁,她早已習慣了這類的形容,習慣了總是在他人面前下不了台的困窘。

  「她是你們家的女傭?」袁濂難以置信的瞇起修長的黑眸,欲將絲兒再看仔細些,可淑女卻圈住他的手肘,硬是將他拉回客廳。

  「是啊!」淑女回頭瞪了絲兒一眼,「快切些水果出來招呼我的貴客,不許怠慢。」

  「是……」絲兒悲傷地凝望著頻頻回頭找尋她的袁濂。

  絲兒依依不捨地望著即將離開她視線範圍的袁濂,漸漸地挪移著步伐落寞地走進廚房……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2 00:29:33

  第四章

  「你們三個人好好的聊,我出去辦點事。」淑女想製造讓他們三人相處的機會,於是找藉口離去。臨離去時,淑女還不忘跟兩個女兒眨眼,示意她們要採取主動。

  「於家真的只有你們兩個女兒?」袁濂不死心的追問著,無法表明他調查了於家的實際情況,畢竟這是不太禮貌的行為。

  那個衣衫樸素的女孩是誰?真的僅是於家的女傭嗎?

  袁濂甩不掉心中那似曾相識的感覺,當然,如果只是小小的震盪,他絕對不會有所察覺,問題是那感覺強烈到令他吃驚。

  尤其當她沈默的望著他,那種欲語還休的眼神,為什麼會隱約閃爍著一股令人我見猶憐的憂鬱?流露出無比單純、無邪天真的光芒!!

  「當然了,袁濂,我和妹妹都是媽咪呵護在手心上的寶貝。」於嬌嬌靠到袁濂的身邊,主動挽住他的手臂。

  「對啊、對啊,袁濂,我媽咪只有我們兩個女兒,剛才你看到的那個是我們家的傭人。」於媚媚也不甘示弱的學姐姐挽住他的另一隻手臂。

  「那傭人真是髒死了,我媽咪是可憐她,才收留她的。」於嬌嬌附和道。

  袁濂撇著嘴角厭惡地冷笑著,左右打量著于氏姐妹,將皮包和一封信擱到她們的面前,「那麼,這些東西是你們兩姐妹的嗎?」

  於嬌嬌斜眼瞥了桌上的東西一眼,嬌蠻的昂起下顎,「我才不使用那麼俗氣的東西。」

  「對啊,那封信好髒哦,黃黃的,看起來好噁心!」於媚媚趁機將身子往袁濂身上靠去。

  袁濂厭惡至極地推開她,將皮包和信全收進口袋裡,「二小姐,我很不喜歡你的舉止。」

  「你叫我媚媚嘛!別這麼見外,又不是第一天才認識的。」於媚媚撒嬌的刮起雙唇,有意無意的用胸部摩拳著他的手臂。

  忽然他目光被一抹纖細的身影吸引住,袁濂立時起身,兩個女人也不約而同的跟著站起來。

  「請用水果。」絲兒將切好的水果拼盤放在桌上,悄悄地抬起眼睫瞥了袁濂一眼,發現袁濂正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心兒一驚,很快又垂下眼。

  「小雜種,誰准你出來的?快滾回廚房去!」於嬌嬌見袁濂猛盯著絲兒看,一時妒意橫生,忍不住口出惡言。

  袁濂迅速撇過頭去,用狠厲的目光冷瞪著於嬌嬌,「你叫她什麼!?」

  於嬌嬌一時被袁濂的目光嚇住了,但當她反應過來,知道袁濂竟在袒護絲兒,不覺一肚子火,「我可沒有說錯話,她本來就是個小雜種,她是我爸爸--」

  於媚媚生怕姐姐說溜嘴,開口打斷她的話。

  「她是我爸爸的好友在外頭和野女人生的女兒,我媽咪心地太善良了,才會收留她。我告訴你,她媽媽是個不要臉的女人,專門勾引別人的丈夫,才會生下她。」於媚媚也滿肚子恨意,她不喜歡袁濂袒護絲兒,更討厭絲兒那張洋娃娃般的容顏。

  絲兒強忍住被羞辱的感覺,緊咬著嘴唇,半聲也不敢哼。

  袁濂莫名泛起一股心疼的感覺,他注視絲兒臉上的表情,感覺得出絲兒內心有多麼的痛苦,她刻意偽裝出來的堅強,絲毫掩飾不住她內心的脆弱。

  「夠了!」袁濂怒不可遏的打斷于氏姐妹一句接一句,既尖酸又刻薄的諷刺話語。

  聞言,絲兒驚訝的瞪大眼睛,而於嬌嬌再也憋不住妒意的跳起來推了她一把。

  「你這個賤女人,和你母親一樣賤!專門勾引男人,你出來幹嘛?想讓我打你是不是?快進去燒你的飯!」於嬌嬌刁蠻慣了,在家向來是稱王的她,怎能容許絲兒搶走她要的男人,況且這是她和袁濂培養感情的好機會,絲兒一出現,什麼風采都被她給搶走了。

  「你以為憑著你是千金小姐的身份,就可以為所欲為的欺凌下人是不是!?」袁濂心口升起一股強烈的保護欲與憐憫心,他無法忍受于氏姐妹仗勢欺人的態度,極自然地把絲兒擁進懷裡,手指著於嬌嬌扭曲的臉斥喝。

  「袁濂,你為什麼要袒護這個小雜種?她有什麼好?比得上我這個千金大小姐嗎?」看袁濂把絲兒擁進懷裡,而他卻不曾這樣待她,於嬌嬌就氣得直跺腳,不甘心地衝上前去,一巴掌朝絲兒的臉頰甩了過去。

  「你鬧夠了沒有?」袁濂似乎早料到她會有這舉動,快速地揪住於嬌嬌的皓腕,用力將她甩回沙發,沒讓她得逞。

  「你竟然為了個小雜種而這樣子待我!?」於嬌嬌又哭又叫的吼道。

  「你再叫她一聲小雜種,我就打歪你的嘴!」袁濂更加摟緊了絲兒,語氣充滿威脅的警告道。

  「袁濂,你--」於嬌嬌氣炸了,「你再這樣子護著她,我就要她吃不完兜著走!」

  「那我就即刻帶她離開這裡,任你有三頭六臂,也威脅不到她,甚至可以告訴你們,她是我袁濂的人!凡是和我袁濂的人過不去,就是和我過不去!」袁濂沈聲宣告著,並安慰地拍了拍絲兒一直發顫的秀肩。

  絲兒彷彿打了一劑強心針,更因他那雙強而有力的臂膀,漸漸鬆弛了緊繃的情緒。凝視著袁濂發怒時卻依然英俊迷人的臉龐,絲兒滿心感動。

  他強而有力的臂膀就像鐵一般地緊箍著她,他結實的胸膛就像座山般穩固著她,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強烈的傾入她的心,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欺凌不了她似的。在這一刻,她感覺自己是屬於他的,她的生命好像已完全交付在他手上了。

  「袁濂!你、你、你--」於嬌嬌臉色發青的看著他們,接著哭得呼天搶地、死去活來,好像被人虐待了一樣。

  「袁濂,你怎麼可以這樣!」於媚媚也急了,忙不疊地跳起來,緊捱上他。「你不能把她帶走,你不能的。」

  袁濂臉色一凜,大手一伸,將於媚媚推回沙發,「為什麼不能?你們母女三人是如何欺凌她的,我全看在眼底,如果你們想吃官司,那我會成全你們,你們就等著看吧!」

  袁濂擺明不給她們說話的機會,拉起絲兒的小手,旋身離開於家的客廳。

  這手……好熟悉的觸感,袁濂像突然間受到震撼般地凝視著絲兒驚慌失措的小臉。

  她的指頭與掌心全都長滿了繭,眼前的女孩在這個家庭裡究竟被折磨了多久?為何她和海絲蒂亞一樣,有著粗糙的小手?這麼熟悉的觸感……

  「不要這樣,這……你……」絲兒一回頭驚懼地迎視到於家姐妹那憤怒的眼神,渾身直打著顫,一心想掙脫袁濂的鉗制。

  「我知道不關我的事,但無論如何,這檔事我是管定了,我絕不同意你留下來遭受欺凌,即使你能忍受,我也看不過去。」袁濂堅決地說,牽著她走出於家大門,隨即打開他那輛銀白色的跑車,將她推進車裡,他則繞過車頭坐到駕駛座上,檔門一推,方向盤一轉,迅捷地離開了。

  ***

  絲兒驚喜的打量著大廳裡的擺設,一系列的米黃色調,有一種清爽又典雅的感覺,看得出來是經過專人精心設計的。

  絲兒從來就沒有想過,她會有離開於家的一天,父親在世時,是她惟一的靠山,父親去世後,則宣判了她的死刑。

  她沒有朋友,當她寂寞時,面對的惟有父親的信,和母親送給她的小皮包;當她需要傾訴時,陪伴她的是銀河上的星星。

  袁濂將她帶離於家,絲兒內心雖然感激卻也覺得不安,畢竟她的根在於家,她們平常待她雖刻薄,但她深信只要用她的真愛便可以感動她們。

  可因為袁濂的出現,因為他不顧一切的帶著自卑的她離開了於家,情況全變了。

  她不知道於夫人在知道這件事後,會不會親自到袁家來把她帶回去?

  也許於夫人會怒不可遏的找上袁濂吧!但她出現的原因並非因掛意她,而是擔心袁濂被她搶走吧?深吸一口氣,拋開心中那股莫名的憂愁,絲兒發現這兒挺寬敞、漂亮的,令人心情充滿了驚喜與期待。

  「你叫什麼名字?」

  「絲兒。」

  「絲兒?」袁濂喃喃念著,仿若在玩味著她的名字,「你的名字更美,和你的人一樣美。」

  「我美?」絲兒很驚訝他的用辭,美麗和她永遠搭不上的,不是嗎?

  「難道從來沒有人告訴你,你是個很美的女孩嗎?」袁濂很想解開存在心底的疑惑,那似曾相識的感覺濃烈到讓他忽視不了。

  「沒……」絲兒一直閃躲著他伸過來的大手,她害怕被他看穿她內心的憂慮與不安,況且她再也受不住他炙熱的目光,他目光熾烈地彷彿要燃燒了她的身心。

  「我不是壞人,你毋須如此怕我。」袁濂逕自將她帶上二樓,手卻不自覺地用力一握。

  「啊!你做什麼?」絲兒吃疼地想抽回手。

  「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想帶你參觀你的臥房,沒有其他的用意。」袁濂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似乎太粗暴了,進了臥房後,連忙鬆開她的手。

  絲兒望著眼前這間十來坪的雅房。和煦的陽光斜照進來,點灑出一室的柔美。化妝台的深藍,衣櫥的淺藍,窗簾的淡藍和那柔美的粉藍床單,呈現著深淺不同藍的絢麗色彩。

  「好美的藍。」絲兒歎息般地讚賞著色彩改造空間的神秘與力量。

  她還記得化裝舞會那晚,她穿的禮服也是像這般和煦的藍。

  難道袁濂特別鍾愛藍色?

  「還滿意嗎?」

  「我怎有資格住進這麼漂亮的房間裡……」

  「我說你有資格就有資格。」袁濂不滿的蹙起劍眉,是什麼原因造成一個美麗的女孩自卑感如此的重?

  「可是這裡根本就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

  「從現下起,你的家就在這裡。」袁濂的語氣裡有著不容反駁的堅定,「我會給你一份比女傭好上千倍的工作,就是不准許你再回於家去自取其辱。你個性太柔弱了,竟違反駁都不懂。我甚至可以想見她們是如何把你當成玩具般的戲耍,把你當成洩憤的工具。」

  絲兒凝視著他熾熱如焰的炯眸,心底激盪著。

  他懂她,天哪,他竟可以透徹所有的一切!

  「你……你父母會允許你這麼做嗎?」

  「他們已經搬到加拿大定居,過年過節才會回來一次,就算他們和我住在一起,也不會管東我的生活,他們十分的開通、明理。」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要待我這麼好?」

  「你問倒我了,因為連我自己都不明白。」袁濂刻意將聲音放得柔和,「我見過你,是嗎?」

  不安的眼波似乎溢滿了千言萬語,欲語還休地逗留在他英俊的臉龐上。

  絲兒搖搖頭,她沒勇氣承認,不敢誠實回答他的話,畢竟他們的身份懸殊太大!

  「但你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甚至懷疑你就是海絲蒂亞。」袁濂把手伸進西裝外套裡,掏出了煙盒,並拿起一根煙點燃。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絲兒蓄意忽略袁濂眼中的黯淡,心虛地垂下頭,強忍住想告訴他真相的衝動。

  但他們只有過一面之緣,袁濂還會記得她嗎?就算記得也是枉然,她這醜小鴨、她這灰姑娘怎敢自抬身價,她根本不配得到他的愛。

  「也許在前世,也許是夢裡,我相信自己的直覺,我絕對見過你。」吐出一口濃濃的煙霧,袁濂揚起剛毅而性感的唇角淺笑著。

  他好看的笑容使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嗯……」絲兒淡淡的回應。

  「你今年幾歲?」

  「十九。」

  「明天,你就到我公司上班,我安排個職位給你。」他命今著,「從今天起,這裡就是你的家,沒有我的允許,誰也帶不走你。」

  「我沒有工作經驗。」絲兒受寵若驚的看著他。

  「沒關係,我願意花時間來栽培你。」

  「你……你待我真好。」絲兒語音哽咽而艱澀,「但是我沒工作經驗,如果就這麼進入公司,他人恐怕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甚至會懷疑我們之間的關係……」

  「懷疑什麼?」袁濂饒富興味的打量著她,發覺她臉紅的模樣真是好看。

  「嗯,懷疑我們之間關係不尋常……」絲兒愈說聲調愈低,最後幾乎細如蚊蚋。「所以……我幫不上你的忙。不過,煮飯、洗衣、打掃……我倒是很拿手,如果你不嫌棄,我願意用勞力來報答你對我的恩情。」

  袁濂從沒見過這麼愛做家事的女人,但他可不想糟蹋她。

  「我把你帶離於家,目的就是想要你脫離女傭般的生活,給你一個獨立成長的空間,我希望你能有自信一點,現在你卻跟我要求你想做的工作,這跟待在那個家有什麼分別?只不過是換個環境罷了。」

  「可問題是,我只會做這些工作而已。」

  絲兒思忖著,若讓她這個外行人到他公司上班,惟恐會惹人非議,臆測她是否靠關係而進入袁氏集團,她不想讓袁濂為難。再說,姐姐們也老說她外表不出色,是以她實在沒自信去面對人群。

  袁濂也不想強迫她,既然她如此沒自信,那麼就暫且依她的意思,日後他再好好的開導她。

  「算了,那你就乖乖待在家裡,什麼也不必做,因為家裡已請了三個傭人,如果你覺得在家裡很無聊,那就給你一個管家的職務吧!你只要負責監督就行了。」

  視線環繞了室內一圈,絲兒點點頭,並在心裡允許自己跟隨他。

  他給了她一切,帶她脫離不愉快的人生,賜予她另一個全新的生命,這或許是個好的開始,而她會全心全意的愛他……

  不行!她怎敢提及愛!?她的身份是如此卑賤低鄙,是情婦所生的女兒,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她怎配得上他?這是她連想都不敢去想的,因為太奢求了。

  ***

  翌日,在第一道晨曦迤灑了一室時,猛然睜開雙眼的絲兒,急忙抬起手,看了一下腕表。

  「啊!六點!?糟了!睡過頭了。」

  習慣在五點十分準時起床,然後準備早餐的絲兒,倏地翻坐起身,匆忙披上睡袍,衝進浴室梳洗後,急奔下樓。擔心因一時貪睡而誤了做早點的時間會挨一頓罵,絲兒跑得很快,絲毫沒注意到四周的景象和以往已有所不同了。

  嬌小的身子很快就閃進廚房裡,備齊了菜刀、鍋子……打開冰箱,準備做一頓豐富的早餐。

  「咦?冰箱裡怎麼只剩下雞蛋和火腿?我昨天買回來的菜呢?」絲兒難以置信昨天買回來的菜會莫名其妙的不見。思考了片刻,才猛然憶起她昨天已離開於家了。

  她走到窗邊,推開窗扉,探出小腦袋,四下逡巡著後院。

  「好新鮮的空氣啊!」嶄新的開始,絲兒心情出奇的愉快,用力吸了一口氣,感覺身心舒暢無比。

  後院中綠油油的草地,襯托出花朵的嬌艷,朵朵白雲悠閒地飄浮在微泛紅光的天邊,象徵著美好一天的開始。

  袁濂和那些傭人應該都還在睡,絲兒決定給袁濂一個驚喜,趁他尚未起床,她要做出滿桌可口的菜餚。

  自覺沒出眾的外貌,更無驚人的才能,到袁濂公司上班只怕會帶給他困擾,在幫不了什麼忙的情況之下,絲兒只希望不要再為他添些不必要的麻煩,而她會盡力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管家!嗯,這名詞聽來有點奇怪。

  管家和傭人的分別在於「一個動口、一個動手」,她從沒管束過他人,做管家還真有點兒不習慣。

  絲兒從冰箱裡取出了火腿和雞蛋,在微波爐旁找到了一條土司,動作熟稔的開了火,打了蛋,不一會兒,絲兒就弄出了幾份三明治。

  「我不是交代過你,不可以再做家事了嗎?」身後傳來低沈富磁性的嗓音。

  絲兒回過頭去,倏地迎視到袁濂那微泛怒意的臉。

  他真是意看愈好看,五官如刀鑿般深刻分明,她發覺每次一和他面對面,總是會心慌意亂的。

  「對不起,我……那個……我只是想幫你準備早餐……」

  凝望著她長滿繭的手指,袁濂不滿的蹙起眉頭,「這些事傭人會做,以後家裡的事都不許你動手。」

  「那我不就變成閒人了?」他讓她覺得自己毫無用處,絲兒不想讓自己變成這樣,況且她已做慣了粗重的活兒,要她過得像少奶奶一樣,她會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

  「別忘了,你是管家,管家也有支薪,怎會是閒人?」

  「薪水!?」絲兒受驚的猛搖著小手,「你要我什麼都別做,卻又讓我領薪,這樣我會良心不安的。」

  「別再說了,快上樓去換衣服,然後和我一起用餐。」

  「和你一起用餐?」這多尷尬啊?她總是習慣一個人躲在廚房裡,吃家人剩下的飯菜。

  「有什麼不對?」袁濂納悶的蹙起眉。

  「我沒和人一起用餐過。」她小聲的據實以答。

  袁濂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心一揪,怪不得這女孩如此自卑,原來毫無尊嚴與地位的封閉式生活是罪魁禍首。

  「我要改變你的一切。」袁濂清清喉嚨,大手出其不意地攫住她纖細的腰,一施力,便將她拉進懷裡。絲兒柔軟的嬌軀就這麼跌入他的胸懷裡,她的雙頰迅速染上一層紅暈,慌張失措的雙眸直盯著他魔魅的黑眸,無法預料下一秒鐘他又會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

  袁濂一雙鷙猛的黑眸瞬也不瞬的瞅著她,性感的唇邊噙著一抹笑意,緩緩地低下頭,熱情地攫住她的紅唇。

  「唔……」絲兒渾身倏地竄過一股電流,體內翻騰起一陣熱欲狂潮,她又驚惶又羞愧的揮舞著雙拳,努力想推拒他的擁吻,然而他的力道卻令她動彈不得,漸漸沈淪在他刻意攻陷的熱情中。

  袁濂蠻橫地鉗制住她的皓腕,緊緊的將它們困鎖在自己的掌心中。

  「從現在起,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要經過我的同意,沒有我的允許,不得擅作主張。」下了一道命令,袁濂戀戀不捨的離開她醉人的唇瓣,鬆開了她柔軟的嬌軀,旋身離去。

  失去重心的絲兒像攤水似的滑坐在地,她唇邊似乎還殘留著他特殊的男性味道,她體內關起的熱潮也尚未平撫下來,她的心怦怦然的猛跳著。

  好霸道的男人哦!他為什麼要支配她的一切?為什麼要吻她?又為什麼要掌控她的情緒?不准她做這,也不准她做那的,那她到底能做什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2 00:29:55

  第五章

  「少爺……我們……」女傭小莉惶恐不安的看著正怒髮衝冠的袁濂。

  「你們好大的膽子,說,究竟是誰允許你們讓她燒菜、洗衣,甚至打掃整棟屋子的!?」袁濂將大掌重重擊落在飯桌上。

  小莉和其他男僕女傭全嚇得縮到牆角去。

  絲兒急忙退到窗簾旁,畏懼地瑟縮著身子,企圖將自己隱藏在窗簾裡。

  「是我……」

  害他們挨罵,絲兒良心過意不去,歉疚的垂下頭,緊揪著窗簾的小手不停的顫抖著。

  「是我自己要做的,不關他們的事,你別罵他們!」她怯怯地道。

  「你竟敢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袁濂怒不可遏地一把掃掉桌面的菜餚,暴怒的可怕神情與舉動嚇壞了絲兒。

  「我……我只是想為你做點事,難道這樣也錯了嗎?」絲兒哽咽的話語由顫抖的唇間逸出,「而且你對我太好了,我承擔不起--」

  「夠了!我說過這些事交給下人去做就行了,而你卻告訴我你承擔不起?」袁濂就是不忍她再繼續虐待自己下去:「瞧你那雙手,有哪個女孩的手像你這麼粗糙的?」

  他把她帶出於家,就是要她過不一樣的生活,可是她偏偏死腦筋,總是惹惱他,故意和他唱反調,竟還「讚美」他對她太好?對他而言,這番讚美辭是嫌棄、是諷刺的。

  「我只是實話實說。」絲兒鼓起勇氣道。

  他太不講道理了,絲兒覺得自己不能再忍受下去,她垂頭喪氣的步到他跟前,蹲下身子欲拾起地上的破碗碎片。

  「不准你動手!給我起來!」袁濂深怕她被割傷,迅速揪起她的皓腕,像老鷹捉小雞般地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然後迅捷地將她輕推至一旁。

  「我因為出生不好,進於家後只能忍氣吞聲的做個下女,從不敢有任何怨言,這麼多年來,我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而且人活著本來就是要動的。」絲兒真的生氣了,她從沒見過像他這樣的人,再怎麼說他都是自己的恩人,她總不能好吃懶做的來回報他。

  「你要我依靠你,卻不派給我工作做,我又不是廢物。」

  「我要你到公司上班,你不是拒絕了嗎?」

  「那不是我的專長嘛!我不想害你因此讓人在背後蜚短流長,那就有損你的名聲了。」

  「你該不會想告訴我,燒飯才是你的專長吧?」

  「事實確實如此。」

  「你--」袁濂氣炸了。

  真是無藥可救,他頭一回碰上這種女人!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有哪一個不拜金?又有哪一個女人不想過少奶奶般的悠閒生活?而她是他打出娘胎以來,見過最莫名其妙的女人,讓人難以理解到了極點。

  「拜託你就讓我做,清潔、燒菜、煮飯……這些家事我已做了好幾年,你不讓我做,我會很難受的。」絲兒苦苦哀求的凝視著他。

  就是這種哀怨的眼神,袁濂對她楚楚可憐的神情完全沒轍,令他泛起一股想擁她入懷,想狂吻她的衝動。

  她激起了他的保護欲與憐憫之心,使他不自覺的展露出柔情似水的一面,他總是習慣以自負而狂妄的面貌示人,事實上他的內心蘊藏了不為人知的溫柔,卻總會因慕她的一個神情而情不自禁的釋放。

  然而,她這般委曲求全的姿態令他怒火更熾,他怎能容許自己答應她這可笑的要求?

  「沒得商量!你想當一輩子的下女嗎?」袁濂氣得額上青筋暴突,對於她哀求的眼神,故意視若無睹,「我一心保護你,為免你受到傷害,我不顧一切後果將你帶離於家,如今我若答應你,這跟你在於家的生活又有什麼差別?」

  絲兒愣住了,傻傻地看著他。

  「聽著,絲兒,我要你永遠都待在這裡,什麼都不必做,我會讓你衣食無憂的。」袁濂從皮夾裡掏出一疊鈔票,用力甩在桌上,「這些錢是給你的,不夠你儘管開口,想請一百、一千個傭人都不成問題,用不著你來操勞家事。」

  ***

  袁濂對她好自己並不是沒有感覺,只是她對他霸道的行為感到納悶不已。

  在這裡,她仿若是個富家小姐,總是得到最妥善的照顧,然而她好端端的一個人,不是缺手缺腳,也不是病人,更不是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為什麼袁濂護她像護寶一樣?

  這著實令她感到非常不習慣,每天閒得發慌,以前總是做家事來打發時間,現在她就不知該如何規畫自己的生活了。

  「小姐,你快上樓去休息,這裡交給我們就行了。」

  每天,絲兒都趁袁濂不在時,偷偷摸摸的做家事,無論小莉如何阻止她,絲兒卻因執的不聽勸。

  「我又沒有生病,為什麼非要我一天到晚都躺在床上休息不可?」本來沒病,這一間不悶出病來才怪呢!絲兒吐吐舌頭,逐自拿著抹布擦拭酒櫃的玻璃。

  「小姐,你會害我們被罵的。」自從上次無故挨了袁少爺一頓罵後,小莉再也不敢派任何工作給絲兒了,現下絲兒又主動打掃屋子,小莉不禁憂心忡忡,伸出手欲搶過絲兒手中的抹布。

  絲兒差點尖叫出來,她把抹布藏到身後,「我叫絲兒,你叫我絲兒,別再喚我小姐,可以嗎?」

  「這是袁少爺交代的。」小莉對主人忠心耿耿,從不敢違背主人的意思,儘管絲兒臉上流露出落寞的神情,讓她覺得不答應絲兒的要求,心裡很過意不去,但,主人的話是聖旨,她不得不隱藏起自己的心軟。

  「他還有交代其他的事嗎?」絲兒略顯沮喪的搖搖頭,獨自坐到沙發的一隅。

  「袁少爺還交代我們,如果你覺得問的話,可以去看電影,或到百貨公司逛逛。」小莉的聲音竟挾帶著微微的喜悅。

  「嗯,我知道了。」袁濂老是擾得她神思不寧的,絲兒每一想起他對自己的好,整個人就陷入一種奇怪的情緒裡,但她又不敢多想,生怕是自己在自作多情,更擔憂自己配不上他。

  多想為他做一點事啊!但又怕笨手笨腳的自己搞砸他的工作,她真的不知該怎麼做才是。

  突然絲兒靈機一動,開心的看著小莉笑道:

  「不然這樣子好了,以後袁少爺的房間由我負責打掃,那麼其他工作我自然聽你的話,就不碰了。」

  「不行啊!」小莉吃驚的猛搖頭。

  「這也不行嗎?」絲兒有點生氣了,「你知道我這樣的生活多像個廢人嗎?就當你是在同情我,把打掃少爺房間的工作交給我吧!而且,只要你不說,少爺根本就不會知道的。」

  小莉躊躇不前的在她身旁坐下,良久,才點頭道:「好吧!但你得答應我,這件事絕不能讓少爺知道,不然我可能會被罵得很慘!」

  「一定,我一定不會出賣你的。」絲兒開心的猛點頭。

  「小姐,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小莉覺得她實在太奇怪了,很多人想享福都沒得享呢,她竟還……

  「我們彼此的地位是同等的,我不喜歡你喚我小姐。」絲兒握住小莉的手,溫柔的笑道。

  「小姐,這一點我不能答應你。」小莉頭搖得如波浪鼓。

  「為什麼?你不當我是朋友嗎?」絲兒略微失望的看著她。

  「朋友?」小莉吃驚著她的用辭,「我出生於窮困人家,因父母早逝,姑媽年紀又大,沒能力供我生活,自十二歲就進袁家當女傭,我……我這輩子從沒交過朋友。」小莉自卑的垂下頭,「所以,我怎高攀得起小姐呢?我怎配和小姐做朋友呢?而且我還答應讓你去打掃少爺的房間,這……我良心已經很不安了,我不能再……」

  「小莉,我和你是一樣的。」絲兒握緊了她的手,兒小莉自卑感如此重,強烈地反射出自己的性格,讓絲兒難過不已。

  「我們不一樣的,你是小姐。」小莉淒愴的笑了笑。

  「小莉……」絲兒頓時啞口無言。

  她拚命掩藏著心中油然而起的落寞感;這世上惟有袁濂真心待她好,絲兒以為除袁濂外,自己已找到一個好朋友,原來小莉是害怕袁濂才對她好的。

  其實絲兒也不忍心看小莉被袁濂罵,上次害她被罵就覺得歉疚極了,怎能繼續自私呢?

  絲兒不曉得該如何訴說她曾經歷過的慘痛回憶,只能一語不發的呆坐在沙發上,任由小莉取走她手中的抹布,起身離開了她的視線,逕自打掃著屋內的環境。

  ***

  「海山,到百貨公司選購幾套洋裝,帶回我別墅交給絲兒。」

  「是,袁先生。」林海山畢恭畢敬地點頭道,旋即離開袁濂的辦公室。

  交代完懸掛在心頭的事情後,袁濂這才繼續埋首在自己的工作上。但筆都還來不及拿起來,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已從門外傳進辦公室裡。

  袁濂臉上的神色很快換上一抹冷峻,黑眸酷寒似冰的直盯著闖入者--於季淑女。

  「袁先生。」秘書小姐緊張的解釋道,「我攔不住於董事長,她硬要闖進來。」

  「行了,你先出去。」袁濂舉起手,阻止秘書繼續講下去。

  淑女雙手擦在腰間,略顯圓胖的臉露出殺人般的氣焰,「我家那不要臉的下女呢?」

  「以後不許你這樣叫她。」袁濂憤怒於她使用的字眼。

  「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思。但你也必須告訴我,你究竟把絲兒帶到哪裡去了?該不會是把她藏在你的別墅裡吧?」

  淑女才懶得管那小雜種的死活,她已不得絲兒永遠都不要回來!免得惹她一肚子火,真正讓淑女關切的是--絲兒是不是和他住在一起了?

  「是又如何?」袁濂的俊龐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天啊!」淑女受到震撼般的尖叫著,「你憑什麼沒經過我的允許就把她帶走?你要知道,她是我們家的下女!」

  「你又憑什麼要我得經過你的允許?你們母女三人連手欺壓絲兒,我看不慣。」袁濂唇角揚起一絲冷笑,低沈的性感嗓音暗含著充滿威迫的怒意。

  「那你也不能隨便就把她帶走,更何況你是我要定的準女婿,這風聲若走漏出去,你叫我的臉往哪裡擺?我--我……氣死我了,我現在就要你把那女人給趕出門去!那小雜種竟敢跟我作對,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絕不允許你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倘若絲兒流浪在外,淑女一定高興的仰天狂笑,問題是他們竟然住在一起了,淑女無法默然不問。

  「你說夠了沒!」袁濂總算是看清她的為人了,他怒不可遏的怒視著她,「我什麼時候答應要做你的女婿了?而你的面子竟比一條人命還重要?絲兒是惹著你什麼了?竟要這般致她於死地?你明知絲兒柔弱,毫無工作經驗,缺乏謀生的能力,還想要我助紂為虐?可惜,你的算盤打錯了!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休想得逞,也休想傷絲兒一根寒毛!」

  「我們門當戶對,我那兩個女兒有哪一點配不上你?又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個小雜種!?」淑女不甘心的吼道。

  「該死的!你給我出去!我不想再聽到你唾罵絲兒一句!」袁濂雙目迸射出一道可怕至極的焰光,大掌重重地往桌面一擊,憤怒的下達逐客令。

  淑女被他那股可怕的氣勢給嚇得倒退了一步,「終有一天,你會成為我的女婿,我絕不會輕易罷手的!」

  話落,淑女再也不敢多停留一秒鐘,急急忙忙的奪門而出,她實在後悔今天這般不明智的舉動,一開始她的口氣若和善些,袁濂也不會這麼生氣。

  ***

  「好漂亮的衣服哦!」絲兒驚喜的望著鏡中那像小公主般的自己。

  「小姐,喜歡嗎?」林海山帶了幾套到百貨公司選購的洋裝。

  「你別叫我小姐,我叫絲兒。」絲兒自覺受不起的搖著手。

  「這是袁先生交代的,你別為難我了。」林海山笑著摸摸她的腦袋。

  「為什麼你們都這麼聽他的話?」絲兒抬頭望了林海山一眼後,一臉愁容的垂下頭去。

  「袁先生是我的老闆,我是替他做事的,當然要聽他的話。」連林海山都不自覺地要被她那種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單純氣質所吸引,也難怪袁濂如此重視這個女孩,原來絲兒和其他愛慕虛榮的女孩有所不同。

  「還是無人瞭解我的感受……」絲兒落寞的望著他,「不是我不滿意目前的生活,而是……唉,他給了我一個管家的身份,卻什麼都不許我做,我在這裡白吃白喝的,老實說,這樣的日子我過得很不習慣,覺得太奢侈了,閒著無事就會鑽牛角尖的苛責自己的良心,我只是個私生女,有什麼資格受到這種待遇?」

  林海山看得出絲兒是被自己的良心給困住了,「你一下子來到一個截然不同的環境,難免會不習慣,過不了多久,你就會適應了。」

  「你幫我跟他求求情好不好?讓我為這個家盡些心力,不然我真的住的很不安心。」絲兒眼中閃爍著期盼的光芒,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

  「唉,你別害我,我可不想被他罵得臭頭。」

  「都怪我沒本事,不然我就可以到公司幫他的忙。」絲兒感歎著,她真的很想到他的公司幫忙,可又怕什麼都不懂的自己會搞砸一切,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乖乖待在這裡好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2 00:30:16

  第六章

  更深霧濃。

  絲兒用手抹了把臉,意圖趕走深沈的睏意。

  抬頭望了一眼掛在牆上的古董時鐘,時鐘上的短針正指向三。

  「啊,三點了。」絲兒神色黯淡而憂懼的垂下頭,做了一個深呼吸,將自己的身體整個蜷縮在沙發裡。凌晨三點了,袁濂為什麼還不回家?

  是不是發生意外了?抑或是交際應酬去了?為什麼連一通電話都不願撥回來呢?

  情緒處在極度不安的絲兒,因捺不住恐懼而不知撥了幾通電話給林海山了。

  林海山一再告訴她,袁濂是晚上六點多帶一群日本客戶離開公司的,並要她別擔心,因為袁濂常應酬到天亮才回家,還要她趕快上床睡覺。

  但她睡不著,她就是會擔心他的安危,擔心他發生意外。

  心頭愈來愈惴惴不安了,絲兒無一刻不飽受著猜測、恐懼的痛苦煎熬。等待是漫長而難熬的,她內心的恐懼隨著時間流逝而一分一毫的加深。

  「快回來,袁濂,求求你快回來……」絲兒強忍著睏意,一定要看到袁濂平安歸來,她才能放心的上床睡覺。

  挪動了一下不適的身子,她不自禁的闔上疲倦的雙眼,可是當她眼睛一閉,腦海立即浮現出袁濂英挺的身影,絲兒很快又張開雙眼,覺得情緒愈來愈不定,心頭愈來愈不安。

  她真的等他等得好痛苦,為什麼愛一個人要這麼辛苦?

  為什麼她不能放開胸懷向他吐露愛意?

  她實在很想讓他明白自己有多麼的愛他。可是她沒勇氣說,也自覺不夠資格去愛。

  他不是她的,她不能跟姐姐搶男人……心頭警鈴乍然響起。

  絲兒痛苦欲死的用小手蒙住垂淚的小臉,暗中責備著自己怎會傻得不敢去愛?

  袁濂若真娶了姐姐,她的心一定會破碎的,也肯定會有種失去活著的意義。

  明知自己承受不住失去袁濂的打擊,那她為什麼沒勇氣去追求自己的愛情?她真是個膽小鬼,她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

  夜半時刻,渾身酒氣的袁濂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心回到了家。

  今晚帶日本客戶到酒店見識,交際應酬了一整晚,袁濂起碼喝了三瓶後勁強的XO,此刻酒精似乎開始在他體內發揮了作用,他感覺體內似有一股火焰在燃燒,腦袋暈沈沈的。

  踩著不穩的步伐,袁濂一觸及客廳那張長沙發,立刻讓自己的身體倒進長沙發裡,倏地一抹嬌小的身軀捱近了他,鼻間便嗅到一股芳香,他認得這味道,立刻順勢將她擁進懷裡,壓在身下。

  「啊!濂,你喝醉了--」

  因已過夜半三點半了,袁濂卻遲遲未歸,憂心忡忡的絲兒輾轉難眠,一個人呆坐在客廳等他回來,門把扭動的聲音突然震醒了她。

  見是喝得醉醺醺的袁濂,絲兒心中溢滿了憐惜與不捨。

  她不敢多問,只是一臉無奈和擔憂的凝視著他。

  突見袁濂整個人倒向長沙發,絲兒忙不疊迎上前去,怎料,袁濂竟一把將她拉進懷裡,被他壓在身下的她根本就動彈不得。

  「絲兒,這麼晚了怎還沒睡?」袁濂意識仍處在半夢半醒之間,他瞇起雙眸,抬手撫著她粉嫩的面頰。「我……我在等你。」絲兒內心又羞又急,她想推開他的身軀,然而男人的力道不是她一個女人所能抵抗的,尤其那來自他身上的男性體味,更具某種足以影響她情緒的力量。

  「傻瓜,我若徹夜不歸,你不就等我到天亮?以後不許你再為我等門。」袁濂心頭一緊,愛憐萬分的將她緊摟在自己懷裡。

  「我很擔心你的安危……」絲兒的心頭一震,如擂鼓般激烈的跳動著,「濂,我去倒杯水給你喝。」

  「不許走。」袁濂像害怕失去什麼似的反手擁緊了她,將炙熱的雙唇埋進她頸窩裡,同時將她拉起身。

  他濁重的氣息吹拂著她的粉頸,令她有些意亂情迷,她渾身無力的癱軟在他懷裡,依偎著他胸膛,癡迷的仰望著袁濂。

  「扶我回房休息,絲兒,我頭有點暈,今晚喝多了。」袁濂清了清喉嚨,嗓音沙啞而粗嗄。

  「好。」絲兒身體裡也有股灼熱在燃燒著,她努力平撫心情,使出她僅存的力量支撐起他沈重的身軀。

  可是,只要她牽動一下身子,袁濂的炙唇便會和她細膩的粉頸產生摩擦,絲兒甚至有種錯覺,他正在親吻著她。

  絲兒意亂情迷的看著他,一張臉紅得像煮熟的蝦,體內潛伏的情慾似乎正蠢蠢欲動,絲兒難以忽視忽然亢奮起來的情緒。

  「以後再也不陪他們上酒店了。」他喃喃自語著,手臂搭上她的細肩,沈重的身軀整個掛在她身上。

  荒謬!怎才一觸及她的身體,慾望就高昂起來了?袁濂在心底咒罵著。

  他竟輕而舉易的喪失掉他最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當鼻間飄來一陣馨香,他知道那是來自她身上的體香,老天,她是如此的甜美、誘人,天知道他多想要她。

  袁濂甩了甩頭,似乎想搖掉正在體內作祟的酒精,可是……他知道、他承認自己從第一眼見到絲兒,就一直想佔有她,這並非是酒精在作祟,事實上,絲兒一下子就可以挑起他的情慾。

  他不是花花公子,甚至厭惡女人糾纏他,但偏偏他愈不在乎,女人們愈想得到他。

  「你……你這麼晚才回來,原來是和客戶去喝花酒啊?」絲兒小心翼翼的問著,生怕換來他一陣怒吼。

  「你在意嗎?」他的眼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嘲諷,表現出來的態度有點不耐。

  「我……」她是很在意,但……

  「別說了,我的頭愈來愈昏沈了。」

  「很快就可以上床休息了,忍耐些。」絲兒將手穿過他的腋下,並搭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當他將臉輕靠在她的秀肩上時,她聞到了一股古龍水香氣夾雜著濃厚的酒味。

  她扶著袁濂吃力的步向階梯,走向他的臥房。而由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特有的男性味道,也更刺激了她纖細的神經。

  到了袁濂的房間後,她費了好大的工夫,才將他安置到床上去。她輕輕的拉起被單幫他蓋上。

  「絲兒,倒杯水給我。」

  「好!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絲兒旋身一轉,立刻狂奔下樓,衝進廚房去取溫開水。

  ***

  絲兒再度回到他的臥房時,發現他已疲憊的闔上雙眼,似乎是進入夢鄉。絲兒不想吵他,心想讓他好好休息,便將溫開水擱在床頭上,準備離去。

  不料,袁濂突然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捉住她纖細的皓腕,微一使力將欲離去的她給扯進懷裡,雄軀一翻,又將嬌小的她壓在身下。

  她那纖細姣美的嬌軀,她那雪白的肌膚,讓他下腹感到一陣悸動。

  「絲兒,今晚陪我。」他糾結的肌肉緊貼著她胸前那片柔軟,他性感的低沈嗓音緩緩逸出,強烈震盪了絲兒的心湖。

  「呃……我……」欲傾訴的心事到嘴邊又矛盾的停了下來,濃密的長睫毛迷醉地微顫著。

  因為他竟用舌頭輕輕吮吻著她敏感的耳殼,絲兒意亂情迷的呻吟著,迷戀的目光流連在他俊美無儔的臉上。

  此刻的他好溫柔,宛如不具任何殺傷力的豹子。

  袁濂的唇緩緩地游移著,溫柔的親吻著她的眉毛、眼睛、臉頰、鼻樑……

  絲兒從沒被男人如此親暱而溫柔的對待過,她想推拒他,卻使不出力道,而且他的吻好誘人……

  「濂……」絲兒的柔荑攀上他的頸項,屈服似地緊緊勾住他。

  「我要你,給我。」他命令著。

  他將她嬌小的身子緊緊圈鎖在他結實的身下,炙熱的雙唇捕捉到她那柔嫩的紅唇,舌蠻橫的侵入她嘴裡,放肆的蹂躪著她的小舌,探索她嘴裡的芬芳。

  「濂……」絲兒體內的慾火一下子就被挑起,怎麼也按捺不住。

  「你會把自己交給我的,是嗎?」袁濂溫熱的大手探向她胸前,粗暴地撕毀了她的衣襟……

  「是……是的。」絲兒骨頭全酥了,無力的嬌軀癱軟在他結實的懷裡,整個人融化在他的熱情中。

  她歡悅嬌吟著,沈浸在情慾之中,反射性的聽從他的指令。是的,不管他要什麼,她都願意給他。

  能得到他的擁抱,已是她夢寐以求的,難道是上天聽到了她心裡的聲音,才賜予她這樣的幸福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2 00:31:11

  第七章

  清脆悅耳的鳥叫聲在一片春景中自在的吟唱著,把睡夢中的袁濂吵醒了。

  身下傳來的沁涼感令他下意識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竟赤裸著,而結實的臂彎裡也蜷縮著一個嬌小的身子,昨夜兩人共赴雲雨的狂歡景象,清晰的浮現腦海。

  袁濂揚起迷人的笑容,一語不發的將她更擁近自己,愛憐不已的親吻著她的髮絲。

  沈睡中的絲兒看起來像個恬靜的睡美人,略顯稚氣的臉龐純真而白皙,微蹙的雙眉有著淡淡的憂愁,蜷縮的嬌小身軀像一隻慵懶的小貓咪般,安靜的依偎在他懷裡,她看起來很是甜美,如是誘惑人心。

  袁濂不知注視了她多久,才赫然發現自己的舉動是如此的令他訝然。

  他甚至不瞭解自己對她的慾望為何會如此強烈!

  昨夜她才一接觸他的身體,鼻間光嗅到來自她身上的香味,他就按捺不住情慾佔有她,他知道並非酒精惹來的禍,而是心裡面不斷響起一個聲音,直命令自己必須這麼做。

  又不知為何,他總是不自覺地把絲兒和那個消失在舞會中的海絲蒂亞聯想在一塊。

  她們同樣有那種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可是他總是被絲兒那種逆來順受的脾性給氣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們同樣是那麼害羞、內向。

  不過倘若絲兒真是海絲蒂亞,為何不願向他坦承他們彼此是認識的?她實在沒理由逃避不是嗎?

  長指輕劃著她粉嫩的面頰,她宛如精細雕琢過的美麗五官,令袁濂情不自禁的在她頰上深深的烙下一吻。

  「濂……」逐漸甦醒過來的絲兒,雙手勾上他的頸項,靜靜依偎在他溫暖的懷裡,笑得甜蜜而滿足。

  「肚子餓不餓?」袁濂愛憐的掐掐她的粉頰。

  凝視著她,他竟又產生了強烈的慾望,體內有種需求感正在蠢蠢欲動著。

  「我想先洗個澡。」絲兒心頭突地泛起一絲罪惡感,她感覺自己搶了姐姐的男朋友,心頭感到十分的不安。

  「我陪你一起洗。」她雪白的嬌軀帶給他視覺上的震撼,讓他感覺自己總要她不夠,他敏感的男性象徵又鼓脹了起來。

  「不要。」絲兒嬌紅了臉,偷偷的瞄著他,「我……怕羞。」

  「身體都被我吻遍了,還有什麼好怕羞的。」袁濂揶揄她。

  「別說了嘛!」絲兒隨手拾起散落在一旁的浴巾,迅速圍住自己的身體,一溜煙衝進了浴室裡頭。

  ***

  絲兒在看了一眼腕表後,見袁濂上班的時間到了,連忙趁袁濂還在浴室裡刷牙洗臉的時候,為他準備西裝,無意間卻發現了自己不小心遺失的東西--

  「原來我的信和皮包都在這裡!」絲兒驚喜的翻開袁濂的西裝外套,取出放在西裝內層的物品。

  她以為這輩子再也找不回父母親的遺物了,想不到原來是被袁濂撿到了。

  一定是在天之靈的爸媽知道她思念著他們,才讓袁濂守候在她身邊的吧?

  絲兒實在太感動了,袁濂不只是自己的貴人,更是惟一真心待自己好的人,她今生來世都要待在他身邊,永遠都不離去,要她為他做牛做馬都甘之如飴。

  天啊,她實在好愛袁濂!

  絲兒開心的淌下淚來,將父母親遺留給她的東西緊緊的擁在懷裡,由於太高興,以致沒注意到袁濂已從浴室裡走出來。

  當袁濂由她身後一把環抱住她,絲兒吃驚的轉過頭去,下意識地想把父母親的遺物給藏起來,卻來不及了。

  「別藏了,我知道這些東西是你的。」袁濂抹去她臉上的淚痕。

  錯不了的,她一定是「她」!

  他找她好久了,想不到絲兒真是海絲蒂亞,怪不得他老覺得她們的氣質很像,原來這不是錯覺,她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我……」絲兒心虛的垂下頭去。

  「你實在太折磨人了。」袁濂怨意的說著,捧起她的小臉,強迫她直視他的眼眸,「可知道我一直在找你?為什麼要隱瞞我?」

  絲兒吞吞吐吐的道:「對不起……我也不想瞞騙你,只是於夫人說……她說你是她的準女婿,她說……你會出現在化裝舞會,所以她交代我,那天誰都可以靠近,惟有你不行……可是……嗚……」說到這裡,絲兒滿心歉疚的蒙起臉啜泣了起來。

  「嗚……我卻和你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不僅如此,我還和你發生了關係……我對不起姐姐,但我不是存心要和她們搶男人的,是……是我情不自禁……」

  「別哭,誰都奪走不了我的心,我只要你。」袁濂雖聽得一頭霧水,但一見她流淚,他的心都揪疼了,他將她擁進懷裡,吻著她的額頭,給她溫柔與安慰。

  「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你一定不是於家的下女,是吧?」

  絲兒猶豫的凝視了他良久,才決定把擱在心裡的話一吐為快。

  「我是我父親於誠另一個不為人知的女兒,母親死後就把我交託給父親照顧,但於夫人和新姐姐都不喜歡我;因為我的親生母親搶走了她丈夫和她父親的心,她們痛恨我母親,因而把恨全轉移到我身上來。

  我並不怨恨她們,我能體諒她們那種不平衡的心態,每當我一想到是我母親不對在先時,就覺得很對不起她們,覺得她們很可憐,所以一心想多做點事來彌補我母親當初所虧欠她們的。

  我對她們也十分的感激,是於夫人把我養育成人,又供我唸書,雖過得不快樂,但我學到了很多事情。

  我由衷的感謝她們,所以我……我對你……我對你的感情才不敢吐露,我不想搶姐姐的男人,你是她們的……可是……天啊!我和你……我竟和你上床……」

  「別再說了,你儘管愛我,只要有我在,沒人敢反對我們結婚。」袁濂心疼說道。

  他實在很難想像過去的她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受了這麼多折磨,她竟一點恨意都沒有,反而處處為她們著想,為她們講話,教他如何不心疼?

  「結婚!?」絲兒從沒想過自己也有當新娘子的一天,一時錯愕的愣住了。

  「難道你不想嫁給我?」袁濂愛憐的吻著她。

  「想啊……啊!不想!不可以,我們不可以結婚。」能嫁他為妻,她開心都來不及了,又怎會不想?能和自己最愛的男人一起白頭偕老,也是所有女人的夢想,然而一想到姐姐們,絲兒就著急的直搖頭。

  「我和你結婚的話,姐姐們怎麼辦?我不能--」

  「傻女孩,你不能一輩子都為別人著想,你也該為自己的幸福好好的想一想。」袁濂氣極了她的傻氣,「倘若你是因為不愛我而不願意嫁給我,我絕不會勉強你,但我知道你不是,你是顧及到你那兩個壞心的姐姐和於夫人的想法。你太傻了,愛情不是東西,不能分享,不能讓來讓去的,她們根本不值得同情;而我也不喜歡她們,如果你真這麼做,我會恨你的,因為你讓我很不快樂。」

  「濂--」絲兒感動地抱住他的身子。

  「你不必一下子就允諾我的要求,我知道你暫時還掙脫不出捆綁住你的愧疚感,別想太多了,我會給你時間去克服你心裡的障礙。」袁濂用他強而有力的臂膀緊緊的鎖住她的身子,給予她絕對的信心與支援。

  「濂!濂!我實在好愛你,我其實好想嫁給你,可是……」

  回答她的是袁濂纏綿的細吻,和那迴盪在她耳畔的低喃--

  「我知道,絲兒,我會給你時間的,我也愛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2 00:31:25

  第八章

  「叮咚!叮咚!」門鈴聲聲催促著。

  「來了,來了!別再催了嘛!」小莉忙不疊的趕去開門,孰料門才一開,白琪即帶了一個身強體壯的男人,像陣狂風似的橫掃進來。

  「滾開,去把搶白琪男人的女人給老子叫出來!我倒要看看這女人有幾個腦袋夠我們砍!竟敢跟白琪搶男人,她可是幫派的大姐頭呢!」男人嘴裡叼了根煙,好看的五官刻意顯露出凶狠的表情,並擺出一副要拚鬥打架的態勢。

  「白小姐,你怎麼把流氓帶來袁少爺的別墅鬧事啊?袁少爺剛出門--」小莉對白琪並不陌生,她經常在袁家出人!癡情過度的她老纏著袁濂不放。

  「死丫頭!」白琪凶悍的一手叉在腰上,一手猛戳著小莉的額額,「你說什麼?你眼睛瞎啦?他是我的親大哥耶!什麼流氓,你活久嫌膩,找死啊?」

  「對不起嘛!我有眼不識泰山。」真是有其妹必有其兄,小莉總算見識到什麼叫作「打同一個娘胎」出來的。

  「死丫頭,我聽說袁濂和一個女人同居了,是不是真的?把她給我叫出來!」白琪沒耐心的鬼叫著。

  「哇靠!白琪,你也真他媽的婆婆媽媽,跟她講那麼多廢話做什麼?直接衝上樓把人揪下來就對了。你們女人就是這樣,光靠一張嘴在那邊GGYY,直接海扁她一頓,叫她一次學乖不是更好!?」白強看不過娘子軍那種哩叭嗦的處理方式,他喜歡當機立斷的行事作風。

  「老哥!你說的是。」白琪一臉崇拜的看著大哥,她實在愛死她的大哥了,瞧他多有魄力,不愧是幫派的老大!

  「白琪,我告訴你,有你老哥出馬,所有疑難雜症我全替你搞定。」白強拍著胸脯誇下海口,旋身就穿過客廳,直接走向階梯。

  白琪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白先生,你不能隨便亂闖啦!」小莉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坦白說,和習慣用武力解決一切的流氓講道理,壓根是沒用的。

  倏地,一抹嬌小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

  絲兒滿臉疑惑的看著正要衝上樓的白強。

  「你找誰呢?」絲兒心頭雖納悶,但仍對他微笑,可能是受到袁濂的影響,她已不再像從前那般懼怕陌生人了。

  白強則像一座僵硬的雕像似的呆立在原地。

  天啊!好美哦!好像一個洋娃娃,而且她的聲音如黃鶯出谷般清脆悅耳!

  白強出神的直盯著她,一時之間忘了自己來袁邸的目的了。

  「怎麼了?怎麼一直盯著我看?」絲兒踩著輕盈的步伐下樓,佇立在白強的面前,疑惑不解的歪著小臉看著他。

  在她的注視下,白強覺得自己快停止呼吸了,他感覺自己的心正加速狂跳起來。

  「老哥!你幹嘛一直盯著人家看啦?你發癡唷?」白琪覺得不太對勁,用力推了白強一把。

  「他媽--」被推了一把的白強乍然驚醒,意識到自己險些大罵出口,他心虛的瞥了絲兒一眼,然後自圓其說的道:「我說他媽媽很累了,別吵人家休息了。」

  絲兒臉上綻放的笑容在突然瞥見他身後的白琪時赫然斂起;她認得白琪,在舞會中,她因和袁濂跳舞而挨了她一個耳刮子,當時絲兒戴著面具,所以白琪認不出她。

  她來做什麼呢?

  「老哥,你在說什麼啦?」白琪快被他莫名其妙的話語搞瘋了。

  「小姐,請問你的芳名是……」白強不理會白折琪,逕自微笑的追問著絲兒。

  好噁心哦!她老哥幾時變得這麼斯文了?她還真不習慣呢!白琪很不爽的瞪著白強。

  「我叫絲兒,你呢?」絲兒笑道,她以為白強是袁濂的朋友。

  「你的名字真美,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白強,這是我妹妹白琪。」白強很努力的想討好絲兒,「絲兒,今晚有沒有空?我請你去喝咖啡、看電影--」

  「老哥!你要搞清楚,你是來替我出氣,不是來泡馬子的!」白琪不悅的板起臉,接著目光不屑的上下打量著絲兒,「你是誰啊?怎和袁濂住在一起?咦!你該不會是傳言中的--老哥,就是她沒錯啦!快扁她啦!」

  白強送了她一記衛生眼,「閉嘴!我還想扁你呢!」

  「你見色忘妹哦!?真是『卒仔』!虧我剛剛還崇拜你好有氣魄,想不到一看到女人,你兩顆眼睛就發直了。」白琪簡直快氣炸了,她還是頭一道見老哥盯女人盯到忘了自己是誰的。

  小莉忙捱到絲兒身邊,小聲的在她耳旁說:「白琪氣你和袁少爺同居,特地上門來找麻煩的。」

  「為什麼我和袁濂在一起,要經過你們的同意呢?」絲兒天真的問著。

  「沒、沒、沒!不必經過我們的同意,反正還沒結婚就是活會,就算死會,也可以當活會來標。」

  白強講著絲兒搞了老半天也搞不懂的話語。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想知道你真是來找我麻煩的嗎?」

  「哪有!?」白強拚命揮著手,為了把美人追到手,他決定矢口否認到底,「沒這回事,你想太多了。」

  「老哥!」白琪氣得直跳腳,衝上前就想打絲兒,「我就知道是你這狐狸精誘惑了我的袁濂,我饒不得你--」

  「住手!你瘋了嗎?」白強伸手制住了老妹即將揮出去的拳頭,「別鬧了,我們走吧,她怎可能是狐狸精嘛,你真是頭腦有問題、眼睛有障礙,走,老哥帶你去洗眼睛。」

  白強一面回頭衝著絲兒笑,嘴裡還不停道歉著,一面拖著白琪往門口走。

  「老哥!你這個沒用的『卒仔』,快放開我!讓我扁她!我要打爛她的牙!」白琪不甘示弱的叫囂著,「狐狸精,你給老娘走著瞧,敢和我爭袁濂,我一定要你吃不完兜著走!」

  白琪尖銳的吼叫聲漸漸消失在門口處。

  「小莉,白琪也喜歡袁濂啊?」絲兒滿心疑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對啊,不要看她外表凶巴巴的,其實白小姐對袁少爺很癡情的。」小莉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訴絲兒。

  「我能得到袁濂的愛,真是幸運。」絲兒感到萬分幸福的笑了。

  但她依然拋不開心中的枷鎖,每當她一想起于氏姐妹,絲兒就憂心又歉疚,她想不到自己和袁濂會成為一對戀人,她甚至早就認定自己將孤獨的終此一生,怎知世事的變化難以預料,對於她能得到袁濂的垂憐,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

  她發誓,她一定會好好愛袁濂,不論他們之間是否有結果,絲兒只允許自己今生來世都只愛袁濂一個人。

  ***

  「老哥,我有沒有聽錯?你竟然對我的情敵一見鍾情!?」白琪失控的大叫,她覺得自己快精神錯亂了。

  白強懶得理會她,悠哉的逕自在一旁吞雲吐霧著。

  白琪簡直快被他的態度氣瘋了,莫可奈何的瞪著他,突然,靈機一動,她表情驟變地跳起身道:「老哥,既然你喜歡她,那麼我就幫你把她追上手,如何?」

  「你會這麼好心?」白強終於對她的話產生興趣了,不過他可不相信他這個老妹。

  「廢話,你老妹我像是鐵石心腸的人嗎?我這個人從不說謊的!」白琪心想,絲兒若被老哥追上,一旦她移情分戀,袁濂必然會恨死絲兒,這時候她就可以趁虛而入了。

  好妙計,白琪勢在必得的笑了起來。

  「明天有個慈善晚會,我猜袁濂一定會帶絲兒出席,老哥,這是我們拆散他們的最好機會,我會想辦法把袁濂支開,接下來就看你的表現了。」而她也要好好的表現自己,把袁濂給搶過來。

  「如果絲兒不理我怎麼辦?」白強對自己實在沒什麼信心,瞧袁濂遠比他出色多了,絲兒怎可能看得上他?

  「放心啦!我一眼就看出絲兒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所以憑你的魅力一定能征服她的。」白琪胸有成竹的拍著胸口保證道。

  「你少胡說八道了。」白強懷疑的看著她,打死他都不信絲兒會是她說的那種女人。

  「不然我們就來打賭啊!」白琪看老哥這麼袒護她,吃味的尖叫起來。

  「打賭你是穩輸的啦!」

  白強真搞不懂她的嫉妒心怎會這麼強,自她見了絲兒之後,他的耳朵淨聽到她在抱怨,她把絲兒批評的一文不值,散播一些不實的謠言,害他都忍不住想替絲兒喊冤,抱不平了。

  「咱們走著瞧好了。」白琪發誓非把袁濂搶過來不可,她才不便宜其他女人,袁濂和她門當戶對,他們才是天生的一對。

  ***

  「你以後別一個人睡了,搬來我臥房,讓我天天能擁著你入夢。」臨睡前,袁濂把準備給絲兒的禮物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來,趁機要求道。

  「嗯,好。」絲兒紅著小臉乖巧的回應了他一聲後,打開包裝精美的禮盒,映入眼簾的是一串貴重的鑽石項鏈,她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

  「我幫你戴上。」袁濂繞到她身後,取起那串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鏈,戴在絲兒纖細的頸子上。

  「一定很昂貴吧?」絲兒望著鏡中,反射在鏡中的是英姿絕卓的袁濂,以及紅潤著小臉的她。

  「我在展示現場看它蠻適合你,就買下來了。」袁濂雙手搭在她秀肩上,彎下腰,他用臉溫柔的摩拳著她嫣紅的粉腮,親吻她有如白玉般的耳垂,喃道,「它有個很美的名字,叫作『絲兒』。」

  「胡說八道。」絲兒大發嬌嗲的捶打了他一下。

  倏地房門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來。」袁濂直挺起身軀。

  林海山手裡拿了一件火紅色的禮服走了進來,「袁先生,這是絲兒小姐的禮服。」

  「嗯,你退下吧!」袁濂接過林海山手中的晚禮服。

  「是。」林海山旋身退出後,悄然將門闔上。

  絲兒不明所以的看著那件火紅的禮服。

  「明天有個慈善晚會,你陪我一起出席。」袁濂解開了她心中的疑惑。

  絲兒吃驚的張大了口,「這件禮服太紅了,不適合我……」

  「你個性太內向了,我就是要用紅色來逼襯出你的熱情。」袁濂猛地捧起她的小臉,捕捉她微張的小嘴,深情的吻住了她。

  「濂……」絲兒未完的話語被吞沒在他熾熱而霸道的吻中,情不自禁的回應他。

  「其實你很適合紅色。」袁濂在她唇邊呢喃著。

  「濂,我真的好愛你。」絲兒內心霎時盈滿了感動,無法自拔的跌入無盡的喜悅中。

  ***

  侍者將門推開的同時,眾人的眼光全落在那一對璧人身上。

  好一對郎才女貌!

  紅色的晚宴服緊緊的熨貼在絲兒身上,勾勒出絲兒玲瓏有致的身材,搭配纖頸上的那串鑽石項鏈,今晚略施脂粉的絲兒看起來格外美艷動人。

  而袁濂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使得原本就俊逸非凡的他,更增添一股會讓人窒息的男性魅力。

  「是袁濂耶!」淑女和於家姐妹也都到場了,一見玉樹臨風的袁濂挽著變得好美的絲兒步入會場,於家姐妹至少打翻了兩桶醋,她們又妒又恨的瞪著絲兒。

  但當她們的目光又回到袁濂的身上時,馬上忘掉上次見面時所發生的不愉快,立刻上前將絲兒推開,姐妹倆一邊一個的挽著袁濂的手臂。

  「袁濂,我好想你哦!」於媚媚用手攏著秀髮,刻意賣弄風騷的將身子貼在袁濂身上。

  「走開。」袁濂寒著聲,深邃的眸底蘊藏了充滿威脅的警告,伸出大手將絲兒重新擁進懷裡。

  「袁濂,別這樣子嘛!」於嬌嬌恨自己被排擠在外,雙眼迸發著妒恨的寒光,猛瞪著絲兒。

  突然間,舞台起了一陣騷動,四周流洩出優雅而輕柔的華爾滋舞曲。

  「袁濂!走,我們跳舞去!」

  「袁濂,快和我們大姐頭跳舞去!」

  一抹艷光四射的美麗身影,身後帶了一群娘子軍,倏地捲入他們之間,白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挽住袁濂的手臂,而娘子軍們立即幫白琪把袁濂給拖進舞池裡。

  「喂!你們這群女人怎麼這樣!?袁濂!」於家姐妹被突然冒出的娘子軍嚇了一跳,她們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比她們更狠。

  絲兒驚惶失措的愣在原地,畏懼的看著逐漸被人潮淹沒的袁濂,她向來都害怕接觸人群,她會來參加宴會也是袁濂鼓勵她來的。

  在這裡,袁濂是惟一可以給她安全感的人,如今他被白琪帶進舞池裡,拋下她一個人,叫她怎麼自處才好?

  而她又怎會笨得沒想到袁濂是很多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今晚一定會有很多女孩子纏著他,又怎會有時問陪她呢?

  「全怪你,你這掃把星!現在可得意了吧?袁濂被那群女人帶走了!」於家姐妹把罪全往絲兒身上推。「她們突然冒出來,我也很意外啊!」絲兒無辜的看著她們。

  「哼,總之,千錯萬錯都是你的錯!」才多久不見,絲兒頓時變得又美又艷,於嬌嬌看了不禁妒意橫生。

  「你們……你們過得好不好?」絲兒不記前嫌的關心問道,見她們含怒的雙眼,絲兒憂懼、著急不已。「還死不了,用不著你在這裡假好心了。」於媚媚語帶敵意的刺傷了絲兒的心,「你少得意,別以為袁濂真的愛你,他只是同情你、可憐你這沒人愛的私生女。」

  於嬌嬌也用酸溜溜的口吻附和著:「就是說嘛!小雜種,看來你到現在還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與地位,讓我來提醒你好了,你只不過是我爸和別的女人在外頭偷生的小野種罷了,根本不夠資料和袁濂在一起,你連當他的擦鞋工人都不夠格。」

  於媚媚得意的撇嘴一笑,「嬌嬌,你見過這麼不自量力的女生嗎?」

  「還不會呢!」於嬌嬌諷刺的邪笑著。

  於媚媚萬般得意的又道:

  「小雜種啊,以你卑賤的身份和袁濂在一起,只會讓他的名聲掃地,如果被上流人士知道,以後袁濂的臉往哪裡擺?

  再說,今晚來參加宴會的全是上流階層的人士,你這下流階層的人憑什麼參加?你憑什麼和袁濂住在一起!?

  於絲兒,我告訴你,你太不自量力了,總有一天你會害袁濂的名聲如落葉般盡掃落地,你對他的事業一點幫助都沒有,因為你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會!」

  「就是說嘛!想不到你這小雜種什麼不遺傳,竟然遺傳到你母親勾引男人的基因,你和你母親一樣的狐媚,專門勾引男人,你們母女倆一定是狐狸精轉世投胎來的。」於嬌嬌咬牙妒恨道。

  姐妹倆你一句、我一句的對絲兒冷嘲熱諷著。

  「請你們接受我,不要這樣子傷害我……」絲兒既難過又傷心,內心湧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與屈辱,心強烈的絞痛著,臉色變得慘白,毫無一絲血色。

  「要我們接受你是不可能的事情!」於嬌嬌傲慢的吼叫道,「都怪你這個狐狸精,你若不接受袁濂的感情與施捨,也許我們不會對你產生如此大的敵意。」

  「夠了!你們再多胡謅一句,我就打歪你們的嘴!」倏地身後傳來一陣如雷的吼聲。

  絲兒身後佇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她回頭一望,自強正一臉怒容的看著她們。

  「白先生……」絲兒像見到救星似的,忙躲到白強的身後。

  「你是誰啊?我們在教訓我們於家的傭人,關你什麼事?跟我們道歉!」於嬌嬌不顧後果將是如何難看,硬是要討回公道。

  「對不起,我才剛刷過牙,不想跟你多說一句話,以免弄髒我的嘴,請讓開!」白強無視於她們姐妹的存在,逕自擁住絲兒的肩頭,朝門口走去,並在絲兒耳畔叮嚀著,「別回頭,不然會被以為你很在乎她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2 00:32:01

  第九章

  白強將絲兒帶離會場,來到後花園中。

  「怎麼你的護花使者拋下你一個人,和別的女人跳舞去了?」白強伸長脖子探了探會場裡頭,明知故問的道:「你被欺負還默不作聲,真叫人擔心。」

  白強暗地偷笑著,覺得自己今晚自一是走了狗屎運,竟讓他當了救美英雄,絲兒應該會對他留下好印象吧?

  絲兒蹙著秀眉垂下頭去,她心裡還在意著於家姐妹適才對她說的那番話。

  「幸虧我及時出現了,不然……」白強見她眼眶中突然充滿了水氣,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沿著臉頰滴落下來,那懸著兩串熱淚的模樣實在是我見猶憐,白強頓時不敢再講下去。

  「你……唉,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的眼淚,你別哭了好不好?」白強頓時手腳無措了起來。

  「嗚……」得到安慰的絲兒反而愈哭愈傷心,隱忍許久的委屈霎時潰堤了,使得熱淚止不住的奪眶而出,「姐姐們說的沒錯,我於絲兒是個私生女,是一個身份卑微的下女,憑什麼不自量力的跟她們搶男人?

  袁濂和我在一起,一定會被上流階層的人士瞧不起的,因為我連當袁濂的擦鞋工人都不配。

  如果我沒和袁濂在一起,袁濂就不會被嘲笑了,雖然袁濂向來都不在乎外界的輿論,但我不忍心看袁濂受到任何不公平的對待,他不該因為我而被嘲笑,若日後影響到他的名聲或事業,那我就罪大惡極了。」

  「絲兒……」白強喚著。

  「你老實告訴我,像你們這種富商大賈會不會嫌棄我這種出身的人?」絲兒拚命忍住淚,一時之間無法平復騷動的情緒,鑽牛角尖的開始胡思亂想。

  「這……」白強搔了搔頭皮,尷尬的笑了笑,「我是不會啦,但別人我就不知道了。」

  「你人真好。」絲兒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勉強的扯出一絲笑容。

  白強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可以告訴我,你所遭遇到的事情嗎?」

  絲兒覺得他是個好人,於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訴他。

  「三個姐妹愛上同一個男人,也難怪會生出風波,你姐姐會嫉妒是正常的,像我家白琪也是如此。」白強搖頭又歎氣。

  「如果我和袁濂分手……」絲兒又難過起來了,「她們也許會原諒我,會接納我,而我也不必擔心日後是否會影響到袁濂的名聲了。」

  白強感覺有點高興,他知道自己不該有這種想法,但他就是忍不住興奮起來,他幾乎已看到自己的未來充滿希望了,連忙乘勝追擊,說道:

  「你若離開他,對他也許會更好,因為袁濂不僅是我們組織裡的大紅人,更是商業圈的知名人物,名譽對他而言比生命還重要。」

  「我知道……」絲兒默默承受著打擊,若有所思的垂下頭去,如果她害得袁濂名聲掃地,她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由於我一直待在日本,今年才剛回來,所以我尚未和袁濂正面接觸過,因此並不瞭解他的為人,自然也不知他是否會嫌棄你的出生了。」

  見她面帶難色,白強接著道:「但不管他是否會嫌棄你,如果有一天,雜誌社揭露他的私生活,他的名聲一定會受損的。」

  「嗯……」她感覺有一股寒氣正由腳底漸漸襲上她的心。

  光想到袁濂被八卦雜誌批判的景象,她的心就開始淌血了,若繼續交往下去,會帶給袁濂困擾,那她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袁濂受到一絲傷害,雖然她很捨不得離開袁濂,但為了袁濂,她必須勇敢去承擔所有的痛苦。

  袁濂待她恩重如山,而她又深愛著他,她不能害他……不能讓他受到傷害。

  「可是,日後我該何去何從?」絲兒強作鎮定,拚命忍住即將飆出眼眶的熱淚,「我看得出來,於夫人和姐姐們都不希望我回家,如果她們希望我回去,早就到於家來接我了。」

  白強興奮的簡直快要飛上天去了,他拍拍她的手背道:「如果你不嫌棄我那個狗窩簡陋,你就搬到我那邊去,反正家裡還有多餘的房間,只住我和白琪兩個人。」

  「白琪也和你住在一起啊?」

  「是啊,我和她都過慣自由的日子,所以我們和父母親商量後就搬出來了,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提議,日後就由我和白琪來照顧你。」

  「可是……」絲兒黯然的搖了搖頭,一可是……麻煩你們,我的良心會過意不去。」

  「你想太多了,儘管住下來吧!」白強站起身,帶她走向停車場,「我們現在就走。」

  「讓我跟袁濂道別一下,我……我不能不告而別。」絲兒的腦子裡一片混亂。

  她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但不管如何,她很想再多看袁濂一眼。

  「這樣你就更離不開他了。」唉,她實在令人擔憂,白強用手摟住她的秀肩,盼望能給她一絲溫暖。

  白強說的沒錯,只要多看袁濂一眼,她的內心就多一分不捨。

  她已接受袁濂太多恩惠了,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的照顧無微不至,無法報答他已成為她的遺憾,若害了他,她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會心疼而死。她要袁濂過得比她快樂,她不要看他受到一丁點傷害與污辱。

  絲兒任由白強將自己帶上車,此時此刻的她已了無生氣,她的腦子再也無法正常的運轉,她不知道離開了袁濂,是否還懂得如何生活,而她又是否還存有生存的意義!

  ***

  於家姐妹一直不動聲色的躲在一旁偷窺著絲兒和白強,見絲兒被白強帶走,少了一個情敵,她們不禁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

  「媚媚,我們趕快去找袁濂,告訴他絲兒和別的男人私奔的消息。」於嬌嬌幸災樂禍的提議道。

  「袁濂一定很氣自己看錯了人,在知道絲兒原來是這麼水性楊花的女人,他一定會很後悔選擇她而捨棄我們的。」於媚媚興奮的道。

  兩人開心的奔進會場裡,很快就在會場中央看到一抹熟悉的英挺身影正四下張望著,似乎在找人。

  姐妹倆一起湧上前去。

  「袁濂,你在找絲兒嗎?」於嬌嬌首先開口,眼中閃爍著狡獪的神情。

  袁濂厭惡的瞥了她們一眼後,不多理會旋身就走。

  兩人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袁濂,我們知道絲兒在哪裡哦!」於媚媚故作神秘的道。

  這下子袁濂總算肯多看她們一眼了,「她在哪裡?」

  「你答應陪我跳舞,我就告訴你。」於嬌嬌得寸進尺的提出要求。

  袁濂唇角揚起一絲嘲諷,似乎在嘲笑她的異想天開,「我不是舞男,無法讓你有求必應。」

  「袁濂!」於嬌嬌羞憤的直跺著腳。

  「說不說隨便你們,我沒空奉陪。」袁濂從剛才就被白琪和她那群娘子軍給纏住,好不容易才擺脫她們,卻不見絲兒的蹤跡,他幾乎快找遍會場了,仍毫無所獲。

  現下又倒楣的被於家姐妹盯上,他只想盡快擺脫掉她們,絲兒怕生,他實在很擔憂絲兒會害怕得一個人躲起來哭泣。

  「我們說就是了,你別走嘛!」於媚媚說完便深情的挽住他的手臂,「我跟你說哦,袁濂,絲兒背叛了你,和別的男人私奔了。」

  「你胡謅些什麼!」顧不得自己身在何處,袁濂沈聲怒斥道。

  袁濂感到胸口突地狠狠一震,一抹錐心蝕骨之痛突然間絞進心口,他整個人彷彿被利劍穿過一般,情緒失控的咆哮,並一把抓起於媚媚的手,用力將她甩至一旁。

  「我說的全是真的,你被那群女人拉進舞池沒多久,絲兒就被一個男人帶到後院,這是我和嬌嬌親眼所見,我們沒有撒謊,而且我們還跟過去偷看呢!

  他們不但聊得很開心,甚至還擁抱在一起,然後我們看見絲兒上了那男人的車,跟著那個男人走了。」於媚媚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但為了拆散袁濂和絲兒,於媚媚鼓起勇氣把話說完。

  袁濂的臉色丕變,眼中佈滿了紅絲,他怎麼樣都不肯說服自己去相信她們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她們在撒謊!她們這麼做無非是想拆散他們!

  該死!她們晚敢用如此不堪入耳的話來羞辱絲兒!不可饒恕!

  袁濂氣焰高張,冷寒著一張要殺人的面孔,額上青筋直顫,拚命強忍著一掌揮出去的衝動。

  「絲兒本來就水性楊花,她的個性更是遺傳了她媽媽的,她跟她媽媽一樣的可恥、不要臉。」隨即,於嬌嬌大膽的在袁濂面前批評絲兒。

  「袁濂,你真是識人不清,完全被絲兒裝模作樣的純真外表給蒙蔽了,我們和她生活了十幾年,再瞭解她不過了。」於媚媚也跟著附和道。

  「住口!你們全給我住口!我不許你們給絲兒冠上莫須有的罪名,我不許你們冤枉她,絲兒絕不會如你們所說的一樣!她絕不會背叛我的!她絕不會!」袁濂凜冽的嘶吼起來。

  他的表情木然、慘白,因為她們每一句話都彷彿是刀、是劍,穿破了他的心,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致命之痛。

  袁濂悲痛欲絕的旋過身子,怒不可遏的穿過人潮步出大廳,一徑朝門外奔去。

  「袁濂!氣死我了,他居然不相信我們的話。」喚不回他,于氏姐妹氣得直跺腳。

  「哎唷!小姐,你們兩個踩到我的腳了。」恰巧有個男人經過她們身邊,竟然被她們一腳踩中,只見男人齜牙咧嘴、鬼吼鬼叫的喊著痛。

  於嬌嬌和於媚媚連忙彈開身子,滿面愧色的看著他,不約而同的道:

  「對不起!」

  「啊!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突然兩眼發亮的盯著她們,「咦?你們是于氏總裁的千金對不對?」

  「你是……」於嬌嬌納悶的上下打量著他。

  瞧他長得還挺不錯的,雖然比不上袁濂的俊美,不過勉強可以接受,於嬌嬌心想如果他有意搭訕她,倒是可以考慮看看,沒魚蝦也好,不然沒舞伴的她實在很饃。

  「我是『納華集團』的繼承人,兩位美女好,我叫林少賓。」林少賓彬彬有禮的自我介紹著。

  哇!納華集團耶!

  于氏姐妹挺有默契的彼此對望一眼。

  納華集團富可敵國,光一年業績就令人嚇得瞪大雙眼,更別談其他的了。

  嫁人豪門是許多少女的夢想,于氏姐妹見億萬富翁出現在眼前,立刻把對袁濂的感情給忘得一乾二淨,兩人同時轉移目標,銷定林少賓,她們相信媽媽會更滿意這個女婿的!

  林少賓除了外表長得有點平凡之外,經濟條件簡直可以媲美袁濂!

  ***

  一個月了,袁濂派出身邊所有人馬去尋找絲兒,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然而仍毫無所獲,這三十天好比三十年,他不曾這麼度日如年過。

  他不敢去臆測絲兒的下落,他更說服不了自己去接受、去相信絲兒會如于氏姐妹所言--和別的男人跑了的事實。

  他不相信絲兒會背叛他,除非讓他親眼看見,除非拿出證據,否則他絕對相信絲兒。

  然而,在萬般愁緒裡,心裡頭卻有個聲音驟然響起--

  你這個笨蛋,絲兒根本就是背叛了你。

  天啊!為何要讓他受盡仿若被凌虐剮死般的痛苦?

  袁濂悲痛欲絕的將臉埋進雙掌裡,在悲愴的心境下,他覺得整個人快崩潰了。

  他待她難道還不夠好?他待她難道不夠溫柔?他待她難道還不夠深情嗎?

  他給她至死不渝的執著愛情,而她卻用薄情回報他?

  不管她需要什麼,只要她說的出口,他必然有求必應。

  然而為何?為何絲兒不告而別,離他遠去?

  「袁濂……袁濂?」白琪喊著逕自沈浸在悲痛不安與憂懼當中的袁濂。

  白琪幾時進來的他竟不知道,「你來做什麼?」袁濂不耐煩的聲音蘊涵著明顯的疲憊。

  「我只是來告訴你,我知道絲兒的下落。」

  怎會是這樣的局面?白琪覺得自己若不是頭腦有問題,要不就是吃錯藥了。

  她明明打定主意這輩子都不告訴袁濂有關絲兒的消息,她要他們今世都無法結合,但--

  老實說,除了睡覺白琪會乖乖的回家之外,其餘的時間她幾乎都待在袁濂的公司裡,看袁濂為了絲兒的事憂愁的茶飯不思,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袁濂就明顯地瘦了一圈,看得白琪的心痛到極點。

  而每天一回到家,白琪又得面對絲兒那雙帶淚的眼眸,白琪只覺得自己快瘋掉了。

  唉!看來她白琪是沒那個命得到袁濂的青睞。

  和絲兒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已有一個月,白琪平復了心情,不再充滿妒意的去看待絲兒,這才發覺到絲兒有著與眾不同的氣質,也終於明白絲兒吸引袁濂的魅力何在了--

  絲兒個性柔順、恬靜,行止優雅,不像她總是大而化之、粗魯又脫線,講沒兩句話就髒話連篇,其實她也不想啊,可是她生長在黑道世家,講話態度難免會跟一般人不太一樣嘛!

  白琪深覺自己實在比不上絲兒,尤其是那種由內心深處所散發出來的美。

  所以輸給絲兒,白琪自覺無話可說了。

  「你知道她的下落?」袁濂實在害怕聽到令人難以招架的消息,但他又不願錯過任何可以找到絲兒的線索。

  「我當然知道。」白琪躊躇的看著他,臉上有著明顯的憂慮。

  「我正在聽。」袁濂不願在白琪面前表露出他的哀傷,強迫自己冷靜的去接受可能會讓自己遍體鱗傷的消息。

  「絲兒目前住在東區。」白琪見他如此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整個心都糾結起來了,她多希望袁濂能像關心絲兒一樣的關心她,但她想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她一個人住嗎?」袁濂小心翼翼的追問著。

  「她……她和我……還有我哥哥白強住在一起。」白琪擔憂的看著他。

  「該死!」袁濂聞言整個人倏地站起,他感覺到自己的心正劇烈的絞痛著,厚實的大掌怒極的往桌面拍了下去,「把你住處的地址給我!」

  「袁濂……」白琪心痛而不捨的凝視著他。

  白琪正猶豫著到底該不該把地址給他,也有點懊悔自己的決定,因為袁濂若找到絲兒,她可能永遠會失去袁濂了,但一想到絲兒那張垂淚不已的小臉,袁濂那悲痛不安的情緒,白琪就覺得良心很過意不去。

  「給我!」在命令的口吻中,有著不容反駁的堅持,袁濂眼中燃燒著兩簇熊熊的火焰。

  袁濂臉上那股可怕的神情令人驚駭,白琪嚇得連忙把地址交到他手中。

  袁濂悶聲不哼的甩門而出,那砰然的關門聲有著不容忽視的震撼力,仿若意味著暴風雨即將來臨。

  白琪心想還是趕快跟著回去一趟好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2 00:32:24

  第十章

  「我現在的日子過得很好,請你別再掛念我了,也別再來纏著我了。」絲兒如白蠟的雙頰上掛著兩道淚痕,她旋過身子,背向他,一副拒他於千里之外的模樣,當她撒下這些謊話時,她的心痛得幾乎要碎裂成千片萬片。

  袁濂的出現只會擾亂她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袁濂對她而言是顆威力無窮的炸彈,引爆時,會炸得她粉身碎骨。

  「你至少要給我一個理由,絲兒,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要不告而別?」袁濂的怒焰就像衝出閘門的浪潮一發不可收拾,雙手搭上她秀肩,動作粗暴的扳過她的身子,強迫她面對自己。

  「因為我跟你在一起很不快樂!」情急之下,絲兒胡亂編了個藉口。

  「該死的!你說什麼?」袁濂聞言面如紙般慘白,厲聲咒罵道。

  白琪倏地從外面衝進屋子裡,急忙用手揣住絲兒的嘴,「別瘋了,你不要這樣子傷袁濂的心啦,傷害他你也不好受對不對!?」

  「白琪,不關你的事,你走開。」袁濂一把拉開白琪,如炬的目光緊緊的鎖住絲兒的雙眼。

  「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時期,我過得很沈悶,但在這裡不一樣,白強可以保護我,他隨時都撥得出時間來陪我。」絲兒痛苦的吼道。

  她淨說了一些荒謬的謊言,她真該死!其實和袁濂生活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是她這輩子最快樂、最幸福的日子了,她多麼希望今生來世都待在他身邊,多麼想要和他白頭到老,多想和他廝守一生。

  絲兒望著袁濂那悲痛欲絕的神情,那冒火的銳眼,那緊握的雙拳,她的心就疼得快要死掉了。

  她巴不得立即撲進他懷裡,吻走他內心的憤怒與憂傷,但她不能這麼做,她不能繼續和他生活在一起,毀了他的一切。

  「他能給你的,我一樣可以給你,我可以改變自己來配合你--」袁濂放下他高傲的身段,低聲下氣的說著。

  「求你不要這樣……」絲兒強忍住淚水,就怕他再多留一分鐘,她就會受不住相思的痛苦而主動撲進他懷裡,「我只是個下女,我配不上你的……」

  「別再跟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守舊觀念,我只知道我不能沒有你!」袁濂目光如炬的凝視著她。

  「求求你原諒我的抉擇,我有不得己的苦衷。」絲兒別開了臉,逃避他銳利的眼睛。

  「不得已的苦衷?這不過是你背叛我的可笑藉口!」袁濂完全被擊潰了。

  擺在眼前的事實擰痛了他的五臟六腑,他心如刀割的嘶啞著恐怕連自己都會受傷的話語--

  「我後悔極了自己當初愚蠢的決定,我不該把你帶出於家,更不該愛上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在奪了我的感情之後,竟狠心地劃清界線,難道這才是你的真面目!?」

  「是!」絲兒眼中閃過一抹傷痛,但她卻狂笑出聲,「你現在認清我還不算太晚,趁我還來不及奪走你的財產之前,趕快和我徹清關係。」

  「難道你不愛我?」袁濂感覺自己的心碎了一地。

  「我就是不愛你,就是這麼沒良心,你走吧!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

  「絲兒,你不要再繼續胡說八道下去了!你明明愛著袁濂!」在旁的白琪再也聽不下去,也看不過去,她急得直跳腳,她知道絲兒那番話會讓袁濂的內心很痛苦。

  袁濂壓抑不住怒潮,他的心如刀絞般,忍無可忍的一拳擊在牆壁上,他一面痛不欲生的咆哮著,一面捶打著牆,完全無視已淌血的拳頭,因為他的心比皮肉之痛還要痛上千百倍。

  「袁濂!求你不要這樣。」白琪蒼白著臉撲上前去。

  「濂!不要!不要!」絲兒也嚇得衝上前,滿心不捨的迅速抓住他發了狂似的舉動,心疼的將他的手緊緊抱在自己懷裡,害怕的啜泣起來,「嗚……我不要你這樣傷害自己……如果你非洩憤不可,那麼你打我吧!」

  「滾開!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就算你現在跪著求我,我也不要你了!」憤怒至極的袁濂揮開了她。她無情的話語像刀子般把他的心割得鮮血淋漓,他恨死她了。

  「你變了……我一定要親手把白強給殺了,一定是白強誘拐了你,一定是白強灌輸你一些奇怪的觀念,否則依你的個性,根本就不敢對我大吼大叫,你根本就不敢忽視我的憤怒。」

  剛好回到家的白強,看到這一幕立即衝上前去將絲兒擁進懷裡,咆哮道:

  「絲兒這輩子是不會跟你回去了,請你別再纏著她不放!」

  「該死!」見他把絲兒好不親密的擁在懷裡,袁濂遏抑不住怒焰,噴火的目光直射入白強眼中。

  白強沈不住氣,一把揪起袁濂的衣領,放話警告道:

  「我警告你,袁濂,以後別再來打擾我們平靜的生活,否則我饒不了你!」

  「老哥,你別再跟著鬧了!」白琪實在受夠這場鬧劇了,「你們幹嘛要如此傷害袁濂的心?我心痛死了!雖然袁濂不愛我,但我不要袁濂在感情上受到這麼大的創傷,我寧可他和絲兒和好如初,每天都快快樂樂的展眉而笑,我白琪再也不奪人所愛了!我不要袁濂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我只要他開心的過日子。」

  對於白琪的一番話,袁濂仿若未聞,因為嫉妒的火焰正迅速在他胸腔延燒開來,讓袁濂失去思考的能力。

  「你就是白強是吧?」袁濂迸射出殺人的目光,寒冽的語氣宛如冰冷蝕骨的冬雪。

  「我就是白強。」

  「該死的,你竟敢誘拐絲兒!」在知道白強的身份之後,袁濂像打翻了醋罈子似的立即掄起拳頭,一拳朝他鼻樑揮了下去。

  「去你的,這麼帶種敢扁你老子我!我可是日本幫派的帶頭大哥!」白強顏面盡失,咒罵連連。

  「日本的黑幫老大算什麼!?連更大的黑幫老大都要提著皮箱幫我擦鞋了!」袁濂揚起唇角冷笑著。「給你一拳算是我賣你父親的面子,我沒要了你的命,你就該躲在牆角偷笑了,還囂張個什麼勁?」

  「T.M.D,你這狂妄自大的傢伙!」白強憋不住氣了,再也顧不得他在絲兒面前拚命維持那裝腔作勢的見鬼形象,在罵髒話的同時,拳頭也不客氣的朝袁濂的下顎揮了過去。

  「別以為你是黑白兩道通吃的袁濂,老子我就怕了你!天皇老子都不敢開扁我了,你他媽的竟敢扁我!」

  「老哥!住手啦!」白琪急得直尖叫,「袁濂若受傷,我惟你是問!住手啦,」

  「不要打了!」絲兒惶恐的捲入他們的戰局,「拜託你們不要再打了!」

  「白強,你給我聽著!」袁濂冷冽的黑眸閃過一抹難以釋懷的憤恨,「既然絲兒已打定主意跟你這像雜碎似的日本幫派老大,你就要好好待她,若讓她受到一丁點委屈,我袁濂這輩子都饒不了你!」

  「濂--」絲兒依依不捨的喊住了欲舉步離去的袁濂。

  「絲兒,我希望你是真的找到了你的幸福……」袁濂聽見她輕柔的叫喚聲,忍不住停下腳步,但他並沒有回過頭,只是聲音瘠啞的說道:「也許吧,過去我是忽略你太多感受了,回去後,我會好好的自我反省,不會再來打擾你的生活,但我希望你永遠都不會後悔。」

  話落,袁濂頭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濂!等我!濂--」淚水隨著砰然的關門聲衝出了絲兒的眼眶,絲兒感覺自己再也承受不住令她發瘋的殘酷折磨,再也顧不得可能會發生的後果,不顧一切的追上去。

  「絲兒!不要--」白強喊住了她。

  絲兒歉疚的回過頭望著白強,「對不起,我不能沒有袁濂,在失去他的這一個月裡,我活得非常痛苦、非常痛苦,我真的忘不了袁濂,不管我日子過得多麼富裕,失去他,我就像個窮光蛋,彷彿失去了全世界。」

  「絲兒……」白強萬般無奈的歎息著,「我……我心裡面有些話想告訴你。」

  「老哥,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不然袁濂若走遠了,絲兒會哭死的。」白琪在一旁猛翻白眼,她愈來愈受不了白強了。

  絲兒不安的頻頻回過頭去,她很怕袁濂走遠了,很怕袁濂真的再也不理她,不要她了。

  白強故作輕鬆的摸摸鼻頭,又搔搔頭皮,像個小男孩紅著臉說!

  「我很喜歡你,希望你能給我照顧你的機會。」

  絲兒震撼的瞪大眼睛,迅速的退了一步。

  「我只愛袁濂,我只要他。」

  他早就猜到她會這麼說了,白強無所謂的聳聳肩,「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奪人所愛,你趕快去追他吧,不然他若真的不理你,那就糟了,我看得出來袁濂真的很愛你,他是不在乎任何輿論的人,自然也不會在乎你的身份了,所以你不能再鑽牛角尖的胡思亂想下去,知道嗎?」

  「嗯,我會記住你的話。」

  「趕快追上去吧!」

  「嗯!」絲兒開心的旋身離去,卻到玄關處又匆匆折返回來,她奔回白強的面前,踮高腳尖,吻了一下他的右臉頰。

  「白強,謝謝你。」絲兒甜美的微笑著,隨即轉身離去了。

  白強呆若木雞的望著她離去的身影,不自覺摸著被親的臉頰。

  「一個拳頭換來一個吻,這交易還真不賴嘛!」白琪促狹的揶揄他,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美女的吻不一樣就是不一樣,聞起來特別香……」白強自我陶醉的嗅著手中的香氣,「T.M.D,這輩子真不想洗臉了……」

  「對啊,你最好是放著給它爛掉好了。」白琪白了他一眼。

  「呃,我整整忍受了一個月,說話不帶半個髒字,真是憋死我了,現在我要他媽的每一句話就夾帶一句他媽的髒話,一次把它罵個爽……」白強一面摸著面頰,還一面將手湊到鼻間嗅聞著,突然不小心碰到被袁濂擊中的地方,他痛得哇哇大叫的咒罵著:

  「哎唷!痛死了,靠!這傢伙沒事出手這麼重,想要奪走我的小命哦?他媽的,我白強打出娘胎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被扁呢!去他的!竟被醋勁這麼強的男人扁上一拳,他媽的,痛死我了,靠……」

  「痛死活該啦!哈哈哈……大白癡,癩蝦蟆還想吃天鵝肉哦!笑死人了--」室內響起白琪那幸災樂禍的嘲笑聲,夾雜著濃厚的挑釁意味。

  「白琪,你少龜笑鱉沒尾了,你自己還不是愛袁濂愛的要死,人家還不是不屑多看你一眼,勸你去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樣,你怎比得上我的絲兒啊!搶得贏她,我任君處置--」

  「關你屁事啊!你笑什麼笑?牙齒白唷?」

  「我就是牙齒白,怎樣?」

  「夠了哦!老哥,我忍你很久了!」

  「不然你想怎麼樣!?」

  「警告你哦!老哥!你敢碰我一下,我就跟老爸告狀去……」

  ***

  背靠在駕駛座上,袁濂閉上眼睛,獨自領受著心如刀割的痛楚。

  他全心全意的愛著她,竟換來殘酷的背叛,袁濂發誓以後再也不相信女人了。

  受過這一次重創後,袁濂決定封閉起自己的心扉,再也不讓任何女人有機會闖入,他要將自己的感情永遠埋葬,用工作來麻痺神經。

  正當袁濂睜開充滿鬥志與憤恨的雙眸,準備將車子駛離時,倏地被一幕景象給震撼住了。

  絲兒正不顧一切、橫衝直撞的穿越馬路,絲毫不理會響在耳邊的喇叭聲,拚命的朝他這方向奔跑而來。

  袁濂錯愕而慌亂的下車,俊龐上佈滿了驚懼,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就會被來往賓士的車子給撞到。

  「濂!」絲兒一看見袁濂站立在對面,喜極而泣的哭了出來。

  她不管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有多少,她只想迅速奔入袁濂的懷抱裡。

  「絲兒,小心,小心--你看車!」看她闖紅燈的樣子,袁濂心跳幾乎快停止了。

  「濂!」氣喘如牛的絲兒總算平安的奔進他臂彎裡,雙手緊緊的環抱住他的腰,小臉埋進他結實的胸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張臉比蘋果還要紅。

  「你--」袁濂尚未從感傷的情緒中恢復過來,一時之間他手足無措,也一頭霧水,他臆測她追上來的原因,會不會是為了跟他道別?一想到這,袁濂又掀起怒濤,心一橫,氣得想推開她。

  「不要!你不要推開我啦,讓我抱著你嘛!」絲兒像八爪魚般死命地纏著他不放,霸道的語氣中帶了些許的撒嬌。

  「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原諒你。」袁濂又好氣又好笑,不知道她在搞什麼把戲,但他就是不由自主的心軟下來。

  絲兒霎時熱淚盈眶,不管身在何處,她踮起腳尖,纏綿的吻住了他的唇,瘋狂又貪婪的索吻就像一個缺氧的人急於得到更多的氧氣。

  她這與方才判若兩人的舉動,使袁濂的心靈受到一陣強烈的震撼。但在擁吻之下,袁濂無法思考,僅是以同樣的熱情回報於她。

  良久,他們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對方的唇瓣。

  「濂,對不起!」絲兒將寫滿愧疚的淚臉埋進他懷裡,哽咽訴說著她的委屈,「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你了,我愛你,一直都深深愛著你,沒有你的日子我好恐慌、好孤單,而且又痛苦又難熬,我這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愛你,失去你又有多麼的可怕。」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離開我?」袁濂從極度悲傷變得精神抖擻起來,他不明所以的捧起絲兒的臉。

  「我以為你對我的愛是種同情。」絲兒訴說出心靈深處的悲痛,「因為我的身份……我覺得自己不夠資格和你在一起,如果被大家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你就會失去面子,你就會被嘲笑,你待我這麼好,而我又這麼愛你,我怎忍心看你受到這種傷害?再說,我對你的事業一點幫助都沒有,我又笨又拙……」

  「傻瓜!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單純的女人!世上再也沒有比你離開我更能讓我痛苦的事了!你這麼做才是真正在傷害我。」袁濂不覺擁緊他這失而復得的女人。

  「你會不會嫌棄我呢?」

  「笨蛋,如果嫌棄你,當初就不會把你帶離於家了。」他真被她打敗了,為了這一點原因竟要離開他。

  「我……我怎麼知道嘛!」絲兒羞紅了小臉。

  「以後再也不許你離開我。」

  「再也不會了,原諒我……」絲兒滿臉愧色的請求他諒解。

  「你也要原諒我,剛才把你罵得那麼難聽。」袁濂輕輕摩挲著她嫣紅的唇瓣。

  「都是我的錯,濂,我實在愛慘你了,如果失去你,我也不要活了。」絲兒像個孩子似的,沙啞而哽咽的哭泣道。

  「絲兒,我也愛你,天知道,我有多麼的愛你。」

  袁濂溫柔而體貼的擁緊了她顫悸的身子,捧起她的小臉,緩緩地垂下頭,吻去斑駁在她小臉上,那令他感到心疼至極的淚痕,吻開了她緊蹙的眉頭,最後覆上她柔軟的唇瓣,纏綿而溫柔的吻著她……

  絲兒一時淚如泉湧,任由他輾轉的吻著自己,而她僅是癡迷的回應著……

  天空倏然飄起了綿綿細雨,然而他們完全不理會,深深陶醉於熱吻中。

  飄零的雨絲悄然地落在他們身上……

  跳動的雨點仿若在為美麗的愛情,悸動地高唱著--

  人生多采多姿,至死不渝的真愛亦不會褪色!

  濕潤的空氣中飄散著醉人而浪漫的夢幻氣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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