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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青楊]神秘相公穿越妻[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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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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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0:28:58
標題:
[慕容青楊]神秘相公穿越妻[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4-7-16 18:03 編輯
神秘相公穿越妻
作者:慕容青楊
【
內容簡介
】:
他是妖孽美男,是青雲國皇帝的雙生弟弟,無奈皇者獨尊,出生即被拋棄,常年戴著金色面具,以商人和江湖人的身份活著。
她是清秀白領,憑一枚古鏡穿越到青雲國朝臣的幼女身上,卻慘遭陷害家破人亡,重新醒來,只能以相同樣貌的皇帝表妹的身份活著。
意味深長的夢境,橫空出世的寶物,他們究竟扮演著什麼角色?
朝堂紛爭,江湖恩怨,家國天下,誰是最終主宰?
靈魂的糾纏,宿命的牽絆,看一場穿越之後的寫意人生怎樣活出色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5 20:29:25
楔子 緣之古鏡
霓虹初上,雨後潮濕的空氣,清新又朦朧,一切慵慵懶懶都被稀釋,一場精彩的夜正在啟幕。
蘇晴雪像往常一樣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她租住的公寓離工作的地方不遠,步行大概十五分鐘,這個時間不長不短,正好能緩沖一下情緒,把自己從工作的狀態裡面整個拽出來。
而另外一個選擇步行的原因,是因為這條路經過一個大學,校園嘛,沒有職場的激鬥,沒有爾虞我詐般算計,永遠都是如火如荼的青春,永遠都是知識、進取,被那種蓬勃的朝氣感染,也是很快樂的事情;另外,在學校的周邊,小吃、擺攤賣雜貨的特別多,總會吃到和淘到一些既經濟又實用的好東西。
就比如這樣的一條夜市,圖書、音像、配飾、帽子鞋襪、化妝品、小玩具等等,對于女生來說真是個極好的地方,那些五花八門的小玩意會讓你目不暇接,便再也沒精力為白日裡的不開心而傷神。因此,每天下班的這段時間,蘇晴雪都過得無比的充實和快樂。
今天一如往常,蘇晴雪逛著自己喜歡的攤位,擺弄著看過的或者新奇的小玩意兒,漸漸的也走到了這條夜市的盡頭,咦?就在這時,在最末尾的地方隔開五六米遠又多出一個攤位,往常到這裡就沒了的?
管他呢!走近一看,是一個老婆婆在賣一些古舊的雜物,有泛黃的書、有脫色的擺設、有些鐘表和飾品……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心理這樣想著正要掉頭,突然,銀光一閃——那是……一面鏡子。
蘇晴雪禁不住好奇走過去,拿起仔細的看起來。這是一面有手柄的鏡子,大概二十多釐米長,手柄和鏡面邊緣大概是青銅或者黃銅之類的,顏色有些暗舊,大概有年頭了。包邊的裝飾並不華麗也不繁瑣,倒像是什麼人手工做的;鏡面比女生的拳頭大一些,是長圓形的,還算光潔,但卻不是當下的材質,是玻璃類的還是金屬類的,蘇晴雪也判斷不出來;借著昏黃的路燈,蘇晴雪看鏡面上的自己,圖像也並不是很清楚;翻過來,鏡子的背面也是類似邊緣上的那種簡單的流線花紋,而且有幾個似乎是文字的東西,卻不是自己認得的;粗糙又有些舊,但是卻很吸引人,蘇晴雪抑制不住的喜歡,仿佛被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牽引著。
“姑娘……”擺攤的老婆婆終於說話了。
“啊——”蘇晴雪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看了好久,終歸是有些不好意思,抬頭看那個老婆婆,發現慈眉善目的,就問道︰“這個……多少錢啊?”
老婆婆只是笑著端詳著蘇晴雪,看得蘇晴雪自己都有點不自在了,忙追問道︰“那個……這個怎麼賣啊?”
老婆婆加深了他的笑容,微微嘶啞的嗓音,“你看著給吧。”
蘇晴雪翻出錢包,抽出一張十塊錢的紙幣就遞過去,“這些行嗎?”
老婆婆又是笑笑的模樣說︰“行。你相中了,就算有緣!錢多少無所謂了。有緣啊!”
蘇晴雪陪著一笑。老婆婆不知從哪翻出個荷包一樣的東西,仔細地把鏡子裝進去,然後又遞給了蘇晴雪,嘴裡弱弱的嘟囔著什麼,又沖著蘇晴雪笑了笑。
蘇晴雪感嘆她的和善,又歡喜自己淘到了心儀的物件,邊收東西邊往回走,抬頭往天上一看,見是一輪圓月,心情舒暢得很。這樣明亮又美好的夜晚真是太難得了,就祝自己從明天開始處處交好運吧!
回到自己的住處,換衣服,洗漱完畢,蘇晴雪迫不及待的拿起那把鏡子又看起來,一手持著,一手撫過邊緣的紋絡,像是聽到作者的低吟,粗糙中滿是歲月的沉澱,一絲一縷像是作者蜿蜒纏綿的心意,等待著誰知曉,等待著誰接受,成就一段佳話傳奇。
真是件絕美的藝術品!正感慨著,蘇晴雪覺得指腹痛了一下,竟是被邊緣的稜角劃到了,急忙收手時,卻落了一滴血在鏡面上,結果,很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血珠竟然慢慢的滲到鏡面裡去,一秒鐘、兩秒鐘……等血漬全都消失後,鏡子背面的文字竟然發出耀眼的金光,鏡面也發出淺淺的紫光……
蘇晴雪看向鏡面,那裡面的圖像竟然漸漸的清晰起來︰潔白的梨花像雪一樣的散落,花海中一個少女亭亭而立,淺紫的古裝裙擺,一會又盈盈的走動起來,不,是輕輕的舞著,裙擺飛起來像蝴蝶,雪白的花瓣飄落到裙擺上,手臂上,絲絲微涼,風起,旋轉旋轉……
突然好暈,心口撕扯著痛,蘇晴雪覺得眼前一黑便昏厥過去。
這一覺好像特別長,長到自己的知覺已經恢復了卻醒不過來,蘇晴雪明明可以聽見周圍有人說話,有人嘆氣,有人觸踫自己,卻無法回應。
一個中年的男聲嘆了口氣,說道︰“夫人,老爺現在身在獄中,大少爺到現在還生死未卜,小姐又舊疾復發,你看這……”這應該是個管家的角**!
“wait!”蘇晴雪心裡嚎叫了一下,這是什麼情況?還是接著暈吧!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她感覺有手指捉著自己的手腕,號脈?在給自己號脈?是的!她是看過中醫的所以清楚這種感覺。
這時,一個更老一點的男聲說話了,應該是給自己號脈的大夫,“夫人,小姐先天心疾,本就英年壽短,這次又受到如此重的打擊和驚嚇,急火攻心,血虧不濟,氣息微弱不堪,已經用老參吊了這些時日,一直也沒有好轉反而更加……恐怕,時日不多了!還是盡早準備下後事吧!”
話畢,幾個年輕的女聲開始嚶嚶哭泣,一個年長的女聲絕望的哀嘆︰“老天啊,屋漏偏逢連夜雨啊,我們蘇家造了什麼孽啊?你要這麼懲罰我們?”緊接著撲到床鋪上來,抱住蘇晴雪的身體,其他人都上前攙扶著。
女人無助的聲音在耳邊炸響︰“雪兒,醒過來啊!娘在這呢,你醒過來啊!明天你就要過十五歲的生日了,怎麼能……嗚嗚”
蘇晴雪感覺到女人絕頂的悲傷,心裡也似乎紮了把刀,疼的難受。但是身體像被困在一團霧一樣的混沌當中出不來也動不了,只有思維還算清醒。
蘇晴雪總結著她所瞭解的情況︰這應該是一場靈魂穿越!這家人恰好和我一樣姓蘇,又恰好叫雪兒,不知道全名和我原來的一樣不;父親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入獄了;有一個哥哥,但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生死未卜;現在家裡面只剩下母親和一幫家僕,我呢又舊疾復發,命懸一線。哦!命懸一線——也就是說我可能只是暫時穿越到這,“她”死掉了我也就……也許是心力用得太多的緣故,蘇晴雪感到頭腦中又是一陣眩暈。
忽聽得女人急呼︰“老張,老張,快,怎麼我的雪兒心不跳了……”
眩暈中蘇晴雪的意識已經很模糊了,最後的感覺是滿屋子的哭聲,然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5 20:30:01
第一卷、慕府篇 第一回、金色面具
再次醒過來已經能動了,蘇晴雪轉轉眸子,回想著之前短暫清醒時聽到的情況,開始心緒復雜的打量起這個屋子。
雕梁畫棟,鏤空的床沿,方方的枕頭,錦緞的被子,一雙精致的繡花鞋擺在窗前的小榻上,屋子里面除了自己再沒別的什麼人。
陽光透過格子窗照進來,地上光影斑駁,小幾上綠色的植物悠悠開著淡雅的花,梳妝的台子在床的斜對面,當用的物什一應俱全,幾件外穿的紗衣搭在屏風上。
屋子里靜謐的很,屋子外面卻忽而傳來一陣鳥叫,應該是早晨吧,房間里面沒有生火,溫度適宜,應該是個和暖的季節。
她緩緩起身,搭上那精致的繡鞋,下的榻來,站起來走了兩步,還是差點摔倒,應該是昏睡太久了,身體極度虛弱的緣故,好不容易蹭到桌子旁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才感覺有了一絲力氣。
回頭的瞬間又被自己長長的黑發嚇到,想自己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最害怕這黑黑長長的頭發,因為容易聯想到驚悚的妖魔鬼怪,等到成年後能給頭發染色了,就永遠是最鐘愛的巧克力色,沒想到啊,穿越後卻要面對自己“烏黑亮麗”的秀發,冤孽!
既來之則安之吧,既是到了這里,必定是有些緣分的,或者是有些債要償,或者是有些恩要報,或者是有些情要還,總之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了,倒不必拘泥執著。
蘇晴雪本不是個看不開的人,這時也想著法子平復著心情。可是啊,這里一沒有電腦,二沒有網絡,三沒有現代化的方便機械,著實要適應一番啊!唉!
無所事事,蘇晴雪又開始胡思亂想︰“不知道這個身體還是不是那個蘇小姐的身體?如果是,這里的爹爹有沒有出獄,哥哥回來沒,娘親上哪去了呢?
怎麼這麼安靜,有些不大對頭呢?頭又開始暈暈的,大概是想的太多,精力有些不夠用了,肚子本來就癟得很了,這回居然“咕嚕……”慘叫起來,蘇晴雪垮在凳子上,再沒一絲力氣了。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陣腳步聲,門開了,一群人出現在眼前。
蘇晴雪看時,只見七八個人排在門外,為首的是一個玄衣男子,袍子上瓖金的滾邊透著貴氣,瓖著暖玉和珍珠的腰帶勾勒出修長的身材,真是出奇的優質啊!
頭頂玉冠束發,飄逸得很,一手背在身後,一手與身前把玩著一枚籽玉,長相……還真看不清,不是看不清,是人家壓根沒想給你看,因為這人自額頭到嘴巴上面都被一個金色的面具遮住了,鼻梁的輪廓還挺好看的,可是那雕刻一樣的下頜弧線襯著緊閉的薄唇,也忒嚴肅忒有壓迫感了,讓人不自覺的生出寒意。
還沒等蘇晴雪回過神來,玄衣男子已經徑自走過來,一步一步的靠近她,俯身逼視著她。這是什麼情況?
蘇晴雪心理活動明顯要快于身體語言,想後撤都趕不及,畢竟昏睡太久,體力透支得差不多了,這會這能以一個相當不雅的傾斜狀態隔在桌子和凳子中間。
那金燦燦的面具先生,露出一雙漆黑的過分的眼楮,就那麼盯著自己。過了好一會,男子才直起身子走到旁邊的位置坐下,蘇晴雪舒了一口氣。不料一會那人又看過來,一手扶著膝蓋,一手還在桌子上輕輕的敲打著,似乎盤算著什麼。
唇角也意味深長的拉伸開了一點弧度,似笑非笑的擠出一句話︰“有意思!”是個很干淨卻冷冽的聲音,但是,這個聲音卻不是之前蘇晴雪聽到的任何一個聲音,現在的情況是怎麼回事?
家里發生什麼事了?原來的那些人都哪里去了?難道這不是自己的家?還是說自己的家被別人佔了?蘇晴雪一頭霧水,卻沒有人可以詢問,加上周遭的環境和對方是敵是友自己又都不了解,只能靜觀其變。
“面具男”的臉探過來,聲音響起︰“有什麼要說的?”
啊?蘇晴雪板直了身體,想了想,不管怎樣先解決最棘手的溫飽問題吧,如果他們善待我,也會說明我還有些利用價值,那樣還好辦些。
“我……要吃東西。”她的聲音虛弱有點啞。
“面具男”又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對著後面的人揮了下手,只見兩個婢女從門外緩緩進入房間並開始布菜,清粥小點,四色素菜,蘇晴雪雖然餓卻靜靜的看著,待一切侍弄妥當,“面具男”又一揮手,所有的人都退出了房間,現在屋子里面只剩下他和蘇晴雪兩個人。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就當起了看客。
吃東西的時候被人看著真是有點不自在,但是蘇晴雪真的很餓,肚子很適時的配合著“咕嚕”了一下。無視它、無視他,開始吃。
蘇晴雪沒敢吃太快,估摸著自己餓了一些時候了,胃腸應該很虛弱,也沒敢吃太多,一碗粥見底兒就收了勢頭,斂襟坐好,等待著“面具男”有什麼下文。
“面具男”還是像之前一樣動了動嘴角,似笑非笑的,“還有什麼要求?”
蘇晴雪有了些力氣,卻不動聲色,模稜兩可又淡淡的說︰“我想見我最親近的人。”
面具男略一停頓說道︰“這恐怕辦不到了。”
蘇晴雪有一絲不詳的預感,辦不到了?難道這家里出了什麼事……
沒等她問,面具男吩咐了一聲“帶進來”。
侍衛架進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淡眉杏眼,小鼻子小嘴,腮邊一顆美人痣,見到蘇晴雪的臉後眼楮瞪得大大的,手開始輕微的顫抖,眼光自上而下不放過任何一個部分,仔細把蘇晴雪看了一遍,幽幽的問出聲︰“小姐,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沒等蘇晴雪說什麼,這女孩哇哇哭著就撲到蘇晴雪身上,嘴里喚著︰“小姐,小姐,你還活著……”
蘇晴雪看了眼懷中女孩的發頂,又看看“面具男”,發現他在感受到自己的目光之後轉身離開向外走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5 20:49:39
第一卷、慕府篇 第二回、侍女小桃
蘇晴雪任女孩抱著,思緒卻停不了。
雖然自己不認識這個小女孩,但是她認識自己,而且看現在的情形,這個小姑娘應該是自己近身的人。
目前為止,也只能從她這了解些情況了,想到此處,蘇晴雪整理下情緒,讓聲音盡量平靜,問道︰“怎麼回事?”
女孩抽泣聲稍減,抬頭望過來,清澈的眼眸梨花帶雨,很認真的一邊抹淚一邊說︰“小姐,你活著真是太好了,小桃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那天連大夫都說你已經沒得救了,不一會你便沒了氣息,大家都以為你已經……去了;緊接著,將軍大人那邊傳來信件,說找到了大少爺的屍首,然後夫人就昏倒了;等到夫人醒了,刑部那邊又說老爺畏罪自殺了,讓去領了屍首回來,然後……嗚嗚”
此時的小桃已經泣不成聲。蘇晴雪的心沉了再沉,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具身體還是那個蘇小姐的身體,畢竟這故事里的人物算是對號了。
然而心口那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讓人站立不住,自己雖是個異世魂魄,可這身體是蘇家小姐的,遇到府內巨變,家人一個接一個的離世,怎能不受觸動,蘇晴雪感到身體不受控制的緩緩向下墜,幸虧小桃及時的扶住,攙她到桌邊坐下。
蘇晴雪緩了一下繼續問︰“那我……娘呢?”
小桃望著蘇晴雪,眼淚流的更凶了,卻還是開口講︰“那日,夫人帶著人領了老爺的屍首回來,和小姐你的……並排放著,夫人還說等到大少爺也到家了,一家人就團圓了。當夜夫人就一直守在祠堂里面不肯回屋,也不讓奴婢們伺候,哪知後半夜祠堂突然起火,等所有人趕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蘇晴雪的兩行淚不受控制的滑過臉龐。心痛的感覺卻漸漸的減輕,大概這蘇小姐殘留的意念正在一點點的消逝。
過了好一會,小桃的哭聲平息了一些,蘇晴雪也漸漸恢復,她看著身邊的小桃,那水蔥顏色的衣衫像是幾日沒得換了,頭也沒梳臉也沒洗,大概是跟自己一起被人帶到這來的,同是天涯淪落人,蘇晴雪瞬時覺得這小姑娘很親近,遂引她到桌子這邊坐下,給自己和她都倒了杯水,算是讓彼此都緩和下情緒。
心底里還是禁不住的琢磨︰那個面具人為什麼只留下這個小丫鬟小桃?來和自己透漏信息?是不是對于自己盡快進入角色有益處呢?若說自己家破人亡,應該被滿門盡滅才好,怎麼單單留下自己,如今自己已是孤女,對他們又有著什麼樣的利用價值?還是先穩住再說吧。
“小桃,我現在要跟你說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要保證,不對任何人說,行嗎?”
小姑娘剛剛緩過神來,懵懵的,但還是點了點頭。
蘇晴雪心想,要不要跟她說自己是穿越來的呢?自己對這里的情況一無所知,還是要為自己以後做一些鋪墊的,不然早晚會露餡。還是不要直接跟她講穿越這件事,以這個小姑娘的觀念肯定是接受不了的,別說小姑娘,就在她蘇晴雪未親身體驗之前,有人來跟自己說他(她)是穿越來的,她也不會信的;就目前的狀況來分析,自己正是孤立無援需要盟友的時候,因為有太多的未知需要破解了,這個小姑娘看著還真不像是細作來的,如若真是,那可真是演技高手,自己也認栽了;事到如今,只能孤注一擲了。
蘇晴雪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往窗戶和門口望了望,回頭坐下,心里又覺得有點忐忑,這才緩慢的踱著,聲音不大不小的開始講。
“小桃,你相信我是死過一次的人嗎?”不等小桃回答,蘇晴接著說︰“其實我也只記得大概……”說到這,又喝了口水狠狠的咽下去,以掩飾自己編造謊言的不安。
“當日,在我失去意識之後,便進入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那有山有水,有一間簡陋的屋舍,我還見到了一個很神秘的人,我不記得他的樣子,只知道他自稱鬼域神醫,而且他說,為了報答我蘇家祖上的恩情,才為我治療心疾的。”
“而那鬼域神醫的治療手段也著實特別,大部分的步驟仿佛都是通過意念完成的。起初我也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經歷了那些。只記得那個神秘人用什麼心法武功,提取了我七滴心頭血做藥引,輔以九九八十一道藥材,提煉了許久,又是施針又是內力的,終於是護住了心脈。但他說我憂思太重,長此以往,那些思慮就會滯淤在心竅里面,淤堵經脈,難免不病發,到那時候就是神仙臨世也難救了。”
“所以,他抽取了我大部分的記憶,希望我也能借此機會,重新安排自己的人生,過上全新的生活。原本我還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是聽你給我講述家里發生的這些事情,我此時已能知曉他的用意了。他還說我再次醒來就是健康的人了,但是會不記得很多事情。為了避免我醒來時驚慌失措,特意保留了我關于治療部分的一點點記憶。”
“另外,鬼域神醫還囑咐我,以後想不到的盡量不要用力想,會損傷已經修復好的心脈;而且讓我不要對人提及此番經歷,我與他以後也再無瓜葛。小桃,其實剛才我也是回憶了好久、又兼你自己訴說才認得了你,而對于家里的人和物,我確實沒什麼深刻的印象了,所以到此時為止,我才相信那些似是而非的治療經歷,也才會有我此時對你講出這些實情。”
“無論如何,這些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今後要好好活著,活著,什麼就都還有希望。我也希望你能保守這個秘密,不要對別人說起我治療的所有事情,還有,希望你能時時提醒我一些舊事。”
蘇晴雪在心里偷偷鄙視了一下自己,這瞎話編的可真是……,還弄一些玄又玄的東西來糊弄古人,要是有一天回到現代,都可以寫小說了。
邊進行著心理活動還不忘握住小桃的手,用棄狗一樣博取同情的眼神望著她望著她!這個小桃從聽故事開始,表情由驚訝到難以置信,再到後來的淚光閃閃,現在終於不負眾望,狠狠的點著頭,抓緊小姐的袖子就要給蘇晴雪補課講“故事”。
蘇晴雪倒不急,做了了噤聲的手勢,去門窗處查看了一下,才回身坐下,輕聲示意小桃開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5 20:49:57
第一卷、慕府篇 第三回、乃國乃家
小桃真是個好丫頭,從她的話里,蘇晴雪了解到許多事情。原來,此處名為“青雲國”,因為雄踞中原腹地,佔了豐沛的山水,又以文立國,所以自封為大天朝。北面和西面是一些游牧為主的國家,民風彪悍,時常對青雲和周邊國家出兵侵犯;南面除了南平國還有些實力外就是幾個還沒統一部落;青雲國東面也是一處強國,名齊襄;再向東便是海,散布著一些島國,卻與大陸諸國甚少往來。
回過頭來說青雲國,開國那會,皇帝是格外的勤勉,臣下也都是當年打天下時出生入死的兄弟,雖也有些小叛亂,但十幾年政治清明,民生安樂。幾代國君統治下來,臣下換了一批又一批,漸漸由當年單純的兄弟情誼,變成了爛俗的朝堂明爭暗鬥,派系間陰謀算計,偶爾也烏煙瘴氣的,沒甚清明。青雲國現時的皇帝,號青龍,是自開國以來的第五位君主,繼位已有六年。大概是祖上的積福被耗的差不多了,慧根又有限,加之每朝每代總會有一些奸臣讒言,天長日久少不得信幾個聽幾句,所以青龍帝的朝政也就是個良好,談不上優秀,國家不算鼎盛卻也大體太平。
提到蘇晴雪的祖家,也是書香世家,自二代國主開始,便為官一方,到這一輩,蘇家家主蘇平盛,已做到禮部侍郎。此人處事公允,卻乏圓滑,耿直的個性在素來不平靜的朝堂之上,難免不受人排擠,也不為某些人所喜;蘇夫人張芳叢本為兵部尚書張之衡之女,十六歲時嫁與蘇平盛,次年生子取名蘇子陽,又兩年生蘇家小姐蘇晴雪。張尚書家除了嫁作蘇夫人的小姐張芳從,還有一名小少爺,叫張錦瀾,與蘇夫人一奶同胞,卻比蘇夫人小十一歲,自小習文武,年紀輕輕就幾經沙場,戰功赫赫,封威烈將軍。再說這蘇家這兩個小人,少爺子陽今年一十又七,少時得父親和外公教誨,也習的一身武藝,幾次隨小舅張錦瀾歷練,經塞外風沙洗禮,嶄露頭角。蘇家小姐晴雪,今年十五未滿,琴棋書畫皆通曉,閨閣之中早有艷名,卻因自小體弱,家人分外擔心。
天有不測風雲,一年前,蘇平盛的岳父大人張之衡病逝,兵部尚書易主,接任的是原吏部尚書周青蓮,此人文官出身,筆墨尚可,于兵事上卻極是不通,為人又工于心計、陰險狡詐,其師承右相胡章,受其庇佑多年,加之其一派黨羽眾多,互相幫襯著,這回終於算是得了勢。而這個右相胡章,不僅是青雲國的右丞相,還是皇上寵妃胡媚兒的親爹,也就是國舅的身份,為人不免恃寵而驕。右相胡章一黨素于左相彭烈不和,彭烈是青龍帝的老師,為人憂國憂民,提出的眾多施政方針素來都得到張、蘇兩家的支持,搶了胡章不少風頭。就在張之衡病逝的三個月之前,左相彭烈告老還鄉,朝堂上以右相胡章為首的一伙開始針對張、蘇兩家進行肅清。
此番周青蓮上任,恰逢西月國進犯,于是周尚書便請旨聖上,遣大將張錦瀾率軍西征,聖上應允,即刻頒詔,並調蘇子陽同行,任先鋒營副將。征西大軍出師不久,便傳來一場大捷的好消息,軍民振奮,本想一鼓作氣,直搗黃龍,也斷了西月再進犯的念頭。可是朝廷糧草遲遲不到位,導致西征大軍只能困在城中待命。此時,敵人雖然吃了敗仗心中畏懼,可也是物資短缺,為了營生不斷有小股兵力擾邊,弄得老百姓提心吊膽,度日艱難。守城西軍雖數次擊退敵人侵擾,無奈糧草就是供給不上,軍心也有些不穩。時值蘇子陽副將率領先鋒營偵查敵情期間遇伏,生死未卜。
周尚書一紙上書給青龍帝,指責張錦瀾指揮作戰不力,居功自傲,陷國家安危與不顧。朝中附和聲音此起彼伏,皇帝無奈下旨,將張錦瀾降職,但考慮陣前不宜倉促易帥,加之威烈將軍確實戰功赫赫,確實是國之棟梁,無人替代,國主寄望其“將功補過”,留任帥職,但從朝中現有文官中派遣得力監軍去前線督導;邊關戰事持續吃緊,糧草之類卻遲遲接濟不上,周黨一伙借口賦稅征收不利和天災,屢次推脫。
周黨派系眾多,在此國家內憂外患之時,不思挽救,只顧黨羽利益,其中一人上書青龍帝,告蘇平盛通敵叛國,指認此番軍事失利也是蘇侍郎從中泄密造成的,更不知從哪里捏造出來一些通信證據,這邊人證物證俱在,好多人不信卻也沒辦法,青龍帝只能即刻將蘇侍郎下了大獄。權臣當道,可憐蘇侍郎剛受了喪子之痛,又被人捏造罪名在獄中受盡折磨。
就在蘇晴雪十五歲生辰那日,也就是蘇晴雪短暫清醒之後的第二天,獄中傳出消息稱蘇平盛“畏罪自殺”,朝中一貫與彭、蘇、張相交好的大臣都向聖上求情,而周青蓮一伙則煽風點火,朝堂亂作一鍋粥,青龍帝震怒又痛心,感念蘇侍郎多年勤懇,人死罪責也再無從追究,且家人並未涉及,就下旨暫免了蘇家其余人的罪責,令蘇家人領了屍首,即日遷出蘇府,打返原籍。此時,蘇府中也收到邊關傳訊稱找到了蘇子陽的屍首,正在返運的途中,而家中的蘇晴雪生命跡象全無,這一家子突然就七零八落,後來,蘇家祠堂失火,什麼都沒剩下,至此,蘇家算徹底的敗了。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傳言已死的蘇小姐——蘇晴雪卻在這個不知名的地方活了下來,而且頑疾也被治好了,可謂幸運;但是家破人亡,作為一個孤女,在陌生的環境里陪著一群不知什麼目的的人,這全新的人生要怎麼去繼續?
蘇晴雪是幸還是不幸,心里矛盾著也掙扎著。不斷重復的這個問題困擾著蘇晴雪和小桃她們,這兒到底是個什麼地方?那個“面具男”又是個什麼人?要怎樣安排自己呢?自己又要如何安排今後的人生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5 20:50:19
第一卷、慕府篇 第四回、新的身份
午時已至,太陽已經努力的爬到了最高點,窗外想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門再一次被推開,面具男又出現在蘇晴雪和小桃的面前。自顧自的坐在桌子旁邊,另有侍女擺了飯菜出來。
蘇晴雪眉眼微抬卻一聲不響,小桃站在蘇晴雪的身後,好奇又忐忑的打量著不遠坐著的男子。面具男依舊是上次見面時的打扮,手又放在桌子上面輕輕的敲著,邊敲邊向蘇晴雪望過來。
半張金色面具上兩泓漆黑的潭,藏匿著多少未知和神秘,面具下面是過分嚴肅的唇線和稜角分明的下頜,緩緩開口,冷冽的聲音傳來。
“這里是慕府,我叫慕霆雲。以後你們就住在這,該告訴你們的我會說,不該問的別多嘴。”
然後朝向蘇晴雪道︰“記住︰從今天起,你叫尹冰雪——是我的表妹,你家遭變故投奔我處,昨日剛剛住進來,你院子的下人供你使喚。另外……林風!”
這時,一個高挑的黑衣侍衛快速的閃身進入,躬身聽命,“主人!”
“從今天起,保證表小姐的安全,如有差池,家規懲處;表小姐的差遣,盡力去辦。再有難處,來找我。”
黑衣侍衛臉上沒有一點猶疑“是!”
面具男又轉過來靠近蘇晴雪,聲音低沉像結了冰,面上笑意全無,冷冷的、慢慢的說道︰“但是,我的表妹,你和你的丫頭要記得一件事︰別出府!或者企圖出府!不然……”
面具男說著臉又湊近些,嘴角拉起詭異的弧線,眼楮在金色的面具下危險的眯著,蘇晴雪似是聞到了男人身上幾乎凍結的氣息,視線忙避向一旁,男人的聲音卻實實的炸在耳畔,“不然,有你好看!”
蘇晴雪小小的打了個冷戰,小桃也哆哆嗦嗦的攥緊蘇晴雪的袖子。
“明白了?”面具男慕霆雲又問了一句,兩個人忙點了頭。
面具男這才滿意的起身,踱了兩步,又回身補充道︰“園子裡你盡可以隨便看看,不過倒也不必急於一時。表妹你昨日才從雲州趕到青州,顛簸數日,身子還要恢復。”
說著還不忘關懷備至的拍拍“表妹”的肩膀,蘇晴雪望著肩上那白得過分的手,修長干爽的手指真是比女人的還好看,心里也止不住的想,這個面具“表哥”進入角色還真快。
這時,表哥大人又說話了︰“另外還有什麼需要的,便讓丫頭們去取。”
蘇晴雪輕輕的福了福身,既然人家都做到那個份上了,自己也不能“假裝糊涂”是吧。新世紀的教育咱都受過,“識時務者為俊杰”,還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還有“吃人家的嘴短”,還有什麼“大丈夫能屈能伸”……
別管以後會去哪做些什麼,至少今天的自己確實是在人家的地界醒過來的;還受到人家“上賓”的待遇——表小姐的身份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還給配了“私人保鏢”——雖然有監視之嫌;但是聖人教誨我們啊要以德服人,這種種關照下來,咱總歸是要表示一下的。
想到這便柔聲說道︰“謝謝表哥,雪兒記下了。”
面具表哥眼神忽地一飄,嘴角輕輕上揚起一些弧度,微微點了點頭,看來很滿意的樣子。扶起蘇晴雪,“雪兒便安心住著吧,表哥有空再來看你。”說完終於轉身向外走去,邊走邊吩咐剩下的兩名侍女“好生伺候表小姐用飯”。
窸窸窣窣的侍女進出,擺膳,退下,關門。
剩下屋子里的蘇晴雪和小桃,兩人對望了一下,還是小桃先忍不住,“小姐,你說,這個慕什麼雲的是什麼人啊?他到底要幹什麼呀?”
蘇晴雪漫不經心的拿起筷子端起碗,“慕霆雲!人家不都報了大名了嘛。以前我是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啊,不過現在知道了,他是我-表-哥!”
小桃急了︰“小姐,他才不是呢,他算哪門子的表哥啊?老爺是蘇家的三代單傳,根本就沒有兄弟姐妹,夫人家的舅老爺還沒成親呢,你哪有什麼表哥啊?”
蘇晴雪剛用筷子夾起來一粒茴香豆,被言辭激動的小桃一拽胳膊給掄掉了,只好嘆了口氣,放下碗筷。
小桃這裡更來勁了,“退一步說,就算小姐有表哥的話也不知道是拐了幾個彎的遠親了,不對,他家這架勢這麼大,如果是親戚,以前也該聽說過的啊,我小桃可是咱們蘇府消息最靈通的,我都沒聽說過,怎麼他今天就認上親了。咱們落難的時候他們哪去了,這時候跑過來獻殷勤。況且他帶著面具連見人都不敢,一定不是什麼善類。他還讓你叫尹冰雪?這些也太奇怪了吧,小姐你……”
蘇晴雪的好脾氣用盡了,再容小桃這丫頭絮絮叨叨的講下去,天都要黑了,趕忙伸手拽過小桃,摁坐到凳子上。
“好了,小桃。你這個毛躁的丫頭,我們現在在人家眼皮底下,還能做什麼?如今之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聽話,先吃飯!吃好了飯再想其他的。”
小桃還想說什麼,嘴里馬上被蘇晴雪塞進去了一塊翡翠雞片,頓時嗚嗚的不真切了,看小桃那窘樣,蘇晴雪面上終於有了絲笑容,可心里疑霧卻怎麼也化不開、散不去。
小桃說的都對,她能想到的,自己怎麼可能想不到?這個面上冷冰冰的“表哥”,絕不是個簡單人物——慕霆雲,小桃的講述當中並沒有這麼一號人物,似乎和自己不太相關的一個人,但是從他那似笑非笑的樣子就能看出,此人定是陰險異常。
也不知道他是抽了哪門子的邪風,將自己弄來這,當這個“表小姐”,自己對底他有什麼用處,下一步又會讓自己做什麼呢……
唉,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只好等蛛絲馬跡再多點的時候再想,此時此刻,只要吃好睡好、活著,未來總是有希望的。
蘇晴雪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可不會一輩子待在一個地方,總要出去的,只是時機未到而已。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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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0:50:36
第一卷、慕府篇 第五回、此園此景
等到蘇晴雪小桃兩個人吃過了午飯,外面進來五個侍女收拾了碗筷各自離去。
蘇晴雪和小桃兩個人也重新梳洗了一番,小桃也換上了乾淨的衣衫,兩個人對了一下眼色,決定按計劃行事,盡快的了解這幕府的地形情況。
小桃跟為首的侍女說要給小姐取些點心和水果,便跟她們一起出去了。蘇晴雪閑來無事,也終於能到院子裡面看看。
慕霆雲總共給她留了八個侍女丫頭,除了剛才出去的五個,這會還有三個,正在院子里掃地的掃地,澆花的澆花,另外一個正打水擦拭回廊。
這個院落還不算小,自己住的正房坐北朝南,東西廂房若干間,兩側有回廊連著,左側回廊下面是花田,種著各種花草,看來被伺候的很精心,枝繁葉茂的有,奼紫嫣紅的有,芳香馥郁的也有,陽光普照,蝴蝶蜜蜂縈繞其間,看著心情還真是不錯。
花田盡頭靠近圍牆根兒那是一小口井,井再往旁邊一點是一棵挺高的梨樹,此時花已落盡,青果一顆顆。
右側的回廊邊上被架起了葡萄藤,支向園子中間,形成一個半弧形,藤蔓下面一張石桌,幾枚石凳;藤蔓上面,葉繁果密,好不喜慶。
右側回廊盡頭是幾棵半高不高的槐樹。再走了十幾米跨過一個拱門便出了院落,回頭見匾額上書著“絳雪園”三個字。
剛站定,對面小桃和那五個丫頭已經回來了,手上都捧著幾樣點心水果,蘇晴雪說要隨便逛一逛,留下小桃和一個年長的叫紫玉的丫頭,吩咐其余人等各自回院子。
若是自己單單和小桃兩個人,肯定要讓人腹誹,況且這園子外面的路徑也不熟悉,那個紫玉看著像個為首的,做個引路也不錯,更何況人家沒準也想監視自己好給大面具表哥去匯報呢,不如就送個順水人情。
出了院子景致一下大氣了許多,由紫玉引路,轉過幾叢假山和灌木,竟然是一片竹林,清一色的鳳尾,枝干都有人的臂膀粗細,風一過竹葉莎莎,竹干瑟瑟,聲如潮水,別有一番味道。
竹林過後又是一些錯落有致的假山和高高低低的樹,蜿蜒的青石板道把它們分隔又聯系起來,花花草草縈繞期間,設計精巧,匠心獨具。再向前走,就能看到比其他假山都高的一處,頂上建了一座小閣,拾階而上,近處才看清,上面用雋秀的筆法書寫著“盈淼閣”。放眼下去,另一邊竟是一片湖,怪不得此閣名為“盈淼”。
下得山來,沿著大路繼續走幾十米,便來到這一大片湖,湖的邊上都植了荷花,荷葉高高低低的錯落排開,大朵大朵的荷花高挑的支出水面,還有那些半開不開的花骨朵尤其粉嫩,空氣中彌漫著陣陣的荷香,沁人心脾。
三人此時走在中間丈寬的主道上,而主道行到這里就修上了漢白玉的扶欄,變成了貼著水面的橋,它把湖水分成新月和滿月兩個部分。
東邊的是新月湖,由主橋分出了一段回曲的棧道往湖中的新月亭,而西側的滿月湖卻沒有橋聯通,只能乘船往其中游覽,而滿月湖對岸卻是有些園林亭台。
在和暖的陽光下,放眼望去,湖面波光粼粼,像是碎了一池的金銀;近處觀賞湖水,清澈通透,五光十色的錦鯉翩然游蕩,甚至湖底的青荇和石頭都能看到。
呵——呼吸著這荷香陣陣的空氣,望著眼前的美景,撇去那些未知的人和事不論,單單這優質的風光,就讓蘇晴雪心生陶醉,可是誰人能活的那麼純粹,這麼沒心沒肺呢?尤其是自己這迷離的身份和未卜的前路,讓人不得不心生防備,謹言慎行呢。
正出神間,紫玉上前躬身福道︰“表小姐,該回園子了。少爺給您置辦的東西大概也到了。”
“什麼東西?”蘇晴雪好奇。
“少爺給表小姐請了幾位夫子,今天置辦了些入學需要的東西……”
“什麼?夫子?咱家小姐琴棋書畫哪樣不行,還要夫子教?”小桃在那邊發牢騷。
蘇晴雪心里卻開始不平靜了,忙說道“小桃,休得胡言。我們既是到了此處,就要安穩;再則,表——哥也是為我好,慕府如此的門庭,請來的夫子也定是不凡的,我哪有能拿的出手的本事,還是表哥想得周到,我們靜聽安排就好。回吧,紫玉。”
小桃還想辯駁,馬上被蘇晴雪送過去的眼刀噤聲了。旁人哪知蘇晴雪的心思,蘇小姐本來琴棋書畫樣樣精進,自己卻的的確確是笨鵝一只啊,現在頂著這表小姐尹冰雪的身份不用顧慮,可小桃天天在身邊,雖然自己編造了還魂抽記憶之類的瞎話,沒準哪天會不靈呢;據說人的記憶能忘,以往的知識和技巧還是會伴著身體消失不了的;而且自己還寄在蘇小姐的身體里,雖說家里人死光了——但其實自己心里總有種直覺,好像事實並非如此,萬一哪一天有個親人相認,或者被要求參與復仇什麼的,豈不露了餡了;左右閑著也無事,倒是跟著那夫子學學是正經,說不定還能通過這事了解下時局,發現些轉機,自己又不能一輩子在這待下去,也正好為將來出入廣闊天地積蓄些力量。
不過,話說這個紫玉還真是沉穩,滴水不漏,問了才說,也不多言。剛才情形對于自己來說著實很突然,紫玉也不多加解釋,而且聽了自己的回話後還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應該也是自己那個“表哥”的好手段。
想到那個“表哥”的做法,心里還是抑制不住的好奇,便開口問道︰“紫玉,這慕府如此之大,除了我,還有其他“姐妹”嗎?”這紫玉既是慕霆雲安排在自己身邊,肯定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也不用揣著明白裝糊涂。
果然,紫玉輕輕一笑,不卑不亢,聲音柔柔︰“表小姐說笑話了,這慕府只有您一位表小姐。”點到為止,紫玉此人言語著實精闢。
蘇晴雪也不窘迫,只是笑笑接著說︰“我還想若有其他家生的姐妹,空閑了也好串個門說說話,省的勞煩表哥掛懷。”
紫玉道︰“表小姐放心,少爺請的幾位夫子都是和善的人,除了詩書各門還有禮儀、廚藝、醫法、武術,小姐一定會滿意的。”
我kao!這不是要折騰死我吧?
蘇晴雪心里罵罵,小桃已經耐不住了,“什麼?那麼多門類,這不是要累死個人嗎?”
紫玉繼續引路,緘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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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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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19:30
第一卷、慕府篇 第六回、拜師拜師
蘇晴雪、小桃和紫玉三人回到絳雪園的時候,毒日頭已經過去了,按照古時的算法應該是申時了。慕霆雲的東西果真送到了,全都擺在客廳旁邊的書房那,除了一般入學所需的筆墨紙硯和一些書籍,還有架鳳首箜篌。
此物著實稀罕,手指撫上琴弦,發出錚錚聲,音色分外悠揚,蘇晴雪有種隱隱的感覺又不能確定,鬼使神差的坐在琴架的後面,閉上眼楮,再次撫過琴弦時,指尖已經流淌出一串簡單的旋律,果然!自己真的會彈!
小桃的臉上不無得意,紫玉的眼中微微泛起波瀾,走到近處說道。
“這鳳首箜篌可是稀罕物件,表小姐竟會彈奏,果然不同凡響。”
蘇晴雪淡淡的說道,“哪裡。我也只是驚嘆這稀罕物件,以前見過幾次,並不曾系統學過,心裡想著它和其他琴類可有相通之處,就動手試了試,這次若能有夫子教我,可是再好不過。”蘇晴雪心裡沒底,不知道能不能糊弄過去,權且這麼說了。
紫玉倒是不計較,慕霆雲送過來的東西一一給蘇晴雪介紹了,包括哪個著名的地方產的筆,另一個著名的地方產的硯台,還有各門各類的書籍和所需物品。介紹完了,又吩咐丫頭們好好地給擺放了,傳了晚飯才退出去。
蘇晴雪心裡其實有點納悶,據說古代人家裡是兩頓飯的,這裡居然是三頓。本來是不餓的,不過這裡伙食還不錯,也就吃了些。這段時間為了給她恢復身體,每頓飯還都有些滋補的湯水,也很受用。
晚飯後,一頓閑逛,小桃又給蘇晴雪講了講自己下午去後廚的一些所見所聞,之後各自睡下不談。
第二天,卯時剛到,紫玉便帶著一個叫玉荷的,端著熱水毛巾鹽之類的來了,小桃那邊也早早起來一同伺候著。即使這樣,習慣了穿越前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蘇晴雪,還是不習慣,完全還處于意識混沌狀態,閉著眼楮被人拉起來穿了衣裳,閉著眼楮刷了牙,洗了臉;洗漱完了,又閉著眼楮被擺在梳妝鏡前,一頓蹂躪。
小桃給蘇晴雪梳完了頭,趕緊催著蘇晴雪照鏡子,還喋喋不休的嚷嚷,“小姐小姐,你看你多漂亮啊!”
“啊——”蘇晴雪極不情願的睜開眼楮,看了一下鏡子,也不由得一陣驚喜,“自己”真是太漂亮了!想想這還是自己到穿越過來之後第一次照鏡子,那鏡子裡的臉跟自己原先還是有些相似的,不過更精致更小巧。細滑的肌膚,又白又嫩,眉毛彎彎的,大大的眼楮像要滴出水來,兩行睫毛隨著眼瞼的眨動,像翻飛的蝴蝶翅膀,鼻梁的線條也很漂亮,嘴唇更是肉嘟嘟、粉嫩嫩的。哇——到底是只有十五歲,大好的年華啊!雖然這金屬的鏡子不是十分清晰,也足夠照出一個娉婷可愛的少女。
鏡子——對啊!自己不就是因為一個鏡子穿過來的嘛!什麼時候能再踫到那柄鏡子,是不是就要回去?其實也不急,只要沒有生命危險,全當自己是在度假體驗生活了。況且不用上班,又不用看領導的臉色,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好吃好喝被伺候著,又有美景看,沒準將來還有美男……咳咳;而且自己人也變得這麼絕色……嘿嘿,先穿著吧,沒準哪天機緣到了,不想走都不行呢。
想到這,蘇晴雪也放下了,心裡格外的舒暢,讓小桃帶著東西,準備去上夫子的課。人總是這樣膚淺,如果蘇晴雪知道後來發生的事,一定不會像現在這般沒心沒肺。那是後話,此刻她正歡歡喜喜的去上學堂。
出了絳雪園,拐過幾道假山,從竹林中穿過往北一直走,大約過了一刻鐘,才進入一處院子,抬頭就看見上面吊著的牌子——“聽雨軒”。院中景色自成一體,假山流水,亭台樹石,好一個寧靜幽雅的所在。
今天仍舊是紫玉帶路,到了正廳的門外,輕聲道︰“表小姐,到了。”便躬身退到一邊。小桃倒是跟著進去了,但是也只能在正廳的外面候著。
蘇晴雪甫一進入,還真是被那陣勢嚇到了。一字排開的太師椅,上面一共坐著六個老頭——說是老頭,古時人們的生命進程都安排的比較緊湊,這幾位估計也就四十左右歲吧,皮膚好的很,有的留著些許胡子,不然,就把它們歸到大叔的行列裡吧。額……那邊還有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子——六男一女,這不是江南七怪吧?蘇晴雪心裡琢磨︰真看得起我啊,拿我當郭大俠培養呢?
坐在中間靠左邊一點的大叔,渾身花花綠綠的,特別引人注目,眯縫著眼楮,捋著胡須不住的咋舌“不錯不錯!”,痞痞的,好像《死神》裡的八番隊隊長京樂春水!
他的左邊一位是一身黑色素服,酷酷的,抱著柄很大的劍,一直皺著眉頭,聽見那人說話,轉過去瞪了一眼,倒不言語。
再往左一位個子小小的,一身土黃的衣衫,朝蘇晴雪笑了笑,露出一排顏色詭異的牙齒,馬上又悶頭鼓搗他手裡一個拳頭大小的罐子,不時拿杵子錘錘、聞聞,從腰包裡拿點東西加進去,然後再錘錘再聞聞。
花花綠綠的大叔右側應該是他們幾人的首領,紫色的衣服,金色的佩帶,極威嚴的坐在那,只是目光灼灼的盯著蘇晴雪,一言不發。
“首領”的右側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大叔,哇塞,雙胞胎誒!梳著相同的發髻,不同的是,一個向左歪,一個向右歪,倆人熱烈的討論著什麼,全然沒把旁人看在眼裡。
右側的最末便是那唯一的一名女師父,全身上下素白的衣衫,頭頂是用木簪綰起的發髻,整個人仙仙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飽滿的額頭,清晰的眉黛,一雙鳳眼熠熠生輝,可惜下面的五官都被一張薄絹遮住了,看不真切。
蘇晴雪心裡嘀咕,這幾人恐怕是來頭不小的——額江湖人物吧。雖然之前,小桃給自己講了朝堂上的事情,可這江湖人物還真是一點都不了解。既是夫子教學,應當稱師傅才是,面上不能失了分寸,想到這,蘇晴雪上前,身子輕輕福了福,道︰“雪兒見過各位師父!”
聲音平地而起,又平地而落,沒想到這上面坐著的七位,原來干嘛現在繼續干嘛,沒一個答話的!我去——這下可囧了!怎麼辦?通常情況下,脾氣怪的人分兩種:要麼是真精神病,要麼是有大本事的。既然是那個很臭屁的慕霆雲找來的,應該是後者吧。難道是自己禮數不到?心思百轉之下,蘇晴雪馬上正了身姿,向後兩步,俯身跪倒在地上,手臂橫抬,高過頭頂,很鄭重的拜了三拜,朗聲道:各位師父在上,請受雪……尹冰雪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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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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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19:49
第一卷、慕府篇 第七回、七個師父
蘇晴雪鄭重其事的拜了三拜,手掌和額頭都貼著地面,沒敢起來。大約過了幾秒鐘,右側的雙胞胎大叔停止了討論,左側土黃色衣服的小個子大叔也不錘罐子了,花花綠綠的大叔又懶散的來一句︰“真不錯啊!”而其他三個人,還是該酷的酷、該灼的灼、該仙的仙。
好險!竟然用了大面具給的名字自報了家門,感覺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余光瞟向上方的時候,好像中間的那位紫衣大叔,面容僵了一下,其余人也互相有些目光交流。這名字有什麼問題嗎?反正自己已經決定在這生存下去了,名字什麼的也沒什麼所謂吧。再耐心等會!
這一等,還真是耗人。時間久到蘇晴雪的小腿已經開始有點麻木了,屋子裡安靜的可以聽到呼吸聲。首領摸樣的紫衣大叔終於開口了,冷冷的卻很認真,“老三,你和老二串一下位置,他太聒噪!”
我倒——蘇晴雪本以為,他要答自己了,沒想到竟是這麼沒相干的一句,所幸本就是跪趴在那,倒也倒不哪去。
只聽得那花花綠綠的“京樂”大叔還是笑眯眯、懶洋洋的聲音,說道︰“老大,行了行了,快辦正事吧。這好好的苗子給你們這麼折騰,我看著都心疼。小雪兒啊——”
蘇晴雪一個寒戰從頭頂打到腳跟,媽呀,真酸啊!這大叔的“功力”著實不低啊,不知道是教什麼的,以後自己有的受了。
“咳咳!”這大Boss終於開口說正事了。
“起身吧。既是雲兒所托,你又如此誠意拜了我們,定當好生教你。那個……老七啊!開始吧”
看來是要給她介紹師父們了,蘇晴雪應聲起身,等著吩咐。
那個仙仙的女師父走過來執起蘇晴雪的手,一一的開始介紹。
“這位是你大師父,程楓程大俠。”紫衣大叔點點頭。
“見過大師父!”蘇晴雪上前跪、拜。程楓起身扶了她,又從懷裡掏出一個顏色通透的玉蟬給她,說是見面禮,要她好生收著,蘇晴雪收了玉蟬,躬身謝過,程楓這才淡淡的坐下。
仙女師父接著介紹,引著蘇晴雪走到那個花花綠綠的大叔面前。“這位是你二師父,傅清秋傅二俠。”傅清秋此時收起手裡的一柄折扇,挑了挑眉毛,晃晃悠悠的起身。
啊——剛才大師父說聒噪的果然是他啊!這吊兒郎當的老頭還是老二呢?
蘇晴雪依舊跪拜,“見過二師父。”
“不錯不錯啊!瞧著雲兒臭小子那麼多年,早就盼著能有個如花似玉的女學生,嗚嗚,今天終於是實現了!唉!我好欣慰啊!”傅清秋一副欠扁的樣兒,甚是惋惜曾經歲月似的,作勢還要抹抹眼淚,讓人一陣惡寒啊!蘇晴雪覺得他怎麼看都不像個正經的人,無奈,師都拜了,只能承了人家的情了。
“小雪兒啊!別客氣啊!二師父以後一定會好好照看你的!要是其他人欺負你,一定第一個告訴我……”這二師父還真能囉嗦,仙女師傅咳咳,瞪了他一眼,二師父馬上賠笑:“宛寧啊,你可不能吃小雪兒的醋啊,你們是不同類型,我都喜歡的!都喜歡的!”
被仙女師父啐了一句“老沒正形”,他這才罷休。轉而猶猶豫豫的摸出一個物件,細看時竟是一枚銅錢,看著確實很普通沒什麼特別,卻金絲銀線的穿著,咬牙切齒的像下了極大的決心似的,“哎呀,還剩這麼最後一枚,就贈與你吧!”蘇晴雪自是收著,卻是不甚明白其中的含義,倒是眾人一陣哄笑,“老二,你也有這麼慷慨的時候呢?!哈哈哈哈”
仙女師父繼續引著蘇晴雪往旁人那去了。酷酷的黑衣大叔就是三師父——葉青,也是蘇晴雪的武術師父。酷哥就是酷哥,也沒有多餘的話,而且時刻把他那柄大大的寶劍抱在懷裡。他贈蘇晴雪的是一柄不足尺長的短刀,刀柄上一枚紅色的寶石,刀鞘上沒有寶石點綴,而是一些簡單的花紋,刀身銀光冰冷,鋒利異常,看得出是個隨身的好物件。
土黃衣服的小個子是四師父——魏海。四師父主教醫法,除了牙齒顏色詭異外,面上倒是和藹,渾身都散發著藥草的氣味。他找急忙慌的贈蘇晴雪一個布包,裡面是各色藥物,上面都標記了名字、用法和療效,馬上就又開始錘他的小罐子。
雙胞胎大叔分別是五師父和六師父——陸銘和陸銳,據說此兩人萬年不變的爭論誰先誰後的問題,不光是出生的前後,拜師的先後,還包括每天的起居事項都要爭論個先來後到。兩人同樣在音律上頗有建樹,此番就作為蘇晴雪的樂法師父。仙女師父沒細致地介紹他們倆誰是五師父誰是六師父,蘇晴雪只好對著他倆中間喊了兩聲師父,算是混過了。而他們分別贈了蘇晴雪一只碧玉短笛和一把七寶瑤琴。
仙女師父排行第七,聽到二師父叫她宛寧,之後才得知她姓謝,一聽名字就知道是個美女,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她非要蒙著面。蘇晴雪也不是多事的人,乖乖的拜了師,收到七師父的禮物是一件軟甲衣,此物輕薄柔韌,卻刀劍不入,還能抵擋一些毒物的侵襲,貼身穿著最好。七師父是女人,送的禮物也是如此妥帖。
蘇晴雪給每個師父一番跪啊、拜啊的,著實是累得頭暈眼花,可是能拿到那麼多禮物,也不虛自己花費的那些體力。蘇晴雪知道,三師父教武術、四師父教醫法、五師父和六師父教樂法,都有明確的教授門類,而大師父、二師父和七師父卻不太了解。
此時花花綠綠的二師父傅清秋站起來,扯著蘇晴雪坐到正廳右側的下首端,開始給蘇晴雪介紹,“你大師父啊,主要教授你文類課業,他可是個古板的人,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千萬要受著。記著了?”
“是!”還挺注重互動的。雖然二師父屢屢像這女小徒示好,蘇晴雪還是處於認生階段。
傅清秋滿意的點點頭,甩開折扇,擺出個自認為瀟灑倜儻的姿勢。“至於二師父我啊,我是做生意的,平時很忙的,不過雪兒有需要的話,偶爾便教你些數式算法。你七師父,是咱們這裡面最端莊的,會在禮儀上對你進行指導。”
哎呀——蘇晴雪心想︰這麼豐富的內容,放在二十一世紀可以理解,因為那是個需要人才的時代,競爭也相當激烈,每個人都是學的越多機會越多,也更能為立足社會站穩腳跟,有利於自身發展;可是現在不是古代嘛,不是男尊女卑嘛,不是推崇“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嘛?為什麼給自己安排這麼多項目的學習啊?這已經超越了女子該學習的範疇了吧?而且真是勞“師”動眾,不請則以,一請還請了七位師父。這是要把咱往哪個方向培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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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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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0:12
第一卷、慕府篇 第八回、睡前運動
轉眼又過了幾日,在這幾日當中,蘇晴雪都是卯時起床,洗漱完畢吃過早飯就去聽雨軒,先臨摹半個時辰的書法,大師父若是提前到了,就指導一下;然後聽大師父上一個時辰的課,可的內容有時是孔孟之道、儒家名篇,有時是詩詞曲賦,有時是佛經修法,大師父上課都是臨時取材,一日一個主題,從來不重復,偶爾還給蘇晴雪布置些作業,雖然蘇晴雪沒有古人的功底,但是每次還都勉強通過。大師父講完課不做停留立刻就離開。中午蘇晴雪在軒內用飯,飯後是七師父的禮儀課,而七師父除了教授禮儀,還給蘇晴雪講一些天下大勢和處事之道。上完了課蘇晴雪回絳雪園不提。
這麼循規蹈矩的過了幾日,沒有其他師父的課,蘇晴雪也不問,只專心大師父和七師父的要求。不過每日回到自己的園子,蘇晴雪晚飯後除了消食散步,都會拉著小桃在房間內做一會瑜伽。小桃開始的時候,覺得姿勢奇怪,也別扭的很,而且女孩子家做那些動作實在是不好看的緊,但是小姐堅持,並且跟她解釋是神醫暗中傳授的,好處多多,她也就跟著做了。
前些天都是些吸氣呼氣、伸展手臂的運動;這一天,蘇晴雪加大了力度,半蹲在鋪了軟墊的地板上,扳著腿做了個難度很高的動作,這個動作沒有基礎是做不了的,蘇晴雪自己當然沒問題,倒是小桃,弄了半天也弄不好,直嚷嚷著疼啊疼的,實在完不成,蘇晴雪就幫她扳著腿,讓她做手上的動作,小桃腿上站不穩,踏的地板劈哩啪啦的亂響。
正在這時,倆個值夜的小丫頭走近,正推開房門,要往裡面送東西,聽到小桃對蘇晴雪說︰“小姐,好疼啊,你可饒了奴婢吧,啊——啊——別來了別來了,不行了……”,蘇晴雪這邊也說著︰“再忍一會就好了,一回生二回熟。”
倆丫頭心下大駭,雖然年紀小點,但也被園子裡的媽媽教導過,知道些大戶人家後院的事情,偏偏又聽見了蘇晴雪主僕倆人的對話,一下子想歪了,手裡端著本來要送進去的茶盤茶碗摔在地上,東西一碎,倆人更是嚇了個魂飛魄散,心想不是撞破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待在那兒也不是,跑也不是。倆人對視了一下,又抬眼往屋裡瞅,只見主僕倆人半蹲著,蜷著腿,手臂艱難的繞著,這是……倆人納悶了,看來是想錯了,但是就是面前這景象,也足以讓倆個小丫頭的下巴掉到胸前了。
林風不知從哪跑出來,原來他聽到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以為什麼陌生人闖入了園子,趕緊跳出來保護主子,劍也已經出了鞘。可是門裡門外的四個女的面面相覷,這時又加上一個拎著劍的護衛,卻沒發現罪魁禍首,其實是他不知道那個罪魁禍首自己也納悶著呢。“有……刺客?”
“怎麼了?”蘇晴雪停下動作問了一句,林風最先反應過來,憑他敏銳的感覺和練過的耳力,確實沒發現周圍還有別人,只能屈身行了個禮,“沒事,主子。”說完收了劍眨眼消失了。
兩個小丫頭垂著眉眼,半蹲半跪,一邊收拾破碎的碗碟一邊說道,“小姐對不起,小姐您饒了我們吧。是奴婢們不好,手腳不利索,吵到您了……”
蘇晴雪回憶一下自己剛才的狀態,也是一陣尷尬,既然被發現了,索性大大方方的,挪到院落內做起了瑜伽,也省的讓人誤會多想。邊做邊給丫頭們解釋,“這是你們小姐我自創的……額,瑜伽!強身健體用的,既然你們看見了,好東西也不能私藏著,願意學的就來院子裡吧。”
小桃在一旁補充,“是了,小姐,原先,我每天晚上都累的腰酸背疼的,自從做了這個瑜伽,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白天忙活起來更有勁了呢。定是這個瑜伽的好處。就是有些動作實在是太難……”
“那是因為你剛開始練習,動作熟練,久了就好了。”
還好古時也有五禽戲,此時的瑜伽又被蘇晴雪改良過,沒有太多挑戰古人底線的動作,倒也還受歡迎。其他閑著沒事的小丫頭也都在晚飯消食後參與進來,跟著蘇晴雪做起了瑜伽,絳雪園晚上一道獨特的風景形成了——全民瑜伽。
蘇晴雪心裡卻是知道︰這些肯定會適時的傳到慕霆雲那裡,不過自己也沒打算瞞著他,想瞞也是瞞不過的,索性就自在大方點。
在園子外面的角落裡,一個黑影站定,看著一群女人一會蹲一會坐,抻著胳膊腿做些稀奇古怪的動作,止不住的笑意劃過嘴角。到如今,不管把她弄來這裡是對還是不對,至少很有趣,這點是不容質疑的,不知道以後還有什麼驚喜等著他,再看看……
蘇晴雪做完瑜伽都會舒舒服服的泡個澡,躺在木桶裡,心想,睡前瑜伽自然沒有早起做效果要好,但是這個時代的大自然還沒被破壞,空氣也特別新鮮,早晨晚上也就沒什麼大的區別和影響了。況且天天和這群人相處,共同做一件事,也能增進些感情。
另外的一個院落,有個人坐在桌案後面,筆下寫著什麼,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林風,”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少爺!”
寫字的人,手上沒停,“把你們主子的,那個……”
“少爺,是瑜伽。”林風補充。
“對!瑜伽。給我做一遍看看!”
“啊?”林風下巴掉下來,“那個,少爺,我……”
上面的人,毛筆收起放到筆架上,抬起頭來,向下望了望,收斂起笑容。
林風身子軟下來,只好開始。上面的人把整個身子的重量倚在座位上,抱著雙臂,面帶微笑欣賞這下面的表演。“這個動作不錯!不過,林風,你得再練習練習,不熟練啊!”
林風本來就站不穩,聽著這一聲調笑,終於坐在地上。“少爺!”
“什麼?”手頭沒停,繼續寫。
裝糊涂?林風眼裡閃過狡黠,“少爺,要不要一起?”
“算了,你回去吧。”
“呼——”林風大口喘著,終於擺脫了。“少爺,屬下告退!”
“以後,每晚把她做的瑜伽都來給我做一遍。”
林風一拍腦門,我倒——
“記得了?”上面的人不依不饒。
林風只好躬身,“是,少爺。”
“不過,動作的質量可不能再這麼馬虎了。”
“是。”林風絕倒。遇上這樣不良的奇葩少爺真是……
等到林風已經退去,座椅上傳來一聲吩咐︰“劉夜,這封信加急送去京城。”
暗處跳出一人,領了信轉眼消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5 23:20:30
第一卷、慕府篇 第九回、五千米跑
第十日的下午,七師父課程剛剛結束,三師父來來到聽雨軒,告知蘇晴雪明日卯時開始到小校場訓練。蘇晴雪心裡多少有點忐忑,嘴裡答著“是”。這群大叔就是這麼打提前量的啊?
七師父猜想蘇晴雪是怕吃苦,握著蘇晴雪的手一陣鼓勵,“你三師父面冷心善,有什麼領會不到的,及時問他就是。他可不比那只笑面虎,整日沒個正形,不過,他其實也是個好的,尋常人沒他那些個本事。跟著他們好好學,早日……有個出息”
蘇晴雪心裡明白,七師父想說的早日之後絕不僅是個“出息”那麼簡單,但是照顧自己此時的狀況,沒直接說出來罷了,至於真的是什麼圖謀,一時半刻也看不出究竟。蘇晴雪也不願意浪費多余的腦細胞。
當然,蘇晴雪也不懷疑,幾位師傅對自己還是知道些底細的,他們和慕霆雲的交情更是不淺。聽那日幾位師父的口氣,“雲兒”叫的親熱,沒準也是門人。
跟七師父簡單聊了幾句,蘇晴雪回到絳雪園的時候,收到了慕霆雲送來的方便武術訓練用的衣物。第二日晨起,蘇晴雪收拾停當跟著紫玉往小校場去了。
小校場,是聽雨軒後面的一塊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比一般的學校操場要大些,估麼著一圈下來得有五百米。校場的四圍有圍欄,裡面是些簡單的設施;除了黃土和沙粒鋪就的廣大空間,還有一塊十米見方的木質擂台,擂台旁邊有兵器架,上面擺著刀槍劍戟等數樣;擂台後面有一處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平整的亭台,裡面擺放著幾張桌椅。抬頭看見上面的匾額,寫著“烈風”二字。
蘇晴雪到達時,三師父已經在烈風亭裡喝茶了。恭恭敬敬的拜了一禮,“三師父!”
三師父葉青此時繼續喝著茶水,卻未起身。一盞茶喝盡,洪亮的聲音傳來。“繞著校場,跑十圈。”
媽呀!蘇晴雪心裡一陣哀嚎,小桃驚恐的拉著蘇晴雪的袖子,“小……小姐?”
蘇晴雪揮手攔下小桃,走近幾步,環視了下校場,心裡抓緊算計著︰一圈五百,十圈五千!這個三師父好嘛,一出場就是五千米!照前世的身體狀況,跑十圈應該不成問題。雖然不能像曾經的東方神鹿,拿世界冠軍,普通的速度也能堅持下來就是了,畢竟上學時也是參加過不止一次的環城馬拉松。但是,這位蘇小姐的身體……不知道吃不吃得消,古代女子都養在深閨,更別說蘇小姐的身體有心髒疾病,可千萬別犧牲在半路上才好。
蘇晴雪在心裡念了聲佛︰我這穿越生活才剛開始,願廣大穿越前輩保佑我!一定是前程錦繡,美男如雲,不可在校場上喪了小命啊!
雖然前段日子也天天做瑜伽,可是瑜伽是柔韌度訓練,這長跑可是耐力和體力的雙重考驗。因為實在是對自己的身體不放心,不得不稟明葉青︰“三師父容稟,徒兒幼時體弱,一直不曾習武,今日得遇三師父不棄,徒兒定會全力以赴。只是十圈之數……還望三師父體諒”
葉青鼻子哼了一聲,“我知。只管跑你的。”
在蘇晴雪看來,今天算是出師不利,第一天的訓練,竟然是長跑,還以為要扎一上午馬步呢,不過兩相對比下來,還是跑步好點。蹲馬步怕是要把膝蓋蹲到折掉。預防針也給師父打過了,剩下的就看運氣了。深吸了幾口氣,開始做簡單的熱身運動。
一上來就跑,蘇晴雪怕把肌肉拉傷了,到時候更辛苦,雖然這慕府上什麼都不缺,但是身體是自己的,遭罪也是自己的。繞動著手腕、腳踝,下壓前弓步、後弓步,環轉肩膀、膝蓋,整整十分鐘的熱身做得有模有樣。
葉青挑眉看了看蘇晴雪的方向,不甚明了,也沒阻止,嘴裡輕聲嘟囔一句︰“花樣還挺多。”
蘇晴雪熱身完畢,開始跑,前兩圈因為前生的經歷,倒是很順利;跑到第四圈的時候,蘇晴雪開始感覺有些力不從心,呼吸有些緊促。轉動腦筋,打算想些輕松的事情分分神,抬頭往烈風亭一看,想到了!
武功高的都姓葉?呵呵,三師父叫葉青,不知道跟葉問比起來,誰更厲害?這個時代應該不會有類似詠春的拳法?打木樁的三師父應該是什麼樣啊?古裝的三師父一臉恭謹,頭發亂飄著,手臂打在木樁上面……哈哈哈……咳咳!看來這麼意淫對跑步沒什麼好處的說。蘇晴雪開始重新調整節奏,心思回到跑步上來。
葉青並不知道蘇晴雪心裡所想,只是念著一個閨閣小姐,讓她第一天來就跑上十圈,是有點難為她。葉青一向嚴厲,沒有意志力,吃不得苦的人,葉青也是不屑的。即使是受人之托,也不能違背了心意。況且過了這麼許多年,也不曾遇到過入眼入心的弟子,這回也權當是給他人也給自己的一次機會。
葉青下達跑十圈的命令,也是在試探,女弟子是不容易教導的,更別說蘇晴雪已經是如此年紀。葉青本來不抱有什麼幻想,但是看蘇晴雪淡定從容,眉頭也不皺一下,真是有了一絲欣喜。除了她跟自己稟明的那句話之外。
葉青看著校場中奔跑的女子,回憶剛剛她做得那些動作,練武的人看的出來,雖不是一些攻打招式,但這些動作可以使關節活絡,對於長時間的奔跑也有提氣的作用。這丫頭從什麼地方得知的這些?算了,隨她折騰吧,葉青只要專心看著就是了。
兩個人兩個心態,大約兩盞茶的時間,蘇晴雪已經跑完了六圈,為了堅持下來,她著實耗費了不少心力體力。這蘇小姐的身體還真不是一般的弱,想想也是,病了十多年,不是幾天功夫就能調整過來的。六圈——三千米,心髒現在跳的極快,腳下也有些虛浮,呼吸抑制不住的紊亂,一股不正常的潮紅爬上臉頰。還好現在不是炎夏,也不到正午,自己不至於中暑。
葉青也看出了蘇晴雪的不對勁,但是這說出去的話不好收回,雖然蘇晴雪之前有提過可能完不成,但是如果此時停了,便不知道她到底能跑多久。再看看。
葉青原本想著,她能跑上一圈就不錯了,沒想到一圈兩圈下來,速度都很平穩,葉青忍不住的點頭;到第四圈的時候,他也看出蘇晴雪有些體力不支,但是,這丫頭一會皺眉一會又忍不住笑似的,也把自己的好奇心勾起來,再看看;到第五圈時,雖然不放心,但是葉青心裡是高興的,沒想到這丫頭還真是個可造之才;手裡握著茶盞,半天沒挪動,就等著看蘇晴雪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5 23:20:53
第一卷、慕府篇 第十回、接三連二
蘇晴雪繞著校場跑啊跑,已經七圈了,還有三圈。心跳很快,整個心臟要蹦出來似的,太陽穴也跟著一跳一跳的,頭和胸口都隱隱的痛起來,每呼吸一下,就痛一分。即使不用別人提醒,蘇晴雪心裡也知道,這身體已經發出警報了,怕是已經快極限了。
蘇晴雪把速度放慢,有一下沒一下的跑著,若是猝然停下來,身體各部分運動產生的能量散發不出去,會對肌肉和筋腱造成損傷。還是緩沖一下比較好。
再堅持一會!她一遍一遍的對自己說著。下意識的把手放到胸口,手掌觸及到一塊突起,那是一枚小小的玉炔。這枚玉炔,蘇晴雪在醒來那日就發現了,每次摸到它,就覺得心安,尤其是晚上,摸著它入睡特別快,似有助眠的效果。也許是晚上摸著習慣了,此時順手就抓上去。
原來以為這玉袂能助眠,不過是一些心裡暗示罷了;但是此時,蘇晴雪心裡波瀾起伏,不僅是因為運動過量,而是一些從沒遇見過的不尋常的情況。
手掌貼著胸口,蓋在玉袂的位置,雖然隔著衣服,但是卻明顯感到一絲灼熱……對,是灼熱的感覺!蘇晴雪大驚,抽回手,熱度消失;再按上去,還是熱!怎麼回事?帶著疑惑,蘇晴雪把手再一次按在胸口,腳下卻沒有停止繼續跑。
那絲熱度像有生命一樣,從手心往身體裡鑽。慢慢的,變成熱流,從手心傳往手臂,再到胸腹,到雙腿雙腳,緊繃的肌肉漸漸緩解,脆弱的心髒也開始有力、平穩的跳動,熱流越來越多,像潮水一般覆蓋了身體,蘇晴雪感得自己被暖融融的力量包裹起來,腳下輕盈了不少。這恐怕不是簡單的心裡暗示能做到的了!但是是什麼?為什麼平時沒有感覺到?腳步輕快了之後,蘇晴雪覺得再來十圈也不成問題,心髒也仿佛回到了它原來的位置,頭腦和胸口異常的輕松。
蘇晴雪還在跑,葉青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就在剛才,那丫頭腳步沉重,眼看就要放棄的時候,居然奇跡般的又堅持了下來,葉青說不上哪裡不對,周圍的氣息沒有異常,從那丫頭的身量和舉止,能看出沒有習過武術,怎麼一瞬間氣息就恢復正常了?難道是自己看錯了?葉青手裡攥著茶杯,眉頭緊鎖,盯著場中奔跑的身影,她似乎……比剛才快了許多。
蘇晴雪余光掃過看台,知道三師父在看她,也難怪,剛才自己明明已經是精疲力竭,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已經就半途中止了。看見三師父的眼楮探照燈一樣掃過來,又想了想自己如今的處境,還是不要太過張揚的好,今天至少有一件新收獲,知曉了自己帶著一塊寶貝。
想到這,蘇晴雪把手掌漸漸離了胸口,熱源消失,體力也漸漸的流失殆盡,腳下再也維持不了平衡,在距離終點還有一圈半的地方,停了下來,癱倒在一邊。蘇晴雪意識模糊的看著葉青的方向,嘴裡囁嚅︰“師父……徒兒盡力了。”蘇晴雪知道習武之人的耳力是有的,不怕三師父聽不到。小桃和紫玉早就跑到跟前,蘇晴雪被倆人架著,踉踉蹌蹌地往烈風亭走去。
葉青在短暫的疑惑之後,看到蘇晴雪已經累的癱倒了,心裡有了一絲釋然,“果然如此。是想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多完成一些吧?”這丫頭還挺有韌勁,雖然十圈的量沒有完成,但是,能堅持跑八圈半的姑娘家,已經是極不容易了。
葉青等到她們三人到了亭內,扯過蘇晴雪的手腕,查看脈搏。嗯,雖然身體底子弱了些,好在無大礙。葉青讓小桃和紫玉退後,盤坐在蘇晴雪身後,給她度了點真氣過去,蘇晴雪感到筋骨舒活了不少,悠悠轉醒。
葉青心忖,好奇怪的丫頭,骨骼不算清奇,也沒有功夫底子,但是度過去的真氣像是進了無底洞般,愣是感覺不到遮擋,好在這丫頭此時醒了過來,不然自己不知道要耗費多少真氣。莫不是個練武奇才?十五歲才被自己遇見,真是可惜了!見她轉醒,簡單叮囑了一句,“明日卯時,繼續來此跑十圈。”
蘇晴雪虛弱地應著︰“是,三師父。”
葉青打量著蘇晴雪,見她疲態畢露,臉上不正常的潮紅,額頭也冒著虛汗,葉青心裡的好奇和探究散去了一些,又叮囑道︰“以後量力而行,不可像今日這般魯莽。”
“是,三師父,徒兒記住了。”蘇晴雪繼續應著。趁著旁人不注意,手勢自然的放到胸口,卻感覺不到那股熱力,真奇怪!
葉青點頭,抽出一本書,遞給蘇晴雪,道︰“這一本“七霞錄”是祖師傳下來的,裡有一些心法可能會對你有幫助,回頭自己看看。去吧。”
蘇晴雪接過書道謝,小桃和紫玉攙扶她起身。
正準備回去,就看見校場口飄進來一個七彩的影子。“雪兒丫頭,為師來遲了,走走走,咱們一道……”
轉眼,這花蝴蝶已經飄到眼前,真是快啊!是瞬移還是什麼玩意兒?沒等蘇晴雪反應過來,“啊——”一聲驚叫震得耳膜生疼。
二師父傅清秋!對了,就是這個二大叔,張牙舞爪的撲向葉青,嘴裡哇哇亂叫︰“葉冰塊,你干什麼了?怎麼把小雪折磨成這樣?啊?你不知道女人是用來疼的嗎?尤其還是這麼小的女孩,你是不是男人啊?怎麼能這樣對她?”
葉青冷眉冷眼,“我教徒弟不用你管。”
“你——”傅清秋的眼楮瞪得老大。手指戳向葉青,“好你個冰塊,教徒弟就得折磨人嗎?就一定得玩命嗎?沒有別的方法嗎?我告訴你,冰塊……誒,你別走,你回來……”
眼看著葉青離去,傅清秋追著咆哮了很久。蘇晴雪哭笑不得,只是看著。
二師父傅清秋咆哮完了,賭氣囔塞的回到亭子裡,上下打量著蘇晴雪,突然眉頭皺著,鮮少嚴肅的拉下臉,對蘇晴雪說︰“手給我。”
蘇晴雪不明所以,很少見到這花花大叔這麼正經的說話,還是那麼嚴肅的面容,不自覺的把手遞過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5 23:21:12
第一卷、慕府篇 第十一回、四小家族
二師父要蘇晴雪把手遞過去,蘇晴雪腦袋裡面小人打架︰要手干嘛?禮物早在拜師的時候送過了!我手上有什麼特別的?我怎麼沒發現?難道……
蘇晴雪慢吞吞的把手伸出去,一邊伸手一邊打量著傅清秋的冷臉。二師父不耐煩了,扯過蘇晴雪的手,按在脈門上。
呼——原來二師父是查脈啊。蘇晴雪在腦海裡面演劇,一頓錘自己的腦門,想什麼呢?想什麼呢?二師父怎麼可能會看手相?看手相,那是算命先生做的事!這時候看手相干嘛?手相能看出你適不適合當徒弟?白痴!
不過蘇晴雪還是有一點驚訝的,想起剛才三師父也給自己查脈來著,幾位師父都會醫術?不過四師父肯定是幾人當中最精通的。每個人不必樣樣拿手,但是在專長的基礎上,其他門類略懂也是可以理解的。幾位師父合力培養的蘇晴雪,將來會是什麼樣子呢?
二師父查完脈終於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和緩的語氣對蘇晴雪說道︰“以後別逞能,什麼十圈。跑一圈兩圈給他點面子得了。”
蘇晴雪沒法說什麼,二師父不能得罪,三師父的訓練還是要參加的,只能笑笑,說道︰“謝二師父。徒兒會量力而行,不讓幾位師父憂心。”
傅清秋淡淡的舒了口氣,“你也是個懂事的。”抬頭看了看太陽,又說道︰“走吧,已經辰時了,你先回去用膳,過半個時辰去聽雨軒。今兒起是我的課了。”
傅清秋這會兒又換上嬉皮笑臉的樣子,開口說道︰“雪兒期待不?哈哈哈,我可是很期待呢。”說完轉身先離開了。
蘇晴雪整理下思緒,帶著小桃和紫玉回絳雪園用飯。小桃可憐巴巴的嘟著嘴,不停的抱怨三師父給蘇晴雪的訓練辛苦,“小姐,從來您的身體都不好,從小也沒受過這樣的苦,小姐,我心疼……”說著就真的掉下眼淚。
蘇晴雪心裡暖暖的,也很欣慰,但是看著小丫頭掉豆子,少不了安慰一番。“小桃,師父們是為了我好,這點辛苦要是承受不了,怎麼行呢。放心,我自己的身體我心裡有數,我會珍惜自己,不會亂來的。”
小桃看了自己的小姐一眼,心裡充滿了敬佩,當下也瞪著眼楮咬著牙,做了個重大的決定,“小姐,明天開始,小桃陪著您!要吃苦就一起吃!”
蘇晴雪再三的勸說也打消不了小桃的決定,也就隨她了,心裡記下︰這丫頭還是個倔強的。只能囑咐小桃量力而行,不可急躁。
此時,辰時已過半,蘇晴雪又輾轉去聽雨軒上課了。從絳雪園到聽雨軒大概要走上一刻鐘,在路上,蘇晴雪想起七師父昨日講的關於青雲的地理區劃和四大家族的事情。
青雲國分成七州十二郡,此時慕府所在的青州,以及尹冰雪的故鄉雲州,乃是青雲國發跡的兩個地方,所以合兩州名命名了國名。京城是建國之初,從青、雲兩州的交界處劃出的一塊屬地,原名平洲,取平安之意,後來被老百姓叫著叫著就稱京城了。青州、雲州、京城(平洲),再加上周邊的兗州、興州、荊州、陵州,就是青雲七州。州下轄十二郡,郡下為縣、鎮。
蘇晴雪還記得七師父昨日給自己展示的帝國版圖,除了周邊的國界範圍不是很清晰,又零散的劃分成了好幾個國家,東邊和南邊的海域沒有標注除了那些,基本上跟新世紀的中國地圖很像。而青雲國的位置大約相當於後世的山西、河南、陝西、湖北、湖南一帶,只是整片版圖上的山脈、河流、湖泊的分布和後世有很大的不同。
青雲七州從位置上看,京城位於正中,面積最小;東面是青州,西面偏北一點是雲州;南面兩個州面積最大︰東南陵州,西南荊州;北面是興州,東北的兗州比京城略大一點。蘇晴雪昨日向七師父借了地圖,回去好一陣鑽研,把大致的情況記了個清楚。
而四大家族的事情還要說到二世皇帝的時期。當年有一場著名的內亂,原因是兩個開國列侯——靖敏侯和岳安侯的子孫聯合造反,史稱“靖岳國亂”。開國皇帝也是因那件事怒火攻心,不久就駕崩了。二世皇帝上位,頂著內外壓力,大膽啟用青年才俊,最終平定了叛亂,後來一連削平了幾個開國列侯,重新安排輪值的節度使和都督管理各地行政和兵權。
而平定那次叛亂的四個大名鼎鼎的人,原是官宦後裔,少時作為太子的伴讀入宮學習,後來都在軍中、朝中佔著要職,二世皇帝重用他們平定叛亂之後,將他們封為國公,賜了豐厚的財富和幾處官邸,卻沒有封地,也不授兵權,只享受勛貴。為的也就是讓他們不干政,使青雲不再重蹈“靖岳國亂”的覆轍。
這四位國公,分別姓鄭、宋、齊、陳,國公的稱號也以他們的姓氏來命名的。國公之間互有聯姻,國公與富商和名士之間也有聯姻,但是國公與重臣之間,尤其是與手握兵權的重臣之間是斷然沒有姻親關系的,就像一條不成文的規定,而世代國公府內也將這條鐵律貫徹的很好。所以時至今日,四大國公從來不參政,但是每逢朝賀和慶典,卻是必保出席。國人多看到國公之家的富貴,欽慕他們的高勛。漸漸的,民間就稱鄭、宋、齊、陳四家為“四大家族”。
與“四大家族”齊名的,還有“四小家族”。指的是最初四個國公的妻家——鄭國公的妻家傅家、宋國公的妻家林家、齊國公的妻家梁家、以及陳國公的妻家尹家。這四家原先不過是中層,但是在國公府的蔭庇下,經過幾代的經營,生意也是越做越大,累積了不少財富,加上各種姻親關系,此時的名氣也不輸國公府,但是畢竟沒有國公府御賜的名聲顯赫,所以被稱為“四小家族”。
而這“四小家族”也正是蘇晴雪此時在意的。因為裡面有兩個和自己有關的姓氏。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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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1:29
第一卷、慕府篇 第十二回、首次查賬
蘇晴雪在意四小家族裡面的兩個姓氏,一個是四小家族之首的傅家。因為二師父的姓氏就是傅。當日二師父傅清秋贈自己銅錢時,幾位師父調笑的話,蘇晴雪還記憶猶新,給人的感覺,二師父是個鐵公雞,而鐵公雞通常都是很有錢的。再看二師父的穿著打扮……額,雖然有點審美缺失,但是無可否認,衣服的料子和把玩的東西都是上檔次的,甚至是精品中的精品,當然,那枚銅錢除外,可能銅錢本身可能有特別的意義,所以裝飾的緞帶和飾品都是極致精美的。以上的那些沒有銀子是絕對辦不到的,又有錢又姓傅,這說明二師父跟傅家肯定是有聯系的。
蘇晴雪在意的另外一個姓氏,就是自己現在頂著的姓氏——尹,雖然天下這麼大,同姓的人無數,但是因為蘇晴雪本身多疑,所以總是忍不住的猜測。慕霆雲那日的話還在︰“你家造變故投奔我處……從雲州來到青州的……”
若是蘇晴雪記得不錯,昨日說起的尹家主家確實是在雲州,再假設慕霆雲的話不假……那麼尹冰雪即使是四小家族的人,大概也只是個小角色,或者是遠親旁支的。不然根基深厚的世家不可能遭受大的變故而不被世人知曉。要知道,自從在這個世界醒過來以後,蘇晴雪每日上課,小桃也沒閑著,積極的發揮所長,天天在府內的各處查探外面的消息,晚上就講給蘇晴雪知道,可是卻從沒聽過四大家族和四小家族有變故的說法。
想著走著,這便到了聽雨軒,只見廳內除了二師父傅清秋,還有個年輕的小廝,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白面黑發、眉清目秀,動作麻利的伺候傅清秋筆墨和茶水。
蘇晴雪行李︰“二師父安。”
傅清秋坐在案子後面,案子上堆疊著一摞一摞的賬本。蘇晴雪見禮,他狡黠的笑了下,“起了,別那麼死板。好好的丫頭,都讓他們教壞了。”說完指著案子邊上的座位讓蘇晴雪坐。
蘇晴雪依言坐在那,看到傅清秋按順序拿下最上面的一本賬,逐頁的翻著,時不時提筆加些批注,然後在整本賬的末頁做總結,又在手邊另一個嶄新的賬本上作著登錄。傅清秋沒做聲,蘇晴雪就持續的看著。
二師父的查賬速度有點慢,蘇晴雪心裡估摸著,大概一盞茶能查一本賬,這麼幾十本賬要查到什麼時候啊?二師父明明是經驗老到的人,此時卻慢條斯理的翻著賬目,又讓自己坐在旁邊看著,這明擺著就是讓自己看著學的意思嘛。既然明擺著是那麼回事,蘇晴雪也裝不的糊涂。等到二師父開始查第三本賬的時候,蘇晴雪輕輕笑著說道︰“二師父,這……雪兒可看得?”
傅清秋的眼裡掠過驚訝,驚訝之余又有絲得逞的狡黠,眉毛挑得很高,一努嘴,說道︰“看得!雪兒當然看得!”抬手招呼小廝︰“玉竹!筆墨伺候。”
不多時,蘇晴雪面前也擺上了和傅清秋一樣的筆墨和空白賬本。
蘇晴雪在現代的時候雖然當的是文職,但是和出納張姐是好朋友,對賬目的事情略有了解,加上自己上學的時候數學也學的不錯,剛才觀察二師父理賬,還是能拿捏個七八分。再有不明之處,多請教下二師父也正常。人不能太謙虛了,尤其是在一對一教學的情況下,學員的教學效果應該比普通的要高端一些,此時太藏拙倒顯得虛偽;但是也要控制好“度”,不能過分張揚,適當的滿足師父們指導徒弟的成就感。
蘇晴雪想,蘇小姐本身應該對家族賬目來往也有一些了解。一般地,最普通的官宦人家都會有些店鋪和房產收益,蘇平盛做到侍郎,家裡多少會有一些財力。蘇夫人打理蘇家十幾年,又作為曾經兵部尚書的嫡生女兒,理財的能力應該是受到家傳,得天獨厚。蘇小姐雖然自由體弱,多得蘇夫人疼惜,但蘇夫人也不是不明理只顧溺愛之人才對,平時耳濡目染之間,也定會傳教給蘇小姐一些。但是壞就壞在,蘇小姐的意識消失之後,留給蘇晴雪參考的東西很少,偶爾有些肢體上的印象,比如那日對鳳首箜篌的熟悉感,除此之外,沒有對事物明顯的連貫的記憶。今日這般蘇小姐能否查賬的猜想,還是自己按常理推斷的,不知道做不做得準。
見面前物什已經擺放就緒,蘇晴雪拿起本賬,見封面上寫著“金安當鋪”;然後學著二師父的樣子翻開,逐頁細致的查著,偶爾問一兩個問題,下筆前斟酌下,然後尋求二師父的意見,再補上批注。蘇晴雪的速度當然及不上傅清秋,即使是不藏拙的情況下,第一本賬也查了小半個時辰,累的滿頭大汗,傅清秋卻意外的高興,言語間透漏出贊嘆。
查過幾本之後,因為對規則熟悉了,頻發狀況也都了解,陌生的問題漸漸少了,蘇晴雪的查賬速度漸漸快了了很多。蘇晴雪觀察著,賬本上的名目除了當鋪,還有酒肆、客棧、米行、古董行、成衣鋪等等,門類之多,令人乍舌。這傅家的生意做得還真是大,橫向縱向鋪設的那叫一個廣泛。這還只是四小家族其中一家的實力,若是其他三家一起,再算上四大家族,整個青雲國的經濟豈不是都在這群有姻親的人手裡攥著?
但是查賬過程當中,有一個事情當真讓蘇晴雪頭痛。因為賬目是用漢字書寫的,長長的一串,有時候一個款類的一個賬目就要寫半頁紙,看著和計算起來著實麻煩,蘇晴雪有現代人的固定計算模式,數字小一些的,都在頭腦中將漢字轉化成阿拉伯數字,心算加口算,才能給出個總數;若是數字實在太大,只能謄寫在另外的稿紙上,二師父給提供的算盤,她實在是打不好,這樣折騰下來著實費力。
蘇晴雪心想,要是現代的記賬方法,看賬和查賬的工作起來,別說三五本,就是三十五十本也查個七七八八。要是能用阿拉伯數字就好了!但是當著二師父的面,她還真不好那麼做。只能逮住時機,慢慢滲透了。
查了大約一半之後,已經將近午時。二師父抬眸看著略顯疲憊的蘇晴雪,心想這丫頭也著實不易,早上跑了個半死,又坐著查了將近兩個時辰的賬。但是,有一件事傅清秋覺得奇怪,這丫頭面對賬目時,時而聰慧的很,連自己都不及的速度;時而又蠢笨的很,明明打算盤會更快,她卻寧願謄寫在紙上,用心算。眼楮裡不是流露出不耐,而是痛心疾首的感覺?難道自己看錯了。自己才拿了一半的賬目來這,莫不是嚇到她?
兩個人各有所想,門外傳來腳步聲。“表妹!”蘇晴雪猛地抬頭,是大面具慕霆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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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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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1:50
第一卷、慕府篇 第十三回、突發變故
蘇晴雪和二師父各懷心事,查著賬本,忽聽門外一聲吆喝︰“表妹”,原來是慕霆雲到了。這消停了十多天的人今兒突然出現了!
只見他玉冠束發,身上著立領的純白罩衫,瓖金絲的滾邊,寬襟窄袖,衣領和前襟嵌著幾顆珍珠。腹部中央束著紫色的腰封,配著寸寬的金屬腰帶,纏著玉佩,掛著香囊;還是金色的面具,還是冷冷的下巴弧線,玉扇 嚓一聲甩開,走近廳內。
蘇晴雪故作淡定,放下手中的筆,換上一張笑臉,微微欠身,不無親切的喚道︰“表哥!你來了。”客套的寒暄。
傅清秋此時也注意到漸漸步入廳內的身影,臉上掛著嫌棄,擠著眉眼,酸裡酸氣的說︰“你怎麼來了?”
慕霆雲自顧自的做到案幾的另一側,隨手翻開賬本看了看,嘴角罕見的扯開點弧度,“怎麼?還是這套折磨人的玩意兒?”說話的功夫,隨行的人給慕霆雲布了茶水。
蘇晴雪聽著這話茬兒,好像慕霆雲也受過這等訓練,難道是同門中人?心裡多了些興趣,面上卻沒露出分毫,繼續持著賬本兩向瞧著。
傅清秋聽了慕霆雲的話,臉上不太好看,但轉而就明朗了,調笑到︰“我們雪兒丫頭,可是個伶俐的,沒用教導,直接就通透的,做起活來也是利落干脆的。不像某個人,想當初……”說著眼光有所指的偏向一側,手卻執起茶碗,有意無意地喝著。
慕霆雲倒是淡定,沒理傅清秋,直接看向蘇晴雪,微笑地問道︰“表妹這幾日可還習慣?”
傅清秋見慕霆雲沒理自己,吹著小胡子,喊玉竹給自己添茶水。嘴裡碎碎念著︰“小子就是白給呀,見了面連聲像樣的招呼也沒有,可惜了我那些心血……”
蘇晴雪淡笑,看來這二人的關系是師徒無疑了。放下手中的賬本說道︰“勞表哥掛心,師父們對雪兒都很照顧。”
“照顧?”慕霆雲嘴角的微笑變了味道,手掌拍在那剩下的幾摞賬本上。他是知道二師父的為人,恨不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這丫頭是傻啊,假傻啊還是真傻啊?照顧這倆字用在別人身上還過得去,用在二師父傅清秋身上可是大大的白瞎了。
想到這,慕霆雲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向來嚴肅冷冽的人,突然這樣誇張地笑起來,顯得特別的詭異。
蘇晴雪禁不住哆嗦一下,趕忙在心裡安慰著︰看錯了看錯了,莫怕。沒想到自己隨意的一句話,竟然讓慕霆雲瞬間變臉,真是個陰晴不定的人,好難應對啊!只好閉上嘴半垂著頭眯著。
慕霆雲將蘇晴雪交給七位師父總體上還是放心的,但是這些老頭沒教過女弟子,自己所了解的那些套路,如果用在這丫頭身上,怕是不妥。觀察了幾天下來,大師父和七師父的課程本身沒有太高的要求,倒是還過得去。可是今兒個起,便是三師父和二師父。聽紫玉說,這丫頭早上被三師父折磨著跑了個半死,沒歇口氣呢,就被二師父捉來當苦力。畢竟是自己好不容易搜羅回來的人,還沒來得及派上用場,若輕易被弄死了,真是得不償失。所以才勉為其難的過來看看。沒想到這丫頭,心裡還真沒個算數。
慕霆雲心裡的火瞬間爆了個棚,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笑的寒顫,對傅清秋欺上半個身子,“二老頭好手段啊!”
傅清秋冷眼瞧著慕霆雲,這小子一出現就和自己過不去,自己上輩子欠了哪位大神的債啊,這小子就是來討債的吧?掩飾地咳嗽著,手裡胡亂搬弄賬本。
慕霆雲冷眼掃過倆人,起身招呼︰“二老頭,興州那邊的事情,咱們聊聊。”
傅清秋恢復了冷靜,看看慕霆雲,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也就起身喊玉竹整理東西,準備隨慕霆雲離開。
蘇晴雪起身恭送二人離開。眼看二人就跨過門檻了。慕霆雲突然停住,回頭對蘇晴雪吩咐︰“表妹聰穎好學,二師父留下的賬目今日就全部做完吧。”
蘇晴雪下巴掉了,傻眼瞅著門口離去的人。二師父抗議的聲音還在嚷嚷︰“臭小子,你……你爪子伸得夠長啊,輪到你管我教學生了嗎?你……”後面的聲音蘇晴雪也聽不到了,只看見那白衣人拖著一只大花蝴蝶飛快的離開。
慘了慘了!蘇晴雪心裡苦,怎麼就招惹了他,還給自己留了這麼多活計。估算了下,這剩下的賬本大概有四五十。之前二師父是帶著自己查賬,速度並不快,兩人總共也就查了全部數量的三分之一。
蘇晴雪穩定情緒,冷靜再冷靜。看外面跑進來一個人,正是二師父身邊的玉竹,走近之後,向蘇晴雪行了一禮,聲音淡淡的說道︰“尹小姐,師父讓我來助你。”蘇晴雪反應了一下,“尹小姐”?叫自己呢!看來對這個身份要適應一下才是。
蘇晴雪本來有點不忿和氣悶,這會玉竹來代二師父示好,心裡還是有點不甘。冷冰冰的吩咐玉竹︰“茶水、紙張都多備些,你們都退下。我不叫你們誰也別進來。”這回輪到玉竹驚訝,瞪著眼珠再三的確定這位尹小姐的命令,見她並不是開玩笑,確實是認真的,也就不再多言,按她說得做了。
等玉竹把東西備齊了,屋子裡只有蘇晴雪一人。蘇晴雪變跪坐為盤坐,揉了會小腿,擼起袖子,甩開膀子開始干活。蘇晴雪心裡想著,嘴裡嘟囔著︰這點賬便想難為我,大面具,你還是小看了我。雖然是寄人籬下,她蘇晴雪也不是吃干飯的。師父是你找的不假,她蘇晴雪也沒敷衍,是認認真真的學本事來的。凡事都得有個度,不能把所有的折磨都當成是成才的磨練。真是受夠了某些陰晴不定的古人,覺得全世界都得唯他們馬首是瞻呢?全人類都得賣他們好呢?
蘇晴雪一邊發泄著一邊飛快的算,方法當然是她拿手的現代數學,此時沒有外人看著,手腳都能放開許多了。不到一個時辰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對面還剩不到十本,看來再有十多分鐘就能完成了。只是一點讓人不適應,這軟毛的筆實在麻煩,寫一會還得蘸墨,要是有硬筆就好了!
蘇晴雪伸手去添茶,發現自己已經把一壺茶都喝光了。其實喝茶主要是為了平息自己的火氣,並不是十分渴,此時見水都沒有了,便專心的把剩下的賬本都算完了。
蘇晴雪出聲招呼,“玉竹,給我拿個火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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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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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2:09
第一卷、慕府篇 第十四回、偷窺組合
玉竹在廳外靜靜的恭候了一個多時辰,眼看著日頭往西偏了,主子跟慕少爺去了這麼久也沒個信兒,看來是被拖住了,沒兩三個時辰是回不來的。屋裡那位尹小姐真是個坐得住的,可惜丫鬟小桃滿院子的上竄下跳,哇啦哇啦的讓人耳根不得清靜。煩心也煩心夠了,突然聽裡面傳出吩咐,“玉竹,給我拿個火盆進來!”
玉竹心裡一驚︰要火盆干什麼?莫不是算的煩了,要燒了賬本?玉竹不敢怠慢,忙入內觀看個究竟。小桃早比他快一步沖進去。
“小姐,小姐,你要什麼?”小桃眼楮裡掩飾不住歡喜。
蘇晴雪不耐的揉著腦仁,“火盆!玉竹,火盆!”
玉竹進來後看到的是這樣一番景象︰尹小姐盤腿坐在案幾一側!對,是盤著腿坐的!袖子擼到大臂,手指和臉上染著一些墨跡;四周是亂七八糟的草紙;茶壺茶碗歪歪斜斜的倒在一邊,顯然都空了。賬本呢?在那!規規矩矩的擺在案幾的另一側。真是震撼人心的景象啊!
小桃想要沖上去,被成堆的草紙阻在外圍,尹小姐吩咐小桃另外去取茶水和洗手的水,不讓她近前。
小桃喋喋不休的問著各種問題,蘇晴雪都閉口不答。等玉竹取了火盆,蘇晴雪屏退兩人,攏了草紙統統燒掉。但是玉竹還是偷偷的藏了一份,因為他看到了那草紙上像圖畫一樣的東西,覺得很蹊蹺,準備等回去之後給自家主子參詳一下。不明白為什麼尹小姐算賬比主子還快,但似乎跟這圖畫一樣的東西有關。想著這些,玉竹更是攏緊了裝了紙片的袖口。
蘇晴雪收拾停當已將近申時,卻還沒等到二師父回來,只能向玉竹說了聲,帶著小桃回自己的園子了。這一天,起個大早,跑個半死,又查了半天的賬,雖然每本上是一個月的賬目,量都不大,但是好幾十本下來,又是漢字寫的,光辨認就得一會,坐的屁股也生疼。
蘇晴雪回到絳雪園,用了飯,恢復了些力氣,開始落實硬筆的事情。想來想去,這事還是紫玉出面穩妥一些。
說干就干,蘇晴雪叫來紫玉,簡單描述了自己的要求。並提示她用類似眉黛的東西做芯,拿木棒將其裹住,上面封上蠟或者膠質的東西。紫玉通透,三言兩語便了悟,即刻出門,著工匠趕制了。等絳雪園的瑜伽開場的時候,新出爐的幾支鉛筆已經擺在了蘇晴雪面前。蘇晴雪心裡感嘆,真有效率啊!
同樣的幾支筆也出現在另外一個院落的案幾上。閃閃的面具下,詭異的笑容綻放,清瘦白皙的手指拈起那筆來仔細打量。“這是她吩咐做的?”
“是。少爺。”黑衣人跪在下首說道。
“我知道了,下去吧。”屋子裡恢復了寧靜。
再說玉竹,終於在晚飯的時候迎回了自家主子,卻發現自家主子面色不是很好,透著焦慮和無奈。玉竹硬著頭皮,跟傅清秋回稟了今日尹小姐將全部的賬目都查算完了的事實。傅清秋眼裡露出驚喜,順手翻看了賬本,發現確實如此,幾處原本有問題的地方也都訂正了。傅清秋心裡忍不住好奇。玉竹這才把自己私藏的草紙給傅清秋遞上,也將自己的猜測說給了自家主子知曉。
傅清秋端著這張草紙,見上面圖畫一樣的符號,一串一串的,一會叉一會橫的,自己走南闖北,自認見多識廣,卻不曾認得這些。看來明日自己得跟雪兒丫頭討教了?唉,一個兩個都不是省心的,慕霆雲雖然支走自己,但興州之事著實棘手,絕非一日之功,眼下也著實沒什麼可行的法子。傅清秋揉揉眉頭,轉回自己的屋子休息去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卯時,蘇晴雪繼續小校場跑十圈。
上次被蘇晴雪發現玉炔的秘密,只是沒琢磨明白,為什麼有時候奏效有時候不奏效。今天蘇晴雪特意留心,才發現︰這玉袂,只有在自己心跳如鼓的時候才會給身體輸送熱流,但凡自己還有力氣能撐住的時候,玉袂都只是玉袂。還有就是玉袂對熱流的供應並不是一直持續的,一但全身的狀況緩解,玉袂的熱流也就隨之消失;等到再次撐不住的時候,手掌握上玉袂,就會再次感受到供應。真是個神奇的救命的物什!
蘇晴雪今日格外小心,怕三師父葉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好在沒什麼特殊情況。今日順利的跑過了十圈。還是被三師父輸送了些內力才緩解。接下來,三師父針對《七霞錄》上的一些心法,指導了蘇晴雪一會,才各自離開小校場。
蘇晴雪照例回絳雪園用了飯,脫下操練的服飾,換上平日的衣衫,往聽雨軒趕。
今天二師父來的稍遲,蘇晴雪練了一會字,順便靜靜心,思量著一會怎麼跟二師父解釋現代數學的問題。沒想到過了一會,只有玉竹來了,帶了幾摞賬本,規規矩矩的擺在案幾上,說道︰“尹小姐,我家主子說,他估計午時才到,勞煩您先查著。我先退下了,有什麼吩咐只管叫我。”
蘇晴雪有點納悶,但還是轉瞬調整好,要了茶水和草紙,以及空白的賬本。看著今天的賬本,比昨天只多不少,這傅家到底多少店鋪啊?腦袋裡面涌出四個字——商業帝國!心裡艷羨著,手裡卻沒停活。擼起袖子,換個舒服點的坐姿,拿出昨日制好的鉛筆,開始逐個查賬。有了硬筆,算起賬來,順手多了。
蘇晴雪奮筆疾書,沒注意到窗戶外面偷窺的人,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托辭有事沒準時到達的二師父傅清秋。話說蘇晴雪的跟屁蟲-——小桃,早被玉竹給引到一邊玩去了。此時的傅清秋,放心大膽地偷窺著。
傅清秋不看不打緊,這一看,眼楮瞪了個溜圓,驚訝的嘴裡能塞進去個雞蛋,手也興奮的直哆嗦。雪兒丫頭這算賬的速度,放眼全天下,怕也不多,這回真是淘到寶了。只是她的方法真是奇特,那些符號……還得找機會好好問問。除去這層顧慮,傅清秋的眼楮變成了兩個元寶,閃閃發光。
孰不知,這偷窺一事也無獨有偶。看了昨晚下人送來的“筆”——那玩意兒也叫筆?某人心裡琢磨著,明明裡面的東西畫眉就已經極好的,再用木頭包起來豈不多此一舉?還聽說有個人用了一個時辰算了四五十本賬,如果不是謠言,那麼此人定是奇才。某人的興趣被大大的激發了,所以此時某人正在聽雨軒的另外一邊,蹲著牆角。跟前面那位偷窺的一樣,眼裡寫滿了驚訝。
可能是同時發現了對方的氣息,傅清秋和慕霆雲交換了下眼色,同時朝一個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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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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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2:27
第一卷、慕府篇 第十五回、聽雨觀荷
蘇晴雪查著賬本,並不知道外面的牆角被某些人等給蹲了。今天的工具順手,半個時辰不到,已經完成了大半。起身活動下筋骨,喝點茶水,回到案幾上繼續干活。
那邊互相通氣的兩個人也熱絡過了,分別回轉各處。傅清秋這才向聽雨軒走來。
“雪兒丫頭,為師來晚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蘇晴雪停下手中的活,也向二師父回禮。
傅清秋原本是有了心理準備的,但是也沒料到,這半個多時辰,丫頭將百八十本賬,算了個大半。傅清秋又故作驚訝的看著那畫符般的草紙,問蘇晴雪緣故。
蘇晴雪既然已經想好了,也就不造作。將數字算法一事相告二師父,並展示了數字記賬的方法,傅清秋本是玲瓏之人,加上昔年經商的資歷,自是知道這方法的好處,心裡也合計著要是統一用這種方式記賬,將來會不便利上不止一倍,所以更是感謝這個徒兒。
只是關於這算法的書寫以及規律的來歷一事,蘇晴雪不能明說,只是隱晦的告知︰“前段時間有段離奇經歷,所以見識長進了不少。”
傅清秋不是嚴苛之人,為商多年也更懂圓潤之道,也沒深究。雖說自己不完全了解雪兒丫頭的底細,但既然是慕霆雲留在府內的人,又讓他們七個來教導的,定不尋常。程老大這回也特意囑咐他們,要用心些,總之,相信他就行了。
從蘇晴雪那收獲不少,二師父也不是無功受祿之人,當下指導蘇晴雪怎樣識別假賬和一些為商的常識。蘇晴雪覺得受益匪淺。
這日下午,天色有些陰,二師父教完蘇晴雪看賬和做賬,便放了她半天假。蘇晴雪閑來無事,由小桃陪著去院子裡逛逛。
午後的涼風穿過竹林,沙沙作響;天色微陰,小桃一個叫彩星的丫鬟,準備了油紙傘、書籍、點心、茶水之類,主僕三人準備找個好去處,悠閑的享受難得的假日。
蘇晴雪今日穿了件淡鵝黃的曳地長裙,外面一層透明的冰綃,臂上挽著水藍的紗;頭上梳著簡單的螺髻,插著數個珍珠攢的簪子,配戴著珍珠的耳環,沒有項鏈,露出一截雪白的頸子;繡鞋輕盈,所過之處,環佩輕響,越發顯得林幽人雅。
這片竹林是很大的,蘇晴雪不知道邊緣在哪,怕走得迷了路,也就不去探險。今日主要的目的是記掛著那片清幽的荷塘,若是一會落雨,聽雨打荷葉,或是泛舟湖上,煮茶撫琴也是別有一番情趣。
說來也奇怪,蘇晴雪發現,除了自己園子裡有人照看,這外面的廣大地方很少有人,倒像是被隔離出來的。往日聽說每隔幾日會有些園丁和丫頭伺弄花草,今日尤為清靜,行了一路也沒見個人影。
平時,每次丫頭們收取和送達什麼物件,都是從東側的一條線路往大宅去的。蘇晴雪心裡想,這慕府怕是很大很大。因著自己獨特的身份,現在又是學藝階段,蘇晴雪也不想招惹是非。若是進的大宅,人會更多更雜,自己的智商恐怕應付不來。所以蘇晴雪從來不往那兒用心思。
過了盈淼閣所在的小山,眼前豁然開朗,除了那日初次游園,已經有十好幾日沒見這般開闊的景象。天空的密雲罩得湖水也暗了許多,荷葉青綠,點點荷花透著粉嫩,在天地一色之間,像點燃了一盞盞小燈籠。雨點眼瞅著落下來,蘇晴雪主僕三人快步的往新月亭走去。
三人歡歡喜喜的來到新月亭。新月亭和普通居室的面積差不多,四周有半米高的木圍欄,圍欄外面還有半米寬的平台;亭子裡面的布局也很精巧,軟塌,小幾,桌案、屏風,還有儲物用的櫃子。亭子的柱子上都系著紗簾,蘇晴雪不良的想︰“這簾子不知多久洗一次,無風的晚上放下遮擋蚊子還算有些功用,若是大風起,這上等材質的簾子只是個擺設而已。”
思量間,彩星拿絨毯鋪在軟塌上,小桃也將點心蔬果擺上小幾,倆人退到亭子的一側去煮水泡茶。蘇晴雪緩步走近軟塌,半歪著身子看亭子外面的景色。
涼風吹的紗簾輕舞,湖岸周圍的樹影搖曳。雨點稀疏地砸在湖面上,叮咚有聲,擊起的漣漪撞碎了漣漪;雨滴敲打在荷葉上,撲撲的鈍響,先是凝在荷葉的各處,慢慢的匯集到中心,瑩瑩的一大滴,剔透可愛;水滴漸漸盈滿半盤,荷葉搖曳不支,晃動著碧玉的枝干,讓水從葉子的一邊溢出來;而那粉嫩的花苞,每瓣粉白上都凝結著晶瑩,顫動的花枝,被風輕輕吹拂,上迎合雨露,下滑動著碧波。風吹來的青草和泥土的氣息,加上清新的水汽,似有似無的荷香,耳畔滴答、劈啪、叮咚的混響,蘇晴雪覺得今兒下午不虛此行。
此情此景,正適合詩興大發!蘇晴雪頭腦中晃過一些詩詞,憑著感覺拼湊,不知不覺吟出聲︰“雨羞風碎點霏霏,綠漪紅羅添嫵媚。芙蓉出水待閑蜓,瀲灩波光孰知味?”吟完又覺得不妙,怎麼有些**的味道?自嘲的笑笑,伸手拈顆果子開始嚼。眼光不經意地掃過湖面,發現不知何時多出了一艘烏篷船。並且緩緩朝新月亭這邊駛過來。
蘇晴雪大驚,囫圇的吞了果子,正身坐好,眼楮似有似無地望向漸漸駛近的船。只見一個黑衣人戴著斗笠撐著船,船艙裡坐著一個華服的年輕男子,距離亭子還有些距離,辨不清面容。除此再無他人。船艙中那人沒有面具,蘇晴雪心想,也許不是慕霆雲——雖然不知道慕霆雲本人長得什麼模樣,但是料想他自大又陰晴不定,不會輕易露出真容,更不會讓自己看見。
蘇晴雪回想,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年輕的男子也就見過慕霆雲。林風不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至今也沒用過他;玉竹也不算,那是個小正太!蘇晴雪的身體年齡雖然才十五,可是前世已經是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娘了,所以叫玉竹正太還不算不妥。來聽雨軒的那幾位大叔,更稱不上年輕人。那麼,此時緩緩向自己駛來的這位,到底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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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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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2:45
第一卷、慕府篇 第十六回、生人來襲
且說蘇晴雪被二師父放了半日假,獨自在半月亭聽雨觀荷,好不愜意,還吟出了一首拼湊的詩,雖然含義有待推敲,但是應了意境,心裡有一絲得意,之前跟隨大師父學習著實見了成效,能夠舉一反三了,確實長進了一些。
只是意外之事還是發生了,大下雨天的,湖裡冒出了一艘烏篷船,陌生的主僕二人,徑直就朝蘇晴雪所在的新月亭來了。
船越近,蘇晴雪心越慌,本來賞景的閑情都被這倆生人給攪合黃了。不想和陌生人有什麼瓜葛,但要是此時轉身離開,又顯得故意和矯情。蘇晴雪心裡狠狠地不爽著。
小桃和彩星早回到亭內,陪著蘇晴雪一左一右的站在亭子邊上。
此時,湖面上的烏篷船也已經離新月亭很近,足夠看清來人的長相。這人形容俊美,唇角含笑,一雙眼楮靈動多情,眉毛濃重微斜入鬢,此人雖長得秀美,周身卻不失氣勢,隱隱透出些威嚴。
既然此等距離能讓蘇晴雪足夠看清來人,那麼船上的人也可以看清晰亭內的人。剛剛眉目含笑的美男,再看清蘇晴雪之後,竟然瞬間變了臉色,竄出船艙一躍而起,足尖在荷葉上幾個輕點,落在蘇晴雪面前,目不轉楮地盯著眼前的人。
蘇晴雪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瞠目結舌地看著來人,那人的目光太熾熱,逼得人無處遁形,蘇晴雪躲無可躲,不知所措。想問他要干什麼,“你……”剛發出一個字的聲音,突然被來人緊緊地擁在懷裡。直勒得透不過氣。
年輕男子聲音狂喜地念著︰“冰雪!冰雪!真的是你……”抱了一會,又捧過蘇晴雪的臉,再次確認般一陣相看,眼裡閃過痛惜、驚喜、依戀、滿足,然後又是緊緊的擁抱。
蘇晴雪懵了。整個身體被一個陌生人緊緊抱著,耳邊還充斥著那人的碎碎念︰“冰雪!冰雪!太好了!太好了!你還活著……”
蘇晴雪心裡苦︰尹冰雪啊尹冰雪,原來你也和我長得一般模樣?怎麼可能啊?這身體明明是蘇家小姐的,怎麼回事?慕霆雲在哪啊?我的表哥,你此時死哪去了?誰能告訴我怎麼應付這種情況?天啊!林風,你平時隱匿起來就算了,怎麼這麼關鍵的時候,你也沒影兒了呢?你們家主子正在被……咳咳!太窒息了!蘇晴雪忍不住出聲,“能……先放開我嗎?咳咳!”
男子恍然大悟,忙松開一些懷抱,讓蘇晴雪喘息。而蘇晴雪則趁此機會不著痕跡地拉開與那人的距離。
蘇晴雪心裡感嘆︰此人長得真是好看!但是,這人怎如此孟浪?要是在古代——哦!現在就是古代,這,算是非禮了吧?但是,好像是認識尹冰雪之人……心思百轉之下,蘇晴雪眼裡露出疑惑和膽怯,一張嬌俏的小臉上盡是懵懂,步履向後退著,弱弱地問出聲︰“這位公子,那個……我們認識?”
來人狂喜的眸子瞬間暗淡了些,轉而急切的逼問︰“冰雪?是我啊!你怎麼了?我是曜表哥,我是元曜啊!”
蘇晴雪心裡一個咯 ,怎麼又來一個表哥,尹冰雪啊尹冰雪,我真想為你唱首歌啊——你到底有幾個好表哥?!慕霆雲這個奇奇怪怪的大面具已經擺在那了,這怎麼又來一個,元曜?這一個兩個的是什麼關系?怎麼表哥們不是一個姓氏?額——也對,姑舅表親和兩姨表親是不同的……
蘇晴雪的思緒亂飛,怎麼也沒找到關鍵點,肩膀又被制住,自稱元曜的人對她一點都不放松,很怕她轉眼就消失了一樣。此時蘇晴雪身邊的兩個小丫頭也嚇壞了。連忙過來勸阻。
小桃一馬當先護起了主子,動作也不敢太放肆,只能出聲解釋︰“這位公子,這位公子,你先放開我們小姐,有話慢慢說……”
元曜這才回神看了小桃一眼,歪著頭暫短思索的空當,小桃扶著蘇晴雪脫離了質控,坐在石桌的一側,元曜在另一側坐了,小桃對彩星使了個眼色,彩星會意,取了茶水,給二人布上。
此時外面雨絲變成了銀線,刷刷的織成了迷蒙的雨幕。新月亭像被這雨幕給屏蔽出的一塊天地,蘇晴雪、元曜等五人寂靜無聲,更顯得這雨聲勢浩大。
蘇晴雪心裡琢磨著怎麼開口,元曜卻轉而注視起小桃,“怎麼不是紫雲來照顧冰雪?你是誰?”小桃支吾著,求助的看向蘇晴雪。蘇晴雪也不知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正在這時,亭外快速的走來一個人,漆黑的傘面下是那金燦燦的面具,來的不是慕霆雲是誰。他身後跟著一個人,正是林風。蘇晴雪舒了一口氣,還好,趕來的快。
慕霆雲走進新月亭,即使是有面具遮擋,蘇晴雪還是能感到他不同尋常的氣息,林風在慕霆雲身後看了眼蘇晴雪,微微地點了下頭,示意她放心。
元曜見到慕霆雲,眉頭微微皺起,顯出些不耐的神色。慕霆雲上前輕輕躬身一禮,喚道︰“大哥!”
蘇晴雪努力壓制著自己的驚訝,元曜是慕霆雲的大哥!這……什麼情況?慕霆雲是尹冰雪的表哥!元曜也是尹冰雪的表哥!他二人是兄弟!怎麼姓氏不一樣?難道——慕霆雲的名字是假的……
慕霆雲自顧自的坐到元曜的側首,不答反問︰“大哥怎麼突然就來了?”
元曜略顯不悅,仍舊盯著蘇晴雪,卻是對慕霆雲說道︰“怎麼?我來了,還得報備一聲?”
慕霆雲輕笑,“那倒不是,只是你許久不來了。”說著拿起茶盞把玩著。
元曜嘆了口氣,轉過來瞧著慕霆雲,“說吧!怎麼回事?”
慕霆雲仍舊輕笑,“這事說來話長!”回身,對外面喚道︰“紫玉,進來!”
此時亭外又趕來一人,青衣襦裙,腳下動作輕盈,正是紫玉,紫玉對著元曜很鄭重的行了大禮,“奴婢參見陛下!吾皇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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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3:06
第一卷、慕府篇 第十七回、兄弟情誼
蘇晴雪的聽雨賞荷,前半段進行得很順,後半段卻被突如其來的陌生人給攪合了,來人又摟又抱的吃了她許多豆腐,更是認得她此時的身份,慕府的表小姐——尹冰雪,還自報了家門,姓元名曜,也是尹冰雪的表哥。
正當蘇晴雪不知所措之際,慕霆雲來解圍,又爆出猛料——二人是親兄弟!緊接著到來的紫玉一聲“陛下”,更是把蘇晴雪一干人等驚得面如土色。
小桃和彩星不聽不打緊,聽罷紫玉稱呼元曜“陛下”,趕緊跪下,頭貼著地,渾身抖起了篩子。可憐兩個小丫頭,平日不曾見過什麼世面,此時方知,剛才算是對聖上不敬,觸了大霉頭。雖然不知者不怪罪,但是誰曉得這位陛下是不是小心眼呢,兩個丫頭的小命保不保得,也是陛下老人家一句話的事兒。
蘇晴雪也沒好到哪裡去,腦袋裡炸響了個大雷,元曜就是當今陛下,也就是青龍帝!元曜是慕霆雲的大哥,慕霆雲是王爺?!元曜還是尹冰雪——也就是“自己”的表哥?這太難消化了!蘇晴雪神情瞬間呆滯,手也跟著抖起來。
元曜此時正襟危坐,紫玉得慕霆雲許可,向元曜稟報︰“陛下,奴婢叫紫玉,之前服侍表小姐的紫雲,是奴婢的親姐姐,之前雲州事發,家姐為護表小姐,已經去了。”說到此處艱難的停住,眼露悲戚。
慕霆雲接過話茬,說道︰“大哥,表妹經過那場刺激,心神受到重創,記憶缺失,所以許多事情都忘了。現在還在用藥調理,你也先不要急,再容她一段時間吧。紫玉,你先陪表小姐回園子用藥吧!林風,你也去。”
元曜此番並未阻止,只是戀戀地看著蘇晴雪離去的身影。嘴角抿得緊緊的,皺成川字的眉眼間,流露出自責、不甘和些許惱恨。
此時的蘇晴雪,愣愣地由人攙著,撐傘往絳雪園方向去了。
元曜緩了口氣,對自己的黑衣人吩咐,“劉昶,你去和劉夜敘敘。”原本就隱在一邊的劉夜隨著劉昶一起謝了恩,轉身閃了。
元曜和慕霆雲兩個人沉默著喝了會茶,還是元曜先開口,“彧!這麼多年了,朕知你心裡一直不好過。”
慕霆雲微微苦笑,“大哥,我沒怨過。”
元曜伸手小心地摘下慕霆雲的面具,那面具的下面是一張俊美無雙的臉,那眉眼、那風華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也是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一張臉,甚至比自己更優秀。但是卻日日掩在面具之下,無法見天日。
元曜輕輕地嘆了口長氣,怪只怪命運弄人。皇家威嚴,是不能出雙生子的,因為皇帝必須是獨一無二的。先帝獨寵先皇後,多年無子,先皇後年近而立才得孕,卻被太醫診出︰是青雲有史以來第一胎雙生子!按照欽天監的說法,雙生子是瑞兆亦是厄兆,二人相生相克,只能存其一,否則對社稷不利。先帝聽罷震怒,當即斬了欽天監的監正和一干人等,鎖了消息,封了知情人的口。先皇後因在孕期,又受此事影響甚大,經常抑郁,不思飲食,導致後期體力不支,分娩時受到了極大的創傷。長子還好,次子先天不足,差點就救不活。恰好先帝的師父雲峰山海真人雲游至此,商議之下,便將那個先天體弱的孩子帶回了雲峰山。先帝對外宣稱,皇後只生一子,賜名元曜,允其將來繼承大統;又暗中傳信與師父海真人,賜二子名彧,希望海真人好生照看元彧,不讓他入世。先皇后心傷,但為了青雲的社稷,也只能忍痛苦捱。海真人自是明白先帝信中所言的厲害,讓自己的七個徒弟──程楓、傅清秋、葉青、魏海、陸銘陸銳、謝宛寧共同教導元彧。對元彧,只聲稱是他雲遊時撿來的孤兒。但元彧本是絕頂聰慧之人,因為一些特別的機緣,在十五歲遊學的時候結識了元曜,回到雲峰山之後,元彧鄭重地詢問自家師祖海真人。無奈之下,海真人將前因後果與元彧說了個明白,元彧雖有不平,但身世涉及國運,家事也變成了國事,這麼多年師祖和師父們的教導讓元彧看開,最後也終於想通了,掩了真面目,更名慕霆雲,從此雲遊經商,過上了富貴閒散的生活,只是內心深處多少還是有些遺憾,他對元曜的感情,有相惜,但隔著社稷,這份相惜少了些溫情,更不敢太放肆,只因現在二人所求皆不同。
而元曜,自小承載了帝後父母雙重的寵愛,也是被精心培養。雙生子的才、智在先天上都是相仿的,元曜又在皇家的環境下長大,十幾歲就驚才絕艷,最後終是成了理想的儲君。六年前,先帝駕崩,元曜繼位,號青龍帝。上位之初沒有大刀闊斧的改革,而是養精蓄銳,在全國各處埋樁子,收集情報,安插心腹,在適度的範圍內,著手施政。只等有朝一日,真正掌控朝堂,懲處奸佞,恢復青雲的社稷榮光。
青龍帝元曜經常偷偷的溜出宮去,一方面體察民情,一方面也通過自己埋的暗樁了解情況。正是其中一次的微服出訪,元曜結實了正在游學的元彧,二人一見和故,相談甚歡,加上那無比相似的兩張俊臉,兩人心中同時存了疑惑。但是強烈的直覺引導下,兩人還是結拜了兄弟。此後,不約而同地或回去詢問,或暗中調查各自的身世。正是這番調查,元曜知道了,原來元彧是自己雙生的親弟弟,此事利害攸關,兩人雖是至親的親人,卻不能光明正大的相認。
當年之後,二人都已心下了然,不會太過親密。因著一個是青龍帝元曜,一個是富商慕霆雲,又有結拜之誼,兄弟相稱卻是不妨礙,獨處時二人也放開了一些。最是無情帝王家,是因為他們不能也不允許有情。帝王的孤獨感偶爾會讓元曜力不從心,所以他每年都會抽出一點時間來青州看看元彧,元彧仗著慕霆雲的身份,在民間活動便利,偶爾也為元曜做些事。只是今年,青龍帝元曜來青州慕府來得有些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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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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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3:22
第一卷、慕府篇 第十八回、尹家冰雪
“貴妃娘娘?”蘇晴雪吃了一驚。
“是!”紫玉淡淡的解釋。
話說,此時的絳雪園中,紫玉正在給蘇晴雪“補課”。說到原本尹冰雪是要成為宮裡的貴妃娘娘的。此事還要從先皇後那說起。
先皇後也就是當今太後,是雲州尹家的一支,家中人丁不旺,只有一個兄長。有一年,尹家兄長行商去西域,回來的途中遭馬賊突襲,身受重傷,趕回家不久就亡故了,尹家大嫂情重,半年不到也抑郁去了。留下三歲的孤女,就是尹冰雪。
太後念著親恩,將佷女接到京城皇宮,自己撫養。因為次子一直不曾在身邊,心裡的遺憾全都補在了佷女身上,對尹冰雪是滿滿的寵愛。
而尹冰雪同元曜算是自幼青梅竹馬,先皇和太後見如此情形,也默許了兩人的將來,只等元曜和尹冰雪兩人再大一些。
尹冰雪自小入宮,沒親爹沒親娘的孩子,骨子裡還是有些許自卑。但宮中錦衣玉食,應有盡有,享受著帝後的百般榮寵,性格上的自卑和怯懦漸漸轉化成了不遜和驕奢。
後來青龍帝上位,朝中局勢復雜,為了緩和矛盾,平衡各方勢力,青龍帝先後納了幾個重臣家的女兒,此事卻苦煞了尹冰雪。
幾番吵鬧,幾番心傷,作得不得了。尹冰雪和元曜雖心系彼此,但終究還是因為此事有了隔閡。兒女情是小,國家社稷安危最大。太後也終於看不下去,為了不給元曜拖後腿,自己帶著尹冰雪回雲州去住了短時間。而最終的變故也就出在這段時間。
紫玉緩緩對蘇晴雪講著︰“太後帶著表小姐從京城出發,一路游山玩水,緩緩西行,最後終於是到了尹家在雲州的主宅。太後雖不是尹家的嫡系,終歸也是其中的一支。更因為要照顧國本和面子,太後在當年封後之前就被認在了主家門下。她因有了國母尊貴的身份,一直得尹家看重,同時太後對雲州主家也多有關照。此番到來,尹家對太後和表小姐極為殷勤,其中更多了一分原因,是因為表小姐內定的貴妃娘娘的身份……”
“貴妃娘娘……”蘇晴雪嘴溜的快了點,細想想可不就是那麼回事!尹冰雪與元曜兩人自幼青梅竹馬,定是情根深種,再加上太後的庇佑,尹冰雪原本問鼎後位也是有可能的,只可惜這孤女的身份,皇家應該還是有些在意的,所以許諾貴妃的身份也已經是不差了。
紫玉繼續說︰“表小姐到雲州的時候已經十一歲了,出落得花容月貌。只是每日有大半的時間都是蹙著眉,不思飲食,病了好幾次。奴婢的姐姐紫雲也是在那時被尹家指給表小姐做貼身侍女的。”紫玉說到這微微停了一下,蘇晴雪有些佩服紫玉。這丫頭,要麼惜字如金,要麼就這麼一大篇子一大篇子的嘮,真是人才。
小桃是唯一允許留在內室旁聽的人,此時乖巧的給紫玉倒了杯水。
紫玉含笑看了小桃一眼,喝了口水繼續講道︰“表小姐剛到雲州的那年,每過一段時間,陛下會來雲州住兩日,只有在那兩日,表小姐才是開懷的,陛下偶爾也是有些信件和禮物送達雲州尹家。可是好景不常,後來據說宮裡住進去了一位胡美人,此人深得聖心,不久就榮升了貴妃。那年中秋將近,皇上竟然都沒來過雲州,連信件也沒有一封。表小姐自此一病不起,在病榻上耗起了日子,絲毫不見起色。太後百般規勸也無濟於事。雖然不放心表小姐,但更擔心自己的兒子和國家社稷。太後是一日不了解**實情,心裡就一日不得安寧,而且年關將近,本想帶著表小姐一起,但是太醫說表小姐不能承受顛簸之苦,最終太後還是孤身上路了。”
“那後來呢?”小桃好奇的問出聲。蘇晴雪也覺得該到關鍵的時刻了,悄悄的捏了把汗,恐怕這是個純粹的悲劇吧。
“後來……”紫玉的神色顯得有些艱難,但還是繼續說道︰“後來,據說“四小家族”的尹家和林家要聯姻,尹家要嫁的正是表小姐。誰都知道,宮中有了寵妃胡氏霸著,根本容不得表小姐的位置;朝中的右相又是胡貴妃的親爹,表小姐不過是個孤女,雖得太後撫養,但終究是性格使然,難成氣候;陛下也久未關注表小姐,甚至書信都未曾傳遞一封;太後也像是對表小姐徹底失望,雖然養了幾個年頭,此時卻開始不管不問了;再加上表小姐纏綿病榻,皇家雖然顧及悠悠之口,但終歸也是要注重實際;也有人說正是因為有了太後和皇上的默許,才有了表小姐嫁給林家這件事情。”
蘇晴雪趁著紫玉歇氣,自己也抿了口茶,悠悠說道︰“恐怕沒那麼簡單!”
紫玉回神,贊賞的看了眼這位“表小姐”,說道︰“當初若表小姐如你一般,也不會落得那般結局。此事確實不簡單,牽扯眾多,詳細的奴婢也不是全然了解,只講知道的吧。”
其實蘇晴雪心下在意的,是尹冰雪和蘇家小姐怎麼就合成了一個人?慕霆雲是怎麼運作的?不好催紫玉,既是她來講,就靜靜聽著吧。
紫玉接著說道︰“我只知道,表小姐纏綿病榻,但成親當日還是被抬上了轎子,行至一半路程,便踫上了慕少爺。慕少爺原本是替陛下來給表小姐送信的。因為皇上見往日傳遞的信件竟是石沉大海,朝廷當時正面臨著內憂外患的關鍵時刻脫不開身,所以只能托付慕少爺走一趟。沒想到被慕少爺見到的是那樣一番景象。因為慕少爺通曉些醫理,在喚醒了表小姐之後,告知了她實情。表小姐是個驕傲的人,在得知此事的前因後果之後,對尹家林家的憤恨一時到了頂點,氣血攻心。而此時林家的迎親大隊正好趕到,表小姐當著兩家眾人的面,拼盡最後的氣力,高聲斥責尹、林兩家欺辱自己又蒙蔽聖聽,最後腳下不穩墜下山崖,奴婢的姐姐本是要救表小姐,但終究是力所不及,也隨著小姐一起去了。奴婢當日是隨大隊人一起的,見了那樣的情景哪有個不怕的,而且還有自己的親姐姐在裡面,當時只覺得心痛難忍,跪在山崖上昏死過去,後來醒了才發現,奴婢被慕少爺從尹家贖了出來,留在了慕府。”
蘇晴雪駭然,恐怕事情還遠遠不止如此,出聲問道︰“那尹家和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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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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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3:43
第一卷、慕府篇 第十九回、難得坦白
蘇晴雪詢問尹家和林家的結局,紫玉眼裡閃過精光,像點燃了兩簇小小的火焰。“尹家和林家因為欺上瞞下,擅自決定本應入宮的表小姐的婚事,害死表小姐,加上後來在兩府中查出了私通外國的證據,尹家和林家都被抄家了。”
蘇晴雪默默的點了點頭。看來尹冰雪也不過是青龍帝的一顆棋子,雖也有些許真情,但終歸抵不過這江山來得重要。通過犧牲一個尹冰雪,青龍帝元曜不僅除去了兩個家族的勢力,還收回了那麼多的資產,國庫定是豐盈了不少。打著心上人的幌子,還清除了叛國賊子,不僅佔了好名聲,更是得了大實惠。帝王,真的不是白給的。
可是,如果不是紫玉的陳述有問題,就是這件事情本身有問題。整個事件當中的疑點真是太多了︰其一,青龍帝雖廣納妃子,但對尹冰雪也是真情,不然也不會在尹氏姑佷回雲州之後三番五次去探望,但突然就因為納了寵妃便全然把青梅竹馬給忘卻了,這實屬不正常;其二,帝王的信件往來,怎麼可能被小小的世家徹底地給隱匿起來?以至於尹冰雪一點青龍帝的消息都收不到,是不是有些人刻意為之,已達到某種目的?其三,太後雖未生育尹冰雪,畢竟看著她長大,十幾年的感情,怎麼可能如此狠心地就對其不管不顧?而且既是早就內定了尹冰雪給元曜的,怎麼會默許尹家對其做另外的安排,天家也是重承諾的,不可能如此背信棄義;其四,尹家屹立多年不倒,是慣會查清風向的,怎麼能在尹冰雪奇貨可居的時候落井下石呢?其五,青龍帝是皇帝,耳目眾多,怎麼尹、林二家聯姻,他到最後才去制止,還不是本人前往,而是派慕霆雲過去,慕霆雲只是商賈,並不是朝廷中人,更不擔任職位,難道是因為兩人兄弟的身份,那他出面又是代表了元曜什麼立場?這些按照正常的思路都是讓人不解的,還是說此事只是從紫玉的嘴裡講出來的效果,對外面還有其他版本?
現在,關鍵的點,蘇晴雪還是沒弄明白!怎麼她蘇家小姐的物質存在,就被已故的尹冰雪的身份替代了?如此相像,連朝夕相處了十幾年青梅竹馬的昔日戀人都沒認出來?疑點像雨點一樣啊!!!
紫玉收拾了情緒,退下了;小桃自顧自的忙著;蘇晴雪抬眼望了望窗外,雨過天晴,夕陽西下,霞光染紅了半個蒼穹,連草木葉子上的水滴都染上了紅光。想當初,蘇晴雪也是在這樣一個時刻穿越到這裡來,沒想到來到這之後遭遇了這麼許多變故,還有這變幻莫測的身份,以及忽而出現的能認出“自己”的人,說麻煩也真麻煩,好在天塌了有大個兒的和戴面具的頂著——想著這件事,蘇晴雪腦袋裡突然閃現出一個畫面︰帶著面具的慕霆雲雙手擎天,累的直冒虛汗,齜牙咧嘴,腿腳直打顫,哈哈哈,如果是那樣,真真兒是極好笑的!!!蘇晴雪忍不住笑出聲,小桃問也不能給她解釋,差點憋出內傷。
正在這時,久違的身影出現了,那張金燦燦的面具,在漸漸轉暗的夕陽余暉當中,顯得略微詭異,蘇晴雪有一瞬間的晃神,突然又想到了大腦小劇場裡面擎天的慕霆雲,臉上收不住的笑意。慕霆雲倒是驚訝於蘇晴雪的熱情,自己找個舒服的座位坐下,手指有意無意的敲著桌面。蘇晴雪對這樣的場景還是很熟悉,當初第一次醒過來的時候,他就是這樣,這敲來敲去的動作多少也代表了他在思索。
慕霆雲終於還是開口︰“問吧!”
蘇晴雪心裡慶幸,聰明人就是聰明,他知道今天這一出之後,很多事情不交代清楚對所有人都有影響。既是如此,那蘇晴雪也不客氣,坐到他對面。
“我到底是誰?”
“蘇晴雪。”
“你救的我?”
“尹冰雪的玉袂救了你。”
蘇晴雪心裡驚訝,原來玉袂是尹冰雪的!既是尹冰雪的,她為何沒能活下來?
“那她呢?”
“墜崖前,她將玉袂給了我,所以,她死了。”
“但是你把她的屍體藏起來了?”
“我救了你。”慕霆雲所問非所答地回了蘇晴雪。
“我對你有用?”
“你可以作為她活下去。”
“那蘇晴雪呢?”
“尹冰雪可以為她報仇。”
“我……為什麼我和她如此相像?”
“不知道。”
“真的!”
“自然是真的。”
蘇晴雪心裡多少有些不甘。
“你在救我之前見過我?”
“你不記得?”
“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失憶了!”
慕霆雲眼裡閃過奇異的色彩,盯著蘇晴雪一頓相看,然後突然笑出聲。蘇晴雪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慕霆雲,他的笑聲裡透出釋然和自嘲,更多的是真的開心,似乎蘇晴雪失憶的這件事情真的很好笑。
蘇晴雪心裡鄙夷,用的著這樣嗎?失憶了很好笑嗎?你看你笑得……笑得面具都抖起來了……噗——蘇晴雪也禁不住笑了起來,剛才那個面具擎天的畫面還沒消散,加上這面具抖來抖的畫面……要是面具先生一邊抖一邊擎著天——哈哈哈,蘇晴雪也抑制不住的大笑起來。
這回輪到慕霆雲傻眼了,臉色轉瞬變得嚴厲。
“你騙我?”
蘇晴雪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擺手示意他不是,又緩了一口氣,好容易收住笑意,對他說︰“我我我發誓!我是真的沒騙你!只不過……”
“什麼?”慕霆雲的自尊被打擊了,一時還沒緩過來。
“我只是在猜你長的是不是很難看……”說完,蘇晴雪偷偷抬眼瞟了瞟金色的面具。
“你想看?”
“也不是很想——”蘇晴雪故意拖著長音,裝作漫不經心的打量著自己的繡鞋尖尖。
“那就算了。”
“……”蘇晴雪沒想到,他還真能賣關子。
慕霆雲終於在這兒扳回了一局,面色稍稍緩和。轉而說道,“這麼說,你總體還是信我的?”
“不然能怎麼樣?大-師-兄-表-哥!還是你喜歡我叫你︰表-哥-大-師-兄?”蘇晴雪雖有不甘,也只是自嘲的笑笑。
慕霆雲嘴角掛著笑,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心情似乎出奇的好轉。
“大哥他處理些事情就會回宮,你不必理會,如若踫上,就當自己不認識他就好。反正……你也不認識他!哈哈哈!”慕霆雲說完轉身要走,忽然又想到什麼,停住了腳步。
“過段時間,送你去雲峰山,也省的那些老頭跟我抱怨,說腿都跑細了。”
“什麼時候?”顯然,蘇晴雪對於出門一事還是很興奮,眼角馬上換上了真誠的笑意。
慕霆雲回頭看了看蘇晴雪,似乎很遺憾的嘆了口氣,“等你——能跑二十圈的時候吧。”說完笑著離開了。
蘇晴雪瞪著眼楮嘟囔︰“哼,你就笑吧!腹黑!不就是二十圈嘛,小瞧我……切……二十圈,二十圈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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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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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4:01
第一卷、慕府篇 第二十回、失眠的夜
待到入夜,蘇晴雪拿出那本七霞錄,開始琢磨裡面的一些心法,配合這圖片說明,終於理清了一些重要穴位。按照書中的引導,蘇晴雪試了一些淺顯的東西,發現確實是能掌握的,趁著熱乎勁,把今天新學的東西都鞏固了一遍,順便背了兩條新的。
今天著實是不平靜的一天,遭遇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人和事。聽了紫玉的講解,不但沒有解開迷惑,反而增加了許多懷疑。明明之前小桃打探的結果中沒有四小家族變故的說法,今天紫玉卻講尹、林兩家被抄家了。難道事情真的不簡單,可是怎樣的運作能避過那麼許多人的耳目呢?天下的人都是瞎子嗎?用皇權的力量給壓制了?蘇晴雪心裡有太多疑問,這麼費盡心機的思考真是傷大腦,沒準腦細胞正成批的吐血呢。算了算了?有機會再問吧!
蘇晴雪覺得生活在這裡真是耗費心力,尤其自己如今也是和皇家扯上關系的身份。會不會哪天元曜恢復心性,讓自己入宮呢?最好不要!聽慕霆雲的意思,暫時應該是不會讓自己入宮。但是他說的尹冰雪替自己報仇一事……如果不是入宮掌權,還能有什麼途徑呢?
好在今天還是有弄清楚的事情︰自己的確是蘇家小姐,只不過以後得頂著尹冰雪的身份活著了,只是這個恢復身份的日子恐怕是遙遙無期,或者是復仇成功,家人冤屈得以昭雪之後。另外,那玉袂確實有救命的功效,原本是尹冰雪之物,因慕霆雲的關系,才戴在蘇晴雪身上,也正是這玉袂,自己才得以活命,或者說,得以“新生”。還有,蘇晴雪以前曾經見過慕霆雲!這是一個大新聞。蘇晴雪當然不知道他們何時何地曾經相遇,或者曾經相交到何種程度,但能確定的一點是,慕霆雲當初與蘇晴雪相見之時,恐怕用的也不是真實的身份。
蘇晴雪還真是有些好奇慕霆雲的長相,究竟是丑到何種程度才整日戴著個面具,從那身量上看,慕霆雲應該也是美男系列的,但是長相……是人都是有遺憾的。
不知怎麼回事,可能是思緒太活躍,蘇晴雪今日竟然有些失眠,翻來覆去的總也睡不著。既是如此,便起來尋點事做吧。
忽然想到那鳳首箜篌。蘇晴雪披了外衣,走到書房,縴長的手指細細撫過那漆紅的鳳首,在琴身後面坐下。輕輕的閉上眼,指尖先是無聲的擦過每一根琴弦,熟悉的感覺又找了回來。
錚錚——,指尖精巧的挑撥按揉,短短的曲音盈滿一室。小桃已經起來了,靜靜的站在一邊,等蘇晴雪彈完,小桃柔柔的問︰“小姐,可是想念家人了?”
蘇晴雪搖頭又點點頭。小桃的臉色瞬間悲戚了一些,走近蘇晴雪,說道︰“小姐,你就別瞞我了,以前你也會夜裡起來談這種琴。小桃不懂琴,但是卻知道,每次小姐你彈了這琴,心情就不好。”
蘇晴雪默然,“小桃,我確實是不知道為何會如此。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今夜睡不著,便想起這個來,我以前彈這個彈的好嗎?”
小桃瞬間顯出無比驕傲,“那是當然!小姐你記不得了不能怪你。這鳳首箜篌是個稀罕物件,全京城甚至全青雲可能都沒幾個人會彈奏的。”
“哦?”蘇晴雪興致上來了,“那,我的師父是誰?誰教我彈奏鳳首箜篌呢?”
小桃摸了摸腦勺,“這個,這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每個月初五和二十這兩天,都會有一個師父來園子裡給小姐授課。”
“那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師父長得什麼樣子啊?”
“額……這個嘛,大概是小姐十二歲那年開始的;至於師父長什麼樣子……大約是個年輕的男的師父。”
“年輕的——男的師父?”
“是的,教箜篌的師父很神秘,只有老爺和夫人見過他真面目,其他時候都是遮著的。小姐你沒見過嗎?”
“我?不知道!”蘇晴雪無奈的笑笑。
“小姐,你再彈彈,看是不是能想起些什麼?”小桃不無興奮的提議。
蘇晴雪心想,彈你個大頭鬼,恐怕彈破了手指都想不起來吧,因為偶本來就不是你們這裡的人。但是難得手指靈巧能把這東西彈奏出旋律,就不拒絕了,好好享受下吧。
但是蘇晴雪不禁有了些疑惑,蘇家小姐的箜篌是個男的教的?還是個年輕的男的?不會有什麼日久生情的故事吧?但是聽小桃的話裡,好像沒什麼。
手下的琴音因為那些困惑多了層說不清的意味,從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清脆,變成了蒼山霧靄般迷蒙,夾雜了些許哀婉,混合了一些不明的出塵。同樣叫不出曲子的名字,和剛才的不同首,蘇晴雪對它們都不熟,可是指尖和琴弦都認識他們。
胸中的郁悶多少發泄了一些,可是睡意卻遲遲不來,從琴上收手,斂了斂衣襟,推門往院子裡走去。
剛到葡萄藤下坐定,就出來兩個值夜的小丫頭,一個是下午的彩星,另一個與彩星是一屋裡的,叫彩月。蘇晴雪難得清靜,讓她們下去休息了。自己坐在那墨綠的藤下面,托著腮,看著夜色,聞著幽幽的花香。小桃本要陪著的,也被蘇晴雪攆回屋子睡覺去了。
蘇晴雪半仰著頭,大半個月亮掛在天上,星星碎碎地布在天幕上。蘇晴雪找著自己認識的星座,享受著干淨的月光,心下終於清明,喃喃出聲︰“真好!”
“什麼真好?”突然一個聲音冒出來,蘇晴雪嚇了一跳,從椅子上彈起來,到處尋麼著聲音的出處。只見一個人從樹後面繞出來,那樣不凡的樣貌,不是元曜是誰?
林風呢?林風這關鍵的時候又上哪去了?莫不是又搬慕霆雲去了?還是被元曜的手下制住了?蘇晴雪顯得有些慌亂。
“你……”
“怎麼不叫表哥?”
“我不記得了。”
“我知道,聽彧說了。”
“彧?是誰?”
“呵呵,我忘了,他在人前叫慕霆雲。”元曜輕笑,自顧自的坐下。
“我們雖是親兄弟,人前卻只是義兄弟的名義。”元曜有些許傷感。
“哦。”原來大面具的本名應該叫元彧!
“說說你!這一年怎麼過來的?”
“我……我也是前些日子剛恢復,很多東西都不記得。表……表哥,你別怪我。”蘇晴雪心虛的很,只能胡亂的敷衍。
“我怎麼會怪你。都是我……冰雪,對不起。”元曜有些苦澀。蘇晴雪卻發現他的情緒不達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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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4:19
第一卷、慕府篇 第二十一回、聖心難測
“朕沒有處決尹、林兩家的人。只是讓他們對你有個交代。時過境遷,不知冰雪你……”
蘇晴雪聽著元曜的自稱從“我”變成了“朕”,自是知道元曜前後的身份定位發生了轉變。
“表……表哥陛下,承蒙您看得起,冰雪不盛榮寵。只是今日的冰雪已非昨日。雖然失去了許多,但是心也澄明了,就像欣賞這夜空。您問我,什麼真好?就是這干淨的夜空和初生的心境啊。既然老天讓冰雪有重新活一次的機會,冰雪想重新認識一些人和事,也重新認識自己,認識這個世界,這一次定不枉上天的恩賜,活個圓滿、灑脫。”蘇晴雪一口氣說了許多話,偷偷的大舒了一口氣。
元曜定定的看著蘇晴雪,看著她的恬淡和灑脫。真的重生了?!元曜心裡疑惑著也感慨著︰若是原來的冰雪,定不會這樣,而是讓自己微微有些想躲想擺脫,日久了心下有些厭厭的。
至於之前雲州之事,多半是為了國家社稷。收回尹、林兩家的財產,不但能豐盈國庫,讓金鑰匙掌握在自己手中,也省得外姓家族利用經濟擾亂國本,動搖國基。同時,元曜也承認,自己還是有些私心地利用了尹冰雪。雖然兩人青梅竹馬,情誼深厚,但是自從自己接管青雲以來,他便不再是那個單純的少年,而是肩負了更多常人不能體會的重擔。因為這個,他納了各類女子,也從他們的父兄和家族身上,得到了很大的助力,與此同時,他開始享受這種生活,在各種女子之間平衡她們的關系,不輕易的打開自己那扇心扉,因為一旦帝王傾心的去愛人,一定會受到牽累,那女子也好,自己也好,江山社稷也好,都會出現不可控的局面。
而一旦一個女子對帝王痴情至深,對帝王來說,也並不是什麼大好的事情。所以,元曜開始對尹冰雪疏離,希望尹冰雪的心思能淡些,也好全了自己的心意。只是沒想到會是那樣一個結局,當時過後,元曜心裡雖然有自責,但還是報了一絲僥幸,覺得綜合起來,自己的表妹算是給自己立了功勛的。
元曜想起慕霆雲跟他說,尹冰雪九死一生,從此讓她遠離俗世,自在過活,不再出現在他的世界。沒想到一年以後,尹冰雪卻回來了,還是留在慕霆雲的園子裡。雖然慕霆雲的信件裡只是隱晦的提到,但是元曜還是敏銳的察覺了,並且比往年早到青州,目的也無非就是想看看這全新的尹冰雪,確認下她是不是對自己……拿不準她歸來的初衷啊!只是別誤了大事就好。
沒想到,再次歸來的尹冰雪容貌沒有大的變化,卻是失憶了。作為一個帝王,元曜相信自己的眼楮,這個冰雪確實是失憶的,沒有人可以演繹的如此逼真,直達心裡。
元曜想著,彧將此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地下,無非是想證明他沒有騙自己,也怕有一日,這活著的尹冰雪被自己見到,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其實他完全可以騙自營她真的死了,但從此事的結果看來,彧還真是自己的弟弟,他了解自己多疑的個性,同時也是真心待自己。
帝王就是如此,從來很謹慎,不輕易付出真心,又奢望著別人都拿真心來待自己。何必!
如今的尹冰雪是讓元曜意外的,她的那份自然,那份清淡,那份灑脫,是尋常人所沒有的。也是原來的尹冰雪沒有的。如果之前的她是這樣,元曜定不會捨了她。要知道,帝王的後宅,就像是一大桌宴席,各色各味的美人都有,但大多都是書香門第,女兒家當面矜持有禮,背後卻勾心鬥角,讓帝王獵艷的心失去了些興致,徘徊花叢,也無非是政治所需。所以自古帝王都喜歡微服出巡,想於茫茫人海中,找到至真至善的真性情女子,孰不知,一旦搜羅完畢,將那些女子入了宮,也會變了味道,原因只有一個,環境造就人物的性格。今日的尹冰雪或者說重逢之後的尹冰雪是讓元曜有些驚艷,有些……不捨?元曜的心思既然起了,便一時半刻打消不了,所幸,日子還長,再看看吧。既然是元彧讓他知曉了,便決然沒有再藏起來的道理,也不怕日後見不到就是了。
元曜收起心情,淡淡的笑,“就依表妹,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和我說,或者和彧說。他雖面冷,卻是個心善的。此番多虧了他,才得以再次見到你。”
蘇晴雪陪著笑笑,元曜又突然發問︰“你覺得我和彧,誰長得好一點?”
蘇晴雪一下被問住了,想了半天不知道怎麼回答,“陛下……額,民女不敢妄議……”
“直說無妨,今日是表兄妹對話,不必拘泥。”元曜雖如此說,但蘇晴雪發現他似乎很看重這一點,並不想他表現的隨意。
“陛下當然風采出眾,是人中之龍。至於慕公子……他天天戴著面具,冰雪至今未曾見過他的真容。”
元曜先是一愣,然後大笑出聲。心想︰原來如此,看來彧還是忌憚的。
蘇晴雪納悶,這有什麼好笑的呢?不過,奇怪的是,這滿院子的人是不是被下了迷藥呢,這麼大動靜都沒出來。
元曜笑意不減,利落地起身對蘇晴雪說道︰“明日我就回去了,今晚見了你,也省得明日惦記……”說著,伸手將蘇晴雪的一綹頭發別過耳後,“保重!”
蘇晴雪被他曖昧的動作弄得一愣,沒來得及躲,他的手已經就停在那,整個人像面牆壁就立在面前,縱使蘇晴雪是現代人,也被他這舉動弄了個大紅臉,這才見過兩面的人,竟然如此“熱情”!蘇晴雪低下自己的頭,悶著不出聲,已經囧的不行。
只聽一聲“保重”傳來,蘇晴雪才回了神。這時也只得福下身,道一句︰“陛下也保重!”
元曜微微皺了下眉頭,轉身離開了。
蘇晴雪本來想趁著話題,問問慕霆雲的長相,但是伴君如伴虎,元曜雖然名義上是自己的表哥,但做帝王的哪有真心呢,弄不好,哪句話不周到便吃了大虧或者丟了性命。
另外,蘇晴雪也好似發現了一個大秘密——既然元曜能問出“你覺得我和?彧誰長得好一點”也就說明,慕霆雲──元彧應該是個氣宇幹昂的美男子才對,不然他何必這樣問呢?是不是也在試探自己……
不能揣度聖心?但是有時候要是沒個心眼,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當年的尹冰雪大概就是對元曜太死心眼了,惹得人家煩悶才捨棄的。
蘇晴雪回想與元曜的一番對話,至今還有些後怕,多虧自己是真的沒見過慕霆雲的面目,不然要是沒心沒肺的亂說一通,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啊!
蘇晴雪拍了拍胸脯,現下已經沒有賞景的興致了,起身回屋吧,明兒個還要早起晨練呢,有幾個問題還要請教下三師父!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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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4:39
第一卷、慕府篇 第二十二回、離別之前
元曜的事,蘇晴雪並沒有做更深的思考,雖然帝王可以主宰普通人的命運,但是蘇晴雪既然決定了為自己好好活,就會為之而努力。她覺得只要自己避讓的適當,應該不至於引火燒身。
又是卯時起床,但是精神頭明顯沒往日好,失眠的影響顯而易見。但是蘇晴雪依然堅持去了小校場。
熱身完畢,開始跑一圈兩圈……蘇晴雪只覺得熱血沸騰,暢快地流著汗,呼吸著清早的空氣,心情好的很。有那麼一瞬間,似乎回想起大學時晨練的日子,那時候一身運動衣的少女,是那麼意氣風發,甚至比這個十五歲的小姐還要有活力,畢竟經歷了許多,心境著實不一樣。
奇怪的是,今天三師父一直不曾出現,蘇晴雪腿腳沒停,心裡泛起了嘀咕。已經快十圈了,時間也已經差不多了,難道三師父今天不來了?這真是奇事!三師父是習武之人,最重義氣,明明說好的,不可能會不來的。除非有什麼事情臨時耽擱了……
難道是元曜的關系?七位師父和元曜是彼此不相識的嗎?還是說慕霆雲特意關照了師父們與元曜避讓開?一會去聽雨軒看看二師父來沒來就知道了。
蘇晴雪盡心竭力的跑了十一圈,累得夠嗆,小桃那日發誓要陪著她,沒想到跑了兩圈半就不行了。蘇晴雪拉著她又走了幾圈,才放過她去一邊休息。
已經辰時了,三師父還是沒有來,蘇晴雪也不再等,對照七霞錄練了一會,帶著小桃回園子用飯和換衣服。
早飯後去聽雨軒。二師父居然也沒在?難道真的是元曜來此的關系?他還沒走嗎?不是說今晨就離開的嗎?難道出岔子了?
蘇晴雪想著卻不停下手裡的活,開始執毛筆寫字,經過這些日子,自己的字有了很大的改善,穿越過來之前,本也有些書法的底子,雖說蘇晴雪的字寫的不算漂亮,也沒什麼風格,但勝在自在灑脫,少了矯揉造作和刻意為之。
那邊的主宅書房,元曜與慕霆雲對坐一處。
“大哥,冰雪一事,還望大哥賣個薄面。師父和師祖對她很上心,這段時間也正是他們的照顧,冰雪才得以撿回一條命。”慕霆雲眼中的情緒控制的剛剛好,略有擔憂,又不逾越。
“難得再見到她,竟有些捨不得。”元曜的嘴角勾著笑。
“失了記憶的冰雪卻是與以往大不相同。”慕霆雲附和著。
“朕忘不了你的功勞。”
“大哥說哪裡話。為兄長分憂自是當弟弟的本分。”慕霆雲恰到好處的恭謹著。
“只是這一番分別,不知道何日能再聚。”
“不會太久的。師祖說冰雪的身體還待調理,另外幾位師父也有意收下冰雪為徒。”
“那感情好!”
“想來不出兩年,定會還陛下一個不一樣的冰雪。”
“談何歸還,今日不比往昔,在她身上,朕也試著信一絲緣吧。”元曜的眼裡有些許不甘,卻也有無奈。
慕霆雲識相的沒說話。當年那個意氣風發、談吐不凡的元曜,是自己真心想要結交的。但是自從確認了彼此親兄弟的身份,那份情卻是多了層隔閡。慕霆雲心裡不怪元曜,雖說他是自己的親大哥,但是帝王的擔當著實不易,哪怕自己表現的再誠懇,他都不可能對自己不設防。慕霆雲心知肚明,從元曜自稱的變換上,他便清晰的了解,這輩子他不可能有一個純粹的大哥,也享受不了純然的親情,這是可悲的地方;但也多虧了這份復雜的感情,讓自己了解到師父和師祖對自己親人般的關懷,那種再自然不過的相處,多少緩解了自己的孤獨。說來,救下蘇晴雪,慕霆雲也確實存了份私心。從那丫頭身上,慕霆雲仿佛看到了自己,最終都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稱為政治的犧牲品。但明顯那丫頭比自己幸運的多,至少還享受了十多年的家庭溫暖。明明三年前,就預見和知曉了蘇家的命運,他卻無力挽回,因為這就是殘酷的政治,是青龍帝的需要。慕霆雲只能適時的出現,爭取挽回些損失,也彌補下自己的良心。也正是那次出現,也給慕霆雲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這個秘密讓慕霆雲決定在關鍵的時刻救了蘇晴雪一命,給蘇家的未來留下一線希望。
“興州那邊……”元曜突然出聲。打斷了慕霆雲的思緒。
“這事已經知會了二師父,今天應該就會有所行動。”
“那就好。傅家有他在,朕不擔心。”
“是。”慕霆雲也說不出什麼了。看來私下還要再勸勸二老頭,至少面子上還要再做些事情,皇帝暫時是放心了,難保以後不會下手,恐怕只有傅家空了才能讓上位者安心。
“彧,我想再見她一見。”
“好吧。”慕霆雲應著,轉身出去吩咐紫玉。
蘇晴雪寫了將近一個時辰也不見二師父來,連玉竹今日都沒到場。這……
“小桃,出去打探一下,為什麼今日這般清靜?”
“小姐,剛才奴婢去探過了。傅師父和葉師傅今日都未曾來過府裡。”
“皇上走了嗎?”
“據說臨時遇上了什麼事情,暫定巳時三刻動身回京。”
“哦。”
“小姐,你要不要去送下皇上啊?”
“算了吧。”
小桃還想說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住了嘴。蘇晴雪很滿意小桃這次的表現,給她一個微笑,轉身去翻本書看。
難得就倆人在聽雨軒,蘇晴雪想起了一事,出聲問小桃︰“小桃,你可知道蘇……我爹和我娘,他們葬在什麼地方?”
小桃沒想到蘇晴雪的問題一下子跳躍了這麼多,“額……據小桃所知,老爺和夫人是被帶回陵州老家安葬的,小姐你問這個干什麼?”
蘇晴雪有此一問也只是想確認一下,因為即將去的雲峰山就在陵州境內,所以想順路去拜祭一下。畢竟是這世的生身父母,畢竟佔了人家女兒的身體。加上從慕霆雲那最後確定了自己蘇家小姐的身份,現在頂著尹冰雪的名頭,覺得對不起蘇小姐,總想為她做點什麼。另外,經過這些日子的生活,心裡還是有孤獨,缺少親情的遺憾不是其他能彌補的,總是不能全然的信任身邊的人,也沒有人全心全意的疼惜自己。另外,蘇晴雪還有些私下的打算,只是現在還不能說,只是等著觀察看看再決定。
“陵州老家還有什麼人嗎?”
“陵州家中的老太爺是前年沒的,咱們家老爺是獨子,老太太在老爺年少時就沒了,老太爺之後一直沒有續弦,所以老爺也沒有兄弟姐妹,嗯……但是老太爺有個妹妹,也就是小姐的姑奶奶,他老人家好像還在。往常每年都會派人來府裡走動的,這次也是她派人來接應這邊的管家等辦理的喪事。”
“姑奶奶現在還生活在陵州?”
“姑奶奶年輕時嫁了當地的富戶,一直在陵州沒離開過。老太爺沒了後,也是姑奶奶在照顧蘇家的主宅和莊子。”
“小桃有家人嗎?”
“小姐,小桃是個孤兒,並沒有什麼親人。不過現在,小姐就是小桃唯一的親人。”
“小桃!謝謝你。”
“小姐你別這麼說。其實,小桃心裡想,如果舅老爺回來就好了!”
舅舅張錦瀾,蘇晴雪不是沒想過,只是現在恐怕不是合適的時機。自己現在自身難保,根基又不穩,身份又尷尬,舅舅是大將軍,佔著軍功,身份特殊,對朝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雖然此番受到牽連,但是青龍帝的意思很明顯是要保他。去見舅舅不是不可以,只是要有一個適當的時機和妥當的理由,否則處理不當,不僅是自己,也會給舅舅帶來麻煩。如果舅舅倒了,就徹底沒有翻盤的機會了。現在自己頂著的這個身份,還是會有一些便利的,只等待適當的時機。
“以後再說吧。”
正聊著,紫玉尋了來,“表小姐,少爺要您去一下前面。”
前面?是主宅?時辰還不到巳時三刻,元曜還沒離開,看來還是躲不過……蘇晴雪收拾心情,整理下衣衫,並沒有回園子去重新裝扮,小桃也不勸阻。
倒是紫玉擰緊眉頭再三確認,不甚理解蘇晴雪為什麼如此隨意,沒記錯的話,這可是表小姐第一次進主宅,而且很明顯此番前去是為了送別陛下,即使不是為了留下好印象,也要鄭重些表示尊重才是。
對於紫玉這人,蘇晴雪心裡多了些防備。上次聽她講起尹冰雪的事,話裡話外能判斷出,她是連自己的真實身份也是知曉的,如此,她定是慕霆雲的心腹,所以才這樣放心的安排在自己身邊。她對蘇晴雪抱著怎樣的心態和期望?沒有想要為自己的姐姐紫雲報仇?一提到古代遺孤的命運就和“報仇”這個詞分不開。紫玉要真為紫雲報仇,針對的又該是誰?尹冰雪嗎?如果不是為了救主,紫雲不會隨著跌落懸崖;是尹家和林家?這兩家也已經被削弱的差不多,沒什麼可圖的;難道是青龍帝元曜?這麼一想,蘇晴雪心下大駭!紫玉是慕霆雲的人,難道慕霆雲對帝位也有著妄想嗎?他讓自己頂替尹冰雪是為了在青龍帝元曜身邊埋一顆棋子嗎?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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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5:03
第一卷、慕府篇 第二十三回、送別元曜
蘇晴雪總結了一下,從穿越至今,自己還真沒干什麼別的事,就是各種猜測!層出不窮的猜測!
此時,被要求到主宅去為元曜送行,蘇晴雪的心情真是高興不起來。元曜昨晚怎麼說的來著“今日見了,省得明日……”這也沒省得了啊?君無戲言在他身上怎麼就沒個體現呢?還是說這是慕霆雲的意思?
“紫玉,讓我到前院,是誰的意思?”蘇晴雪沒憋住還是問出聲。
“是陛下的意思。”紫玉規矩的回著。
看看,看看,君無戲言?雖然有意見,但是還得去見他。衣服肯定就不換了,本來心裡就不願意,更不能表現的太熱情。
從聽雨軒出來回到絳雪園東側的路上,開始往主宅去,這條路蘇晴雪還是頭一遭走,因為每日安排的滿檔,自己也不好奇,更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從來都沒去過主宅。
走了大約一刻鐘,到了主宅的一處偏門,早有一頂軟轎侯在那,蘇晴雪被小桃扶著坐進去,隨後又走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
蘇晴雪微微把簾子欠了個縫隙,觀察著外面沿途的情況,主宅確實比自己住的偏院要宏偉的多,只覺得到處都是房子,到處都是忙碌的下人,偶爾有幾處精致的園景。雖然不知自己從何處進來的,但這一路算來,也是好幾進了,這慕府還真是大!
到了。小桃扶著蘇晴雪下轎,紫玉在前面引路。此處的主屋匾額上寫著遒勁的三個字——“正心齋”。裡面兩人一面具正圍著桌子端坐著。
下人通傳的同時,蘇晴雪緩步踏進屋裡,工工整整的給青龍帝元曜行了個禮。這台詞著實費一番斟酌,是自稱民女呢?還是以親戚居之,稱名字冰雪?稱民女好像太疏離太刻意了,蘇晴雪還記得元曜在昨晚臨別時皺起的眉頭,他好像挺反感自己疏遠他;可是叫的親熱,也違背自己的本意,又好像故意巴結著似的,真讓人不舒服。況且,兩位表哥都在,要怎麼叫呢?叫了一個,另一個或是人前或是背後都會讓自己不好受。矛盾的思忖著,卻只用去了轉瞬的時間,蘇晴雪偷了個懶,禮行到位,只稱道︰“拜見陛下。”
慕霆雲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抽動,元曜的眉頭又皺起幾分,口氣倒是和藹,“來,坐。”
元曜是主位,慕霆雲坐在左手邊,很明顯的,蘇晴雪不能再往慕霆雲的下方坐,因為元曜的手示意的位置是他的右側。
蘇晴雪極不情願的挪步走過去,規規矩矩的坐下,微微垂首,不多言語。倒是慕霆雲開始說話了。
“師妹,可吃了藥了?”
蘇晴雪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指恢復身體的藥吧,虧他帶著面具,謊話說起來眼楮都不眨一下。“自是吃了,謝師兄關懷。”
打蘇晴雪進門,元曜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她身上,努力的從那看不明朗的小臉上找尋自己渴望的神色,但是卻一無所獲。
“表妹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今日尤其顯得憔悴許多。”
蘇晴雪低頭瞧了眼自己的裝扮,確實隨意了些,但這正是自己要的效果——不能讓青龍帝覺得自己很在乎他!沒想到,他卻用了個“憔悴”的字眼,好像自己心裡有事似的。想著,輕輕一笑,充滿自嘲。
“昨夜風涼,臥室進了蚊子,竟有些不好眠,讓表哥見笑了。”說話間,頭還是沒抬起幾分。
“表哥這裡有些助眠的香料,是南平進的,又得太醫院特意調配,用著倒是有些效果。”不等蘇晴雪說什麼,就開始吩咐隨從太監,“青海,把帶著的夢絲甜都給表妹留下吧。”
“謝謝表哥。”低頭淺笑。那方自有小桃跟著叫青海的太監去取香料。
“大哥,可也賞我一些?聽說那夢絲甜金貴的很,花錢都不一定買得到,這些日子我也不太好眠呢……”慕霆雲適時的調笑,緩和了氣氛。
元曜笑著啐他,“哪日你派了人進京去取便是,給冰雪的你也搶。再說,你那睡不好的緣由,怕是沒身邊人吧?”元曜笑著,又想起身邊就有一個丫頭,男人間的調笑著實不雅,趕忙叫人傳膳。
慕霆雲開始給蘇晴雪解釋二師父的事。“今早二師父臨時決定去興州辦事,讓我通知你不必習課,自行安排,見你習慣了往聽雨軒去,便沒阻你。”
蘇晴雪眼含深意的看一眼慕霆雲,恐怕是你故意的吧?心下腹誹,眼光卻很快,不敢在別人身上多停留,怕元曜多些不必要的誤會。“我自去了聽雨軒,把大師傅留的字習了一些。”
“表妹可還喜辣?今日吩咐彧府裡的廚子做了些辣食,希望能可口。”元曜見菜色已經上來,便當起了介紹。
蘇晴雪心裡微苦,辣?前世她是吃了辣的就會起疙瘩的,不知道這蘇小姐的體質如何,不安的撇了眼慕霆雲,發現他並不看自己。
“表哥,那個……我吃了藥,恐怕今日要虧嘴了。”說著小嘴嘟起一些,委實可愛,讓人不忍責罰怨恨的模樣。
“倒是我短想了。青江,將辣的撤了重做吧!”元曜聽罷開始吩咐。
“表哥且慢。”蘇晴雪出言制止,又吩咐小桃盛了一大碗涼水放到桌子上,“涮一下,應該不妨事,況且還有師兄在,大不了,事後再求他給個補救的法子。”說著,意有所指的將球拋給慕霆雲,他是七位師父的底子,定是習了四師父的醫術,有些個功力的。
慕霆雲面具下的表情辨不明,只是嘴角的弧度又大開了,露出森白的牙齒,人家露齒笑都是真誠,他則是恐怖。蘇晴雪覺得這廝怕是心裡又小小的暴走了。
“如此,也好。”元曜開始執箸品菜,有推薦蘇晴雪吃這吃那的,慕霆雲吃的悠閑,時不時的把酒祝詞。
蘇晴雪就納悶了,不是巳時三刻啟程嗎?這都午時了!那兩男人一來一回的吃著酒,贊著菜肴,贊著酒香,自己偶爾也連帶著被勸,吃了兩口,酒味帶著果香,入口綿軟,略有一絲甘甜,順著喉嚨熱辣辣的滑下肚去,再品一品,嘴巴裡面慢慢的就只剩下果子的香醇,再無一絲酒氣。果真是好酒!蘇晴雪漸漸放開些胸懷,多飲了幾口,頭腦雖清明,眼中的景物卻有些朦朧。只能強忍著。
酒酣,言歡,這席也進行的差不多,慕霆雲突然給蘇晴雪送了個眼神,直指她手下的酒杯,又撇向元曜,蘇晴雪領會,微微起身,主動敬了元曜一杯酒,講了些送別的客套話,說得元曜微眯著笑眼,很是受用。也就放心的準備離開了。三人等酒菜撤了,又飲了半盞茶,緩緩的步出正心齋,往大門口行去。
蘇晴雪才發現這正心齋原來是慕府正門處的院落,那自己的偏院得多偏遠啊,若是每個人引著,恐怕自己都找不回去。慕霆雲當初還警告自己不要試圖出府,對於自己這樣半個路痴,即使想出去也沒那麼本事!
元曜由隨身的侍從和太監攙著,上了一輛極大的馬車,蘇晴雪在心裡構想著那裡面定然是什麼都有,華貴異常的。沒想到此時,元曜卻招呼自己,“表妹可想與表哥一道同去?”
蘇晴雪被嚇了一跳,酒醒了幾分,微微福著身子,語氣中略帶一絲笑,“恭送表哥,祝表哥一路順風。”
慕霆雲也上前,“大哥,一路上多保重!”然後又吩咐侍婢準備些醒酒的糖水給元曜備著。
元曜半倚在馬車門上,眼中笑意浮現,懶懶的揮了下手,“回吧!總會再見的。”
話畢,馬車啟動,一對人漸行漸遠,慕霆雲也轉身回府,蘇晴雪回身的一瞬,竟有些腳下不穩,眼前恍惚了許多,幸好小桃給扶住了。
“小姐?你沒事吧?”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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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5:22
第一卷、慕府篇 第二十四回、果子香醉
慕霆雲回過頭來,辨不出情緒的問了一句,“第一次喝果子香?”
“果子香?”蘇晴雪的注意力明顯略過了關鍵詞“第一次”,心想,原來這甜甜的酒叫果子香,怪不得濃濃的果香,一點都不辣口,當真貼切!此時青龍帝元曜已經離開,周圍終於沒了壓迫感,蘇晴雪的酒勁似乎也上來了,加上午後的小風輕輕一吹,越發的醺醺然了點。不自覺的嘴角溢出了笑,點著暈沉沉的頭,算是贊那酒的好,卻完全忘記了慕霆雲的問題。
小桃無奈,慕霆雲輕嘆了口氣,讓紫玉去傳轎子。這個空檔,蘇晴雪已經越發的迷糊了,甩開小桃的胳膊,晃晃悠悠的沖著一棵槐樹去了,在小桃拉住她之前,她已經徑直的撞了上去,顧不上額頭撞紅的大包,直接展開雙臂,緊緊的抱著樹干,嘴裡還念念有詞︰“大樹啊大樹!我知道你是大樹!你有沒有樹洞啊?我想給你說點秘密聽,但是你要答應我,給我保密啊!好的好的!我找找看,樹洞呢……”可是摸來摸去,怎麼都沒有找到樹洞,倒是覺得大樹變軟了……
慕霆雲再也不耐煩了,這丫頭甩開丫鬟直接就往樹上撞,難道是想死嗎?趕緊擋在她面前,怕她有個萬一,沒想到卻被她緊緊的抱住,嘟囔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之後,就開始……上下左右的摸他,找什麼樹洞?不僅是摸,有時候還幾支手指放在一塊捏啊捏的,臭丫頭!慕霆雲恨得牙根兒疼,揮手在她脖子上就是一記,終於是看她緩緩的倒了、消停了。可是那軟軟的一團窩在自己的臂彎裡,額發下的一張小臉紅紅白白,好不鮮明,竟是讓人有些不忍。慕霆雲的眉頭皺起來。
初始見她都是規矩賢淑的樣子,每每都是溫婉靜雅,慕霆雲覺得,在那樣的人身上,可以體會出一個女性的美好,似乎從那樣的人身上,也能看到某個自己向往的人的影子。但是,自從蘇家敗落,自己又機緣巧合的帶她回來,這丫頭便開始常常出狀況,似乎以往的那個人消失了,慕霆雲不禁懷疑,難道這丫頭以往都是裝的?同時,心裡也有些失落。此時見她安安靜靜的倒在自己臂彎裡,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印象中的狀態,那種自己一心向往的美好,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小桃看著這樣的一幕,眼珠和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小姐的酒後失態,“表少爺”狠辣的手刀,這會又深情款款的……至少她自己覺得慕霆雲是“深情款款”的,然後又狠狠的唾棄自己,怎麼會聯想到這個詞呢,明明面具就冷冷的罩在那,辨不清面容,唉……小桃心裡哀嚎著,紫玉傳的軟轎已經到了近前。
沒用小桃搭把手,慕霆雲打橫抱起蘇晴雪,走到軟轎前,輕輕的將蘇晴雪放到軟轎裡,又打量了幾眼,才撂下簾子。小桃眼瞅著慕霆雲立在那,直到轎子走遠了,他才離開,心裡不免又多了層遐想。
紫玉也看到這一幕,隨著轎子行的遠了,心裡的酸楚也泛了開來。這個面冷的男人,自己與他朝夕相處了三年,知道了他不少事情,他並不像別人以為的那樣,不是唯利是圖的商人,他有自己做人原則,有自己的想法。只可惜,沒有一個女人能走進他的眼裡心裡。自己這三年苦心經營,也只是能近身為他做些事情,卻從沒得到他的心意。這次,難道會有意外?恐怕不是!可惜那丫頭頂著尹冰雪的身份,將來應是要為青龍帝所獲。想到這,紫玉嘴角露出些微的弧度。
蘇晴雪完全不曉得發生的事情,剛才還是撞疼了頭的大樹,她找著樹洞,它就變得軟了,然後自己眼前一黑,就不曉事兒了。
再一覺醒來,已經月上柳梢頭了,蘇晴雪揉了揉發脹的頭,突然覺得脖子酸疼酸疼的,這屋子、這床,是自己的絳雪園無疑。清醒的最後的印象,停留在送走了元曜,再後來的事怎麼都想不起來了。“小桃?”剛喊了一句,突然覺得嗓子又啞又干,連連咳嗽。
小桃已經端著溫好的醒酒湯走了進來,一邊給蘇晴雪順氣,一邊端起碗來要喂她。蘇晴雪奪手搶過來,一口氣喝了干,覺得舒暢不少。轉過來問小桃,“送走皇上,我都干嘛了?”
“你都忘了小姐?”小桃有點驚訝,喝醉酒看來真不是什麼好事。
“我喝醉了?”
“嗯”小桃飛快地點頭。
“我……我做沒做什麼出格的事?”蘇晴雪此時膽戰心驚。
小桃搖了搖頭,想想,又點了點頭,弄得蘇晴雪更是納悶,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小姐,你撞樹,然後被表少爺攔下了,然後你就抱……抱了他,然後你好像……還……摸他來著……”小桃越說聲兒越小,頭也越低,卻使勁抬眼瞅著自己小姐。
“怎麼可能?我……”蘇晴雪這下痛苦了。撞樹?我要自殺?不可能!不可能!!抱他?那個大面具?還摸……怎麼可能?雖然是單身了這麼多年,但是也不至於饑渴難耐,慌不擇人吧!但是這事要是真的——恐怕這就是真的!小桃不會騙自己的!那可怎麼辦才好?啊——出了好大的洋相啊!讓你喝酒讓你喝酒,蘇晴雪小小怨恨的捶著自己的腦袋。對了,自己喝醉了,喝多的人還有什麼節操可言啊!雖然這話混賬了點,但是抵死不認就好了。打定了主意,蘇晴雪臉色好了點,傻傻的笑了兩聲,這頁先暫時掀過去吧。
小桃欲言又止,想起表少爺對自家小姐的所作所為,似乎有些不妥,但那具體也代表不了什麼,小姐已經夠煩心的了,不能給小姐添亂了。心思已定,小桃回頭問蘇晴雪︰“小姐可是餓了?吃點東西吧?都在小廚房熱著呢。”
蘇晴雪確實是有些餓了,中午有元曜在,加上辣味的也多,根本沒敢多吃,此時,落定了,還真是覺出些饑餓。對小桃說道︰“也好,少拿些來吧。”
主僕二人用著飯,窗外樹影幢幢,槐花飄起的芬芳馥郁了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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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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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5:40
第一卷、慕府篇 第二十五回、槐花糕甜
第二日清晨,太陽還沒升起,一層薄霧籠在園子裡,稀釋的牛奶般,凝固了花草樹木的顏色。槐花香的甜味攙和在霧氣的冷冽之中,多了絲甘美,井邊的梨子鍍了層水霧,葉子莎莎作響,葡萄藤上的青串兒也透出了紫氣,估計過些日子就能吃了。
蘇晴雪在窗台上趴著,懶洋洋的不想動。早起發現小日子來了,前幾日便有些隱隱的痛,沒太在意,今天雖然稱不上劇痛,但也是虛虛的,使不上什麼力,心裡開始打怵去跑圈,讓紫玉去前院回稟不舒服,自己便在這看起了園子。
說起來,到這也快一個月了,除了跟隨師父們學些個東西,還真沒有好好的享受生活。真是浪費了這純美天然的古代。
聞著香甜的槐花,蘇晴雪突然性起,想做些花的點心和茶。喚來彩月彩星,讓她們帶著器具去荷塘采荷葉上的清露,順便摘些新鮮的花苞回來晾曬做茶。自己帶著小桃和玉荷,拿著圓簸箕,準備摘槐花。
無奈這兩棵槐樹實在是很高,蘇晴雪靈機一動,有一個人還沒怎麼用過呢!誰啊?林風啊!“林風!”果然一聲招呼,人便到了。
“林風,拿著剪刀,你到這樹上去。”蘇晴雪自顧自的吩咐。
“主子什麼意思?”林風愣了下,但還是接過剪刀。
“哦,你剪花,我們接著!”蘇晴雪臉上洋溢著喜悅,壓根沒注意到林風漸漸變黑的臉。
“這……”
“不明白嗎?小桃,再給他解釋一遍。”蘇晴雪已經開始端著簸箕找位置了。
林風無奈,攥著剪刀,噌的一下已經在樹上了。
這兩棵槐樹,一棵開著純白色的花,另一棵開紫色的花,蘇晴雪帶著小桃在白色的花樹下守著,玉荷和另一個叫玉蘭的在另外那株紫色的花樹下撐著簸箕。開始總還會有幾串漏掉地上的,慢慢的,就變成了林風指揮下面的人站位,倒是很順利的收集了不少槐花。
見到簸箕裡面的花起了摞,蘇晴雪也就喊了停,招呼林風下來,笑得歡暢,“林風,謝了。等到糕點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份兒。”
林風的眉毛輕微的抖動了下,無奈,有求必應是咱們的本分。這位主子真是個不省心的,做了好東西,要是不給前院那位,直接給了自己,那自己還有個好嗎?雖然自己是個聽令的,也擋不住前院那位故意折磨者啊!想想還是開口說了,“主子,您做好了,如若送人還有剩,奴才跟著沾點香就成了。”
林風這句話把送人的“人”特意強調了,蘇晴雪當然明了,他肯定指的慕霆雲。這園子裡的事情都瞞不過他的眼楮,自己往常也沒在意,但是若總這樣沒個往來,也會讓人心裡不舒服。做都做了,現成的人情,蘇晴雪還是不會吝嗇的,況且在人家屋檐底下過活兒呢。
蘇晴雪收了一半的花,讓玉荷玉蘭兩人拿罐子分顏色盛了,用糖浸著。另外一半,自己拿到小廚房裡,準備做糕點。
看著滿滿兩簸箕鮮嫩的花串,經過仔細的揉搓,剩下的就不多了,加了糖,添了絲鹽,用磨細的粳米粉和在一起,調配的同時,又兌了些槐花的蜂蜜進去,最後是上鍋蒸制。一共兩鍋槐花糕,白色的一鍋,紫色的一鍋。做完這些,也已日上三竿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槐花糕蒸好,蘇晴雪親手切了兩盤,配上精致的餐具,裝到食盒裡,吩咐彩月彩星將晨起采摘的荷露和荷花泡了茶,請林風給前院那位送過去。誰讓他腿腳快呢。
林風一番推辭不過,只得攜了物件,飛奔到前院。
“她讓你送來的?”慕霆雲此時忙著,頭也不抬的問。
“是!少爺。”
“她不是不舒服嗎?”
“主子晨起說今日有些乏力,但是狀態還好。”林風無力的回著。
“是嗎。呈上來吧。”慕霆雲還是停了手頭的東西,換了下坐姿。
林風小心的上前,先將荷葉茶端了出來,輕輕的倒了一杯,青綠的茶碗,微黃的茶湯,清香隨著裊裊的水汽溢出,慕霆雲的嘴角開始松弛。
接著便是兩個描有梅枝的釉質矮碟,分別盛了白、紫兩色糕點,槐花的香氣飄飄然,慕霆雲撿了塊白色的,輕輕咬了,軟軟糯糯的口感,不經意間,槐花香甜的味道順著唇齒蔓延,沁入每一處角落。慕霆雲連著吃了兩塊白色的,又吃了兩塊紫色的,喝了一整碗荷花茶。而且至始至終嘴角都掛著笑意。
林風早傻了,這還是少爺嗎?往常冷面夜叉似般的人,今兒竟笑了這麼長久,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慕霆雲吃的開心,同時欣賞著林風的表情。又飲了一口茶,出聲問道︰“花怎麼摘得?”
“少爺,這花是……主子要奴才剪下來的。”林風有些抑郁,這男子摘花著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慕霆雲點點頭,微微松了口氣,不是某些人冒險而為就好。
“主子,奴才也是出了苦力的,可能賞一塊?”林風腆著臉問道。
“我這兒的你就別惦記了,饒你回去吃吧。”慕霆雲又拿起一塊槐花糕玩味著。
林風訕訕的收了食盒,閃身走了。
絳雪園裡,蘇晴雪把剩下的糕點都切成小塊,自己留了兩盤子,剩下的都賞了丫頭們。等林風回來,已經沒多少存貨了。蘇晴雪本來為紫玉留了些,見林風可憐,只能從給紫玉的那份裡勻出幾塊來。林風倒是沒說什麼,只是臉色也不見怎麼明朗。
紫玉最近些日子都不怎麼勤快,露面也少。蘇晴雪想她大概因為在忙,自己也沒什麼要緊事,就沒在意。雖是頂著表小姐尹冰雪的身份,但畢竟是受過現代教育的人,沒什麼尊卑觀念,蘇晴雪能自食其力的地方,決不輕易的使喚別人。園子裡的丫頭們都格外的用心,應該是經過精挑細選的,蘇晴雪待她們又和善,她們也做得盡心竭力,不惹事端。可謂風平浪靜。
一連三日,蘇晴雪養在絳雪園,偶爾寫寫字,撥弄撥弄箜篌,看看書,日子過得倒也舒坦,米蟲的日子也不過如此吧!
三日過後,蘇晴雪的小日子也終於過去,一番細致的沐浴淨身,清爽無比,終於可以回歸正常了。這三日當中,蘇晴雪將七霞錄的內容又看了些,心裡覺得很受用,只是小日子期間元氣有損,不敢輕易的嘗試運作,今日終於可以試練一下,可是幾番下來依舊不成,想必是理解有誤,還是再參詳參詳,等見到三師父當面請教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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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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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5:59
第一卷、慕府篇 第二十六回、竹屋之旅
農歷五月十九,據說是青龍帝元曜的生辰,這一日,宮中異常的熱鬧,後宮嬪妃使盡渾身解數獻媚邀寵,希望博得君王一顧;大臣被賜了宮宴,山珍海味,一頓豪飲,歌功頌德,自是不提;連天牢都大赦了,往日的罪犯重獲自由,得以和家人團聚。皇帝的生辰,舉國慶賀,但是在幕府當中,卻一切如常。
“小桃,前院可有什麼動靜?”蘇晴雪問道。
“據說慕少爺早起就不見了人影,連宮裡送來的禮物都是管家代收的。”小桃如實的回話。
蘇晴雪納悶,皇帝過生日,給兄弟送禮物?明明應該是慕霆雲給過生日的元曜送禮物才對啊?算了,懶得費那些腦細胞,跟自己又沒有多少關系。
“今日也沒師父進府來嗎?”蘇晴雪想著自己已經荒廢了好幾日的課業,心裡哦有一點小小的自責,另外還真有好多問題要跟三師父請教,二師父也消失了好幾天了,據說去了興州,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但估計要是順利,也該快回了。
“沒有。紫玉姐姐一早就告知了,說讓小姐自己安排。”
“那……小桃,我想去竹林轉轉,你陪我吧。”蘇晴雪想今天去竹林探險,據說這竹林相當大,今天正好有大把的時間,不如就去體驗一下。
“好的!”小桃已經開始雀躍。
蘇晴雪輕笑,到底是年輕的小姑娘,一心惦記的都是玩樂。也不怪她,這樣其實也挺好,趁著年輕,隨著心情過活,總好過天天為還沒降臨的事情擔憂好得多。
“叫上林風,我可不想迷路了回不來園子。”
“知道了。我給小姐帶上咱們做的鮮花餅吧。萬一玩得晚了、累了,也不至於挨餓。”小桃笑笑的建議。
“好!依你。”
這鮮花餅是蘇晴雪用糖漬的花瓣做的,餡料就是園子裡又好看又好聞的鮮花,槐花、野玫瑰等等,凡是能吃的,蘇晴雪都讓丫鬟們采摘了,裝進不相同的罐子裡,用糖浸漬著。餅的面皮是拿酥油和的,拿小鍋細細的煎熟,再刷上一層花蜜,放到火爐裡文火烤透,這樣的好處便是鮮花餅的面皮噴香起酥,點點入口即化。這次的鮮花餅還沒來得及送給前院那位品嘗,誰讓他今日消失了呢,不然還是有這個口福的。
蘇晴雪見小桃準備妥當,林風也到位了,估計小桃已經把此行的目的跟林風說了。蘇晴雪不確定林風的方向感好不好,少不得再確認一番。
“林風,你可去過那片竹林?”
“倒是去過。”
“你不必步步跟著,只保證我們別迷路能回來就好。”
“知道了。”
準備就緒,三人出了門。過了幾叢假山,便到了那一片鳳尾竹林。
沿著小路往西行去,竹葉莎莎,竹枝輕舞,竹影幢幢,陽光透過枝葉灑在地面上,像鋪了一地的亮片。林風隱著身子,蘇晴雪和小桃兩個人緩緩的往裡面走。初始,腳下的路還是石板鋪就的,石板之間都是些低矮的青草和綠苔,偶爾石縫兒裡一些藍的、黃的小花,在翠綠的竹色掩映下,越發的嬌嫩可愛。蘇晴雪從心底溢出歡暢。
路拐的七七八八,腳下的石板有時有,有時沒有,地表卻干爽,不難走。大概走了一刻鐘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塊開闊的地方。在這地方中間是一座清新的竹屋,顯然是伐了此處的竹子就地建的。竹屋不大,兩、三間房的樣子,離地一米而建,大概是為了防蟲放蛇鼠。竹屋的正前方搭著竹制的台階,竹屋的周圍沒有籬笆,卻簡單的圈著幾塊菜地,裡面各式各樣的蔬菜長得很好。
這樣的一個地方,明顯有被人照顧的痕跡,蘇晴雪原先抑制不住的興奮此時冷卻了一些,探險終於有了發現,卻是別人的地盤,不敢往竹屋那走。
“小姐?我們進去嗎?”小桃也犯了愁。
“林風?”蘇晴雪想起來,自己還帶著一個人呢。
可是等了半天,也沒個人來,林風走丟了?
“小桃,我們把林風弄丟了?”
“不會吧?”
“林風!林風……”小桃也試著喊了幾聲,還是沒有人應,沒有人現身。
算了,反正蘇晴雪現在是不想再走了,大不了跟竹屋的主人打個商量唄。心意已定,蘇晴雪帶頭往裡面走。剛走到一畦綠油油的菠菜前面,就聽見竹屋裡面傳出杯盤的聲音,真的有人?蘇晴雪打了個頓,裡面卻傳出一個男聲。
“進來吧!”
蘇晴雪愣了一下,忙應道︰“叨擾了。”
這聲音如此的熟,雖不是每日都見,但這宅子裡除了他便沒有別人,不是慕霆雲是誰!
咯吱作響的台階,踏上去卻穩當的很,腳下的台階是竹竿並列綁的,又消去一層皮,不會打滑,做的人倒是細心。
竹階之上是一塊露台,後面是一扇敞開的門,小桃停在門口,蘇晴雪自己走進去,還沒進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
屋子裡的擺設家具都是竹子做的,正廳的桌旁,坐著一個落寞的人,拎著酒壇子,正仰頭往嘴裡灌著,蘇晴雪不知道他喝了多久,只見他腳下已經躺了兩個壇子,看來是一早就在這喝了。酒的味道不是那日的“果子香”,滿屋子都是酒味兒,聞著應是烈的。
“哪裡都不安靜”慕霆雲埋怨著,眼裡倒是還清明。
“額……對不起表哥……”
“誰是你表哥?”慕霆雲突然發難,蘇晴雪心裡不好受,趕緊改口。
“師兄。”
“既然來了,就陪我喝點。”慕霆雲算是邀請。
“我……沒酒量,也……沒酒品。”蘇晴雪很沮喪。沒想到這句話倒是把慕霆雲逗樂了,哈哈哈笑得前仰後合,好半天才歇住。
“你那日把我當樹時,說什麼,要給樹洞說個秘密?什麼秘密非得跟樹洞說?”
蘇晴雪愕然,自己說了那樣的話?
“那是我曾經聽過一個故事,如果師兄想聽,不妨給師兄說來解解悶吧。”
慕霆雲沒出聲,算是默許。蘇晴雪便開始講那個《國王長了驢耳朵》的故事
“據說在大海上有一個國家,那裡的皇帝叫國王,他總是戴著一個大帽子,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卻苦惱,因為他長了一對驢子的耳朵。”
慕霆雲雖沒過分熱情的關注故事,但手裡的酒壇子卻已經停在那半天沒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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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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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6:21
第一卷、慕府篇 第二十七回、樹洞秘密
蘇晴雪接著講。
“但是那裡的規矩和咱們天朝不一樣,男子都是不蓄發的,定期要剪一次頭發,叫做理發。國王每理一次頭發,就會被理發師知道自己的秘密,所以他就會在理發後,殺掉那個給自己理發的理發師。”
“這一次,又到了理發的日子,來的是一個年紀很小的師傅,理發的過程中,他當然發現了這個秘密,但是一方面受了驚嚇一方面也留著心眼兒。理完發,國王問他︰你看見什麼了?小理發師答道︰我什麼都沒看見。國王很滿意,給了他多一倍的賞金,放他回去了。”
“但是心裡裝著誰都不知道的秘密終歸是難受的,這個小師傅就問自己的師父︰師父,如果心裡裝了不能對別人說的秘密,該怎麼辦呢?老師傅說︰不能對人說,可以對物體說啊。小師傅通透,當下拿了鐵鍬便往森林裡去了。”
“他來到森林裡,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在地上挖了一個洞,然後對著那個洞大喊出心中的秘密︰國王麼長了驢耳朵!國王長了驢耳朵!國王長了驢耳朵!他連喊了三遍,壓在心裡多日的秘密終於說了出來,終於是無比的舒暢。然後他又拿鐵鍬把洞填滿了。”
“那樹洞是怎麼回事?”慕霆雲忍不住發問。蘇晴雪再往下說。
“別急。我之前說過國王定期就會理發,又到了理發的日子,他就想到了上次的那個小師傅,因他機靈,國王也懶得換人再殺掉,就又招了他來給自己理發。小師傅又一次被秘密折磨,回家之後,又拿著鐵鍬去找上次那個地方,卻發現那裡神奇的長出了一棵樹,樹上還有一個樹洞”蘇晴雪頓了下,自己找了杯子,喝了口水,繼續說。
“小師傅見有一個樹洞,也就懶得再在地上挖了,就對著樹洞開始講述自己的所見所聞,發泄完畢,就又拿著鐵鍬回家去了。他不知道此時森林裡正有個樵夫,而那個樵夫也不巧的看見了小師傅的所作所為,卻沒聽清說什麼。不知道抱著什麼心態,那樵夫等小師傅離開後,走近樹洞,附耳過去,就聽見裡面傳出一句怪異的話︰國王長了驢耳朵。樵夫大駭,趕緊奔回家去。”
“卻不想,這事經樵夫的口,一傳十,十傳百,人人都到森林裡去求證,聽見樹洞裡面的話無不驚懼莫名。說來也怪,不光是那棵樹的洞能傳遞秘密,就連那棵樹的葉子也是,只要摘下來,放到嘴裡輕吹,就會傳出那句話的聲音︰國王長了驢耳朵——”蘇晴雪捏著嗓子,盡量學的惟妙惟肖,本想逗得慕霆雲樂,卻發現他的面色似乎凝重了,嘴角也緊緊的抿著。
“怎麼不講了?”慕霆雲明顯對故事停下有絲不悅。
“額……後來,後來國王知道了這件事,他招來小師傅問了他可曾透漏自己的秘密,但是小師傅否認,只說對地洞和樹洞說過,國王不信,跟他去確認,發現事實確實如此,一怒之下,砍了那棵樹,無奈,人盡皆知,他殺不了全國的人,也只好作罷。又過了些時候,國王將王位傳給了自己的兒子,就偷偷的隱居起來了。”
“那小師傅還給他理發嗎?”慕霆雲突然發問,蘇晴雪跟不上他的思路。
“可能……會吧。我的故事講完了。”蘇晴雪回答完了問題,故意提醒下聽眾,故事已經完結了。但是她發現聽眾明顯沒進入狀況,只在那發愣。
“我陪你找樹洞去吧?”慕霆雲明顯嘴角掛著壞笑。
“醉鬼的話你也信?我亂說的。”蘇晴雪陪著笑,但是明顯笑得很無力。
“我信!”慕霆雲誇張的點點頭。
蘇晴雪無奈,“那……好吧。”
倆人步出竹屋,往竹屋後面走去,一盞茶過後,竹林行盡,真的發現了一片不大不小的林子,樹都很粗,但是要找到樹洞還真是不容易。樹林靜悄悄,蘇晴雪找著話頭兒。
“林風他……”
“我不知道。”慕霆雲不耐煩,繼續找著樹洞。
“那完了,他不會真的丟了吧!”
“他又死不了。不行我再給你派一個。”蘇晴雪只能無語,小桃留在了竹屋那,因為找樹洞是為了說秘密,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慕霆雲是有功夫的,觀幾位師父的修為,他的應該也不弱,肯定能護得了兩人安全。
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是給他們找到了一個樹洞,這棵樹的半徑能有兩尺,樹皮皴裂著,半人高的地方有一個半尺寬的樹洞,慕霆雲抽出袖刀,把樹洞周圍的障礙清除之後,做了個“請”的手勢。“去吧!說你的秘密。”然後,轉身往一邊去了。
蘇晴雪無奈,一步一步的挪著往前走,雙手扒在樹洞上,還沒靠近,便聞到了樹油揮發的氣味兒。回頭確認下慕霆雲的方位,發現他已經沒影兒了。不禁嘆了口氣。
“樹洞啊樹洞,我真想變成一只獨角仙,跳進你裡面去摔死!哦,不對,獨角仙是摔不死的。唉!讓我跟你說什麼呢?”蘇晴雪小心的打量著四周,然後更加小心的對著樹洞說︰“我不該在這兒,你知道嗎樹洞?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可能有些事是需要我來做的。但是請你保佑我在乎的人都安好哦!好嘛?跟你說好像也沒什麼用,不過謝謝你啊樹洞。本來是我倆的秘密,不知道那個人有沒有聽到……”
“沒有聽到。”說曹操曹操就到,慕霆雲不知道什麼時候轉了回來,蘇晴雪退後,因為明顯看到那人是奔著樹洞去的。
慕霆雲把耳朵附在樹洞上,仔仔細細的聽了半天,然後笑笑的對蘇晴雪說︰“好像沒有你的秘密啊,騙我?你真的和它說了?”
“當然!”蘇晴雪眼楮瞪得老大辯解道。
“那看來你的故事是騙人的。”
“我……”蘇晴雪語塞,這明明就是個童話故事而已,倒弄得自己成了騙子。氣不打一處來,索性不說話,嘟著嘴,踹著地表的樹葉。
慕霆雲倒是好興致。拍了拍樹干,“既然它是安全的樹,那我也說個秘密試試。”
蘇晴雪還在生著悶氣,沒聽清慕霆雲的話。
“你不回避一下嗎?”慕霆雲不疾不徐的補充。
“我……”輕輕的哼了口冷氣,蘇晴雪轉身往外走,開始“回避”。
還沒走多遠,只聽身後的人小心的說了一句︰“樹洞,今天我生日。”
蘇晴雪腳下凝滯,不確信要不要回頭,身後的人已經出聲。
“聽見就別裝了。”雖然是對著樹洞說,卻是給蘇晴雪聽。
“不能說的秘密是吧,呵呵。”笑聲苦澀,人已經離了樹洞,倚著樹坐在了地上。
蘇晴雪也裝不了傻,也回到樹旁邊坐了。兩個人就這樣沒有言語,坐在那各自想著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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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6:40
第一卷、慕府篇 第二十八回、生日禮物
慕霆雲和蘇晴雪兩人坐在樹下沉默了好久,久到蘇晴雪的肚子發出一聲輕微的咕嚕,慕霆雲眼光一掃,蘇晴雪頓時囧到不行。伸手從包包裡拿出準備好的鮮花餅,遞給慕霆雲一個,“要不要”
慕霆雲默默的接過,嘴角一絲笑意。咬了一口在嘴裡,芳香蔓延,酥軟可口,倒是新鮮的感受,沒人直接拿花做餡還做得如此可口,吃完了一個,慕霆雲拍了拍散落的碎屑,又伸手要。
蘇晴雪沒料到他喜歡吃,自己的一塊還沒吃完呢,這男人吃的也太快了,幾頓沒吃了?自己一共才帶了五塊,還沒回神,就都被人搶了過去。“嗚嗚……我的……”那人已經開始不顧形象的甩開了腮幫子,搶不回來了!
“你今天真過生日啊?”蘇晴雪小心的問。
“嗯。”顧著吃的人胡亂的應著,明顯沒時間搭理旁的。
“你,和他同一天?”蘇晴雪再一次小心的確認,遭到慕霆雲一記白眼,雖然那眼刀是擋在面具下面,但還是刺目的很。
蘇晴雪突然好想看看那面具下面的臉的樣子。今天是這兩人共同的生日!對外慕霆雲只是青龍帝的義弟,卻很少人知道他們的真實關系,原本以為他二人只是親兄弟罷了,沒準慕霆雲是個私生子,不能享有名分,今日看來不是這麼回事,即使是私生子,也不用遮著真面目過日子,如此這般的解釋只能有一個——他們是雙生子!兩張臉長得是一樣的!蘇晴雪被自己的分析嚇了一跳,盡量控制著情緒,看向慕霆雲。
慕霆雲低頭沉思了一會,手附上面具,問道︰“你還想看嗎?”
“曾經不是很想,今天倒很想看。”蘇晴雪無比誠實的答著。
慕霆雲輕笑,緩緩的摘下面具。雖然是半張面具,雖然那金色已是深入了蘇晴雪這個觀眾的心,雖然自己無比期待著那下面的真實情況,也許就是這份期待,她覺得慕霆雲摘面具的時間竟是那麼長,長到屏息屏得差點背過氣去。
終於還是把面具摘下來了,慕霆雲苦笑,上一次摘下面具是何年何月,即使是給某個人教習也從未摘掉,而是在外面又罩個帽子,當然,這事,就當它沒發生過好了,反正也沒人記得。此時這張臉重見天日,竟覺得被風吹的冰涼,連陽光都有些灼熱和刺痛。
蘇晴雪的心漏跳了一拍兒,那張臉……那張臉和元曜的無比的相似,但是還是能分出些差異︰若說元曜的長相是英氣俊美,那慕霆雲的就是驚艷精致!妖孽般的男人!蘇晴雪頭腦裡出現這樣的幾個字。
可能是長期被面具遮住的原因,那張無暇的臉上透出病態般的白皙,微微仰起的弧度,被陽光一照,那張臉仿佛透明了一般。長長的睫毛下一雙凝滿淡淡哀傷的雙眼,透出一絲湖藍的顏色。還是緊緊抿住的嘴角,竟與上面的五官如此協調。修長的脖子上喉結凸起,長長的黑發被微風吹拂起來,幾絲逆風的發貼在臉上,竟是那樣的嫵媚。嫵媚?蘇晴雪被頭腦裡閃現的詞嚇了一跳。
突然想起那日元曜問自己,“你覺得我和彧,誰長得好一點?”當時因為自己沒見到元彧也就是慕霆雲的長相,當然可以答得問心無愧,此時若是重新被問起,她蘇晴雪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就這樣,蘇晴雪傻傻的看著眼前的美人,竟忘了手裡還剩下的小半個鮮花餅。
慕霆雲此刻轉過頭來,嘴角噙著一絲笑,不知是苦是甜。蘇晴雪只覺得面前的人耀眼刺目的很,世間竟有如此妖孽的男人,竟比得上現代海報上的明星,前世自己是沒有機會和明星面對面,此時卻是走了狗屎運,和這樣一個絕世容顏的美男近距離接觸。興奮和驚訝的嘴巴一時合不攏,又遭到慕霆雲的調笑。
“是因為我和他太像了嗎?”慕霆雲帶著一絲懊惱,心想,就知道會這樣。
蘇晴雪連忙揮手,“不是不是。是你,你長得真好看。”
“比他如何?”慕霆雲又回過頭來。
“你好看!”蘇晴雪笑的傻氣,回答的倒是真誠。惹得慕霆雲又是一陣笑。蘇晴雪覺得他笑起來簡直像陽光普照,似乎鮮花在他面前都沒了顏色,一時間怔在那。
“青雲的皇室容不得雙生子,”慕霆雲自顧自的說著,“我是晚出來的,本該被扼殺,多虧了師祖雲游路過,將我要了下來,帶回了雲峰山。幾年前一次巧遇見到了大哥,才知曉自己的身世。若想安然活著,世間便沒有元彧,只有慕霆雲。”
“皇上待你不好?”問出口蘇晴雪便開始後悔。皇上對慕霆雲不可謂不好,但是要看什麼層面。這皇位只能給一個獨一無二的人,知道了世間有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存在,即使是親兄弟,心裡還是會有隔閡,對慕霆雲,元曜許是也有忌憚。
慕霆雲沉默,嘴角一絲苦笑。從小每年每季他都會有很多禮物,說是各個師父和家眷送的,自己也曾懷疑過。直到那年見到元曜,便什麼都明了了,皇宮裡也給自己派來了幾名貼身的暗衛,劉夜和林風就是其中的。慕霆雲不願想也不再想,拾回面具,重新帶上,表情也重回肅穆。
蘇晴雪心裡有一絲疼,卻說不出什麼。起身拍了拍塵土,想了半天,才對慕霆雲說道︰“走,給你做好吃的去!”說完拔腿就走,走了十多米發現不對勁,慕霆雲還停在那。“怎麼了?”
“方向不對。”聽了慕霆雲的話,蘇晴雪更囧了一層,這路痴的毛病算是治不了了。
有了慕霆雲的引導,倆人很快回到竹屋的位置,細看了屋舍的名字,原來叫“竹篁居”,倒是相得益彰。小桃原本已經倚著露台的柱子睡著了,聽著二人回來的動靜剛醒。
“此處可有廚房?”這一句當然是對慕霆雲問的。慕霆雲沒說話,手指了一個方向,便往竹篁居裡面去了。
蘇晴雪帶著小桃,往屋後面的一處走去,進到裡面一看,所需的物件一應俱全。要問需要什麼物件?是做生日蛋糕嗎?怎麼可能,光是把雞蛋打發成奶油,就得把蘇晴雪累個好歹,再說還沒有泡打粉之類方便的材料,做生日蛋糕?妄想。還是做壽面實在一點。
蘇晴雪親手和了面,讓小桃去擇了些青菜、蘑菇,回頭看小廚房裡,還有幾枚新鮮的雞蛋。估計這地方偶爾也有人來拾掇和補給。
蘇晴雪先煮了湯頭,然後開始做面條。蘇晴雪想到自己的父母,曾經那麼用心的對自己,從小吃的面都是長長的一根到底,寓意長壽。蘇晴雪也請教過母親那長面條的做法,所以今天做起來還不算太吃力。不多時,一根長長的面條準備就緒。那邊提前熬制的湯汁也差不多了。用清水煮熟的面條放到提前調好的湯汁裡,配上鮮嫩的綠葉蔬菜和肥美的菌菇,蘇晴雪對今天的作品還算滿意。那邊另煮的雞蛋也好了,拿涼水過了過,蘇晴雪親自端著托盤往竹篁居的正屋裡走去。
慕霆雲本是躺在竹塌上,聽著後院窸窸窣窣的聲音,心裡湧起些溫暖,嘴角難得噙著笑意,今年的生日竟是與往年都不同了!此時竹制台階的咯吱聲提醒了他,那丫頭已經做好了什麼。回想起之前香甜的槐花糕,和剛才樹洞旁吃過的鮮花餅,心裡對即將上桌的吃食多了份期待。
蘇晴雪將碗盤擺在桌子上,招呼慕霆雲用面。慕霆雲還沒等端起碗,頭頂上就被摁上了一個雞蛋,拿著雞蛋的人還念念有詞,什麼好運滾滾而來,健康常在、福氣多多……這蛋從頭頂滾到手臂,從前胸滾到大腿,最後在腳面上也停留了一會,最後這蛋交到慕霆雲手裡,還不忘解釋︰“這叫滾運氣!現在剝開,吃了它!”蘇晴雪說的煞有介事,眼楮亮亮的,特別篤定,認真裡多了份可愛。
慕霆雲依言照做了,這才開始吃面條,面條剛一入嘴,那邊又叫嚷起來,“千萬別咬斷,別咬斷哦!慢慢吃!這是一整根的,長壽面就要長長的,才能保佑壽星長壽!!”難得慕霆雲心情好,乖乖的照做了,最後把湯底兒都給喝光了。
“好吃嗎?”蘇晴雪無比雞婆的問,卻見人家沒反應,頓時想起什麼,一拍腦袋。
“忘了忘了。”說著從包包裡拿出一個紅色絲絛編的如意結,遞給眼前的壽星,“師兄,生日快樂!祝你萬事如意!”禮輕情意重嘛,時間緊迫,也準備不了什麼大禮,這如意結貴在寓意精巧,也就順道送出去了。
慕霆雲伸手結過,打量了一會,直接栓在了腰帶上,“謝謝!”
雖然聲音很輕,但是蘇晴雪還是聽到了,心裡雀躍的很。每個人的出身都是不能選擇的,蘇晴雪了解慕霆雲的苦悶和無奈,但是自己能為他做的也就這些了,難得見到他舒心,自己也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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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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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7:09
第一卷、慕府篇 第二十九回、絳雪之謎
蘇晴雪的竹林一日游,因為誤闖了竹篁居,偶遇了慕霆雲,而變得不太一樣。本來是攜著小桃獨自游玩,沒想到向導林風失蹤了,一同相處的月余的神秘面具人也現了真面目。
自從見過慕霆雲的真容,蘇晴雪的眼前總是浮現那日樹下的景象︰斜倚樹干的白色身影,一手隨意的擱在綣起膝蓋上,另一只手躺在地面的落葉中,指尖捏著半張金燦燦的面具,微風吹拂的黑發打在他肩膀上,幾絲頭發貼著白皙透明的臉龐上,睫毛細密之下,眼神蒼涼憂郁,嘴角微抿……簡直是畫一般。蘇晴雪使勁甩頭,卻怎麼也忘不了、清不空。不單是震撼於他的俊美,更是多了份同情和心疼。真妖孽!
這一日歸來已經是黃昏,剛一進園子就聞到飯菜香,饑腸轆轆的人顧不上那麼許多,飽餐一頓之後就來到葡萄藤下乘涼。今日趕巧,聽四個丫鬟在那講故事。
彩月、彩星、蘭花、蘭草四個,在長廊下閑談,蘇晴雪聽著有趣,就叫來一同坐著。故事是關於這絳雪園的,
據說這慕府之前的主人是一位姓君的富商,而絳雪園所處的偏院是另一戶周姓的官宦人家,這兩家相依而居,從來都是相安無事。
君家有兩位少爺,大少爺頭腦靈活,讀書過目不忘;二少爺卻是繼承了君家的商業頭腦,與生意之事甚為通透。而周家只有一女,就是曾經絳雪園的主人,叫周絳。三個年輕人少時也曾一處玩耍,相知甚多。
周家老爺看重君家老大,想培養他入仕;而君家習俗是長子繼承家業,次子才可習文輔助,可是君家老二卻無心學業。於是矛盾就產生了,老大成了兩家二老的香餑餑,來回爭奪,老二被冷落一旁,卻樂得逍遙。
君家的兩個少爺都鐘情於周小姐,可在周小姐心裡卻是另一番心意。
周小姐生於書香世家,原本應是與君大相知,可那周小姐卻不是個讀死書的,生性活潑,也向來鄙夷書生的窮酸氣質,雖然君家老大家財萬貫,又知書守禮,卻不是周絳所愛,相反,她倒是更與君二親近,有心許他。
但是古時的規矩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年紀輕輕的幾個小人,雖然各懷心思,卻完全身不由己。
因周家只有一女,所以周老爺想讓君大入贅,但是君大乃長子嫡孫,君家不讓步。君家有意讓君二入贅,周家又相不中君二的學識。
君大一心向學,意欲求取功名,置家族產業於不顧,君家老爺不允也漸漸看不慣。君二使得好手段,收了許多商鋪都盈利,君家老爺不喜卻說不得,周家對其是連考慮都不考慮。
就這樣一拖再拖的親事,兩家老人誰也不讓,只為了爭口意氣,卻苦了幾個小的,年紀漸長,卻定不下大事。老大屢屢示愛被拒,不免因愛生恨,更加發奮;老二與周小姐情投意合,常常偷偷幽會。日子就這樣過著。
君大打長輩牌,最終說服周家老爺不入贅,而是風風光光的迎娶周絳為妻。而他自己也連中三元,成了遠近聞名的有學問之人。君家老爺受到名士的待見,也漸漸的改觀了對君大的看法。
君二把自己的鋪子管理的紅紅火火,逐漸入了自家老爺的眼,所以允許他接管了家族的生意,君二用心,做得也有聲有色,最終得了君家老爺的歡心。
君家二人的表現,算是志得意滿,君家老爺都看在眼裡,兩個兒子的心意,做爹娘的也都知曉,但是周家看重的是君大,這婚事應該是水到渠成的,所以少不得勸解君二放棄。
可是這些卻苦了周家小姐,沒有人顧及她自己的感受,思量再三,周小姐決定約君二私奔,君二對周家小姐不能說不愛,但是他顧及著家裡的產業,不忍心放棄,而且他也為兩人能長久做了一些其他的準備,但是暫時卻不能對周絳說。周小姐以為君二只是敷衍自己,一顆火熱的心漸漸沉入海底。
周家小姐最終還是要嫁給君大,成親當日,城裡下了罕見的雪,周小姐在自己的閨房內割腕自盡,據說窗外的雪花瞬時變成了絳紅的顏色,雪落地即化,像是鮮血一般蜿蜒流淌。
君大心傷,以娶妻之禮與周小姐的屍體拜了堂,贏得了遠近一致的好名聲。
君二在得知周小姐死的消息之時,便瘋了,從喜堂上偷了周小姐的屍體逃走,再也沒回來。
本來應該是個完滿的故事,卻因為種種差池,走到了如今的地步。老大的“攻於心計”,老二的“唯利是圖”,把周絳的一顆少女心狠狠的辜負了。
君、周兩家老太爺自此事之後,各自心傷,變賣了祖宅,離開隱遁,自此不相往來。
君大因著好名聲,官做得也如意,加上他把家裡的資產不是捐了國庫,就是施捨了窮人,仕途更是一路通暢,只是他再也沒娶親,花甲之年逝去,君家這一支也徹底斷了。
君二沒有再出現過。有人說他把周小姐火煉了,整日帶在身旁,去四海游歷,還曾回到祖宅,在荒廢了的絳雪園裡住過數日。
許多年後,一個老者買了這兩座園子,經過一番細致的休整和修建,將兩個園子巧妙的合二為一。從外面看只是一個園子,但是絳雪園卻獨成一處,遠遠的跟主宅隔離開,周圍只有大片大片的園林景致,沒有居室的繁雜騷擾。若是不細心,不會發現這裡面還別有洞天。
丫鬟們講完絳雪園的由來,都唏噓不已。蘇晴雪也感慨萬千︰這絳雪園原來還有這樣的一番故事!怎奈良緣難結,一腔熱忱終是罔付,才釀成如此讓人心痛的苦果。比羅密歐與朱麗葉還復雜。唉!
晚上,蘇晴雪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裡的自己成了周絳,身著火紅的嫁衣,頭頂精美的鳳冠,步搖與環佩叮當作響,椒房噴香馥郁。
推開門窗,外面陽光明媚,照的人渾身暖洋洋的,整個絳雪園安靜的很,沒有下人丫鬟,沒有一絲凌亂。園子口站著兩個穿大紅喜衣的男人,蘇晴雪仿佛心裡知道一般,左側的是君大,右側的是君二。
自己憑著心意步出房間,剛剛站定,就看見不知從哪裡又冒出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但是蘇晴雪心裡卻知道,她才是周絳。一時,竟忘記了自己是誰。
周絳先是走近蘇晴雪,笑笑的看著她,然後從袖口中抽出一個物件。不看不打緊,細看之下,夢中的蘇晴雪都顫抖起來,那是一面鏡子,就是自己穿越過來所憑借的那把!
夢裡的蘇晴雪愣愣的看著周絳,只見周絳把鏡子遞給自己,而自己卻不能動了,手都抬不起來,接不了鏡子,想說話,發現聲音也發不出來,周絳對蘇晴雪笑著,收了鏡子,快步的往園子口那走去,蘇晴雪想去追,卻感覺身後的屋子發出一股很大的力,在吸自己。
夢裡最後見到的便是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又穿著大紅喜服的周絳,在園子口攜了君二的手離開了,離開之前,回頭朝自己甜甜的笑,笑的那樣開心,蘇晴雪感覺那是發自肺腑的一種歡暢的笑。
而君大,在看到周絳和君二離開後,緩步的往自己的方向走來。蘇晴雪被神秘的大力往屋裡吸著,脫不開身,但見君大面色焦急,走變成了跑,卻怎麼也趕不到自己所在的地方。而君大的那張臉也變了樣子,蘇晴雪使勁眨眼才看清,那是和慕霆雲無比相似的臉,是青龍帝元曜的臉!
蘇晴雪覺得身體從高處墜落的失重感,然後是轟然落地的酸疼,蘇晴雪終於驚醒,胸前背後已經是汗津津的。怎麼會是元曜?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問題?那面鏡子,就被周絳帶走了?周絳往那個方向去了?蘇晴雪想啊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周絳和君二離去的方向是哪個。真是個苦悶的夢。蘇晴雪緩了好一會,望著依舊墨黑的夜色,起身喝了杯水,回到床上輾轉到天明。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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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7:28
第一卷、慕府篇 第三十回、搶回來嘛
一個詭異的夢折磨得蘇晴雪後半夜幾乎不曾入睡,天亮之後,就去了小校場晨練。
慢跑的過程中,思及一些夢裡的情節,怎麼也放不開。只是一個夢,怎麼可能有什麼寓意,應該只是自己想多了。
今天的蘇晴雪跑了十圈,用七霞錄裡的心法調勻了氣息,舒活完筋骨,太陽也出來了。之後回到絳雪園換衣服、用早飯,再到聽雨軒習字、看書,可也混到了午時。小桃一直陪著蘇晴雪,這會,園子裡的蘭花、蘭草送午飯來聽雨軒,蘇晴雪就在軒裡用了午飯。
看到蘭花和蘭草,又想到昨晚上的故事,接著想到那個稀奇古怪的夢。蘇晴雪還是有點小小的郁悶。
直到下午,玉竹送來一些要查的賬本給蘇晴雪,告知她二師父傅清秋已從興州趕回來,此時去了前院和慕霆雲商量事情。蘇晴雪有了事兒做,也分了些心神,不再想絳雪園和夢裡的事。
蘇晴雪翻弄手頭的賬本,五十六本賬都是興州商鋪的。乍一眼瞧上去仿佛沒什麼問題,但是仔細推敲便發現端倪︰這其中三分之二的賬目都被做了手腳。尤以錢莊和糧行為甚。
蘇晴雪不動聲色的計算和摘錄,有問題的賬目另算,將數目和錢兩登記在冊。看來不僅是虧空和貪污,可能還有賄賂和壟斷,這錢和糧都被弄到哪兒去了?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了,二師父和慕霆雲兩人竟一同來到聽雨軒。蘇晴雪自竹林之後,再見慕霆雲竟覺得有些不自在。
兩個男人邊說邊聊,這會已經進到屋子裡,坐在案幾邊上,蘇晴雪簡單的行了禮,見過二師父和師兄,便聽他二人談及興州賬目的事情,也順手翻看幾本賬冊,互相指認,研究著。
“興州的事,還多虧你提醒我,竟是比想象的棘手。”二師父難掩臉上的焦慮和疲憊,指尖戳點這一排賬目。
“此去,辦的如何?”慕霆雲簡單的詢問。
“錢莊那邊的掌櫃都是家生的奴才和管家,還好些;只不過糧行那裡,雇佣的主事乃是萬郡丞的表兄,這人與兵部的周尚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倒是不好運作。”
蘇晴雪聽到周尚書的名字,一下便想到,此人應該是殘害了自己親人的周青蓮。條件反射的抬頭探看,發現慕霆雲正若有所思的看自己。二師父的目光也在自己身上停了片刻,然後二人同時轉回,二師父繼續對慕霆雲說道。
“你作何感想?”
“前線吃緊,雲州那邊的糧草被孫耀庭摁的死死的,他也是得了周青蓮的話兒才敢如此。皇上的大網還沒撒完,所以暫時還動不得他。只能從興州這裡想辦法。”
“如若不成,興州這邊就用些非常手段呢……”
“不妥。皇上還盯著你呢,雖然是非常時刻,但為了傅家,你也要低調,忌憚著些。”
蘇晴雪默默的聽著,顯然這二人是有心讓自己聽見。手頭的筆在紙上莎莎作響,並沒停下,偶爾觀察二人的面色。
“興州的粱好似都運了雲州?”蘇晴雪看著賬目,突然蹦出一句。
慕霆雲一愣,“是!”順手拿起桌上的點心填進嘴裡。
“是要供前線的?”蘇晴雪不經意的問。
“是!”慕霆雲再答,今天這丫頭做得是雜糧酥。
“哦——那怎麼?”
“江堤潰壩,路上阻了。”慕霆雲有些不耐煩,見二師父也撿了塊雜糧酥放嘴裡。
“沒別的路?”
“邊境倒是有路,但是不安全。”手快速的又拿起一塊,放嘴裡品著。
“為什麼不安全?”
“西月的馬匪在那片地域流竄。”慕霆雲說著,眉頭皺起。
“那要是我們的人自己搶了呢?”
“自己搶?”慕霆雲不解,無比認真的看著蘇晴雪。
“我們搶了,還讓他們以為是自己得手了……”
“你是說……我們的人自己演馬匪!”慕霆雲眼裡閃過了然,然後便是驚喜。
“不是馬匪,是西月的正規軍……”
“哈哈哈”二師父傅清秋率先笑開了。
“就當是搶回來嘛!反正是自己的,就是方式不一樣而已。”蘇晴雪越說越小聲,眼神怯怯的看著二師父和師兄。
“還真是個狡詐的丫頭,你這招兒使出去,不但讓馬匪沒了防備,還能加深民眾的怨恨呢!”二師父又連笑數聲,差點被口點心嗆到。順便遭到了慕霆雲的白眼。
“我才不是狡詐呢……”蘇晴雪嘟著嘴小聲抱怨。
慕霆雲的臉上也略微露出喜色,看來這事得著手抓緊辦了。不是為了皇帝,而是為了青雲。
“另外,雲洲那邊,”慕霆雲接著說,“以君家的名義,私下從孫耀邦的手裡高價買些糧草,就當是發國難財了。”
君家?蘇晴雪又接了個重磅的炸彈,難道是與絳雪園有關的那個君家?眼神突然直直望向慕霆雲。
“怎麼?”被回問了,蘇晴雪有些不自在。
“君家?”
“一個隱士,但是他的資產佔了華夏大陸的一半以上。”慕霆雲簡單的答著。
“哦!”蘇晴雪的心裡已不平靜。君家莫非就是與絳雪園相關的那個君家?君家還在?蘇晴雪的直覺告訴自己就是那個君家。周絳死了,君大孤獨終老,君二偷走了周絳的屍體!也許君二他後來想開了,又遇到了可心之人,延續了君家香火?這裡面有多少隱情,自己不得而知,但有一件事,自己那面穿越過來的鏡子,可能還有希望在君家找到。這是後話,等有一日能見到君家人再議吧。
“師兄!這樣買賣,豈不是便宜了那些貪官?”
“他們的日子快到頭了。”慕霆雲嘴角一絲笑,更細致的卻不解釋。
傅清秋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小雪莫急,那天下第一山莊的莊主和你三師父不是一般的關系,不行,咱們就把那錢再搶-回-來。哈哈哈哈”
蘇晴雪知道他在調笑自己,剛才自己出的主意不也是“搶回來”!這會兒被人給自己用了,不自覺的也弄了個大紅臉,同時蘇晴雪也訝異於二師父的詭道。但是“搶回來”和“搶”可是兩碼事!興州的糧草本來就是自己的,搶回來只不過是將貨物換了換手兒的事。可那君家的錢被搶,怎麼和“回來”這詞兒掛上鉤了呢?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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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7:48
第一卷、慕府篇 第三十一回、糧草抵達
慕霆雲自聽雨軒之後,便與二師父傅清秋著手興州之事。戰事拖了月余,只怕快撐不住了,糧草再不跟上,恐怕青雲的防線就要垮了。
蘇晴雪給出的主意雖然稱不上極好,但當下也只能冒險一試。但是慕霆雲在實施的時候,還是做了多方面的準備。
首先,運糧的人裡雇了好多江湖好手,另外,組織一部分人佯裝馬匪打掩護,再傳信到邊城,讓通曉西月軍務的兵將變裝來接應。這樣三管齊下,把握便多了些。在“搶”到糧之後,讓原有運糧的人再追逐一段,佯裝馬匪的人繼續打著掩護。
消息遞出、傳來,事情進展的還算順利。邊境之地漸漸流傳出“西月兵士搶奪青雲糧草”的消息,青雲民生怨憤,對西月的惡行恨得咬牙切齒。當地的馬匪也納悶,怎麼西月的正規軍也干起了馬匪的行當?難道是行軍策略,也不敢妄自揣測。倒是聽說,最近興起一只新的馬匪勢力,跟軍隊也混的相熟,紛紛出面示好,想要聯絡。
邊城駐地,威烈將軍的營帳內,十幾名心腹正在論戰,久違的笑容爬上張錦瀾那張略顯憔悴的俊顏,“傅家人好手段!”
下面的軍士也說道︰“是啊,如果沒有這些供給,恐怕再難支撐了。”
一個滿臉胡子的軍士也說︰“老子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把西月人給打服了。”
“對。我們不怕死。但是不能白死。回頭還朝了,定要向周狗他們討個說法。”
“對,討個說法。”……
帳內一呼百應,竟都成了討伐周黨之詞,張錦瀾抬手,帳內噤聲。
“兄弟們,此番西征,為青雲、為陛下、為百姓,我們責無旁貸,男兒能戰死沙場是無上的榮耀,青雲的百姓會銘記我們。我們也要相信陛下,前線廝殺,朝堂爭斗,都是異常慘烈……”
說到此處,張錦瀾想到姐姐、姐夫屍骨未寒,外甥女也英年早逝,外甥下落生死不明,有些黯然,緊接著一個鎮定,復又說道︰“但是,跟整個青雲比起來,周黨畢竟是少數,我們背後是陛下,和陛下帶領的青雲百姓,我們怕什麼?”
張錦瀾說得豪氣,下首的軍士群情激動,紛紛附和,“我們不怕!我們誓死效忠陛下,誓死保衛青雲!”
話說,此時興州這邊糧草運往邊城有了新方法,雖是數量上不佔優勢,但幾次下來,也可觀了些,不用費力的從雲州倒轉。雲州的平陽郡丞孫耀邦此時犯了頭痛。
孫耀邦手頭是支援西軍的糧草三十萬石,周尚書示意他沒有口訊就扣著,聖旨下了也酌情拖延。恰逢平陽郡的小陽江段堤壩被洪水沖垮,受災嚴重,再加上洪峰不退,要過江運糧草也確實運不了,孫耀邦借著這個由頭一直拖著那三十萬石糧草。
眼瞅著洪峰要過去,這事再拖延就說不通了。但是孫耀邦此人也是個貪財的,雖然這三十萬石糧在平陽屯著,他也沒讓它白白閑置。這支邊的糧都是各地精挑細選的,雖也經過一些人手裡,還都太平,瞧著成色和顆粒都是上乘的。孫耀邦將原有的糧高價賣了出去,又花低價買了次等的填充進去,中間差額賺了不少。朝廷撥來賑濟災民的糧食,也被他如法炮制給抽了紅,只賺了個缽滿盆盈。面子上做做功夫,老百姓倒也沒覺出什麼味兒。
要說這花高價買了孫耀邦糧的冤大頭是誰呢?是慕霆雲口中的君家人嗎?明面兒上看只是一些零散的富商而已,但是這些零散的富商來來回回竟把孫耀邦手裡的糧陶騰去了大半;雖說是花了大價錢,但是誰也說不準將次糧賣還給孫耀邦的不是他們一眾的,一來一回也沒虧上。不能不說這暗地裡還是有人運籌帷幄了一番。這結余下來的糧草便是通過小股的勢力分批分撥的送往西部邊城。再有結余,便由寺廟和大戶施粥布善的,也沒冷落災民。
五月二十五日,天朗氣清,長空雲闊,西軍糧草雖然小股供上,但是頻次多,總也算就位。監軍錯愕,屢次詢問都是敷衍的答案,或者答曰從敵方奪取的,因沒見到大規模的運輸,馬馬虎虎的算是相信了。
五月二十六日,青龍帝下旨,命支邊糧草馬上啟運。六月前抵達,違令者,斬無赦。
五月二十七日,雲州平陽郡丞孫耀邦啟運支邊糧草,三十萬石糧加三十車草料,浩浩蕩蕩,甚為壯觀,路人皆驚嘆,卻不知那裡面裝的東西早已經被郡丞大人調了包。
五月二十九日,經過三晝夜的行程,孫耀邦押運的糧草總算是入了邊城。當著威烈將軍和監軍的面,打開事先預備好的兩口袋,展示朝廷對西軍的關懷,卻不知從哪冒出來兩個不長眼的,驚了拉糧的馬車,把這裡面不堪入眼的情況給暴露了。
孫耀邦先是嚇得面如土色,威烈將軍張錦瀾鎮定如常,監軍大人卻坐不住了,頓時大怒。命人徹查了所有的糧草。發現不僅糧食裡摻了東西,連草料都克扣了,甚至有些車的草料中間,竟是拿霉腐的草料填充的。
孫耀邦最初還想用皇上的恩賜來搪塞,此時卻只能推的一點是一點,說道︰“監軍大人,將軍,這糧草確實是原封不動從雲州運抵到此,卑職願用性命擔保。西軍為青雲征戰沙場,都是為了百姓的平安,我等小輩豈敢做出不仁不義之事。皇上又下旨特意囑咐,卑職也是朝廷命官,斷不會做出欺君犯上的事。”
監軍冷笑,“孫大人,事實俱在,你還要抵賴嗎?”
孫耀邦畢恭畢敬,“監軍大人,你也知道之前平陽遭遇了幾十年不遇的大洪水,堤壩沖垮,災民遍野,卑職確曾分心治災,貽誤了運送糧草的時機,但平陽和西邊都是青雲的老百姓,卑職作為一方的父母官,也是逼不得已。”
“孫大人可真是盡忠職守啊!照孫大人的說法,糧草或有損失,乃是情理之中,但是這以次充好,明顯掉了包的糧草是怎麼回事?”
“大人,卑職確是不知為何如此啊,但今日得知,卑職也當請罪。您容許些時日,讓卑職回去徹查清楚,定給您個答復。”孫耀邦最後也只能使出緩兵之計,被人當面使了絆子,不認栽都不行,話兒先撿好聽的說了,過後再一點點算賬。
“孫大人,我們西軍要的可不僅僅是說法,糧草還是我們最需要的,將士們不能餓著肚子上戰場,您送的是糧,我們吃不飽飯,送的可是命!”張錦瀾觀看了半天,這會也忍不住對其發難。
“可……這,將軍,我們平陽可是剛受了災……”孫耀邦嘟囔著。
“孫大人,威烈將軍的話你可聽仔細了。我們只是要本該運來給我們的糧草,也不枉陛下對西軍的隆恩。”監軍此人原是做御史的,直言敢諫,雖是書呆子,卻也有股子硬氣在,甚是看不慣那些耍滑耍怪的。
孫耀邦還要爭辯,監軍幾句話給他頂了回去,“孫大人,糧草之於前線的士兵,就是血脈,皇上一番心血在你處付之東流,你還做起了狡辯,是不是讓我親自回稟了皇上,你才能安心?”
孫耀邦無恥的腹誹,恐怕你的奏折上不到皇上面前就被周尚書的人給撤下了,還沒等他得意完,只聽威烈將軍張錦瀾語氣平緩地勸監軍。
“監軍大人息怒,誰不知道你的奏折都是經特殊途徑直接到達聖上那裡,你這一上書不打緊,讓孫大人的官路算是做到頭了……”邊說邊拿眼瞟著一邊。
孫耀邦聽到那句“特殊途徑……直接到達……”,一下便僵了,原本是抱了指望,邊疆的信息會被周尚書拿下,這麼一聽,狗腿的本性馬上顯露,一頓服軟,保證回去徹查糧草之事。
監軍這裡也請眾將士作證,保留將此時上書的權利。孫耀邦心裡憋氣,臉上還得裝的和氣。得罪人的事兒都給自己干了,被上面的人當槍使了,過後還得對人巴結討好的。無奈,自己只是個小吏,只能保住位置,才能多撈點好處,錢財到手,也不枉自己平日淨裝孫子。
其實在場的人等都能猜測個八九分,此事絕非孫耀邦一人干的出來的,定是有人背後撐腰了,把陛下一番心意給毀了大半。可此時戰況緊急,不是為此時爭斗的時候,只能等戰勝還朝再議。
六月二日,孫耀邦折返雲州平陽郡,早有欽差在那等候,由於幾個商戶作證,孫耀邦克扣糧草、偷梁換柱、罔顧災民、中飽私囊、欺君犯上等等罪行被審出來,幾日不到,就定了罪,關了大牢,平陽也換了個天。孫家抄家的銀兩全部充公,新上任的地方官向聖上請旨,用充公的財務重新置辦了一批軍用,火速運去西軍駐地支援。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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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8:05
第一卷、慕府篇 第三十二回、長願雲舒
興州和雲州的事情進展順利,邊關也連連傳回捷報,青雲上下士氣大振。
慕府中來往的人員清淡,絳雪園裡更是一派祥和。
只是蘇晴雪,連續幾日做了和周絳相關聯的夢,每次都夢見和她一模一樣的臉,大紅的嫁衣,隨君二離去的微笑,鏡子……種種元素雖不說每天不變換,但是都逃不出這個範圍。一日兩日還好,接連數日,弄的人精神渙散,熊貓眼赫然在那擺著。蘇晴雪也試著讓自己白天累的精疲力盡,比如早上晨練的時候給自己加點量,多做兩遍瑜伽,跟小桃一起打掃屋子,可是這些都不奏效。
這幾日三師父已經回來教習,並開始傳授自己一套拳法,蘇晴雪經過一些時候的體力準備,已經能應付自如,再加上對心法的修煉,琢磨起拳法套路來也得心應手了些。常常是早起的半日都在校場度過。二師父的查賬、做賬、以及經營手段的研討就放到了午飯以後。
蘇晴雪心說︰慕霆雲最近都沒出現,也沒表態什麼時候才讓自己去雲峰山,不知道此事能否有變,想來應該不會。既是對元曜承諾過,怕他糾纏不放,同時,師父們往來慕府確也有不便之處。但既然他未提,自己也就做回從容。哪裡都是陌生的,倒不如這待得長久的絳雪園讓人舒服,終究早晚都要面對的人和事,倒是不急於一時,樂安天命吧!
又是一日傍晚,慕霆雲著人給絳雪園送來一本琴譜,蘇晴雪收到打開看時,竟是一本箜篌的琴譜!
細細的翻看之下,裡面竟有二三十首曲子。有兩支是自己彈過的,今日也對上了號。
一首纏綿的叫《長願》,是一個少女遇到了心儀的男子,一心相許,卻發現男子志向高遠,並不想為情感所累,心傷之下,於佛菩薩面前祈福,只願男子得償抱負、建功立業、心下澄明、生活快樂。
曲子分三個段落。第一段落便是二人相遇,激揚的節奏表明了少女初見男子時的驚艷和感恩,男子沒有直接描述,完全是女子的角度傳遞出來的信息;第二個段落便是二人交流和溝通的內容,也是男子陳述心中所想,表明志向的一段,一面是女子的溫婉,一面是男子的宏願,相得益彰,卻相交不深;第三個段落,是男子雖與女子相知,卻沒有停下腳步,女子於是獨自去祈福,每字每句都飽含深情,頭腦中也映現出男子此時的身影,卻夾雜了一絲淡淡的哀愁和思念。
蘇晴雪回想自己平時彈奏的仿佛是第一段落的內容,但是手指往復之間,多了份淡淡的愁怨,似是祈福之後的心境,總體上是與原本不太相同的表達。想必是作為《長願》的第四段比較合適,有種閱盡世事後的通達和一絲悵然。“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開始的美好與結尾的哀怨比起來竟都不抵,有些人在經年之後只空記住了恨,有些人卻懷念那份最初的美好。
這則故事的人物和情節都安排的合理,並不該有另外一番圓滿的結果。蘇晴雪想,這世間有些男人真的只是驚鴻一瞥,天空才是他們的,而女人們駐足的人間,只是他們偶爾經過的旅途風景。才子佳人自是被大多數人向往,卻也不能否認那些鳳毛麟角的存在。若只是戲折子上台給人看就罷了,曲譜算是陽春白雪的純藝術,還是要保留一些高貴氣質和離奇精美的故事。這樣看來,找個時間,把“自己”研究的第四段也加進去才好。
另外一首蘇晴雪曾經彈奏過的曲子,叫《雲舒》。這則故事較簡單。是一個女子在行船過程中,望著天上的雲卷雲舒有感。蘇晴雪本來納悶,為什麼不起名叫“雲卷雲舒”,想來是古人都圖個口彩,所以捨去了前兩字,而且字越少,禪意便越重,更耐人尋味罷。
《雲舒》這首曲子看似簡單,細品才發現,不盡其然。一女子得此機緣於江中行舟,俯仰間,得窺天地大美,於雲卷雲舒的變換之中,漸漸悟出了人生際遇的不常。生老病死,相見別離,相愛相守,恩義斷絕,人間種種,敵不過數十年的光陰白駒過隙,最後竟如片雲都無的晴空,萬裡如碧。瞬間經歷的崇山峻嶺般厚重的悲喜,讓心靈震撼,也讓心胸豁達。
蘇晴雪此次依著琴譜,將這兩首曾經彈過的曲子《長願》、《雲舒》,又重新梳理了一番,心中有了故事,竟是彈出了不同的感覺。在《長願》的三段之後,自然是把之前想好的第四段也加了進去。《雲舒》也彈得豁達恣意,竟是有些跳出塵世外的灑脫之感。
《長願》《雲舒》——長願-雲-舒!雲?這是一種隱晦的表白?!蘇晴雪震驚於自己發現的這個事實!之前曾經問過慕霆雲見過“自己”沒有,他並未否認;小桃也曾經說過,教授蘇小姐箜篌的是一位年輕的師父。難道慕霆雲就是蘇家小姐的箜篌師傅!?倆人雖一月只見兩次,卻也相處了兩三年之久,難道,蘇家小姐對慕霆雲存了傾慕的心思,不然不會只挑這兩首來彈,竟是“長願雲舒”!自己不曉內情,竟傻傻的做了容易讓人誤解的事。想到這,竟是從裡到外的不自在。蘇家小姐和慕霆雲之間真的有什麼嗎?慕霆雲送這本琴譜來,是來給自己提個醒?還是真的想讓自己想起些什麼?
想到此處,蘇晴雪的心情竟是不能平靜。扔了琴譜,趴到床上賭氣。最是不喜丟臉,今次竟是如此難堪,彈之前怎麼沒領會到題目連起來的意思?現在只盼這洋洋灑灑的琴音沒流傳到前院才好,不然,定會讓人覺得自己真是得了相思。煩心死了。
平心而論,慕霆雲長得妖孽,凡是見了他真容的人,定會為之痴迷。蘇晴雪不知道蘇家小姐當年是不是偶爾撞破了這個秘密,才芳心暗許的,竟還能得知他名字裡的一個雲字,真真是……氣死偶了!蘇晴雪可是沒這方面的心思,雖然他慕霆雲長得好,世間再尋那麼妖孽的男人也難,但是感情的事,並不是憑一張臉便決定的,她可是受過現代教育的,沒古時女人那麼膚淺,也沒許多現代女性那麼無聊,但是現如今,被自己的前世今生給逼到這麼個難堪的境地!只盼聽見的人,別多想了才好。
卻說之前,園中一處小亭內,一個自斟自飲的身影,偶爾抽出腰間的玉簫,幾番執起又撂下。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暗,前一秒是微微頜動的嘴角,下一秒是酒杯口冷冽的吞咽。
“竟還記得這兩首?”
“竟是不一樣的心意?”
“罷了,不過是相識……”
拖著她不走本來只是試探,卻屢屢不見結果,只怕也是自己不情願接受這樣的結果而已。今天又收到密信,問她如何。本是想藏一時,不慎暴露給他知道,竟教他放不開。也難怪,她是個與他所認識的冰雪和自己所認識的晴雪都不同的存在。
這兩首曲子,她今天彈得順暢,定是參照了琴譜的緣故。不比那日那般竟像是初次摸琴。但是這曲意之間,並沒有演奏者任何的個人情緒,或者說她本人的心,真的是空澈的!再不復之前的纏綿委婉,放也放不開。
男人面具下面的唇線綻放的好看,酒也一口飲盡,“也是你該離開的時候了!”收了玉簫,爽快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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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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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8:30
第一卷、慕府篇 第三十三回、良玉公子
農歷六月中旬,慕府突然來了一個訪客。要說這人的來頭,還真是不小。此人乃是齊國公的小舅子,四小家族之一梁家的現任少主——梁玉。
要說梁家,原是首任齊國公的妻家,多年來各家族之間也常有聯姻,這一任正好是梁家的嫡女嫁了齊國公齊嶺,梁玉也就成了齊國公的小舅子。
但是梁玉此番前來慕府,卻不是大張旗鼓的進門,而是私下的一次會面。
梁玉雖也是世家子弟,卻不是紈褲無形。說起來,各大世家對嫡子繼承人的培養幾乎都是殘酷的,沒有一絲手軟。梁玉從小也是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經過了狠狠的打磨,才行至今日。
身上壓著整個世家的重擔,卻還能對外界應對自如,確實不容易。都說梁玉此人堪比良玉。更有“如玉公子”的稱號。觀其人,面如冠玉,修眉睿目,儀表堂堂,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番風流,不似為商的油潤,倒是有些文人名士之風雅。真乃是實至名歸的如玉公子。
要說慕霆雲和梁玉的交情,倒不比和元曜的淺。慕霆雲少時經常被二師父帶出去長見識,順手幫他管理些生意。生意和生意之間難免就會起些沖突。某一次的利益對象正好是梁家,恰逢也在試練期的梁玉,兩個少年為爭得商業利益,也為爭口志氣,便對上了。話說“不打不相識”,也正是從那時起,兩人總有交鋒,每每都意猶未盡,關系也真是不一般。
“雲,別來無恙。”梁玉抱拳,久違重逢的兩人,面上具是歡喜。
“玉,上次一別可有半年了,今次前來,可要吃酒?”慕霆雲調笑著,引著梁玉進屋入座。
“自然是要吃酒的。”梁玉應著,端起手邊的茶吃了一口,止不住的誇,“竟是白霧嗎?你這裡真是藏了好東西。”
“玉兄說哪裡話,我花了一千金,也只不過得了二兩,這是你來了,才敢拿出來。平常自己也是捨不得喝的。”慕霆雲也陪著吃了口茶,表情甚是饜足。
“你還算有面子的,我願花一千金,卻尋不到這等好貨。”
“那是你不稀罕,頂好的初蕊都在你自家庫裡,上我這來倒哭窮。”
“你若稀罕初蕊,咱們就換換?”梁玉眼裡閃過狡黠,壞笑著。
“你可真會算計人啊!不知我的果子香,你想拿什麼來換?”
“果子香是天下少有,定是要一顆虔誠的愛酒的心才好啊!快休說了!我這口水都出來了,快些備菜,我要討上幾口!”說罷,兩個人都出聲笑了。
“罷了,遇上你個嘴急的。讓榮舉帶你們去收拾一番,馬上就用飯、吃酒!可好?”慕霆雲召來心腹安排梁玉。
“甚好甚好!”梁玉說完也瀟灑起身,自是帶著隨從跟叫“榮舉”的管事走了。
慕霆雲起身微微還禮,又坐下吃了會茶,面具下的表情略微失神。指尖劃過臉頰的面具,嘴角溢出一絲苦笑。幸而最初報送的名字都是今時所用,“元彧”二字甚少人知道。
少年時,少年事,今朝不可同日而語。就是這張臉,初次見梁玉,曾經還被笑過禍國殃民來著,兒時意氣,再交鋒時自己就已經不用真面目見他,倒也省了好些麻煩。之後的歲月被問及過,卻都被自己給搪塞了。梁玉此人也算君子,相交淡如水,也不再關注那些外在。
梁玉此時被榮舉帶著去了宗秀園的後院,一番梳洗整理,換掉了路途上所穿的衣衫,換上一席天藍的緞袍,竟是越發的秀朗出眾,人又精神了不少。
此次前來,作為朋友的梁玉,本意是敘舊;但是作為家族少主的梁玉,卻有另外一個目的,或者說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後者。“唉——”梁玉嘆氣,此番能否達成,他心裡也是沒底兒,但是此時不來,又沒有更好的方法,此事怎麼和慕霆雲說,趁著這傳飯的空當,不免躺在床上做一番細思量。
沒多久,有人來傳飯了,梁玉起身微微整理,跟隨出來,去往前廳。慕霆雲已在那等候,兩人簡單寒暄,即刻落座。開胃菜上了一通,倆人略微動筷;撤下開胃菜後,正菜也陸續上桌;菜色碼得精美,令人食指大動,饞蟲也勾出來了。酒壇子被承上桌,兩人各啟一壇,蓋子一揭,頓時滿室清香。
“好一個果子香啊!”梁玉不住口的稱贊。
“哪日你回,定給你帶上一些。”
“唉!剛來,就被攆著走呢。”梁玉裝腔作勢的哀嘆,惹得慕霆雲也是一頓笑。旁邊的梁家隨從面上有喜,少主在家裡可從不曾這樣開懷,也沒這份調笑的心情,總是鎖著眉頭,尤以最近這些時日為甚。今日難得少主高興,奴才們也討個喜氣。
“瞧你這不饒人的嘴,真是又饞又刁啊!”慕霆雲也開始調笑。
梁玉不用人讓,已經先倒了一杯,品了一口,搖頭晃腦嘖嘖出聲,“美哉美哉!你這果子香比興隆鎮的正宗!”
“哦?興隆鎮……你也去了?”慕霆雲聽著話頭兒,不禁多了分認真。
“自然是去了,雲莫不是也去了,不然怎會用個也字?”梁玉耳尖的很。
“我是順路回山拜訪師祖,路過而已。你家本就是陵州,倒是故意為之去了?”慕霆雲馬上打了個太極,把話頭扔了回去。
“去是去了,可惜……”梁玉說著,欲言又止。“罷了,今日豈可辜負了雲兄的果子香!”
慕霆雲見他自己收了話,也不再深追究,只陪著他飲酒,順便聊些清淺的話題。但慕霆雲心裡知道,這話茬終歸是要撿起來,他也不必急於一時。
“雲,你與我說說你這果子香是怎地個好處?竟是與旁的都不同呢?”梁玉微燻,發問起來。
“果子香,別人家是入秋便開始采摘熟果釀造;我的果子香,定要那樹尖尖上最紅最大最熟的果子來釀造,所以比別人的晚成,卻也更綿甜。熟的晚熟的透,也更不容易上頭。”慕霆雲邊飲邊解釋著。
“這糯米可是還有什麼講究?”梁玉起了興致,竟問個不停。
“自是有些個不同。我的糯米乃是引的百年古泉灌溉。水養稻,水好稻自然好,我的糯稻熟透後本身就是好酒的材料。”
“竟是這般不同於……那更要好生的討幾口,甚美!”梁玉此時已埋頭在酒上。
“當然是美,我這果子香,每年產的可不多,你可用了心的喝啊!”梁玉不主動提興隆鎮,慕霆雲也懶得接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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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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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8:49
第一卷、慕府篇 第三十四回、傲雪梅香
慕霆雲和梁玉兩人飲得酣暢淋灕,話卻始終沒往關鍵的上面引。
“雲,此時你我還自在相聚,若有一天或是你或是我成了家,恐怕就沒這麼逍遙了。”梁玉歪歪斜斜的倚在桌子上,一手擎著碧綠透亮的杯子,一手在空中隨意比劃著,眼神雖也游離,卻還清明。
“玉你可是相中了哪家女子,好事將近了?”慕霆雲將自己的碧玉杯再次斟滿,隨意的問道。
“唉!梁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道是被人欽羨,這婚配之事,卻由不得自身做主的。”
“哦?瞧著話頭兒,定是相中了哪家的?”慕霆雲望著梁玉笑,梁玉也不由得苦笑了一聲,順勢說道。
“相中了又如何,今生恐怕難保她一人,就是強要了回來,怕也是要她受苦,一家主母並不是好做的。況且族裡早已經為我選定了人。”梁玉說得不無遺憾。
“竟是這般惆悵!為此,當飲了此杯。”慕霆雲向來不願攙和別人的私事,況且涉及到梁家內部定奪的人和事,他一個外人更不好說什麼,只能勸酒。
“是了!干!”梁玉也舉起杯盞,痛快的飲盡,卻仍舊嘆息。
“怎的如此放不開?你倒說說她的好來?”
“人生在世,知己難求啊!”說罷,梁玉又是嘆氣。
“敢情今天,梁大公子是為情所困,才來我這買醉的!”慕霆雲故意說得輕松,也為探路,給對方鋪塊台階。
“你不知,此事為情所始,到底卻不是那般簡單了。”梁玉終於要拉回重點,眼神靈巧的傳遞,心思百轉措著辭。
“哦?”慕霆雲又遞了塊台階,也算做到了位。
“此事要從半年前的高橋鎮說起。”
慕霆雲聽著,心說︰原來不是直接指到興隆鎮,倒是從高橋鎮開始的?這兩個鎮一條白定河隔著,也沒差多少便是了。
“那日倒沒什麼風,飄著清雪,白定河上也茫茫一片,往來的船都泊了,只她那一只,緩緩的自河心緩緩地行著。她披著一件帶雪狐毛的猩紅斗篷,撐著柄踏雪尋梅的紙傘,就那樣立在船頭,宛如雪中盛放的一支梅。”梁玉的眼中滿是虔誠,緩緩的講述。
“梅香,便是她的名字。我確也聞到了她淡雅脫俗的氣息。正是初見時那驚鴻一瞥,讓人無法釋懷。我遍尋了高橋鎮,想要結識於她。”
“黃天不負苦心人,最後還是給我找到了。你猜怎麼著,她竟是……我們陵州的三絕之一——傲雪梅香。”梁玉的話開始有些前後顛倒。慕霆雲只當他是激動和酒醉,偶爾插一言,道︰
“你們陵州的三絕,我雖不曾見識,卻也略有耳聞。據說雖都是坊間女子,卻都是才藝和人品雙絕的人物。淡雅荷香,清韻菊香,傲雪梅香。原來你竟有此機緣,得遇了她。”
“正是。自小被家族教導得嚴厲,坊間之地不曾沾染,雖也存了好奇之心,同舊友偷去了兩次,新鮮勁過了,倒也沒存過什麼心思。總也覺得那中間的女子雖也好顏色,卻不動人,只認錢兩,便是千金萬金在她們身上也是不夠的。”
“自打遇過了落雪船頭那紅艷艷的倩影,我這頭腦裡的一根弦像是斷了。那匹野馬竟拉也拉不回來的就往那人身前沖。”梁玉的眼裡寫滿痴迷。慕霆雲樂於欣賞梁玉百年一遇的措辭,自是笑了一會,見梁玉還在那想往,便拿自己的杯踫了一下他的,這才把他的神思喚回了一些。
“雲你許是從來沒我這樣失方寸。”梁玉自己也調侃開了。
“哪裡。知己與真愛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慕霆雲也只好調侃,頭腦裡隱隱有一團身影,卻不明了,心道莫不是醉了?順勢搖了搖頭,也重回了清明。
“是這話!雲你真乃是玉的知己。”說罷,舉起杯盞踫過慕霆雲的一飲而盡,接著道。
“與梅香姑娘的幾次相見,讓我成了她的座上賓,不是入幕之賓呵呵。這頂讓我歡喜。對她的好感也與日俱增。從冬到春,我能感覺到她的一顆心漸漸的軟了,對我的體己話也多了。我能感覺她在一點一點的走近我,走進我的生活……”梁玉說著,慕霆雲的牙已經有些酸倒,忙飲了口酒,吃了點東西,靠咀嚼的動作來證明牙齒還安好。
“但是好景不常。”梁玉終於的要轉入正軌了,慕霆雲偷偷的舒了口氣,再這麼酸下去,喝進肚的果子香怕是要浪費了呢。
“你可曉得興州的國公?”梁玉這急轉彎有點太急了,慕霆雲混混的點了點頭。
“這話說開又是個長的。”梁玉看了看慕霆雲的表情倒好耐的住,便一口氣說開了。
“此處這話題,竟是與我那姐夫家連著的。你且慢慢聽來。”
“我那大姐自嫁入齊國公府,三年了竟無所出,姐夫倒沒說什麼,府裡的老夫人卻做主,將興州宋國公庶出的妹妹給娶了進來,做了側室。雖說是側室,但她畢竟也是國公的妹妹,吃用的與我那大姐也不相上下。沒想到半年沒到就傳出了喜訊,闔家上下喜氣洋洋,那宋家一支也昂起了脖子做人。那宋夫人之下還有個弟弟,正是個渾來的,叫宋玉炳。因上一任宋國公已死,自那宋夫人嫁來陵州後,她一支的母弟也都脫離了出來,在陵州另建了府邸,卻是在高橋相鄰的興隆鎮上。”梁玉邊講邊拿余光打量慕霆雲,他不信這後續的事情他不知道。慕霆雲卻只低著眉眼瞧著酒,像是真當了故事聽,其實心裡在飛快的盤算。
“興隆鎮自古便以果子香出名,他宋玉炳自入了興隆,便是使盡手段,要壟斷果子香的酒行。上打下壓,竟也有半數多的給他搶了去。倒是有一家不大不小的是個叫劉朗青的人開的。此個劉朗青正是梅香姑娘唯一的親哥哥。”慕霆雲聽著這故事終於是連成了一片,也舒了一口氣,故作納罕的抬眼看向梁玉。梁玉接收到鼓勵,繼續講道。
“梅香兄妹自幼家貧,所以她才被輾轉賣了許多次,最後流落到高橋鎮。這個劉朗青也算是個重情重義的,雖沒考上什麼功名,這麼多年來卻是跟著梅香被販賣的路線一直尋著。路上做些小買賣也積攢了些銀錢。當然這些我都是從梅香口裡知道的。但當我見了劉朗青其人,倒也信了。他二人有七分相似。劉朗青身上有幾分書卷氣,一雙眉眼卻寫滿了剛毅。他本是要贖了梅香過些平凡日子,但梅香自己不願意。倒不是貪戀富貴,只是這些年識得些權貴故友不放她離去,即使斷然去了,也過不得安生日子。所以最後劉朗青就留在了興隆鎮,不遠不近的守著自己妹子。梅香對他也多有資助,才使得他的生意做了起來。”梁玉此時舉起碧玉杯,跟慕霆雲又踫了一下,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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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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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9:07
第一卷、慕府篇 第三十五回、陵州事發
梁玉與慕霆雲又踫了一杯果子香,接著講述。
“那劉朗青雖是得了梅香的資助,自己也是個要強的,他去果子香的傳人那裡好生求學,細心鑽研,不出一年竟也釀出了自己的味道。我認識梅香之時,劉朗青的酒行已經小有名氣了。”
“當宋玉炳到處收買酒行的時候,當然也沒放過劉朗青。一次偶然的機會讓他知道了梅香與劉朗青的關系,這也成了他的把柄。”
“但他不知道你和梅香的關系?”慕霆雲插了一句。
“是。我隱藏的好。”說完連梁玉自己都不可思議的笑了。
“其實那時候我有些事情回到了安平郡的家裡。也沒顧上。”
“原來如此。”慕霆雲又飲了一杯,等著梁玉的下文。
“宋玉炳連番光臨香氛樓,數次點梅香的名卻不得見,心裡自然也多了份恨,更是變本加厲的打壓劉朗青。劉朗青在興隆鎮本來待得好好的,又能守著妹子,卻不想遇上了混世魔王。”
“等我再回到高橋鎮,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挽不回了。”梁玉的情緒瞬間從憤懣到悲戚。
“那兄妹出事了?”慕霆雲只得問出聲。
梁玉平復了下心情,飲了杯酒繼續說道︰“等我回去,事態已經不是一般的差。宋玉炳被人殺了,梅香和劉朗青被捕入獄,此事還連著我那姐夫齊國公和興州的宋國公。雖然現在還沒定論,但終歸是鬧大了。”
“可是這關鍵的時候,你卻跑了出來,上我這來討酒喝。玉兄真是好胸懷”慕霆雲輕笑。
“你就別取笑我了。我也是有苦無處訴。才來奔你。”梁玉面容苦澀,竟再說不出什麼,猛灌了幾口酒, 當一聲倒在桌上,睡了過去。
慕霆雲看著伏在桌子上的梁玉,愣了好一會。如玉公子,他竟心痛至此?還是另有別的隱情?
隨後,慕霆雲叫來梁玉的隨從,又喚了榮舉,將梁玉又是拖又是抬,弄回了房間。自己也回了常住的景泰園。
梁玉所述之事慕霆雲早有耳聞,而他在此時前來,斷不會和自己說謊,外間傳說的版本中真假各佔幾分。
一則傳言道是,陵州三絕之一的傲雪梅香,戀著個酒肆老板(就是劉朗青),經常資助其生意,並以此之名偷偷相會。偶然被上門談生意的宋國公庶弟宋玉炳撞見,宋玉炳傾慕於梅香良久,屢次求愛被拒,得梅、劉二人不喜,最後由劉出面。設計謀害了宋玉炳的性命。
另外一則傳言是這樣的,傲雪梅香與酒肆老板劉朗青兩人,乃是同鄉,又同命相連,私下相知已久,無奈遇上宋玉炳死纏爛打,借著向梅香求愛之名,嫉恨劉朗青,屢屢出手打壓於劉,讓劉生計艱難,最後不得不反擊,將宋殺死。
這兩則傳言明顯有各自的傾向,雖都是宋玉炳傾慕於梅香,但一則是因傾慕和追求被人不喜所謀害,突出了宋的無辜;另一則是求愛被拒,心生嫉恨,屢屢報復最後反被誅殺,突出了宋的蠻橫和罪有應得。但這兩則傳言之中又存在著驚人相似的地方。據梁玉所言,梅香和劉朗青本是親生兄妹,可人人口口相傳的卻是將二人比作情人?二則,這出手謀害之人都是劉朗青,無關梅香的事,竟是把她摘了出來。
梁玉口中的“牽連齊國公和宋國公”的話,在這兩版傳言中並沒體現,看來事有蹊蹺。
午後,慕霆雲的書房,“劉夜!”隨著一聲輕喝,一條黑影閃現出來,“讓丁卯給我查探下興隆鎮案子的最新消息,要仔細,另外關注下官方的說法。”
“是!”人影領命消失無蹤。
此事茲事體大,慕霆雲想著。如果梁玉與梅香的關系暴露,以梁家今日在陵州的地位,自然會牽涉到齊國公,不然豈會關齊國公什麼事。宋國公的地盤在興州,手自是伸不到陵州,興州與陵州,一個南一個北,中間還隔著京城和青州,更何況宋家自姻親林家受創之後,勢力已大不如前,怎麼會有那個閑工夫來陵州插上一腳?怕是還有些其他的隱情?
慕霆雲派出去打探的人在傍晚時分送來了消息。看著那頁字跡滿滿登登的宣紙,慕霆雲的眉頭緊鎖,目光最後定在書房外那棵紅豆杉上,那些往日紅艷艷的小果子,今兒竟像是一滴滴的鮮血,讓人不舒服起來。
太陽就快下山了!霞光給院牆和植物都披上了一層淡紅的紗衣。一個藍粉衣衫的女子踩在矮凳上,微微踮著腳尖,手持一柄鋒利的剪子,在從藤蔓上往下剪葡萄。下首一群丫鬟,拿著托盤在那候著。
慕霆雲走進絳雪園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場面,心裡嘀咕︰今天竟沒用林風嗎?腳步故意加重了幾分,果然引起了注意。紫玉最先說道︰“少爺來了!”所有的丫鬟全都俯下身子去行禮,蘇晴雪正專心致志的剪葡萄,突然聽到旁的聲音,身邊俯下一片,手裡的葡萄串子也沒了準頭,嚇了一跳,本來踮著的腳尖不穩,從矮凳上摔下來,在落地的一霎那,蘇晴雪靈巧的一轉,腳下借力,竟是險險地穩住了。就在同時,一個瞬移的身影也來到她身後,卻只來得及虛扶了一把。
蘇晴雪站直,回頭緩緩說道︰“謝謝師兄。”
慕霆雲卻低低冷冷的給出一句︰“幾日不見,倒是長本事了。”
蘇晴雪習慣了他陰晴不定,也不惱。叫人收了工具,直接在葡萄藤架下擺了茶攤子。
“你剛才在做什麼?”慕霆雲問道。
“額,我看葡萄長的好,想釀些葡萄酒。”蘇晴雪如實的答道。
“葡萄釀酒?”
“是啊!上次喝到師兄的果子香,我便有了這個想法。”
“哦?你可用糯米?”
“不用,只要葡萄和冰糖就好。”
“是嗎?那看來我要期待一下了。”
“等釀好了第一壇就孝敬給師兄。”蘇晴雪呵呵的笑著。
“好!”
“師兄今天來此作何?”
“今天陵州有一友人來訪,順便邀我去陵州一趟,過兩日便出發,我想著你終歸也是要上雲峰山的,不如與我們一道。”慕霆雲直接把目的說了個清楚。
蘇晴雪心裡早有準備,今日聽到了具體的消息,也著實雀躍。只是原本打算去一趟蘇家故地,這趟旅程裡有了外人,著實不方便。自己是頂著尹冰雪的身份,去蘇家主家的計劃不知道能不能成。
“師兄……我,知道了。”蘇晴雪終究是欲言又止。
“陵州那邊現在不太平,你且謹言慎行,不要做多余的事。”慕霆雲簡單的囑咐,打消了蘇晴雪想獨自行動的念頭。
“是!知道了。師兄,可嘗嘗這蓮子羹?”蘇晴雪果斷的岔開話題,把今天新作的吃食介紹給慕霆雲。
“哦?師妹還真是個吃貨。竟每次都有新鮮玩意兒!”慕霆雲調笑著。
蘇晴雪勸自己把之前那句話當成是誇獎。這妖孽男偶爾惆悵猶豫,情緒陰晴不定,嘴卻是一如既往的狠毒,呵——呵——蘇晴雪自己只能干笑。
“呵呵,那也得有師兄捧場才行。”不就是毒舌嘛,誰不會。說完發現慕霆雲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你說我捧吃貨的場?”
“額——我說我確實是吃貨,被師兄發現了。”呵呵,蘇晴雪只能繼續干笑,寄人籬下傷不起啊!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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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29:30
第一卷、慕府篇 第三十六回、深夜謀劃
戌時初刻,宗秀園中的梁玉漸漸轉醒。撫額冥想,卻是不知道自己在什麼話題的關口醉倒的。喚了隨從詢問,隨從只道自己在外間,聽得不甚清楚。
唉——慘了,說到什麼程度了?可有不妥當之處?此行背著重負來的,定要討個幫手跟自己將難題去處置了,否則豈不大禍臨頭,甚至整個梁家都要……
此時已經顧不上那麼許多,梁玉對隨從吩咐︰“去,問問慕家少爺此時可有時間,我要相見。”
隨從出門,跟園子裡的慕家人道明意見,即刻便聽了回復,“少爺留下話,梁公子若醒了,請到景泰園的書房相見。你且去伺候公子更衣,我即刻帶你們去便是了。”梁家隨從誠摯的道謝,進屋去回梁玉。
梁玉心忖,慕霆雲還是想到了或者查探到了什麼,料定自己醒來會坐不住,好個縝密心思!即刻整理了形容,隨慕家的侍從趕往景泰園。
若說古代的戌時,各家應都已入定,可此時的景泰園中,慕霆雲卻在忙碌。
文案後面奮筆疾書的身影,神思穆然,偶爾斟酌著,卻不遲疑。室內的點點燭火映得通亮。注定是個不尋常的夜晚。
“劉夜!”一聲低喝,又是那個黑影暗衛閃身而立。
“主子!”
“叫你的人來一下。”
沒多久,屋子裡悄無聲息的多了另外五個人。每個人都莫名奇妙,好像許久都沒這麼正式的聚齊六人,主子今兒是出了什麼大事吧?沒等大伙想個透徹,上面的人已經開始分派任務了。
“丁卯!”
“在!”從下首的五人中,走出一個。
“你查的消息很有用,繼續時刻留意著,勞你奔波,每天未時二刻匯總給我”
“是。主子。”
“辛癸!”從丁卯旁邊走出一個與其身材體貌有幾分相似的人。
“你即刻往陵州,將此信與此物遞於安平郡丞謝雲天。”
“是,主子。”
“孫釗!”又一人閃出。
“你趕去興州,將此信交與我二師父。要親手傳到。”
“是,主子。”
“穆離!”
“在!”
“他們離開期間,你且隨我,將出發事宜準備妥當。”
“是,主子。”
剩下一人,林風,看著好友都有了差事,自己被晾在一邊,很不明了。“主……少爺,我……那個?”
“你,守著你主子就是了。”
旁邊的幾個突然都笑了,林風給弄了個沒意思。怪只怪自己是個最小的,被他們欺負。那日在竹林裡也是,半路被孫釗劫了去,後來竟迷路了,胡蒙亂撞了三個時辰才出來,也沒人提點他。
“那我……先回去了。”林風扭捏著。
“你也回去準備著,你主子和我們一起走。”慕霆雲補充著。
“哦——知道了。”林風才從情緒裡走出來,一雙眯縫眼兒示威似的回看同伴,心說,我其實也是有事干的,自家女主子天天花樣百出的,也不好伺候呢。
“劉夜!”慕霆雲的表情出奇的嚴肅。
“主子。”
“此信……還是得你送往京城。回來趕得上一起出發去陵州最好,趕不上就從後面追我們。”
“是!”
六個人吩咐完畢,門外響起榮舉的聲音,“少爺,梁公子到了。”
“知道了。請進來。”慕霆雲這邊應了,屋子裡的人便各自快閃了,那叫一個迅速。
梁玉這廂整理妥當,便隨慕府的侍從出了宗秀園,轉過兩道門、一片花園,便到了景泰園。大管事榮舉奉命在門口迎著,見到梁玉便即刻回稟了事宜,然後引著梁玉往景泰園的書房來了。
梁玉進了書房,見燭火通亮,慕霆雲穿著整齊的從隔間走出,迎接自己落座。大管事榮舉已經命人上好了茶。
“且再解解酒?”慕霆雲微笑著給梁玉讓茶。
“叫你見笑了!”梁玉不好意思的說著,倒是端起茶盞,飲了兩口,也為定定心神。然後說道︰“名人不說暗話,今兒這情形,雲兄你似也曉得了。你我自小相交,你向來是個頭腦好的,對我也多有照拂,所以我才會念著這情誼,日夜兼程的往你這趕,此時你可能給兄弟個主意?”
“你我要什麼虛禮、客套。”慕霆雲也飲了口茶,再次說道︰“你且再住兩日,然後我與你一同去陵州。”
“那敢情……好!”梁玉喜形於色,忙不迭的說︰“有你在,我這心算是安了不少。”
“此行也不全是為你。我的師父們新收了女徒弟,此行也是要護她去雲峰山的。”慕霆雲解釋著,順便多飲了口茶。
“是是。”梁玉此時憋著的話卻說不出來了,哪有心情關心什麼女徒弟男徒弟的。
“你的急迫,我了解。此時天色已晚,不如先歇息,明日得空再細談不遲。”
“好好!今兒你特意給我吃了定心丸,也能睡個好覺了。”梁玉說著,起身給慕霆雲行禮︰“雲兄仗義,請受玉一禮……”
慕霆雲忙起身制止,“你這是做什麼?你我還要如此嗎?”緊接著,慕霆雲扶梁玉坐回到椅子上,自己緩緩的踱步,然後回身道︰“此事並不是一個我就能解決,我也只是礙於你牽扯其中不便出面才有此作為,現在的局勢你可明了?”
“你說得是……”
“世人不知,你作為四小家族的定不會不知。當年尹、林兩家如何?”
慕霆雲說得平常,梁玉卻心悸了。當年尹、林兩家被平了一事,已過去兩年多,普通百姓是不知曉的。可是世家內部卻傳的繪聲繪色,終歸是青雲的皇上在收權!今兒陵州事發,保不齊也是給了上面一個由頭,要被下刀子處置的。自己一時頭熱,竟沒想到此層含義。
“你是說……”梁玉此時的表情可用驚恐來形容。
慕霆雲伸手制止了梁玉,接著說道︰“你可曉得前段時間被收拾的孫耀邦,他雖屬於周姓一黨,暗地裡卻是扯著興州的國公。”
“宋玉儒?”梁玉的兩只眼瞪的頂大,嘴巴也是能塞進去個雞蛋。壞了壞了!都怪自己沉迷於梅香,家族生意被馬馬虎虎的處置了倒是無礙,卻忽略了這些個大事。怪道家裡不讓嫡子去坊間混鬧。自己雖不曾混鬧,卻終歸是做了令人失望的事。
“是!”慕霆雲肯定梁玉的答案。接著說道︰“興隆鎮上宋玉炳作惡,最後總會牽扯到宋國公那,他雖是庶子,但他畢竟是宋家人,宋玉儒再怎麼推也脫不了干系。朝廷那邊要的就是這個。你且不必張揚,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妥當,別多生事端便好。”
“可是大姐家裡……”梁玉又猶豫出聲。
慕霆雲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你保全自己,他們自是沒事!”
梁玉恍然,明了地點了點頭。“可是梅香兄妹……”
“你且記住,此事本就不與你相干,若你插手,他們才必死無疑。”慕霆雲此時也已耐心耗盡。情之一字確實誤人,如玉公子曾是多麼通透的人物,今兒竟如此這般!
“我知道了!”梁玉雖也信了慕霆雲,心下終究是藏了分不安。
慕霆雲曉得,梁玉只是暫時按捺住了,不知有一日如何,如有一日真是犯起了糊涂,自己也終究為他謀劃不來,怕是還要連累齊嶺一家。想到此處,慕霆雲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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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33:39
第一卷、慕府篇 第三十七回、又一個夢
慕霆雲在景泰園中會梁玉,談論著兩日後同往陵州之事。
蘇晴雪在絳雪園裡帶著一群丫鬟釀葡萄。
一群丫鬟聽蘇晴雪的號令,把幾個大的壇子清洗的干干淨淨,晾干放好。這邊又把葡萄一顆一顆的洗淨等葡萄全部晾干去除了表面的水分,才放到壇子裡,用杵子輕輕搗爛,邊搗爛邊加入適當比例的冰糖,等全部都做完了之後,將壇子封口,放置到陰涼的地方開始發酵。
蘇晴雪囑咐丫鬟,在三天之後,將壇子裡的的渣滓全部撈出,切不可沾了水,用紗布濾淨,只留葡萄汁液在壇子內,然後再密封好,放到葡萄藤下埋著,等入冬的時候就可以喝了。
等這一切都做完,也已經戌時末刻了,每個人都有些累,但都很期待這葡萄釀成酒的樣子。瑜伽也沒什麼心情做了,就都洗洗睡了。
蘇晴雪雖然很快入眠,但還是怪夢不斷。今天夢裡不是自己眼見周絳跟君二離去,君大朝自己這方奔來的那出兒,而是周絳和君二他們離開後的一些行程。
在夢裡,蘇晴雪似乎附在周絳的身上,又好像自己就是周絳,歡天喜地的被君二攜著便離了園子,回頭的時候看見“自己”站在絳雪園的主屋門口,面上的表情淨是錯愕。
雖如此,離去的這個“自己”心裡卻還是滿滿的歡喜,也沒注意旁邊是否還有君大在。只與君二兩人攜手同出了園子,先是乘馬車,然後是乘船,又乘馬車,偶爾步行,路過了一個又一個城鎮,見到形形色色的人,最後在一個很安靜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地方背山面水,周圍郁郁蔥蔥,好不清新。小河在一側汩汩的流著,迸出歡快的輕響。偶爾能看見露出河面冒泡泡的魚。
一座茅舍就在山腳下。庭院收拾的干淨整潔,門扉上長了兩棵蘑菇,竹籬上攀著青綠的藤蔓,開著淡紫或淺粉的小花,房前種著些青菜瓜果,屋後養著些雞鴨。
蘇晴雪感嘆著,好一派田園景象,竟是這般寧靜安樂!若是一輩子不爭不搶,自給自足,自得其樂,活得灑脫,可也無憾。
正往屋內走著,兀自陶醉,進去之後卻發現是另外一番景象,夢境也似換了。
本來清靜淡雅的茅舍竟變成了金碧輝煌的墓穴,瓖金掛銀,寶石成堆,熠熠生輝,腳下均是光滑的漢白玉石,踏上去微微的涼意,蘇晴雪一顫,原來夢裡的自己竟是光著腳在走。
身體像是不受控制,不由自主的往一個方向走著,越走覺得身上和腳下越冷。牆上布滿壁畫,或山或水、或鳥或獸、或庭院、或人物,竟是那般栩栩如生,蘇晴雪走得緩慢,每看一處,仿佛都經歷了一番悲喜似的,心內一片滄桑。
等壁畫走到盡頭,便看到一處半圓的穹頂,正對它的下方是一個水晶的棺槨,穹頂上方投下光束,盡數打到棺槨之上,本來剔透的棺槨越發的晶瑩,隱隱透出裡面的人形。
蘇晴雪覺得一雙腳都快凍得麻木了,緩緩的走近棺槨,越近心裡越慌,心裡雖然想拔腿就逃,身體卻還是控制不住的走過去。
近了!近的只要輕輕抬手便能觸踫到水晶的棺槨,蘇晴雪顫巍巍的抬手,無師自通的觸摸棺槨旁邊一個不起眼的突起,水晶的棺材蓋子緩緩的移向一側。
抬手之際,蘇晴雪看到自己那雙手不正常的白皙,那是沒有生氣的感覺,像是……“死人手”?
這三個字竄出來時,蘇晴雪自己也嚇了一跳!怎麼會這樣?恍惚間,竟看見棺材裡面並沒有人,剛才明明見到一個人形在裡面……此時卻是……一面鏡子!
竟是那面鏡子?有著質樸花紋的手柄和包邊,中間一塊光滑的材料,背後是幾個類似文字的刻花。原先是不認識的,此時不知道為什麼,竟覺得那幾個字自己能認得……
那幾個稀奇古怪的字,寫的是——生死相知,不離不棄!蘇晴雪在夢裡喃喃出聲,反復念了三遍,竟淚流不止,哽咽得呼吸困難。抬頭之際,見君二一張憔悴的長滿青色胡茬的臉,就在面前,眼裡也滿是淚意。
此時,蘇晴雪竟是停了哭,君二上前大力的擁著她,吻著她的發頂,然後便捧著她的一張臉反復的相看。
蘇晴雪有些意外,因那感覺竟像是真的一般,卻也是借著這個機會看清了君二的長相。
那是一張俊秀英氣的臉,眉色濃重,鳳眼狹長,細密的睫毛沾滿了水汽,鼻梁英挺,嘴唇厚實,不是那種薄薄的清冷,頜骨兩側微微有些稜角,整張臉看著很舒服,不似元曜的凌厲,不似慕霆雲的妖孽,竟是凡人入心的那種熨貼。
觀君二的長相應是個長情又忠實的,一點看不出他有著非凡的商業頭腦,往日的觀念,一般經商厲害之人淨是些詭道油滑的,無此般男子氣又接地氣。
如果當年沒有差錯,君二與周絳兩人結合,應也是美滿幸福的吧?
不知為何,此時的蘇晴雪竟從夢境人的心思裡脫離了出來。只見一男一女緊緊相擁,身影是如此動人。
耳邊也傳來兩聲輕喚︰“小雪!”
“燕雲!”
原來兩人是如此稱呼對方。小雪說的定是周絳,燕雲是君二,君二的大名是叫君燕雲?抬頭看去,是兩個人相擁入了水晶棺槨的情景。
蘇晴雪又從那具類似的身體裡脫離出來,輕撫自己手中的鏡子,看著那句“生死相知,不離不棄”,竟又跟著流出眼淚,然後悠然轉醒。
醒來的蘇晴雪依然沒從夢境的憂傷中緩過來,腮邊停著淚,嗚咽了好一會。
慢慢記起夢裡的情景,“生死相知,不離不棄”,這是君二對死去的周絳說的吧。不離不棄,最後他還是隨她去了吧?卻是歷盡滄桑,經年之後。他給她搭了個黃金塚,置了個水晶棺槨。這便彌補了他當年的怯懦了嗎?這便能換會和佳人長相廝守,白頭到老了嗎?
蘇晴雪微微有些不平和悵然,男人的權謀不對女人袒露,卻讓女人全然的相信自己,這不是將女人視為知己,只是視為附屬或者所有物,這樣的兩情可能長久?說是生死相知,此事可悲之處就在於生死兩處,卻不相知吧?
一番感嘆,天邊微白,卻還早,低頭一掃,蘇晴雪發現自己一雙腳真真兒的露在被子外面,怪不得覺得腳冰涼。重新蓋了被子,睡下,無夢到天亮。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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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34:17
第一卷、慕府篇 第三十八回、出發前夜
臨行前一夜,慕霆雲設宴於景泰園招待梁玉,也叫來了蘇晴雪。
雖是在慕府上住了兩日,但心裡掛念著事兒,梁玉總也不舒心,想到此宴過後終於是要回轉陵州了,心情放松了許多。
這兩日來,梁玉也收到自家人線報,據說陵州方面事態還算平穩,雖有宋玉炳的姐姐在齊國公府裡做側室夫人,宋家卻沒有借題發難,定也是知曉宋玉炳的慣有行徑。加上之前雲州糧草的事件上宋家有些個牽連,本就自身難保,斷不會為了個行為不端的庶子摻和這事。
梁家的線報裡也說,齊國公府裡戒備森嚴,並沒聽說那身懷六甲的宋氏夫人有什麼作為。只說其病倒了,臥床養著。想必是齊老夫人在那壓著,她在府內並不敢大作。剩下宋玉炳的親娘,每每告狀,都提及主家和姻親,明晃晃的想要壓制辦案官員,卻都被人厭惡,原她也只是宋國公府的姨娘,雖然掛著姨娘的名號,終歸是下人的身份,得不到宋家的支撐,齊家又明顯不想插手此事,她自己也是無法。辦案官員樂得清閑,只管拖著。
梅香兄妹二人自被下了獄,便被世人以訛傳訛,版本是一個又一個。但梅香素與一些權貴交好,一個柔弱女子,在世人的觀念裡,也並不認為她敢於殺人。而獄官向來曉得風水輪流轉的道理,萬事沒有個定論之前,也不敢妄動梅香。倒是劉朗青,原本他就沒有靠山,這次淪落了便成了眾夫所指,少不得遭了很多罪。梁玉雖有心為其打點,想讓他好過,卻終歸顧忌著慕霆雲的忠告,不敢托大。
梁玉聽到的消息,慕霆雲那裡自是一點不差的也收到了,而且更詳細些。
這日傍晚時分,被慕霆雲派出去的孫釗風塵僕僕的回來了,也給慕霆雲捎來了傅清秋的信件。慕霆雲即刻拆了閱了,面具晃晃,並不見表情的細微變化,只那雙眼楮多了幾分亮色。
穆離與林風兩方均已準備妥當,丁卯傳遞完今天的訊息就去接應辛癸,而劉夜也傳來消息,今夜戌時末刻定然趕回慕府,明日六人一起隨同慕霆雲啟程。
晚霞紅艷,遠山含黛,田園房舍都披上一層淺淺的光輝。今日的景泰園酒菜飄香。梁玉與蘇晴雪分列慕霆雲左右,慕霆雲給兩人做介紹。
“玉,這位是我師妹,尹冰雪。師妹,這是為兄的好友,陵州梁家的少東家梁玉,人稱如玉公子。”
梁玉與蘇晴雪分別見禮。
“尹姑娘!”
“梁公子!”
慕霆雲做東,讓了兩人入座,寒暄了幾句。
梁玉眼見佳人,流雲雙鬟,瓖金步搖,碧蘿的衣裙,清新淡雅,一張小巧的臉龐,明眸善睞,巧笑倩兮,不禁感嘆,然又向慕霆雲問道。
“雲,尹姑娘可是明日與我等一路?”
“正是。之前師妹身體一直抱恙,此番得以痊愈,正是要回雲峰山上去修習的。”慕霆雲答的詳盡。蘇晴雪只在一邊微笑的看著,並不多言。
此番來赴宴,也只是受了慕霆雲的邀請,來見一見明日同路之人,先相互熟悉下,日後也好有個照應。
蘇晴雪發現,其實梁玉也該算是個美男子,一般人見了也都該交口稱贊一番。若是一般的少女和小娘子,面對梁玉直視的眼光,也該是面紅耳赤羞羞答答的。只不過自己見過了不戴面具的慕霆雲,對美男的認知上升到了妖孽的地步,此時看梁玉真是像打了疫苗般的淡定,倒是辜負了如玉公子的好樣貌。
梁玉此時只看到了面前女子的淡定,一時也沒想到別的,只覺得年紀輕輕的女子,表現的氣度竟是如此超脫,梁玉心裡著實的敬佩。
“梁公子,請多關照!”蘇晴雪笑著說道。
“哪裡話,有你師兄在,我也是承蒙他關照的份兒。”梁玉笑著又說道︰“不過到了陵州,我會比你們更熟悉些,到時有什麼需要,尹姑娘不妨尋我。”
“先謝過梁公子。”
“哪裡。”梁玉嘴上笑著,心裡不知慕霆雲和自家師妹談沒談過自己在陵州遭遇的事情,也不便多言,順勢轉移話題。“尹姑娘家鄉哪裡?”
蘇晴雪一愣,馬上微微一笑,回道︰“雲州!”回頭望了下慕霆雲,見他並無反應,大概是還算滿意。
梁玉此時卻錯愕了一瞬,雲州?尹……冰雪?尹家的人?難道是顛覆了尹、林兩家的那個尹姑娘——皇帝的未婚妻?再看好友慕霆雲,面上並無表情,想來是了!
梁玉轉瞬整理了面部表情,心裡卻波瀾起伏,想到慕霆雲前日提醒自己的話——“當年尹、林兩家如何?”
當年傳的繪聲繪色的故事主角竟在自己面前?據說當年皇帝冷落青梅竹馬的尹姑娘,使得她被族裡逼婚,最後跳崖自盡了,後來皇帝借口此事,悄無聲息的平了尹、林兩家。今日,這傳說已死的主角竟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明擺著說明,當年是皇上在做套子!如今尹姑娘也要去雲峰山了,說是修習,不過是深山隱居罷了,皇帝對青梅竹馬如此,對梁家又當如何……
再想到此次陵州的事件,多虧自己先留了個心思,來青州請慕霆雲,不然,若真是自己處理不好,梁家保不齊真如當年的尹、林兩家一樣,遭了殃了。想到此處,梁玉的額頭微微冒汗。
梁玉感激的看了眼慕霆雲,他能讓尹姑娘與自己相見,定也是要給自己個現身說法,怕自己走錯了路,後悔不迭。梁玉想到此處,眼裡感激更甚。
慕霆雲見此,知道這層含義他梁玉是接收到了,便開始張羅飯菜。“榮舉,開始吧。”
梁玉也收回心神,與蘇晴雪略微聊了聊雲州風土,有推薦下陵州的特色,氣氛漸漸輕松。
可口的菜色輪番交替,蘇晴雪淺嘗輒止,因著是晚飯,她並不多吃。今天席間供的仍舊是果子香,有了上次的經驗,她也沒敢多飲,怕再出了洋相。
少時,酒過三巡,賓主盡歡。蘇晴雪因是女眷,先告退回自己絳雪園去了。慕霆雲與梁玉又飲了一會,直到月上中天,才各自散了。
慕霆雲望著梁玉離去的背影,面容冷峻。不知他梁玉能看透幾分?
慕霆雲覺得,與元曜這個親哥哥比起來,與梁玉的情分似乎更是深遠一些。元曜是何等的高高在上,他的那種氣勢是與生俱來的,不是一般的孤傲和冷漠。從元曜身上他看得到與自己相似的性情,卻也看得到他眼裡隱隱的忌憚和不安。而梁玉,成了慕霆雲在某種程度上的救贖,兩人雖稱不上親密,但總會在特殊的時刻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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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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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34:44
第一卷、慕府篇 第三十九回、前夜之二
慕霆雲自送走了梁玉,便想起了許多往事。獨自提了壺酒到園子裡的石凳上坐著。
時間過得真快啊!又要回雲峰山了!這幾年雖常往陵州,卻沒正經回一趟山上,見一見師祖,不知道老爺子現在什麼樣了?
還記得雲峰山上終年雲霧繚繞。此山據說有一千五百米,雖常有人去攀爬登臨,題詩作詞,卻沒幾個人知道它真正的頂峰在哪。
只有從小長在其中的慕霆雲才知道,雲霧繚繞之中自有一條路同往師祖海真人設置的結界入口,結界內是另外一番天地——那是個叫雲海的地方。
世人知道雲峰山,卻很少人知道雲海。那是個很特別的存在。生活在那裡的人修習著一些獨到的武功、心法和技藝,稱為“雲海宗”。
嚴格上來說,雲海宗不算是武學派別,所以也不接受外來的拜師學藝之人。外人不清楚雲海宗到底有多少門人,因為據說許多門人最後都離開雲峰山,大隱於世,尋不到蹤跡。
雲海宗每代最後只留一位繼承衣缽之人,而這個人會漸漸的為外界所知曉。像慕霆雲的師祖海真人,還有師祖之前的那位……或者說是雲海宗的創始人……
而程楓、傅清秋、葉青、魏海、陸銘、陸銳、謝宛寧這七位師父之中,最後還沒有定下由誰來作為主位宗承人。
慕霆雲懷念雲峰山上的生活,年少的時光總是美好的、單純的。除了每天的課業,便是玩耍。而師祖是慕霆雲心裡最親近的人。
雖然老爺子偶爾也嚴厲的要命,但是那種天然年齡差,讓慕霆雲越發的想要做個孩子,想要討他的歡心。然後,從那一堆皺紋的笑臉中,體會到一些成功的喜悅,和長輩獨有的憐愛。但是老爺子望著自己時,總會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絲不明的神色。直到很久以後,慕霆雲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才曉得那樣的神色背後是怎樣的一番心情。
慕霆雲雖常與師祖海真人親近,教習自己的卻是程楓等七位師父。他七個人並不總是都待在山上,今天這個現身,明天那個登場,總之不管是誰,對慕霆雲都很盡心。而七位師父不管是誰出門,也總會帶回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給自己。
小孩子對外界存了好奇,總想去見識一番,而這個願望終於在八歲生日之後成功實現了。雖然每次都要易容和更名,但是能見到外面的大千世界,他還是很開心,也在經歷一些事情之後成長了許多。
八歲啊——那年的生日,是慕霆雲回首往事時,記憶最深刻的一次生日。那日一大早,師祖便來見他,扶著他的肩膀,說道︰“彧,今天雲海會來一位客人,同為你慶生,他是我曾經的弟子,你喚他師伯,可記得了?”
“知道了,師祖。”孩子天真的聲音還回蕩在耳畔。景泰園中的慕霆雲飲了口酒,咽下滿嘴的哀愁,師伯呵!
那是個被病痛折磨的面容憔悴的男人,他雖病弱,卻氣宇軒昂,雖兩鬢斑白,雙眼卻炯炯有神,眼裡除了些紅色的血絲,竟沒有一絲混濁,是那樣的清明和威嚴。只是表情裡除了欣喜、訝異,似乎還有些自嘲和慚愧?年輕的男孩很詫異自己怎麼會想到那兩個本不該出現的詞,而且是在那樣一個男人的身上。
“師伯好!”小男孩規矩的行了晚輩禮。
男人緩緩蹲下,手指輕顫撫摸了小男孩的頭,說道︰“乖!你是彧!”不像是問,倒像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似的,把“是”字強調的很重。
男孩再淡定也少許錯愕,“我是彧。師伯聽說過後?”
“呵呵,是啊!生日快樂,彧!”說著,摘下隨身栓掛的玉佩,繫在小男孩的腰上。
這是他第一次當面見他,這是他第一次親口叫他的名字,這是他第一次親手送給他禮物。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如果他不是感覺自己將不久於人世,他不會這麼勇敢。
男人的面容就那麼近距離的印在小男孩的心上,那男人身上像有種魔力,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親近,小男孩的心靈裡多了份向往,似乎那男人就該是一直陪著自己的。那種渴望直到多年後也不曾忘卻。
那次男人在山上停留了半日,便離開了。而後再也沒出現過。四年後,先帝駕崩,國殤期間,雲峰山上也吃了三天素,慕霆雲因為偷偷去打獵,被罰跪和面壁思過四天,加起來七天,也算是變相的行了孝道。只是當事人當時並不知情。
慕霆雲習慣了自己現在的名字,“彧”像是一個遙遠的呼喚,現在世界上只有兩個人在私底下這樣叫他,一個是師祖,一個是元曜──那個可以光明正大享有元氏的人,自己的血親哥哥。呵呵,苦笑一聲,又咽下一口酒。
輕盈的手指穿過衣領,掏出那枚精致的玉佩,上面浸潤著自己的體溫,玉身晶瑩透亮,中間一尊瑞獸騰雲駕霧,很是愜意。瑞獸的尾上隱約可見一字,正是自己的名字——彧。
十五歲那年游學,慕霆雲初見元曜,元曜的腰間也掛著那樣一枚玉佩。慕霆雲雖做了些易容,但熟悉此道的人都看得出對方大致的真容,元曜也是抑制不住的訝異。二人思前想後,真相已經初露端倪。各自懷揣了心事,結拜了。慕霆雲把生日說晚了一天,認了個小。
“彧嗎?”慕霆雲不再稱這個名字。自他十五歲回山跟師祖長談之後,便刻意的去忽略那個名字。
只是在遇到梁玉時,慕霆雲會盡可能多的叫他“玉”,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慰籍。而梁玉那溫和的氣質,正暗合了名字裡的玉字,且他待人和善真誠,恰似個家生的兄弟一般。
雖兩人不常親近,慕霆雲卻在心裡給他留了些位置,算是給親情的一種救贖。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次他才毅然決定隨梁玉同往陵州。
慕霆雲抬頭看時,夜已深了,隨口說道︰“劉夜!你回來了?”
黑衣人瞬間落地,在對面穩住身形,說道︰“是,主子!我回來了!”
“你辛苦了!劉夜。”
“劉夜不敢。主子,這是回信!”
慕霆雲接過信拆開,劉夜抽出火折子,點燃桌角的燈籠。
片刻後,慕霆雲將閱完的信件直接就著燈籠裡的火燒掉。起身對劉夜說道︰“回吧。抓緊時間休息。明天一早出發。”
說完,兩人各自散了。剩下那盞燈籠隨著利器的破空聲,瞬間熄滅。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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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35:52
第一卷、慕府篇 第四十回、即日啟程
出發前夜的宴請中,蘇晴雪見到了第二日要同路的梁家少主梁玉,人如其名,如玉公子果真是相貌堂堂。可是跟妖孽的慕霆雲相比,還是差一點。
蘇晴雪不是外貌協會的,對美男雖愛好,卻沒到花痴的地步。聽見慕霆雲將自己作為尹冰雪介紹給梁玉時,蘇晴雪心裡稍稍頓了一下,盡管一直在適應這個名字,每每聽到,總會卡殼。
既然是尹冰雪的身份,別人問家鄉的時候,當然要回答“雲州”,卻沒想到梁玉的表情在聽到答案後,發生了那麼豐富的變化。
蘇晴雪面上淡然,心裡也在揣測。何以“雲州”二字竟讓梁玉面色大變?難道是……
蘇晴雪想到之前元曜來的那次,紫玉給自己“補課”,講到尹冰雪因為要被主家嫁到林家去,最後墜崖身亡的事情——原來如此!
此事定是在世家內部流傳著什麼版本,而且,四小家族當中的兩家被平的氣勢全無,也定是給其他各家造成了威懾。梁玉的表情也說明了威懾的效果相當不錯。
不管梁玉此番前來的目的是敘舊還是別的,蘇晴雪知道他跟自己沒什麼關系,這個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此行前往陵州,她的目的地是雲峰山,是要去那裡修習的。如果可能,再去陵州的蘇家故地,祭拜下這一世的父母。別的,就只剩下欣賞沿途風景,了解人情世故罷了。多余的心思她也懶得費。
既然如此,蘇晴雪先告退,回了絳雪園。臨離開時觀察慕霆雲的態度,應也是贊同,也許他二人還有其他事情要談吧。
絳雪園中,蘇晴雪開始著手臨行前最後一次的人事安排。要說為什麼會把這事拖到最後一日呢?著實是因為蘇晴雪被賬目絆住了,沒脫開身。
二師父人去了興州,此處青州的賬目和陵州的賬目卻是給蘇晴雪派了來,還是分了批次兩天送過來,數量驚人,而且其中許多稀奇古怪的地方,尤其以陵州的為甚。更可氣的竟是半年內的賬目都交由蘇晴雪處理。饒她是個快的,那麼多本,那麼許多月的數據,也讓她頭疼。
整整兩天,蘇晴雪除了早晚收拾些體己的東西,其他的都交給小桃操持,自己一門心思的關在聽雨軒裡,計算、整理。也正是這忙碌的兩日,加上從身邊傅家派來的人的口裡,蘇晴雪了解了一些陵州的情形,許是對此次出行有利。
這兩日的辛苦雖有被二師父抓勞力的嫌疑,也不排除他想讓自己多了解陵州的狀況,為慕霆雲分憂的成分。左右是要去那邊,知道些也沒壞處,只是能不能幫忙或是添亂,還得看具體情形再議!
回頭想這關鍵的人事安排吧。這兩日蘇晴雪一直沒給院子裡的人交待,只是往外跑,怕是底下的人也心裡惶恐、迫不及待了。從哪開始呢?
小桃肯定是要帶在身邊的,除了她,蘇晴雪心想也沒什麼自己人了。紫玉是慕霆雲安排過來的,不帶著她,慕霆雲也不會放心,雖然是被收入了師門,叫一聲師妹,彼此可沒熟到親密的程度,還是給對方留一些空間的好,所以紫玉也是必須帶上的。
蘇晴雪此時不敢托大,畢竟自己來到這的時日不多,雖然是個主子,卻是半路出家的,且白天總是去跟師父們學藝,對下手的丫鬟實在不是很了解。所以蘇晴雪叫人喚來紫玉,準備征詢下她的意見,畢竟紫玉在慕府已久,對人和事都比自己熟悉得多。
“紫玉,”蘇晴雪喚道。
“是。表小姐找我?”紫玉進屋,形態上似是比往日多了絲恭謹。
蘇晴雪對紫玉的恭謹,一時想不太明白,莫不是擔心自己不帶她?豈會。不過也難說,慕霆雲會不會私下同她講,把她的命運交給了自己?紫玉也應是個心裡有數的才是,從來見她都是淡定姐的印象,而且不太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感覺。今兒這是哪出兒啊?
雖然瞬間想了些雜七雜八,蘇晴雪還是笑笑,讓紫玉坐到自己對面,說道︰“轉眼來這也差不多三個月了,承蒙你照顧。”
“表小姐客氣,我們是奴婢,伺候您是應該的。”紫玉看了蘇晴雪一眼,眼裡隱約閃過一絲慌,卻沒有亂。
蘇晴雪觀察著,難道還真讓自己蒙對了不成?先謝了她,讓她覺得要被捨棄了?自己的本意是要帶上她,倒不如做個好人,省得吊著人家的心。順勢說道︰“叫你來是要告知你,明日隨我同去。”
紫玉臉上露出釋然,說道︰“表小姐是個和善的,對我們都很好。伺候您也是我們幾個的福氣。那我抓緊準備。”
“不急。”蘇晴雪馬上補充道︰“雖說此去不知道多久,但是這園子還是我的念想兒,你且給我個主意,讓誰管束著好些?”
紫玉略一想,又笑了,正兒八經的態度,對蘇晴雪說道︰“表小姐雖是少爺的師妹,府裡的口徑還是表小姐,你是園子的主子。管事那裡也要聽您的意思。”
其實這兩日紫玉也私下琢磨了這些個事情。雖然也可以回了大管事榮舉,讓他做統一安排,但畢竟此時的絳雪園已經分派給表小姐,她才是名正言順的主子,大管事榮舉也要請示了表小姐之後再做決斷,除非表小姐直接放權,留下話讓管事自行處理。但是瞧著這兩日表小姐的行徑,卻一直悶著沒言語,紫玉也在心裡打起了鼓,不明所以。
蘇晴雪了然,又對紫玉說道︰“我想聽聽你的主意,你只管把你所想告訴我即可。”
紫玉想了片刻,即說道︰“既然表小姐瞧得上奴婢,奴婢便也講明話。慕府裡丫頭起名都是按入府的輩分定的,玉字輩的算是老一些的,雖然玉蘭與玉荷也是同期,玉荷還是要穩重些;剩下彩字輩的和蘭字輩的,應該也都能聽憑玉荷調度。至於小玲……她是專管絳雪園用度的劉媽媽的女兒,家生子還是妥帖些,此行不妨帶上她,也多個幫手。”
蘇晴雪之前也跟小桃打聽過,加上平時觀察,玉荷確實是個穩妥的。至於小玲,帶著她也確如紫玉說的,多個幫手,也是對小丫頭的一個試練,她與小桃年齡相仿,趁機培養個近身人也好。
略一沉思,蘇晴雪對紫玉說︰“就按你說的辦!劉媽媽那裡你去知會一下。”
紫玉應了,便去外面尋劉媽媽,回來集合各處人等,等候安排。
等安排完了園子裡的人,夜已深了,蘇晴雪又單獨叫了玉荷,吩咐了幾句,便休息了。
次日一早,太陽升起之前,慕府前門已經停好了幾輛馬車。眾人整理妥當,便各自上了車。
蘇晴雪走之前,交代由玉荷管理園子,玉蘭、彩星、彩月、蘭花、蘭草都聽從玉荷的吩咐。所以此時的馬車裡,只有小桃隨身跟著。紫玉帶著一個叫小玲的在旁邊的馬車上。
慕霆雲和梁玉每人一輛車,其他隨侍或者趕車,或者騎馬。還有幾個人是不露面的,指的當然是劉夜和林風他們幾個。
晨風微涼,一輪紅日馬上要噴薄而出,草葉上的露珠泛出耀眼的光。
蘇晴雪坐在寬敞的馬車裡,伸手撩起簾子的一角,再一次去望那片恢宏的院落,只見門上“慕府”兩字被初升的太陽鍍上了金燦燦的輝芒。
回首自己這幾個月來的生活,竟都是在這樣一座府院內度過的!
難忘初次醒來的震撼,難忘初見的金色面具,難忘小桃的不離不棄,難忘家國故事裡那一絲心痛;雨打荷葉霖鈴,風攜槐花飄香,清新的葡萄藤,莎莎的鳳尾竹;七位性格迥異的師父,一枚詭異的玉袂,一架稀有的箜篌,一本只會彈其中兩首曲子的琴譜;凌厲的元曜,妖美的元彧;還有夢裡的周絳和君燕雲,那面鏡子……
從未知到迷茫,從困惑到安然,蘇晴雪覺得自己一路走來,仿佛寸步都未移動,又好像冥冥之中,正在朝著某個預期靠近。
馬車已經緩緩移動,路邊的景致漸漸往車後面退去。蘇晴雪不再是那個喜歡逛夜市的小白領,而是因為一個十元古鏡穿越到青雲國的孤女,且身份很特殊。
呵呵,蘇晴雪淡笑,忽又喃喃出聲︰“陵州,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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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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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36:18
第二卷,陵州篇 第四十一回,青陽偶遇
慕霆雲、蘇晴雪、梁玉一行幾人,乘著馬車一路向南。蘇晴雪是女眷,所以她乘坐的馬車排在正中間,梁玉的車打頭,慕霆雲的馬車在後,然後是一些騎馬的侍衛和隨從。
雖然蘇晴雪穿越來這裡將近三個月,可是從來沒出過慕府,雖然也跟師父們學認過這個時代的一些基礎讀物,也經常翻閱地圖、山河志之類東西,但畢竟是紙上談兵,此番前往陵州,才算是蘇晴雪初次“見世面”。
馬車行了將近一個時辰,蘇晴雪所見的景色皆是青山綠水,此時方才知道,原來慕府不是處在街面上,離標準的“市區”還有一段距離,竟像是城郊。那往日府內的采買事宜著實不便利。也難怪慕霆雲說師父們抱怨“腿都跑細了”,這麼個偏僻有龐大的府邸,著實是費人勞務。
人家漸漸多起來之後,這一行人終於是到了一處城鎮,看來規模還不小,界碑上寫著“青陽郡”三個字,竟是到了個大的地界!七州十二郡,郡是僅次於州的下一個區劃,“青陽郡”應是青州首府之類的地方吧?蘇晴雪心裡想著,眼楮不離窗外。
這是一段人流頗多的集市,蘇晴雪終於親眼見識了這個時代的繁華。一家家商鋪比鄰排列,各種名類應有盡有,店鋪的幌子就在微醺的風裡搖曳著,路邊的小攤上傳來一聲聲吆喝,有一些還帶著不知什麼地方的口音,穿著五顏六色衣衫的行人悠閑自得。
之前就聽人說,要想詳細地了解一個地方,最好的方法就是去那逛街,街上一定有這個地方所有風土人情的體現。可惜自己來這近三個月,都沒有機會好好的了解一番。這回在馬車裡,蘇晴雪更是掀起簾子抓緊看,算是短暫的逛過,飽一下眼福了。
蘇晴雪看著外面熱鬧的人群和玲瑯滿目的攤位,心裡滿是新奇,也很激動,但是沒能親身去體驗,多少有一點遺憾。想到這,隨口問小桃︰“你可知青州有什麼特產嗎?”
“早在……的時候,”小桃本欲回答說“之前在京城蘇家的時候”,想想又覺不妥,小姐也時常提醒她,盡量不說之前的事,免得被有心人聽到,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小桃將話帶過,接著道︰“之前就聽說青州的瓜果很出名,尤其是咱們現在路過的這青陽郡的最出名。連陵州興隆鎮的果子香,都是用青陽郡的鮮果釀的。”
“哦,倒是聽七師父提過一句。”蘇晴雪心裡想著,不知道自己在慕府喝得果子香是不是興隆鎮出的。據說興隆鎮也是個有名的地方,此去不知能否見識到。
只是很奇怪啊!蘇晴雪在心裡琢磨︰從青陽郡運果子去陵州的話,路途遙遠,果子在途中肯定會有損耗的,這個時代又沒有防腐劑,果子不新鮮了,釀出的酒還會好喝嗎?為什麼青陽郡當地不釀酒,倒要千裡迢迢的給陵州人做嫁衣裳?可是因為做酒的糧食或是水?可是運糧食和水明明比運果子的安全系數更高些啊?而且據自己的了解,青州當地雖然沒有大江大河,但是山野之間不會少泉眼啊……這些古人都在想什麼呢?這麼顯而易見的道理不會沒有人想到啊?還是興隆鎮就真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算了,等找個機會定要跟二師父商量一下這個事情,明擺著的優勢不利用,被外地人搶了先,還真是看不過去眼。如若在青陽郡本地能做起這果酒生意的話,著實不錯,連名字蘇晴雪都想好了,就稱其為“鮮果釀”,一點都不會比果子香遜色!這是後話,等落地踏實了再研究不遲。
“小桃,此處可還有別的特產?”蘇晴雪又問。
“小姐平日裡忙,奴婢也沒出去逛過。所以不是很清楚。”小丫頭語氣中多少有些遺憾。
“倒也是呢。”蘇晴雪微微感嘆著。繼續拿眼往外瞟著。只見攤位上的瓜果真真兒是顏色誘人鮮亮,遠遠的就聞到香甜的果香。
馬車行的並不快,蘇晴雪探著個腦袋,使勁的瞧著、聞著,眼裡滿是饜足的神情。
“吁——”車夫突然叫停,蘇晴雪被頓了一下,險些咬到舌頭。
“怎麼回事?”沒等蘇晴雪出聲,小桃已經開始詢問趕車的車夫。
“奴才也不知。前面突然叫停,情急之下沒操持好,驚嚇了小姐,是奴才的罪過。”車夫是個四十多歲的穩重人,此時老老實實的回答。
“無礙,下次注意些。”蘇晴雪安撫一句,又道︰“且去問問出了何事?”
“是!”車夫聽了立馬跳下車去了。
小桃見蘇晴雪又掀開簾子去往外面看,似意猶未盡,便提議道︰“小姐,奴婢去看看,若時間夠,便采買些東西回來?”
蘇晴雪倒是想一同去,但突然停了車,恐怕是有什麼臨時狀況。自己離開似乎不太合適,便作罷,對小桃點點頭算是應允了。小桃即刻跳下車奔路邊攤位去了。
慕霆雲也下了車,闊步往蘇晴雪的車子走來。還沒等他靠近,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老頭奔襲過來,直直的趴在蘇晴雪的車窗上瞧著,蘇晴雪此時正透過車窗往外看,眼前瞬間被那老頭亂糟糟的頭給擋住,心下大駭,“啊——”地叫了起來,身子直往後縮。
那老頭看著蘇晴雪退後,自己卻沒移走,晶亮的眼神盯著蘇晴雪,辨不清的五官被四散的亂發遮掩著,只能看到嘴角咧開,露出一排黃牙,嗓子裡似乎還有桀桀的怪笑。蘇晴雪嚇得夠嗆,手捂在耳朵上,眼神也向裡避著,只剩尖銳的驚叫。
慕霆雲幾步奔到蘇晴雪的車旁,伸手拎起那老頭,扯向一邊,那老頭反手一個動作,輕松的逃脫,繼續往蘇晴雪的車旁。慕霆雲短暫的一愣,似是沒想到老頭的那番動作。穆離和林風已經出現在老頭的兩側,伸手去抓他。
“小姐,小姐!”小桃本來跳下車去尋路邊攤位買東西的,剛走幾步,便聽到蘇晴雪尖叫,連忙往回趕,只看到慕霆雲把一個老頭拽離馬車,自己連忙爬上車去找蘇晴雪。
這邊,穆離和林風兩人的手剛搭上老頭的肩膀,從另一個方向又跑過來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小孩身後跟著梁家的護衛,邊追邊喊︰“站住,站住!”
小孩跑的極快,步伐詭異,幾步竄到老頭身旁,緊緊的抱住老頭的腿,怯怯的喊著︰“爺爺,爺爺!”眼神之中卻閃過狡黠。穆離和林風交換了眼神,又看了看慕霆雲,見沒什麼特殊的指示,只守在這對爺孫的旁邊,靜觀其變。
蘇晴雪本是嚇得夠嗆,小桃在一邊給她安撫著,順了幾口氣之後好了許多。忽而聽到外面一個小孩稚嫩的聲音喊“爺爺”,心防松懈開,又勾起了一絲好奇。
慕霆雲來到蘇晴雪的馬車旁邊,出聲問道︰“可好?”邊問邊試探著把她扶下車。
蘇晴雪淡笑︰“已經好多了。”順著他遞過來的手下了馬車。
梁玉家的護衛此時也趕到了這裡,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護衛的前排有一人,似是他們的頭領,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小孩,破口大罵︰“毛孩子,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啊?突然沖過來差點被馬車碾死你知不知道,惹完了事,這時候跑得倒是挺快的,你故意搗亂的是不是?”罵完又是一頓大口喘氣。
梁玉越過眾多的護衛,來到和蘇晴雪、慕霆雲一處。上上下下仔細地瞧完兩人,小心問道︰“尹姑娘可好?”
蘇晴雪意識到他在問自己,忙福了個身,回道︰“還好。謝梁公子關心。”
慕霆雲眼神復雜的看了看那爺孫倆,對梁玉說︰“玉,這倆人交給我吧。別耽誤行程。”
“好。”梁玉也不多問緣由,回頭吩咐手下的護衛往自己馬車的方向走去。
“你先回車上,需用什麼讓下人去采買就是了。還要趕路。”慕霆雲對蘇晴雪吩咐。蘇晴雪卻覺得臉上微燙,敢情自己路途上的表現都被人瞧見了。心裡腹誹,嘴上卻沒多說什麼,點了頭就回車上了。
慕霆雲此時看向那爺孫倆,只見那老頭還盯著蘇晴雪的車,笑的怪異,那小孩依舊抱著老頭的大腿,眼珠骨碌骨碌打著轉,瞧瞧這個,看看那個。
“林風,問問你主子需要什麼,你去給辦了。”
“額……是!”林風剛才還緊張莊嚴地等著下文呢,沒想到等來的是這個吩咐。無奈,也只能湊到蘇晴雪的馬車那,去詢問指示。
穆離聽到林風都收到這樣的吩咐,不禁抬眼去看慕霆雲看去,等來的是一句︰“你也退下吧。到馬車那守著。”穆離聽令退下去守馬車。
慕霆雲背著兩手,走到老頭身邊,“隨我來吧!”
老頭也不矯情,牽起小男孩的手,跛著腳跟隨慕霆雲走至後面,上了他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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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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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36:50
第二卷,陵州篇 第四十二回,車內密談
蘇晴雪盯著老頭離去的背影,心有余悸。
小桃在一旁安撫著,“小姐,估計那老頭是個瘋的,千萬別把自己嚇著了。”
“你真的這樣認為?”蘇晴雪仍眼望窗外,話卻是對小桃說的。
雖然蘇晴雪確實被嚇了一跳,也不是能被嚇傻的。那蓬頭垢面的老頭雖然形象惡劣,可一雙眼楮格外澄亮;腿雖然是跛的,可一個動作就能從慕霆雲手裡掙脫,定不是普通人!須知慕霆雲也是習過武的,七個師傅教出來的人,算不得在江湖上響當當,也差不哪去。另外,那個小孩怎麼跑過來的蘇晴雪不知道,但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能把一群成年的護衛甩在後面,他跑得也著實太快了點。
小桃聽完蘇晴雪的話陷入了思考,事情怎麼發生的她不清楚,但是那老頭真是把小姐嚇到了,可最後,慕少爺卻把貼身護衛都支開,讓那奇怪的爺孫倆跟隨他去,應該也是不普通的吧,而且小姐也用語言這樣提醒自己了,看來自己要長個心眼兒了。從此出門在外,和小姐兩個人,一旦關照不到,指不定會惹什麼是非。
想到這,小桃慎重地說道︰“小姐,奴婢愚鈍,還請小姐多提點,奴婢定會用心,願護小姐周全。”
“說哪裡話。從我醒過來,看清了許多事,就剩我們兩個相依為命,別再奴婢奴婢的,聽著生分。”蘇晴雪不無感慨,握著小桃的手繼續說道︰“但是我呀,有時候腦子也不靈光,我們倆只互相提個醒,照應著便是了。”
小桃也感慨良多,但又想起那爺孫倆,“小姐,剛才你說那……”還沒等問完,只聽外面傳來聲音。
“主子!”帶著一點點怨憤和不情願,正是林風。
“何事?”蘇晴雪讓小桃掀了車門口的簾子,出聲問道。
林風打量了下四周,上前一步,離車子更近一些,才說道︰“少爺讓我來聽主子吩咐,可是需要些什麼?”
蘇晴雪隱了半張臉在簾子裡,想起慕霆雲剛才的話,有些個不自在。“額……不需要什麼。”
小桃剛剛也聽了慕少爺對小姐說話,也瞧見了小姐的反應。此時又見這般,忙上前圓場。“小姐,青陽郡的瓜果是出名的,帶上些,也好給師父們和師祖當見面禮。”說完對蘇晴雪眨著眼楮、吐了吐舌頭。
蘇晴雪嗔怪的瞪了小桃一眼,接過話頭,“也好,只是不知道這瓜果可能保存到那時……林風,你可有辦法?”
林風聽到還真有事需要自己去辦,立馬應下︰“有的。主子。咱們隨行都帶著冰的,可以保鮮。”
“那再好不過。”蘇晴雪說完,示意小桃去取銀子。小桃應下,麻利地取出銀錢遞與林風。只聽蘇晴雪又說,“趁著車還沒行,小桃你也去吧?男子到底粗心些,你跟著去我也放心。”
“好!”小桃歡快的應著,下了車,隨林風一起奔路邊去了。
此時,慕霆雲的車裡,衣衫襤褸的老頭帶著小男孩與慕霆雲相對而坐。
慕霆雲給老頭倒了杯茶,畢恭畢敬的端起來,呈給老頭,“前輩,請喝茶。”
老頭點了點頭,單手結過茶杯,一飲而盡,喝完砸吧砸吧嘴,贊出一句︰“好茶!”
慕霆雲接過老頭的茶杯又倒了一回,照樣畢恭畢敬的呈放在老頭面前。
老頭把小男孩從胸前抱起來,拍了拍小男孩的屁股,說道︰“孫兒誒,去邊上玩會!”
小男孩嘟著小嘴,不滿的樣子,邊揉屁股邊問道︰“那我能去找那個漂亮姐姐玩嗎?”雖是對老頭說,眼楮卻是瞧著慕霆雲。
老頭端起茶杯又一飲而盡,對小孩的問題沒理睬。慕霆雲對外面叫了聲︰“孫釗!帶他去表小姐那。”
孫釗領命,引著小男孩往蘇晴雪的車子那去了。
慕霆雲連續給老頭倒了三杯茶,都被老頭很干脆的喝光了,正要倒第四杯,老頭伸出粗糙的大手,蓋在茶杯上面,仰頭打了個很響亮的飽嗝,說道︰“飽了飽了。這麼好的茶被我一通牛飲。真是糟蹋了。”
“前輩說笑。”慕霆雲見他不喝了,也就收了茶壺。
老頭收回茶杯上的手,支著下巴,身子斜倚在靠背上,狀似無意的說︰“海子那老頭還好嗎?”
慕霆雲聽到此話,倒是不太驚訝,剛才去捉他時,老頭無意間的一個動作正是慕霆雲所熟知的“雲蹤步”當中的一式,因為“雲蹤步”是雲海特有的一門技藝,包括一些奇異的步伐和靈活的手上動作。老頭以“雲蹤步”來對慕霆雲,定是知道慕霆雲是雲海的傳人,也是老頭在向慕霆雲表露身份。如此,定是有事相告。
慕霆雲恭敬的說道︰“之前聽師祖說過,他老人家曾有一位師弟,後雲游四方。前輩定是那位師叔祖——玄真人?!”
“少說那些客套的。海子還好嗎?”老頭依舊是舒適的倚在靠背上,眼楮眯著,聲音淡淡的。
“回師叔祖,師祖他老人家還好。此次回陵州,我和師妹兩人也確實是要上雲峰山。”
“那個小姑娘是你師妹?她也要去雲海?”玄真人聽到此處,提起了精神,眼神從車頂回到慕霆雲臉上。
“是,師叔祖。”慕霆雲有一絲不明,可也回答的恭敬。
“奇怪……怎麼會那麼像呢?”玄真人輕聲的嘟囔著。
慕霆雲雖然聽見玄真人嘀咕,卻沒聽清具體說了什麼,“師叔祖?”
玄真人使勁搖了搖頭,回過神來,“罷了。這麼多年了,雲峰山上的事也與我無關了。”
慕霆雲想起師祖說過,他的這位師弟當年因違背了太師祖的訓導,誤闖了禁地,被罰下山的。但師祖和他的師弟感情很好,雲游時得了機會,也要見見面喝喝酒的。今天聽見這老頭感慨,自己有心勸慰卻找不出什麼詞匯。
想了片刻,慕霆雲開口道︰“師叔祖如果沒什麼要緊事,可隨徒孫一同前往,路上也有個照應。”
玄真人笑了,露出黃黃的牙齒,“我就是從陵州過來的,還回去干嘛。聽說那邊出了些事情,也給你提個醒。”
“哦?”慕霆雲聽老頭這才說到重點,不免來了精神。“師叔祖請講。”
“唉!興隆鎮的命案你了解多少?”老頭直接了當的問了,慕霆雲也沒隱瞞,因為是同門中人,又是自己的前輩,而且特意來此處阻他,必定是有緣由的。慕霆雲把梁玉的身份,梁玉和梅香的交情,以及梅香與劉朗青的關系,凡是能講的事情,大致都給玄真人匯報了一番,也解釋了此行的另一個目的。
玄真人聽完慕霆雲的講述,不禁皺起了眉頭,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你可知青雲最好的瓜果產自哪裡?”
聽到玄真人這麼快就轉移了話題,慕霆雲也沒著急,緊跟著回答︰“青雲最好的瓜果是出自此處青陽郡。”
玄真人又問︰“那青雲最好的酒產自哪?”
“當然是陵州興隆鎮的果子香。”慕霆雲追著玄真人的思路。
“為何產果子的地方自己不釀酒,卻是千裡迢迢的陵州豎起了果酒的招牌?”玄真人一雙眼楮炯炯有神,盯著慕霆雲。
“因為是二世皇帝御賜給興隆鎮的。”
玄真人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靖岳國亂之後,二世皇帝給四個國公都賜了住處。鄭國公仰仗妻室青州傅家,所以賜了青州的官邸;東南陵州有齊國公;西南荊州有陳國公;宋國公賜興州官邸。”
慕霆雲一直沒出聲,聽著這位師叔祖的講述。
“二世皇帝給各位國公賜了住處之後,便開始出巡,結果在陵州的興隆鎮,結識了當年的皇貴妃姜氏,皇貴妃家原本是青州人,國亂時逃至陵州興隆鎮,開起了酒館,而酒館的招牌酒就是果子香,有思念家鄉的情愫在裡面。”
玄真人說到這,舉起茶杯,示意慕霆雲給他倒茶。慕霆雲照做,老頭喝盡一杯,繼續說道︰“你知為何鄭國公家原本住在青州,卻被調回了京城?”
慕霆雲對此事知道一二,卻不敢托大,只等著玄真人解釋。
“先皇將其調入京城,是因為他發展了在兗州的勢力。此次陵州出事,雖不關齊嶺那小子什麼事,但是姓宋的也攙和在裡面,有人就不得不管了……而且是御賜的招牌被壟斷,這事說它大就大。”
玄真人湊近慕霆雲的面具,說道︰“你去可以,但別把自己給牽連的太深,海子對我提起,想把雲海交給你。我不想雲海未來的宗承人在這件事上折了。”
“師叔祖……我”
慕霆雲剛想開口,卻被玄真人打斷,“我只為雲海。可能這事海子還沒告訴你。我也不知道告訴你對不對。我只憑著自己的心做了。這輩子我最大的遺憾就是雲海,我要盡最大的努力保它長久。”
“徒孫記下了!”慕霆雲回答的堅定,心情卻十分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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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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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37:10
第二卷,陵州篇 第四十三回,好人小白
說書人說︰“花開兩朵,各表一支”,此時正是這個情景。慕霆雲和玄真人在這廂聊著,孫釗帶著小男孩往蘇晴雪的馬車去了。
因小桃和林風去采買水果,蘇晴雪正好一人在馬車上。她將今天的遭遇反復思索,就是覺得其中古怪,雖然直覺上老頭和小孩對自己一行沒有敵意,但是肯定是有目的接近就對了。
正尋思著,孫釗已經來到馬車外面稟告,“表小姐,主子讓我帶了一個人過來給你。”
誰啊?蘇晴雪走到車門口,挑起簾子,見裝束如林風一般的人,面容冷峻,手邊一個小男孩,不正是剛才和老頭一起的那個。
沒等蘇晴雪有所反應,小孩討喜的一笑,叫道︰“漂亮姐姐!”便往車上撲來。
蘇晴雪短暫一愣,聽見小孩那般稱呼自己,心裡還是甜滋滋的。暗道︰女人果然是虛榮的,被稱贊美了真是很舒服啊。
抬頭見孫釗並沒離去,看來只是暫時帶小孩來自己這的。想必慕霆雲是有意支走小孩,方便他和老頭談話。這事果然是有玄機。
想不到的就不想了。蘇晴雪托著小男孩的手,上了自己的車,又帶他到小桌子那坐下,給他找了幾樣自制的點心和甜果子。
小男孩臉上始終掛著笑,緊盯著蘇晴雪瞧,一口一個漂亮姐姐。
蘇晴雪雖然心裡有些竊喜,終歸也給他弄得不好意思。
“那姐姐該叫你什麼啊?”蘇晴雪遞給小孩一個甜果子。
“謝謝!漂亮姐姐……嗚……我叫玄白,嗚……你叫我小白就行了。”小孩一邊吃著一邊回答蘇晴雪。
蘇晴雪瞧著這個小孩,雖然是和衣衫襤褸的老頭一起,穿得卻比老頭干淨整潔,小孩子的天性應該是有些貪吃,但他吃起來卻不是狼吞虎咽,而是極有分寸,透著一絲優雅。一雙小手也白白嫩嫩的,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受過良好的教養。
“小白?”
“誒?姐姐心裡肯定納悶呢,有問題就問吧!”小男孩倒是爽快,吃完了一顆果子,開始拿眼打量起馬車裡的布局。
蘇晴雪確實是想從他這入手,打探些東西,卻沒成想被他這樣直白的給揭穿了,頓時尷尬一笑,這是什麼孩子啊!“呵呵,你就不能笨點嗎?你可是個小孩兒呢?”
“小白不小了,小白都六歲了!”小男孩說的無比認真,逗得蘇晴雪又一陣笑。
“是!是!小白,那我問你,剛才與你一起的是誰啊?”
“他是我爺爺!”
“哦!”
“姐姐,我爺爺嚇到你了吧?”
“還真是——有點嚇到我了!”蘇晴雪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也不算說謊,微微癟下嘴角,拿眼瞅著小白。
“嘿嘿”小白拿手撓撓頭,說道︰“那老頭平時都挺好的。就是出門的時候喜歡把自己打扮的嚇人點,說是闢邪。不過,姐姐,那可不關小白的事兒啊,小白是好的!”
蘇晴雪聽到這“噗哧”笑出聲,這小鬼頭,忙著把自己跟他爺爺撇干淨,向自己示好,哪有這樣的孫子!
“小白,你剛才跑的蠻快的!怎麼做到的?”蘇晴雪貌似無意的問,眼裡充滿了敬佩。
“你不也是雲海的人嗎?怎麼會不知道雲蹤步?”小白低頭吃著東西,不在乎的說著。
雲海?雲蹤步?蘇晴雪有些懵,這是哪跟哪啊?“小白!”蘇晴雪扳正小白的身子,認真的問他︰“雲海是什麼?”
小白的眼裡閃過疑慮,半晌問道︰“你不是雲峰山的弟子嗎?”
“我是啊!可是師父們沒跟我說過雲海的事。也沒教過我雲蹤步。”蘇晴雪自己也不明了。
“你拜師多久了?”小白像個小大人,左手支著下巴,右手抱在左手下面,做沉思狀。
“三個月不到。”
“哦——那還不到時候。等你上了山再過三個月就能學到了。”小白說的肯定,蘇晴雪聽的一愣一愣的,這是六歲的小孩?
“小白和爺爺也是雲峰山上的人?”
“爺爺曾經是,小白倒是沒去過,只是自小被爺爺教了些簡單的技法,對雲海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
“你為什麼管雲峰山叫雲海?”蘇晴雪一直有關注這個不協調的地方,此時才得空兒問清楚。
“爺爺說雲峰山上是另外一個世界,叫雲海。我也想去看看呢。”
“哦——我這快上山的人竟一點都不知道,師父和師兄也沒提點我。你知道的比我還多呢!”蘇晴雪多少有些郁悶。
“那是!我已經跟爺爺學了快兩年了!”小白不無自豪的昂起小脖子。
“原來是這樣啊!小白好厲害啊!”蘇晴雪很狗腿地奉承上了,不忘拿手捏捏小嫩娃兒的臉蛋。
“嘿嘿,”前一秒還笑意十足的小娃,下一秒就快哭出來了,“啊喲,姐姐你手輕點啊,我可是個好人呢。”
“那麼,好人小白,我們做朋友吧,怎麼樣?”蘇晴雪通過之前一番詢問,解開了一些困惑,知道了這對爺孫的來歷,總算是安心了。出乎意料的偶遇,雖然受了些驚嚇,結局竟然是自己人來的,還好還好!
“可是……”小白眼珠打著轉兒,見蘇晴雪盯著自己,扭捏了一下,終於還是說出口︰“做了朋友的人能成親嗎?”
“什麼意思?”蘇晴雪納悶了,做朋友跟成親怎麼掛上勾了?
“我想長大了娶漂亮姐姐啊!我們要是做朋友了還能成親嗎?”
蘇晴雪徹底被小白弄無語了,原來這小子是這個意思!“噗哧——”終於沒控制住,笑出聲來了。
“怎麼了?”小白一頭霧水,問得相當認真。
“等你長大了,姐姐就成老太婆了,小白怎麼能娶個老太婆呢?”
“不會的,姐姐會永遠這麼漂亮的!”
“借你吉言!你還真是個好——小白!”蘇晴雪用手捏了捏小白的臉頰,這小包子的臉真是白嫩,滑滑的軟軟的,捏了還想捏。
“唔——唔——不要啊!”小白抗議著。
“我們先做朋友!等十年後你如果沒改變主意,我再考慮要不要嫁給你!”
“真的?不騙人?”小白噌——地站起來,眼楮裡閃過驚喜,亮晶晶的讓人不忍拒絕。
“當然!等十年過後,你如果沒改變主意,我就考慮下,要不要嫁給你。”蘇晴雪將考慮一詞做了重點強調。
小白沒聽出蘇晴雪的強調,兀自開心著,又多吃了個果子,笑得合不攏嘴。
蘇晴雪沒想到跟小孩子聊天竟是這麼快樂,也陪著他吃了些,這邊還沒咽下去,小白一句話讓蘇晴雪嗆得半死。
“未來娘子?”
“咳咳——”蘇晴雪嗆得差點背過氣去,小白忙上來給她拍後背,然後又倒杯水遞給她,蘇晴雪喝了水,順了半天算是好多了。
“未來娘子,好點了嗎?”小白關切的問著。
“咳咳——”蘇晴雪連連擺手,讓他別說話,可對面這小小人兒就是沒明白。
“怎麼了?未來娘子?要不要再喝點水?”
“咳咳——”
“未來娘子……”
“停!”蘇晴雪果斷的把手捂在小白嘴上,終於是制止了一場浩劫!“小白!!不許這麼叫!”
“為什麼啊?你不是答應我了嗎?”
“我說十年後會考慮。”
“對啊,沒錯啊,所以我叫未來……唔唔”嘴又被捂住了。
“不行。還是叫姐姐吧!”
“唉——”掰開蘇晴雪的手,小白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就依娘子吧!”
“你……”蘇晴雪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剛才怎麼會覺得跟小孩子相處很開心呢?小孩子簡直就是魔鬼!
“對了!嘿嘿,娘子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看看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還沒弄清楚對方姓什麼叫什麼呢,就開始求親了。
——可是,蘇晴雪此時卻犯了難,告訴他名字嗎?告訴他哪個名字呢?尹冰雪?這是她此時掛在頭上的名字,可是告訴玄白這個名字,某種程度上算是對他撒謊了,對小孩子撒謊可是不厚道也不人道的啊!告訴他“蘇晴雪”,這個名字牽扯的關系也不少,而且這個名字知道的人更少,也不方便給人知道。怎麼辦呢?
“娘子姐姐?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都說了讓你把前面那兩個字去掉!”
“你告訴我名字,我就不叫了。可好?”
唉,看來這事還是要面對的,今天是玄白,以後接觸更多的人也是要面對這個問題的。再真誠一次吧!
蘇晴雪想了想終於對小白說道︰“我的名字裡有個秘密,如果你答應替我保守,我就告訴你。”
“娘子姐姐既然相信我,我保證不說出去,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說著還舉起了手指做發誓的架勢。
蘇晴雪伸手,叫他附耳過來,“在外人面前我叫尹冰雪,私下裡我還有個名字叫蘇晴雪。”蘇晴雪邊說邊觀察小白的反應。
小白盯著蘇晴雪一會,像是消化他聽到的內容,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小白的整張臉笑成了一朵蓮花,對著口型,默不出聲的念了那兩個名字,然後沖著蘇晴雪叫出聲︰“雪兒姐姐!”只見他砸吧著亮晶晶的眼楮。
蘇晴雪本來繃著的一根弦隨著小白啊燦若蓮花的笑漸漸舒緩,最後聽他叫“雪兒姐姐”心裡頓時涌起一股暖流,這個玄白,人兒雖小,心思卻真伶俐。此時自己這一顆心也算可以放回肚子裡了。蘇晴雪獎勵似的叉開雙手又去捏小白的臉蛋。“乖——!”
“唔唔……娘子姐姐!”
“不是不讓你叫了嗎?”蘇晴雪佯裝憤怒。
“臉都被你捏扁了……你再欺負我,我就喊娘子!”小白氣呼呼的威脅著。
“唉,其實我是想說你很好,才捏你的。”
“這是一種表揚的方式嗎?”小白明顯沒懷疑,只是想知道這事的準確性。
“當然。我從來都是這樣表達我的喜好的。”蘇晴雪瞪眼瞧著別處。
“哦!原來是這樣,姐姐是在表達喜歡我啊!嘿嘿,那……只是下次要輕些,好疼的。”小白略微委屈的說著,臉上卻是滿足和驚喜。
蘇晴雪見果然得逞了,心裡叫囂著奸笑,這回便可以好好蹂躪小家伙的臉蛋了,吼吼,略微溫柔的好好蹂躪啊,哈哈哈!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5 23:37:52
第二卷,陵州篇 第四十四回,帶他走吧
蘇晴雪和小白兩個人在馬車裡聊天、吃著點心、嬉鬧著,馬車外有孫釗守在那。
不一會功夫,被蘇晴雪派去采買的兩個人回來了,正是林風和小桃。二人身後還跟著幾個侍衛,提著筐的,抬著木箱的,都滿滿的呈放著瓜果。看來兩人還真沒少買。
林風看見孫釗守在門口不免一愣,笑著問道︰“哥們你來干什麼來了,跟我搶飯碗?”
“切——”孫釗翻了個白眼,沒答腔。
“嘿——我說孫釗,馬車內的可是我主子。我問問都不行?”林風不依不饒。
孫釗繼續翻他的白眼。
小桃叫了聲︰“小姐”,便從林風手裡接過挑選出來的新鮮水果上了馬車。一進馬車,發現自己沒在的這會子功夫,竟多了個人兒。
蘇晴雪主動給小桃介紹︰“小桃回來了。這位是好人小白。”說完不住的樂。
小白也不含糊,快速的打量了小桃,叫道︰“小桃姐姐。”
小桃一邊應著,一邊往桌子上擺放水果。
“小桃姐姐,我是雪兒姐姐的未來夫婿。”小白看蘇晴雪和小桃兩人關系匪淺的樣子,抓緊向他人宣布自己的主權。
小白隨便一說,卻把小桃嚇得一驚,手裡剛拿起的一個紅艷艷的大桃子順著桌沿滾到馬車地板上,又一路往外滾過去,“嚇——”小桃下巴還沒合攏,正等待桃子墜地的“啪唧”聲,卻沒像預想的那樣傳來。
“這麼快就定親了?”馬車簾子給人從外面掀了起來,探出兩個頭,一個像極了鳥窩,一個金燦燦的面具。正是慕霆雲和乞丐老頭。
“爺爺!”
“師兄!”小白和蘇晴雪兩人齊喚出聲。
慕霆雲手裡正是那個歷經了翻滾的桃子,湊到鼻子上聞聞,“果真是新鮮的很啊!”頭也不回,直接往後一拋,喊了聲︰“林風!”
林風跳起接了桃子,“少爺!”
“賞你了!事辦的好!”聽了慕霆雲的話,林風的臉上卻沒什麼欣喜,這桃子雖然紅艷,可是“歷經風雨”滾了又滾的,想想就覺得不舒服,無奈少爺下令了,只能謝恩。一歪頭瞧見孫釗那張臉哭笑不得的表情,真想狠狠扁他。
“孫釗也下去吧,把水果好好盛放了,帶去山上也給師父們嘗嘗。”慕霆雲吩咐完,引著玄真人一起上了蘇晴雪的馬車。
馬車本來很寬敞,只是四個大人和一個孩子都在,不免顯得有些緊張。小桃將桌子上的東西伺弄好,就退了出去。
慕霆雲對蘇晴雪介紹︰“師妹,這位是師叔祖,玄真人。”
蘇晴雪一驚,馬上起身鄭重行禮,拜道︰“尹冰雪見過師叔祖。”
老者虛扶了一把,盯著蘇晴雪瞧了瞧,臉上又顯出疑惑的表情,低聲嘀咕了一句︰“真像啊!”回過神來,笑著說道︰“我現在已不是門中人,你毋須多禮。況且老頭我也沒準備個見面禮啥的。”說完爽朗的笑出聲。
剩下的人陪著他笑了一會。慕霆雲想起剛才的話頭兒,對小男孩問道︰“小白是吧?”
“對!我是好人小白。大名玄白。”小白說得坦蕩,不忘拍拍胸脯。蘇晴雪在一旁笑得開心。
慕霆雲瞧瞧這兩個,接了一句話,“這麼快就定親了?”
“不是那麼回事……”
“是!姐姐答應我了。”小白和蘇晴雪又同時出聲,對面一老一少愣了一下,笑得開懷。
蘇晴雪搖頭撫額,小白啊小白!魔鬼啊魔鬼!
“說個正事吧!”玄真人突然出聲,打破尷尬的局面,蘇晴雪在心裡千恩萬謝,就差淚光盈盈了。
“師叔祖請講。”慕霆雲也收回在兩人身上的目光。
“我想,把小白交給你們,請你們將他也帶去雲海。”玄真人說得認真,慕霆雲和蘇晴雪兩人陷入了思索。
“爺爺,你終於想通了?”小白本人雀躍的很,臉上溢滿了笑容。
沒等慕霆雲開腔,玄真人又接著說道︰“我對雲海還有遺憾,可惜今生了了,也做不得什麼了。我這孫兒繼承了我的心願,對雲海向往的很,可憐他父母去的早,我現在年歲也大了,帶不動他,就去山上給他們添麻煩去吧。”
“嘿嘿嘿嘿”小白在一邊笑得沒心沒肺。蘇晴雪弄不清楚這爺孫倆的感情,這麼大點的孩子明明應該很黏人,很戀家才對,可在小白身上一點沒看出來。
“師叔祖”慕霆雲還在思索,又被玄真人打斷。
“快些應了吧!他不在我身邊,我沒準還多活幾年呢。瞧他,心裡一點都沒我老頭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給我惹禍。我請你帶走他,他心裡指不定怎麼樂呵呢。”玄真人用露出的些許面部做著委屈的樣子,讓人看了忍俊不禁。
“那,好吧。”慕霆雲琢磨,玄真人讓自己帶個孩子一起上路,也是讓自己多一份顧及,怕陵州興隆鎮的官司自己攙和的太過,此番老爺子能專程來提醒自己,畢竟是念了一份情,同出自雲海,這個情他慕霆雲得承。
“謝謝雲師兄!”小白笑得諂媚。
“你知道我?”慕霆雲收回思緒,重新回到小白身上。
“當然。爺爺常跟我提起雲師兄。說你聰慧異常,通曉甚多,廣交俠人義士,還是經商奇才……”小白口若懸河,說得條條是道,直引得在座的幾位笑得合不攏嘴。慕霆雲雖平日不苟言笑,但是面具遮著,這會也笑得開心。
蘇晴雪拿起一個蜜梨,遞到小白嘴邊,“快潤潤喉嚨,說的不渴,聽的都渴了。”
“謝謝雪兒姐姐。你真好。”小白接過,痛快的咬了一口,臉上洋溢著笑。
慕霆雲用手扶了扶面具,問道︰“不叫娘子了?”
蘇晴雪恨不得將他當成只蒼蠅拍死,怎麼繞來繞去就非要盯著這個不放呢,目光要是能殺人,這會慕霆雲已經中了好多招兒了。
小白瞧著蘇晴雪的表情,又看回慕霆雲,說道︰“雲師兄,雪兒姐姐答應十年後考慮嫁給我。呵呵其實我還不能叫他娘子。”說完吐了吐舌頭,然後雙手捧著蜜梨低頭啃啊啃。
“原來這麼回事啊!”慕霆雲聽完故作驚訝,眼楮在面具下又掃向蘇晴雪,嘴角抖動扯向一邊。
玄真人低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撈過小白,在懷裡摟了摟,囑咐道︰“你心願達成了。我老頭子也自己逍遙去了。哪天你想爺爺了,可知道去哪找爺爺?”
“我知道!這事你說好多遍了!”小白眨巴著眼楮,在玄真人懷裡啃著蜜梨。
“唉——”玄真人又嘆了口氣。“老頭子我也該走了。”說完把小白抱到一邊,又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回頭對慕霆雲和蘇晴雪說道︰“此行可能還有些別的凶險,切記保重。如果有什麼需要,知會一聲,小白能找到我。不過,有你在,我也不擔心。”說完在慕霆雲的肩膀上拍了拍。
蘇晴雪聽到這位師叔祖所說,什麼凶險,什麼保重?怎麼自己一點都不了解。納悶的看向慕霆雲,卻發現他的目光看向別處,明顯在回避自己。同行的人,怎麼什麼都不對自己講,太不負責任了。蘇晴雪想著想著,心裡就升騰起一絲火焰︰你等著,大面具!
轉瞬的功夫,玄真人起身下了馬車,慕霆雲和蘇晴雪也陸續下來相送。小白臉上的表情可謂精彩。略微一絲的不捨摻雜了些膩歪的情緒,更多的是憧憬和期盼。這個孩子真不是個普通的孩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5 23:38:28
第二卷,陵州篇 第四十五回,半條蟲子
看著那衣衫襤褸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蘇晴雪的心裡五味雜陳。這是一位怎樣的老者啊!
小白在旁邊笑得沒心沒肺,揚著肉嘟嘟的手臂,“爺爺再見!”
慕霆雲回轉身,看著蘇晴雪復雜的面色。
前面梁家的護衛跑過來,“慕公子,我家公子問您何時能上路。”
“你去告訴你家公子,馬上就走。”慕霆雲說完,就要回自己的馬車,蘇晴雪將其喊住。
“師兄,我有事想和你談。”
慕霆雲略一沉吟,“穆離,帶小白去我車裡。”
“不!我要和姐姐一起。”小白抗議。
“不行!穆離!”慕霆雲略微嚴肅的看著小白。
小白求助的看向蘇晴雪,“姐姐——”,狗寶寶一樣滴水的眼神。
“小白乖,姐姐等會尋你。”
小白看著蘇晴雪略微嚴肅的表情,知道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無力地耷拉著小腦袋,手也軟塌塌的垂在一邊,任由穆離挾著,去了慕霆雲的馬車。
小桃見如此情形,知道小姐定是有要緊事與慕少爺談,因她很少主動約他。所以自是去了紫玉和小玲的馬車上擠著。
蘇晴雪和慕霆雲二人上了中間的馬車,車夫就位,揚鞭,一行人又開始趕路。
等車行穩了,大致也出了鬧市,蘇晴雪斟酌著開口。
“師兄?”
“嗯。”
“臨行我給二師父查了兩天的賬,多是關於陵州方面的。此行可與生意相關?”蘇晴雪思量著,對待大面具,還是直奔主題的好。
“有關。”慕霆雲回答的簡潔,但是蘇晴雪似乎沒有收獲自己想要的答案,繼續探問。
“那梁公子同行,又是為何事?若你只說是巧合順路,我可不信。”蘇晴雪漸漸有些迫人。
“你只記好你此行的目的是雲峰山就行了,別的不用操心。”慕霆雲說完想走。
蘇晴雪卻比他更快一步站起來,逼視著慕霆雲。“我是不想管的,也不願操多余的心,可是你我畢竟同路,既是同路,便是一體。你能保證一絲一毫都不牽累到我嗎?我可不能保證不成為你的累贅。剛才我雖受驚,好在是自己人,可是,下次呢,誰又能說準怎麼收場?我也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你什麼都不知會我,讓我像傻子一般跟著,你到底什麼意思?你拿我當什麼?”
蘇晴雪鮮少講這麼多話,也很少這般講話,連珠炮一般,發泄完了,自己也有一些愣,怎麼今天就亂了?是因為之前一直夢到周絳和君二,氣憤男人隱瞞女人獨自謀劃一事,影響了自己的心情?還是說,第一次出門,心裡格外恐慌?講不清道不明的,胸口像塞了團雞毛一樣鬧心、難受。
慕霆雲有些詫異,相處了一些時日,以為對這位已經算是了解了,今天卻看到了不尋常的一面。可是慕霆雲覺得,男人做事情,有必要詳細的稟報給女人嗎?自己對她有這個義務?切!不屑的嗤笑。
蘇晴雪還提著氣立在那,突然馬車轉彎,她一個不穩,栽倒下去。
如預想的一樣,摔在馬車內的地板上,骨肉分離般疼痛,“嘶——”蘇晴雪抽著氣,揉著自己的腰和肩膀。剛才氣的都忘記用緩沖招式了,摔個實誠。本來就生氣,此時更加嗔怪的瞪著旁邊那人。
慕霆雲倒是伸出去手想救她一下來著,但是想到這女人竟然對自己這樣發脾氣,臨了臨了又收了回來,沒給她看到。
兩人皆是無話,這麼僵持了一炷香的時間,只聽到馬蹄的蹬踏聲和車輪的咯吱聲。
蘇晴雪受不了這般安靜,先堅持不住,伸手拿過一個又隻果, 哧——咬了一口,用力的嚼著,想像著把慕霆雲當成隻果肉,咬得他嗷嗷叫喚才好。
慕霆雲繼續冷酷的坐在那,想不到怎麼給她解釋,也是心裡有些置氣,就是不答言。
蘇晴雪一口又一口的咬著隻果,直吃到了果核,低頭瞧上一眼,頓時傻了。
這世間最悲催的事情是什麼?吃隻果吃出一只蟲子?不!是吃出半只蟲子!!!!!!蘇晴雪原本以為這種事情只在笑話書上看到,永遠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可是,天意弄人,此時她正在經歷這最悲催的事情。
半條白胖的蟲子,就在果核那陳屍,環節鮮明的身子竟那般殘忍的就斷了,灰褐色的頭若是能看清楚表情,肯定是淒慘猙獰的。蘇晴雪覺得那半條屍體好像還在掙扎,好似疼得撕心裂肺一般。
“嘔——”飛快的扔了那有半條屍體的半只隻果,顫抖的手腳並用,爬到痰盂那,吐的心髒都要出來了。
慕霆雲眼睜睜的看著半只隻果從自己面具旁邊飛馳而過,然後就是剛才還瘋狂啃果子的吃貨,這會兒瘋狂的吐了!一聲聲“嘔——”讓他極不舒服,想上前去問候一下,終歸是忍受不了那聲音和那股子味兒,怕自己也被感染了。吩咐車夫停車,自己掩著口鼻跳下馬車。
紫玉和小桃、小玲乘坐的車略小,緊跟在蘇晴雪的車後面,見前車停了,慕霆雲逃也似的下了車,小桃三人面面相覷,還是很快做出了反應,紛紛下車往蘇晴雪這來了。
還沒靠前,就聽見一聲聲嘔吐的聲音,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桃飛快的上了車,紫玉緊隨其後,小玲給二人掀完車簾,也上去了。
三人站定,只見馬車內擺放一切安好,只是地上躺著半個隻果,蘇晴雪捧著痰盂,吐得滿臉通紅。小桃趕忙上前,給她順氣,紫玉倒水拿毛巾。
小玲將那隻果拾起來,猶豫著不敢扔。小丫頭心裡尋思著,小姐不會是中毒了吧?這半個隻果沒準是證據,想著便把它放在桌案上。
蘇晴雪剛被小桃扶起來,臉色由紅轉白,見到小玲將那惡心的證據又放在桌子上,還沒來得及訓斥,又是一頓吐,直嘔得苦膽都出來了。
“表小姐這是怎麼了?”紫玉一邊服侍著,一邊出聲問道。
小桃也問,“小姐,小姐你好些嗎?”
蘇晴雪好不容易直起腰桿,指著桌腳的隻果,讓小玲扔了去。
小玲沒看懂,拿了隻果又走近過來,“小姐要它?”
“扔了!嘔——”蘇晴雪最後咆哮著。
“哦——”
三個丫鬟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蘇晴雪難受,也沒多問。
輪到慕霆雲這邊。
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小白本寂靜的眼楮頓時發亮,終於讓自己逮到機會可以出去找漂亮姐姐了。剛爬起來走到車門口,慕霆雲一張金燦燦的面具就探進來。“哪去?”
“額——我去方便!”小白轉著眼珠。
“孫釗!陪他去,然後帶回來。”
“我自己去就行了!”小白抗議著,但慕霆雲一直定定的瞧著自己,小白的聲音低下去,跟著孫釗走了。
慕霆雲抬起自己的衣袖好一頓嗅聞,總覺得還有股子酸味似的,厭煩的抖了抖,趁著小白離開的空當,上車自己換了身裝束。
坐在那想起剛才的情景,自己也忍不住想嘔!吃貨,被老天爺懲罰了吧!慘不忍睹的半條蟲子啊!“嘔——”!
慕霆雲初始是沒瞧見的,只等到蘇晴雪盯隻果盯得眼珠都快凸出來了,接著隻果就朝自己飛了過來,多虧躲得快,不然那半條屍體就啪唧在自己臉上了,雖然帶著面具,但是面具也是臉的一部分……“嘔——”!想想還是不舒服,又聞聞自己新換的衣衫,確認上面沒味道,才坐在桌子旁邊。
小白不情不願的回到慕霆雲的車上,見到慕霆雲張嘴嘔的樣子,有一絲不解,小家伙抱著膀子尋思了一會,想起了一件事。去年夏天,鄰居小虎的娘親懷小弟弟的時候,也是這樣,抱著肚子,揉著胃,然後一頓嘔……
“雲師兄?”小白試探著問。
慕霆雲抬頭見小白回來了,倒是沒多理他,自顧自的揉著胃,伸手倒了杯茶送到口邊。
“雲師兄懷孕了?”小白上前一步。
“噗——”慕霆雲剛進口的茶一股腦噴在小白身上。“你才懷孕了呢?”
“唔……我”小白委屈的很,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你見過男人懷孕的嗎?”
“男人不能懷孕嗎?”
“……”慕霆雲很無語,這個小惡魔他還真不該留在自己車上。
轉念一想,要是這小子瞧見自己心心念念的漂亮姐姐蘇晴雪嘔吐,會怎麼想呢……呵呵,呵呵,好像有意思了!慕霆雲嘴角噙著一絲笑。
“孫釗,給他尋身衣裳,送表小姐那兒去!”
小白聽到這,滿臉驚喜,忘了頭發上還滴著水,蹦到慕霆雲身邊蹭啊蹭的,“雲師兄要送我去雪兒姐姐那嗎?太好了太好了。”
慕霆雲剛換的一身新衣裳,心疼的眉毛直抖,“孫釗,快點。”
“是!主子。”孫釗挾了小白,快速的往蘇晴雪的馬車去了。
“趕路!”慕霆雲吩咐著,車夫甩響了鞭子,車隊繼續往前走。
慕霆雲艱難的褪掉自己的衣衫,又尋了一身換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5 23:38:48
第二卷,陵州篇 第四十六回,懷孕事件
小白被孫釗帶到備用的馬車上,尋了一身瘦小的衣服換上,又重新束了頭發,然後被送到蘇晴雪車上,趕到的時候,正值小玲往外扔隻果,孫釗恐怕是存了壞心眼,挾著小白就往上面撞,小白手腕一翻,隻果攥在手裡,抬頭對孫釗挑眉一笑,歡快的啃了口隻果。
馬車開始行進,孫釗翻了個白眼,“表小姐,主子讓我送人來了。”
“嘔——進來吧。”蘇晴雪坐在軟塌上,小桃給順著氣。
孫釗帶著小白輕松躍起,穩穩地立在馬車的邊沿上,“表小姐,主子說,讓小白少爺跟你待一會。”
“知道了。”蘇晴雪嘆了口氣,因為半條蟲子,找慕霆雲說的事都沒解決呢,這又扔個拖油瓶過來,想拖住我,哼!蘇晴雪心裡甚是不滿,卻不能對身邊這些人發泄,自己知道牽連不到他們。慕霆雲,你個臭面具,剛才吐在你臉上好了。嘔——
小白從孫釗手裡掙脫,歡快的跳到馬車裡,見蘇晴雪面色不好,捂著胃,一頓干嘔,難道——
“姐姐,你也懷孕了?”小白問的天真,車內的幾個人腦子和表情都凝固了,一瞬過後開始自己補腦。
什麼?小姐懷孕了?不是中毒嗎?小玲想起剛才自己拿著那半個隻果,還很香甜的樣子,白瞎了!誰的孩子呢?慕少爺的?
紫玉眼裡閃過疑惑和不甘,轉而化作悲戚,少爺難道……他們倆竟然私自……怎麼會這樣?愣愣地癱坐在地上,不會的,不會的……
小桃干脆的呸了一句,“熊孩子,說什麼呢?我可是天天寸步不離的守著我們小姐,怎麼就懷孕了?小姐只是吃壞了東西,別亂說話,讓人聽去了,小姐還活不活?”
小玲跟小桃年紀相仿,惺惺相惜,平日裡兩人常在一處玩鬧。小桃給人的印象都是開朗溫和的,這是小玲第一次聽到小桃如此嚴厲的說話,下巴都快掉了。忙把之前腦袋裡面的臆想甩了甩,專心的侯在一邊。
紫玉聽了小桃的話,也反應過來,瞬間有了力氣,從地板上直立起身子。小桃確實是寸步不離的跟著表小姐,而且表小姐也沒有夜不歸宿的記錄,自己怎麼就亂了方寸。趕緊該遞東西遞東西,也不忘拿話打著圓場,“表小姐可別介懷,童言無忌。”
蘇晴雪聽完小白的問題也震了一下,多虧此時沒什麼外人,被聽了去還真是不得了。古代將女人名節這個東西看得比命還重的。但借此機會,蘇晴雪也細致觀察著身邊的這幾個人,將他們每絲每毫的表情和動作都看在眼裡,心下也有了數。小桃雖然偶爾莽撞,但卻是個可靠的;小玲年幼,還待磨練;紫玉確如自己之前所懷疑的,對慕霆雲存了份心思。一句無忌的童言,能讓自己看到這些也值了。
蘇晴雪伸手招過小白,讓他坐在自己身邊,問道︰“你曾見過懷孕的人?”
小白剛才聽到責備,知道自己的話可能有些不當,但也沒太上心。此時兩手背在身後,扭捏著坐到蘇晴雪身邊,“去年見鄰居小虎的媽媽懷小弟弟的時候就是這樣,成天吐啊吐的。我剛才見雲師兄回去作嘔,以為他是懷孕,也被他訓斥了。”小白說說開始有些委屈。
蘇晴雪聽到小白一位慕霆雲懷孕那段差點笑噴出來。安撫地摸了摸小白的頭。“不是每種嘔吐都是懷孕。也有可能是生病,或者吃了不干淨的東西,或者見了不暢快的事物……”蘇晴雪說不下去了,因為小白越來越釋然之後,把手從身後拿出來,竟是捧著半個隻果。蘇晴雪馬上向後退,顫抖著手指著小白的隻果,“你你你……”
“怎麼了?” 哧——小白歡快地咬著隻果,蘇晴雪空空的胃又開始翻騰,無奈再也吐不出什麼了。
“有蟲……嘔”蘇晴雪的眼神艱難的往旁邊避讓,卻還能聽到 哧 哧的啃咬聲。天啊!熊孩子,真是魔鬼!
小白不以為然,“蟲子?哦——沒事,我爺爺說過,果子啊菜啊糧食啊,裡面的蟲子都是可以吃的,他們是吃食物長大的,是干淨的,而且很有營養。我吃過很多的,青青的菜蟲啊,白嫩嫩的米蟲啊……”
這回不只蘇晴雪,全車的人都抱著胃,捂著嘴,往馬車下面跳了。
“你——”蘇晴雪徹底無語了,這是什麼爺爺啊,教的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只有鳥類才吃蟲子好不好?嘔——“小白,不要說了!”
“哦——”小白看了看車上只剩下他和漂亮姐姐兩個人,心情無比舒暢,眼珠咕嚕咕嚕地轉著,將手裡僅剩的果核不經意似的扔了出去,方向卻是朝著馬車沿上的孫釗。小鬼頭的手段當然沒逃離孫釗的眼楮,一歪頭避讓開,又拿白眼瞪他。
“雪兒姐姐,如果你真的懷孕了就好了,那樣我就可以當爹爹了!”小白臉上洋溢著不一般的憧憬,歡樂得不行。
蘇晴雪的嘴角開始抽搐,天啊!怎麼來到這個時空之後遇到的第一個小孩這麼不正常呢?誰能告訴我,這個時空的小孩都這樣嗎?真是逼人崩潰啊!
小白還陷在自己的憧憬裡,“雖然我現在年紀還小,但是我確認我會是個好爹爹的。雖然我從小便沒見過自己的爹娘,可是我看到鄰居家的爹娘都是怎麼帶孩子的,我想象著,親爹親娘應該是這樣對自己孩子的……”小白滔滔不絕的講著。
蘇晴雪聽著聽著,嘴角已經不再抽搐了,心裡開始同情小白,這麼小的一個孩子,換做旁人,誰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千方百計的寵著,想吃什麼吃什麼,想玩什麼玩什麼,可是他……自小和那個不靠譜的爺爺生活在一起,想法和做法都這麼特別。
蘇晴雪想到自己的童年,好賴不濟也享受過幾年的父母之愛。後來父母意外亡故……但終歸比之小白,自己要幸運的多!看著一個孩子眼裡閃著星星般的光亮,在那裡設想自己成為爹爹之後怎樣照顧自己的孩子,雖然他想到的方法透著稚氣,卻是那般的真誠,那般的自信,讓人不由的心生敬佩,仿佛他真能成為一個好爹爹。
蘇晴雪沒注意,自己的眼裡已經盈滿淚水,有佩服有觸動有感念,或者還有什麼其他的。小白兀自說著,回頭的瞬間看見蘇晴雪的樣子,嚇了一跳,“雪兒姐姐?我是不是說得不好?”
“不,你說得很好!小白說得很好,真的!”蘇晴雪用力忍著淚水,握緊小白的手,“將來小白會成為一個好爹爹的。”
小白笑得燦爛,他的下一句話卻讓蘇晴雪特別後悔,“雪兒姐姐,我確信會成為一個好爹爹,會好好帶我們的孩子!”
當——蘇晴雪覺得自己的頸椎似乎被打擊的折掉了。怎麼就忘了小白根本就是個不正常的小孩呢?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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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39:17
第二卷,陵州篇 第四十七回,夜半失火
蘇晴雪真是拿小白沒辦法,用現代的詞講,冒出一句話能把人“雷”死!嘴角抽搐地看著這個只有六歲的小人,半晌無語。伸手抓過個桃子,“小白乖,吃桃子啊!”快拿東西把那嘴堵上吧!
“好!嘿嘿!”小白甜笑,桃子啃得汁水飛濺,吃的很是陶醉。
蘇晴雪咽了咽口水,胃裡很不舒服,從角落裡抽出本書,翻看著,只盼早點到歇腳的地方,吃些粥水調和一下。
門口的孫釗聽到馬車內已經安靜下來,估計沒什麼戲份上演了,無趣的回慕霆雲那稟報去了。如預想的一樣,慕霆雲在聽完孫釗的匯報之後,沒什麼興奮的表情,自顧著打理瑣事,寫寫算算。
馬車隊伍經過兩個時辰已經出了青陽郡,走在郊外的官道上。遠處的山嶺綿延蔥翠,路邊的草地野花開放,蜂蝶縈繞翩躚,微微泛黃的田埂上稻粟飽滿,累累垂頭,幾聲蟲鳴,幾聲蛙鳴,田園靜好。
太陽照到正中央的時候,慕霆雲等的馬車隊伍來到了一片樹林邊緣,周圍沒有莊稼也沒有人家,主子們吩咐停車,侍從和丫鬟開始撿拾柴禾,籌備材料,給主子們生火做飯。蘇晴雪如願嘗到了小桃精心熬制的粳米粥,可憐的胃胃得到了關照,舒坦不少。
慕霆雲和梁玉在午飯的空當又會了次面,大概的意思是要分開走,梁玉和自家護衛先行前往陵州安山郡,慕霆雲帶著蘇晴雪走另外一條路,最後在安山郡定縣的香悅食府踫頭。
蘇晴雪自是不在現場,從別人那打聽了大概,沒有慕霆雲的當面解釋,蘇晴雪心裡不住的埋怨。又是這樣,弄得神神秘秘的,跟自己沒關系似的——煩死了。埋怨過了,抱怨完了,脾氣都跟他發過了,結果不過是給自己添堵。
午飯之後,蘇晴雪接受了梁玉的道別,兩方人馬各自上路。小白自然是又被慕霆雲給拘了,跟他同車。蘇晴雪由小桃陪著,難得清靜的睡了一個下午。
傍晚時分,夕陽已經沉下去,西邊天空布滿了通紅的火燒雲,慕霆雲一行到達了青州和陵州交界的一個縣城,昌縣。
眾人往縣城中最大的客棧“昌隆客棧”住宿。三輛車,兩個主子,三個丫鬟,六個暗衛,三個馬夫,五個侍從,此行也算人員頗多。
晚上,馬夫和侍從被安排住在後院的廂房,三個馬夫並三個侍從看護車馬,另外兩個侍從值夜。剩下的人都住在後院的二樓上,六個暗衛分成兩組,林風並孫釗、丁卯、辛癸負責看護蘇晴雪,住到最東邊;劉夜、穆離負責慕霆雲和小白,住到最西側;其他三個大的房間排列在中間,蘇晴雪跟小桃一間,紫玉和小玲一間,慕霆雲和小白一間。
一行人收拾停當,用過晚飯,已經戌時過半,各自回屋不提。
蘇晴雪因為睡了一下午,此時全沒困意,點了盞小燈在床頭,翻出三師父葉青給的《七霞錄》開始看,目的是想找尋小白提到的“雲蹤步”。
之前一直給二師父查賬,也沒來得及修習心法。這一整天從清早打慕府出來,便光顧著看景色,到了青陽郡,就遇到了師叔祖和小白,然後被隻果和小白折磨,此時總算閑下來,做點正經事要緊。
蘇晴雪翻了半晌也沒找到關於雲蹤步的東西,想起小白說要到了雲海三個月以後才能修習。這本七霞錄之前自己也一直在看,確實沒有關於雲蹤步的記載,看來是自己心急了。
想到這,收起心思,接著上次的位置,找著指示,疏導經脈,熟悉穴位,讓氣息沿著脈絡上下的循環,慢慢的慢慢的,蘇晴雪覺察出小腹位置起了異樣,像是升起了一絲火苗,暖暖的,莫非這就是內力?可是自己還是個菜鳥,怎麼會這麼快呢?也沒練習什麼,難道是玉袂起作用?
蘇晴雪給自己釋疑︰也許是之前三師父給自己輸氣時,殘留下的,此時因為自己掌握了一些梳理的辦法,所以將這真氣有效的循環和聚集,留在了體內。
想想又覺得有成就感,抓緊時機熟悉下這個感覺便要收勢,算著時間亥時也該過了,練得太晚明日也沒精神。仰頭的瞬間,卻見門外有人影一閃而過,“誰?誰在那?”蘇晴雪驚呼出聲,手上沒收好勢頭,胸口跟著一痛。小桃從床邊的榻上一骨碌爬起來,“小姐,你怎麼了?”
蘇晴雪撫著胸口,把最後的一式收完,披衣起身跟小桃往門口趕去。卻聽的旁邊屋子的人已經開始行動。一推門,看見火光從院子裡升騰起來,緊接著客棧裡打雜的人開始喊,“著火了!著火了!”
蘇晴雪心道不好,怎麼如此巧合就著了火。旁邊房間的紫玉和小玲已經出來,慕霆雲和穆離兩人似乎更快,此時正站在木欄的邊上,往這邊看來,“你可還好?”慕霆雲的面具被火光映得猙獰,蘇晴雪已經顧不上之前的許多抱怨,慌亂的點了點頭。
答完了又忽然覺得還有什麼地方不對?小白?小白呢?“師兄,小白人呢?”邊問邊往慕霆雲那邊走。卻見慕霆雲的嘴角越發嚴肅。他這表情怎會回事?難道小白出事了?不自覺的提高聲音,“喂!小白呢?他怎麼樣了?怎麼沒見到他?”
慕霆雲依舊沉默,蘇晴雪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你說話啊?”
“馬上收拾東西,先出去這再說!”慕霆雲說完直接奔自己屋裡去了。蘇晴雪也被紫玉拉住,回屋換衣服。
外面人聲嘈雜,火光漫天,木質的小樓燒起來格外的迅速。房間裡面已經開始有煙霧。
蘇晴雪剛換好了衣服,慕霆雲已經破門而入,拉過她的手就往外走,又吩咐道︰“穆離,把其他人帶到安全的地方。”
蘇晴雪只覺得眼前景物一旋轉,人已經被慕霆雲抱在懷裡,又瞬間騰空而起,“呀——”蘇晴雪驚叫,下意識的抱住他的脖子,感官被一股清水般的氣息包圍,雖然周圍是火光、塵煙、吵嚷,這一刻的感覺卻像定格的慢動作︰風從頭頂沖擊而下,將碎發打在臉上,風又從兩袖穿過,將衣衫輕輕揚起。想象著近在咫尺的面具後面,那妖孽一般的容貌,蘇晴雪臉頰瞬時被火勢蔓延。不好,竟然花痴了!蘇晴雪心裡惱恨,趕緊避開目光。
慕霆雲幾個騰躍做得輕靈,少時,已經帶著蘇晴雪在客棧的外圍落了地。
放下懷裡的人,靜靜立著,一言不發,
蘇晴雪咬著嘴唇,眉頭抖動,還在惱恨自己的花痴,又將腰上的絲絛揪在手裡來回扯著,頭也不敢抬,怕被看到異常的臉色,
“不用擔心,他們很快就來。”慕霆雲以為蘇晴雪是在擔心小桃他們幾個,出言安慰。
“其實我,額,我可以和她們一起走的。”蘇晴雪小小的怨恨慕霆雲,難道他不知道自己長得很妖艷嗎?還那麼近距離的迫害其他異性……
“不用謝我,我答應小白保護好你。”慕霆雲說著,語氣中也透出一絲惱恨,出拳砸在旁邊的牆上,青石的牆面瞬間碎裂, 裡啪啦往下落。
小白?對了,這件事還沒完呢!“小白怎麼了?”蘇晴雪瞬間回過神來,剛才竟忘了關鍵的一點,直視慕霆雲的面具,“他出什麼事了?為什麼……”
“主子”
“小姐”
“慕少爺,表小姐”
沒等蘇晴雪的話出口,穆離帶著小桃、紫玉、小玲三個已經來到近前。
小桃上前拉住蘇晴雪,仔細打量著,“小姐沒事吧?”
“沒事。放心吧。”蘇晴雪點頭,卻心裡發慌,直覺告訴她,今晚是出了極其不好的事情。
剛要接著問,一個黑影快速的抵達,“少爺!主子!”是林風,“劉夜讓我先回來,怕你們應付不過來。”
“怎麼樣了,追到了嗎?”慕霆雲問道。
“他們似乎人不少,我們追了三裡出去,解決了大半,還剩五個,小白少爺沒跟那五個一起。”林風說完退回一邊。
“主子,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後續的手段,先上路吧。”穆離建議道。
三輛馬車毀了一輛,車夫被人殺了,侍從剩下兩個,還有幾匹馬是孫釗入店之後去采買的,此時派上了用場。
“走吧。”慕霆雲看見,蘇晴雪眼神發直地盯著自己等待解釋,這回是躲不過了,“你與我上一輛馬車,她們三人一輛。即刻出發!”
兩個僅剩的侍從當起了車夫,架起車飛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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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39:43
第二卷,陵州篇 第四十八回,林中刺客
漆黑的夜色,如潑開的墨,沒有月亮的天空,星星格外的璀璨,可樹林裡瘋狂穿行的身影,沒有心情賞玩,因為他們背負著使命。
“丁卯、辛癸去兩翼圍住他們。”劉夜略微沙啞的聲音響起,丁卯和辛癸應聲而動。
剩下孫釗與劉夜一個對視,快步上前,合力解決掉一個,然後分別盯住筆直方向上自己對應的那個。
嗖嗖的騰空聲,沙沙的樹葉輕響,還有侵襲得手時骨骼碎裂的聲音,陌生刺客吃痛的呻吟……這一連串的聲音在這樣一個夜裡,反復交織著,他們已經殺了不只二十個。
“喀喀,”又一個刺客的脖子被利落擰斷。丁卯和辛癸已經與劉夜、孫釗匯合,他們中間圍住最後的四個刺客,並用淬了藥的暗器把四個人定住。
“說,誰派你們來的?”劉夜的聲音更加沙啞,字都含在喉嚨裡,聽起來格外陰森。
哼——被圍住的四個刺客面面相覷,其中一個發出一聲冷笑。
“不說是嗎?”劉夜逼近一步,向自己的伙伴使了個眼色。
劉夜等人常年相伴一處,自小練習殺人的技法,就是為了保護主人,十幾年的交情,他們之間的默契更是無人能及。收到劉夜的信號,丁卯和辛癸首先發難,用最血腥的方式攻擊對手,他們每一招必見血,而且是直擊最痛處,對手在他們面前只剩痛苦的嚎叫,很快被折磨的人形都沒了。
孫釗適時的開口,“說不說,我們可以讓你一招斃命,也有一萬種方法,讓你們生不如死。”說完上前擰住一個刺客的下巴,從牙縫裡挖出一枚自殺用的毒藥。其余暗衛也依此行徑,斷了幾名刺客尋死的念頭。
“說!”劉夜也上前一步,他的輕喝透出冰冷嘶啞的氣息,猶如一條最毒的毒蛇。
讓他面前的刺客都忘記了顫栗,血液幾乎都凝固了,世間怎麼會有如此可怖的護衛,恐怕他們才是最頂尖的刺客。
“啊——啊——”辛癸適時的將手邊那名刺客的胳膊又掰折了一次,那個可憐的刺客,胳膊已經折成四段,形狀別扭的在那歪著,疼得直冒冷汗,只憑最後一絲意念在哀嚎,“求你們,殺了我吧!”說完眼淚都流出來,看得他的刺客同伙一陣心驚。
注定是慘烈的一夜,四個刺客之中,三人都望向一個方位,看來剩余的那個人是類似頭目的存在。那人鼠目圓睜,發狠的給同伙遞眼色。
孫釗冷笑,“還想咬舌嗎?”話出口的同時,丁卯、辛癸等也一並將刺客的嘴捏開來,抓了把雜草堵上。
劉夜上前一步,“將那兩個不行的再折三根肋骨,腳筋挑斷!”丁卯和辛癸已經開始行動,轉瞬的功夫,周圍盡是血腥的味道和刺客的哀嚎。
“綁了扔掉。這個把他舌頭割了,眼珠挖下來。”劉夜繼續吩咐著。
孫釗剛要出手,身邊即將被割舌挖眼的那個刺客已經開始求饒,頭甩的跟撥浪鼓似的,直暗示要說話,孫釗看了眼劉夜,見他點頭,然後掏出那人嘴裡的雜草。
“大人求求你,我說我說,放過我吧。”
那兩個奄奄一息的刺客已經無力說話,聽見同伙的告饒,也止不住的點頭表示同意。只有那個鼠目圓睜的人不動聲色。
“你說!”劉夜在那個告饒的人面前蹲下身子。
告饒的刺客面上一瞬的歡喜,然後開口說道︰“頭領,就是他。”說完,將手往後指向那個鼠目的人,“頭領前日接了主人的告令,讓埋伏在青州和陵州交界的昌隆客棧,說等戴面具的一行人出現後,給他們制造點混亂,最好夜半動手。”
“你們的主人是誰?”
“我們都沒見過,只有頭領見過。他很少露面,每次露面都在頂級的花樓,我們平頭小卒都去不起的。”說完,刺客回頭看著那個鼠目圓睜的人。
劉夜這次卻沒上前,繼續問道︰“那你們擄小孩干嘛?那小孩被你們弄哪去了?”
“那個小孩看見我們行動,所以想滅口來著,他又很狡猾,所以就帶出來了,後來,不是被你們劫回去了嗎?”刺客的面部表情不像是撒謊。劉夜又逼問了一句真假,刺客再三確認。
看來還有接應的,或者是出現了另外一伙人?劉夜等四人略微心驚,敵人還不少。
可是有一件事,劉夜很在意,事發時,刺客幾本都在樓下馬車的位置,似乎在找什麼東西,而只有三個人來到樓上,其中兩個是在表小姐的門口,難道跟表小姐有關嗎?
就在這時,旁邊那個鼠目的頭領竟啾啾的冷笑起來,嘴裡一團雜草,樣子怪異,越發像發狂的老鼠。
劉夜想起來,他出門的那一刻,正是瞧見這個人在表小姐的門外徘徊。所以即刻使了眼色,丁卯和辛癸放下手頭奄奄一息的刺客,向那頭領而去,進一步將他制住。
“你們來自哪?”孫釗適時的開口,補充了一句,劉夜也點頭,他竟忘了這點。
“我們從安平郡來的。”那名開口的刺客繼續回答著。
安平郡?陵州是面積僅此於荊州的州,設有兩個郡,安山郡和安平郡。安平郡靠南,此時慕霆雲一眾前腳剛踏入安山郡,最南邊安平郡的人卻過來阻擊了?
暗衛幾個心頭思忖,手頭可一點不敢馬虎。
“只是來制造混亂?”孫釗又問了一遍這個問題。他幾乎是與劉夜不分前後出門的,當然也觀察出了刺客安排的詭異。當時刺客徘徊在表小姐和紫玉她們兩個房間的門口,似乎很猶豫,看到他們出來,即刻撤離了。就在那時,小白的身影也出現在樓下,劉夜、穆離跟主子飛身下樓的時候,小白已經被帶走了,但是似乎留下了什麼話頭,主子聽完面色異常嚴峻。所以,刺客此番應該不只是制造混亂那麼簡單。
“頭領是這麼吩咐我們的。”那名刺客再三確認,又看向那個鼠目的頭領。
這事蹊蹺的地方很多,還是回去讓主子親自定奪的好。劉夜向孫釗使眼色,丁卯和辛癸也已經接收到訊號,即刻擒起手邊的人往回撤離。
劉夜暫時留下善後。斬草不除根,終歸會留下禍患,那兩個刺客已經沒了人形,活著也是種折磨,況且他們自己人也不會放過他們,這是做刺客的宿命。劉夜望了眼他們,雖是敵人,卻也是活生生的兩條命,“願你們來世托生好人家。”話音剛落,招式已經發出去,利落的一招斃命。躺倒的兩個刺客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終於完結了。劉夜轉身去追同伴。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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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40:05
第二卷,陵州篇 第四十九回,二次審問
“什麼?你就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擄走了?”蘇晴雪盡量克制自己的咆哮,可還是吼出來。
這件事情要從一行人上車離開客棧說起。昌縣的昌隆客棧夜半失火,劉夜帶四名暗衛一路追擊刺客,慕霆雲和穆離帶著蘇晴雪等一群女眷逃離了客棧之後就坐上了馬車,可是從事件發生開始,小白就沒了蹤影。
慕霆雲架不住被蘇晴雪盯著,上了車之後,便給她講述事情的經過。
原來入住後不久,暗衛就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覺察出此處可能有埋伏,但是慕霆雲給出指示,要大家按兵不動、靜觀其變。果然入定之後,院子裡出現了幾個人,先是將守夜的侍從解決了,便開始翻看馬車裡的隨行物品,另外有三個人飛身上樓,尋找女眷的住處,卻不知道目的為何。
小白是個意外,因為他跟慕霆雲本就不是很和諧,已經上床了又要去外面解手,白日裡都是孫釗在看著小白,當時,孫釗已經被分派到林風一個房間,慕霆雲也擔心外面的情勢,便叫穆離陪同小白去茅房。穆離為了不驚動前面埋伏著的刺客,引著小白悄聲由後側的樓梯去往茅房,小白不知其中的厲害,偏在那時耍起了小聰明,幾個詭異的步伐,竟把穆離給甩開了,穆離到處找小白的時候,小白已經悄悄潛回前院隱匿起來。
也就是在那時候,小白聽到了刺客團伙的密談,心下大駭,暗叫不好,卻沒成想在脫身時被發現了。穆離找尋不到小白,也有些慌了手腳,悄悄趕回房間告知慕霆雲。
卻偏偏在那時,刺客團伙已經開始行動。慕霆雲心道不好,刺客行動了,說明已經確認周圍環境安全,小白可能已經被刺客制住了。刺客殺人如麻,小白的情況堪憂。當時有三名刺客已經上樓,正準備進入女眷的房間,慕霆雲知道已經不能再等了,幾乎是蘇晴雪喊出“誰?”的同時,慕霆雲和東西兩側房間裡的暗衛同時行動起來。
刺客發現情況不妙,開始放火,打算渾水摸魚,多爭取些時間。等慕霆雲、劉夜、穆離飛身下樓的時候,發現刺客已經四處逃散,其中有幾個人扛著捆成粽子的小白,劉夜最快,上去爭搶時順手扯掉了塞在小白嘴裡的破布,小白一直眼望著慕霆雲,嘴裡的布被扯掉,剛來的及喊︰“保護姐姐……”就被旁邊刺客的同伙給敲暈了,劉夜當時被幾個刺客圍堵上,抽不開身,刺客挾著小白快速逃離。
慕霆雲在聽到小白的呼喊之後,也馬上回過神來。只見外側樓梯上已經有幾個刺客開始往二樓爬,林風、孫釗幾人分身無術,慕霆雲緊急吩咐,“劉夜這裡交給你!帶他們四個務必追到人,把小白帶回來。”又回頭喊穆離,“跟我回樓上。”
蘇晴雪推開門時,慕霆雲已經來到了二樓。之後由穆離善後,慕霆雲才得以帶著蘇晴雪逃出客棧的院落。可是小白卻被人擄走了。蘇晴雪想想就覺得難受。剛才的情況真是危急,多虧紫玉也有些功夫,不然再加上小玲和她的小桃,穆離一人也很難護得了。
雖然蘇晴雪吼也吼了,心裡卻明白,慕霆雲已經盡力了。此行並沒有帶多余的護衛,也許是為了盡量減少外界的矚目,沒想到這樣還是引來了禍端。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他們成了眾矢之的呢?這才是蘇晴雪關心的和想問的,也是她氣憤的源頭,誰都不願一直被天天相處的人給蒙在鼓裡,有什麼是說不得呢?
“如果你事先將此事的厲害說給小白知道,他又怎麼會魯莽行事,他雖是個孩子,卻極伶俐,是會量力而行、隨即應變的。說到底,不過是你的自以為是害了他。”蘇晴雪看著慕霆雲,還是說出了心裡的話。
慕霆雲似是沒聽到蘇晴雪的言論,自顧自的想著些什麼,過了半晌看蘇晴雪也沒什麼後續的事情,便起身離開馬車,與林風、孫釗二人騎馬去了。
剩下馬車裡的蘇晴雪,心裡一陣懊悔,原本是想好好問問事情的緣由,到了嘴邊全變成了埋怨,將他說成了罪魁禍首。誰真心願意聽這樣的話呢,本來他就背著些負罪的感覺,沒準心裡正自責呢,不然也不會空手砸向石牆,這會兒自己把責任都推到他身上,也是急的昏頭了。
馬車在夜色中沿著預定的軌跡往南走,樹影幢幢,馬蹄聲驚起一些飛鳥,撲稜稜的伴著幾聲貓頭鷹的叫聲,怪異的很。大約行了大半個時辰,劉夜幾人帶著擒到的刺客與慕霆雲等匯合,馬車停下來,女眷被要求待在車內,慕霆雲和暗衛一起審起了刺客。
刺客中的兩人仍舊是之前的表現,一個吐口的知道的甚少,一個頭領嘴像是封了蠟似的,硬是撬不開。慕霆雲一行幾人,裝備甚少,也無法帶著兩名刺客上路,所以只能殺了滅口。
蘇晴雪之前因為懊惱,一直也沒睡,在馬車內聽了幾人的審問,突然有些想法,便招紫玉過來耳語。紫玉聽完蘇晴雪的話之後,趕在滅口刺客之前找到慕霆雲,說起了蘇晴雪的意思。慕霆雲略一思索,決定一試。
原來蘇晴雪聽見外面審問開始時,就回想起了現代的諜戰電視劇裡經常給人使用藥物的情節,連忙找到四師父魏海贈給自己的醫藥包,還真的發現一個小瓶上面寫的類似於真話散之類的介紹。所以他讓紫玉告訴慕霆雲先慢動手,留著此人也許還有用。
可是蘇晴雪設計的環節也不是簡單的用藥便完了。她讓暗衛先帶那個吐口的刺客來自己的車前詢問,“聽說你是安平郡人士,可成家了?姓什麼叫什麼?”
刺客聽見女人在問自己,略微放松,答道︰“是安平郡人,叫王樹,並未成家,只有一個老母,相依為命。”
“可你做著這樣殺人越貨的勾當,不怕報應?不怕連累老母?”蘇晴雪微微點到他,王樹此時臉上露出些悲戚。
“我也不想的,但是入了這個行當,就沒辦法脫身了。可憐我那老母,一直不知道我做這事,只以為我跟人販茶常常出門,我……”說完竟哽咽起來。
蘇晴雪見已是這般,該見好就收了,“唉,你也是個可憐之人!”
“是的,這位小姐。我真的是身不由己。”王樹懇求著,卻忽然聽的一旁林子裡一陣哀嚎,是暗衛在整治刺客頭領。
蘇晴雪透過簾子觀察王樹的反應,只見他渾身顫栗,每聽見一聲哀嚎,恨不得都鑽到地縫裡躲起來,要不是林風在旁邊看押著,他估計早就落荒而逃了。這樣膽小怕死的人怎麼當起刺客的呢?雖然女人都同情弱者,但是作惡的弱者不禁讓人多疑。
等到林子裡面傳來撕心裂肺的一聲長嚎之後,王樹已經嚇得癱倒在地上,林風笑出聲,“你個大男人竟然尿了?”蘇晴雪一愣,這麼大黑的天,林風你眼楮是探照燈啊,居然能看出他尿了?——嗯?好大的味!蘇晴雪掩鼻,難怪林風先知道了,能嚇尿的人骨頭估計也硬不到哪去。該進行下一步了。
“王樹,既是如此,我跟師兄求情,留你性命,你的老母我們也安排人照顧。”
“什麼都依小姐的意思。可是……”王樹顯然還有擔心,蘇晴雪早有預料。
“你放心,我們有的是方法,能讓你改頭換面,重新活一回。但是如果你敢……可別怪我們。”蘇晴雪語氣中透出嚴厲。
“小姐放心!您能留王樹一條命,還承諾照顧我老母,簡直就是菩薩。我萬死不足以報恩,以後,您讓我做什麼都行,我王樹發誓絕對不背棄。”王樹一會磕頭一會舉手發誓,做得十足的到位。
“記得你說過的話就成。林風,帶他尋個泡子淨了身再回來。”林風領了命,帶了件衣服拎著王樹走了。
林風一離開,孫釗便從林子裡出來,“表小姐。”
“都好了?”蘇晴雪一邊問一邊拿出那個小藥瓶。
“是。”孫釗回答完,見蘇晴雪已經把藥瓶遞出來,伸手接過,又快步的回到林子裡,將藥瓶給慕霆雲。“主子!表小姐給的藥。”
慕霆雲的嘴角扯出一絲弧度,“架住他!”丁卯和辛癸應聲向前,那個鼠目的頭領,眼楮已經幾乎睜不開了,整張臉腫的跟包子似的,手臂和腿被折了好幾回,嘴裡吐出許多血都發黑凝固了,半死不活的癱在那。劉夜接過慕霆雲的藥瓶,在刺客頭領前胸上點了兩個穴位,掰開他的嘴,將藥倒進去兩滴,又點了兩個穴位,回身將藥瓶交還給慕霆雲。
靜靜的等待,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天邊已經泛白,周圍的景物透出些霧蒙蒙的神秘。那名刺客頭領幽幽轉醒,眼神空洞,灰蒙蒙如遮了層水汽。慕霆雲與劉夜等相視一笑,真相馬上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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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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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40:19
第二卷,陵州篇 第五十回,真實目的
蘇晴雪給慕霆雲獻計用四師父給的藥水讓刺客頭領吐出真話,林風帶著叫王樹的軟弱刺客去淨身換衣服。此時,那個被喂了藥水的刺客頭領已經悠悠轉醒,只是眼神迷離,沒有焦距。
蘇晴雪所在的馬車離林子裡的暗衛們並不遠,身邊紫玉、小桃等也都在,仔細聽著那方的動靜。穆離被留在馬車旁看守。
“紫玉,我讓你告知師兄的可都傳達了?”蘇晴雪忽又想起一件事,忙不迭的問。
“都傳達了表小姐。一滴藥水的藥效可持續半盞茶的時間,您說讓慕少爺好生利用了。這些奴婢都傳達到了。”紫玉回答道。
“那就好,我們等著吧。”
慕霆雲讓丁卯和辛癸架住那個人,丁卯用手扯起那人的頭發向後拉,使他正面朝上,方便問話。
“你的名字?”慕霆雲開始問話了。
刺客頭領眼神模糊,微微開口,下意識的說道︰“王寶山。”
暗衛們和慕霆雲一個對視,嘴角露出一絲笑,這表小姐的藥果真好使。慕霆雲也在心裡盤算,這次上山也得向四師父討一些備用著,著實好使的物件!想罷估計著時間,繼續問。
“你的主人是誰?”
“主人……”王寶山語氣澀了下,繼續說道,“主人名號,不知。”
慕霆雲臉上不好看,這個王寶山還不是夠級別的主兒?“那你平時怎麼和你的主人聯絡?”
“羽毛信,紅翎箭,三眼徽章。”王寶山喃喃著。
四名暗衛和慕霆雲也跟著邊默念邊琢磨其中的內容,羽毛信?紅翎箭?三眼徽章?這是什麼東西?
“你身上可有帶著?”孫釗插了一句。
王寶山搖頭。
“為何?”這句是丁卯和辛癸齊聲問出的。
“收到箭上釘的信,讀完即刻燒掉,然後帶著三眼徽章去最大的花樓尋人。”王寶山答道。
“哪家花樓?”劉夜代問道。
“這次是集美軒。”
集美軒?幾人又是跟著重復一遍。集美軒是安平郡最大的花樓之一,是個揮金如土的地方,那裡的花魁娘子也是很有名氣的,據說是陵州三絕之一,稱淡雅荷香。刺客的主人藏在花樓?
“還曾去過哪家花樓?”慕霆雲出聲。
“清水鎮的秋波閣,”王寶山說完一句頓一下,“還有,高橋鎮的郁芳樓。”
慕霆雲面容有些嚴峻,清水鎮的秋波閣有陵州三絕的清韻菊香,而高橋鎮的郁芳樓的花魁……正是梁玉心心念念的傲雪梅香,也是這次陵州事件牽扯的重要人物之一。難不成這些都是相關聯的?
慕霆雲繼續問道,“你如何見到你主人?”
“將三眼徽章遞於花樓的老鴇媽媽,只說見花魁娘子,老鴇媽媽就會帶路前往,主人便是與花魁娘子待在一起的。”王寶山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像是要昏死過去。
慕霆雲見到王寶山如此,料想是藥性將要過去,即刻掏出藥瓶,示意劉夜再喂他兩滴。劉夜接過,按照剛才的方法,點穴,喂藥,再點穴,搞定之後將藥瓶遞回,只見那名叫王寶山的刺客再一次回到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
“你的主人是什麼樣的人?”慕霆雲接著問詢。
“應該……是男人。”王寶山答道。
什麼叫應該是男人?慕霆雲心裡存了些疑惑。去花樓的客人當然會是男的,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微小的可能。料想藥性之下,他撒不得謊,但是為什麼語氣不是肯定的?
“我不曾見到過主人真容,聽聲音卻是七分雄三分雌。”
孫釗憋得噗哧一聲,丁卯與辛癸對視了一下之後也忍俊不禁,劉夜擰著眉頭。
“這藥還有讓人增加修辭的功效?著實厲害!”慕霆雲忍不住評價。馬上又接著問︰“那你接到此次行動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王寶山緩緩開口︰“擾亂戴面具一行的陣腳,趁亂找到幻影沉碧,帶它的主人去見主人。”
“幻影沉碧?”幾名暗衛面面相覷,不解其意。
慕霆雲也納悶,自己同行的人裡並不曾擁有這種名稱的東西,問道︰“那是什麼?”
王寶山緩緩抬手,丁卯和辛癸開始戒備,只見他從胸口掏出一個圓盤樣的東西,上面有一根指針,微微打晃,“用它找到幻影沉碧。”
劉夜上前接過圓盤遞給慕霆雲,慕霆雲看著指針輕輕的晃著,沒有一個定向,不禁納悶,通過這個就知道那所謂的幻影沉碧在自己一行當中?
孫釗在一旁快速的思索著,那個招供的刺客還說是“制造混亂”的?此時是不是終於說出真實目的了。
“你們劫走那個孩子是為何?因他帶著你們要的東西嗎?”慕霆雲又問?
“晚上亥時二刻是幻影沉碧覺醒的時刻,我在用羅盤探查時,指針所指的方向正好發現了他,便帶走了,然……”
王寶山的話還沒說完,情況突然有變,“嗖——”一聲金屬入肉的鈍響,王寶山溢出一聲短暫的呻吟,頭瞬間垂了下來,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沫子。
“誰?”孫釗低喊了一聲。
“主子小心。”劉夜護著慕霆雲退後,其他三人已經抽出兵器開始戒備。
丁卯將王寶山推倒,發現他後背上釘進去一根奇異的暗器,形狀像是一支微型的寶劍。再探他的鼻息,已經沒有了,脖子上的動脈也已經不流動。嘴角的血液烏黑,顯然暗器上是淬了毒的,而且毒性劇烈,見血封喉,瞬間斃命。
慕霆雲心驚,幾名暗衛和自己都是有功夫的,竟然都沒覺察出周圍有異樣的氣息,敵人的實力著實不一般,而且在最關鍵的話題上把人給滅口了,顯然是怕他們找到所為的幻影沉碧,這不知是個什麼稀貴的物件,讓刺客所謂的主人布下這些人手來搶奪。
慕霆雲和劉夜等四名護衛緩緩的退到蘇晴雪的馬車外圍,穆離也已經開始戒備,紫玉也找到兵器,從馬車上跳下來。
此時本來寂靜的林中小路上響起了腳步聲,眾人警惕,細細觀察,卻是林風帶著王樹回來了。走近看到如此情況的林風,不禁問道︰“這是……怎麼了?”
“抓緊時間,馬上趕路。”慕霆雲吩咐完,率先上了馬,簇擁著車子快速離開了這個地方,心裡卻開始將王寶山吐露的信息進行整合。
蘇晴雪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但她所了解的卻不如慕霆雲多,因為關於梁玉和梅香的關系糾葛,她還不知情,只能猜測著陵州三絕與刺客的主人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順便開始懷疑那幻影沉碧是不是真的在小白身上,也不知道那孩子現在在什麼地方,是不是安全。
東方現白,兩輛車幾匹馬,奔騰向南,揚起幾縷煙塵。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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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40:55
第二卷,陵州篇 第五十一回,金石錢莊
蘇晴雪前一日下午補眠,卻落的一晚上沒得睡。因為事發突然,節奏又快,緊張得根本沒落閑兒,再次出發時已是黎明,那時刻的氣溫正是最寒,每個人也都不自覺的繃緊了神經。可是等到太陽出來,霞光萬丈的這麼暖洋洋一曬,身上的每一條神經似乎都被烤熱了,變軟了,不知不覺的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開始叫囂,瞬間覺得渾身乏力,眼皮發澀,木脹的很。可沒落腳,誰也不敢放松警惕。
小桃和紫玉勸蘇晴雪先休息一會,可是所有人都在戒備著趕路,自己雖然倦怠,心裡也是焦急,一時半刻恐也睡不著。小玲年紀小不經事,之前也是嚇壞了,這會最沒精神的就是她,聽著大伙說話的功夫就磕著頭迷糊上了,剩下蘇晴雪、小桃、紫玉相對一笑,也都沒叫醒她,繼續說了會話,吃了些干糧,卻也相繼迷糊上了,各自栽歪著,算是勉強睡了會。
一行人離開青州、陵州交界的昌縣往南奔了將近三個時辰,終於是到達了靠近安山郡府的茂縣,縣城內已經開市,微微的熱鬧。車上的四個女人在進了城之後也都醒了,小睡總比不睡強,多少有了些精神。
慕霆雲一行徑直從鬧市旁的背街穿過,到達一處商鋪的後門,門房開門之後,慕霆雲給他看了一枚綁有裝飾的銅錢,門房立刻向裡面通報,不多時,快步走出一名四十歲上下掌櫃模樣的人,面上表情畢恭畢敬,微微帶著笑意,將慕霆雲一行向裡面引導,又吩咐小廝上前安頓馬車。
蘇晴雪看見慕霆雲給門房展示的銅錢,正是和二師父贈給自己的是一個樣兒的,心裡估計這裡必是傅家的產業,想到這,蘇晴雪腦子裡開始飛快的搜索,之前給二師父查賬時看到過的陵州茂縣的商鋪清單,金石商行、金石錢莊,金石當鋪……反正都是金石的招牌,這裡不知是其中的哪一處。
二師父的生意或者說傅家的生意都很有意思,似乎很不在乎別人的忌憚,每個地界的產業都統一名字,但是地區和地區之間多少會有些差異,只是有一個字是他最鐘愛的,那便是“金”字,差不多百分之九十的店鋪名字當中都有金字。蘇晴雪猜想隨便在青雲國哪裡的街上走一走,看見有金字的招牌便上去打聽一下,沒準就踫上了他的產業。二師父的名字叫傅清秋,可是他經商起來卻不是那麼雲淡風輕,真應該改成“傅金”才好。只是這“傅金”二字和“付金”同音,有花錢的意思,怕是犯了他的忌諱。
“小姐?”蘇晴雪的思緒被小桃打斷,幾人已經到了此處商鋪的後堂,慕霆雲拿眼瞧著自己這一方,蘇晴雪抓緊上前坐到他下首。
之後便是雙方的寒暄。此處正是金石錢莊,那個迎接慕霆雲一行的人正是此處金石錢莊的掌櫃,姓張名左。
蘇晴雪回憶起金石錢莊的賬目,想從中找到些線索。這個金石錢莊是傅家在安山郡創辦的金雨錢莊的下屬分號,賬目還算清明,不曾有大漏洞,只是盈利不多,估計和此處的地理位置有關系,因為茂縣屬於安山郡府的外圍,消費和需求比不得郡府內,另外,作為分號,本身最大的任務就是支持主號創收,偶爾分流些業務盈利。但是蘇晴雪也做了些調查,其實要想增加盈利也不是沒有可行的措施……
“師妹,你看這樣行嗎?”慕霆雲問了什麼,蘇晴雪竟沒跟上。
“額,”蘇晴雪回頭看小桃,小桃撫額,小聲的告知,“小姐,慕少爺請您先去休息。”
“好,師兄安排吧。”蘇晴雪無力的回著話,開始裝虛弱。
由於慕霆雲有傅家東家的信物,被請上座,此時主位上的他微微停頓,似乎皺了下眉頭,只是面具在那,別人看不出,蘇晴雪靠的是猜測。
“張掌櫃,就依你的安排,我們先去休整,晚些時候再見。”慕霆雲對張左說道。
“慕少爺慢走。”張左恭敬的拱手,並緊跟著吩咐小廝們去伺候。
慕霆雲的房間。
“劉夜留在我這。丁卯,辛癸,你二一處,”回頭看向林風,“這一路都是你在看著那個叫……”
“王樹。少爺,他說叫王樹。”林風回著。
“哦,你還是回你主子附近看顧著,穆離你去和林風一處,他們女眷人多些。那個王樹就交與孫釗。”慕霆雲聽過劉夜對追襲時的匯報,也參考平日裡的表現,知道孫釗比林風更穩重和細心。之前王寶山蹊蹺被殺時,那個王樹沒在現場,並不能保證他就能把干系拖得一干二淨。雖然得蘇晴雪的計策,使得王樹叛投,但是能叛投一次的刺客,就能叛投第二次、第三次,此時因他還有些用處留著他,卻不得不時刻戒備著。
“少爺,我主子說留下王樹以備不時之需,請您賜他個新身份。”
“無非就是換張臉,這事孫釗你一起辦了吧。順便觀察著,看他有沒有異動。”
“是,主子。”孫釗應著。暗衛們該退下的都退下了各自去安頓。
等眾人退下之後,慕霆雲問道︰“劉夜,讓你傳的信可發出去了?”
“主子,已經發出去了,估計午時便會有增援派到,另外找尋小白的命令也已經發布出去了。最晚太陽下山之前也應該有消息傳回了。”
劉夜沉思著又開口問道︰“主子,你停留在這茂縣,可是還有其他安排?”
慕霆雲以指敲案,“你覺得呢?”見劉夜猶豫一下,慕霆雲繼續說道,“若是孫釗,便能直接說出來了。”
“他確實比我等聰慧。”劉夜嘴角略彎,聲音透出嘶啞,
“此處距離清水鎮尤其近。”慕霆雲適時住口。
“秋波閣?”劉夜接上。
“清韻菊香。”慕霆雲說完,起身步到窗前,“晚些時候也去花樓轉轉。”
原來少爺打的是這個心思,劉夜緩緩點著頭,殺人自己在行,可這思慮謀劃一事真是不在行,還相當的笨拙,跟穆離有一拼了。
和林風一處的穆離打了一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看看天,連夜趕路應該不會對自己造成影響才是,以前也常有的情況不是嗎?奇怪。
“咋了,哥哥?伺候慣少爺,來伺候我主子,緊張了?”林風調侃著,將手搭在穆離肩膀上。他是暗衛中年紀最小的,個頭當然也高不哪去,而穆離卻是幾人當中,長得最魁梧的,此時一個小個子將自己手臂搭在一個比他高出不止一點的人的肩膀上,怎麼看怎麼滑稽。
穆離笑得表情怪異,捏起肩膀上的手臂甩到一邊,林風直接原地轉了一圈,腳下打著太極,好不容易站穩。
“嘿嘿,別這麼小氣嗎?我也是羨慕你……大個兒!嘿嘿嘿嘿!”說完又要把手臂搭上去,穆離眯縫著眼楮透出危險,林風這才住手,抿了抿嘴,乾咽了兩口唾沫。
孫釗此時也是這個方向,加快幾步追上穆離和林風,嘴角笑得燦爛,在林風肩上拍了拍,“抓緊發育啊!”說完哈哈笑著離開了,自去馬夫住處找王樹。
穆離又是表情怪異的笑笑。
林風郁悶,“你個巨人,臉上的肉都跟正常人不一樣!你不會好好笑啊?”說完馬上又防備著挨揍。穆離倒沒興趣揍他,只當他是郁悶,徑直往任務分配的地方走去。林風原地擠眉弄眼的嘀咕了一會也追過去。
蘇晴雪的房間。
小桃忙著收拾東西,蘇晴雪心不在焉。看見桌子上擺放的水果,那最邊上的隻果紅艷艷,咬上去肯定脆生生的汁液酸甜,想起小白之前啃果子的認真勁兒,想起他說吃蟲子的事情,此時竟一點都不覺得惡心,只是有些心疼。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有沒有遭受折磨,不知道他有沒有聰明的趁著旁人不備,用雲蹤步溜走,溜走了能不能找到自己?一個孩子要是流浪著靠吃什麼為生?可能到達雲峰山……
“小姐?”小桃見蘇晴雪漸漸的面色淒慘,猜測是想念小白了。“小姐,你擔心小白少爺了嗎?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沒事的。聽說慕少爺也發動人去尋了,應該快有消息了。而且小白少爺的爺爺還是您的師叔祖呢,他肯定是有大本事的,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小桃說完,給蘇晴雪倒了杯清茶遞到眼前,蘇晴雪卻拿起桌上托盤裡的隻果,一口一口艱難地吃起來,心裡苦笑,小白被劫了,自己本來因為那蟲子對隻果作嘔的毛病卻好了。可她寧願一輩子不再吃隻果了,只要小白好好的。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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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41:28
第二卷,陵州篇 第五十二回,參與計劃
蘇晴雪咬了口隻果,酸甜的汁液在口腔內蔓延,昨天此時小白正這樣吃著隻果,不知他此時在哪做著什麼,想著想著,眼淚竟含在眼圈裡打轉就要往下掉。
“主子!”林風適時的打破了氣氛,進屋一看頓時傻了眼,自家主子眼淚汪汪的在那,林風要出口的話噎在喉嚨裡,結結巴巴的愣是說不出來,這是什麼情況啊!
“啊?”蘇晴雪微微仰起頭,睜大眼楮,不讓眼淚掉下來,嘴角扯了扯,“說吧。什麼事?”
“額……少爺讓我和穆離來護衛主子。”林風刺客只得一絲不苟的回話。穆離也一起來給蘇晴雪見了禮。
“知道了,辛苦你們。”蘇晴雪慘淡的謝過,讓他們退下自便了。
小桃滿心知道,勸了她也聽不進去,就安靜的退到一邊等著。
蘇晴雪吃完一個隻果,總算是過了情緒,開始回憶從昨晚到今天的經歷,尤其是那個名叫王寶山的刺客的供言……羽毛信,紅翎箭,三眼徽章,花樓,陵州三絕……剛剛腦袋裡面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可是再回頭梳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是什麼呢?
還沒琢磨明白,那邊已經有錢莊的小廝來告知,掌櫃在稻香園定了雅間招待貴客。蘇晴雪只得抓緊時間換上小桃給準備的衣服,等候接待的轎子。
不多時,一行人到了縣城正中的稻香園,兩層的酒樓,一層是普通的餐位,足足二十桌,差不多都坐滿了人,可見這確實是一家受歡迎的酒樓。眾人在張掌櫃的引領下,徑直上了二樓的西側,進了一間叫水仙的雅間。
慕霆雲和蘇晴雪作為主子,又是以傅家的名義來此的,坐於上首,三個丫鬟貼身伺候著,暗衛單獨有安排桌席。而在座的除了錢莊的張掌櫃,還有傅家在茂縣其他大小商鋪的掌櫃,熱熱鬧鬧十幾個人,張左和其他掌櫃都當慕霆雲是來此視察的,在席間陸續稟報了自己商鋪的事務,慕霆雲不插一言的聽著,蘇晴雪在心裡做著推算,又暗暗記下。
稻香園的菜色新穎,地道入味,眾人吃的歡暢,一頓飯吃了一個多時辰。
席間,通過各位掌櫃的描述,慕、蘇兩人也了解了茂縣和周邊的一些現狀。還有幾個掌櫃向慕霆雲推薦臨近茂縣的清水鎮,那裡最出名的就是秋波閣,而那裡的花魁娘子正是陵州三絕的清韻菊香。慕霆雲只聽著卻不答言,蘇晴雪在心裡暗暗做著整理,腦海裡瞬間清明,原來如此。
本來去往安山郡,到香悅食府和梁玉相會走茂縣這條路是不錯的,但是從此地茂縣到安山郡只有半日的路程,一行人完全可以直接到了安山郡再做停歇,可是慕霆雲卻安排在此處停留,而且還應允了跟掌櫃們吃飯,原來是做了這等打算!
按照蘇晴雪對青雲國地理的了解,清水鎮隸屬於茂縣,離縣城不過半個時辰的車程,看來慕霆雲是有意在今天去秋波閣一探究竟了。
蘇晴雪想透徹之後,裝作不經意地去看慕霆雲,發現他飲酒之余,也看了自己的方向。蘇晴雪頓了一下,馬上歉意一笑,順勢說道,“師兄,我有些累,想先回去了。”
“也好,不過我也與你一起吧。今日著實有些乏。”慕霆雲說完掩著嘴打了個哈欠,作勢要起身,眾位掌櫃互相對看著,還是把目光投向張左。
張左連忙起身,打著圓場,“是我考慮不周,沒能讓慕少爺好生休息。既是慕少爺疲累,我們幾個小老兒也不叨擾了。今日便到這?”言罷以目光請慕霆雲示下,見他點頭,馬上舉起杯致辭,“今日慕少爺能來此,我等不勝榮幸,請慕少爺滿飲此杯,我等小老兒先干為敬。希望以後慕少爺也常常光臨,多多指教!”慕霆雲忙道客氣,眾人不疑有他,紛紛舉杯飲盡。張左也在提完一杯酒之後,率先出列,引著慕、蘇二人下樓,其他眾人各自散場。
回到金石錢莊已經申時了,劉夜先是來稟告後援的人已經就位,而且安排了妥善人等尋找玄白的蹤跡,另外,該通知的各方人等也已經通知完畢,只等天黑能傳來消息。
“主子,今晚……”
“今晚按照計劃進行。”剛說完,只聽門吱嘎一聲從外面推開,一個人走進來,正是蘇晴雪。
“不管你有什麼計劃,請把我也帶上!”蘇晴雪堅定的說著,目光不移的盯著慕霆雲。慕霆雲真是不喜她這樣的眼神。從馬車上那次對峙開始,他就知道,但凡是這個眼神出現,就說明眼前這女人已經打定主意了。
慕霆雲微乎其微的嘆了口氣,見劉夜似是不認同,以眼神示意他放心,遣了他出去。
“關好門窗!”這是慕霆雲在命令,蘇晴雪倒是利落,直接按照他說得做完了,回身接著死死的盯著慕霆雲。
慕霆雲一步一深沉的走向蘇晴雪,蘇晴雪最初還堅定的站在原地,但是很快,倆人的衣衫就貼在一塊了,慕霆雲男子的氣息逼迫上來,蘇晴雪開始發懵,什麼情況?“你……”邊說邊往後退,最後被逼到角落裡,坐到一張椅子上。
“你知道我今晚要去干什麼嗎?”慕霆雲越說聲音越低,帶著一絲蠱惑。
蘇晴雪感覺有火從脖子根竄上兩頰,“不管干什麼,帶上我,我要為小白做點事。”
“那如果有人讓我拿你換小白換,你說我該怎麼辦?”慕霆雲隔著面具逼視著眼前的人。
蘇晴雪豁然抬起頭,“拿我換小白?你是說真的?我……”眼神裡竟是滿滿的期望。
“你願意?”蘇晴雪點頭,慕霆雲搖頭。
蘇晴雪茫然。
“你確定要和我一起去?”
“是!”
“不管是去哪?”
“不是秋波閣嗎?”蘇晴雪嘟著嘴,想想那麼糜爛香艷的地方,還真是有些羞赧。可既然打定主意了,就不能退縮,這是關系到尋找和拯救小白的行動。
慕霆雲一愣,她竟猜到了。微微一笑,伸手將她的耳墜子扯下來。
“啊——疼!你懂不懂憐香惜玉啊?這樣還要去花樓呢?”蘇晴雪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你怎知我不會憐香惜玉?”這句話慕霆雲幾乎是趴在蘇晴雪的耳朵邊上說的來,緩緩呼出的熱氣徑直往耳朵裡面鑽,蘇晴雪渾身顫栗,臉色也更加紅了。他今天喝的酒裡摻了藥不成?
蘇晴雪想躲,可是人被困在椅子裡,已經無處可躲,只能撐起胳膊上手去推面前的人,“走……走開!喝多了吧你?”臉上急速布滿了憤怒,來掩飾自己的緊張。趁著慕霆雲手臂松懈的空當,蘇晴雪兔子一般彈跳了出來,喘著粗氣。
慕霆雲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笑,無奈地坐在剛才蘇晴雪坐過的椅子裡,攤開手說道︰“這就受不了了?那你怎麼和我去花樓。”
“我……”蘇晴雪真想敲開慕霆雲的腦殼,咬牙切齒的發泄道︰“我又不是去做那的花魁任人調戲,你不會把我易容成男的再去嗎?”
“你?易容成男的?會像嗎?”慕霆雲上下來回的打量著蘇晴雪,看得人著實不自在。
“難道不行嗎?”蘇晴雪快速的插言,“你難道不會易容?”
“不是不會,不過要看人的底子。對於你,我可不敢保證,只能試試看。”說完,慕霆雲起身,讓出座位,“坐吧!”說完去取易容用的東西。
蘇晴雪猶豫著,還是緩緩走過去,坐在椅子裡。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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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41:54
第二卷,陵州篇 第五十三回,完美易容
不得不說,慕霆雲對於易容還是很在行的。蘇晴雪只看見他取出一個小匣子,先從裡面拿出一個插滿了大大小小幾十枚針的布袋,在自己臉兩側針刺了幾個穴位,就明顯感覺到臉上的肌肉不同程度的顫抖,松松緊緊的似乎都串了位置。
劈手奪過鏡子一看,果然,這張臉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原本小巧精致的鵝卵石般的臉型出現了些稜角;顴骨下方的臉頰微微凹陷,將顴骨凸出來;眼窩處也發生了變化,似乎眉骨格外的突出,將眼楮顯得深邃了許多;鼻梁飽滿,褪去了女性的柔美;唇形也被拉長放扁,整張臉看上去,七分雄三分雌——這是套用王寶山形容他主人的話,不過用在蘇晴雪此時這張臉上還真是貼切。
蘇晴雪忍不住反復端詳,“等將來我上了山,也能學到這樣的技藝嗎?”
“能,不過此時你最好先別動。”慕霆雲趁著蘇晴雪照鏡子的功夫已經調和好了化妝的藥物。一個小巧的罐子裡調和了好幾樣粉末和藥水,聞著清清涼的,倒是沒什麼怪味道。
“哦!”蘇晴雪乖巧的坐著不動,等待慕霆雲上妝。說實話這感覺還真是怪怪的,在新世紀裡,除了女明星會享受這種被男造型師伺候的待遇,古代應該沒有女人會有這種經歷。
慕霆雲熟練的在蘇晴雪臉上涂涂畫畫,不一會就收了工,看來真是熟能生巧啊。“好了,看看吧。”
蘇晴雪好奇的拿過鏡子,此時鏡子當中的人,面色健康,並沒有女子一般的白皙細膩,而是在鼻子周圍略微有些可見的毛孔,眉毛濃重,可眉形卻是難得一見的劍眉,那眉毛做得甚是逼真,“好真的眉毛!”
“那就是真的。”慕霆雲肯定的回答。
“啊?什麼?”蘇晴雪傻眼了,“這是我自己的眉毛?你讓它長出來的?”說著幾乎要抓狂了,剛才還覺得是難得一見的好看眉毛,此時竟想拿剃刀把它都刮干淨。
“只是用了些藥水而已。”慕霆雲笑得奸詐,“你不喜歡劍眉,我給你做成臥蠶眉吧,那個更粗些,更有男子氣概。”說著便欺身上去。
蘇晴雪嚇得連連驚叫,“不要不要,這樣就很好了。”漸漸的聲音都變哭腔了,“還……還能變回去嗎?”蘇晴雪眼神裡面滿滿的期待,水汪汪的像個小狗,可是婀娜的身段上面配著一張男人的臉……真是不敢恭維,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協調。
慕霆雲忍俊不禁,但還是裝作略微凝重,以手支頤,調侃道︰“那要看你的皮膚和毛發的生長情況,才能下定論。”
“啊?完了完了。”蘇晴雪頓時心灰意冷,自己干嘛非要讓他給自己易容啊?而且干嘛是這麼專業的易容啊?人家電視和書上講的都是換件衣裳,臉上略微涂黑就行了的?難道自己要當好一段時間的男人?雖然說對於出行是方便了,可是……想想就只有嘆氣的份兒,鬧心!
慕霆雲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反復變幻著表情甚是有趣,不妨劉夜已經回到門口,提醒出行的時間。
“好了,下一步。”慕霆雲拿出兩顆藥丸,一枚大的是墨綠色,一枚小的是灰褐色,“大的能讓你改變聲音三個時辰,小的是給你封住易容穴位和定妝用的。還有……”慕霆雲又從匣子裡拿出一個三角形狀的東西,肉色的……
是……假喉結?蘇晴雪恍然大悟,男子是有喉結的,而女子卻沒有,所以要粘貼個假的上去。
“抬頭。”慕霆雲徑直命令著,那邊開始往假喉結上涂抹類似膠水之類的東西。
蘇晴雪緩緩的把頭往椅子後面仰過去,露出一截雪白的頸子,“快點!”說完趕緊捂嘴,怎麼聲音變成這樣?哦,剛吃了變聲的藥丸!蘇晴雪感受著從自己喉嚨裡發出的這個聲音,略微低沉,帶著些輕柔,可能還沒完全轉變?
思緒回來,話說這個仰著的姿勢真是不舒服。緊閉著雙眼等了半晌也沒動靜,“你能不能快點,我這個動作對頸椎很不好的,怎麼這麼不專業……唔?”蘇晴雪竟渾身都動不了了,連張嘴發聲都做不到。
“聒噪!這可是專業的手段,點了你的穴位是為了讓頸部的經脈流動暫停,好讓這個物件粘得牢。”慕霆雲兀自解釋著,可是半天了仍然沒有動手的意思。
蘇晴雪心裡面直罵,粘得那麼牢干嘛,拿不下來怎麼辦?又像眉毛一樣嗎?想想眉毛,蘇晴雪就心痛!這可怎麼辦?無奈發不出聲音,若是能,她真要為她的眉毛哀悼一番。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蘇晴雪終於是覺察到咽喉處傳來陣陣清涼,然後是輕輕的按壓,應該是假喉結被粘上了,接著穴位被解開,蘇晴雪松了口氣,伸手揉著自己的頸椎。
“別動,還沒完呢。仰過去。”慕霆雲的命令又傳來。
“還有?”不可思議,這麼繁瑣。
慕霆雲又拿著一個罐子站到蘇晴雪的背面,蘇晴雪心臟亂跳,想起電影《大腕》裡,葛優吻關之琳的姿勢竟是與此時一般無二。想什麼呢?想什麼呢?在大腦小劇場裡用錘子給姓蘇的女士的腦袋做著按摩。無奈不爭氣的臉頰又開始變紅。
就在這時,慕霆雲報告完工,蘇晴雪終於送了一口氣。
原來他是在喉結周圍做了些裝飾,將黏著的痕跡遮掩起來,好讓喉結看上去更像是十幾年前從她的脖子上自己長出來的。
“說話試試?”
蘇晴雪照做了,看著鏡子裡那逼真的面容和喉結,真是感嘆這個時代易容術的神奇。尤其是那喉結,在自己感慨得吞咽唾沫時,它竟隨著一上一下的動……不會以後就真的長在這了吧?
蘇晴雪猛地搖頭,轉換話題,讓自己回神。忍不住問道,“這個時代,不,現在所有的人都是這麼易容的嗎?”
“問這個做什麼?”慕霆雲整理東西。
“好奇問問嘛。”
“給你用的是雲海特有的方法。”
哦——蘇晴雪點頭,原來這是雲海特有的方法啊!那就說明自己將來也能學到,唉,深深感到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
“你不弄一下嗎?”蘇晴雪有些好奇的看著慕霆雲。
慕霆雲卻徑直走向裡間,不一會出來,“給你的衣服在裡面,去換上。”
“我……”蘇晴雪想著要在此地換衣服,很是不自在,“我回去換……不行嗎?”
“時間緊迫!”說著,慕霆雲緩緩摘掉自己的面具,露出那世間少有的容顏,蘇晴雪呼吸一窒,愣在原地,雖不是第一次見,可再見到仍然是震撼人心。
“要我幫你換衣服嗎?”慕霆雲嘴角掛著一絲調笑,眉眼越發明媚。
“不……不。你說什麼呢?”蘇晴雪頂著大紅臉,體驗著用男子聲音說出這句話時,心裡那種瀕臨崩潰的尷尬,趕緊走到裡面的房間。發現一套湖藍色的錦緞長袍擺在那,上面還有相配的緞帶、發箍和發簪,旁邊也已經放好了一雙男子的鞋,另外,房間柱子上還纏著一卷輕紗,這是什麼?
管他呢,抓緊換衣服,脫得差不多了之後,蘇晴雪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雖然露在外面的臉和脖子都被易容的很逼真,可這身體的特征卻掩飾不了,蘇晴雪無力的望向棚頂,這怎麼辦好?無奈的嘆了口氣。
可就在往下收回目光時竟瞄到那卷輕紗,這個……難道?蘇晴雪臉上瞬間爬滿紅暈,啊——抓狂了!虧他想得周到,那輕紗定是準備給自己束胸用的。要不要這麼專業啊?弄得人真是無比尷尬。
原來輕紗綁在柱子上的好處就是束胸時一個人也能很好的操作,而不必用其他人幫忙抻著紗體,蘇晴雪快速的整理完,穿好那件湖藍色的貴公子服裝,竟發現這衣服也與普通的男服有些不同,肩膀和腰部的細節設計很到位,明顯把女人肩膀窄、臀圍寬的特征給遮掩了。蘇晴雪將頭發也重新梳過,帶上慕霆雲事先準備好的發箍和發簪。
經過這番裝扮,蘇晴雪著實是變了一個人。看著鏡中的自己,度了幾許方步,滿意的出了裡間。
而慕霆雲此時也已易容完畢,不再是那張妖孽的美顏,而是略顯清秀卻不失氣質、還透著些許高傲的臉,身上也換上了一件描繪有水墨山川的特制長衫,整個人看著清新脫俗,跟自己簡直不是一個檔次的。
“兄台真是一表人才啊!”蘇晴雪抱著拳,氣概十足地向慕霆雲說著。
慕霆雲挑了挑眉毛,揚起手裡的折扇,“蘇賢弟別來無恙!”
蘇晴雪一愣,竟是能用自己真實的姓氏來行動了,心裡有些小小的激動,開口便道,“在下蘇陽。兄台貴姓?”這一世的哥哥,暫借你的名字參照著用用,可別怪罪小妹啊。
“景泰!”
“景兄,還請多多關照。”蘇晴雪也順著他演。
“哪裡哪裡,咱們,走著?”慕霆雲說完開門讓路。劉夜等已做好準備。
“景兄先請。”蘇晴雪拱手,男子的樣子做得十足。
門外的新增的護衛已經被劉夜交代完畢,此時各司其職,沒什麼異樣。
而陪伴蘇晴雪來此的小桃卻慌了手腳,小姐不見了!那個出來的秀氣公子正在對她拋媚眼兒,小丫頭頓時羞得不行,轉瞬又納罕,卻聽得那秀氣公子的話響在耳邊……
原來如此!
慕、蘇兩人相視一笑,闊步往外走去,秋波閣嘛,清韻菊香,爺們來了!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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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42:31
第二卷,陵州篇 第五十四回,訪秋波閣
夕陽余暉之中,一輛嶄新的馬車在奔馳,掛在馬車四角的墜子搖搖晃晃,車裡的兩個人也跟著搖搖晃晃。
“師兄……啊,景兄?”蘇晴雪還在轉換身份的適應期。
慕霆雲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要不,還是叫表哥吧。”
“哦?你不是不喜歡這個稱呼嗎?”蘇晴雪有些意外。
“叫不叫?”慕霆雲顯然有些不耐煩,這女人,樣子換成了男人,性子反倒是麻煩了。
看見對面的人臉色不善,蘇晴雪不情不願的開口,“好啦,知道了。表-哥!”
“乖賢弟。”慕霆雲難得平易近人的撫了蘇晴雪的發頂。
車裡面唯一的假男人受寵若驚,眼珠快要瞪出來,騰地從原地跳起來,“你……你……剛才做了什麼?”說完又趕緊抖落自己的衣衫,抱著肩膀直哆嗦了兩下,“我,我現在可是男人,不……不能這麼對我的,被……人家看見,還以為……你有斷袖之癖呢!咦——想想好惡心!”說完誇張的齜牙咧嘴。
慕霆雲眼角抽搐,這女人真是讓人崩潰啊!看她叫的乖巧,獎勵性的摸她頭頂一下,就被定罪成斷袖之癖了?什麼女人這是……“你給我坐下!”不自覺的聲音提高了一些。
那個上竄下跳的假男人頓時停住,蔫了,“知……道了,表哥。”撅著嘴一步一挪地坐回原位。
唉——慕霆雲撫額,這女人頂著男人的樣子做這麼扭捏的事,真是讓人火大。“蘇表弟,你能不能多些男子氣概?”
“我這樣……不夠男子氣概嗎?”蘇晴雪伸開雙臂,上下打量著自己的裝扮,明明很男人啊,而且做了精致的易容,“而且我有提醒你不要對男人動手動腳啊!那也是以男人的立場說的啊?”說著眼神示意對方。
慕霆雲嘆著氣,“要沉穩,不要動不動就上竄下跳的。”
“那還不是因為你做了奇怪的事嗎?”
“我這是一個年長的表兄對表弟的關愛好不好?”
“那你也可以通過其他的方式啊,干嘛動手動腳的。”
“這叫動手動腳嗎?”
“那叫什麼?”
“只不過是踫一下頭發而已,會死啊?”
“死倒是不會。但是以後請表哥你別亂踫男人的頭發!”
“你是男人嗎?”
“那你說我是什麼?”
“你是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嗎?還問我?”
“你……”蘇晴雪憤憤的指著慕霆雲,說不出話。
“你什麼?”慕霆雲也瞪著雙眼。
“我……”蘇晴雪再次無語。
“你什麼?”慕霆雲已經有絲得意。
“怎麼都問你什麼?我說你的時候,你應該說我;我說我的時候,你再說你。”蘇晴雪抓狂,連吵架都不按套路出牌的人,跟他講什麼道理呢?
“一個連自己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還要教我這個嗎?”慕霆雲昂起頭,不屑一顧。
“啊——”蘇晴雪徹底崩潰了。
……
車子外面的暗衛們額頭上都掛著黑線,主子不僅是易容了、換妝了,居然也轉性了,這都是表小姐的功勞啊!頭一次聽見主子說這麼多話,雖然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卻難得品出他的心情很愉悅。這樣也好,至少沖淡些行動的緊張感。
吵吵嚷嚷的半個時辰過去了,終於是到了清水鎮。這一行只有慕霆雲、蘇晴雪和四個暗衛劉夜、林風、丁卯、辛癸,另外二十個護衛暗中跟隨著也前往了清水鎮,至於小桃、紫玉、小玲三個只在錢莊等待,孫釗負責看管王樹,所以不能前往,而穆離也負責留守。
到了清水鎮後,車夫開始向人打聽秋波閣的情況。
“請問,秋波閣怎麼走?”
被問的人一臉驚訝,轉瞬笑笑,“看來你們是外來的?”
“懇請指教?”
“清水鎮本就是以花柳業為主的鎮子。哈哈哈,你們是慕名而來的?來這就對了嘛,這裡可是男人的天堂啊!”說完誇張的大笑起來。
經過仔細的打聽才知道,除了秋波閣之外,清水鎮還有許多不大不小的花樓,竟還命名了一條街叫“升平街”,歌舞升平,花街柳巷。雖然地名叫做清水鎮,卻原來是以此為主業的地方。
之後,一行人不用刻意打聽,很快就找到了這條“升平街”。
雖然是剛剛入夜,可是因為古代人睡的早,這時辰已經就到了花樓一天當中最好的時刻,普通老百姓該睡的都睡了,其他那些不普通的,尤其是有錢的老的、少的公子哥兒們,都爭著搶著往花樓跑,往那樓裡的女人身上砸錢。
等一行人到升平街的時候,只見整條街燈火通明,門口、樓上都站滿了人,紅袖飄飄,嬌喊聲聲,每個人都在嬉笑,每個人都在邀請,“男人的天堂”嗎?“女人的海洋”才對。有個人在腹誹。
化名景泰和蘇陽的兩位公子,早已經棄了馬車,悠閑的踏在升平街的甬道上。四名暗衛光明正大的跟在後面,至於那二十名護衛,當然成了真正的暗衛,隱在了不知名的暗處。
幾個人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個聞名已久的秋波閣。因它是這條街上最盡頭、最大、最宏偉的一個建築,足足三層樓。以這個時代的建築技藝,三層的樓已經是很有檔次的存在了。
金碧輝煌的樓宇,正中懸掛著“秋波閣”的匾額,瓖金的大字,著實是氣派。秋波閣——估計是取“暗送秋波”之意,可是明明都出來站台子了,哪有暗送的含蓄勁兒,還秋波呢!蘇陽公子心裡暗暗的鄙夷,真是風騷啊!不,是悶騷!
景泰公子搖著折扇,抬腿往裡走,蘇陽只好趕緊跟上。沒想到到了門口,卻被人攔住了。
“二位公子,可有預約?”
呦!這還是個高級的地界?“沒有預約怎麼樣?”蘇陽公子的臉上略微不悅。
“二位公子別見怪,看來您二位是從外地來這的。”門房細致的解釋,“我們秋波閣啊,姑娘分成三個等級,二級、和三級的姑娘是隨時待客的,一級姑娘要預約和常客的介紹。”
蘇陽公子點頭算是理解,感情要見這一級的姑娘就得是vip客戶啊!
“那菊香姑娘呢?”景泰公子悠然的問。
“呦!公子,菊香姑娘那是我們這的活祖宗,想見菊香姑娘的客人,只有老鴇媽媽點頭了,才敢給帶去。”
哦——蘇陽公子繼續點頭,絕對是乖乖聽話的好學生。景泰嫌棄的看了他一眼,蘇陽收斂。
景泰公子取出一錠很有分量的銀子遞於門房,“麻煩帶個路,我們兄弟二人想見一下老鴇媽媽。”
“這個……”門房面露喜色,飛快的收了銀子,帶路往裡走。直接上了二樓。
蘇陽回頭看去,大廳裡人聲鼎沸,熱鬧不堪,門口有人唱,“貴客兩位,二樓伺候!”
因為有門房領路,那些沿途閑散的姑娘貼上來的,都被門房給勸阻了。可是由於二人衣著華貴,人也俊朗,卻是有不少姑娘眼光亮亮的隨著他們移動。
兩人跟著門房走到二樓的最盡頭,門房上去敲門,“媽媽,兩位貴客求見。”
“進來吧!”酥媚入骨的聲音伴著腳步,門從裡面被打開,一個三十左右歲的女人,一邊縷著頭發,一邊拿眼打量著景泰和蘇陽。
這女人長著一雙狐媚的眼楮,笑起來稍稍有些魚尾紋,嘴角一顆美人痣,笑起來很有風韻,粉荷的抹胸,披著絳紫寬袖的外裳,胸口的兩團呼之欲出。
“媽媽!”景泰拱手,蘇陽仿效。
“矮油——人家叫波-波-”說著將胸脯又往上挺一挺,媚眼兒拋的那個頻,蘇陽在心裡擔心她的眼皮會不會抽筋。
“那個——”老鴇媽媽還在說,卻是對著後面的門房,“去吧!先到帳房去備個案子。”轉身來拉景泰和蘇陽的手,“來嗎,別跟我客氣,進來坐進來坐。”
蘇陽還在看剛剛離去的門房,只見他的臉色略微不甘,轉瞬又無奈又歡喜的去了。看來門房收的好處,老鴇也是要抽成的。這個還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景泰開門見山,“媽媽,”
“矮油——叫波波!”老鴇馬上“伸手”去糾正景泰的稱呼。
蘇陽汗顏,見景泰被襲胸了還這般淡然,若是換成自己恐怕就承受不住了。也對,人家是真男人,而自己……呵呵。
景泰抓過媽媽的手,緩緩的撤下,順便從懷中拿出一張面額可觀的銀票,塞到那手裡,“**,今日我們兄弟二人想長長見識,你看?”
老鴇手裡攥著銀票,早瞄到那上面的面額,眼楮變成了元寶形狀,嘴巴誇張的合不攏,“矮油,公子好客氣啊!說這話可真是見外啊!不知道這見識,您二位想怎麼長呢?”
景泰跟蘇陽對視一眼,笑著對老鴇說,“波波,我們長途跋涉到你這聞名四海的秋波閣來,真的十分想見見陵州三絕的清韻菊香姑娘。銀子我們可是帶了,不知道波波能不能給咱們兄弟指明道路?”
“呦——瞧您說的,”老鴇的眼楮在兩人身上打轉兒,轉瞬臉上掛滿了為難,“波波我啊,不是不想給二位公子行方便,但是今天實在是不湊巧,菊香正在招待貴客,恐怕……”
貴客?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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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5 23:43:02
第二卷,陵州篇 第五十五回,求見菊香
貴客嗎?真的假的?蘇陽腹誹。
景泰又開始往出掏銀票,“波波——”樣子竟狗腿的猥瑣,蘇陽汗。
“呦,公子您這是干嘛?我波波雖然愛財,可也是有原則的,不然買賣也不會做這麼長久。今天菊香真是有客,著實不方便。”老鴇說得認真,把銀票推回給景泰。
“這……”想到了會被宰,卻沒想到拒在門外。景泰和蘇陽兩位公子各自思量著,這錢都解決不了的事兒,估計是大事,這拿錢都見不到的人,估計是在陪重要的客人,這麼重要的客人,會不會就是刺客的主人……兩人心有靈犀的對視,眼神又快速分開,琢磨著怎樣應對。
老鴇也心疼,白花花的銀子啊!可是卻不能收啊!這兩個畢竟是頭次來,雖然一擲千金,可是拒絕了就拒絕了,即使是有些後台,但是不知者無罪,怎麼也至於惹禍。但是上面的那個就不一樣了,那可是自己惹不起的大主顧,別說自己了,就連鎮長、縣丞,甚至郡丞都惹不起的人!
老鴇在那惋惜悔恨,兩位公子心思百轉。
“兩位……”
“那個……”
“波波……”
三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住。互相看了看。蘇陽最小,所以決定先閉嘴。景泰公子伸出手示意老鴇先講。
老鴇不好意思的笑笑,“兩位公子第一次來我這秋波閣,也是看得起我波波,我還想拉攏二位公子常來常往呢。可是今天真是不湊巧,菊香正在招待的那位貴客啊,是個我也惹不起的角色,所以縱使有心替二位安排,也是沒辦法。”老鴇說到這,面色為難的很,接著又道,“二位公子要是信得過我波波,我給您二位推薦幾位頂級的姑娘,包您滿意,今晚的吃用都算我的,而且以後再來我這,直接都是最好的。二位意下如何?”老鴇眼神是十分的探問。
蘇陽緊緊抿著嘴,拿眼神示意景泰,很怕自己會忍不住喧賓奪主的先說了。
“既然波波都如此說了,我們如果還不答應就是太不給波波面子了。”景泰有些無奈的說著,看著蘇陽露出笑容。
“但是,”蘇陽終於還是忍不住插言了,“波波姐,小弟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
老鴇見兩人終於松口了,也緩了口氣,“行行行,矮油——公子們都是我的衣食父母啊,您說的我哪能有不應的。請講。”
景泰看著蘇陽嘴角一抽搐,這人又在打的什麼鬼主意?
只見蘇陽燦爛著眼眸,跟老鴇腆著臉,“波波姐,能不能給我兄弟二人選一處離菊香小姐近的房間啊?其實,小弟我來之前都跟別人吹噓出去了,這次肯定要見到菊香小姐,”說著臉上微紅,撓著腦袋,“我也是第一次被表哥帶出來長見識,他見不見無所謂了,我是真的很想見見菊香小姐,稍稍遠些也無所謂,至少能瞧見她今天穿什麼衣衫,她說話的語氣是急是緩,她用著什麼香料,她喜插什麼樣式的?……”說著竟是痴迷的模樣,看的景泰咂舌,這假男人還真愛演啊!
“這個……”老鴇也有些犯難,看著這小公子的模樣還真是對菊香有心之人,若是拉攏了,以後沒準會財源滾滾的,他那痴迷的眼神真真兒的。可另一方面,那個菊香正在陪著的主顧,真是惹不起啊,但是……就像這小公子說得,遠遠的看看應該沒什麼吧?
景泰想不到蘇陽這番言論,還在愣神當中,卻看見蘇陽朝自己眨眼楮眨得都快抽筋了。什麼意思?
“你沒看見她在猶豫嗎?”蘇陽唇語對著景泰講著,又拿手比量著數銀票的動作,“快啊!”
哦——景泰把剛才波波退回的銀票又遞上去,“波波,我這表弟第一次出門,點名就要來你這秋波閣見見菊香姑娘,如果見不到,恐怕就要病了。波波你就當醫者仁心,適當地行個方便,這些小意思不成敬意……波波還是收下。”說完,把銀票塞到老鴇手裡。
老鴇猶豫的臉色瞬間轉為狂喜,只不過是稍微近些的房間嘛,居然就有這麼多的銀子,哇——眼楮又閃閃發光變了形狀,“好了。我可是心疼這位小公子才冒這個險的。”
景泰和蘇陽兩人面露喜色,尤其是蘇陽表現出的痴迷十足到位,景泰又一次咂舌。
“但是……”
就猜到肯定有附加條件,蘇陽馬上點頭,“都依波波姐。”
“矮油,可真是個招人疼的小公子。”老鴇伸手掐了蘇陽的臉蛋。
這個動作雖小,卻讓某人想到前兩日,她也這樣對待另外一個更小的小公子。可惜現在找不到他了……不過,此行是不是多少能探得些關於他的消息。
還在溜號?景泰的手搭在蘇陽的肩膀上,讓他回神兒。
老鴇收回了手,開始囑咐︰“不過,兩位,我這可是冒了很大的險,別嫌棄波波嘮叨,那位菊香正在招待的貴客一般人都是惹不起的,我也知道兩位也是不普通的,不過出門在外,大家都圖個吉利,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是吧?少惹麻煩對誰都有好處,二位覺得波波說得對嗎?”
“對對!波波姐,您真是我們哥倆的貴人,您放心,小弟再傾慕菊香姑娘,也不會越軌的。承了波波姐這麼大的情,絕對不會給您惹禍。”蘇陽表現的異常的乖巧。惹得老鴇的魔爪又上了他的臉,掐了又掐。
蘇陽這回不再想小白,而是擔心自己被她這麼蹂躪,完美的易容會不會被扯出破綻。
“等我哦,我先去安排!”老鴇說完,扭著往外走。
蘇陽悄聲的問景泰︰“表哥,我的臉……沒事吧?”
景泰無奈的抽動著嘴角,“沒事,我的聰明伶俐的表弟。”說完,也上手去捏那秀氣公子的臉。
“啊呦——你們一個個的!我的臉也是會痛的好不好?”被捏的人馬上要暴走,卻見那個粉紫的身影又搖曳多姿的回來了。剛才沒注意,這會聞到那味道……嗚嗚,燻得人眼淚都要下來了,話又說回來,是燻得還是被捏痛的?
“好啦!都安排妥當了。跟我上三樓!” 波波誇張的扭動著,拉起二人的手就往外走。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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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0:53:51
第二卷,陵州篇 第五十六回,隔窗觀望
“這位是景泰公子,這位是蘇陽公子。他們是表兄弟。”老鴇灰常熱情的介紹著,轉身又介紹對面的姑娘,“秋月,秋容,秋雲,秋雨。這四個往常都是跟著荷香,歸她教導的,對她的事也了解不少,希望可以解解我們這位蘇陽小公子的相思!可不要害羞哦!”老鴇說完笑得山花亂顫,指揮幾個秋字輩的忙活上了。
唉——蘇陽撇嘴,秋月、秋容、秋雲、秋雨,是秋波閣就一定要用秋字來命名嗎?這幾個名字起的……真是讓人提不起精神來!秋字啊,還真是不容易起出符合風月場所特質的又酥又媚、聽起來有情調的名字。
景泰沒想那麼多,率先落座,順著老鴇波波的手指,向一個方向看去,蘇陽也湊上去,眼神頓時火辣熱烈,充滿了痴迷。幾分真假先不說,至少是貫徹始終了。
老鴇波波給四個姑娘使眼色,四個人熱情的圍上來,夾菜倒酒好不積極。兩個男人卻是透過敞開的窗子往外望著。
原來這花樓外面還有一處幽靜的院子,假山,花園,小湖,涼亭,就在水邊的涼亭裡,正是傳說中的菊香姑娘和她那不好惹的主顧。原來這般容易就看到了?蘇陽有些替景泰的銀子不值。面上還得裝作極受用的樣子,著實分裂啊!
秋月最先搭話,“呦,公子,不是誇啊,波波媽媽對您二位真真兒是好呢。你別看我們菊香小姐和貴客在平地的園子裡,就以為誰都有這等福氣得見他們。”
“哦?竟不是這樣的嗎?”景泰來了興致,畢竟是扮演痴情人的表哥,還是回歸身份的好。
“當然不是了。其實我們秋波閣只有兩個房間能看到後院的情況,二位公子此時在的就是一間,另外一間是菊香小姐平時自己居住的。而其他的樓層和房間都是看不到的。”秋容在一邊解釋,順勢給景泰斟了杯酒。
景泰了然的點頭,把酒飲盡,順便口頭致謝波波,又感嘆秋波閣是個好地方,算是給足了她們面子。
蘇陽仍然一門心思的盯著院中水邊的涼亭看。
那是一個淡紫衣衫的女子,認真地撫著琴弦,流雲髻上的步搖隨著佳人螓首低垂和抬起,擺啊擺的,眼神明媚,嘴角噙著笑,真是風情萬種。菊香原來是這樣的一個……美人。著實是美,不是那種驚天動地,卻是一眼難忘,明媚中透出清雅,眸光中一種自來的韻味,不似印象中花樓女子的輕佻。
若說之前蘇陽是隨口奉承想要見到菊香,現在是真的有些為之痴迷了,“世間竟真有這樣的花魁娘子!”不自覺的喃喃出聲。
周圍的幾個秋字輩見蘇陽如此表現,都忍不住掩嘴痴笑,秋雨是年歲小一些的,直接出口,“世間啊,竟真有這樣的痴情公子。”
聽完這句,景泰倒是忍不住,將入口的酒水噴出一半,正好灑在蘇陽衣服上。
“哦?怎麼了?怎麼了?表哥……你沒事吧?”蘇陽被噗了半身的酒,看景泰如此,趕忙問。
“我的表弟,你-沒事吧?”景泰忍不住笑,眼神詭異的在蘇陽身上瞟來瞟去。周圍四個秋字輩的也跟著笑出聲。
蘇陽莫名,想想剛才的作為,才回過神來,摸著後腦不好意思的垂頭,“第一次見這麼美的人,我……竟然,呵呵,姐姐們見笑,見笑!”
沒想到這份乖巧竟是惹得幾個秋字輩的越發喜愛他,紛紛朝他撲上來。
“蘇陽公子,你今年多大啊?”秋雨年輕嘴也最快。
“額,十……五了!”蘇陽不好意思的笑笑,靈活的閃避開秋字輩的魔爪。
“那蘇陽公子平時都愛好些什麼啊?”秋雨繼續咬住不放。
“啊,那個,看看書什麼的……”
“蘇陽公子還真是文雅啊!”秋雲說完掩嘴偷樂,這個小公子喜歡看書,這怎麼算是男人的愛好啊?
蘇陽說完了也覺出些不妥,“也跟著表哥到處轉轉什麼的!”快把視線往那位那兒引啊,不然以自己的經驗,在這種情況下,怎麼應付得了女人啊!
可是這幾個秋字輩顯然對他的新鮮勁兒沒過,硬是纏著他又講了許多,像喜歡吃什麼啊,穿什麼之類,根本就沒把注意力轉移到窗口那個冷淡的人身上。
“姐姐們啊,荷香姐姐平時都愛些什麼啊?”蘇陽開始轉移話題。
“矮油,你怎麼不問問姐姐我們都愛些個什麼啊?”
“就是就是!”
“姐姐們可是貼身伺候著小公子您呢,怎麼我們這麼用心,小公子心心念念的卻是別人呢?”
秋字輩的開始集體挑小理兒了,根本不是像老鴇媽媽說得那樣,給蘇陽小公子解答。
蘇陽苦笑,“那姐姐們都愛些什麼啊?”無奈只能給人牽著鼻子走。卻是引來一陣調笑。
“我們啊——當然是愛您這樣可愛又多金的小公子啊!”秋字輩笑得放蕩,蘇陽的心臟也蕩起了秋千,得想個辦法啊……
“這樣吧,姐姐們回答關於菊香姐姐的問題,我就多多有賞。如何?”蘇陽覺得自己變壞了,勢力得很、俗氣的很。
可這樣勢力又壞的男人卻是坊間女子都愛的,秋字輩互相看了看,嘴角上翹,“都依小公子所言哦!”
“第一件︰菊香姐姐愛吃什麼?”先從簡單的問題入手,才不容易引起懷疑啊!
“我來說我來說,”秋雨第一個站出來,“桂花糕!”
“哦——桂花糕啊!”蘇陽受教的樣子,景泰事先給他的銀子裡拿出一個給秋雨。“第二件︰菊香姐姐最喜歡穿什麼顏色的衣衫?”
秋雨還要搶,被秋雲拍了小手,“是淺紫色,你看,今天不就是嘛。”
“哦!”繼續掏銀子,“第三件︰菊香姐姐喜歡什麼樣式的首飾?”
“應該是簡單又精致的那種。她平時只插著玉簪子,只有貴客來的時候才做精心裝扮的。”秋容邊思量邊答,完畢了不忘催促,“快啦快啦,獎賞哦,小公子。”
“是這樣哦,只有這位貴客來時,才裝扮嗎?”遞銀子,“那這位貴客多久來一次啊?”蘇陽轉的還算自然,秋字輩沒察覺。
“大約兩個月來一次吧,不是很規律的。”秋月想了想答道。
“哦——”蘇陽習慣性的遞銀子,秋月樂得收,幾個人捧著銀子,都合不攏嘴。
提問和回答的游戲還在繼續。景泰得閑,松了口氣,趁機溜到窗邊去看看外面的情況。順便用自己的方式給暗衛下指令。原來自景泰和蘇陽兩人進入秋波閣開始,四個暗衛就不知不覺的隱匿了,這時也該他們上場了。
再往園子裡看,菊香對面坐著的那位傳說中的大主顧,斜倚在軟塌上,正好背對著觀眾,從露出來的部分看,這是個身材縴細的人,長發如墨,最上面插著一根白玉簪子,同樣淡紫色的衣衫卻是透出不同於菊香的神秘,手裡一把折扇,上面還有字!那是……景泰瞬間臉色難看,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幾個秋字輩的正忙著糾纏蘇陽和數錢,根本沒覺察出異樣。
景泰上前,撥開糾纏的眾人,將蘇陽拉出來便往外走。
“表哥,我還沒問完……啊——”蘇陽的抱怨戛然而止,只覺到腳下突然落空,嗖的一聲,倆人瞬間陷入了黑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6 10:54:10
第二卷,陵州篇 第五十七回,陷身暗渠
冒牌男人蘇陽公子的一個長“啊”,在地表上只發出了一小部分,隨著身體沉入黑暗,這哀嚎屢屢升級,地道好像不是一般的長,剛開始是垂直落體運動,緊接著一個著地,本以為到底兒了,卻是短暫的停頓,站起來沒等揉揉震痛的腳踝,走了兩步,腳下又是落空,馬上又是一溜滑行,直滑行了半盞茶的時間,終於是不再動了,到地兒了?全程黑咕隆咚的,沒什麼可追溯的跡象,只是景泰公子或者說慕師兄,始終拉著她的手,虧得這樣兩人才沒走散。
“還好嗎?”慕霆雲難得溫情的問詢,從地上爬起來,把身邊的人也拉起來。
“活著呢。”遭遇不爽,心情不美麗的假男人略微抱怨,屁股鉻的生疼,嘴裡都是灰土,緊著往外吐,這是什麼破地方?周圍依舊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楚。“表哥還好嗎?”
“沒事。”慕霆雲扯著蘇晴雪試探著往前走。
“等一下。”蘇晴雪向包包裡掏了掏,憑著手感找到了想要的東西,拔了蓋子,輕輕一吹,火光亮了,“還好,沒掉出去。”說話間,火光映出一張俊秀嬌俏的男人笑臉,不過粘了好多灰土。
慕霆雲挑著眉毛,露出贊賞。轉而又覺得這女人的思維反常規,上一趟花樓都帶的這樣全活的物什兒有些……不可思議。“隨時都帶著這些東西嗎?”
“只要不是在家裡,出門的時候都會帶著。”蘇晴雪答得認真。以前她在現代的時候也這樣,可能是太沒有安全感,害怕隨時會遭遇什麼意外之類。小刀、生火用的東西、包好的調料包、還有其他一些小巧實用的工具她都在出門的時候準備著。到了這個大陸也沒改掉這習慣,心裡覺得在這個大陸遭遇風險的可能性會更大。以前也自問過,這是不是一種病態呢?雖然一次都沒派上過用場,但是每次出門還都控制不住的帶著。穿越過來之後,自己的這種準備,竟然真的派上用場了?是不是老天看不過去眼,讓病態的人也實現下自我價值呢?蘇晴雪原本慶幸驕傲的笑摻進去一絲苦味,這種危機意識她該感謝誰呢?
慕霆雲嘴角含笑,對於女子來說,這樣的作為真是……呵呵“沒人告訴你這樣做很怪嗎?”
“習慣了。”蘇晴雪兀自沉浸,不以為然。
“怎麼就習慣了?”慕霆雲不解,這女人還真敢說啊。難不成她以前都這樣活著?自己以前怎麼沒發現,雖然接觸的是少了些,但是……哦——對了,她失憶了!
蘇晴雪此時也意識到說得有些漏洞,連忙補充,“這段時間出行嘛,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意外情況,就隨身帶著這些東西,想提前有個準備,所以習慣了。”說完吐吐舌頭,能蒙混過去吧?“這會不正合適嗎?”呵呵,呵呵,乾笑沒問題吧!
慕霆雲搖頭輕笑,竟是比不失憶的時候變得可愛了。手指輕動,發現那人的柔荑已經不在掌握,原來剛才她取火折子的時候自然地掙脫了,心裡突生一絲落寞。
“表哥,該是什麼時辰了?”蘇晴雪不自覺地問。
“大概快亥時了吧。”
說完兩人皆沒了言語,只借著火光打量這個地方。
乍一看,這裡像是隨手挖的一處洞穴,大約三米高,周圍的土表簡陋,還可以看到凹凸不平的痕跡,除了他們滑下來的那個入口,前方大約六七米的地方還有個洞口,然後是左側三米的地方一個洞口,右側三米的地方還有一個洞口,他們落腳的地方像是一個中轉站?
“往哪裡走呢?”蘇晴雪認真的看著慕霆雲,征求他的意見。
慕霆雲囑咐蘇晴雪跟上,先往左側的洞口去看,自然是黑漆漆的什麼也瞧不見,聽了聽,也沒任何動靜;再往右側的洞口去探,略微有絲涼風,蘇晴雪解釋為陰風,微微泛著哆嗦;再行往最前方的那個洞口,發現如來時的那個一樣,有些傾斜向上,可能也是從一個什麼地方引下來的通道。
“你想走哪邊?”慕霆雲問道。
蘇晴雪略一思索,說道︰“還是那個有風的洞吧。雖然恐怖些,沒準是通開到什麼地方的,所以才有風吧?”
慕霆雲贊賞的淡笑,心裡琢磨著她如此聰慧的原因是因為重生失憶?還是她原本就有的性子?
兩人站在選好的洞口,微微陰涼的風拂面吹過,蘇晴雪又哆嗦了一下,不自覺的攥緊慕霆雲的衣袖。
慕霆雲低頭一看,這假男人的臉色還算正常,但是明顯眼裡露怯。一只手拿過她的火折子,另一只手伸向她,“來吧。不知道還要在這裡待多久,我可不想被你扯壞了這唯一的衣衫。”
蘇晴雪不好意思的松開攥緊的衣衫,搭上他的大手。剛才下落的時候沒發現,他的手原是這般︰溫熱,干燥,手指修長,拇指的指根有處繭子。被他握緊的力道剛剛好,不會被捏痛,還有被保護的感覺……想到自己竟然體會的這樣細致,頓時不好意思,紅暈上泛,反倒沖淡了些怯懦和不安。
兩人悄無聲息的往前走,牆壁陰涼,腳下的路略微軟濘,不知道這裡是不是曾經通過水的暗渠,不疾不徐的涼風沒有間斷,周圍靜謐的只有腳陷入和拔出濘土的聲音,和兩人微喘的呼吸,大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一個向右的拐彎之後,便是長長的一段直路,前方也出現了一個亮點。慕霆雲將火折子彎向身後,再三確定那亮點是真的,因為長時間在黑暗裡行路,很容易辨不清亮度,確認之後,兩人相視一笑,腳步加快。
隨著那亮點越來越明顯,兩人知道已經接近出口了,只是這出口外面是什麼在等著,還說不準。
又走了將近兩盞茶的時間,眼前豁然亮了,慕霆雲熄了火折子遞還給蘇晴雪,兩人走出暗道,卻發現這裡並不是外界,而是一處地下室,或者說是地窖。因為除了桌椅床櫃,和一些雜物工具,並沒有山川河流的自然景物。因為點著透亮的燈,二人剛才通過的洞穴裡看來確實是不真切,以為是通向的是外界。
這是什麼地方?
“表哥……”蘇晴雪面露疑惑。
“噓——”慕霆雲做噤聲的手勢,往裡面走了進去,因為憑借氣息的判斷,這裡還有其他人。慕霆雲的眉頭微微皺起川字,不喜歡這種近乎被愚弄的感覺,被人牽著鼻子走。
兩人打量著這個不算小的地窖。足足有一百多平米,蘇晴雪估算著。除了他們從中出來的洞口,還有兩個洞口,三個洞口筆直的排開在一個方向上,他們出來的那個洞排在中間位置。另外在拐角處有一排木梯通往上面。
是不是從樓梯出去就能徹底離開了呢?兩人對視完打定主意,剛要往樓梯的方向去,忽然聽見屋子裡傳來敲擊木頭的聲音,二人戒備。想了想還是緩緩的往聲音發出的位置移過去,卻是一個一米見方的褐色木箱,木箱的前面被上了鎖。
蘇晴雪看向慕霆雲,慕霆雲蓄起掌風,瞬時劈了鎖,蘇晴雪彎腰掀開箱子蓋,看見裡面的內容不禁傻了眼。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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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0:54:28
第二卷,陵州篇 第五十八回,蟒腹救人
不僅是蘇晴雪,就連慕霆雲看見箱子裡的東西也傻了眼。那是什麼?
那是個圓滾滾的肚子,幾乎貼到箱子蓋的高度,那肚子裡似乎是有什麼,不時的凸出一角,那肚子頂上已經現出幾處淤血,這會箱子蓋被掀掉了,凸起的角沒了著靠,突然停在那。
“表哥,這……是什麼?”蘇晴雪已經嚇傻了,是要分娩的動物嗎?那胎兒也太強悍了。
正問著,卻聽見那肚子裡發出嘰裡咕嚕的聲音,仔細聽時又聽不清。
慕霆雲拉起蘇晴雪,把她掩在身後,拔出靴子裡的短刀戒備著。
只見那滾圓的肚子微微偏轉,從箱子角落裡伸出一段一米多長的身體,渾身鱗片,三角的頭顱,黃綠的雙眼,張開的血盆大口,尖牙上淌著粘液,不斷地噴出火紅的信子——是一條大蟒,足足有半尺多粗的巨蟒。
慕霆雲瞪圓雙眼,蘇晴雪驚懼地雙手掩嘴,瑟縮在某人身後。
巨蟒的肚皮又現出凸起,它似乎疼的很,掙扎著,扭動著,眼楮失去精神趴伏在箱子的邊沿上,瞬間又警覺地注視著對面的兩個人。
兩個人和一條身材詭異的蟒蛇就這樣對峙著。蘇晴雪驚懼之余突然想到什麼,“人心不足蛇吞象”,難道那蟒蛇的肚子裡有人?
“表哥,那肚子裡可能是人?”蘇晴雪驚叫。
“你也想到是如此!可帶了四師父給的藥?”慕霆雲不回身的問,因那蟒蛇不知會不會隨時發狂。
“等一下,”蘇晴雪開始翻包包,哆嗦著手一瓶一瓶拿出來看說明,“找到了。”竟是沒有多少喜悅,“這個可行?”
“念。”
“哦,龍痹散……”
“對。給我。”
剛念了名字的蘇晴雪被打斷了,把藥遞給背對著自己的慕霆雲。緊急時刻,顧不上那麼多了。
慕霆雲接過藥瓶,將藥粉倒出少許在短刀的尖上,將藥瓶遞回給蘇晴雪。
此時巨蟒又抬起頭,身子抻長許多,直奔兩人襲過來,慕霆雲看準時機,直接瞄準它的眼楮,把短刀投擲出去,然後帶著蘇晴雪後退。
巨蟒左眼中刀,劇烈的掙扎,發出難聽的嘶鳴,身體整個從箱子裡翻騰出來,可是因為沉重的肚子前進不多時便挪不動了,它眼楮上的短刀處流出血,又掙扎了幾下之後,頭一歪,便垂在地面上,它肚子處的凸起此時也沒了生氣。
“表哥,快!”幾乎是蘇晴雪催促的同時,慕霆雲已經上前,從巨蟒的眼中拔出自己的短刀,走向巨蟒那圓滾滾的肚皮。
“嘶——”肉皮被割裂的聲音,蘇晴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脊背處從下往上地爬上一陣寒意。
巨蟒本來圓滾滾的肚皮被劃開了近一米長的口子,因為怕傷到裡面的人,慕霆雲手勁盡量控制,劃完之後,用手將巨蟒的肚皮撐開,血肉模糊的巨蟒體內,竟然真的有個人!只是衣衫和面容全被血給污了,從身形上看年齡不大。
蘇晴雪覺得慕霆雲現在像極了做剖腹產的大夫,他探手進去,將那小人兒拖抱出來,蘇晴雪跟著心跳加速,等慕霆雲將那人臉上的血跡抹開,露出真容時,蘇晴雪抑制不住的抽氣,眼淚也終於像開了閘的洪水傾瀉而出。這個血肉模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失蹤了兩日多的小白。
“小白……”蘇晴雪嗚咽,怎麼被折磨成這個樣子?
蘇晴雪上去捧住小白的臉,去感受他的溫度,可是他的頭竟無力的歪向一邊,蘇晴雪瞬間臉色煞白,雙手顫抖,“表哥,小白他……”
慕霆雲按住小白的頸動脈,又探了下鼻息,“只是力竭了,剛才龍痹散的藥力滲入巨蟒的血液,他也受到了影響,無礙,放心。”
聽了慕霆雲的話,蘇晴雪終於是松了一口氣。兩日的擔心,此時此刻,小白就在眼前了,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嘴角苦笑,顧不得小白的滿身腥臊的血跡,緊緊的抱在懷裡。
“快走吧!”慕霆雲說著,收起自己的短刀,上前抱起小白,“這裡不是長久之地。”
“他們也太狠心了,竟然這麼對待一個只有六歲的孩子。”蘇晴雪忍住淚意,開始抱怨。
慕霆雲默默想到之前在秋波閣時,看見的那個紫色身影,潑墨般的長發和玉簪,簡易的折扇,那扇子上面的字……會是他嗎?那個謎一樣的人?是他下的手嗎?
兩個人、一個昏迷的孩子,悄聲地上了樓梯,推開按板,入眼竟是一處荒廢的木屋!?夜色陰暗之中傳來水聲陣陣,屋子外面是半人多高的蘆葦甸子。
事情繼續朝著預想不到的方向在發展,兩人不知身在何處,小白還在昏迷,外面是一望無際的蘆葦蕩。
“表哥,大概什麼時辰了?”蘇晴雪認為自己對時間的感知不如古人,想要確認。張嘴後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變回了正常的女聲,“哦?已經變回來了嗎?”說完去摸自己的臉,僵硬和稜角鮮明的輪廓沒有變化,眉毛也還是那麼茂盛……只是聲音啊!
“子時了吧。三個時辰到了,變聲的藥力解除了。”慕霆雲答著,拿眼打量周圍的安置。
“哦!那得再吃了才好,不然我這個樣子,卻是這種聲音,著實駭人。”蘇晴雪說著說著竟覺得眼皮直往下垂,困得很。
“怎麼了?”慕霆雲發現她開始打蔫。
“沒事,只是覺得困倦。”是因為小白安全了,放松了戒備,倦意襲來?蘇晴雪自己心裡在分析。
“現在休息可不是合適的時機和地點。”慕霆雲不認同。
“我也知道不該。這地方古怪︰房子荒廢成這樣,地窖卻豁大豁大的。房子裡面黑咕隆咚,地窖卻燈火通明。防衛不用人,卻將一個孩子塞進巨蟒的肚子裡。”蘇晴雪撇撇嘴,肯定是被設計好了的,“可是我不知怎麼了,突然困的慌……”說著腳下虛浮,竟真的栽倒在地上。
“喂!”慕霆雲伸手去撈她,卻冷不防從門外射進來一支箭,慕霆雲翻身一躲,箭頭直直的扎入柱子。看向那箭之時,心裡泛起波瀾,不再平靜。曾經一個人的話響起在耳邊“羽毛信,紅翎箭,三眼徽章。”
慕霆雲此時眼前的這支箭正是一支紅翎箭,箭頭沒入柱子一寸半,箭桿上穿著一封信,信的封口處插著三只羽毛,那麼……三眼徽章呢,會在信裡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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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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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0:54:56
第二卷,陵州篇 第五十九回,脫離險境
慕霆雲駐足在破屋內,懷裡抱著衣衫浸血的小白,腳邊是昏倒的假男人蘇晴雪,就在這時,突然射向屋內的紅翎箭,將慕霆雲原本的計劃給打亂。再看向那沒入柱子的箭時,某人眉頭微蹙,心緒難平。
他先探看了屋內的情況,然後將小白和蘇晴雪在地上並排放好,開始查探蘇晴雪的脈搏。奇怪的是,蘇晴雪的脈象並無異常,也無中毒的表現,再反復細看才發現,有根細微的針正好直直地刺在她的昏穴上!
慕霆雲小心地伸手取下,心下斟酌,這個下手之人力道適中,刺入的位置精準,應該是近處施為的結果。可是以自己的修為,方圓百米之內的氣息和動靜,應該都瞞不過自己,怎麼就沒察覺?還是說這針已經刺了有一陣子了?可是蘇晴雪本人之前也沒發覺……這事著實奇怪。或者還有一種可能︰這人的修為極高,在遠處施的針。可是百米之距,精準的刺入人的穴位,這人不是一般境界。想到這,慕霆雲的眉頭蹙的更緊。
抬頭看向那柱子,紅翎箭!既然對方已經送信前來,說明自己的行動已經盡在對方的掌控,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想必看了信應該能明了許多。慕霆雲又瞧了眼昏倒在地上的假男人,不知道這家伙的身份曝光了沒有。然她是被弄昏之後射進來的紅翎箭,看來對方是想避過她,讓自己單獨采取行動。這也正和了自己的心意,但是,這感覺卻不好,又是被人牽制著。
慕霆雲伸手取下紅翎箭,拆開串在上面的羽毛信,裡面果然是一張字條和一枚黑色的三角形徽章。徽章上面,有三只眼楮,料想便是那“三眼徽章”無疑。三只眼楮的眼角頂在中心一處,並向外發散排列,眼角的另一側直指三角形的尖角,乍看之下,竟像是一朵三瓣花,只是顏色著實詭異了些,三只眼楮的顏色分別是紅色、黃色和綠色,而且眼珠部分的瞳孔抻成長長的一條線,並不像是人類的眼楮,倒像是動物的眼楮……
慕霆雲將徽章單獨收起,展開紙條觀看上面的內容……雖是寥寥數字,卻看得人心驚,又充滿困惑,慕霆雲剛看完,信紙已經自燃起來,瞬間便什麼都不剩,可那上面的內容已經深入腦海。
這時,突然蘆葦從中有數人奔行的聲音傳來,慕霆雲撈起地上的兩人放至門後,隨著聲音迫近,他卻是有了底氣,漸漸放下心防,走到門口處,片刻後,劉夜等四人趕到,身後還跟著十名護衛。見到慕霆雲本人,愣了一瞬,馬上跪地請罪。
“主子,我們來遲了!”
“你們如何找來的?”慕霆雲有些奇怪。當時他在秋波閣的單間往外傳訊息讓他們去查探,等自己看清那紫衣人扇子上面的字時,又發了令卻沒人應了。自己也急於帶蘇晴雪脫身,情急之下,隨手在窗上做了標記,卻沒想到轉瞬一下子墮入了別人的陷阱。此時趕來的暗衛和護衛不是受到自己的指示來的,而是因為別的原因。是什麼?
“其實……”劉夜剛說出兩個字,便被打斷了。
“此為何處?”慕霆雲馬上換了個問題,因為他急於弄清楚更重要的事情。
“安山郡外清源河。離郡府十裡路。”劉夜答著。卻聽見地窖下面發出一陣 裡啪啦的亂響,轉瞬一聲滲人的嘶鳴。暗衛們馬上全體戒備。
慕霆雲回身抱起蘇晴雪,又對暗衛吩咐,“此地不宜久留。劉夜,帶上他,詳情再說。讓人把這燒了。”
劉夜一看,地上躺著一個被血浸染的小孩,竟是小白公子。快速上前,把他抱起。
就在這時,地窖的按板被一股大力給撞碎掀翻,一顆碩大的頭顱鑽了出來,慕霆雲定楮一看,竟不是之前那只眼楮被刺的蟒蛇,之前那只眼楮是黃綠色,而這只的眼楮是純正的綠色,滲人的綠色,詭異中透著貪婪,似乎還有憤怒。它的身體直徑有一尺粗,比之前的那只整整大上一圈。
慕霆雲豁然想到之前在地窖裡看到的那三個洞,自己和蘇晴雪走過的洞是空的,那剩余的兩個洞裡是不是就住著這種怪物。這是其中的一只,恐怕還會有……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破屋的另一邊地板也被頂破,露出一只金黃眼楮的巨蟒頭顱。這一只和那只綠眼楮的個頭差不多,都是一尺粗的身軀,牙齒上留著粘液,有些癲狂地嘶叫著。
綠……黃……黃綠!慕霆雲的心弦被揪住,有個問題馬上就要被揭曉答案了似的。就在這關口,思緒被人打斷。
“主子,你先走,”劉夜的話打斷了眾人的驚愕和慕霆雲的聯想,“這裡交給我和護衛。”
慕霆雲想了一瞬,點頭應允,並將剩下的龍痹散給他,“多加小心。丁卯留下,辛癸隨我走。”
“主子放心。”劉夜一邊將小白轉手給林風,一邊開始帶領護衛們行動,“準備點火。”
而慕霆雲抱著蘇晴雪,帶著林風、小白、辛癸和一半的護衛快速撤離現場。
劉夜將兩把匕首都涂上龍痹散,瞄準兩條巨蟒,心裡盤算,“蛇打七寸,你們這大家伙的七寸又在哪?”
“外面準備好了嗎?”劉夜喊著。
“好了,統領。”這時,兩條巨蟒的身子又抻長一些,竟有兩米多長的身軀都露出了地表了,地板甚至房頂對哦隨著它們掙扎的動作而崩塌碎裂,而它們的血盆大口也屢屢地向人身上招呼。
“放火。”幾乎是口令傳出的同時,劉夜擲出兩把匕首直奔要害,並急速的飛身退出十米開外,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破屋爆開了花,伴隨著怪物的嘶鳴,化為沖天的火光和滾滾的濃煙,水面也被映得通亮。
“用天雷彈了?”劉夜落地之後探問。
“是!統領,因見那怪物駭人,所以用了。”暗衛答著。
“這次算了,以後慎重。”
“是,統領。”
“撤吧!”劉夜吩咐。
眾人趁著混亂迅速撤離,去追趕慕霆雲他們。不管那怪物是死是活,以後都不一定會遇見,處理動物並不像是對人,因為它們不需要封口也不會傳話。
這時遠處對岸的蘆葦叢中走出一個身影,嘖嘖的搖頭,“竟然這樣不領情,還傷我寶貝,人心不古啊!多虧我的手快些,不然白養了它們許多時日。”說完拈起個物件放入袖管中。“這火生的倒是快,有意思!”說完悄聲獰笑,並隨手折了一根蘆葦桿,幾下便做成了一支草笛,送至嘴邊悠悠吹響,笛聲過處,只見兩條黑色的長物穿過火線鑽入河裡,幾個翻騰游至對岸。人影扔掉草笛,轉身悄然離開。
慕霆雲與劉夜匯合之時已經到了蘆葦甸子的邊緣,因為暗衛提前做了防備,火勢只控制在破屋的範圍,並沒有蔓延。眾人尋到了來時的馬匹,快馬加鞭的前往安山郡外。
因沒到開城門的時間,眾人尋了隱蔽處暫時休息。
慕霆雲將昏迷的蘇晴雪放置在溫暖的地方,林風在給小白輸完真氣之後,也把他放置過去。暗衛們開始給慕霆雲匯報這半夜的經歷。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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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0:55:23
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回,黎明破曉
事情要從慕霆雲和蘇晴雪易容成的景泰和蘇陽進入秋波閣開始講起。
打兩人進入秋波閣開始,劉夜、林風、丁卯、辛癸四人便隱匿在暗處觀察,同時利用指令發出前的這段時間偵查院落格局,方便制定行動路線。而二十名護衛在稍遠一些的外圍待命,隨時準備行動支援。
當四人接到慕霆雲的行動指令之後,匯集到一處事先偵探好的方位,準備動身前往後院,卻發現原本毫無防備的入口處,怎麼也走不通了,不過是幾盆花樹,幾個石墩,繞來繞去都通不過。
劉夜略懂此道,驚呼“被擺了陣”,卻一時沒有破陣的方法。林風用事先約定的方法給外圍的護衛傳信請求支援,也遲遲沒有回應。四人暗道不好,怕是護衛的存在已經被對方察覺。
四人被困在陣裡整整兩個時辰,期間也辨不清陣外的情況。只聽得偶爾有人談笑,卻不知是男是女,偶爾還有陣陣的古琴曲,隨著曲調的舒緩和迅疾,陣裡的情況也有相應變化。四人疲於應付,分身無力。
將近過了兩個時辰的時候,陣裡突然變得極安靜,一聲詭異的笛音,花盆和石墩都爆裂開,不再動了,四人試了下,果然可以進退自如,陣算是被破了。
暗衛們無比驚訝,不知是誰人所為,是該感謝還是該慶幸,是說擺陣之人在故意愚弄他們嗎?還是說別有所圖?
就在這時,破空傳來一聲低嘯,一枚箭羽沒入石墩,其上插了根字條,劉夜打開看時,上面寫著︰“欲救你主,清源河十裡。”
四人連忙分頭去確認,發現主子們確實不在樓裡,也不曾離開。字條上言明,“欲救……”,看來只能按照指示行動,幾人敲定主意,此事不能耽擱。忙去取馬,卻發現二十名護衛都被藥翻了,當下又給眾人解藥,同時將二十人被分成三撥兒,十人跟隨暗衛們前往清源河,五人善後,五人去茂縣通知其余同行的人等。
四人帶著十名護衛快馬加鞭,跑了半個多時辰終於是跑到了安山郡外的清源河,可是面對著一望無際的蘆葦甸子,他們也有些茫然,想起字條上的提示——“十裡”,眾人下了馬,飛奔著前進。
可是奔出了好遠也沒有所獲,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丁卯平時養在身上的靈鼠有了反應,原來在平日裡,如果距離不是很遠,他們都是通過這種方法確定主子方位的。
再之後見面的事情就都對得上了。
慕霆雲觀看幾名暗衛都是一臉疲態,在陣裡折騰那麼久,緊接著往破屋那裡趕,著實是辛苦,於是吩咐道︰“趁著開城門前,大家休息一下。等進了城,再好生調整。”
眾人得令,各自休息。
慕霆雲在想,之前所見的紫衣人會否是那個神秘組織的頭目,而他是不是自己曾經見過的那個人?而如果此人就是那個神秘組織的頭目的話,為什麼會針對小白?小白身上真的有所謂的“幻影沉碧”嗎?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用處?而如果是此人弄走的小白,那麼將小白置於蛇腹又是何意?那只黃綠眼楮被自己開膛破肚的巨蟒,還有後來破屋內出現的那兩只巨蟒應該是親近的,尤其是眼楮的顏色似是父母和子女一樣的傳承。後來的那兩只蟒蛇的眼楮顏色也很巧合的印證了三眼徽章上面的情況,最後還差一只紅色的眼楮,這些大家伙是不是也同屬於那個人?
還在費神,不妨旁邊有人嚶嚀出聲,竟是那個假男人,難為她這樣的環境也睡得香甜,只是黎明前的天氣著實寒冷,凍得她瑟縮著肩膀,不自覺的抱緊身旁的小白。
觀眾某人見此場面,眉頭微擰,嘴角扯向一邊,隨手解下自己的外套給他二人蓋上,盤坐起來,將體內的氣息運行了一個周天,調整好狀態,卻抑制不住的想。奇怪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梁玉啊梁玉,你到底攙和在了多深的水潭裡?
慕霆雲心裡默念,同時也在思量此行的目的。雖是送蘇晴雪上雲峰山修習,也是助梁玉解決梅香和劉朗青一案,至於那宋國公的庶弟宋玉炳在陵州地界被殺,恐怕不僅是商業壟斷,還受了某些人政治目的的誘導和利用,另外,這一夜的經歷,更讓慕霆雲有了新的想法,恐怕這些目的之外,還有些不明勢力的參與,他們又在圖些什麼,一時還真是看不真切。
這件事情對於青雲來說,絕對不是小事,這絕對是一股龐大的暗勢力,他們組織嚴密,行動利落,如果被有心人利用,或者他們的背後目的本就不單純,那麼造成的後果和影響絕對是致命的。
還有,為什麼會有人告知暗衛來救自己,據暗衛們所講,他們所收到的字條並不是用紅翎箭傳的,而自己單獨收到的那封卻是名副其實的紅翎箭,而且裡面還附了三眼徽章。
也許這其中還有些蹊蹺……也許要見自己的人和通知暗衛救自己的人不是一起的,也就是說還有第三方的勢力。這事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慕霆雲的嘴角掠過一絲莫名的笑意。
可是想起那羽毛信上的話,慕霆雲不禁又犯了難,回身看了看昏迷的一大一小兩個人。這事他要如何抉擇……
天邊微白,辛癸和林風不知從哪打了些野物來,在支起的篝火上烤著,漸漸的香味飄散,兩個昏睡的人也漸漸轉醒。
“好香啊……好餓啊……”還閉著眼楮的某個假男人,先爬了起來,緊著鼻子使勁的聞。冷不防頭上挨了一下子,睡眼惺忪的回到現實世界。“哦?表哥,我怎麼在這?”
“你是……”還沒等某人把問題答完,那個精力分配明顯不正常的人已經開始轉移注意力。因為身旁的一個小家伙也醒了。
“你是……”衣服和臉上浸染著的血都凝固了,渾身黑漆漆的小家伙張口叫人,卻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人聲音很熟悉啊,可這長相……
“小白,小白。”假男人反應過來,上去一把將小家伙摟在懷裡,眼淚在眼圈裡打轉,“你可把我們嚇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和表哥找到你的時候……嗚嗚……你就在那個……嗚嗚……你怎麼會……多虧……表哥給你……接生……啊——”
某個假男人頭上又挨了一下子,說話已經不利索的假男人眼淚 裡啪啦地掉落,委屈的癟嘴,“怎麼了……”好似無辜的看了看冷面的男人,怎麼沒帶面具也這麼不留情?卻不知自己臉上是男人的樣子,卻做這等哭哭啼啼的事簡直太遜了。
那邊的暗衛和護衛都面部抽筋,被慕霆雲一記眼刀掃過,全都轉身背對這方,只看得見肩膀抖動個不停。
慕霆雲撫額。
小白嘴角抽搐,“你是雪兒姐姐?”
“呵呵,本公子叫蘇陽!帥不帥?帥不帥?”假男人抖動著眉毛,眨著眼楮。
小白默念了兩遍蘇陽,又看向那張男人臉,“哦……”
“怎樣?”假男人的情緒空前高漲。頭上又挨了一下子,轉瞬被拎起來丟到火堆旁邊。一起被丟過去的還有小白。
蘇晴雪望著眼前的美食,頓時覺得饑腸轆轆,注意力被轉移,也不再糾纏小白問問題。伸手在包包裡面掏了掏,取出幾個小紙包,打開竟是調味的香料,輕輕灑在焙烤的野物上,香味頓時濃了許多。火堆旁的各位臉上都是一副期盼的表情。
慕霆雲對蘇晴雪招手,不明所以的假男人把耳朵遞上去,卻只聽見兩個字——“吃貨”!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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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0:55:57
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一回,入安山郡
距離城門開啟還有半個時辰,火上烤著的野味被蘇晴雪灑上調料之後,味道瞬間香了許多,既然被叫做“吃貨”,絕不能對不起這個稱號,心安理得的享用著肉質肥美的部分。
因為見到小白平安,蘇晴雪的心情好了許多,邊吃邊詢問小白,“到底怎麼回事?從你被帶走的事情,你記得多少?”
小白狼吞虎咽的吃著,嘴裡含糊不清,看來這兩天是餓壞了。“我去解手,背著穆大哥偷偷溜到前院,卻發現一群人神秘兮兮的,還翻我們馬車裡的東西……”小白嚼啊嚼的,林風遞給他水袋,他喝了口,接著說,“我想去通知你們,結果剛到樓下就被發現了,一個手裡拿著圓形家伙的蒙面人,讓他同伙別殺我,說我有用,然後就要把我帶走,我看見雲師兄他們出來,就張嘴喊他們,可是被敲暈了。”急急地說完,連連咳嗽。
蘇晴雪給他拍著背,“慢點。別吃多了,胃受不了的吧?”
小白抬起黑乎乎的小臉,笑笑,“哦,再吃兩口!”
蘇晴雪看著也心疼,說道︰“那你嚼得仔細些!”
“好!”小白又吃了些,便放下,接著講他的經歷,“我被他們打暈了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到醒來時,就看到那個……大家伙。”說著打了個哆嗦,雙手抱在肩膀上,眼楮裡又充滿厭惡,不知是厭惡那怪物,還是不滿自己剛剛哆嗦的表現。
蘇晴雪回看了眼慕霆雲,想到他們到地窖時,看到的那個圓滾滾的肚子,如果小白真是在知情的狀態下被吞下去的話,對於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簡直太殘忍了!於是上前把小白抱在懷裡安撫著,“別怕,都過去了!”
“嗯!”小白輕聲的應著。
“小白是好樣的,你很勇敢,我們都看見了。我們以你為榮。”蘇晴雪不無驕傲的說著,眼楮裡是實實在在的鼓勵。
小白臉上紅潤了些,想笑卻笑不出來,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說道︰“唉,多虧跟爺爺練過些龜息功,不然連雲海都去不了了。”說到這,小白卻突然轉換了語氣,豁然抬起頭,很認真地問慕霆雲,“不過……雲師兄,什麼叫——蔓子菱?”
“蔓子菱?沒聽過。”慕霆雲滿眼疑惑,不是幻影沉碧嗎?怎麼又出現新的東西了?思索片刻又問道︰“你聽誰說的?”
“我半夢半醒的時候聽到的,好像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也可能是我聽錯了?但是他說……蔓子菱恐怕在雲峰山。”
“蔓子菱在雲峰山?”慕霆雲和蘇晴雪同時問出口,慕霆雲看了眼蘇晴雪,又問小白,“還聽到什麼嗎?”
小白搖頭,“沒等我再聽到別的,就被……那東西吞下去了。”說到“那東西”的時候,小白的肩膀又哆嗦一下,看來這個陰影短時間內是消除不了了。蘇晴雪收緊懷抱,又摸摸他的頭。
“蔓子菱!”慕霆雲再一次緩緩念出這三個字,心裡在想,怎麼從來沒聽師祖說過這個東西,回頭又問小白,“那說話之人長什麼樣子?”
“沒看到。”小白繼續搖頭,眼神坦蕩也迷惘。
蘇晴雪默默聽著,此時也是困惑,到嘴邊的肉也吃不下去了。這大晴天底下到底藏著多少秘密啊,為什麼都讓咱們攤上呢?上了雲峰山會不會好些,這旅途中還有什麼在等著真的說不準。
幾人聊著聊著,天色已大亮。
一輪紅日從遠方跳出地面,照的清源河亮晶晶的,猶如撒了滿滿的金銀,沐浴著和暖的光輝,一群人動身準備進入安山郡。就在此時,原本在茂縣留守的幾個人也到了一處。眾人各自問候完畢,風塵僕僕的進了城。
兩盞茶的時間,已經訂好了客棧,眾人入住後一番整理。尤其是渾身是血污的小白,和灰頭土臉的“蘇陽公子”,慕霆雲雖是和蘇晴雪一起滑過地道,走過暗渠,又勇斗巨蟒,卻仍舊是雲淡風輕。
洗漱完畢準備梳頭的蘇晴雪愣住了,怎麼這臉一點變化都沒有呢?還是那劍眉,還是那稜角鮮明的臉龐,這怎麼回事?不會變不回來了吧,慕霆雲!
蘇晴雪拎著褲腿直接跑到旁邊慕霆雲的房間,不顧劉夜的阻攔,推門就闖進去。霧氣?“慕……”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卡在喉嚨裡。耳邊是嘩啦嘩啦的水響,眼前是一幅半裸的美男沐浴圖!
假男人的鼻血都噴出來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嘴裡卻是一頓埋怨,“你……你怎麼洗澡都不鎖門的?真是的……”
“你怎麼進來都不敲門的?”浴桶中的人無比淡定。
“啊……那個,我這就出去了。”蘇晴雪抬腿往外走。
“站住!”斜倚在木桶裡的人語氣舒緩,看著要出門的身影,嘴角掛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
“啊?”假男人掙扎著,就差一步就脫身了,有完沒完了?雖然你美,可是我的血的是有限的啊,我可不能在這喪命啊!假男人握緊雙拳咬緊牙關,故作輕松的傻笑,“還有事嗎?”剛問完,又做恍然大悟狀,“哦——我知道了知道了。那個,您慢慢洗,我就不打擾了!”
“站住!”聲音略帶嚴肅,轉而又是無奈的嘆氣,“既然蘇公子都來了,一起洗吧,我不介意。”說完竟然真的挪出些地方,水聲嘩響。
蘇晴雪面上窘迫,心裡有氣。沒完了嗎?報復,這絕對是赤裸裸的報復。不就是看了你的半個身子嗎?也沒看見關鍵的……地方。小氣!心裡腹誹,嘴上卻不得不服軟,“嘿嘿,我洗過了,您慢用。待會見。”
“現在見吧。正好,我也洗完了。”說完便是美人出浴的水聲。
出浴了……蘇晴雪心裡有個聲音在尖叫,頭腦裡是小劇場的排演,鼻血又有泛濫的趨勢!真是要被他害死啊!
“過來坐。”出浴的美人衣衫松散,長發滴水,讓人不忍看。
“那個……”蘇晴雪覺得自己就快病了,臉上的溫度再持續下去,會燒壞的,心跳也亂蓬蓬,卻不得不偏著頭、一步一挪的往椅子那走。
“說吧!”美人問話。
“啊?什麼?”病人傻了。
“怎麼,你這麼急著進來沒事嗎?”美人做著納悶的表情,嘴角卻帶著笑。
蘇晴雪用手指向自己的臉,“這個——為什麼洗了卻沒變化?”
“就這事?”美人撩了下衣衫,不以為然。還當她有什麼正經的大事要說,原來不過一張臉。
嗯,蘇晴雪認真地點頭。
唉——美人嘆氣,去匣子裡拿出一枚藥丸,遞給蘇晴雪。
怎麼和變聲的藥丸那麼像啊?“是卸妝的嗎?”看見慕霆雲沒什麼表情,馬上就蔫了,把藥丸放嘴裡吃掉。
“可以了!回去吧!”慕霆雲略微不悅,開始送客。
“喂……”唔?“怎麼是這個聲音?”果真是變聲的藥丸!“喂,你給我的不是恢復易容的嗎?”
“你叫我什麼?”看她吃了悶虧的樣子,頓時覺得心情舒爽了些。
“我……”
“嗯?”
“表……哥。”蘇晴雪徹底變成了蘇陽。
慕霆雲淡笑,“回去準備吧,暫時先保持這個樣子,路上也少些麻煩。到雲海的時候,我自會給你解了易容。”
“好吧。”小女兒姿態的假男人略帶委屈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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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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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0:56:17
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二回,臨時出訪
蘇晴雪本欲尋慕霆雲討要個說法,沒想到……
雖然出浴的那人不是妖孽的容顏,而是景泰的臉,可身材著實可圈可點,怎一個“精壯”可以概括。著實想不明白,外表看著有些消瘦的人,身上卻掛著那麼多的腱子肉,竟有種碩果累累的感覺,肌肉之間的溝壑都出來了,還淌著水滴……噗——小心小心,“蘇陽公子”倒控著鼻子,深深的懊惱,花痴之人啊,可惡啊!可恥啊!
這下好了,被徹底處置成一個“男的”,還被人戲弄了一通。考慮到以後這段時間只能以“蘇陽公子”的身份行走,她只能郁悶的回到自己屋裡。
好在還有小桃對自己不離不棄!望著那忙碌的身影,蘇陽想著。前腳跨進屋,即刻喚出聲,“小桃……”額,這個聲音真是讓人郁悶。
小桃本來在擺碗筷,準備等自家小姐回來伺候她用早飯,沒想到被一個男聲提名,愣了一下,回身一看,這不就是剛才出去的正主兒,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聲音還變了?說實話,這副改天換地的姿容,小桃心裡是驚訝和敬佩的。“小……”姐字還沒出口,就被人擺手打斷了。
“罷了罷了,這段時間還是叫我公子吧。”面色發黑的公子哥蘇陽嘆了口氣。
小桃看著這樣的主子,憋不住噗哧一聲樂了,“公子也不要氣餒,這皮相也是好的。沒準一上街,就會遇到好人家的小姐贈送信物呢!”
“連你也開始取笑我了?”蘇陽公子的臉整個垮塌了,轉瞬又邪惡的笑起來,擠眉弄眼地對小桃說道,“如若那樣,我就跟人說,你是我娘子。誰想要進我家的門啊,得征詢你的同意,可好?”
小桃給臊了個大紅臉,“小姐……你可真能欺負人。不理你了……”說完轉身要往外跑,卻被蘇晴雪拉住。
“本公子餓了,吃飯吧!”面色好看了些的某人找著台階。
小桃別扭著,還是給某人伺候了早飯。偷偷拿眼瞧著,心想,小姐易容成公子,雖不是絕等俊俏,也還蠻標致的,加上原本小姐的個子就不算矮,身材也勻稱,這番打扮,還真是挺有公子風範的。想著竟有些臉紅。
“誒?娘子不吃嗎?咱倆一道吃豈不甜蜜又恩愛?”一邊吃一邊還不忘調戲的某人,決定打破早起的沉悶,在自己的地界兒找點平衡,緩解被某個不良表哥擠兌的抑郁。
小桃一邊害羞,一邊還發作不得,逗得某人越發來勁。倆人說說笑笑,早飯吃的歡暢,某人的心情好了不少。飯後,又著小桃給自己束了個瀟灑倜儻的發型,而且置了新裝,這新裝當然是從慕霆雲處得的,也是經過處理特殊剪裁的。這一番整理,使得重新上場的蘇陽公子整個人氣宇軒昂了起來。
“公子我,如何啊?”蘇陽一手背向身後,一手提扇去抬小桃的下巴,眼楮都變成了桃花形。
小桃整個早晨都被這樣調戲著,膽子也大了些,伸手打掉蘇陽的扇子,半笑不笑地說道,“公子就這番姿容出去,定會桃花朵朵開,恐怕沒等上山,先為蘇家開枝散葉了……”說到這突然意識到說得狠了,停下捂住了嘴。
蘇陽聽著聽著,也是一愣,等反應過來,兩人都捧腹大笑,直笑得前仰後合,上氣不接下氣。蘇陽抬手把笑出來的眼淚抹了抹,“娘子還真是個悍氣的!如此,我也不擔心被人糾纏了。”
“公子就會欺負我。”小桃撅著嘴抱怨,卻又忍不住笑出來。
一聲輕咳打破了氣氛。
“什麼事這麼好笑?”沒帶面具的慕霆雲,不,是景泰!搖著紙扇,雲淡風輕的走進來。“表弟心情甚好啊?”
“也沒什麼。”本來心情是稱得上“甚好”,可是因為某人打破了氣氛,所以稱不上那兩字了。答話的人眼神四顧,就是對提問的人視而不見。
一身玄服、搖著扇子的景泰公子倒是沒在意,隨便打量了下屋子,徑自說道,“變聲的藥我改良過了,你剛才吃的那枚藥力可以持續三天。”
“哦!”也好,省得突然變聲,讓人聽了去再惹些不必要的麻煩。繼續賣呆的某人順便想了想。
“中午吃過飯我們就出發去定縣。”
“哦!”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反正也是個隨行的。
景泰的眉毛不自在的擰起,怎麼沒什麼反應,想想說道,“表弟今日好似越發俊朗了!”
“噗——”正在飲茶的蘇陽,先是噴了,然後是嘔心嘔肺的咳嗽,小桃上去給他順氣。
罪魁禍首開始裝傻充愣,“表弟怎麼如此不小心……唉,本來尋你一起上街去走走,可你……”唉,說完又嘆了口氣。
前一秒眼楮裡還仇深似海的蘇陽,聽到“上街”的字眼,果然變了一副尊容,“我能去!咳咳!”
“真的沒事嗎?”提問的人臉上明顯掛著不確定。
“沒事沒事!”作勢拍了拍胸口把咳嗽平息了,起身就要出門。
“你的包包……”景泰伸手比劃著,“帶齊了?”
“自然是帶齊了!”拍胸作保的某人自信滿滿。小桃在一邊掩嘴偷笑。
蘇陽眼光一掃,壞笑著道,“娘子,可要本公子也帶你去逛逛?”小桃聽見提到自己忙抬頭確認,聽完了又羞得夠嗆。蘇陽只是得逞般的壞笑。
景泰眼角抽搐,他這愛好倒是不奇特?拎起蘇陽便往外走。
安山郡內,熙熙攘攘。
好歹是郡府,比縣城和鎮子熱鬧許多。景泰和蘇陽兩人並肩走在街上,身後跟著暗衛林風、劉夜。
蘇陽將大腦程序調成逛街狀態,雖然也心知景泰尋他出來絕對不單純,但是既然出來了,絕不能對不起這滿街的玲瑯滿目。所以此時便有個大男人,走走停停,流連在各色攤位旁邊問價砍價,也賴著身旁的金主買了不少東西,當然累壞了背負物件的林風。嘴裡緊著勸,“主子,足夠了吧?”可是某人前腳答應著,下一刻又瘋癲的奔向另一個攤位。
一行人逛了大半個時辰,這一路還真是有些個小姐丫鬟的沖著二位公子做羞澀的表情,這大大地滿足了蘇陽的虛榮心。想著回去可以和小桃炫耀了,面上更喜,購物的沖動更加劇了。林風苦著臉,一步一捱地跟著。
走著走著,熱鬧的地界兒算是過了。就在這時,蘇陽見景泰停住了腳步,他們面前是一座高高的門庭,看樣子裡面的院落應該不小,只是有些古舊,外面也沒有看門的小廝,抬首望去,門書“景府”二字。
景府?蘇陽納悶,莫不是他在安山郡的房子?怎麼如此冷清?想著時,景泰已經拿眼示意劉夜去敲門。
不多時,門開了,一個老者出現在門口,看清來人之時,愣愣地嘎巴著嘴,表情復雜,卻說不出話,直接讓眾人入內。蘇陽帶著疑問,也跟著往裡走。路上瞧著景泰的面容非一般的平和,心下更加困惑。
老者小跑著在前面引路,到主屋的時候,他停下來,向裡面顫巍巍地說道,“夫……人夫人,貴客終於……到了。”
沒等回音傳出,門被裡面迫切的打開,一席浣碧長裙的女子就那樣出現了,她上下仔細的打量著,待看清來人時,眼裡已蓄滿淚水,顫聲說道,“你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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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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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0:56:35
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三回,景家老宅
蘇晴雪化名蘇陽,被慕霆雲易容的景泰帶著逛了安山郡繁華的街巷,然後就進了一座“景府”。這空曠的府邸,像是久不住人了,只有一個老者引著他們入內,到了後院的主屋,報了聲貴客,迎接他們的是一個浣碧衣衫的女人,還淚眼婆娑的,一句“你可來了……”聽得人心酸,也聽得蘇陽心內迷茫,這是怎麼回事?
這女人若是景泰的相好,年歲著實有些大,因那面容體態看著也將近二十五六的光景。莫非是他的長輩?可他明明是皇上的……,怎可能有這平頭落敗的親戚?還有這姓氏——景!“景泰”、景府和這女人有什麼關聯?
容不得蘇陽細想,景泰已經出聲叫人,“大姐!”
女人眼淚流的更凶,連連點頭,哆嗦著嘴唇,“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是我不好,許久不來看大家。秀娘有恩於我,可是兄弟姐妹的事,我卻沒能出力……”說著表情有些淒然。
“別再提了,回來就好。快進屋吧。”女人連連擺手,禮讓他們進屋落座,一雙淚眼雖還不停地打量景泰,表情已經緩和許多,但是看向蘇陽還略帶疑惑。
景泰介紹,“我的一個表親,蘇陽。”又對蘇陽介紹,“我叫大姐,你也叫大姐吧。茹姐是我的奶娘秀娘的長女。”
蘇陽有些別扭,一個表親?這個介紹還真是讓人不爽。恍然回神,行了禮叫了人,規規矩矩的一邊坐著。原來秀娘就是奶娘,大姐是奶娘家的長女,竟不是長輩,而是平輩的。那其他的兄弟姐妹是咋回事?看著他淒然的表情好似是悲劇故事。
景茹瞧了瞧場面,想開口又有些顧慮。
景泰為其解除疑慮,“無妨,我帶來的都是近身的人。”
蘇陽撇嘴腹誹︰一個表親——這麼寬泛的身份,還是近身的人?誰像你說話這麼不周到,也就是你這個傻大姐不嫌你。
“哦。”景茹點點頭,又抬頭問道,“你可還好?”
“好。”簡單明了的答復,然後景泰轉過身來,跟蘇陽解釋自己與景家的淵源,這一舉動倒讓蘇陽有些驚訝。
“原本我出生時,就被遺棄了,師祖撿了我,因師祖修行的山上沒有奶娘,恰巧路過景家,就請秀娘奶了我。”蘇陽裝模作樣的點頭配合著。
回憶起舊事,景茹的面色也緩和了許多,接茬說道,“那時候,你可真好看,怎麼後來許久不見就變得不一樣了呢!”
景泰干笑了兩聲。
蘇陽心裡奇怪,難道他在景家人面前,一直都是以這副面目出現的?不然景茹怎麼會第一眼就認出他來?怪不得要保持易容,看來他是做了持久戰的打算,而且以前也曾用這面目行走多時!?只是這易容的手段須得十分精準,他竟能記得每一次用針的分寸,拿捏著把同一身份人的面子做到不差分毫,真是好手段!大面具慕霆雲,除了景泰,他是不是還有許多其他的身份?曾經提到以君家的名義做得米糧一事,可跟他有關?蘇陽不停的想著,景泰已經和景茹聊了幾句家常。無非是最近的瑣事。
“怎麼就大姐一人在此?”蘇陽趁空檔插了一句。
景泰沒說什麼,景茹有些尷尬,苦笑兩聲,“啊,兄弟出門一直沒回來。”
蘇揚頓覺失言,歉意的看了看景泰。只聽他問景茹,“二哥可有消息?”
景茹搖了搖頭,兀自沉浸,沒說話。
這時,剛才離去的老頭領著個婆子走來,婆子懷裡抱著一個二三歲的孩子,“夫人!”
“怎麼了忠叔?”景茹問著。
“小少爺恐是有些驚嚇著了,這一早的哭鬧好一會了。”老頭代婆子回話。
“肯定是知道家裡來人了,快抱過來。”景茹接過孩子,抱著晃了晃。
景泰歪頭看著,難得伸手逗弄一下,那孩子竟然不哭了,瞪著眼瞅他。
景茹見狀露出笑容,“延嗣啊,這個你該叫……”說著躊躇著看向景泰。
“在這,我也姓景,叫叔叔合適。”景泰說著,伸手抱過孩子,“來,延嗣,你叫這名字?我是叔叔。”
景茹瞧著眼前的場景,難得露出笑臉,於是邀請景泰,“三弟,今兒就留在這吃飯吧?”
蘇陽聽著景茹把對景泰的稱呼變成了三弟,短暫的反應了一會,還是接受了。蘇陽本來上去湊熱鬧,結果孩子一見他又要哭,趕忙躲了,被小寶貝討厭了,蘇陽還是有些介意,癟著嘴杵在那。
景泰望向他的時候,以為他是不想留下吃飯,便想回絕景茹的邀請,“大姐,我們此行急著去見個人,所以還是下次吧。”景泰這句話說完,蘇陽發現景茹的表情有些無精打采,甚至是落寞、悲戚,想想時間還來得及,忙上前勸說。
“表哥,要不……”蘇陽想當個老好人,“我們吃了走吧?”
景茹見他如此說,有些意外,比她更意外的是景泰,剛才看那人的表情明明是不樂意的,怎麼……女人啊!真善變!
“也好,不過大姐就莫操勞了。我叫人去訂個席面送來吧。劉夜!”景泰表態,劉夜應聲出門,景茹的喜悅溢於言表,雖是訂餐,可也算是與家人吃頓團圓飯了,於是也感激地看向蘇陽,對他點頭致意。
席間,三人隨意的聊著,氣氛松弛。吃過飯後,景泰和蘇陽告辭,景茹雖有不捨,還是望著他們離去,並囑咐景泰常來常往。而蘇陽卻發現她眼裡的悲苦已經掩藏不住。她到底承受了什麼會這樣?
回來的途中,景泰跟蘇陽介紹了他自己跟景家的關系。蘇陽聽得一愣一愣,感嘆這泡沫劇的情節,更令他震驚的是景家如今這番還與他蘇家的姑奶奶家有關。
蘇陽,也就是蘇晴雪,曾經問過小桃關於祖家蘇家的情況,,那是在慕府的時候,她原本想在陵州之行順路的情況下,去祖家祭拜下這世的父母。小桃也講過蘇家除了一個嫁給當地富戶姑奶奶,便沒什麼親戚了。而蘇家的這位姑奶奶——蘇槿,嫁的木商華家,正是導致景家破敗的罪魁禍首。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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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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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0:56:57
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四回,錯愛糾葛
慕霆雲的講述不算是娓娓道來,蘇晴雪一邊聽著,一邊補腦,理出了這樣一番經過。
事情是這樣的。
慕霆雲在出生之後,確實是被師祖海真人寄養在景家,由景家的主母雲氏秀娘照看慕霆雲。景家曾受到海真人的恩惠,對慕霆雲照料有佳。當慕霆雲滿一歲後,才被徹底接上雲峰山。
此後因念著哺育的恩情,每隔一段時間,慕霆雲都回到景家“探親”,也誠心誠意地認下景家作為親人。景家本來有三個子女,老大就是景茹,老二名景熙,老三景芊,慕霆雲認了親之後,得了個名字——景泰,按照年歲,景泰正好排在景熙和景芊之間。四人雖然相聚不多,但是心裡也都念著這份情。大姐、二哥、三哥、四妹,幾人也逐漸叫的順口。
後來的事情發展不得不提到兩個人,一個是陸雅,乃是慕霆雲五師父和六師父的佷女;另一個是陸鈞,是五六師父的幼弟。這兩人與慕霆雲都是年齡相仿,雖然一個是長輩,但慕霆雲跟隨陸家師父修習樂器和樂理時,三人常在一處玩耍。
陸家是制售樂器的世家,制造樂器便離不開木材,而蘇晴雪的那位姑奶奶蘇槿嫁得正是陵州有名的木商華家的當家華極。
一個樂器世家,一個木商,本來一個是陽春白雪,供給上層社會玩樂消遣的行當;一個是貫穿百姓生活各個方面,以木為生的行當,兩家只因為原材料一層存有交集,但因華家娶了做官人家的蘇家女,開始改變經商策略,也逐漸走入上流社會。經過一段時間的經營,至蘇晴雪的表叔父華林森這一代,華家的木材行生意已經改頭換面,不同以前。
由於生意、人脈的積累和運作,華家與陸家也結了親。華家與陸家定親,也滿足雙方的利益。
華家自老夫人蘇氏入門之後,開始改頭換面,華林森是蘇槿的獨子,深得其精心教導,因擔負著興旺華家的重任,又不得背離祖業,所以只能將心思寄放在下一代身上,華林森有三子,華恆、華遠、華通。他將棄商從政的希望寄托在他長子華恆身上,華恆也不負所托,年紀輕輕便考取了秀才,家族的財力也雄厚,為其打通了門路,跟著陵州當地的官員歷練。也許之前也往京城的蘇侍郎家裡送過推薦信,只是蘇晴雪當時臥病,此時又已經“失憶”,完全不曉得這些事情。華家的長子出息了,華林森也就放心了,專心教導次子華遠經商之道,更是細心運作,結成了與陸家的親事。而如此用心與長子、次子之余,竟是忽略了幼子,使得華通本人紈褲無形,又得長輩嬌慣寵溺,整日游手好閑,形成了不好的習性,為後事買下了隱患。
陸家方面是制售樂器的,上好的樂器離不開上等的材料,雖不止木一種原材料,但木是需求量最大也是最普遍的一種原材料,一把上品樂器能值萬金,但是畢竟要看機緣,而且不是所有的千裡馬都能得遇伯樂,陸家也是大家族,許多人需要供養,所以適當的也走中下層路線賺取財富,面對中等消費群體,就必須轉變策略,大量的訂購普通木質材料。這樣一來,根基深厚的華家成了陸家的首選。與華遠結親的陸雅乃是陸家的嫡系庶女,父親叫陸鑠,乃是與陸銘、陸銳還有之前提到年歲尚幼的陸鈞是一輩的兄弟。陸雅因為是嫡庶,自小並不被族裡管制的太緊,常常跟著年齡相仿的四叔陸鈞一處玩耍。她灑脫的性子並不適於官宦人家的規矩,所以自小便定給了經商的華家,作為華家下任家主的正妻,也是對陸家手藝的支持助力。
慕霆雲在跟陸銘陸銳修習期間,曾多次到陸家小住,也曾和陸鈞、陸雅一道出行玩耍。有一年,慕霆雲探親時,也帶上了陸鈞、陸雅去景家,陸雅本不該出門,但是她跳脫的性子使然,求著被易容成男子一同跟去,也想在路途中偷偷觀察自己未來夫婿的樣子和品行。這一行卻生出了事端。那個茬子卻是景泰的二哥——景熙。
景熙和陸雅之間不知何時竟暗生情愫,而華遠一方卻跟一個普通農戶家的姑娘有了感情,本來如果解除婚約,雙方二人都能得償所願,但二人俱都是隱情,不被人知曉,而家族利益面前,長輩們也堅持如舊。蘇晴雪聽著時就在腹誹,怎麼比還珠格格還復雜?
就在當時,華家的幼子華通,因為機緣巧合得知未來二嫂在景家游玩,覺得不和禮數,氣憤不過,偷偷的去景府將人劫了出來,準備給華遠出氣。卻不成想作案的人劫錯了,竟是把景家四小姐景芊給劫了來,華通知情後不但沒有放人,還拘禁並侮辱了景芊,他自己心裡覺得為華遠出了氣,不料景芊受辱難過,懸梁自盡了。
此事件期間,雖陸鈞和陸雅還在景家,可慕霆雲臨時被師父們安排了任務出門了,回來知曉了真相萬分痛惜,下手狠狠處置了華通。
陸雅因懷著對景芊的愧疚終是抑郁成疾;景熙也是愧疚,因他已於陸雅私定終身,於是景熙私下找到華遠將事情坦白公開,華遠心系農家女,本來可以如願,但因華通的行徑,終是覺得愧對景家。而雙方家長甚至三方家長更是尷尬,關系迸裂。
一場情感糾葛本來跟家族利益扯上關系就夠復雜了,此時更是摻雜進了人命。每個人都心苦,也都背負著良心的譴責。
陸雅懷孕了,本來是喜慶的事,卻因為前前後後發生的狀況心力交瘁,終於在生景熙的兒子時撒手人寰,難產死掉了。景熙用情至深,可這段情卻背負了親妹的命債,他無言以對,給兒子起了名字“延嗣”便離開了景家,四處漂泊。
景茹作為姑姑,撫養著佷子景延嗣,算是為景家保留了香火。而自景芊的事情之後,景泰也就是慕霆雲,再也沒有回到景家來。這次景泰帶著蘇陽而來,讓景茹著實意外,而且又陪著她吃了飯,看了景延嗣,景茹的一顆心算是稍有慰籍,除了下落不明的二弟景熙,她也知道他的苦,所以她無能為力。
如今的景泰終於可以平淡的講出這些事情,蘇陽卻聽的心驚!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
“這是多久以前的事?”
“三年前!”景泰沒有表情。
“所以,你去教授蘇晴雪學箜篌,本來是什麼目的?”蘇陽心裡瘋狂的揣測,難道是殺了一個華通不解氣,也想懲治下他的妹妹?
景泰某明奇妙的回頭看著眼前的假男人,“你想什麼呢?”
這麼一問倒是讓蘇陽不好意思了,囁嚅道,“不是為了報復他妹妹嗎?”
景泰不可思議的笑了,照著某人的腦袋來了一下,“你這是什麼腦袋啊?”又一想,恍然,“你恢復記憶了?”
“沒有!”蘇陽如實回答,“只是聯系著那些事猜的。蘇晴雪的那位箜篌師父是你,對嗎?”
景泰瞬間疑惑,然後便是苦笑,對於某人剛才的問題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把視線轉向一邊。
蘇陽見他如此,也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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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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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0:57:26
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五回,再見梁玉
回到客棧,已經午時,景泰與蘇陽待眾人收拾完行裝,便出發去往定縣與梁玉匯合。
沒想到眾人出了客棧不遠,便見一人抱著個孩子等候在路邊,定楮看去,正是景茹與景延嗣。
景泰率先迎上去,“大姐……”
景茹苦笑,讓忠叔遞上一個大約二尺長的盒子,“我也是才想起來。這本是陸雅心愛之物,你二哥讓留給延嗣,可孩子現在還小,能懂個什麼,有一天大了,物件也解不了心結,倒是有個爹在身邊才踏實。”景茹緩了口氣,接著又道,“我想你常常行走,若是能見到你二哥,就將這東西交給他,問他若是還念著情分,就回來瞧瞧家裡這個小的,比什麼都強……”說著落下淚來。
景泰出言安慰,收下盒子。蘇陽等二人說得差不多了,也趕上前來,勸道︰“大姐,你自己要多多保重。”景茹點頭,看著他們上了馬車行遠了才轉身離開。
小白今天和景泰、蘇陽擠在一個車廂,因為蘇陽此時是男裝,也為了照應方便,白天行路便坐一車。小白自被救回來,沉默了一些,每過段時間就會自己發愣,蘇陽看了心裡不好受,總惦記著怎麼將他這個心結解開。
這會兒那孩子又沉默了,蘇陽抓過一個隻果,扔給他,“小白?喏,吃個隻果。”
小白回神,接過隻果,“謝謝姐……哥哥!”
“誒——乖!”蘇陽挑著眉毛,眼裡閃過驚喜,這孩子果然有慧根啊,趁機上手捏捏小白的臉蛋,算是佔了便宜。
小白乖巧的叫了哥哥卻還是心不在焉,這讓蘇陽的成就感瞬間降低。可是有些事情必須本人想開了才好,小白還小,他經歷了那麼可怕的事情,肯定要有個恢復期,別說小白,就連他蘇陽自己想想那大蛇的經歷,至今都還心驚膽戰。
正想著,小白突然就說話了,“我家那老爺子怎麼也不知道報個平安呢?我明明都給他做記號了,可他居然不理我……”說完氣呼呼地抱著胳膊,連隻果都不吃了。
蘇陽愣了愣,感情他在這事上糾結呢,不是因為之前遇難啊!
景泰自是沉浸在一番思索裡,沒想其他。
蘇陽打量著景茹送來的長盒子,問道,“這裡面是什麼?能看看嗎?”他這一問,也轉移了小白的注意力,跟著探身上前,想一觀究竟。
景泰望了他們一眼,伸手將盒子輕輕打開,黑色的絲絨襯底,上面是一支黃玉做成的簫,簫身通透晶亮。蘇陽和小白兩人眼楮瞪得老大,嘴裡贊嘆著,伸出手指想要觸摸,被景泰制止。
“這把簫較比正常的要粗呢?”蘇陽提問。
景泰沒想到他還揪著這個物件不放,左右路途無聊,便講起來。“這支簫所用的玉乃是特殊的暖玉,是五師父和六師父從西南帶回來的,經師祖的手做成,因暖玉對女子甚好,正值陸雅定親,便送了她。至於簫比正常的略粗,卻不知為何。”景泰說完,拿出來相看一番。
“聲音可是特別?”蘇陽興致仍濃。
“我怎知……”景泰說著,卻被小白打斷。
“師兄吹一曲嘛?左右無事。”說完,某個小人的眼楮變成了紅心,閃著亮晶晶。也給蘇陽使眼色。蘇陽自然也上前勸誘。
景泰心裡有些後悔和兩個聒噪的人同乘一車,被鬧得無法,便以他人之物不宜動用為由,征用了六師父送給蘇晴雪的碧玉短笛。也怪她帶在身邊,只得扭扭捏捏依依不捨地拿出來。要知道她自己都還沒怎麼把玩過呢。
這柄短笛通體碧綠,不足一尺長,景泰拿在手裡,端詳了一陣,抱怨著,“當時求了好久都不捨得給我,收了女弟子就撒手了。”說完無奈的搖頭,將笛子遞到嘴邊。
蘇陽心裡一陣得意,屏息聽著。
“嗚——”笛聲起,聽眾附耳。先是低沉的徘徊,而後舒緩的鋪陳,再後來是清亮的抖高和回轉,曲調綿延跌宕,如雄鷹展翅、翱翔天際,如神龍潛泳、暢游深潭,如深澗邊聽回響,如幽谷中尋流螢。一曲終了,余音裊裊,蘇、白二人沉浸與意境之中,回不過神兒來。
“真好聽!”蘇陽由衷的贊嘆。小白附和點頭。
景泰挑眉,“那就把笛子先借於我,也好時常給你們吹奏,等你用時再還你。”說完也不看蘇陽,直接裝進自己懷裡。
“唉?”蘇陽剛反應了過來,“這可是師父送我的!拿來。”見景泰沒理他,便上前去爭搶,撕扯了半天半天卻不得手,兩人扭打的樣子惹得小白不停地笑。
漸漸地場面已經十分難看。蘇陽半個身子撲在景泰身上,手在景泰懷裡抓扯著。景泰沒想到他反應如此激烈,但是既然要了,豈有輕易還給他的道理,但是又顧及著自己的力道,不敢太推他,這更助長了蘇陽的氣勢,瞪圓了眼楮發狠似的。小白已經笑岔氣了,自己給自己拍著胸口。
蘇陽終於反應過來,從景泰處慌忙撤離,退到自己的位置,眨巴著眼楮,不敢看被自己扯亂了衣衫的那位,像是做了惡事懺悔一般。可是回頭一想,自己的笛子被人給霸佔了,還是不甘,冷冷地哼著。
景泰厭棄地整理著被扯亂的衣衫,隨口說著,“是誰有斷袖的癖好啊?”
蘇陽更是氣的滿臉通紅,“你,欺人太甚了!”
“什麼是斷袖?”小白一邊給自己順著氣一邊問道。
“額——”
“……”兩人驚愕。
“就是他差點把我的袖子扯斷!他這個癖好不好!!”景泰板著臉答得一本正經,小白受教地點頭,蘇陽沒憋住噗哧一聲樂出來。
吵吵鬧鬧的兩個時辰之後,終於是到了定縣,一行人直奔目的地香悅食府。
香悅食府二樓雅間,梁玉由幾個護衛陪襯著,坐在那若有所思。直到景泰和蘇陽帶著小白上了樓,他才反應過來。
梁玉看著面前這三個人,愣了半晌,景泰自是把面具找出來重新戴上,恢復成慕霆雲的身份,這才讓梁玉放心,又把蘇陽和小白給他做了介紹,四人坐下開始敘話。
“原來雲現在是這個樣子?多年未見你的真容,竟不敢認了。”梁玉笑著說道。
蘇陽心裡說著,要是真容露給你看,你也不認得吧!現在恐怕鮮少有人能見過他那張妖孽的臉。
慕霆雲淡笑著,沒接話,梁玉又開始將話題轉向蘇陽,“尹小姐……蘇公子?”
蘇陽笑了,“梁公子隨意,別為這皮相煩惱。”
“是,是。”梁玉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狹隘了。”
小白沒理會這群人,把心思都用在了飯菜上,吃得那叫一個歡暢。
幾杯酒下肚後,各自聊起了一路的見聞和經歷,慕霆雲將秋波閣之前之後的事情簡單的說了說,梁玉聽完眉頭緊鎖,尤其是提到“幻影沉碧”這一段時,梁玉的表情能吞進去個雞蛋。
慕霆雲和蘇陽都覺出他的異樣,詢問原因,梁玉也沒隱瞞,“路上偶爾聽到人傳言,江湖中人都在秘密地尋找兩樣寶物……”一個就是“幻影沉碧”,另一個叫“勾玉冰藍”,還有詩為證——“幻影沉碧亥時動,勾玉冰藍子時生。”
“竟有這樣的事?”慕霆雲的興致也被調動起來,疑惑地看向小白。因為之前的刺客帶走小白便說他是攜帶有幻影沉碧的。
蘇陽審視著慕霆雲的目光,知道他的意思,可蘇陽也懷疑,如果小白身上有這件寶物,為什麼會被蛇給吞了,說明那人也想對他滅口,小白都沒了,還如何找到幻影沉碧?如此想來,小白應該與那物無關。
慕霆雲抬頭時,對上蘇陽的目光,見他微微搖頭,自己也否定了內心最初的想法。
梁玉若有所思,“我覺得那兩句詩,似是不完整,後面應該還有些別的內容……”
“我同意你的看法。”慕霆雲也點頭,“況且只說了這兩樣寶物的特征,卻不曾指明它們的用途。”
“是了。我也這樣想。”梁玉附和。
“那……可否查出這詩出自何處呢?”蘇陽插言。
梁玉抬眸,斟酌著說道,“我也是好奇,便發動人打聽了一下,據說是從東面傳來的。”
“東面?”蘇陽疑惑。
“東面……齊襄?”慕霆雲驚訝,瞬間想到那個紫色的身影和那把折扇,莫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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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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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0:57:46
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六回,一場祭奠
再見梁玉是在安山郡的定縣,這裡是安山郡與安平郡臨界的一個縣城,面積不大,卻是來往的交通要道,商貿買賣也發達,來往的人多,消費的人群自然增加,各家酒肆茶坊都賓客滿座。此時慕霆雲等人所在的香悅食府自然也不例外。而慕霆雲為何選擇在香悅食府邀約梁玉,著實有些緣由。
“雲可還記得這裡?”梁玉笑笑,岔開之前提過的復雜話題。
慕霆雲此時已經恢復了面具,由裡到外的從容,也把想不通透的話題暫時拋開,看向梁玉,“自然記得。”
“蘇賢弟不知,這裡是我和雲不打不相識的地方。”梁玉拿眼示意蘇陽。
“哦?”蘇陽十分配合地回應,接著就聽到一個故事,無非是兩個小孩因為自家生意(慕霆雲是跟著傅清秋家忙生意)拓展,而爭搶地皮,唇槍舌戰,甚至大打出手,最後鷸蚌相爭,卻被漁翁得利的故事。而這香悅食府就是那“漁翁”的所得。
梁玉口才很好,描述的十分形象生動,連小白都張著嘴,忘記了吃喝,聽到精彩處,還配合著活躍氣氛,慕霆雲也在一邊淡笑調侃。蘇陽覺得難以置信,面上冷酷、陰晴不定的慕霆雲還有那麼真性情的時候,著實讓人震驚。
一番閑聊敘舊,又布置下行程安排,便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眾人盡興散席,回客棧休息。
蘇陽回到客棧時,小桃已經準備好了淨面的溫水,蘇陽簡單打理下,便坐在床頭發愣。小桃觀察著,終於忍不住問出聲,“小姐……公子怎麼了?”
蘇陽回神,“啊?也沒什麼。就是在想,不知可否有機會去蘇家的祖墳拜祭下父母。”
小桃想了想,“要不去求慕少爺通融下呢?”
“我也不是沒想過……”蘇陽真的想過要去跟慕霆雲打個商量,但是又想到姑奶奶家對景家造成的傷害,她有些不好開口。再加上,此番慕霆雲與梁玉同行必定是有些事情要處理,雖然自己不了解詳情,看他一路上的行徑也能猜出一二。而且,之前小白遇難的事還讓她心有余悸,恐怕此行危機四伏,慕霆雲不會讓自己擅自行動。但是……想到上了雲峰山恐怕短時間內便無法自由的出入,蘇陽還是猶豫,心裡也矛盾著。
小桃不解,這有什麼可以想的,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定縣邊上就是印縣,個把時辰的功夫就能回去蘇家祖墳把祭拜的事辦了,也了卻一樁心願,為何公子這番掙扎。他不去說我去說。打定了主意,趁著蘇陽還沒反應,端著水盆就出去了。
蘇陽這裡還在胡思亂想,那邊小桃已經到了慕霆雲的門口,敲了門、稟報完便進去了。
慕霆雲此時正在處理積攢了兩天的雜務,小桃本來是打定了主意,但是見到了慕霆雲真人,感受到他的氣場,還是有些膽怯。
“她讓你來找我的?”慕霆雲不抬頭直接問出。
小桃連忙擺手,“不是……小姐……讓我來的。”這事是小姐的家事,用小姐的稱謂應該是對的吧,小桃斟酌著。“慕少爺,奴婢想請您允許小姐去印縣的蘇家祭祖。”一口氣說完,屏息等待著。
慕霆雲聽到此處,手裡的筆停下,沒做聲。
小桃看了看,直接跪在地上,控制著音量說道,“慕少爺,小姐雖然失憶了,但是人卻有幸得您照顧,然她又是可憐的,在這世上已經再沒有父母兄弟了,只求您能全了小姐一顆忠孝的心,讓她去印縣祭拜下父母。”
“她想去?”慕霆雲看著小桃問道。
小桃見他有松口的意思,急忙再接再厲地說道,“小姐曾經幾次問過奴婢關於蘇家的事,也提出想要去祭拜。這次,眼看祖籍近在咫尺,她卻擔心給您添麻煩,怕影響大局。所以奴婢斗膽自己做主來懇求慕少爺,希望您能準許小姐前往,您若肯答應,讓奴婢做什麼都行。”
慕霆雲想了想,對小桃說道,“你先回去吧,我心裡有數了。”
小桃先是一喜,之後又有些茫然,慕少爺這麼說是答應還是沒答應呢?但是話裡的意思已經明顯在趕人了,自己一個小丫鬟也不能太逾越,只能帶著些不情願,向慕霆雲道了謝退下去。
蘇陽這邊想著想著還是游移不定,竟倒在床上睡著了。小桃進屋之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景象。
小桃無奈嘆了口氣,給他脫了鞋襪,蓋好被子。帶著一顆不平靜的心去一邊安置了。沒過多久,已經月上柳梢,突然感覺肩膀一僵,便沉入黑甜。
蘇陽也同樣被點了穴位,被人扛著出了屋子。
“少爺!”
“噓——走!”
說話的二人正是林風和慕霆雲,二人帶著蘇陽悄悄地溜出客棧,到了偏僻地方上了馬車,直奔東方而去,小半個時辰之後,到了一處地方。
“確信是這裡?”慕霆雲問道。
“沒錯,都打聽好的。”林風回答完,直接上去給蘇陽解穴,然後退到隱蔽處放哨。
哼唧一聲,蘇陽轉醒,看著周圍的環境,大驚,“這是……”
“聽說你想來,所以帶你來了。”
蘇陽仔細看了看慕霆雲確信是他本人,又開始打量周圍確信他沒說謊,這不是墓地嗎?頓時渾身的寒毛都立起來,拉著慕霆雲的袖子不敢動彈。“這是什麼地方?”
“蘇家的祖墳。”慕霆雲答得淡定。
蘇陽覺得不可置信,想想只有一個可能,“是小桃……”還沒問完,慕霆雲已經在點頭,蘇陽有些不好意思,“哦……”支支吾吾的松開他的袖子,緩緩的在墓群中尋找著。
這墓群明顯是按照輩分排列的,走至最後終於找到了自己父親蘇平盛和母親蘇張氏的墓碑,慕霆雲把香燭紙錢給他送到,人便緩步離開些距離守著。
蘇陽按照慣例把香燭點燃,果點擺放好,燒了紙錢,跪在那不知說什麼好。想了想,又起身將墓碑旁邊和墳頭上的野草都拔了,將野花攏成束,擺在墓碑前面。抬眼看慕霆雲離得有段距離,想想還是潤澤著開口說了幾句。
“爹,娘,請允許我這樣叫你們。今天的皮相希望你們不要見怪……我是……唉——”蘇陽嘆了口氣,斟酌著“畢竟你們生了蘇晴雪,也呵護了她十五年。雖然我們彼此都歷經磨難,但我也希望各自都有個好的歸處。今天在這,我向你們保證,在我的有生之年,都會代她來向你們盡孝,希望你們無論在哪都得安樂。”蘇陽說完鄭重其事的磕了三個響頭。正要起身,忽然一側的燭火噌地躥起。
蘇陽愣在那半晌,鼓足了勇氣,又說道,“我之於這裡……也是身不由己,請您二老不要怨恨於我,如若有能力那一日,我定會竭盡全力為蘇家平白昭雪。請相信我,請保佑我!也請允許我——代替她活下去……”蘇陽的聲音越說越小,可能真的是氣氛的原因,眼裡竟不由自主的涌上淚水,說完又拜了三拜,看那燭火回歸正常,他的一顆心也安定下來。起身盯著墓碑又看了一會,抹掉眼淚,轉身對慕霆雲說道,“走吧!”
慕霆雲沉默,兩人徑直上了馬車,自有林風駕著馬車往回走。
“了了心願了?”
“嗯。算是吧。”蘇陽點頭,輕聲應和著。心裡著實千絲萬縷,想到穿越過來經歷得種種事情,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直到剛才佇立在墓碑前的那一刻,直到眼淚淌出來,他的心裡竟是那般平靜,似乎被一種莫名的溫暖包圍著,是不是說明他們——這一世的父母,接受了自己?而自己能否稱職地做好蘇晴雪呢?原本自己只是帶著一顆隨波逐流的心,體驗這個世界的悲歡,這樣算不算不認真?
想著不由得自嘲的笑了,“我這又是何必呢,在我的腦海裡,其實對他們一絲印象都沒有,我只是覺得特別對不起他們,我真的不配做他們的女兒,卻還頂著這個名字……可如果不來,我的良心又過不去……”蘇陽說著說著又有些激動,眼淚又往出涌。
慕霆雲看了他半晌,將頭倚在馬車上,嘆口氣悠悠說道,“至少你還有生身父母可以祭拜,可以跟他們敘話,即使隔著墓碑……”說著眼神黯淡下去。
蘇陽知道他在對比他自己的情況,一個被隱匿的皇子怎可能有資格進皇陵祭拜生身父母,他也著實可憐。蘇陽眼神復雜的回望他,兩人視線踫觸,均是苦澀一笑。
“謝謝!”
“不用。”
馬車咕嚕咕嚕的往西行去,直奔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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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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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0:58:05
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七回,抵達梁家
馬蹄聲起,馬蹄聲落,悄悄外出的三人抵達客棧便各自回屋,一宿如何誰也不提。
第二日清晨,小桃揉著發酸的胳膊,怎麼也想不起來昨天晚上怎麼就睡過去了,這時小玲跑來告知收拾行裝準備上路,小桃頓時回神,也心急如焚,慕少爺明明答應考慮小姐去祭祖一事,這會兒馬上要上路了,可如何是好?正憂心著,看到蘇晴雪頂著熊貓眼就出來了。
“小姐,不,公子,剛才小玲來通知要啟程上路了,那你去拜祭老爺和夫人的事兒可怎麼辦啊?”小桃急的直跳腳。
“小桃,你再跺一會,不光咱們二樓,連一樓的螞蟻都嚇得跑沒影兒了。”蘇晴雪打著呵欠,白了她一眼。
“可是……可是怎麼辦啊?走了就去不成了!唉呀!”小桃頓時滿臉沮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兀自撅著嘴。心裡埋怨著,慕少爺可真是的。不給辦事也別瞎給人以希望嘛。想想又氣又急,眼淚在眼圈裡轉悠。昔日老爺和夫人那般疼愛小姐,如今近在咫尺卻不能去為他們燒一把紙錢,說說思念,她遺憾也傷心。
蘇晴雪揉著酸脹的眼楮,看著小桃那樣子實在不忍,痞痞地上前,抬起她的下巴,調笑道,“娘子,你說的事情,本公子已經辦妥了,你就不必再費心了。”
小桃豁然瞪著不可置信的大眼楮,剛想發問,被蘇晴雪比量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再反復打量眼前的人,確認小姐不是在撒謊,而且那雙眼確實也暗淡了許多,黑眼圈明明白白的掛在那,想來應是夜裡把事情辦妥了。於是磕磕絆絆地露出釋然的笑,慌忙起身幫忙準備洗漱和整理衣物。
早飯之後,一行人開始趕路。
梁家和齊國公家都在安平郡內,所以這安平郡的面積比安山郡大許多。眾人所經路線中,先安排的是梁家,然後是郡丞府,再是東南的柳縣,因高橋鎮和興隆鎮都在柳縣的轄區內。雖說縣和鎮是不同的等級,但在老百姓看來,小的縣城和大的鎮子也差不了多少。
這三處之後,在往東南便是要送蘇晴雪去往的雲峰山。這個順序也是昨日慕霆雲和梁玉在香悅食府制定好的。
但是慕霆雲暗自還醞釀著去往一個地方,那就是集美軒。也是王樹等人提到過的陵州三絕所在的花樓之一,它的位置在楊縣,要安排在從梁家往郡丞府的路途中間。
慕霆雲本不想攙和這潭深水,只是清源河邊蘆葦蕩的破屋裡收到過的那封信提到,要他帶著三眼徽章去集美軒,另外還有些東西是不得不帶到的……思及此,慕霆雲皺起眉頭,好在如今有面具遮著,旁人覺察不到他表情的細微變化。
半日的功夫,慕霆雲一行已經到了梁家——齊國公的姻親,世代經商的大戶人家,看著幾進幾出的高宅大院,著實氣派。
因為是少主梁玉親自帶回來的朋友,慕霆雲和蘇陽(蘇晴雪)受到了熱情的款待。梁家幾個適齡的少女更是尋著機會“偶然路過”,要一堵二位公子的風采,可見了真人之後都不免失望,一個帶著面具,冷酷到底;一個倒是周正,但並不俊朗,除了那雙眼楮還算好看,沒覺出什麼優點。有幾個打探的之後,消息傳開,少女們也安靜了,慕、蘇二人也得了清靜。
蘇陽覺得好笑,不禁對慕霆雲調侃,“表哥,如若你不戴面具,她們可能就不會這般薄情了。”
“哦?是嗎?”慕霆雲不以為意,“表弟的容貌……似乎不太對她們的胃口。”
蘇陽被噎得不爽,復言道,“那下次懇請表哥再給我改良一下,定要一張俊美異常的臉,也讓表弟享受下被艷羨和傾慕的樂趣。”
“你確定要那樣做嗎?”慕霆雲裝作很認真的樣子。
“當……當然是認真的。”蘇陽有些沒底氣。
“那好吧,下次我就讓你俊——美——異——常。”慕霆雲把後四個字咬到牙縫裡,念得重之又重,蘇陽頓時有種心驚膽寒的感覺,抽動著嘴角不知說什麼。
而慕霆雲輕輕哼了一聲,不再言語。蘇陽也閉嘴,隨著引路的家丁到該待的地方去歇息。
夜晚星稀,慕霆雲的居室。
一個黑衣人半跪在地上。
“可打聽到了嗎?”慕霆雲神情嚴肅的問。
“是。前兩句詩是一個月前從東面齊襄國傳出來的,這幾日從西南方又傳出兩句。”黑衣人回稟。
“西南?”
“是。荊州西南。”
“念出來。”
“是。這兩句是︰蔓子菱取雙生血,金琉樽盛淚霜凝。”黑衣人報完兩句詩,低頭等著指示。
慕霆雲聽得認真,當“雙生”二字被報出時,他心裡咯 一下,大概是聯想到自己的身份,對這二字尤其敏感。平復了心情,又問道,“可有文字的解釋流出?”
“屬下多番查問,這四句分別代表四樣寶物,但是解釋卻只有前兩句的,估計是傳言的人刻意控制。而且那兩句解釋也不知真假。”
“無妨,說來我聽。”慕霆雲平靜的命令。
黑衣人應是,說道,“幻影沉碧應為幻影沉璧,乃是上古的一枚玉飾,沒有人知道它具體的樣子,只據說它產自西北之地,月圓之日亥時會發散能量,使所佩戴之人的功力大增。”黑衣人停下喘了口氣。
“第二樣,應該就是勾玉冰藍?”
“正是。勾玉冰藍也寫作勾玉冰蘭,是產自西南極寒雪山上的一種神奇植物,每年十一月十一這日的子時開放,花形如勾玉,通體幽藍,所以稱勾玉冰藍。它的花每年只開一次,每次開放的花期是三天三夜,花期開滿之後便凝成玉質,不腐不壞。但是如若花期開放不夠時摘取,便是致命的毒藥。”
慕霆雲點頭,“原來如此,那麼,關於後兩句的解釋可有?”
黑衣人聽到慕霆雲的問話,沒有表情的搖搖頭。
“知道了,你退下吧,繼續打聽著,有什麼新的消息即刻回稟來。”慕霆雲吩咐完,黑衣人領命消失。
慕霆雲想到,小白脫險後曾問過蔓子菱為何物,因他曾聽神秘人提及,而那個神秘人應該就是大蛇的主人,他是不是三眼徽章所代表的神秘力量的統治者呢,與紫衣的是一個人嗎?據小白所說,那人懷疑蔓子菱就藏在雲峰山上。那麼雲海與此寶物是不是真的有關系,師祖和眾位師父們是否知曉。如若蔓子菱在雲海的消息傳給江湖人知道,恐怕雲海就要面臨江湖人士的侵擾而不得安寧。不管此事真假,都要盡快通知師祖和師父們為好。
“幻影沉碧亥時動;
勾玉冰藍子時生。
蔓子菱取雙生血;
金琉樽盛淚霜凝。”
慕霆雲緩緩地吟著這四句,如若小白聽的不差,蔓子菱確實是一件寶物,那麼金琉樽也應該是。現在想要確認蔓子菱一事,就要趕緊去往雲峰山見師祖,可即使梁玉的事情不解決,這楊縣的集美軒他卻是不得不去的。想著,摸出懷裡的三眼勛章觀看著,那紅、黃、藍的三色三只眼楮在深夜燭火的映襯下,發出詭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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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0:58:26
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八回,宴請齊嶺
慕霆雲自聽了屬下的稟報便開始籌劃往集美軒的行程,這事要定在去郡丞府之前,還要做得自然,慕霆雲想到一個人。這人就是梁玉的姐夫,齊國公齊嶺。
齊嶺此人生性風流不羈,雖對梁玉長姐梁雲英也算敬重,又娶了美妾宋氏,但是生成的性子一時是改不掉的,總也有尋花問柳的時候。有些事有些安排,若是得了相應人的提點,自然就順理成章。
梁玉本人因關心梅香兄妹的生死,也想從相關渠道打聽些消息,尤其此事涉及到宋家,而宋玉炳的姐姐正是齊嶺的妾,所以從齊嶺處探聽宋家人的態度正是合適。
由於之前經過慕霆雲的提點,梁玉也了解此事除非大事化小,不然鬧僵起來,恐怕不好收拾。不僅是梅香和劉朗青兩條人命,更關乎兩個國公家族的興衰榮辱。如果宋家和齊家能達成一致,不深追究,那麼此事最好不過,但就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麼想的,畢竟那也是一條人命,死的人不光是宋國公的庶弟,還是齊國公的妻弟。
慕霆雲簡單的暗示,正和梁玉的心意,於是二人帶上蘇陽,相約齊嶺到“來鳳樓”吃酒。本來慕霆雲不想帶著蘇陽,考慮到他真實的身份,和三個男子一處吃酒到底有些不便,而且他的酒量又低,酒品也差。但思來想去,之後的行程少不了他,也就只能帶上他同往“來鳳樓”。
午時三刻,“來鳳樓”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一個靛紫流金插肩團繡長衫的人,身披一件同色的罩紗衣,緩緩步出有國公府標志的馬車,抬頭仰望,眸光瀲灩,唇紅齒白,卻是個男子,面容上大約二十五六歲光景,手中一柄紙扇搖的瀟灑,輕抬軟靴,進入“來鳳樓”。小二眼尖,這不是齊國公嗎?趕忙加急腳步去報告掌櫃的。掌櫃的端著笑臉,將其迎上雅間,門口已經有梁玉、慕霆雲、蘇陽三人恭候多時。
“姐夫。”梁玉先是拜禮。
慕霆雲也上前,“齊國公。”蘇陽跟著行禮。
齊嶺笑得妖嬈,“小玉。這位雲兄弟我倒是見過!那這位是……”他把手指向蘇陽。蘇陽心裡一陣毛,不是緊張,只是齊嶺那一聲“小玉”著實駭人。
慕霆雲介紹道,“這是我表弟蘇陽。讓國公大人見笑。”
蘇陽趕緊重新鄭重行禮,“小人蘇陽,見過齊國公。”
“嘖嘖……”齊嶺嘖嘖兩聲,“雲兄弟的兄弟長得怪清秀的。”
梁玉和慕霆雲陪著笑,蘇陽只得道︰“父母給的皮相,讓國公大人見笑了。”
“誒?怎地是見笑,好的很。”齊嶺的尾音拉的怪長的,還在蘇陽肩上拍了一下子。
蘇陽嚇了一跳,“呵呵”傻笑了兩聲,心想這齊國公不會是個兔爺兒吧?還是他從自己身上發現啥了?
好在這時梁玉開始請他入座,也就將這茬揭了過去。蘇陽抬眼看見慕霆雲似笑非笑的樣子,真想上去扁他。
慕霆雲走在後面,拉著蘇陽的胳膊悄聲的咬著耳朵,“表弟這皮相是父母給的?”說完嘴角掛著笑,閃身進了雅間。
蘇陽愣了一瞬,發現他在調侃自己,這易容的模樣明明是他給自己弄得,剛剛一句“父母給的皮相”,倒是讓他佔了便宜,想想頓時氣鼓鼓,憋著漲紅的臉進去,還不得不坐到慕霆雲下首。
齊嶺看著蘇陽淡笑,眼神裡閃過一絲光亮。慕霆雲收斂表情,端地看著。蘇陽渾然不覺,兀自氣悶。
“小玉前段時間哪兒去了?也不見得上家裡來玩呢?”齊嶺率先開口。
“出了趟門,這不剛回來,馬上就尋姐夫來熱絡了嗎?”梁玉陪著笑,看著另外三個表情各異的人。
慕霆雲附和著,“他是去了我那裡辦事,正好我又有這邊的生意照顧,就跟了來。”
“哦——”齊嶺又是一個長尾音,“可雲兄弟還帶來了一位有意思的表弟。”
蘇陽聽到談及自己,頓時回神,尷尬地抬頭應著,心裡著實後悔跟來。
慕霆雲面具下的眉頭皺起,沒想到齊嶺竟然對他感興趣,還揪著不放。
梁玉適時的開口,岔開話題,“許久不上這來鳳樓,都想念這的菜了。姐夫,剛才聽說這來鳳樓的廚師又新制了幾道菜,不如今日嘗嘗可好?”
“好好好。咱們就嘗嘗這的新菜肴,也給二位遠道來的客人接風洗塵了。”齊嶺說著搖起了扇子。
“不敢,我等兄弟二人能與國公大人同席,已是榮幸。”慕霆雲說著,蘇陽也在一邊附和。
齊嶺搖頭制止,“別人不知,我卻是知道的,雲兄弟也算是咱們皇上承認的異性兄弟,雖是行走江湖,可從這皇親的身份上說,我敬你一層也不為過。”
“哪裡哪裡。皇上看得起在下,慕霆雲卻是不敢的。”二人雖是如此說,蘇陽心裡卻驚愕,皇帝與慕霆雲結拜過這事齊嶺都知道?
一些閑話之後,菜色陸續上桌,賓主把酒言歡,開始書歸正傳。
梁玉看了眼慕霆雲,把視線轉向齊嶺,起身為他斟了杯酒,說道,“姐夫,這酒是雲兄自己釀的果子香,你且嘗嘗與興隆鎮的比較如何?”
齊嶺抬眼,若有所思地接過,順勢抿了一口,眉毛登時高挑起來,朗聲贊道,“不錯。果然是好手藝!竟比興隆鎮的好上幾倍不止。”
說完又飲了一口,轉動著黑亮的眸子,嘆口氣說道,“唉,自那宋玉炳的事後,興隆鎮已經好久沒出像樣的果子香了。”之後竟有些發狠似地嚴厲,眉眼不抬,低聲咒著,“那個蠢貨,就知道惹事。”
慕霆雲與梁玉視線相交,馬上開始勸慰齊嶺,“國公息怒。”
“怎地息怒?自己蠢也就罷了,丟了命,鬧得我這府裡也不安寧。”齊嶺抱怨著,示意梁玉繼續倒酒,仰頭一一飲盡。
聽到丟了命三個字,蘇陽不禁有些動容,懵懂地抬眼四望,又覺得不妥,便垂下頭來。
沒想到他這動作卻被齊嶺給看到了。緩緩上前走到蘇陽旁邊坐下,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扶著蘇陽的肩膀,“怎麼?嚇到了?”
蘇陽有些不自在,趕緊搖頭。慕霆雲也看在眼裡,卻沒法制止。
“我給你講講這事……”齊嶺似有些醉意,執意要給蘇陽說道說道。
無奈蘇陽只能小心的聽著。原來就是他齊國公側室的弟弟要壟斷果子香的行當,結果有個釘子戶不給,然後正好那小舅子看上了釘子戶的相好,也就是傲雪梅香。結果他小舅子被人合計給謀害丟了命。
“可都了解了?”齊嶺伸著臉問蘇陽,酒氣都噴在他臉上。梁玉上前一番規勸,終於是把齊嶺給弄回了原位。
蘇陽默不作聲,聽完齊嶺的講述,算是了解了大概。一個妓女,一個酒肆老板,一個國公家的親戚,因為果子香,最後還出了命案!這這些跟慕霆雲有什麼關系?路上慕霆雲還曾帶著易容的他去了秋波閣行走,據悉這梅香也是陵州三絕之一,難道……難道梅香這人,是慕霆雲的相好?!!!慕霆雲來此是為了救她?蘇陽越想越心驚,越想越肯定這個念頭,不禁面色復雜的看向慕霆雲。他……竟好這口?其實說來也不奇怪,有些坊間的人物著實風華絕代,為其傾心也正常,就如秋波閣裡見過的菊香,自己見時不也怔了許久。只是慕霆雲的相好是梅香,這個爆炸性的消息,讓蘇陽心裡有絲不自在,說不上為什麼,反正是不太舒服的感覺,他竟有相好的女子……
慕霆雲看著蘇陽的表情千變萬化,猜測他是因為自己隱瞞了真相不滿。
正在這時,齊嶺又晃晃悠悠來到蘇陽身邊,眯縫著眼楮問道,“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
慕霆雲和梁玉俱有些心驚,擔憂地看著蘇陽。
蘇陽半垂著頭,沒注意到他二人的變化,只陪著笑說道,“這該是郡丞大人處置的事,小人哪裡知道這些。”
齊嶺先是一愣,然後若有所思,“說得對啊!”之後便朗聲大笑,“雲兄弟,你這表弟果真可愛。”
梁玉舒了一口氣,慕霆雲卻笑不出,緊緊盯著蘇陽和齊嶺。
“我倒是聽說這殺人的另有其人……”齊嶺微微眯縫著眼楮,隱藏著清明的眸光,貌似不經意的透漏著某些人想要打探的消息。
隨著他的話語傳出,其余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直等著齊嶺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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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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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0:58:46
第二卷,陵州篇 第六十九回,凶手何人
來鳳樓中四個人,在齊嶺說殺人者另有其人之後,表情各異。梁玉是不解,慕霆雲是疑惑,蘇陽是呆愣。齊嶺則眯縫著眼楮打量其他三人的表情。
梁玉最先耐不住,“姐夫,那人是誰?”
齊嶺眼含深意,也帶著絲疑惑,他本以為最急迫的該是慕霆雲才對。
蘇陽此時也與齊嶺一樣的心情,余光看向慕霆雲,心裡想著︰如若凶手另有其人,那麼他的相好梅香應該就能脫罪了,怎麼不見他輕松?也不是最先追問的人,只因能沉住氣嗎?
不等慕霆雲有所領會,齊嶺已經繼續答言,“據說凶手是流雲谷主的弟子。”
這句說完,梁玉松了口氣,慕霆雲卻頓時繃緊了身體,兩人的表現當然都在齊嶺和蘇陽眼中,也分別揣摩忖度著梁玉和慕霆雲的心情。
蘇陽好奇心起,便追問了一句,“國公大人,這流雲谷主是何方神聖?他的弟子又為何要殺那宋……”沒記住名字,蘇陽吭哧半天,臉色微紅。
齊嶺嘴角掛上意味不明的笑,湊近蘇陽接著話茬兒,“宋玉炳!”蘇陽連忙點頭,只聽齊嶺接著解釋,“流雲谷乃是荊州與陵州的一處天塹,常人都不敢靠近也通不過的一處地方,但是卻住著一位武林高手前輩,自稱流雲谷主。”齊嶺說到此處,停頓一下,又靠近蘇陽一分。
慕霆雲從剛才的震撼中回神,不著痕跡的扳過蘇陽,邊解釋邊暗自與他示意,“流雲谷主與雲峰山的海真人有一些交情……”
“哦——”蘇陽眼神認真,聽到這條重要信息著實受用的很,盯著慕霆雲等待下文。
齊嶺見這二人如此,只得訕訕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慕霆雲滿意蘇陽的表現,回身問齊嶺,“國公可知具體是流雲谷哪位弟子行的凶?”
齊嶺略帶不滿的吧嗒著嘴,看見蘇陽仍興趣盎然,只得說道,“我也只是聽江湖朋友提及,宋玉炳的傷處匪夷所思,必定行凶之人招式怪異,除了流雲谷不做他想。具體是哪位卻不知。”
蘇陽心道,這流雲谷主與海真人相熟,那他的弟子恐怕也是慕霆雲所熟知的人,熟人殺人還牽連了自己的相好,慕霆雲心裡恐怕是更加不好受,想到此處蘇陽又看向慕霆雲。而慕霆雲此時正在為齊嶺的解釋費神,指尖敲著膝蓋,身體僵硬,面容陰冷,似是懷疑似是矛盾,他這一副樣子更是讓蘇陽肯定了心中所想,也有些同情於他。
齊嶺還在關注蘇陽,見他一直盯著慕霆雲,心裡一絲不爽,像是玩具被人搶走了般的郁悶。
三人各有所思,都忽略了一旁的梁玉,梁玉自聽了殺害宋玉炳的人乃是流雲谷主的弟子,心裡著實松了一口氣,既然凶手另有其人,那麼梅香和她的哥哥便能沉冤得雪了,那他梁玉便可以繼續和梅香的情緣。梁玉甚至更深一步的想到,等這個風頭過去之後,他要助梅香恢復自由身,即使家族不允,也要為二人的幸福博上一博,如果成功,那麼到時,良辰美景,佳人在側,著實愜意……呵呵,不自覺的嘴角綻放開笑意。
梁玉一笑驚了慕霆雲,他慌忙的咳嗽一聲,把屋裡各個人的思緒都拉了回來。梁玉慌張地收攏表情,起身張羅酒菜。齊嶺仍然有些許氣悶,看著蘇陽不知所措的傻笑,齊嶺心裡就癢癢。慕霆雲先將心思拋開,跟梁玉一起給齊嶺敬酒。
一杯果子香下肚,蘇陽又繼續剛才的話題提問,“國公大人,那流雲谷的弟子為何要殺宋玉炳呢?”
“我怎知?”齊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瞬間又掛滿了笑在臉上,“如若你感興趣,我便著人查一查,可好?”
蘇陽慌神,陪著笑,“我……呵呵,小人好奇……就隨便問問,國公大人不必當真。”
“哦?那如若我已經當真了……可如何是好?”齊嶺故作認真的表情,挑動著眉毛盯著蘇陽。
蘇陽窘困,恨不得立即逃走。齊嶺可真是個賴皮纏!他蘇陽的樣子也算不上俊朗,自慕霆雲給易容完,他特意照過鏡子,真的不算是美男,怎麼就讓這本來就長得極好的齊國公對自己有了興趣呢?斷袖也該有些品位才是?蘇陽腹誹︰自己若是生的和齊嶺一樣好,就不會找自己這樣相貌普通的。再或者,自己如果以女裝示人,他齊嶺對自己殷勤些也說得過去,怎麼今天這般普通的男人裝竟會惹了桃花呢?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慕霆雲此時說話,“國公,我這表弟初次出門,說話做事沒個深淺,請您千萬莫與他計較。”蘇陽聽了心裡著實感謝慕霆雲,偷偷的拽他的袖子。
齊嶺聽著也看著,心裡更加的不爽。
梁玉此時也回過些味兒,因他知道蘇陽的真實身份,她是誰,她可是皇帝的表妹,還是有過婚約的表妹,雖然不知道皇帝知不知道,但是這事有一天捅破了,對誰都不好,自己的姐夫著實招惹不起她。
想到這,梁玉連忙上前岔開話題。“既是如姐夫所說,那被關著的梅……那兩位,是不是就該被放了?”
“他們倆說是無辜也無辜,說有罪也能搭上邊兒,宋玉炳就是在劉朗青的酒肆被殺的,而劉朗青當時正與梅香娘子在酒肆的裡間。這事發生在誰的地盤誰沒責任?”齊嶺反問,倒讓梁玉無語。
“而且,”齊嶺顯然在這時找到了發泄的突破口,急急地說著,“梅香娘子當時正在給劉朗青銀兩,數目還不小,這銀兩的目的怎麼解釋?你要是審判的官員,你怎麼解釋?你要是當事人怎麼解釋?作為觀眾,你又怎麼理解?……可憐啊!梅香娘子如此那般的人物,被牽連了……嘖嘖!”
梁玉有些急,臉也糾結成一個包子,“姐夫不是說殺人的另有其人嘛?怎麼……”沒等他說完,齊嶺就接過去。
“是啊!可是流雲谷的弟子那麼高的身手,誰知道什麼時候能捉拿歸案。而且怎麼說宋家也是國公,總得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說法。你說流雲谷殺宋玉炳,江湖人行事,圖他宋玉炳什麼?”齊嶺自有一番理論。
梁玉面色難看又想起身反駁,被慕霆雲暗示打住,蘇陽心道,正主兒終於要自己出馬了?
慕霆雲邊給齊嶺倒酒,邊和氣的問道,“齊國公都知道的事,恐怕宋國公那裡也知曉了,而安平郡丞謝大人也是個清明的官,怎麼這事拖沓許久都不結呢?草民愚鈍,請國公指教。”
“你不是愚鈍,只是不願往那想。”齊嶺嘆口氣,把果子香飲盡,“自孫耀邦的事後,有人看姓宋的不順眼了,想給他點教訓。那宋家現在的主母姓什麼你知道嗎?”
“周……”梁玉不自覺的答道。蘇陽心裡困惑卻不敢太過張揚,立起耳朵聽著。
“誒!對。”齊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就是她們家看姓宋的不順眼了。”復又說道︰“一方面,江湖人做事,官府自是不會太追究;另一方面,他們警告了姓宋的,也震懾了我;還有,削弱國公勢力,也能博得上面人的好感。這麼一舉多得的事,朝廷裡那些個人的腦袋都不是白長的!”
眾人驚嘆,慕霆雲默不作聲的給齊嶺又倒了杯酒。
“可是……這事終究對牢裡的人不太公平!”梁玉還在嘟囔著。蘇陽也同感,微微的點了點頭,被齊嶺看在眼裡。
“放心,這事總會有替罪的。還輪不到他倆,況且梅香娘子的名氣也能保她一條性命。”齊嶺說著,又飲了口酒。
“那劉朗青呢?”梁玉又問。
“其實他是梅香的親哥哥……”
“你怎知道?”梁玉震驚。
“查唄!這事還不簡單。梅香娘子資助親兄自然說得通,而且真要有人陷害他,梅香娘子也不會坐視不理,憑她這些年的人脈,怎麼也能處置個差不多。”齊嶺說完突然回頭瞪著梁玉,“你小子怎麼這麼關心他倆?”
梁玉被抓住了尾巴,頓時不自在,“我……”支吾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國公大人,”蘇陽見縫插針,“我等小民也不懂大的局勢,其實不止梁公子,小的我也關心那獄中的兩個人。”他要考慮到慕霆雲的感受,既然梁玉是為著慕霆雲,他也要幫他一把,別被齊嶺誤會了才好。
梁玉莫名的感動,對蘇陽扯出一絲笑,心裡猜測是不是慕霆雲給蘇陽講過自己的隱情。
齊嶺“哦——“了一聲,“原來你也是個見義勇為的人!”說完看著蘇陽笑出聲。
蘇陽又是一頓窘困,“國公大人見笑,見笑。”
“哈哈哈哈,”齊嶺笑聲不止,“怎麼今日見了你,就如此開懷?你可真是個有趣的人。”
慕霆雲見勢說道,“那不如由在下做東,國公再選一處,盡情開懷如何?”
“好啊!”齊嶺略一思索,“集美軒吧!那郁芳樓沒了梅香娘子著實無趣;集美軒還有荷香在,不妨去樂一樂。”
慕霆雲口上稱是,心裡暗道正和吾意!
“再帶上你這表弟!”齊嶺笑眼彎彎,“我倒有興趣看看他這面皮嫩薄之人,到了那種地方,要如何相處……”說完又是一頓大笑,笑完拿一雙迷離的眼楮盯著蘇陽。
“都依國公!”慕霆雲應著,雖然目的都達到了,可這心裡卻有絲異樣,不知是因為齊嶺的調笑,還是因為對去集美軒的擔心,或者是對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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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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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0:59:08
第二卷,陵州篇 第七十回,獨處驚魂
來鳳樓中的四人一邊閑聊一邊用著酒菜,直到申時才散席。
經齊嶺口中得知,梅香與劉朗青兄妹二人有驚無險,梁玉吊著的心落到原位,終於能放開懷些。蘇陽純粹是湊數的,聽個熱鬧,但是屢屢被齊嶺調戲,一個下午過得並不爽利。
慕霆雲自是擔憂流雲谷弟子一事,因為只有他知道,流雲谷主到目前為止只收了兩個入室弟子。大弟子便是他的奶兄弟景熙。這人因情殤,拋家棄子,此時正浪跡天涯,行蹤不定,況且他與宋玉炳遠日無冤近日無愁的,完全扯不上關系,應該能排除景熙殺人的可能。
流雲谷主的另一位弟子,也就是景熙的師弟,是流雲谷主十多年前雲游時撿來的孩子。因撿到時他脖子上掛了一塊刻有“魯”字的木牌,且地點在荊州南面,所以給他取名為“魯荊南”。
當時的魯荊南身材修長,面容秀美俊朗,眉心一顆朱砂痣,不仔細辨認,還以為是個女孩子。但他本人聰穎異常,凡是師父流雲谷主教過的東西,他樣樣都比景熙做得好,練就了一身過硬的功夫,算是得了流雲谷主的真傳。
魯荊南比景熙小兩歲,跟慕霆雲一般大。一次流雲谷主與海真人相會,也帶上他,正值慕霆雲也陪著師祖同往,所以第一次見魯荊南。慕霆雲只覺得男孩子長成魯荊南那樣不知是可悲還是可憐,本也有些感同身受,想與之親近,但魯荊南卻是一股子清冷,雖沒說拒人於千裡之外,但那份氣質著實不容人太過親近,慕霆雲於是作罷。
有一件事慕霆雲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年中元節,他和景熙相約回景家,因流雲谷主閉關,所以景熙把魯荊南也帶回了陵州的家裡,那是慕霆雲與魯荊南的第二次見面。
次日三人一同上街游玩的時候,被一個紈褲子弟給盯上了,來人取笑魯荊南長得女氣,甚至讓家丁搶他回去做孌童,三人仗著些拳腳功夫逃脫了。但是慕霆雲記得魯荊南彼時的眼神︰冰冷,眸光中透出寒芒。
那事過去幾天後,便聽人說,那個曾經戲弄他們的紈褲子弟在家中染了重疾,再不能人道了。慕霆雲當年得知消息時已在回雲峰山的路上,心裡疑惑,也有震撼。
轉眼近十年過去了,慕霆雲實在不知,如今的魯荊南是什麼樣子?
流雲谷主自上次閉關已經過去了五年,而慕霆雲自立門戶在江湖上經商奔走也過去了三年,景泰也失蹤了三年。之間的坎坷和變化有多少,誰也估計不出。
但是慕霆雲卻始終記得當時魯荊南那透出寒芒的眼神,那種仿佛冷血般的鎮定,決不是一個普通孩子能表現出來的。宋玉炳的事難道與他有關嗎?
“表哥?表哥……”蘇陽的聲音讓慕霆雲回神兒。頓時停住正往外走的腳步,讓齊嶺和梁玉先下了樓。
“怎麼了?”
蘇陽掰著手指,抬眼不安的探問,“我也跟著去集美軒嗎?”
“你不想去?”慕霆雲微微皺眉。
“那倒不是……”蘇陽面色有些為難,勾手示意慕霆雲靠近,貼著耳朵問,“那個齊國公不會是兔爺兒吧?我怎麼覺得他好像對我有意思呢?”
“不會吧……”慕霆雲寬慰蘇陽,也是在勸慰自己,之前確實沒聽說齊嶺有這方面的癖好,但是看他今日對蘇陽的表現也確實讓人生疑,他不會真的變彎了吧?
蘇陽有些急迫,“那我怎麼辦啊?我可是……”蘇陽眼神在自己身上打個轉兒,擠眉弄眼示意慕霆雲考慮自己真實的身份是女人,給自己想個妥當的處置方法。
慕霆雲這邊正在思索對策,突然見齊嶺轉身回來,拉著蘇陽的手就往外走,蘇陽急急的回頭,求救的眼神看著慕霆雲,嘎巴著嘴沒敢出聲,似是再說“怎麼辦?”
慕霆雲只能快步的跟上,邊走邊想辦法。
可是沒等慕霆雲想出對策,蘇陽已經被齊嶺拽上了自己國公府的馬車,蘇陽膽戰心驚的推辭著,什麼貌相鄙陋,舉止粗俗,怕污了國公慧眼,冒犯國公大駕……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只惹得齊嶺笑意更深,一翻手竟把蘇陽抱起來。
這邊梁玉可嚇壞了,蘇陽可是個女人,還是皇上的女人,姐夫這不是在給自己惹禍呢嗎?想著就肝顫,連忙上去說和,“姐夫姐夫,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了他吧,我陪你一車,讓他去和雲兄一起得了?”
齊嶺正樂,“不用不用,本國公見他有趣,今日就與他同車了。”
蘇陽和梁玉都求救的看向慕霆雲,慕霆雲也早就過來,“國公,還是讓他與在下同車吧,他膽子小,動作也不安穩,萬一惹惱了您,在下可擔當不起。況且他也是家中的獨苗,真要是惹怒國公被砍了,在下回去也要被他家那姨父給砍了。您就當可憐我們兩個人了,別跟他一般見識了。”
“瞧你說的,我有那麼邪行嗎?我是那動不動就砍人的人嗎?”齊嶺眉毛豎起幾分,慕霆雲和梁玉也不好說什麼。
“你們倆也別掃興了,我今兒就想跟他同車,保證不砍他,下車還你們個全活人,完事兒!”齊嶺趁熱打鐵,抱著蘇陽,蹬著板凳就上了馬車,不給慕霆雲和梁玉說話的機會。
慕霆雲無奈,招呼梁玉上車,轉身做了一個手勢,讓暗衛跟著盯緊齊嶺的車,看護蘇陽,如有緊急,可特殊行事。他心裡也急,卻不能跟齊嶺硬搶,也不能不帶蘇陽去集美軒,因為……慕霆雲握緊懷裡的三眼徽章,心裡的擔憂更甚一分。
齊嶺的車裡。
蘇陽自被齊嶺抱上車之後,就一直坐在齊嶺的腿上,蘇陽僵了半晌,之後掙脫了好幾次都沒成功。他心裡哀嘆,腦海中涌現出一個情景︰老貓抓了老鼠之後,都狠狠的折磨它,讓它跑出去幾步,再拿布滿倒鉤的爪子把它卜楞回來,反復再三,直到老鼠被折騰的筋疲力盡……嗚嗚嗚,蘇陽感覺齊嶺就是一只貓,而自己就是那只可憐的老鼠!
仿佛是為了印證,蘇陽此時又一次被調戲了。
齊嶺伸著鼻子,輕輕的嗅著,緩緩靠近蘇陽的領口,“你還挺香的……”
“啊——國公,”蘇陽故意提高嗓門,打斷齊嶺,眼神四顧找著話題,趁機從他的桎楛中扭脫出來,這回齊嶺沒用全力,蘇陽如願逃脫,坐到馬車的另一邊,拿手撫摸被他吹癢的脖頸。
“你剛才想說什麼?”齊嶺玩味的一笑。
“啊?小的想……”蘇陽快速的搜索,看見矮幾上有一本翻開幾頁的書,忙上前去拾起來,“小的想問您借書看,呵呵,這是什麼書啊?”
“金瓶梅。”齊嶺低聲說著。
蘇陽一個不穩,驚嚇著把書扔出老遠,仿佛是個燙手山芋。
齊嶺見他如此,更是放聲大笑。笑完又往蘇陽身邊貼過去。
蘇陽嚇得不清,金瓶梅都看得人,他應該喜歡女人吧?慌忙張口說道︰“國公大人,小……小的是男人!”
“男人怎麼了?”齊嶺不為所動,又把鼻子探到蘇陽的領口。
蘇陽被逼到角落,避無可避,他真是斷袖嗎?那麼……心一橫說道,“國公大人,小的……是女人。”
半天沒動靜,蘇陽緩緩睜開眼楮,見齊嶺笑容不減,盡在咫尺的盯著他,吐出的氣息拂在臉上癢癢的,“說實話了?”
蘇陽哆嗦著嘴,有些驚訝,“你早知道了?”
齊嶺又靠近一分,臉埋在蘇陽的領口處,蘇陽連呼吸都省了,徹底僵硬在那。一聲尖叫就那麼無聲無息的被卡在喉嚨裡,是嚇得。
“男人怎會有這樣的味道……”說完這話,齊嶺又吸了一口,緩緩退回原處。
剩下蘇陽仍舊木愣在那,大腦白了一片,脖頸處仿佛還存了些溫熱。
“呼吸!要憋死自己啊?誰家的傻姑娘……”齊嶺仍是帶著笑,卻不似之前那般故意。
蘇陽聽聞,幾個喘息才把氣息調勻,手掌撫在胸口,平息著紊亂的心跳,渾身不自在的挪回原處坐著。
“我天天跟女人堆裡混著,女人什麼樣我還不知道。不過你這易容也算做得精致,連聲音都給變了,是慕霆雲那小子的手藝吧?”
蘇陽聽他辨得明白,沒肯定也沒否定。
“可惜我混的久了,識別男女已經不用看和聽了,我用——聞的!”齊嶺說到這,蘇陽又大大的打了個哆嗦!
“不過我也好奇,你究竟長成什麼樣子呢?”齊嶺眼神掃過來,“料想這個味道,模樣應該差不到哪裡去!”蘇陽繼續保持緘默。
“唉——說開了此時竟無趣了!”齊嶺說著,叫停了馬車。
後面慕霆雲的車見前方停了,忙把自己的車也停下,翻身跳出馬車,快步地向前走去。
沒等靠到近前,只聽齊嶺在車裡聲音不大不小的說道,“去吧,回你情人表哥那,讓我家小玉過來陪我。”
蘇陽愣了一下,踉蹌地下了馬車,腳下一軟,所幸慕霆雲已經趕到,將她攔腰扶住。蘇陽見到來人,頓時說不出的情緒,眼眶一熱,腳下又是一軟。
慕霆雲看見這一幕,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可憐她一個女子,從來沒和陌生的男人獨處過,齊嶺又是那般強勢,她一定是受了驚嚇。想到此,彎身抬起她的膝彎,將人打橫抱了起來,略微環緊手臂的力度,突然感覺到另一雙手臂也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脖頸,還帶著一絲顫抖,慕霆雲的心也跟著顫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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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0:59:28
第二卷,陵州篇 第七十一回,訪集美軒
一場獨處,被齊嶺連諷刺帶打擊的,又是一頓調戲,蘇陽心裡著實不自在,聯想到自己這樣一個孤女,如若真被人欺負了,誰能給自己當靠山?上輩子就厭倦了這樣的遭遇,穿越過來的生活卻還是如此不易。他究竟是造了什麼孽了?
不想招惹別人,卻免不了被別人招惹……想想心裡格外的苦澀,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就快收不住勢,幸而慕霆雲趕到,她像得了救星一般,被慕霆雲抱起後,不自覺地摟緊他,仿佛這樣能獲得些安全和慰籍。心裡也懷疑,這份安穩能持續到幾時?
按理說平時竟也沒那般脆弱,今天是怎麼了?蘇陽暗暗有些懊悔。
二人都沉默,慕霆雲將她放置在馬車上之後,略離開些距離觀察著。
蘇陽此時還是蘇陽,並不曾恢復蘇晴雪的女兒身份,但是這一番委屈姿態也著實女氣。眼淚灑完了,終於是將情緒找到了突破口,深深的喘息幾次,平復了心情。
“謝謝!”淡淡的兩字,包含了什麼情緒她也說不清,只是單純的想謝謝他在這種狀況下,還能對她有一份憐憫。畢竟是相處多時的人,能顧慮自己便是一份情誼,道出謝謝也是情理。
“不用。”同樣是簡單的兩個字。暫時能為她做的也只有這些,想到一會去集美軒的計劃,慕霆雲心裡也在打鼓,能否全身而退還說不準,希望這個女人能夠無事。
沉默片刻之後,蘇陽終於不再抽噎,鼻子澀澀的問道。
“我的變聲藥是不是快到期限了?”
“還有一天,不用擔心。”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馬車在此時已經抵達了楊縣的集美軒。
熙攘的人潮,熱熱鬧鬧的街市,樓上紅袖招招,樓前燕語鶯鶯,紅底金字“集美軒”,鮮亮地掛在門口,來往的人無不望上一眼。
蘇陽在馬車上草草地淨了面,眼楮不再通紅,但是情緒依然少許低落,和慕霆雲一起緩緩出了馬車,趕到齊嶺和梁玉一處。
齊嶺嘴角仍掛著笑,玩世不恭的姿態,“可好了?”說完輕睨了蘇陽一眼,甩開折扇。
“無事。”蘇陽慘淡的回話,也不看他,心裡多少有些埋怨,壓制著情緒陪慕霆雲跟著齊嶺梁玉往前走。
梁玉則面對兩邊笑笑,眼楮骨碌碌的打量著,又對慕霆雲做了個放心的手勢,開口說道︰“雲兄,我之前並沒對姐夫說尹姑娘的真實身份,恐對她不利,可是正確?”
“無事。”同樣慘淡的兩個字蹦出,慕霆雲低頭看了眼蘇陽,見他似乎好了些,心裡也放松了一分。緊隨齊嶺和梁玉進了集美軒。
齊嶺頂著國公的名號,老鴇媽媽自是殷勤,跑前跑後的忙碌。
蘇陽自進了樓來,注意力即刻被轉移了,看著滿樓的各色人等,心裡不再糾結之前的事情不放,也好奇地這也看看那也瞧瞧,又聽得身旁的老鴇媽媽說道。
“國公大人好久沒來我這集美軒了,不光阿美我,連整個集美軒的姑娘們對您都想念得緊啊。”
原來集美軒的媽媽叫阿美!那秋波閣的媽媽叫波波,二人都是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產業,還真是對仗。也佩服這群創業者,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獨當一面,從心底豎起自信,不再為瑣事煩擾。
蘇陽此時的精力在此,心情自然緩和許多。阿美看著比波波要年輕一些,仿佛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微微豐腴,臉上絲毫沒有溝壑和褶子,笑起來眉眼彎彎的,看著特別喜慶,一張小嘴巴巴說個不停,聲音卻是溫柔軟語,讓人無法討厭,全程都聽她在講述。
阿美似乎是覺察到蘇陽的目光,回給他一個微笑,蘇陽不自覺的扯動嘴角也略微笑了一下。慕霆雲見此,心裡再次松了一口氣。
“國公大人,今日可想好點哪位姑娘了?”阿美柔聲問著。
“阿美你懂我地,來你這集美軒,自然是奔著荷香來的。”齊嶺淡笑,因剛才見蘇陽笑過,自己心裡又癢了起來,回完阿美,又把目光朝蘇陽射過來。蘇陽不接招,自顧自的觀察著集美軒裡的賓客和姑娘。
阿美沒空察言觀色,因為此時荷香正在陪著那個突然前來的大主顧,這可如何是好……想想先換上一張笑臉,“國公大人,本來您大駕光臨,我們整個花樓都該擂鼓慶賀的,荷香自然也盼著你來,但是今日特別不巧,趕上她身子不適,恐怕您不盡興……”說完抬眼打量著齊嶺。
齊嶺剛才心情格外的好,聽到這個消息有些皺眉,“怎麼,連個面都不肯露了?”
阿美忙上前陪笑,“當然不是,國公大人大駕光臨,荷香當然要為您和朋友們斟酒倒茶,撫琴消愁的,您請。”阿美如是說著,心裡在忖度,該到那邊去打個商量才是。邊想邊把人往樓上領,更是給兩個幫忙管事的使眼色,讓挑幾個重量級的姑娘來服侍著,順便好酒好菜好生伺候。
慕霆雲聽得如此,自然猜測那個神秘人到此了。想跟著老鴇出門,突然擔心蘇陽自己在此時怕不妥。眼望向他,示意他與自己一起,蘇陽領會,二人趁著姑娘們往裡進時,欠了個身跟齊嶺打了招呼,往外走去。
“何事?”蘇陽困惑。
“隨我來。”慕霆雲引著他,三步兩步追上老鴇阿美,示意僻靜處說話。
阿美什麼人沒見過,這樣的場面自然理解成此二人要為齊國公打理安排,所以暗自招呼自己,連忙引二人到一處屋子。
慕霆雲開門見山,掏出三眼徽章遞於阿美,阿美頓時一愣,將徽章拿在手心端詳,又打量了這個面具人片刻,說道︰“二位隨我來。”
蘇陽在看到慕霆雲掏出徽章的一刻愣了,他當時也聽到王寶山在樹林裡的供詞“紅翎箭、羽毛信、三眼徽章”,他不知道慕霆雲什麼時候竟得了這個東西,而且居然隱瞞著自己,他究竟打著什麼主意?對於慕霆雲剛剛的一番舉動,他是心存感激的,能那般護著自己,而且還知道帶他出來避著齊嶺,想來也是有一分情誼在的,可此時……蘇陽訝異的瞪著慕霆雲,卻被慕霆雲拉過手來,跟著阿美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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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0:59:46
第二卷,陵州篇 第七十二回,見神秘人
阿美帶著慕霆雲和蘇陽往樓上走,在一個房間門口停下來,對他二人欠了個身便先進屋,片刻過後,阿美帶了一個絕色女子出來,與慕霆雲和蘇陽點頭示意他們進去,自己帶著女子往樓下去了。
蘇陽料想那個絕色女子必然是荷香,可此時已經沒有時間去欣賞她的美麗,只能繃著神經跟著慕霆雲進得屋來。
香煙裊裊,古色古香,床頭上斜倚著一個男子,一身淡紫衣裝,眉眼修長上挑,嘴角噙著一絲笑,膚質白皙透亮,如女子般吹彈可破,一只手支著頭,另一只手轉著一把扇子。
慕霆雲的面具下表情格外嚴肅;蘇陽看得有些愣,面前的這位是……男人?!若不是那敞開的衣衫和光潔的胸膛,他真的要以為這人是個女的!
這時代的男人還有幾個是普通樣貌的?怎麼絕色的全讓自己趕上了?先是元曜和慕霆雲,然後是齊嶺,現在是這個……蘇陽想著,這是好命嗎?
男人的目光在慕霆雲和蘇陽身上游移,然後緩緩坐直,嘩啦一聲甩開折扇,青白的扇面上赫然一個血紅的“殺”字。蘇陽面色一凝,慕霆雲感受到他的僵直,在底下攥緊他的手,示意他安心。
男子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示意二人坐下,自己也挪至桌子旁邊,指著桌面上的三眼徽章,用一種略帶陰柔的聲音問道︰“你還是來了!”
聽到這句話,蘇陽立刻想到王寶山對於這個男人的評價——三分雌七分雄!竟是如此貼切。那聲音當中似有一縷抓不住的飄渺,顯得略微綿軟,卻也是正經男兒的聲音。
男人將視線轉移到蘇陽身上,蘇陽頓覺緊張和壓迫,那人的眼裡似乎藏著黑火,被他望著竟有灼身的感覺,忒不自在,可又不想退縮,桌子下面蘇陽攥緊某人的手,直接回瞪過去。
不想,男人竟然這時候笑了,“真是個有趣的人。”
蘇陽可不會把這句話當成誇獎,因為今天也有一個人這樣評價自己,結果得了一頓調戲,思及此,更是用力的回瞪。而對面的男人只是無所謂的表情。
此時慕霆雲出聲,“多年未見,沒想到竟然是你!”
男人呵呵輕笑,“是啊!許久未見了。”說完這句之後再不言語。
這兩句對話,讓蘇陽又多了分錯愕,慕霆雲與這男人竟是舊相識?
男人再次開腔,卻是對蘇陽解釋,“我的師兄是他的奶兄弟。”蘇陽心裡點頭,原來他是景熙的師弟!
“你近來可有他的消息?”慕霆雲不無隨意的問了一句。
“有!”男人淡淡的回答,仿佛是喝口茶水般的自然。
慕霆雲略微變色,“可否告知二哥的下落?”
“可以,不過要為我做另外一件事。”男人端看著慕霆雲,等他的回答。
“說來聽聽。”
“我要看看他的真容。”說著抬著下巴睨向蘇陽。蘇陽錯愕。慕霆雲皺眉。
短暫的冷場,蘇陽看慕霆雲默不作聲,又想起景茹含淚的囑咐,手指輕動,對慕霆雲點點頭。然後問男人,“你說話算話?”
“當然!”男人答得異常輕松。
慕霆雲仔細看了看蘇陽,見他目光堅定,便從袖中抽出針袋,囑咐蘇陽,“忍住了!”
蘇陽點頭,閉上眼楮等了片刻,忽然覺得面部幾處疼痛,忍了一會也就過去了,緊接著便是各種抽搐和變形,再然後,慕霆雲尋了塊濕毛巾滴上些液體,直接敷在蘇陽臉上,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過後,毛巾揭掉,蘇陽變回了蘇晴雪,或者說是名義上的尹冰雪。
男人的眼神微微亮起一分,“還不錯。”
“兌現你的諾言吧!”蘇晴雪萬分認真的盯著他。
“好好好。今天見了你的真容,我很欣賞,不如就給你們個驚喜!”男人說完笑意漸濃,一聲響指過後,屋子裡竟多了一個人。
蘇晴雪嚇了一跳,慕霆雲直接從座位上彈起來,有些激動地向著那人走去。蘇陽心想,莫非此人就是景熙?
只聽慕霆雲略微發顫的聲音喚道︰“二哥……”
突然出現的景熙面容冷峻,臉上身上透出生人勿近的氣勢,蘇晴雪有些好奇,再觀察他的雙眼,竟是灰蒙蒙少了生氣,心下大駭,驚叫出聲,“表哥,他的眼楮……”
慕霆雲此時也發現了異常,憤怒地質問那個男人,“魯荊南,你對我二哥做了什麼?”蘇晴雪心道,原來這人有名有姓——魯荊南是吧,我記住你了!
魯荊南不以為然的笑笑,聳聳肩膀,柔聲說道,“我能對他做什麼?是他心甘情願這樣的!”
“定是你用了卑鄙的手段!”慕霆雲不忿,上前想要搖醒景熙,可景熙竟如同木頭一樣,身體僵硬,眼神直愣愣地看著前方。蘇晴雪也上前去,卻是幫忙拉著慕霆雲。
“你就不怕你師父流雲谷主治罪於你?”慕霆雲此時已經氣急,蘇晴雪暗自收集著消息,原來景熙和魯荊南是流雲谷主的弟子,那麼宋玉炳的案子是他們做的?
“他想治罪也得能出了關再說。”魯荊南面上一絲壞笑,蘇晴雪暗道有古怪。
慕霆雲不可置信的語氣,“你連他老人家那裡也做了手腳?”
魯荊南不承認也不否認。屋內的氣氛一時陷入僵局。最後還是蘇晴雪先打破了安靜。
“你們殺了宋玉炳,嫁禍給梅香和劉朗青?”
“不是我們,是我的師兄。”魯荊南說著,眼光睨向景熙。
“你敢說不是你使得手段?”慕霆雲仍然氣憤,卻也心痛。想去給景熙查脈,卻被景熙躲開,甚至向他表示出敵意。
“隨你怎麼想?”魯荊南繼續咬死,轉念又道︰“我今日可是給了你們福利。我想要的東西可帶來了?”
“我並不知道那神物的樣子,如何帶給你?”慕霆雲此時態度有些冷硬。
“無妨,我見到她,心裡也有些了然了。”魯荊南眼望著蘇晴雪自顧自的說著,蘇晴雪一頭霧水,他想要的東西和自己有什麼關系,回頭看慕霆雲,見他並沒有表示,只好繼續困惑著。
“這樣吧……”魯荊南繼續提議,“你幫我找到第二件神物,我還你一個正常的景熙,怎麼樣?”
“你……”慕霆雲眥目,“我憑什麼信你?”
“你有選擇嗎?”魯荊南挑釁的笑笑,繼續說道,“如果你答應我,我可以讓宋玉炳的案子直接了結,而且分毫不傷無辜。”魯荊南臉上的笑著實欠扁,蘇晴雪也暗自攥緊了拳頭。
慕霆雲有一絲松動,望向景熙的視線中充滿了痛苦,“你莫要傷他。”
“好,我答應你。”魯荊南說著,回頭示意景熙退下,景熙瞬間消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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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0:05
第二卷,陵州篇 第七十三回,恢復真身
景熙在慕霆雲面前退下,不給他一絲近身的機會。而慕霆雲也只能答應魯荊南的要求,去尋找那第二件神器,也就是傳說中的勾玉冰蘭。
蘇晴雪回憶著梁玉在香悅食府說過的那兩句詩——“幻影沉璧亥時動,勾玉冰蘭子時生”,難道魯荊南的目的是讓慕霆雲為他尋找這兩樣寶物,為什麼他不自己找,憑借他這樣一個身份,應該有很多手下,行動起來應該更方便才對,怎麼會讓慕霆雲去給他行動,這不是很奇怪嗎?只是為了要挾於他?
慕霆雲恰在此時問出了蘇晴雪的困惑,“魯荊南,我不明白,憑你今時今日的手段和勢力,怎麼讓我這樣一個人去完成這項任務?”
魯荊南淡笑,眼神瞟向蘇晴雪,“因為,你有她。”
“她?”慕霆雲不解。
“到時候你會知道她的好處。”魯荊南說得含糊其辭。
“你真的信了齊襄人的傳言,確定有這兩樣寶物?”慕霆雲追問,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確信。
“當然信。這也增添許多趣事做,不然人生多無聊。”魯荊南說著又搖起那血色殺字的扇子。
“你到底要干什麼?”
“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哼——”慕霆雲冷哼一聲。
“唉——荷香也去了許久,怎麼還不回來?要不你把她留在這陪陪我?”魯荊南說著,扇子遞出,直奔蘇晴雪的面龐。
慕霆雲動作極如閃電,啪的一聲打掉魯荊南的扇子,拉起蘇晴雪,一字一頓地對魯荊南說道,“你最好不要踫她。”說完轉身離開。
“我給你三個月,你最好不要浪費時間。”魯荊南還坐在那,聲音正好傳出來讓慕霆雲和蘇晴雪聽到。
慕霆雲腳步沒有一絲停頓,直奔樓下。
蘇晴雪安靜的跟著慕霆雲,微微傾斜的視線看見那張金色面具下格外嚴肅的唇線,料想他此時心情不佳,卻沒想到他帶著她直接出了集美軒,也沒與齊嶺和梁玉打招呼。上了馬車後對車夫吩咐道,“直接回客棧。”
蘇晴雪斟酌再斟酌,還是說道,“表哥……你沒事吧?”
“我不是你表哥!”慕霆雲神色淡淡。
蘇晴雪訕訕地改口,“師兄……”
“好了,不關你的事。別瞎想。”
蘇晴雪也知道他心情不好,被控制的景熙,被牽制的行動,被逼迫去完成的任務,無一不是在對他驕傲的自尊心施暴,而施暴者還是一個那樣欺師滅祖、殘害同門的人,他怎能忍受。
可能相處了這些日形成的習慣,不自覺地把自己和他劃成一個陣營,希望能為他做點什麼,雖然心裡還有許多疑問,但此時此刻,蘇晴雪特別憎恨自己沒有能說會道的嘴巴,能為他分憂。所以只有沉默地盯著他看。
慕霆雲感受到蘇晴雪的視線,從懷裡掏出一粒東西遞給蘇晴雪,“吃了吧,這聲音配著這張臉著實別扭。”
“哦——”蘇晴雪接過藥丸直接服下。片刻後再張口已經恢復成柔柔的女聲。
“師兄?我……和幻影沉碧有關系嗎?”蘇晴雪終於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因為慕霆雲帶她來見魯荊南,因為魯荊南說見到她之後對第一件神物有了了然。蘇晴雪雖然偶爾反應慢些,但是對所見之人和其所出口的話還是記憶深刻的,經過這會子的琢磨,終究還是覺得有問題。
慕霆雲見她這樣直接問出口,也就不再隱瞞,“我也是猜測。幻影沉璧亥時動,每逢滿月之日的亥時,是幻影沉璧能量萌動的時刻,那日火燒客棧,小白被抓正是一個滿月,而魯荊南派出的刺客還帶了探測羅盤的。”說著,慕霆雲伸手變出個物件,正是從王寶山處獲得的那個探測羅盤。
蘇晴雪好奇地打量著落盤,跟中世紀歐洲航海用的羅盤差不多,圓形的外殼,裡面的指針打著晃。
“小白當時正好處在羅盤指針所指的方向,所以被擄走了。但是據小白所說,他身上並不曾佩戴任何飾物……而我懷疑這幻影沉璧應是一枚玉質的飾物……”慕霆雲說著看向蘇晴雪。
蘇晴雪瞪著驚詫的雙眼,將手捂到胸口上,戰戰兢兢地從裡面翻出那枚玉袂,輕聲問道,“師兄懷疑是它……”
慕霆雲緩緩點了兩下頭。
“怪不得……”蘇晴雪喃喃,慕霆雲還以為她只是感嘆,不想她繼續說道。
“怪不得呢!那日我因下午補眠,晚上並沒休息,就按照七霞錄裡面的心法將氣息運作,沒想到……這裡,”說著指向小腹,“這裡竟像存了一簇火焰般暖熱的感覺。”蘇晴雪說完,慕霆雲有些驚訝。
“若果真如此,那便可以斷定了。”
“我……表哥,不,師兄,你說當時你將她……的玉袂給我時,我已經沒得救了。是這個玉袂助我起死回生,那麼,要是我摘下它……會不會死啊?”蘇晴雪說得格外認真,甚至有些惶恐。
慕霆雲瞧著她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可真是……居然擔心這個,難道你不擔心整個武林找你麻煩?成天被追殺喊打,沒個安寧?”
蘇晴雪無語,她確實沒想到那層意思,慕霆雲說完後,她也著實有些後怕。不戴它可能會死;戴上它被人惦記還是活在生命邊緣……嗚嗚,命苦!
“我想魯荊南不會那麼好心,看他今天的樣子似乎對幻影沉璧有一些認知。如果他放出話說那東西在我們這,恐怕我們就會有大麻煩了。”慕霆雲說出自己的擔心。
蘇晴雪想了想,“我猜他……應該不會。”
“哦?你是說,東西在我們這裡,他還可控;如果被其他人知曉,爭搶之下,他也不見得能收獲便宜?”
“嗯!我是這樣猜測的。另外,還有一件事困擾。”
“什麼事?”
蘇晴雪拿過慕霆雲手裡的羅盤,“如果其他人也用這種方法來追查幻影沉璧的下落,那我們豈不是很麻煩?不,是危險。”
慕霆雲顯然也想到了這裡,不禁多了份謹慎。想想又說道,“無妨,再忍幾日,我送你去雲海,那裡有師祖設下的結界,應該可以屏蔽這個東西。”
“那你如何與魯荊南交差?他說讓我們一起去找勾玉冰蘭,而且限期三個月。為什麼是三個月?那時可是十一月份了,大冷的天,不過,我懷疑這兩樣東西之間存在著一些聯系,沒準幻影沉璧是找到勾玉冰蘭的引子……”
說著話,竟然即刻就到了客棧,慕霆雲扶著蘇晴雪下了車,拍拍她的肩膀,“別擔心,這事過段時間再說。”
蘇晴雪意猶未盡,但是慕霆雲堅持,她也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小桃早已迎在門口,見到恢復真容的小姐,面上綻放出兩個漂亮的酒窩。
慕霆雲回屋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人通知梁玉,梅香的案件已經有了處置,讓他靜候佳音;第二件事便是捎信去雲峰山,告知師祖關於流雲谷主和魯荊南的事情;第三件事情,想到這件事,慕霆雲的嘴角突然流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心道︰魯荊南,你不是讓我們找第二件神物嗎?那就要保證我們的人身安全。所以第一件神物自然應該在你手裡,這樣我們才不會成為眾矢之的。
“劉夜!”
“在,主子。”
“這幾日可查到魯荊南的底細?”原來那日從清源河邊逃脫之後,慕霆雲就讓劉夜暗中派人打探魯荊南的事情。
“據探子回報。在青雲與南平交界的江中有一座小島,叫靈蛇島,靈蛇島島主名江潢,是流雲谷主江流的同胞弟弟。島上聚集了一眾人等,他們平時習武修身,也淬煉丹藥販賣,偶爾也接些外面的任務做,卻並沒有什麼名氣。一年前,江島主突然失蹤,將島內事物交與一個年輕人打理,下屬都稱其尊主,便是主子你說的那個人。”劉夜據實的報著。
“他是要有些大動作。”慕霆雲若有所思。
“主子說對了。魯荊南當了尊主之後,靈蛇島的島眾突然就加強了活動,四處游竄,經常干些殺人越貨的勾當,從中牟利,可以說靈蛇島已經被他轉變成了殺手組織。而且他們與東面和南面的人來往過密,跟朝中的某些人也有來往。”
“繼續盯著,我要知道他到底要干什麼!”慕霆雲神色嚴峻,“我要寫封信給皇上,你一會幫我傳過去。”
“是,主子。”劉夜應聲,幫慕霆雲找出專用的紙張和筆墨,退到一邊恭候。
“另外……”慕霆雲眼中流光,嘴角勾起,“找人放話,說幻影沉璧在魯荊南手裡。”
“是。”
“做得隱蔽些。”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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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0:39
第二卷,陵州篇 第七十四回,補充安排
“什麼?他們回去了?”
慕霆雲帶了蘇晴雪回客棧,派出去知會齊嶺和梁玉的護衛正在集美軒報稟,齊嶺聽聞兩人已經離開了集美軒,頓時無趣,加上荷香又被老鴇給請走了,更加無聊和氣憤,張嘴開始叫嚷,“這個慕霆雲,說是請老子來消遣,自己倒溜了,我又不能把他那娘們怎麼樣,不過就是看看,他還真往心裡去了,瞧他嚇得那樣,連面都不敢露了……”
梁玉見他如此,只能費心的勸解,好在護衛私下知會他關於宋玉炳的案件已經有了定奪,只待耐心靜候,這條消息多少讓他心裡松乏了些,心裡決定等會離去時定要到慕霆雲處致謝順便再打聽一下具體的細節。
老鴇阿美更是殷勤地介紹姑娘用心服侍齊嶺和梁玉,好歹讓齊國公盡興,不然地頭蛇發難,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客棧中。
慕霆雲跟劉夜吩咐完三件事,寫完給皇上的信件,又回憶起景熙的慘狀,此時房門卻響了,咚咚咚……
“主子,是表小姐。”劉夜得到了應允便去開門,順便直接退下去送信。
“深更半夜的,應該是有事?”慕霆雲問道。
“是,”蘇晴雪進屋,小桃在門外守著,“大姐那裡,你可有想到對策?”蘇晴雪開門見山,因為想著魯荊南的手段,她不禁膽寒,那人既能對景熙下手,難保不會對景家其他人使手段。
慕霆雲剛才確實有忽略這一層,但在蘇晴雪進門那一刻他也聯想到此,而且頭腦中也形成了對策,“這件事我正在考慮。你恰巧就來了。”
蘇晴雪端看著他沉吟良久,還是說道,“大姐身邊沒什麼得力的人,還帶著延嗣,如果魯荊南想對她不利,簡直就是太容易了。”
“我離開的時候已經調集一部分人暗中保護她了,而且也知會了當地的商鋪,但此時看來,還得再小心些。”慕霆雲略一沉思,召喚穆離,“你去把紫玉叫來。”
不一會穆離帶著紫玉來到,紫玉見到屋裡的慕霆雲,眼裡流露出一些喜色,又看見旁邊的蘇晴雪,那份喜色瞬間淡了些,雖然盡量掩飾,但蘇晴雪還是觀察出端倪,在心裡暗自嘆了口氣。
“主子。紫玉到了。”穆離說完退到一邊。
“少爺,表小姐。”紫玉恭敬的行禮。
“穆離,紫玉。”聽到慕霆雲的召喚,穆離又近前一步,跟紫玉站到一起。
“你二人辛苦,去收拾下東西,然後連夜趕到安山郡景家,傳我的話給景家大奶奶,讓她收拾細軟,天明啟程趕往安平郡。一會我給你們信件。”
穆裡和紫玉二人應下便去準備。
慕霆雲想想又把孫釗叫來,“王樹最近如何?”
“不曾有什麼異樣,倒是安穩。易容之事我也已經給他辦了。”孫釗回答。
“那就好,你帶他去安平郡,送封信給謝郡丞,然後將王樹留給他。”
“是。主子想把王樹……”孫釗多了句嘴。
“你自送去讓謝郡丞安排便是。不會坑了他。”慕霆雲也不多解釋。
“是,主子,”孫釗說著,“那屬下也去收拾,一會來領信。”
慕霆雲點頭,輕聲的“嗯”了一下,便回到桌案邊坐下,蘇晴雪看著他安排,料想自己插不上嘴,此時閑著也是閑著,上前幫他研墨。
“不放心我做事?”慕霆雲低頭出聲。
“啊?”蘇晴雪一愣,感情自己的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我……只是覺得沒別的事情可做……哼!”想想憋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頭離開。
慕霆雲勾起嘴角,繼續寫信,並不曾抬頭,只聽到門板“ 當”一聲。不一會,一串歡快的腳步進來。
“姐姐恢復美貌了!可你怎麼把她氣走了?”
慕霆雲沒抬頭也知道是小白,“她自己生氣。你大半夜不睡覺來這做什麼?”
“你們一頓折騰,我還怎麼睡得好。”小白抱怨。
“有事吧?你看著心情不錯!”慕霆雲說著,將寫好的信件分裝,抬頭看著翹著二郎腿的小白。
“是有些好消息……”小白笑得眉眼彎彎,“不過要想我告訴你,你得求求我。”
“哦?你怎麼知道我就願意聽你說?”慕霆雲不為所動。
小白有些不甘,恰逢此時穆離、紫玉、孫釗都來到,也就暫時閉了嘴。
慕霆雲把信件分別派給穆離和孫釗,又囑咐了幾句,才讓他們離開。
等人都走光了,慕霆雲看小白還坐在那,似是不罷休。慕霆雲張嘴打了個呵欠,說道,“好困啊——你不睡我睡了?”作勢伸個懶腰就要往床上倒去。
小白跺著腳,跑到慕霆雲身邊,“雲師兄,你求求我嘛,我的消息肯定會讓你滿意的。”說著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滿是祈求。
“我為什麼要求你,你愛說不說。我可是困得很。”作勢又要往床上倒,小白一個翻身,提前坐在床上,卻被慕霆雲一卜楞給掀翻在地。
小白委屈的揉著屁股,“你……你……”
慕霆雲翻了個身,小白仍不甘心,“我求求你求求我嘛,這個消息真的很重要的。是我家那老爺子傳來的,我還誰都沒告訴呢!!”
慕霆雲眼中一亮,卻裝作漠不關心,轉過身看了小白半晌,只見他眼楮閃著星星,眉毛上挑,滿懷期待地盯著自己,怪不得這孩子睡不著覺呢,感情這消息有些分量,他太興奮睡不著了?於是說道,“是你求我的?”
小白被噎了,糾正道,“是我求你求我的!”
“還不是一樣!”慕霆雲說著還要翻身,被小白死命地拉住。
“好啦好啦,我都快憋瘋了。聽著!”小白認真地說道,“我家老頭說,他認識養大蛇的人!”
“哦?養大蛇的人是誰?”慕霆雲展現出一些興趣。
嘿嘿,小白笑笑,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據說養大蛇的是靈蛇島的島主,叫江什麼的!”實在想不起來叫江什麼了,那名字太難記了。
“他們最近有見面?”慕霆雲漸漸的進入狀態,江潢是靈蛇島的島主,而魯荊南是現任的尊主,他能取江潢而代之,不知是江潢真心退讓,還是使了詭計……
“我家老頭說最近他們見過。”小白認真的答著。
“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家老頭可能騙別人,但是從來不騙我的。”小白正色,為自己的可信度擔保。
慕霆雲沉思了一會,恢復成平常樣子,口裡說著,“唉呀,困死了!”緊跟著翻身便要睡。
“誒?我這消息怎麼樣嘛?”小白有些急。
“你還算有些本事!”慕霆雲貌似不情願地說著,小白聽了評價屁顛屁顛地離開了。
這一夜各方人動,客棧中的人悄然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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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1:02
第二卷,陵州篇 第七十五回,官司了結
穆離與紫玉策馬疾行,趕到安山郡時已經是第二日的子時將盡,雖然穆離武功身手不錯,但是一張臉著實可怖,所以慕霆雲特意派了紫玉並其同往,以免嚇到景府裡一院子的老弱婦孺。最後經紫玉與忠叔一番解釋,二人終於見到了景茹,並告知了自家主子的意圖,還將慕霆雲的一封親筆信奉上。
景茹閱信後有些驚嚇,又有些躊躇,畢竟是要連夜趕去安平郡,還要住到郡丞府上,這……景茹有自己的猶疑和擔心,但是慕霆雲也闡述了事情的嚴重性,讓她以大局和景延嗣的生命安全為重,畢竟景家現在只有這一條血脈。
景茹克制著情緒,召集院子裡的一干人等,趕緊收拾東西。等一切準備妥當,景茹便開始安置眾人,有家眷願意歸家的自然是領銀子離開,其余若是沒去處,就守著景府的宅院和幾個店鋪過活。忠叔畢竟年歲大了,景茹一番勸解,好容易使他同意留在景府養老。其他貼身的丫鬟景茹只帶上兩個,考慮到景延嗣也已能吃飯菜,順便連奶娘也打發了,畢竟人家也有家眷在當地,不適宜跟著奔波。
一番折騰也寅時了,丫鬟婆子加上忠叔都是依依不捨的情緒,景茹對這些從小看自己到大的老人也有感情,少不得灑些淚水,解釋自己並不是一去不回了,又多囑咐了幾句,才帶著景延嗣離開。
清減的馬車、細軟,景茹帶著景延嗣,由穆離和紫玉護送著前往安平郡,身邊自然少不了慕霆雲之前派駐的護衛暗中跟隨。黎明之前,常人都在熟睡,景茹懷裡抱著同樣睡顏的景延嗣,心緒難平,就要見到那個人,不知他如今什麼樣子……
另一邊,孫釗帶王樹前往安平郡找郡丞謝雲天。由於事情緊急,二人自然是用非常手段避過巡夜的護衛,進入了郡丞府邸,費了一番周折直接找到謝雲天,將慕霆雲的一封書信奉上。
孫釗帶著王樹進來府邸的時候就納悶,謝郡丞這麼大的官職,府邸裡居然如此冷清,也不曾發現有任何女眷,真是奇怪,不過這也省了突然闖入造成的尷尬和麻煩。
謝雲天見來人突然現身,也不惱,接過信件,認真的讀了,又詢問了孫釗幾個問題,略一沉思,即刻就開始安排行動,順便告知王樹留在此處。
王樹心裡一絲慌亂,雖然孫釗跟自己擔保絕對不會將其送官法辦,但是面對著郡丞這麼大的官,做慣了錯事的人心裡難免不安。“孫護衛……郡丞大人……我……”王樹欲言又止,為難著也糾結著,心裡拿不準會被如何安排。
謝雲天那邊已經安排了出行迎接景茹的車馬和護衛,回頭看王樹的樣子,想到慕霆雲信裡關於王樹的描述,自然也想到了他本人的擔憂,出言說道,“你做過何事,之後該做何事,心裡應該有個算計。我此時不會辦你,全因為故人所托,如果你再行偏差,我可絕不會容情。”
王樹聽得如此,一顆心終於放下來,孫釗也一並了然,出言勸慰了王樹幾句。王樹自知是遇到了貴人,一通發誓表決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如違此誓、天打雷劈之類。
謝雲天擺手,示意他夠了,又言道,“你先留在此地,我另派人去接你的老母,以後就在這府裡伺候新來的主子便是。
王樹感動,表完忠心又連忙跪下謝恩。
孫釗見此也放心了,跟隨謝雲天排出的人一起去迎接景茹一行,王樹自然自報奮勇的跟著去了,也算提前見見新主子。
謝雲天看著眾人行動開來,自己也睡不著了,呆呆地坐在椅子裡,望著窗外灰暗的天空如一片藍絲絨般祥和,謝雲天低語,“小茹,若是沒有這個機會,恐怕你一輩子都不會來我身邊吧?”說完嘴角泛起一抹弧度,“景泰,算我謝雲天欠你一個人情。且看來日……”
第二日清晨,慕霆雲起身,劉夜便來告知,送京的信已經通過特殊渠道傳達完畢,今晨已經到達青龍帝的手裡,另外“幻影沉璧在靈蛇島尊主手裡”的傳言也已經散播開了。
還沒等穆離、紫玉和孫釗回來,梁玉先上門了,“雲兄!”嚷嚷著直接就推門進了房間,劉夜已經閃人,慕霆雲帶著一抹淡笑。
“來了?”
“你昨日可真是隨性,就那麼消失了,害得我陪著姐夫一宿都不得閑。這不,剛抽身就來你這了。”梁玉語氣中本是埋怨,臉上卻掩飾不住的欣喜。
“要是謝我就不用了。”慕霆雲嘴角仍舊淡笑,心說你不知道我付出的代價。
梁玉被說破也不在意,只管往前湊合,“不知這事可最終定下了?”言語之中是不由自主的急迫。
“你啊你……”慕霆雲指著梁玉調笑,“你只再等三天看看!”
梁玉聽到此處更是喜形於色,“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念完撫掌大笑,“中午我請客,好好吃上一頓!帶上蘇賢弟一塊。”
慕霆雲連忙擺手,“算了,我也有些急事要處理,不能再耽誤行程了。”
梁玉聞言略驚,剛開口挽留,慕霆雲又是一番婉拒,恰逢穆離等三人也回來復命,慕霆雲與梁玉二人簡短話別不提,客棧眾人自是收拾行裝準備再次上路。
因為宋玉炳一案已經有了魯荊南的承諾,而慕霆雲也已經寫信知會過謝雲天,所以此行自然省掉了去郡丞府的路程,一行人馬不停蹄直奔東南雲峰山而去。
恰如慕霆雲推斷,兩日後,安平郡郡丞謝雲天親申宋玉炳被害一案。一名三流的武林人士在另一次作案時被擒,供訴了殺害宋玉炳的事實,原因合情合理,物證也詳實,齊國公府和宋國公府上均無疑義,即刻宣判,不日問斬。恰逢聖旨也傳下,維持判罰,算是給兩位國公一個交代,另外並無追究宋玉炳壟斷果子香酒行一事,也是給了宋國公宋玉儒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但是這其中是不是周黨的人在運作卻不得而知。
而梅香與劉朗青的兄妹關系在審案中間也曝光出來,百姓都感念其兄妹情深無不動容。更有謝雲天認了梅香與劉朗青做義兄妹,梅香自然脫離了郁芳樓,替兄長經營酒肆,而劉朗青得了謝雲天的鼓勵決定重拾學業,考取功名,為國盡忠。因為有了和謝郡丞的義親關系,梅香的生意格外紅火,也沒再受到旁人的騷擾,當然不包括梁玉。至此,興隆鎮的酒官司算是了解了。各人得其所得,安身立命,情緣短長,自在經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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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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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1:21
第二卷,陵州篇 第七十六回,詭異渠縣
青山綠水,晴空長風,稻麥香濃的田野,散布山坳的村落,慕霆雲與蘇晴雪聲的馬車一路向東南行進。
車廂裡小白不住口的講著話,偶爾問些刁鑽或是討喜的問題,路途長短無所謂,倒是不寂寞,加上小桃他們采買的各式各樣的糕餅水果,幾人吃著笑著,正午時分,便來到一處不大的縣城。黃土的坡牆露著豁口,蕭瑟的界碑上標明“渠縣”二字。
進了城內,只見街道冷清寂靜,偶爾幾個出行的人也都探頭探腦、小心翼翼,風卷起些廢棄和雜屑,發出“嗚嗚——”的悲鳴。
本來一路上風景甚好,此時卻來到一個煞處,縱然如小白般孩子心性,此時也沒了興致,眾人皆緘口沉默,四下裡瞧著。
慕霆雲即刻喚來劉夜,“去問問是何古怪。”
劉夜應了便去,卻被人躲閃,屢屢不成,無奈之下,只得使手段揪了一個回來。
被拘之人年紀尚輕,面色清秀,卻眼露惶恐,戰戰兢兢,看了一眼慕霆雲威嚴的金色面具更是渾身抖起了篩子。“大俠,你們放了我吧,我只是一個普通百姓,老母病重不得不買藥,才出的門,這不,家裡人還等著這救命的藥呢,你們高抬貴手,放了我吧……”說著竟哭了起來,卻又不敢放肆的哭,嗚嗚咽咽好不難受。
慕霆雲有一些厭煩,卻強忍著。
劉夜在一旁問道,“你放心,我們只是路過,瞧著這裡著實奇怪,怕影響趕路,想了解些內情。你只如實說來便是。”
答話之人沒料到是如此緣由,心裡和面上都存了疑惑,不可思議的悄聲問道,“你們……不是來采蛇的大俠?”
“采蛇?”車廂內的人一陣疑惑。“不是。”
“這……”年輕人尋思著怎麼開口。
“你放心。”孫釗上來寬慰他,“你只要解了我們的疑惑,我們保證護送你安全到家。我們的身手你也都看到了。說到做到,絕不誆你便是。”心裡卻想著,如果你再不吐口,這幾個冷面的可是會動粗的,縱使你瞧著是個可憐的又如何。
“是是是。”年輕人不住口的應著,便開始講述。
原來月余之前,這裡的幾個樵夫上山打柴,不慎被蛇咬傷了,缺胳膊少腿,著實駭人,且還沒到家就死在了半路上。樵夫的家人得知後,即刻報了官,回頭慘淡地處理了後事。
接著官府組織了精壯的年輕人去打蛇,卻沒想到還是全軍覆沒,沒幾個有命囫圇個兒回來的,而回來的人都驚恐無比地說,那蛇巨大無比,眼如燈籠般紅亮,血盆大口張開,一口便能吞了一個活人,沒有人能降得住,怕是成了精的妖怪。
官府招不來青壯去打蛇,便到附近的道觀和佛寺請人做法、念經,折騰了幾天也絲毫不起作用,反倒陸續開始有山邊的人家丟失人口。致使整個渠縣都人心惶惶,靠近山邊的人家都開始遷離。
大概二十天前,來了個雲游的俠士,他向縣丞大人建議請江湖人來捕蛇,原因有二︰一來江湖人士身手高強,較比普通百姓得力;二來,江湖人士求得是立名和武功長進,凡是能制服如此大蛇的人,將來在江湖上也會被人刮目相看,另外懸賞時可以宣稱此蛇為靈蛇,采其心、膽,飲其血液,可以提升內力,修為大增,如此便可以吸引更多高手前來。所以原來名為“捕蛇”和“打蛇”的行動,便改成了“采蛇”!
縣丞大人對此人的提議深表認同,便開始大肆地宣傳,張貼告示,征集采蛇的江湖人士。卻不想這一下惹來了禍端。
聽聞采蛇能得如此好處,江湖人士紛紛來此。而陸續來到的人裡,魚龍混雜,有些手段狠辣不講道義的,經常偷擄了活人去做誘餌引蛇出洞,縱是如此,卻一直沒對大蛇造成絲毫損傷,反倒是來了一批死一批。然卻沒有打消他們的積極性,反倒引得絡繹不絕的武功高手前來挑戰。
來此的人中也有原本就是仇家的,相遇後沒等開始采蛇便大開殺戒報私仇,還有劣性不該的,繼續擄了活人去做誘餌。
總之這段日子以來,當地人都驚恐懼怕,除非必要,否則絕不出門,因為一旦行差便會丟了命。而此時這渠縣城內除了實在不能挪動的,大多數人都偷偷搬走了,據說連縣丞大人都逃走了。所以才有了慕霆雲一行人見到的如此蕭瑟詭異的縣城街景。
年輕人說到悲傷處,也掬幾把眼淚,抽噎著顫抖不已,看來真是嚇壞了。不僅是他,旁邊聽的人也都變了臉色,蘇晴雪和小白尤甚。
慕霆雲讓丁卯和辛癸送年輕人回去,順便打探沿途消息來報。
車廂內一時陷入了沉默,突然一聲驚呼召回了大家的思緒。
“我知道了!”小白瞪著誇張的大眼楮,“雲師兄,雪兒姐姐,你們說那蛇是不是靈蛇島主江什麼養的?”
蘇晴雪路上聽慕霆雲和小白談起過靈蛇島主的事,多少了解一些,此時小白講出懷疑,她心裡也有些贊同。
再看向慕霆雲,見他也略微點頭,“倒是不排除這個可能!”
“嘿嘿,我聰明吧!”小白沾沾自喜,完全沒有想之後的事情。因他是孩童,而另外兩個人卻不得不想。只因這渠縣地勢險峻,要往東南去雲峰山,這裡是必經之路,繞避不開。想要不沾惹分毫抽身離開,恐怕不會那麼簡單,還是先了解些實情的好。
“師兄覺得那個出主意的人會是誰?”蘇晴雪淡淡地問著。
慕霆雲看了她一眼,“說不準。”慕霆雲也著實覺得那個人有些問題,明明是滅蛇消災的事情,卻被那人給提升成了另外一個級別。說不定他和蛇是一伙的,說不定真如小白的猜測,他就是江潢。可是江潢與師叔祖玄真人認識,這事不知師叔祖老人家了解多少。
“小白!”慕霆雲看向身邊的小人,“你說你爺爺認識養大蛇的人,”
“對啊!”小白毫不含糊的點頭。
慕霆雲嘆了口氣,裝模作樣的說道,“那怎麼辦呢,如果真是江潢江島主養的蛇,恐怕要讓你爺爺出面跟他求情,給咱們行個方便,因為去雲峰山沒別的路可走呢……”
小白聽完,撓著後腦勺想了一會,喃喃道,“有蛇就去不了雲海……”抬頭時見慕霆雲和蘇晴雪都贊同地點頭。
瞬間責任感爆發的小白,果決地說道,“好,沒問題,我想辦法給老爺子傳信。你們就瞧好吧!”說著就要跳下馬車,被蘇晴雪一把抓住。
慕霆雲也正為此擔心,向外面吩咐道,“穆離,孫釗,你們保護小白。”
因為之前出過一次狀況,險些讓這個小家伙送了性命,多虧他自己機智、勇敢,也多虧救助及時,才幸免於難。此時又是在這樣一個混亂的地界,更不容許出現閃失。穆離冷靜,孫釗細致,兩人同時護送著,應該可以保小白安全。
慕霆雲心裡計較著,小白已經利落地跳下馬車,蘇晴雪又是拉著他的手一陣囑咐。
小白認真地說道,“放心好啦,一會就回。”說完跟穆離和孫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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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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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1:40
第二卷,陵州篇 第七十七回,如此回禮
小白跟穆離、孫釗離開不久,丁卯和辛癸便回來了。
慕霆雲讓車夫將車馬停在側街上,丁卯和辛癸上來回話。
“主子,這渠縣確如那青年所說,鬧蛇災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我們在途中也見了一些行走江湖的人,大多是二流或者三流的門派,也有一些身上無明顯標志的閑散人。”
“街上除了一些必要的商鋪,普通人家已經很少了。就連那些僅存的商鋪之中也有一些是被江湖人收購了的。
“街上紅火的除了客棧和酒家,便是傷藥鋪、棺材鋪。另外米行鹽行倒也還好,其他就沒什麼了。”
“還有,采蛇的山在縣城東,叫掬月山,與雲峰山一樣,是青雲和齊襄接壤的封界山的余脈。”
“見過大蛇的人說,此蛇長約三十米,渾身青斑,一雙赤目,行動機敏,極其凶殘。”
丁卯和辛癸你一言我一語,將沿途觀察到的和打探的講了個詳細。
“赤目,巨大……”慕霆雲默念著,想到清源河邊的破屋裡遇見的那兩只同樣巨大的蛇,一個是碧綠的眼楮,一個是金黃的眼楮,再加上這只還沒見到本尊的……如此不正對應了三眼徽章上三只眼楮的顏色!難道這三條蛇便是靈蛇島的“吉祥物”?
“師兄?”蘇晴雪輕喚,“養蛇的是江潢,而行事的是魯荊南,你說他們之間是串通好的嗎?還是……”
慕霆雲只是聽著卻沒接茬兒。
忽然“嗖——”的一聲破空響,一只箭羽直射向馬車內,被劉夜迅速地抓在手裡,丁卯和辛癸立即向箭羽所出的方向去追蹤。
蘇晴雪唬了一條,一聲驚叫封在喉嚨裡,和慕霆雲對視一眼,然後看向劉夜手中,不禁異口同聲地驚呼,“紅翎箭!?”
劉夜手中確實是一枚紅翎箭,鮮艷的紅色翎羽,箭尖兒上透出一絲鋒芒,箭甚上面穿著一封信,正是羽毛信,劉夜利落地取下信件遞於慕霆雲。
慕霆雲小心地拆封,展開信紙,丹紅的字跡透著嗜血的氣息,只四句話——“如你所願!一路好走!小小回禮!不成敬意!”讀完信件,紙張瞬間自燃,回頭已經只剩一堆灰燼。再看信封裡面,一枚三眼徽章,安穩地躺在那,紅、黃、綠三色三只眼,透著詭異。
蘇晴雪就在慕霆雲身邊,當然第一時間看見了信件上的十六個字。如你所願?難道慕霆雲私下做了什麼,或者提出了什麼要求,竟讓魯荊南妥協了?小小回禮又是什麼意思?有什麼設計好的陷阱在等待著他們?思來想去,猜測不透,但是有一點幾乎可以斷定——此時所要面對的蛇和蛇的主人應該不是魯荊南,而極有可能是靈蛇島島主江潢。
蘇晴雪看向慕霆雲,只見他嘴角輕笑,隨手收了那枚徽章,表情從容。
“主子!”????的聲音,丁卯和辛癸兩個人已經回來,沉聲說道,“他們使了障眼法,溜了。”
“我知道了。”慕霆雲答得輕松,但是蘇晴雪卻從他的眼裡看到一絲不痛快。
不多時,孫釗一個人遠遠地奔回來。
蘇晴雪揪著一顆心,忙不迭的問道︰“小白和穆離呢?”
“表小姐,小白少爺和穆離一起很安全!”孫釗見蘇晴雪問了自己,只能先回答她,回頭又跟慕霆雲稟報。
“主子,我們去小白少爺說的能傳信的地方,剛放出信號不久,就見玄真人本人來了。所以他祖孫二人現下正在一處,穆離還在那裡,讓我回來通知大家。玄真人的意思——是讓大家都到他那裡去再細談。”說完抬頭看了看慕霆雲,等著他示下。
“那好,走吧。”慕霆雲沒有做過多的考慮,直接車馬隨著孫釗的引導前進。
馬車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一路上確如丁卯和辛癸所說,行人極少,即便有,也多是勁裝打扮,佩劍或是隨身攜帶著各式各樣的兵器,三三倆倆,大多數是獨行的。街上客棧和酒樓尤其紅火,沒有吆喝和叫賣,只是偶爾出現打斗、叫嚷和破環的聲音;傷藥鋪和棺材鋪也都開在了正街上,尤其是棺材鋪,每家外面都擺著好幾口打好的、漆完漆的棺材,在那撐著門面,也是做得活廣告,只是這廣告有些滲人。完全顯示出這是個不正常的縣城。
過了正街,一路往東,便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之前住人的房子都已經荒廢了,只剩下一座破廟。
慕霆雲扶著蘇晴雪下了車,剛到破廟的門口,看見穆離自己在那,皺著眉頭,不似往常鎮定。
“怎麼了?”慕霆雲直接問。
“主子,小白少爺被玄真人打昏帶走了,他說讓屬下告訴你,他在雲峰山下等你。”穆離如實地講。
慕霆雲點頭,又問道,“玄真人還說了什麼?”
穆離見自己主子還算冷靜,緩了口氣繼續說道,“玄真人還說,讓你自己去見想見的人。這是他留下來給你的。”說完拿出一根棍子,正是玄真人平日做乞丐打扮時不離手的東西。
慕霆雲端詳了一下,也不接,“穆離,這個就交由你保管,前面帶路吧。”想想又停下,轉過身吩咐道,“除了表小姐,其他女眷原地待著,孫釗留下負責看護和接應,其他人隨我走。”
眾人都應聲“是”,穆離面容也恢復平靜,引著大家進了破廟。
蘇晴雪自聽了穆離給慕霆雲的回稟,心中有了計較。玄真人是不放心慕霆雲帶著自己和小白,怕看護不過來,這才把親孫子帶走了。如此推斷,此行的風險很大!?另外,上次小白被虜,就是被大蛇給吞了,看來雖然玄真人和江潢兩人認識,但是江潢並不賣玄真人面子。此處為靈蛇島主江潢的地盤,所以他們這位師叔祖玄真人只能讓慕霆雲自己行動,以防萬一,還將小白先帶去安全的地方。但多少還是要給慕霆雲一些支持,所有就有了這個“信物”,讓拿去充個場面,這“信物”管不管用先不說,玄真人已經做到如此,蘇晴雪覺得這江潢不會是好對付之人。
蘇晴雪想到的慕霆雲同樣想到了,玄真人雖說是自己的師叔祖,但也是個狡猾的狐狸,慕霆雲嘴角一扯,似笑非笑。
穆離領著眾人到廟裡的佛像後面,量著步子,找到一處地下的入口,指示道,“主子,就是這裡。”
慕霆雲與蘇晴雪對視一眼,心說,又是這樣一套。靈蛇島主江潢,他還真喜歡破房子和地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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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1:58
第二卷,陵州篇 第七十八回,靈蛇島主
一米見方的木板掩在雜草下面,掀開就是一個入口,眾人還沒等有所行動,只聽一聲呼喝傳來,“那一男一女下來,其他人都給我退遠點。”傳音洪亮,字字清晰,想必是加了內力在裡面,蘇晴雪這樣沒什麼修為的人聽了,只覺得有些頭暈腳軟。
暗衛聽了傳音,都拿目光請示慕霆雲,慕霆雲看了眼蘇晴雪,沒有表情的問道︰“你包裹裡的東西都帶齊了?”
蘇晴雪點點頭,“帶了……不少!”慕霆雲聽到回復,便開始安排暗衛的分工,準備妥當之後,要過穆離手中玄真人留下的那根手腕粗的棍子,帶著蘇晴雪便往地下走去。
木質的台階踩上去咯吱作響,簌簌的抖落著塵土和碎屑,一側的牆壁上粗糙不平,顯然這個地窖是“純手工”的,而且質量還不是很可靠。慕霆雲提著氣息,腳步輕盈,可是蘇晴雪還沒來得及修煉這些,剛踏上去的一塊木板突然從中間斷裂開,腳下踩了個空,沒來得及驚叫,只是抽了一口冷氣,幸好慕霆雲擎了她的手臂,否則定會扭到或是骨折。
長長的台階足有十米,蘇晴雪頂著冷汗跟慕霆雲走完,踏上平地的那一刻,終於松了一口氣,心臟也跟著歸位。四下裡一打量,發現竟和之前遭遇大蛇、剖腹救小白的那個地窖驚人的相似。
灰黑的牆壁,隱隱的潮氣,幾處瑩亮的燈火,照出地窖內簡陋的桌椅和床鋪,一側的牆壁上有三個幽深的大洞。
此時,一個灰色粗布衣的老頭個子不高,正站在其中一個洞口處,稀疏灰白的頭發全部束到頭頂,用一個簡陋的樹枝丫兒別著,面容清瘦,眉毛和胡子浸染霜雪,一雙眼楮深深地凹進眼窩,火光之下一片青黑的陰影,卻時而透出危險的亮度。
蘇晴雪觀察之下,有些懼怕,這老頭的眼楮看著就像怪物,隨著老頭一步一步的走過來,蘇晴雪越發攥緊慕霆雲的袖子。
“江島主,晚輩慕霆雲有禮了。”慕霆雲上前一步,輕聲打個拱手。
老頭緩緩走來,看了眼慕霆雲手裡的棍子,發出一聲嗤笑,略微尖細的嗓音說道,“玄虛的面子在我這可不好使。”
慕霆雲聽罷,輕輕甩手,扔了那根棍子,攤開手掌,嘴角勾起一絲笑紋,靜靜看著面前的老頭。
老頭眼裡的精光亮了一些,哈哈地大笑出聲,“這個後生,甚合我意。”說完又看向和慕霆雲差半個身位的蘇晴雪,“這個丫頭,瞧著也喜慶。”
蘇晴雪不太敢看老頭的眼楮,原地福了個身,嗡嗡出聲,“前輩,尹冰雪這廂有禮。”
老頭突然面色不好看,“瞧著是個好的,說話這般不爽利。”說完撇撇嘴去一旁坐了。
慕霆雲和蘇晴雪具不做聲,只見老頭五指伸出,一個翻轉,空氣中傳來一陣波動,原本被慕霆雲仍在一旁的玄真人的棍子,就那麼輕而易舉地被召到他的手裡。
江潢一手擎著棍子,一手捻著胡須,“他倒是捨得把這玩意給你……”抬頭看見慕霆雲和蘇晴雪困惑的眼神,也不解釋,直接拿手指做刀刃,小心翼翼地劃向棍子的表面,然後輕輕一掰,棍子碎裂,江潢探手其中,竟取出一根閃閃發亮的細長之物。
蘇晴雪看得眼楮發直,那是一根約一尺長的針狀物,手指粗細,玄青黑亮的質地,一端有尖兒,另一端鑄出一個鏤空的圓環。這是什麼?
慕霆雲也有此疑問,出聲詢問,“這是何物?”
江潢細細的摩挲著那根帶圓環的長針,不答反問,“你可知玄虛當年為何被你們祖師爺逐出師門?”
“難道是因為這個東西?”蘇晴雪插了一言。心想,這個東西本來是屬於雲海的?可是連慕霆雲都不認識嗎?蘇晴雪回頭去看,只見慕霆雲確實滿是不解。
“正是如此。”江潢起身踱步,“海寧與玄虛本是雲真人的徒弟。玄虛一心好強,總以為雲真人私自給海寧多傳授了技藝,才使得自己總是處於下風,於是趁著一夜月黑風高,擅闖禁地去尋武功秘籍,沒想到卻被雲真人發現,盛怒之下將其逐出了師門。玄虛不服,爭辯無果,便在臨行前,偷偷潛回禁地,偷了這個東西出來。”江潢說完又看向手中之物。
慕霆雲細眼眯起,說道,“前輩知之甚多啊!”
江潢笑笑,“我自有我的手段。”頓了一下又說道,“你恐怕連師門有此寶物都不知曉吧?”
蘇晴雪看慕霆雲頜骨動了動,心想他果真是不知道的。
“那我便告訴你這東西的名字,既然你也見過了,便讓你在失去之前認識它一下,它叫……”
“蔓子菱!”對於慕霆雲突然出聲,蘇晴雪顯出一些驚訝,江潢亦然,但是聽罷呵呵笑了起來。
慕霆雲接著說道,“之前便是你故意讓小白將蔓子菱的消息傳出的,卻不是為了讓我們知曉,只是為了向師叔祖探探口風。”
“可是我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當年雲真人為什麼沒有追討此物呢?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雲海宗的弟子甚至都不知道有它的存在,這真是奇怪!”江潢的語氣聽上去隨意,卻是透著幾分真。
慕霆雲不知道緣由,還沒登上雲峰山正式學藝的蘇晴雪當然就更不知道了。
江潢又說道,“恐怕連玄虛都不知道這東西是干什麼用的。”
“江島主知道?”蘇晴雪聽慕霆雲對江潢的稱呼由“前輩”變成了“江島主”,知他心中也沒了耐性,於是安撫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我會知道的。這個不用你們擔心。”江潢發出尖細的笑聲,“你們不是想要從這過去嗎?既然玄虛把這東西交了出來,我也不難為你們。”說完從櫃子上取出一個小碗,然後說道,“誰想過掬月山,便取三滴眉心血滴在這裡面,否則……我也幫不了你們。”江潢眼神中透出戲謔。
慕霆雲看了眼那個碗,又想到懷裡的三眼徽章,於是問道,“江島主如此英偉之人,怎會讓魯荊南做靈蛇島的尊主?”
江潢一聽到魯荊南的名字騰地站了起來,剛取出的小碗 當掉落在地上,沒等江潢發作,整個地窖的地表竟轟隆隆地震顫起來
蘇晴雪的第一反應是想,難道地震了?慕霆雲也隆起眉心,劉夜他們應該不會擅自行動。
震顫越發劇烈,一股腥臊的空氣從側牆上的洞口噴涌出來,緊接著,“嘶嘶——”的響動之後,一顆巨大的蛇頭從洞裡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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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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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2:18
第二卷,陵州篇 第七十九回,談判結束
這只巨蛇不止是探出一個頭顱,而且急速地從洞中竄出,奔到那個剛剛停穩的小碗前面,猩紅的信子急迫地去探碗底,一無所獲之後才開始瞪圓眼楮,觀察地窖內的情況。
蘇晴雪已經驚得說不出話,渾身顫抖不說,更是緊緊抱住慕霆雲的胳膊。這只巨蛇竟比生吞小白的那只大出一倍,雖然之前也聽過丁卯和辛癸的描述,但親眼見到卻是另外一回事。此時看到巨蛇向自己這方看來,更是炸起了寒毛,周身的血液仿佛都結冰凝固了。
慕霆雲也沒有動,警惕地觀察著,另一只手附在蘇晴雪的雙手上面,帶著她往後退了數步之後站定不動。
江潢余怒未消,伸手將地上的碗召回到自己手裡,大蛇的視線馬上被吸引過去。只見江潢伸出一只手指戳破,滴了幾滴血在碗裡面,大蛇的嘴張開,瞬間流淌出許多粘液,稀裡嘩啦掉落一地。
等到江潢把碗遞出,大蛇的信子迫不及待的深入碗裡,將幾滴血舔舐干淨。然後眼楮的顏色越發紅艷,神情也興奮的要命,又有些意猶未盡。江潢從袖中抽出一根短笛,輕聲吹奏了幾個音,大蛇聞聽倏——地掉頭,返回了洞裡,只是又一陣地顫和腥氣,不過總歸是恢復了平靜。
“你們也不用驚惶,小紅是有些嗜血。但它也很挑食,不夠級別的它也不喜歡。”江潢一邊收笛子一邊解釋。
這邊蘇晴雪已經看呆了,慕霆雲還是冷冷的表情,蘇晴雪猜想他是不是在故作鎮靜。沒想到他卻在此時詢問出聲,“江島主既然說它挑食,我們的眉心血恐怕不夠級別吧?”
“哼——”江潢終於回想到了上一個問題的場景,冷冷的哼道,“你竟然跟我提那雜種?你到底還是去見了他!”
“江島主之前知道他要見我?”慕霆雲心頭升起小小的疑雲。
江潢抬起凹陷的眼窩斜睨了慕霆雲一眼,“你以為我為何救玄虛的那個小崽子?”
蘇晴雪心裡腹誹,他指的是把小白喂到蛇腹的事情,那也叫救?那要是叫救人的話,什麼才叫謀財害命?額,雖然他沒有圖財,但分明是差點害了小白的性命!蘇晴雪心裡想著,表情已經開始不忿。
江潢當然沒放過蘇晴雪的表情,“丫頭你也不用那樣看著我,要不是我半途劫了那小崽子,他指不定活成什麼樣……”說完竟扯開嘴角,露出一些弧度,“既然你們見過那雜種,他身邊的人你們應該也見到了……那般活著,跟死有什麼兩樣?”江潢溝壑縱橫的臉上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蘇晴雪立刻想到了景熙,驚得抽了一口氣,抬眼看著慕霆雲,卻感覺他的胳膊漸漸繃緊。
緊接著,慕霆雲語氣生冷地說道,“江島主見諒,晚輩只是受人脅迫,不得已才去見他。”
“受人脅迫?哼,那個雜種,就只會這招兒!”
“難道江島主你也被他……”蘇晴雪小聲的插著話。
江潢聽完瞬間抬頭,逼視著蘇晴雪,雙眼流瀉出火光,他一手拿著蔓子菱,一手拿著三眼徽章,氣息開始不穩,肩膀起伏著,急沖上前兩步,蘇晴雪慌忙的退到慕霆雲身後,閉上眼楮不忍直視,轉瞬過後,只聽見轟隆一聲巨響,睜眼看時,江潢已經踢碎了一塊洞口的大石,崩出的碎石礫把泥土的牆面砸的坑坑窪窪,塵煙停在半空久久不散。
蘇晴雪趕緊在心裡頭發誓,再不隨便插言,惹毛了這個怪老頭恐怕不好收場。可是慕霆雲看過來的眼神裡卻充滿了鼓勵和肯定,讓她莫名其妙地好一頓揣測。
江潢發泄了一會,漸漸平息了怒氣,轉而問道︰“那雜種肯定給了你什麼東西,讓帶來給我?”
慕霆雲默不作聲地從懷中取出那枚三眼徽章遞過去。
江潢這次的動作可謂竭盡溫柔,細致地撫摸著三眼徽章,仿佛那是他的愛人般,不過轉瞬便換了張臉,眼裡的邪氣更勝,字都含在齒縫裡說道,“總有一天,我要讓那雜種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慕霆雲有些不死心,抱拳又問道,“江島主,魯荊南的懾人之術真的沒有解救的辦法嗎?”
江潢有一瞬間的失神,“當然會有……不過時不我待,一邊收集一邊探究的好。”像是在給慕霆雲回答,又像在開導自己。
慕霆雲略有觸動,說道,“江島主!實不相瞞,魯荊南也讓我等收集神物以作為交換條件。只是晚輩對此知之甚少,江島主可否解惑一二?”
江潢失笑,“你到了雲海自有人給你解釋,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嘆了口氣,看向手中的物什,又說道,“今天有這兩樣東西在,便放過你們,趁著天黑前過了掬月山,否則到時——別怪我反悔!”
“江島主,渠縣的事情鬧得如此勢大,可是你故意為之?”慕霆雲問道。
“小紅的口漸漸刁了,我也不能讓它餓著。”江潢不以為然,想想又有些氣憤,反問道,“跟你有什麼關系?”
“江島主行事,自然與晚輩無關,但是長此以往,武林盡滅,倒是會被某些居心不良的人趁虛而入,也不是什麼好事……”
江潢看著慕霆雲沒說話,但是蘇晴雪卻發現他的眼神中有些松動。
“晚輩言盡於此,希望日後想見,你我都能達成所願。”慕霆雲說完,又觀察了一下江潢的臉色,拉著蘇晴雪從來路返回地面。
破廟中的諸人見到慕霆雲和蘇晴雪平安回來了,臉上都露出些喜色。
慕霆雲也即刻命人整頓車馬回城吃飯。
丁卯和辛癸帶路,找了一家相對安全的酒樓,店小二熱情的上來迎客。
“客官,用飯裡面請,打尖或者住店您也說話,小店都能安排。”
“不用了,我們吃過飯就過山。”慕霆雲淡淡地說著。
店小二有些疑惑,“客官是來采蛇的?”
慕霆雲仍舊淡淡,“只是路過。”
店小二還想再說什麼,劉夜已經開始趕人,“快去上菜。讓人把馬也喂好。”
一會功夫,店小二上了一桌子的飯菜,猶豫了半天還是小心翼翼的對慕霆雲說,“客官我勸您,還是考慮一下,打哪來回哪去吧!”
慕霆雲神色淡淡,其他人各自沉默。
店小二小聲嘟囔著“又是來找死的,人還不少……”,搖頭退了出去,看來得告訴旁邊的王老才再多準備幾口棺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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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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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2:38
第二卷,陵州篇 第八十回,過掬月山
小半個時辰後,飯也用完了,馬也喂飽了,慕霆雲一眾人向掬月山方向行去。
店小二望著那一群背影連連搖頭,招呼隔壁,“老才啊,這一群又是幾個人你數清楚點,再多備下些料呀!我瞧著他們也夠嗆,回來一半就不錯了,還帶著那些個女子,唉——”
“我這木料也不多了,活計們也沒幾個膽大的敢上山伐木頭,再說這木料盤養起來還需要時日呢,現下都是從外地運來的,唉——買賣不好做啊!”佝僂著背的棺材鋪老板一邊絮叨,一邊攻著手裡的活。
馬車漸行漸遠,車裡的人當然沒聽到店小二和王老才的交談,只是這午後驕陽蹣跚著往西走,光線也漸漸變矮,眼前的掬月山顯得越發高大,穩穩的壓住陣腳,那般威嚴之下,山間蒼松翠柏的色澤都暗了幾分,偶爾穿行而過的風也帶出些涼意。
山間的路並不難走,寬窄正好夠兩輛馬車並排通過。慕霆雲他們也是兩輛馬車,不過是一前一後的行著,暗衛們騎馬跟在兩側,隨時待命。其他隨行的護衛也都回歸明處,不遠不近地跟著。
越往山裡走,光線越暗,山林小路上除了馬蹄聲,便是車轍碾壓到枯枝和樹葉的聲音,但都不及偶爾驚起的寒鴉叫聲那般毛骨悚然。
蘇晴雪還是被慕霆雲拉著坐了一個車,紫玉、小桃和小玲在另一個車上。
說不上安心,但蘇晴雪稍微有些慶幸,要是和小丫鬟們處在一起,指不定會被她們驚惶的樣子給感染,把自己也給弄得神經緊張。此時看著淡定的慕霆雲,心裡確實有了底氣。也是因為這些日子以來,與他一起經歷的種種,使得自己養成了信任他、甚至有些依賴他的習慣。這個習慣……不好!蘇晴雪最終還是下了這樣的定論。等到上了山,學了藝,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也可以像他一樣吧?想想就快要上雲峰山了,心情有些雀躍。
但是雀躍之余又有些擔心!魯荊南給了三個月的期限去尋找勾玉冰藍,而自己所佩戴的玉炔很可能就是能找到勾玉冰藍的引子——幻影沉璧。如果自己不跟著去尋找勾玉冰藍,那慕霆雲自己可會順利?聽魯荊南話語裡的意思,就是希望自己和慕霆雲一起去西南找勾玉冰藍。慕霆雲卻如此執著的要先送自己上雲峰山,是想在行動前跟師祖他們征求些意見嗎?那裡畢竟是他的出處,可能是更像“家”的一個存在吧。
也好,到了山上,自有前輩們可以商量,也可以確認下問題的答案,看自己拿掉這玉炔之後會不會死。自從穿越過來,還從不曾試圖將這東西摘下來過,尤其是在慕霆雲向自己坦白這件寶物來自尹冰雪並且可以起死回生的那件事之後,蘇晴雪的心裡一直就擔心,摘下玉炔,小命是不是也就沒了……
慕霆雲只覺得一束視線總是在自己臉上打轉,回望過去,那人又故作鎮定地四顧低頭,慕霆雲的嘴角不由的翹起幾分。她那個小樣子,一看就是有什麼事情想不明白還不好意思問,不停地鑽死胡同,下了定論轉而又推翻,反反復復。著實有趣!慕霆雲心想不妨再觀察一會。路程不長不短,左右無事,閑著也是閑著。
小桃已經大半日沒陪在自家小姐身邊了,心裡空勞勞的,還被小玲一驚一乍地給煩著,擰著眉毛好不難受,怎麼就非得帶著小玲這麼個小丫鬟同行呢?小姐和紫玉都是怎麼打算的?小玲哪裡與路途上的用處相稱了?完全是給大伙添了個累贅嘛……額,好吧,雖然自己也算是累贅,但畢竟是小姐自小親身帶著的丫鬟,不能和別的“累贅”相提並論。小桃心裡厭煩著,嘴上卻是不停地哄著小玲。
紫玉倒是淡定,小桃的煩惱一點都沒感染到她,當然也視小玲為空氣,只是一聯想著前面馬車裡那兩個人默默相對的情景,就有些傷神,怎麼不是自己在場,想到這,紫玉也是心裡一驚,她知道這不是自己配去想的,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唉,好歹這趟走完,少爺就許久見不到她了,這麼想著,心裡多少有些安慰。
馬車不緊不慢,上坡下坡地大概走了半個多時辰,暗衛們搭手一望,已經能看見路前方的缺口,說明很快就能走出這掬月山了。
這一路上,馬車裡的人不知曉,馬車外面的人卻看得清楚,車轍下面嘎吱作響的不光有枯枝和樹葉,還有些……呵呵,連路兩邊都不少呢!
稍微用心想想便了然,那些武林人士當中有許多是獨行至此的,他們若是遇難死了,當然沒有給收屍的,可憐滿目的干涸血跡、露天白骨。這掬月山名字雖美,卻成個亂墳崗。那些自恃才高的武人,不僅填飽了大蛇的肚子,那些平日裡逮不到獵物的飛禽走獸,這會也跟著沾光,改善伙食了。好在馬上就出山了,不用再看腳下這些鬧眼楮的東西。
因為山路上的樹木遮蔽,馬車裡的光線暗了許多,等周遭一下子明朗起來,大家就都知道,這是出了掬月山的範圍了,車裡的人紛紛掀開簾子往外張望,氣氛一下子活絡了不少。小桃終於不用再聽小玲絮叨了,蘇晴雪也放下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掀簾子的當然是丫鬟們和小姐,不包括戴著面具看熱鬧的某人。
瞧著一路上不發一言,只顧胡思亂想,偶爾也繃緊神經,甚至還抽空打盹的某人此時正興致勃勃地掀了簾子,瞪大雙眼,面具下的慕霆雲心情舒暢。真是一段有趣的路程啊,某人豐富的表情都能演一套戲了,要是這路一直這麼延伸下去,不知道她還會有什麼表現?慕霆雲惡趣味的想,要是把車拉回去重走……呵呵,嘴角笑紋拉開。從某人掀開簾子的縫隙望出去,外面的天色已經不早,有了之前路經渠縣的經驗,慕霆雲著手吩咐丁卯和辛癸帶人先去前面的鎮上打探消息。
聽聞吩咐,丁卯和辛癸兩人帶著一隊護衛打馬先行一步。而剩下的眾人在小半個時辰之後也終於到了最近的一個鎮——路余鎮。說是鎮子,但是較比之前的渠縣,只大不小。
路余鎮何以名“路余”,是因為從渠縣往這邊只有一條路,但是要從這裡出去卻不止一條路,其中一條雖然繞遠,卻可以避過渠縣的地界,繞到離安平郡較近的縣鎮去。而之前因為慕霆雲一行已經走到了渠縣,便沒有回頭改道,只能從掬月山通過來,不過代價還是不少的,至於值不值得日後再做定論。
回頭看這路余鎮,雖只與渠縣一山之隔,卻是百姓安樂,六業興旺。雖比不了郡府的繁華,比不了大縣城的排場,但與之前的渠縣比起來,也算是個正經的地方。
天色將晚,丁卯和辛癸自是引領眾人去了一家不錯的客棧,只待明日去往此行的最後的一個鎮子——雲霧鎮,從那裡便可以上雲峰山了。至於再往前面還有什麼邊防重鎮,跟他們已經沒有關系,至少此時沒什麼關系。
這邊慕霆雲一行已經吃過晚飯,入定休息了。那邊渠縣的一處酒樓門口,店小二眉頭深皺,踮著腳向遠處望著,“怎麼還沒回來呢?”
“二狗,你瞎嘀咕什麼呢?”掌櫃整理著賬本,在門裡喝了一聲。
“啊——沒事沒事,掌櫃的,我就是看看有沒有客人來,好迎接一下。”店小二摸了摸腦勺,想不明白,往常這時候也該回來了,凡是去掬月山夠兩個時辰的客人就沒有不往回返的。今天中午出去那幾位那男女女怎麼還沒回來呢?本來尋思著,這群人看著像有錢的主,伺候好他們沒準還能再收點小費,沒想到……
“二狗你作死啊你?這個點兒了誰他媽不睡覺?王老才那老財迷都累得睡著了。趕快把這收拾完,老子也要睡了。”掌櫃斥完二狗之後又罵上了,“媽的,這他媽該死的地界兒,等掙完老子這條腿的錢,老子也他媽不在這待了……”粗獷的臉上都是不耐,胡亂摸了一把頭發,拄著拐杖往樓上去了。
“好的好的,掌櫃的。我馬上就收拾。”店小二將腰間的抹布扯下,往肩膀上一搭,關上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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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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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2:57
第二卷,陵州篇 第八十一回,撥開雲霧
路余鎮的各位一大早醒來,用了早飯,便做了一番人事安排。
紫玉、小玲隨穆離和孫釗經另外一條稍遠的大路去往安平郡,到謝雲天的郡丞府等候,護衛也全體跟隨前往。剩下的慕霆雲帶著蘇晴雪,和四名暗衛劉夜、林風、丁卯、辛癸輕裝上陣趕往下一個鎮子——雲霧鎮。
小桃也在留在趕往雲霧鎮的行列,因她畢竟屬於蘇晴雪的“嫡系”。雖然雲峰山上日子清苦,雲海之人也提倡自食其力,但是蘇晴雪和小桃這兩個……慕霆雲想想,還是算了,帶上吧。
紫玉想到就要和慕霆雲他們分開幾日,心裡有些不捨,但是想到日後少爺身邊便只有她長隨左右,心裡著實像開了扇天窗般敞亮,也少不得上前囑咐蘇晴雪和小桃幾句,畢竟是一路行來的同伴,之前又處了那些時日。
安排妥當,話別完畢,兩隊人馬各自上路。慕霆雲安排一部分人回到謝雲天那裡自然是奔著保護景茹和景延嗣去的,至於謝雲天用不用那是他的事,此外,孫釗、穆離在那邊也可以隨時留意魯荊南的動向,而且,師祖他老人家也不喜歡太多人進入雲海。
慕霆雲這回不坐馬車,改成了騎馬,所以小桃終於如願以償地和自家小姐蘇晴雪坐在了一起,她可是整整一天都沒靠近小姐身邊了,雖然昨夜也聒噪了好一陣子,這會還是興致不減,哇啦哇啦地說個不停。蘇晴雪初時還有些欣喜,這會忽然有些懷念慕霆雲的安靜,想到此處便抬眼盯著小桃,直到她注意到自己的視線,嘿嘿地憨笑兩聲終於是住嘴了。
蘇晴雪安靜地看著外面的雜亂無章的景色,夏末秋初,正是好時候。想著自己絳雪園裡的那棵梨樹,走時果子就已經發出香氣了,這會該是汁水正好的時候;還有釀的葡萄估計也該被丫鬟們封在地下了;新月湖和滿月湖的荷花該是采蓮蓬的時候了,將蓮子的蓮心去了,曬干了便可以熬粥、做羹湯;竹篁居的菜園可有人收拾……
唉,難怪被某人封為“吃貨”,這半天想的都是可以入口的東西。但是說實話,提到秋天,最直觀的一個詞就是“碩果累累”,不想到吃想到什麼呢?這麼自我安慰著,蘇晴雪倒是釋然了。順著竹篁居,又想到她和慕霆雲兩人找到的那個可以傾訴秘密的樹洞,那景象還歷歷在目……畢竟是初來這世界所接觸的環境,絳雪園也好,聽雨軒也罷,或是新月亭、竹篁居……雖然待在其中的時間不長,卻還是控制不住地去想。懷念?又說不上。可能在前一世人生當中並不曾有那麼特殊的存在吧……這一去雲峰山,不知要多久?
想著想著,時間也過得飛快。一個多時辰,便看到了雲霧鎮的影子。因為這個鎮子就建在山坳裡,街道和人家零散地分布著往山上排列,早起的霧氣和炊煙淤在半山腰,久久不散,地裡的水分被太陽的熱度蒸騰起來,薄薄地浮起。整個雲霧鎮遠遠地望著,被上下幾層似有似無的雲霧籠罩,飄渺又靈動,多了一縷仙仙的韻味。
還沒進鎮子,就看見遠遠的一個人影跑過來,霧氣縈繞,看不真切,只覺得此人個頭不大。
“姐姐!雪兒姐姐——”
原來是小白。
小白跑得呼哧帶喘,臉上紅暈未消,嘴嘟的老高,眼神裡一會是懊悔,一會是怒氣,好一番精彩。等跑到馬車邊上,小白看了看蘇晴雪,又看了看慕霆雲,腦袋耷拉下來。
“上來,小白!”蘇晴雪微笑著伸出手。
“我……”小白轉頭去看慕霆雲,“雲師兄,我……”見慕霆雲沒什麼表情,小白更是皺緊眉頭,咬了咬嘴唇。
蘇晴雪想到之前穆離說玄真人把小白打暈帶走,估計此時,這小家伙大概明白了事情原委,自己被爺爺帶走了躲過了一劫,但是沒能和大家同甘共苦,心裡覺得對不住大家。蘇晴雪依然是淡淡的笑容,說道,“來,小白,上來再說。”
慕霆雲微微點頭,打馬往前走,小白被蘇晴雪跟小桃拉上了馬車。
結果,小白上了車還是有些沮喪,“姐姐,我對不起大家,沒能幫上大家的忙,還……”說著竟說不下去了,小拳頭憤恨地砸在座位上,關節也捏的發白。
蘇晴雪趕忙上前勸阻,“你怎知沒幫上忙,多虧了你爺爺的手杖,江島主才給了面子呢。”蘇晴雪說的也算是一半事實。說完去分開小白的手掌,又細細地給他揉了。
小白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但是還有暗暗的自責,“即使這樣,我家老頭子做得也有些過分了,居然還打暈我?你可是我訂好的未來娘子,我怎麼能丟下你不管呢?還有雲師兄,這一路上對我多有照顧,那老頭居然讓我一個人先逃了,這不是陷我於無情無義嗎?”小白說著竟有些淚光盈盈。
蘇晴雪趕緊勸住,嘴上說了不少好話。心裡卻在為“未來娘子”四個字默哀,屏蔽吧屏蔽吧,這段掐了!
不多時,已經進入雲霧鎮的街道。慕霆雲輕車熟路地來到一處酒樓。
畢竟已經到了某人的“家門口”,這雲霧鎮的大街小巷,慕霆雲都印在腦子裡,找到一處像樣的酒樓自然不在話下。這個鎮子處在雲峰山的腳下,山上的人偶爾也扮作路過的旅人來這裡體驗氣氛,慕霆雲小時候經常跟著師父們來湊熱鬧,當然是每次必換一張臉,鎮子上人來人往,自然也沒人留意他,反倒是易容術越發的精進了。只是這次來,時隔了三年,讓人好生懷念。
蘇晴雪和小白跟在慕霆雲後面,直接上了樓,只見靠窗的一張席位上,坐著一個衣衫整齊的老者,見這群人上樓,便往這方看來,雖然面容生疏,但他眼裡的精光卻似在哪見過。
小白肩膀抖動,冷哼了一聲,便將頭撇到一邊,蘇晴雪見狀這才斷定,那老者原來是玄真人,也就是小白的爺爺,自己和慕霆雲的師叔祖——玄虛。
慕霆雲腳步短暫停頓之後,便徑直往玄真人這一桌走過來。
蘇晴雪和慕霆雲之前都沒見過玄真人正經裝扮的樣子,今天他穿了一件普通老者的衣衫,頭發也梳理得整齊,面龐清晰,雖然也掩蓋不了歲月的痕跡,但料想年輕時一定也是英姿勃發、一表人才。
只是玄真人今天的面容有些冷,全然不似之前那般輕松和戲謔,不瞬地望著山巔,眼中情緒流露。
慕霆雲也不打招呼,直接坐到他對面。
小白氣呼呼地找了靠近裡側的一張桌子坐下,離自己爺爺遠遠的。蘇晴雪放不下他小小人兒一個,只能過去陪她。心裡卻想,恐怕慕霆雲和玄真人還真是有些事情要單獨談談,自己還沒正式上山入門,有些事情也不便太過於好奇,順其自然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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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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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3:16
第二卷,陵州篇 第八十二回,玄虛玄白
蘇晴雪和小白飲茶吃東西,不時向窗邊那桌瞟上一眼。
玄虛坐在那不動,手中擎著的茶杯就那樣晾在半空,許久終於幽幽出聲,“好久不曾這般親近師門了。”說完嘆了口氣,一腔苦澀被涼透的茶水沖入腹中,又說道,“這可是所謂的近鄉情怯?”
“不知山中日月可否依舊?”慕霆雲附和著,又想到落入江潢手中的神物“蔓子菱”,忍不住發問,“師叔祖可願講講那蔓子菱的來歷?”
玄虛沒想到他如此開門見山,也緩緩收攏了眼中流露的情緒,想想還是拒絕道,“你還是等上了山問海子吧。”
慕霆雲也不強求,給玄虛倒了杯熱茶,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桌上的飯菜只動了少許。
吃的差不多之後,玄真人的目光便往小白這邊看來。蘇晴雪自然注意到了,而小白只是低頭扒著飯,視而不見。
“慕霆雲,”玄真人轉而認真地對慕霆雲說道,“我玄虛這輩子就攢了這麼一個孫子,我已經不能再靠近雲峰山半步,但我希望你能將他帶上山,讓他好好地學藝,別偷懶,別耍小聰明,也別犯錯……”說到這裡,玄真人的聲音有些異樣。
慕霆雲移開視線去看了眼小白,復又對玄真人點頭道,“師叔祖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你的事,絕不會反悔。”
玄真人欣慰地點點頭,接著說道,“關於這次的事情,我會有後續的處理,蔓子菱……並非是雲海之物,我有心透漏給江潢,所以那事真假參半,但只要你們沒事,雲海沒事就好。”
慕霆雲聽著玄真人話有些驚訝,此中竟然另有玄機?於是又說,“師叔祖,魯荊南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玄真人聽到“魯荊南”的名字明顯一滯,眼中的神情又痛又愛,愛?這個體會讓慕霆雲心驚,反復思量和確定自己的感覺,卻發現那神情已經從玄真人眼中消失,只聽他咬牙說道,“我不認識那種人。”
慕霆雲沒料到玄真人是這般反應,接下來,便看到玄真人以一種更加痛惜的表情去看小白,眼楮一眨不眨,似是通過小白看到了別的什麼。至於是什麼,慕霆雲表示猜不出。別人不願意主動講的東西,他向來不強迫,大不了過後自己調查就完了。他的探密組織“夜梟”可不是吃閑飯的。
蘇晴雪料想,慕霆雲這一頓飯本來要吃出些懷念和溫馨的,只是被這鬧別扭的爺孫兩個給攪合了,於是出聲喚小白,“小白,別光顧著吃啊!你看,”說著用手指向窗外的山,“據說那裡就是我們要去的雲峰山了,你心裡有什麼感覺?”
小白作勢配合地往那個方向看上一眼,正好看見自家爺爺,馬上沒了心情,“我能有什麼感覺。”
“小白,”蘇晴雪繼續鼓勵,“我一想到去雲峰山,就很興奮,但是想著一去便要幾年,雖然也有憧憬,但還真是有點懷念以前在青州住過的院子,那裡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樣熟悉,還有以前天天陪伴我的人,她們是那麼的照顧我,和她們相處的點點滴滴這幾日越發的讓人懷念。”這也並非是假話,只是關於“人”的這一句多少有些偏差,只是為了引導下小孩子,讓他走上正軌的必要手段。乖,小白,你可要理解姐姐的一番苦心啊!
經過蘇晴雪的刻意引導,小白果然是有些上道,再往外望過去的時候,停留在自家爺爺身上的目光明顯柔和了一些。
蘇晴雪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姐姐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忘記了生身父母的樣子,我覺得甚是對不起他們,如若他們還在,一定是最疼愛我的人。小白,這世上有真正肝膽相照的朋友,同時呢,還有一類人,是從始至終真心待我們的,你可知道?”
小白定定的看著蘇晴雪,那個答案是……
“是我們的親人啊!小白,至親的血脈是永遠都不會背棄自己的,即使有時方法可能不是最好的,但他們的心意卻是最真的。所以,我們一定不能讓最疼愛自己的親人傷心,知道嗎?”
小白的神色有些松動,蘇晴雪暗道,好吧,再接再厲!接著說道,“尤其是這樣的時刻,以前天天見面的人,分別後許久都見不到了,不僅見不到,甚至連消息都無法傳遞……”額,那個……消息到底能不能傳遞,她蘇晴雪也不知道,情節所需情節所需,小白見諒啊!
“到時候也不知道他們自己在山下的日子過得怎麼樣,要是身體康健還好,要是平日裡就有些舊疾,因為想到我們在山上艱苦修煉,憂思加重再病倒了可會有人在他們身邊伺候服侍……”蘇晴雪心裡祈禱︰師叔祖啊,我沒有詛咒你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你有沒有舊疾,只是情節所需,忍忍就過去了啊!我可是為了你們祖孫重歸於好才這麼費盡心機的呢!
小白的神色徹底松動了,眼中一抹潤澤,看著窗邊的爺爺,嘴角有些抖動,慌忙又低下頭對蘇晴雪說道,“姐姐,我們去窗邊那桌吃吧,這裡看不清雲峰山……”
“哦,對啊!”蘇晴雪心裡歡喜,嘴上配合著,“而且這兩道你和我都特別喜歡吃的菜,還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呢,正好想問問師兄,否則下次咱們倆自己來的時候,不知道菜名可怎麼點菜啊?走走走。”說完蘇晴雪拉著小白就往窗邊的桌子走去,回頭給小桃使了個顏色,小桃自是吩咐店家將桌子合了共餐。
玄真人再次回頭時便看到這樣一幅情景,蘇晴雪牽著小白的手,緩緩往自己這邊走過來,雖然小白是低著頭甚至臉上有些發紅,嘴也還撅著,但是玄真人卻激動萬分,甚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直到蘇晴雪和小白都坐下了,他才坐下。蘇晴雪看了慕霆雲一眼,兩人都微微一笑。
沉默地吃了飯,出了酒樓,便開始最後的告別,這兩個當事人自然是玄虛和玄白爺孫倆。
“乖孫,到了山上,要聽師祖和師父的話,不可頑劣。”玄真人囑咐著。
小白有些別扭,但是馬上就要分別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老頭子……你好好照顧自己,別再到處亂跑了,回家好好待著吧。你的後背要是再疼了,可別馬虎,要及時吃藥。”
玄真人這會也有些感動,笑得有些淚意,“你小子記得還挺清楚的。”
“你得聽話!”小白情緒瞬間激動,聲音提高了一些。
“知道了。”
“爺……爺爺!等我將來下了山,走到哪都帶著你……”小白說不下去了,眼淚在眼圈裡直打轉。
玄真人也有些哽咽,“好,好!是爺爺的乖孫子。”說完半蹲著把小白抱在懷裡。
慕霆雲不做聲,心裡也感觸良多。蘇晴雪跟著默默地流了會淚,心裡卻想著,等到了山上,和慕霆雲的分別又會是什麼樣子?
玄真人起身時,直接把小白抱了起來,面對著慕霆雲,神色有些嚴峻,卻是開口對小白說話,“乖孫,馬上就上山了,面皮也撤了吧!以後下山了再戴。”說完依舊目不轉楮地盯著慕霆雲,一絲不漏地觀察著他的表現。
小白沒覺察,乖乖地應了聲好,從頜骨處輕輕一扯,一張面皮就下來了,露出本來的面目。
慕霆雲和蘇晴雪在看到小白的真實面目時俱是一驚,那張臉,那眉眼……竟然讓人想到一個人。
玄真人觀察完慕霆雲的表現,微微嘆了口氣,“小白你先去馬車上,我和你雲師兄再說幾句話。”
慕霆雲看了眼蘇晴雪,蘇晴雪自然主動地回車上去陪小白,是真正的小白,只是看到那張臉,蘇晴雪沒來由地有些難過,這孩子的身世恐怕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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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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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3:33
第二卷,陵州篇 第八十三回,親人作別
慕霆雲跟著玄真人走去一處僻靜的地方,心裡卻在思忖,事前確實沒想到小白是那樣一張臉,雖然憑他的手段,也能看出小白臉上有些易容的痕跡,但絕對想不到這麼具體,尤其是眉心那一點朱紅的印記,任哪個看了都會印象深刻,著實像極了另外一個人。
上次小白失蹤是在夜裡,再加上一層皮面具的遮蓋,江潢大概還未來得及看清小白的真容便任他給大蛇吞入腹中,目的只是為了讓他給玄真人傳個話。可是如果昨日真被江潢看出破綻,以他對那人的憎恨程度,肯定會對小白下手。玄真人先帶著小白離開,恐怕也是擔心這一層。
玄真人此時深吸一口氣,抬頭望天,緩緩地說道︰“他……那個人與小白相似的人,並不知道小白的存在,我也不想讓他知道。但是你看到那孩子的臉……”玄真人的面容有些惆悵,“事實究竟怎樣,畢竟已成過往,老夫也只是分別在兩個特定的時間恰好遇上了兩個孕婦,又恰好都趕上她們產子,而奇怪的是產子之後那兩個婦人又巧合地都死了,我不得已只能收留了兩個孩子。第一個孩子在很小的時候便走失了,後來發現他被流雲谷主撿了去,我也就沒再追究,終究是撿來的,誰收留還不都是一樣。時隔十多年,我親眼見到那個孩子的變化,這第二個孩子我便不想再失去,只想把他帶在身邊自己撫養,免得出差錯。只是沒想到似乎是上天的捉弄,他們竟是……”
玄真人停了一下還是猶豫著沒往下說,而是換了個角度,“總有一天,小白自己也會知道真相,但我自私地想讓他晚一些再知曉。可是,塵世不比雲海,小白有太多機會看到真相,我怕到時鑄成大錯,至少等小白再長大些懂事了能分辨是非了之後再給他知道。畢竟,那人是……魯荊南。”
慕霆雲在心裡早有了猜測,此時親耳聽見那個名字,並不驚訝。看了看停在不遠處的馬車,半掩的門簾裡,嬉鬧的兩人正不知講到什麼,笑意溢滿眼底。腦海裡忽然記起昨晚劉夜來稟報的事情。
“夜梟”的探子查到,魯荊南近兩年來和齊襄來的人頻繁接觸……於是說道︰“師叔祖,魯荊南我自小也見過,據說是與我同年。”
玄真人點點頭,“確實是如此。他已年滿十八了,真快啊!”
慕霆雲嘴角抽動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疑惑,“晚輩有些奇怪,魯荊南既是與我同年,小白今年六歲,他們應該不可能是父子,那麼他二人到底是什麼關系?”
“這……”玄真人一時有些語塞,想想從懷裡掏出一封信,講道,“這件事情我已經寫入這封信裡,你上山後交給海子,讓他酌情處理吧。”
慕霆雲並不想讓步,但是收徒的事畢竟要師父和師祖來決定,至於收到消息的事情多少應該給他提個醒,於是說道,“師叔祖,我的手下來報,魯荊南跟齊襄的關系甚密……”
一句簡單的提醒,也是慕霆雲在試探,如他所料,玄真人的表情並不十分驚訝,而是眸光稍稍黯淡了一些,看來玄真人確實知道一些內幕。
“我會派人繼續調查,如果他真的做出有損青雲利益之事,我也不會坐視不理。”慕霆雲聲音不高,卻充滿堅定。
玄真人只是慎重說道,“該講的都講了,我也該離開了。”
慕霆雲抱拳,“師叔祖,保重!”
玄真人回避著他的視線,點點頭,又看了眼馬車說道,“那個姑娘怕是還有些來歷,你把她帶上山是對的。”然後又喃喃道,“師父他老人家若能看到,也會開心吧?”
慕霆雲並非沒聽到玄真人最後一句話,只是那裡面的含義仿佛更深了一些。師祖和師叔祖的師父,也就是他們雲海的祖師爺——雲真人,是個傳說中的人物,除了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之外他並不比別人有更多的了解,縱使師祖疼愛他,也從來不對他講那些陳年舊事,而傳說中的禁地也被施了極難破解的結界,所以雲海中人都心照不宣,從來不試圖去探究。
此時聽到玄真人又故意賣了個關子,慕霆雲心裡也在盤算,車裡的那個女子,其實並不是對外宣稱的身份,而是已故禮部侍郎的遺孤,這個事實等上了山,自然要報給師祖知道。但是這樣一個女子和自己的祖師爺又能有什麼牽連?事情……好像有些復雜了!
想到此,慕霆雲也只是好好的收了玄真人的信,與他一起回到馬車處。
玄真人又和小白囑咐了幾句,便獨自上路了。
小白頂著真實的美顏目送著自家爺爺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在路的盡頭,慕霆雲才開始吩咐繼續趕路。
蘇晴雪一直在觀察小白,修長的鳳眼,眉心一點朱砂紅,笑起來美極了!之前這小包子也只是可愛級別,現在,著實要趕超慕霆雲那個妖孽了,而且他現在還只有六歲,等到十年後,指不定美成什麼樣子,要禍害多少芳心啊。
“姐姐怎麼了?”小白突然出聲,蘇晴雪一嚇,趕忙應道,“沒什麼啊!”
呵呵,蘇晴雪干笑,小白也跟著笑笑,雖然剛送完自家爺爺,但是由於孩子的心性,那份離愁還是被對新事物的好奇和憧憬給打敗了,煩惱消散了大半。
完了完了,這小妖孽又笑了,笑得讓人肝顫。蘇晴雪心裡狠狠地哀悼了之前那個樸實又可愛的小包子。
只是這張臉……嘖嘖,太像那個神秘人魯荊南了。怎麼會這麼像?父子?年齡上不太像,不過也說不準,古人這方面還都挺早熟的,魯荊南幾歲了……
“與我同年。”慕霆雲突然出聲,嚇了蘇晴雪一跳。
轉瞬反應過來,原來剛才心裡那句獨白竟然講出聲了?看到慕霆雲的表情,還有一大一小妖孽同時看著自己點頭,蘇晴雪終於肯定了這個猜測,也瞬間有種鑽地縫的沖動。但是又一想,不對啊——魯荊南和慕霆雲一樣大,便是十八,那小白六歲,我去——十二歲的男孩兒能做爹嗎?蘇晴雪因為自己的猜測臉上的表情像吞了臭雞蛋一樣難看。在她的前一世,十二歲還是小學生好不好,想到一身學生服套裝的q版魯荊南,懷抱著一個嬰兒——簡直是不搭啊!要是個女孩子,抱著個洋娃娃還好些!話說回來,魯荊南那張臉還著實女氣,要是換成女裝的學生服,再抱個洋娃娃,那……嘿嘿!
好吧,蘇晴雪承認,她又有點跑題了!
冷不防小白好奇的出聲,“姐姐,魯荊南是誰?”
蘇晴雪撓頭,“那個,我跟他不熟,你問師兄吧?”說完又後悔地想要咬掉舌頭,這明顯會遭到慕霆雲那廝的嫉恨嘛,她怎麼想的?
小白轉過去看慕霆雲,慕霆雲果真皺著眉頭盯著蘇晴雪,蘇晴雪恨不得縮成老鼠爬走。
但是,慕霆雲還是冷冷地開口說道,“那人此時與你沒有關系。”
此時嗎?蘇晴雪一愣;慕霆雲沉思。
此時吧!此時確實是沒什麼關系,至於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
還有,這個據說會讓祖師爺看到都開心的女子,也等上了山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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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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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3:51
第三卷,雲海篇 第八十四回,上雲峰山
馬車走了小半個時辰便到了山前,一條悠然的石階蜿蜒伸展,似一條長龍盤旋在山間。但是慕霆雲並沒有讓馬車停下,而是往東南方向又走了十裡,從一個不起眼的路口急轉向東,走了大約五六裡之後,又走上一段可以通車的山路,馬車在路上踢踏前行,蘇晴雪已經辨不清方向。就這樣在山裡轉了兩柱香的時間,慕霆雲帶著一行人才在一個極不起眼的山間茅舍停了下來。
慕霆雲下車便吩咐暗衛,“再確定一下周圍,看是不是真的甩掉了。”來得及又補充一句,“切記不要超出五百米的範圍,查完馬上回來。”
蘇晴雪有些心驚,真的有尾隨的!剛才七拐八拐的時候自己就在懷疑,看來這事還真是有蹊蹺,只是不知這派人的是魯荊南還是江潢?江潢現在差不多都是自己在行動,尾隨跟蹤的估計應該是魯荊南派來的。
不一會功夫暗衛們都回歸了。五百米的距離,對於劉夜他們四個來說,不過是幾個騰躍罷了,根本不在話下。
慕霆雲吩咐眾人將隨身物品帶好,馬車卸下,並且散了六匹馬,便帶頭往茅舍後面的一條小路走去。這路不寬不窄,一尺有余,露出黑黃的土表,似經常被人踩踏,倒不難走。蘇晴雪和小桃緊跟在慕霆雲後面,劉夜護著小白,林風本來要跟在自家主子身邊,但是有個丫鬟在,三人行便顯得有些囉嗦,何況前面還有個大boss壓陣,所以就退後一步,和丁卯、辛癸走在一處墊後。
蘇晴雪心裡覺得慕霆雲領的路很奇怪,東行西折,南進北退,偶爾還有一些畫弧的路線,後面的人都一言不發地跟著,蘇晴雪料想雲峰山固若金湯這麼久都沒外人踏進來,肯定是在必經之路上布滿了機關,陣法也是不可少的,沒準慕霆雲的走法就是暗合了什麼奇經八卦之類的,想到此處,更是寸步不差地跟著。
經過一段步伐詭異的山路之後,眼前豁然開朗,雖然還有一些平緩的坡度,但是綠草茵茵、山花爛漫,讓有些疲憊的某人移不開眼。六個人一個孩子,有三個是相對的弱者,誰讓她就是弱者其中的一個呢!
蘇晴雪情不自禁的感嘆,“這裡……可真漂亮!”說著略微放緩了步伐,調整著呼吸。
慕霆雲不置可否,揚了揚眉毛說道,“後面還有更好的,你還是攢下些體力吧。”
蘇晴雪笑了笑便不再說話,留戀地看了眼那草地,跟著繼續走,這回卻不如之前那般容易。
轉過一小片林子之後,山勢突然變陡,習武之人還好,對於七分之三的女人和小孩就有些難了。雖然有石階和護欄,必要的時候還得借助雙手,四肢著地,真是如一個詞形容的——爬走!蘇晴雪心裡暗嘆!
這過程中,專心向上還好,要是冷不丁往下望上一眼,頓時有種魂飛的恐懼,因為護欄外面就是陡峭的山崖,深不見底,真要是落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慕霆雲一邊領著路一邊還是傳過話來,“上山的時候專心些!”
“好!”蘇晴雪應著,小桃也渾身哆嗦著應道,“是!”
倒是小白雖然爬山的姿勢有些狼狽,氣勢上卻從容得很。
其余的四名暗衛都明白這句吩咐是給誰的,就都沒吭聲,只是跟著往上走。
這樣陡的態勢又持續了大約兩盞茶的時間,終於是過去了。眼前變成一些起伏的小坡。
蘇晴雪抹抹額頭的汗,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
小桃狼狽的喘息著,還不忘小白,問道︰“小白少爺,你都不害怕這麼陡的山嗎?”
小白拍打著自己的衣衫和袖子,隨口說道,“我家老頭子有訓練過我的。比這還陡的我也走過。沒事。”說完笑得甜美,鳳眼眯起,朱砂紅艷,著實妖孽!
小桃“哦”著點頭算是領教了。蘇晴雪笑笑,自從小桃見了小白那張俊美的臉,對他的興趣便直線上升,私下裡跟自己誇了好一陣子,直說小白的爹娘不知是怎樣的美貌,生出如此俊俏的娃娃。其實蘇晴雪也好奇,不知道小白的爹娘跟魯荊南那個家伙是什麼關系。
走著走著,眾人頭頂突然傳來一聲清嘯,抬眼望去,是一只雪白的大鳥,它銀白色的毛羽格外光亮,一雙犀利的眼、一對如鉤的爪,突然一個折返急沖而下,向慕霆雲飛過來。
蘇晴雪嚇得雙目圓睜,一聲尖叫含在喉嚨裡。
只見慕霆雲並無懼色,反倒伸出一支臂膀,那大鳥竟也乖順地落在他的手臂上,有些靈動地挪動著步伐拿頭蹭著他的面具,模樣很是親密。蘇晴雪這才松了一口氣。
慕霆雲用手臂擎那大白鳥兒回身向蘇晴雪走來,那鳥兒盯著蘇晴雪瞬間警惕,蘇晴雪自己心裡也有些害怕。只聽得慕霆雲說道,“來吧,認識一下,它也叫小雪。”說完笑得有些異樣,將手臂推向蘇晴雪。
只見那鳥兒順著慕霆雲的手臂,往自己這方試探著一步一步走過來,蘇晴雪心裡驚嚇,還沒來得急說話,只聽一個男聲朗朗傳來。
“雲師兄果真回來了!我說小雪今兒怎麼這麼不安分呢!”
額……小雪……不安分?唉!蘇晴雪看著近在咫尺的鳥又想到自己,真是百感交集!那鳥還特別配合地歪著頭打量著自己,蘇晴雪特別有沖動上去拔光它的毛,心裡擔心不知道它凶不凶。
(廢話,拔你的毛你不凶啊?——某鳥腹誹!)
蘇晴雪撇過頭去看來人,只見一席秀白長衫,烏發半攏半散,額頭飽滿,眉目干淨,一排整齊的牙齒,笑容充滿陽光,緩緩地從綠草上行來,青白相間的畫面中,發絲浮動,衣袂翻飛,給人的感覺竟無比舒服。這畫面也讓蘇晴雪想到了大學裡的一個師哥,每次在籃球場看見他,都是這般的笑容,讓人覺得暖暖的。於是,這個剛露面卻說了一句奇怪話惹得蘇晴雪厭煩的男子,在她的心中又瞬間被平反了。
慕霆雲擎著那大白鳥走過去,那鳥識趣地飛起在二人頭頂盤旋,偶爾發出悅耳的鳴叫。慕霆雲和那人撞了兩下肩膀,又狠狠地握住對方的手腕,忽地大聲笑了起來,說道“傅玖,別來無恙啊!”
那個叫傅玖的人也是一陣笑,“我二叔早說你要回來,只是沒想到你們今日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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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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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4:15
第三卷,雲海篇 第八十五回,傅玖師兄
慕霆雲與傅玖又是一陣說笑,才一起往眾人處走過來。那白鳥也復落至慕霆雲的肩頭,歪著腦袋打量著蘇晴雪,無比執著,竟是充滿說不出的靈氣。
傅玖看著那白鳥,搖頭淡笑,說道,“小雪還是跟師兄你親密啊!”
慕霆雲挑眉道,“傅玖慎言,”順手指了指蘇晴雪介紹道,“這位也是相同名諱,雖是與你初次見面,還是口下留德的好。”
傅玖一愣,瞬間領會,以手指著慕霆雲,“你啊你……”最後化作無奈的笑。
蘇晴雪由近處又仔細看了看傅玖,較比慕霆雲小一兩歲的光景,恬淡的笑容始終掛在臉上,讓人覺得溫暖舒心。蘇晴雪聽完慕霆雲的調侃,不忘白他一眼,上前一步跟傅玖見禮,說道,“雪兒見過師兄!”
傅玖聽到來人並沒有報上全名,也沒在意,眼神清明,形容磊落,平靜地回道,“哪裡,雪兒客氣。二叔信裡曾經提到過你,咱們雖然是初次見面,卻並非全然陌生。”
蘇晴雪微微聯想,“傅玖”不自主的嘴唇已經做出“傅”字的口型,——難道是“傅清秋”的……慕霆雲微微點頭,蘇晴雪得到了肯定,一下明了︰感情這個傅玖師兄是二師父的家族佷子。只是……觀看之下,傅玖一身脫塵的氣質,猶如美玉,跟二師父那花蝴蝶般的形象比起來,真是天壤之別。
蘇晴雪思及此,也收起些拘泥,嘴角彎起,淡笑說道,“傅玖師兄客氣,雪兒初來乍到,日後還要好好跟師兄請教。”
“哪裡哪裡。雪兒一看就是慧根明智之人,若是山上哪裡不熟,言語一聲,師兄必到,無需客氣。”傅玖平靜地敘話,那聲音讓人覺得無比舒服,蘇晴雪心下多了分親近之意。
慕霆雲又給傅玖介紹了小白,傅玖看到小白的容貌時有一瞬的愣神,雖然過後也如常的說話,但蘇晴雪卻發現傅玖時不時地盯著小白發呆,像是想到了什麼,莫非傅玖也見過魯荊南嗎?
接下來的暗衛和小桃只是被慕霆雲簡單帶過的說了一下,但是傅玖都誠懇地微笑見禮,讓蘇晴雪心裡好一番感嘆,世上竟有修養如此好的人。
都認識完畢,便由傅玖和慕霆雲兩人共同引著其他人往前走。而那只白鳥也不只是停在慕霆雲的肩頭,而是不時地飛到眾人頭頂盤旋清嘯,聲音聽著十分歡快。偶爾捉弄似地鉗一下蘇晴雪的衣襟,小桃在一旁哄攆它也不惱,而是不厭其煩地屢次親近,蘇晴雪只能在心裡無奈地扶額輕嘆。
慕霆雲覺察出一些不同便回頭看,看完嘴角扯著笑也不理,繼續往前走。傅玖回頭看見,搖頭輕笑,對慕霆雲說道,“看來這隼兒找到更好的主顧了。”
慕霆雲一個呼哨放出,叫“小雪”的白隼應聲而到,小心地落在慕霆雲的肩上,卻仍舊不死心的回頭看著蘇晴雪,蘇晴雪頭頂黑線,霧水濛濛,怎麼就招惹了這鳥了?難道它真能聽懂人語,知道自己的名字與它一樣,便心生親近?想完心裡直搖頭,再看過去,那鳥還是如舊,蘇晴雪無語!
一行人走過山間的緩坡,來到一處林地,甫一踏進,空氣中彌漫的濃郁的枝木香氣便撲面而來,頭頂光線斑駁,腳下是綿軟的松針,這裡的樹全是參天筆直的古松,每一棵看上去都有將近半米粗細,林間沒有多余的灌木和雜草,靜謐安好。
就這樣又走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出了這片看似簡單卻百裡如一的古松林帶,腳下重又現出綠地,眼前也透出大片的白光,眾人細打量才發現,自地表竟升起三五米高的霧氣,看去竟還有些濃得化不開的感覺,來人也並不能透過霧氣看清對面的情況。就在霧氣之上,遠遠的露出一座山尖,那感覺像是一座山被雲霧給環繞著,猶如帶著圍脖的少年般有些說不清的意味。
“到了!”傅玖和慕霆雲一個對視,嘴角都噙著笑。慕霆雲的眸光更亮上一分,大概是許久都不曾歸來的緣故,連金色的面具都熠熠生輝的感覺。
傅玖腳下不動,又淡然地掃視了一圈身後,然後看向慕霆雲。慕霆雲心領神會,來到劉夜身邊,說道,“雲海有規矩,除非拜入師門之人,否則不可入內。”
劉夜神色自然地說道,“主子,我們明白!你放心,我們悉心候著便是。”
慕霆雲點點頭,復又說道,“你四人往西行一裡,那有一處屋舍可以歇息。我三日後去那尋你們下山。”
“是,主子。”四人應聲。
有一個人卻有些別扭,便是林風。他心裡想著,自己不是已經被派給女主子了嗎,這會又要變成孤家寡人了?也不是討厭回到六人的隊伍裡,甚至若是分離了會很想念他們,但是既然被分派給了女主子便要從始至終,這麼一分開,自己的身份著實尷尬了。想罷,余光微微掃過前主子和現任主子,見倆人都在盯著自己,瞬間赧然,低頭不語。
只聽蘇晴雪說道,“師兄,林風既是跟了我,便隨我一起又如何?況且小桃我也是要帶在身邊的。她兩個都是與我朝夕相處的,這心裡也著實捨不下他們。”明擺著是在要人的語氣,林風聽了心裡有些激動,雖然平時為女主子服務不多,甚至還給少爺當了幾回間諜,但女主子今天竟能為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林風心裡著實感動。
慕霆雲看看蘇晴雪又看看林風,還是將目光轉向傅玖,傅玖倒是笑了,“山上雖然不許門人帶伺候的丫鬟奴才,但我瞧著這二人跟雪兒的關系匪淺,怕不是那種單純的主僕。雲師兄自己決斷吧。”
慕霆雲略一沉吟,說道,“既是如此,林風你跟了來吧。劉夜你帶丁卯和辛癸去屋舍等候。”
四個暗衛各自領命,向西的向西,林風上前一步,歡喜地跟上這組的步伐。見蘇晴雪對自己溫馨一笑,林風一顆心瞬間熔化,當下就決定以後必須為女主子赴湯蹈火,同時也感恩地望了眼前主子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步伐更加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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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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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4:34
第三卷,雲海篇 第八十六回,登臨雲海
慕霆雲和傅玖,蘇晴雪和小桃,再加上小白、林風,六人望著白霧踏步向前,一盞茶時間過後,白霧仿佛還在眼前不遠不近地浮動,而在外面的人看來,他六個已經沒入霧氣之中尋不見人影了。
又那樣往前走了一刻鐘,眼前的霧氣仿佛變成了薄薄一層,傅玖回頭輕笑,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雲師兄來吧!”
慕霆雲也不推辭,讓眾人退後一步,取出身上那枚刻有“彧”字的獨一無二的玉佩,在霧氣當中招了一招,便收入懷中。接著身影起伏,動作經靈似在舞蹈,卻不時有些碰觸雲霧的動作,手掌也好像打在了隱形的壁壘機關上,口中念著密訣,看似繁瑣,其實只用去了須臾的時間。最後一個動作完畢,慕霆雲的掌心輕輕觸發到前方飄渺的虛空,眾人眼前的景緻瞬間變化。
霧氣一點點消散,虛無中猶如城門開啟的轟隆聲傳來,眼前豁然顯出一條寬敞的青石路。慕霆雲臉上綻出笑容,眾人一齊被感染,小白更是跳躍著歡呼,“哦!到雲海嘍!雪兒姐姐,我們到了!哈哈終於到了!”說完一馬當先地沖了進去。
慕霆雲看了眼蘇晴雪,她先前還不確定,這會自然是知道真的到傳說中的雲海了,當下也不再多想,跟著小白進入了境界當中,回頭的瞬間看見外面還是一圈雲霧密集,雲霧之上仍舊是青青的山間!和之前過完松林見到的一般無二。回頭來嘆了聲妙!這便是傳說中的結界嗎?倒像是被劃分出來的另外一個空間!
蘇晴雪、小桃、林風進入之後,傅玖讓慕霆雲先行,自己揮手觸發機關,將山門關閉。再看時,竟還是白霧和青山,除了那消失半截的青石路,再沒有一絲異樣。
這便是雲海嗎?蘇晴雪抑制不住的好奇!而慕霆雲已經大踏步地往前走了,看來某人對於回家這件事,心情無比歡暢。
蘇晴雪邊走邊打量周圍,這裡仿佛就是一個普通的山坳中一個小小村落,青石路直接通向“村裡”。兩邊是綠油油的田野,開始還是草地和野花,再往前便有了莊稼,這裡面的節氣仿佛比外面要晚,稻麥完全還是剛剛抽穗的樣子。其他瓜果蔬菜也都是鮮嫩翠綠,田間偶爾見到勞作的人也是粗布短衣,沒有衣袂翩飛的樣子。這些人見了傅玖和慕霆雲都打招呼,他們雖然不認識其他四人,也都和藹的笑笑。
進了“村子”,蘇晴雪的感官更加直接,這便是普通的市鎮嘛!因為這裡的街市、店鋪完全是和外面沒什麼區別的樣子,只不過規模都小許多。如果說和外面一樣也不完全,這裡的街道安靜得很,沒有叫賣聲,沒有熙攘的人群,買賣和商鋪也都靜悄悄的,除了鐵匠鋪裡叮叮當當的敲打聲,其他人連交談都是輕聲細語。
不變的是,蘇晴雪身邊的兩個人氣不減的帥哥,每一個人都跟他倆打招呼,問候著,不見得有多親近,但是也不是陌生人的那種敷衍,這兩個人人稀罕的明星當然是慕霆雲和傅玖。
也許是感受到蘇晴雪的目光,傅玖上前來解釋,“雲海裡面一共才兩百多人,常年日久的相見,所以互相認識也不稀奇。雲師兄雖然出去多日,但最近三年也沒進什麼新人,所以大家都認識他。”蘇晴雪笑笑,心裡想著,他倒是謙虛,把別人對他的熱情一點都不解釋。
傅玖看到蘇晴雪仿佛很感興趣的樣子,繼續說道,“這裡的人除了清修之外,也練習生存的本領,所以做些什麼生計宗裡面也都是允許的,也為將來下山做準備。只除了一樣是不可做的之外……”
哦?不可做的事情是什麼?蘇晴雪困惑,傅玖也不急,反問道,“你一路來看到的人有何特點?”
蘇晴雪短暫思索,“倒是沒什麼特點,都很年輕……”說完蘇晴雪自己愣了一下,難道是這條?
傅玖笑道,“對。大部分是年輕人,也有些年歲稍大的,但是雲海只收留單身之人,一旦宗人決定成家,便要下山去,這是規定。”
“哦!”蘇晴雪了然。
小白突然轉回來,笑嘻嘻地說道,“姐姐,等我長大了,就下山找你,你可是答應要嫁給我的哦!”
額……蘇晴雪一頭黑線,眼皮不詳地跳著,嘴角抽搐。好在孩子還小,大家一笑了之,不再追究,但是蘇晴雪還是發現,傅玖關注小白的視線有些莫名的熱切,豁然打斷別人是不是不禮貌,但自己剛好想起一件事情,就順便問道,“傅玖師兄,師父們平時都在山上嗎?”
傅玖收回視線,恢復了淡笑的樣子說道,“師父們有事才回來,畢竟也已有家室的了。”
“有了家室的人不可以回山上來嗎?”
“不是。”這回是慕霆雲回過頭來,“回山跟有沒有家室沒關系。”忽又補充一句,“但是回山不是什麼人隨時都可以的。”
“為何?”
慕霆雲像是沒想到蘇晴雪還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略一思索,腳下卻沒停,抬手指著前方說道,“宗門到了。快走吧!”
蘇晴雪有些郁卒,旁邊的小白根本就沒在乎這個問題,蘇晴雪自己也有些後悔怎麼自己剛上山,卻對別人能不能回來這個問題糾纏不休?頭腦裡的小人托著盤豆腐一頓撞,臉上一陣青白變化,也不想再追究,抬腳跟著慕霆雲向前走。而傅玖觀察了半天蘇晴雪的精彩表情,這會正掩嘴偷樂,雲師兄帶回來這個師妹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蘇晴雪再看時,已經遠離了街道,高高的牌樓上面,“雲海宗”三個字莊嚴肅穆。一條山路串起三排建築,第一排就在平地鋪展;第二排在半山腰上,聯通著接向別的山,圍成個弧形;到第三排,便只有一座三層的飛檐樓閣,旁邊延伸出一些低矮的殿宇。山勢之間綠樹環抱,辨不清哪個方向傳來水聲入潭的嘩響,難道有瀑布?蘇晴雪想著,腳下卻沒停,跟著往台階上行去。
拾階而上,兩側的景物著實不俗,除了之前看到的大體格局,在中間這層還有一大塊平整的空地,像是練武場一樣的地方,西側一條幽徑延伸到另外一個山頭,那裡還隱約有些樓閣分布在林間和山頭。
蘇晴雪跟著一行人穿過練武場,踏上最後一段台階,終於到達最上面的三層樓閣前。回望身後,一覽眾山小的感覺,一切田園風光、街市繁華、乃至雲霧和山巔不過是棋局一般。
再看眼前的建築,蘇晴雪瞬間懷疑這是一座失落的宮殿,不是它有多奢華,只是那種透出些霸氣的表象,讓人有些生畏。突然四個字蹦出腦海——佔山為王!額……又跑題兒了!
眾人前腳剛踏入進來,就聽裡面傳來一聲慈祥的輕喚,“是雲兒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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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7:05
第三卷,雲海篇 第八十七回,如此這般
聽到這聲呼換,慕霆雲的動作更加輕快,邊走邊說道,“師祖,是我,雲兒回來了。”
殿內的影壁後面閃出一個素白衣衫的老者,悠然地走著,落步無聲,雙手背立,一色的雪白銀發隨意地挽在腦後,翠玉的簪子瑩瑩發著光彩,眉須皆白如雪,祥和地垂出幾許,眼神柔和,光芒睿智,嘴角彎起,臉上褶皺之余全是紅光。
縱然蘇晴雪、小白等人是初次見到這位老者,心裡也不由的生出親近,那是猶如陽光般柔和又親切的存在,形容高深卻不高傲,見了他猶如信徒見了佛祖般的虔誠和向往。
這……便是海真人?慕霆雲的師祖,雲海宗的現任宗主,也即將成為自己和小白師祖的人?!蘇晴雪心裡想著,不敢相信自己竟得遇這樣的機緣。幾乎是從見到老者的第一眼起,心情就格外的激動。
小白何嘗不是如此,激動之余,手裡攥緊蘇晴雪的衣角,興奮地說道,“姐姐!姐姐你快看!這位便是師祖吧!這裡的師祖可比我家那老頭像模像樣多了!拜師就得來這樣的地方!你說是吧?”說完眼楮眨動,眉心的一點朱砂襯托著他妖孽的笑臉更加柔美。
蘇晴雪剛才還無比虔誠的情緒被小白一攪合,也松動了幾分,憋住輕笑,回望小白,悄聲地說道,“是是!你這個人小鬼大的靈精兒。”說完不忘做了個“噓”的手勢,又用口型示意小白莊重些。兩人眼神快速地交流著,便直直地轉過去,等著被召見。
海真人鄭重地拉過慕霆雲的臂膀,將他上下左右好一番打量,不住地點頭,笑容滿臉,但當眼神回到慕霆雲臉上的面具時,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嘴角一絲淡淡地苦澀,然後說道,“感覺到結界的波動也看見了你的玉佩,就知道是你!路上可辛苦?”
“不辛苦!三年不見,師祖可還好?”慕霆雲難得的柔順。
“好!好!你回來就好。”海真人連連地應著,滿意又慈祥地看了看慕霆雲,繼續說道,“你讓人傳的信我已經收到,該做的布置也已經做了,放心吧。”說完又移出視線看了眼傅玖,對慕霆雲說道,“傅玖早就等不及了,一定要出去接你們呵呵。”
傅玖連連搖頭,看到師祖笑意盈盈的樣子,自己也笑得開心。
此時海真人已經把注意力轉移到剩下的幾個人身上。小桃和林風自動退後一步,低頭躬身,蘇晴雪和小白對視一眼,紛紛跪下行禮,口稱“師祖”,倒頭下拜,卻被海真人扶住。
只聽海真人說道,“莫急於一時,今日天色也不早,你們也勞頓了,休息一晚之後,明日隨我拜祭過祖師爺再說吧。”
蘇晴雪和小白只好作罷。但是抬眸的瞬間,蘇晴雪還是注意到了海真人臉上一閃而過的困惑表情。那困惑不止對小白,還有自己……我們兩人有何不妥嗎?蘇晴雪心裡默默思量,低下頭退到一邊,控制著面部沒讓情緒泄露。
海真人說過便罷,讓傅玖帶了四人下去休息,自己留了慕霆雲敘話。
慕霆雲剛才便看到師祖的臉色有些異樣,不禁問道,“師祖,有何不妥嗎?”
海真人略一思索,答道,“倒也無事,你將這二人來歷再與我說說。先說那個年紀小的。”
“是!”慕霆雲應完,便開始將從出發之初便路遇師叔祖玄虛的事情講起,之後玄真人的托付,客棧夜半失火,小白半路被人劫持,然後轉折獲救,以及路遇魯荊南一則也沒落下,最後將玄真人口中的小白和魯荊南的簡單身世部分也重復了一遍,也表明自己是到雲霧鎮之後才知曉二人相貌相似這則秘辛。而除了身邊的幾人,小白和魯荊南兩個當事人並不知道對方的事情。一應事件一件不落,皆報給了海真人,等待他的決斷。
聽完慕霆雲的描述,海真人一時皺緊了眉頭,想想,又接著問道,“那女子的事情也說來。”
慕霆雲此時斟酌了一下,才開始小心地講道,“師祖,這事徒孫之前對外做了些隱瞞。”說完這句看海真人略微點頭,才開始繼續講道,“她對外宣稱的身份是雲州的尹冰雪,事出突然,這事要從皇……帝突然造訪慕府說起……”慕霆雲將元曜突然提早去慕府,發現了蘇晴雪的行蹤,結果無法,他便將計就計,讓蘇晴雪承襲了尹冰雪的身份,並告知元曜尹冰雪已經歸入雲海宗,正要回山修行。
海真人聽完這一段緩緩點頭,“你也不易,只是他……”看到慕霆雲的眼神,又將話語轉了個彎,“只是她真實的身份又是什麼?”
慕霆雲輕嘆一口氣,答道,“師祖可還記得陵州的蘇木?”
“蘇木嗎?木槿花西見殘月,那對木槿兄妹我是記得的。還記得老大蘇木有幸娶到了君家的女兒,便遵守諾言,辭官歸田了。”海真人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這蘇晴雪便是他的親孫女兒。”
“哦!”海真人眼裡閃過精光,“怪不得……”
慕霆雲接著話題講道,“可憐她父親蘇平盛回京任官坐到了禮部侍郎,卻被人陷害,兄長隨她舅父征戰前線生死未卜,母親也殉了情,她也幾乎身死,我恰逢路過,將其救了回來。”
“原來如此。倒是個可憐的孩子”海真人真心的感嘆道。
“師祖,還有一事跟您請教。”
海真人見慕霆雲無比認真,也收起剛才的情緒,“說吧。”
“機緣巧合,當年尹冰雪身死時,交了一枚玉炔給我,其實當日蘇家遭難時,蘇晴雪心疾復發,本來已經是身死的征兆,我好奇心起,便將那玉炔帶在她身上,結果之後,她便奇跡般地又活了過來,舊的心疾也消失了。”
“哦?”海真人也聽得震驚,“竟有此事?”
“是!”慕霆雲繼續說道,“唯一遺憾的是,她腦子裡已經全然沒有了之前的記憶。”
海真人也陷入了沉思。
“師祖,我懷疑那玉炔就是此時江湖傳言的幻影沉璧。”
海真人有一瞬的愣神,隨即又轉為思索,“雲兒,你可知那口訣的全部?”
“不曾得全部,只有四句,而且魯荊南……他以景熙要挾我,去西南極寒之地給他尋找勾玉冰藍。他的本意是讓我帶著蘇晴雪一起,我猜測他也開始懷疑蘇晴雪和第一件神物有關聯,因為那日客棧之中他派出的人曾拿著羅盤對幻影沉璧進行搜索。只不過機緣巧合,錯抓了玄白,而玄白又恰巧被江潢給半路截獲……”
海真人聽到此處卻突然打斷了慕霆雲,“江潢也攙和進來了?”
“是,而且他本人更是帶了一頭赤眼大蛇在掬月山誘殺江湖人士。我們急著趕路,繼魯荊南之後的事情便沒來得及通知師祖。”
“這……”海真人眼裡閃過痛惜,“也罷了!這便是機緣啊!既然他兩個已將來到了雲海,我便要收了他們,只是之後如何,便要看他們兩個的造化了!”海真人說完嘆了口氣,拉著慕霆雲站起來,說道,“雲兒你隨我來,有些事情也該是讓你知道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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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7:24
第三卷,雲海篇 第八十八回,雲海秘辛
慕霆雲聽海真人如此說,猜想必定是涉及雲海秘聞的大事,當下麻利地應了,隨海真人上了樓頂
二人來到三樓頂層,先是對著一副祖師畫像下拜,海真人更是口稱師尊,講明來意,再拜之後,上前觸動機關,那張慕霆雲熟悉至深的祖師畫像竟然在光線中慢慢演變,幻化出另外一張臉!
那是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眼神和唇角的微笑較之前並無不同,只是五官的形體和臉部的輪廓竟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這些變化之後,那張臉著實像一個人。不,是兩個人——便是小白和魯荊南,只除了眉心沒有紅痣之外。
慕霆雲壓抑著震驚,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又轉頭去詢問海真人,“師祖,這……”
“這回你也看出來了吧!”海真人輕聲說完,嘆了一口長氣。手指掐著,念動口訣,一番破陣的舞動,再觸發上去,畫像後面已經打開一扇門,海真人領先一步,引著慕霆雲進入裡面。
先是一片漆黑,隨著機關啟動,兩側的燈火亮起來,原來是一條長廊,三米高的穹頂延伸出去看不清盡頭,古舊的牆壁上什麼都沒有,微微的空氣流動,有些潮濕。
“雲兒,來!”海真人輕喚一聲,抬步踏了進去,慕霆雲緊隨其後。
走了許久,終於見前方的光亮有些不同,二人先後出來,發現眼前竟到了一座山的前面,而身後的出處被樹叢遮掩,看上去再平凡不過。再看身前,青山綠水,茅舍竹籬,是一處恬淡的農家院落。
海真人輕推柴扉,帶慕霆雲走了進去,房前屋後的莊稼長勢旺盛,從整潔的程度來看,是經常有人打理的結果。院子邊上的樹也結出了艷紅的果子,有些甚至熟透了掉落在地上。
慕霆雲見海真人不做聲,也跟著默默地走進茅舍裡面,這茅舍之內的空間不是很大,一個外間,兩個內間,雖然有些簡樸,卻是干淨整潔,桌椅床櫃和器具上微微有些清塵,卻不傷大雅。
一間類似書房的存在,滿牆掛滿了女子的畫像,笑意十足的、兩靨生怨的、低頭沉思的、翹首觀望的、旋轉起舞的、嫵媚吹笛的……總之各式各樣,栩栩如生,而畫作中那種痴情也讓觀者震撼,饒是怎樣一個男子能將愛人畫得如此傳神,又是怎樣一腔熱誠讓每一幅畫作中的情緒都能深深的感染看到它的人!
慕霆雲在震撼之余,也為畫中人的樣貌心驚,除了眉心那點朱砂紅痣,其余的五官竟是與蘇晴雪有七分相似!
海真人觀察了慕霆雲的反應,拉他在外間坐下,緩緩說道,“現在你該是充滿了疑問才對。”
慕霆雲此時只能點點頭,卻無法說出話來,這一會功夫有太多的東西要消化。也罷,猜了也無謂,師祖既然打算要講給自己知道,自己哪裡還需要費多余的心神?思及此,也就專心的聽海真人講述。
“你已經知道關於君家的一些事情了吧,在你的慕府之內也流傳了關於君家和周家的一些故事。我今天要告訴你,那些故事大部分都是真的。而君家確實掌握了一大筆財富,普天之下恐怕連皇帝都沒有君家富有。可是那經商的君家只是一支。”
慕霆雲心裡打鼓,原本以為君家與雲海的關系只是一些積累的機緣,此時聽來卻好像並非如此。
只聽海真人繼續平靜無波的說道,“世人皆知我們的創派師祖是雲真人,卻不知師父他老人家便是那故事中的君家老二,君燕雲。”
這下,慕霆雲終於震驚了,卻是連帶著之前的疑惑也都解開了,該串聯的信息也理了清晰。為什麼蘇晴雪長得像極了畫中人,因為她的奶奶便是君家人,而她便是君家血脈的後代!只是還有一件事不明了——小白和魯荊南是怎麼回事?且等師祖再細細的講來。
當年周家答應了君家的婚事,卻是讓君家老大君燕生迎娶周家小姐絳雪,而君燕雲與周絳雪情投意合卻不得善終。
本來二人相約在成親前夜逃離出去,但是君燕雲在約定地點左等右等卻不見周絳雪前來,等了半夜還是偷偷潛回周府去尋,結果發現自己的親哥哥正在和自己的心上人歡好,君燕雲頓時猶如五雷轟頂,而周家小姐的一個丫鬟正在一邊把風,嘴角獰笑又帶著些憤恨。
君燕雲雖然怒極,也是細心之人,而他年少時也得了一個機緣,獲高人所贈了一本功夫秘籍,加上游學的經歷,對一些齷齪的江湖手段也有了解,鼻息一用力,便被他發現了玄機,這屋子裡竟被人施了一種迷幻心智的燻香。
君燕雲飛快思量,趁著夜色,將那個丫鬟擊倒,又打昏了屋子裡面凌亂的兩個人,將周家小姐偷運了出去,又將自己的大哥君燕生拖回他自己的院落安置。這才開始盤問那個叫紅柳的丫鬟,威壓之下,紅柳終於吐口,原來她傾慕君燕生已久,也依法炮制的爬上了君燕生的床,卻被君燕生明確表示不能接納她,至少在娶到周絳雪之前不能接納她。因此這個紅柳因愛生計,怕周家小姐逃亡之後,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親近君燕生,便施了毒計,只為留住周絳雪,以待她嫁人之後,自己能夠順利的成為君燕生的枕邊人,解相思之苦。
君燕雲本想一怒之下殺了紅柳,又覺得那樣便宜了她,思量之下終於設了個計。找到自己的一個江湖好友,將紅柳易容成周家小姐的樣子,做成一副割腕自殺的慘狀,等第二日迎親時,又導演了一出痴情人搶屍的戲碼,將兩家眾人的眼珠都驚了出來,也著實讓當場的雙方父母悔恨萬分,只道誤了兩個年輕人,便隨他們自己處置去了。而君燕雲趁亂將恢復成原貌的紅柳的屍首扔在荒郊野外,然後帶著昏迷的周家小姐逃離隱居了起來。
故事到這裡還遠遠沒有結束。周絳雪不久之後被查出了身孕,君燕雲念及是君家的骨肉,便認作是自己的。只是周絳雪雖然和愛人雙宿雙棲了,卻還是惦念家裡的父母,無奈窮鄉僻壤,並不能打聽到任何消息。而就在這段時間,君燕生除了照顧妻兒,便是奔波於城鎮只見,憑借自己帶出來的成本和良好的手段賺取了不少財富。
幾年之後,君燕雲和周絳雪已經育有兩兒一女。而一家人也改名換姓,生活富足安逸。此時除了君燕雲手裡的生意擴大了需要人手和統籌之外,家裡也面臨著子女的教養問題,便不能生活在山裡,只能搬到縣城裡生活。而就在幸福來臨的時候,不幸也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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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7:48
第三卷,雲海篇 第八十九回,君家之事
之前周絳雪因為住處閉塞,得不到外界消息,遷往縣城之後,便著手打聽青州家人的情況,君燕雲自是暗中阻攔,或者通過別人之口傳些無關痛癢的消息給她知道。
終於有一日,君燕雲外出不在家,周絳雪去寺廟參拜,不幸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那人便是她名義上的大伯,昔日的訂婚人,君燕雲的同胞哥哥,奉了聖命暗中來此體察民情的朝廷大員君燕生。
縱使跟隨的管家傳信再快,也還是沒能阻止周絳雪與君燕生的一場交談,等君燕雲趕到時,場面已經異常混亂,一發不可收拾。
周絳雪得知了自己成親當日的巨變,以及父母早已歸西的消息,心痛難當。
君燕生一直模糊地懷疑曾經在婚禮前夜見過周絳雪,追查之下只是發現了紅柳的屍首,其他便無從考證,心裡更是懷著對弟弟和愛人的愧疚,一直未有成家,日日難熬。
兩人心境苦澀,一肚子疑問,也滿懷怨恨,看到隨後而至、面色慌亂的君燕雲時,不約而同地質問開了。
君燕雲原本幸福無波的生活被攪亂,他也曾經暗暗思量,自己當初是不是做錯了或者做過了,但是他本是為了保全自己心愛的人,而且在看到這許多年來周絳雪欣慰的笑臉和孩子們天真的容顏是,他也開始忽略其他親人的境遇,覺得即便這樣過下去也算圓滿了。
可誰也沒想到,時至今日,面對兩個自己曾經最深愛的親人的聯合質問,他也意難平靜,激動之余,將隱藏心底多年的秘密給講了出來,一通發泄之後是無盡的悔恨。
君燕生終於解開了心底的疑惑,傻了。原來婚禮前夜並不是自己的夢境,只是一場披著蛇蠍外衣的美麗錯誤。紅柳,那個自己不小心沾惹的小丫鬟,竟然將每一個人的命運都改寫了,自己追尋了這麼多年的真相,竟然比多年的悔恨來得更難受。
周絳雪震驚惶恐,羞憤難當,傻了。原來自己被一個貼身的丫鬟給算計了,而且居然生下了錯誤導致的孩子,而日日相對的愛人竟然用了一種如此極端的方式保護了自己這麼多年,而自己卻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親手毀滅了來之不易的平靜和幸福。
君燕雲悔不當初,也傻了。為什麼瞞了這麼多年,終究還是講出來了,也許是自己也憋得太難受了。那份愛和親情,握得太緊怕失去,一旦放手,卻更容易失去。
一場鬧劇的結束,是因為它開始時就已被布錯。
情愛之事,多了算計和謀劃便少了純美,讓人遺憾。
縱使不是布局之人,但既被置入局中,也早已身不由己,只能朝著既定的方向行去。
三人的愛恨糾葛,由心而發,無可厚非,但是一步錯,步步錯,如果局中人都恍然不知,將錯就錯也就罷了,可是又偏偏於紛亂錯雜之中求取真相,最後只能是傷人傷己,覆水難收。
君燕生默然回京,臨行時偷偷看了眼自己的親生兒子,看著那消似自己的臉龐上眉心一點紅色朱砂,君燕生的眼角頓時留下兩行清淚,從此回京一病不起。
周絳雪不再見君燕雲,更是獨自返回山間茅舍,割腕自盡,圓了遲到數年的真相。
君燕雲安排好家中事務,去追尋周絳雪,卻在初嘗甜蜜之地,得到一具冰冷的屍體。從此心生偏執,於隱秘之地修築了水晶地宮,將心愛之人的屍體保藏,便開始一心向道。
沒想到十數年之間竟大有所長,又兼機緣巧合得了筆奇異的寶藏,便開闢了“雲海宗”一處世外之境。加之一些散修和門徒,竟也自成一派。
只是君燕雲或者說此時的雲真人,並沒有想象的快樂,他在那次發現寶藏的過程當中,得了一份絕本,上面提到過移魂轉生的秘聞。
雖然大道有所成,但雲真人一直念著心裡的那個人,想要彌補遺憾,重拾舊日的美好,這份執念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越發的強烈。所以他游遍四海,去尋覓絕本上提到的上古神物,準備施行移魂轉生的秘法。
“這便是那江湖上口訣的來歷!”講到此處,海真人終於是回到了正題上。
慕霆雲恍然吟出口,“幻影沉璧亥時動,勾玉冰藍子時生,蔓子菱取雙生血,金琉樽盛淚霜凝!師祖,那後面還有什麼?”
海真人直接接道,“幾世輪回煙光裡,清璃明鏡乾坤定。”
慕霆雲暗暗地重復一遍,心裡疑惑,這是能移魂轉生的法咒?怎麼聽著像是……一種祭祀?
“怎麼?雲兒有什麼看法?”海真人見慕霆雲的表情露疑,不禁問道。
慕霆雲回神,“也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口訣有些奇怪。既是移魂轉生,為什麼以乾坤定三個字來結尾?乾坤二字倒是讓人想到江山社稷……”
海真人點點頭,繼續說道,“你與我當年想的一樣。當年玄虛不小心闖入這處茅舍,犯了師尊的禁忌,被趕出山門,之後師父也許是感到大限將至,便在臨終前告訴了我這個秘密,我當時也懷疑這六句話並不是什麼秘法的口訣,只是沒能當面跟師尊表達。師尊沒有讓我去幫他尋找口訣當中提到的物件,只說他自有辦法,這讓我困惑了許久……”
慕霆雲聽聞也蹙起眉心,海真人自嘲的笑笑,帶著些許疑惑繼續說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謹遵師尊的教誨,不曾去參詳口訣,也沒有尋找寶物,更不曾向任何人透漏出分毫,卻不曾想,最近江湖上瘋狂在傳的尋寶口訣竟是當年師尊秘密告訴我的……唉!”
“師叔祖他老人家不知道嗎?”
海真人搖搖頭,“他……應該不知道。當年我們情誼深厚,關於他被處罰這件事,我一直跟著求情。即使是師尊私下吩咐過,他也沒必要在這麼多年後才爆出消息。”
“但是……”慕霆雲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當日我們過掬月山時,師叔祖確實是經我之手轉給江潢一件東西,而江潢在得到那寶物時確認其就是蔓子菱,還聲稱是師叔祖當年氣憤出山時去禁地偷取出來的……”
“這……”海真人欲言又止。
“而且,師祖,我私下懷疑,師叔祖救過魯荊南和小白的事情也像有什麼隱情。”慕霆雲還是說出了這層疑惑,又不禁問道,“師祖,那君家的後人自祖師爺上山之後做何安排?”
海真人略作沉思講道,“君家的長子後來出去游學,在齊襄結識了心儀之人,之後便入贅齊襄豪門,後來便沒了消息。而君家次子繼承了家族產業,又得了師尊秘密寶藏的援助,將君家的商業觸手深入華夏大陸的各個角落,最後深入簡出,身份成迷,卻只與雲海有特殊的手段聯系,便是交於了你二師父知道的那些,相信你也有所了解。”海真人說到此處,慕霆雲點頭附和,之前往雲州輸送糧草之事,從君家也獲益良多。
“至於君家的幼女,便是嫁於陵州蘇木的君韻怡,也就是你帶回來那女孩的奶奶,蘇木求娶她時曾答應了君家的要求,不再入朝為官,所以年紀輕輕就歸田了。這也是師尊對君家人和其配偶的要求——不做官不奉君。”
“入贅齊襄豪門嗎……”慕霆雲陷入了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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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8:11
第三卷,雲海篇 第九十回,舊夢重現
慕霆雲和海真人又簡單聊了些話題,就原路返回。
那邊蘇晴雪和小白也早被傅玖引著,安排到偏殿的廂房休息。小桃跟著蘇晴雪一處,林風暫時被蘇晴雪派給了小白。雖然山上空置的房間很多,但小白畢竟是個六歲的孩子,夜裡隨時有個照應也是應當的,況且兩間房離得並不遠,林風兩邊兼顧也不難。
進了屋子的小桃終於松了一口氣,她可並沒有蘇晴雪一般認為海真人親切,反倒覺得是出塵的高人離自己很遠。這時氣氛輕松下來,便開始和蘇晴雪閑話家常。
“小姐,這雲峰山還真是個離奇的地方!雖然路上辛苦些,畢竟還是山清水秀的,猶如那個……世外桃源!”
“你連世外桃源都知道了?”蘇晴雪適當的調笑讓氣氛格外的好,心裡因為海真人眼光奇異的感覺已經消退了不少。
“小姐你又取笑我!”小桃佯裝憤怒,撅著小嘴,腮邊一點痣,嬌俏的模樣更加可愛。看得蘇晴雪跟著笑了一會。
兩人四處看看,這房間雖然簡樸卻不缺什麼物件,也還算整潔清爽。簡單收拾一下,又換了一身衣裳。
不多時,小白便跑了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姐姐!”等到進屋一看,妖孽小包子的眉頭一皺,抱怨道,“你們女人就是麻煩,這屋子明明很乾淨,干嘛還費多余的力氣收拾啊?”
小桃不以為然,反駁了兩句,兩人頓時爭執不下。恰好傅玖又轉回來,招呼著去用晚飯,才使得兩人作罷。
蘇晴雪這次好好看了正殿的名稱,原來叫“無為堂”。無為嗎?“自然之道本無為,若執無為便有為”,這句倒是極好!
沿著無為堂向後行去,便到了一處平靜的院落,不似前面的殿宇般威懾,一張圓桌,已經坐了好幾個人,蘇晴雪放眼一望,重要人物都沒在場,長輩裡面總共就一個七師父謝宛寧。
蘇晴雪恭恭敬敬地行了禮,之前在青州的時候便與七師父有過交往,此時的七師父還是和初次見面時一樣裝扮,通體的白衣,簡單的發式,白紗遮面,露出瑩瑩出水的雙眸,眼角略彎,顯出笑意,上前和藹地拉著蘇晴雪攀談。
這邊,慕霆雲也把小白正式介紹給七師父,難得見到一位長輩,還是通殺各年齡段男子的超凡脫俗的仙子氣,小白自然不失恭謹,機靈地表現著。難得一見小白穩重的樣子,小桃在一邊掩嘴偷樂,被蘇晴雪的眼光制止。林風卻是將自己的存在感控制的剛剛好。
所有的人都算上才不到十位,和和氣氣的圍在一處吃了頓晚飯,小桃和林風有些不適,無奈這是雲海歷來的迎客規矩,也就應了。席間自是少不了談些旅途中的見聞。
七師父先是問慕霆雲,“雲兒,你從青州一路過來,可到安平郡?”
“到過,七師父!”慕霆雲語氣柔緩的答著,“但是我卻沒來得及見謝叔叔,而且還給他添了點麻煩。”說到此處,慕霆雲的神情卻不是帶著歉意,而是一點看好戲的笑意。
蘇晴雪看著聯想著,安平郡?謝叔叔?難道是安平郡丞謝雲天?
七師父帶著好奇,也問道,“我瞧雲兒的樣子倒像是做了好事般快意啊?”
慕霆雲笑笑,在七師父耳邊低語幾句,不一會,就看見七師父笑顏如花,只不過白紗遮著,看得見的眼角部分已經彎成了月亮形狀,玉指縴縴,指向慕霆雲笑出聲,“你啊你……”
“七師父覺得我做得如何?”
七師父笑著搖頭,“也多虧你,哥哥和茹姐這些年也是……一言難盡,希望他們能惜福!”
蘇晴雪離二人最近,自然聽到了,也將一番聯系了然於胸。側首看傅玖,只見他時不時地看慕霆雲身旁的小白,眼神中還是那種捉摸不透的關注。
“傅玖師兄!”蘇晴雪輕輕出聲。
傅玖收回心神,低頭瞬間伸手為蘇晴雪布了些菜,一點不顯慌亂,口中說道,“來,雪兒嘗嘗這個,這個可是師兄自己種的。你趕來的時候好,若是去年此時,定嘗不到我親手種的菜。”
蘇晴雪自是認真地吃了,連連誇口,心說去年我還是好好的小白領,在新世紀的公司裡認認真真地上班呢……唉!心裡嘆氣,嘴上卻不忘吧傅玖的話題接下去,“傅玖師兄去游學了?肯定去過很多地方吧?”
傅玖見是自己拿手的話題,便將自己從雲峰山出發,自西向東從青雲到齊襄的廣大旅程的見聞,撿離奇和驚險的段落一番講述,他話語活潑,形象生動,又慣會抓人心思,將事件講得引人入勝,連悶頭吃飯的小白都被他吸引。可是蘇晴雪還是看見傅玖在接觸小白目光的那一刻短暫的失神。額——這是個謎題!
一頓飯吃得歡暢,故事也聽得起勁,戌時二刻才散,小白已經在心裡把傅玖當做了親人,依依不捨地拉著傅玖要問故事的後續,被蘇晴雪勸止了,眾人又是簡單的寒暄,便各回住處。
蘇晴雪躺在陌生的床榻上,突然覺到從未有過的平靜。雖然心裡還有些弄不清的疑問,但是那些也不是自己一時能參透的。也許是受到慕霆雲的影響,蘇晴雪竟然也有歸家的感覺,尤其是見到了傅玖那般溫暖的人,和七師父那般柔美的人,雖然屋子並不奢華,卻是難得的舒服,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夢裡恍惚,蘇晴雪又見到了那座山前的茅舍,門扉上長了兩朵蘑菇,竹籬上纏繞著綠色的藤蔓和淡紫或者淺粉的喇叭花,門前的小溪嘩嘩的清響,仿佛還有魚兒騰起和跌落的聲音。輕推柴門,那園子裡的菜畦和果樹著實養眼,在往裡進入房子,景物又瞬間變化。
蘇晴雪覺得自己又變成了周絳,腳下冰涼的,走在一條畫滿圖畫的長廊,前方一點亮光,走了好久才進到裡面,半圓的穹頂上透出黃亮的光線,正下方一處水晶棺槨,隱隱透出人形。
“走過去!走過去!”蘇晴雪覺得心裡有個聲音在召喚她,腳底一片冰涼,一步一步地走近那處棺槨,手不自覺地踫了一處凸起,水晶棺槨發出摩擦的鈍響,緩緩滑開,蘇晴雪伸出手去觸摸,竟發現一只手白的透明。
心裡瘋狂的叫囂讓夢境停下來,可是卻制止不了。等到手已經探到水晶棺槨的裡面,這次一如上次,那裡面沒有屍體,只有一枚鏡子,鏡子上那繁雜彎曲的筆法不是自己見過的文字,卻在心裡知道它寫的是——生死相知,不離不棄!
一股淚意涌上來,夢境的畫面回到了絳雪園,一身鮮紅嫁衣的蘇晴雪,或者說周絳,滿臉悲戚地站在門口,君大和君二同樣是火紅的衣衫,淚眼朦朧地站在園子門口,三人就那樣站著,久久不動。
蘇晴雪的心底疑惑,怎麼回事?自己不是跟著君二離開了嗎?還是極其歡快的離開了,今日是怎麼了?正獨自疑惑,夢境又回到那處水晶棺槨前面,君二認真地看著棺槨裡面,嘴唇輕動,低語著,淺笑著,仿佛正對著自己的愛人般閑話家常。
蘇晴雪心裡隱隱地痛著,也隱隱地害怕,默念“不要發現我!不要發現我……”腳步輕輕往外退,冷不防君二回過頭來,笑容凝在臉上,幾步沖將過來,狠狠地抓住蘇晴雪的肩膀,蘇晴雪不得不與他直視。
奇怪,這張臉怎麼不是之前的樣子,那蹙起的眉心竟長出一顆紅痣?上次明明沒有的……
“你忘了我嗎?小雪?生死相知,不離不棄,你忘了我嗎?”那人淚眼縱橫地追問著。
蘇晴雪感覺自己的胳膊都快被鉗斷了,卻只是心痛和流淚,說不出話來。
直到耳邊響起小桃的呼喚,“小姐!小姐!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啊!小姐……”
蘇晴雪恍惚地睜開眼,又一串水痕沿著早已濕潤的眼角滑落,心裡卻是從未有過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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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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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9:20
第三卷,雲海篇 第九十一回,入門行禮
蘇晴雪眼角的淚止不住的流出,心也跳的厲害,身體仿佛剛溺過水一般脫力,連一個手指都動彈不了,渾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覺得從腳心向上透出一股寒意,眼神空洞地盯著棚頂,想起剛剛經歷的夢境,仍然心有余悸。
小桃嚇得夠嗆,眼淚也 裡啪啦地往外掉,不住聲地喚著,“小姐,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蘇晴雪緩了許久終於好過了一些,氣息也通暢了些許,才虛弱地答道,“小桃,我沒事,別哭喪了。”
小桃將信將疑地看著躺在床上不動的自家小姐,愣了一會又問,“小姐,你需要小桃做點什麼嗎?”
蘇晴雪試著活動了下手指,接著是手臂,發現還有些僵硬,便開口說道,“你過來扶我一下,我有些睡僵了,動不了。”
小桃忙不迭地答著,輕柔地扶起蘇晴雪,又在她後面放上兩個軟墊,便開始幫她拿捏手臂和腿,“怎麼樣了小姐?”
蘇晴雪笑笑,臉上的白色稍淡,“謝謝你,我好多了。”
小桃聽著這一聲謝謝,眼淚又涌上來,憋屈著開口,“小姐,你當真嚇死我了。”
“我怎麼了?”蘇晴雪也納悶。
小桃一邊抽噎一邊答著,手繼續給蘇晴雪按摩著,“四更天就聽見小姐睡得不實,滿頭大汗的,像是被夢魘著了,可我試了幾次又叫不醒你,就只能在一邊守著。後來過了大概一刻鐘多,看你好了許多又睡過去,這才放下心來。哪成想,過了五更,雞都叫了,小姐又恢復成那般,還是怎麼都叫不醒,到後來更甚,連臉都白了,渾身冰涼,還流著淚……小姐你可真是嚇死我了!”說著,小丫頭的眼淚又一對兒一雙兒地掉下來。
蘇晴雪吃力地抬起一只手摸著小桃的頭安慰,“沒事!放心吧!只是偶爾睡得不好被夢給魘了。別怕!”雖然是安慰別人,其實心裡也是在寬慰自己,之前做過一次類似的夢,卻沒這次鬧得這般厲害,難道這世上還真有搜魂的不成?萬一真的有……
蘇晴雪還真是有點怕那個“萬一”的存在。因為她自己就是一個異世的魂魄,附了蘇家小姐的身體才活到現在,既然有自己這樣一個先例,未必就不會有類似的事件發生啊!不管怎樣,這類事件已經超出了她蘇晴雪能控制的範疇,該怎麼辦一時還真想不出個解決方案?
想到這,蘇晴雪輕輕抬起左手放在胸口,抓住那個從不離身的玉炔,感受上面傳來的絲絲縷縷的溫度,僵硬的身體也開始慢慢恢復。奇怪,為什麼這個據說是“幻影沉璧”的上古神物此時倒是緩解了身體的異狀,但是怎麼對克制夢魘沒有效果呢?
“小姐……”小桃看蘇晴雪又陷入了思索,一時拿不準她是不是完全恢復了,試探著問,“小姐,要不要跟慕少爺說一聲,看看海真人那裡有沒有什麼解決辦法呢?”
蘇晴雪果斷的拒絕了,並告訴小桃先對這事保密,不要跟其他人透漏。因為她心裡還有些其他的考量。想起海真人看著自己和小白時的眼神,想起玄真人最初見面時說自己像極了一個人,蘇晴雪心裡七上八下。她懷疑曾經有個和自己相貌相近的女子與雲海宗有關聯,甚至這次來勢洶涌的舊夢重演也像要透漏出什麼消息似的,只是一時還看不清猜不透。初來乍到的,她想低調得先跟著師父學些東西,不管學的是什麼內容,至少是對安身立命有好處的,而且這雲海的環境正如小桃說的“世外桃源”一般,也是自己一心向往的。至於其他,她並不想招惹,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少給別人添麻煩的好,況且只是一個夢,而且,若只是一次巧合的夢呢?
小桃見蘇晴雪堅持也就沒多說什麼,只是自己剛才慌亂之時,已經偷偷找過林風,跟她求救過了,這事……要不要給小姐知道呢?
正想著,門外響起敲門聲,來人正是林風。
“主子,你怎麼樣?”林風的語氣透出一絲急躁和關懷。
蘇晴雪看了小桃一眼,見她微微低頭,便立刻猜到這小丫頭肯定是病急亂投醫去尋林風了,也才有這會門外的人,心思過後語氣平靜的回道,“沒事了,林風。我很好。”說完又眼神示意小桃去跟林風知會,讓他不要亂說,小桃連忙點頭,推門出去。
小桃一開門,發現林風後面不遠處還有一個人,卻是慕霆雲,連忙福身做了一禮,心下忐忑︰小姐,看來小桃要對不住你了。慕霆雲一招手,小桃和林風便跟著他往一邊去了。
此時,千裡之外的一處宮殿裡,爆發出一聲嘶吼,“不——”
一個年輕男子大汗淋灕地從床上彈坐起來,眼神中透出瘋狂,手緊緊抓住身下的寢被,顫抖著聲音,“你怎麼能忘了我?你怎麼能忘了我……我辛辛苦苦地……”
輕輕地腳步聲從外而來,一個陰柔的聲音小心的詢問,“皇上,您……”
“滾!”思緒被打斷,暴戾的聲音伴隨著瓷碗落地的破碎聲同時傳出。
門外的腳步聲一頓,撲通一聲跪下告饒,“皇上,是皇後讓奴才……”
“滾!爾等沒聽見嗎?”聲音的暴戾之氣不減,寢殿的門應聲而開,接著一聲骨折的脆響,門外一片抽氣聲之後變得異常安靜。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小雪,我已經回來了,你在哪?”男子喃喃地念叨著,身子一沉又躺倒在床上,鳳眼迷茫,閉合的瞬間流出一串清亮。
雲海宗的無為堂。
海真人正襟危坐,看著已不是昨日的裝扮,卻仍舊一塵不染,仿佛遺世的仙人。其他眾人也都在晨起沐浴完畢,更換了新衣,因為今日是雲海宗行大禮的日子。
海真人身邊的位置上是七師父謝宛寧,再下首一點便是慕霆雲和傅玖,蘇晴雪和小白排在更下面,林風和小桃站在他二人身後。
“今日是初一,你們先隨我一起去拜祭祖師爺。”海真人起身一擺手,這一行人便緩緩而動,隨著他來到了無為堂的三樓。
寬敞的廳堂,淡淡的霧氣,雲海宗的開山祖師雲真人的畫像掛於東牆之上,眾人面向東方而立,海真人帶頭焚了香,其他人隨著他的動作盈盈下拜。
眾人都起身之後,海真人獨獨留下蘇晴雪和小白跪在畫像前,開始訓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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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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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09:44
第三卷,雲海篇 第九十二回,禮成面談
耳邊聽著海真人的訓導,蘇晴雪心中清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關於在雲海的生活,半年之內,雲海是“包食宿”的,這半年不用為吃穿用度發愁,因為只要按時報備所需,再領取就好了。而半年之後,卻要“自力更生”了,至於賺錢的方式,要自己選擇,大多是雲海裡面的一些商鋪和田地勞作,也有為山外固定的商家服務賺錢的,卻不能身出雲海的範圍。還有,能養活自己之後,要在一年期內還清前半年雲海所提供的花銷,並繳納一定的“利息”。這點蘇晴雪心裡倒是不擔心,因為她聽海真人說道時,暗地裡已經想好了一些賺錢的對策,只待到時再斟酌和選擇。
第二件事是關於修習的課目。雖然自己拜了七個師父,但是從現在開始的半年是自己的“體驗期”,具體地說就是,每位師父的每樣課程都要按時跟進,不得怠慢,但是半年以後,要選擇一樣到三樣作為自己今後的主修方向!時間和精力要自己拿捏。至於其他棄選的門類,也可以自修或者在方便時去詢問對應的師父。
這個好!這個著實好!蘇晴雪想到新世紀的教育,學生們往往是為了考試而學習,或者再往大一層是為了進入高一等的學校而學習,而後,高中生們拿著“敲門磚”,闖過千軍萬馬的高考走近象牙塔,卻開始茫然了,原因是對“專業”這個東西知之甚少,也有選擇失誤後悔終生的,以至於很多人在大學畢業後,不能融入社會,就是因為選擇學習的知識和融入社會需求之間沒有相應的接軌。要是在學生的學習過程中的,適當的開展雲海這樣的體驗課程,讓學生提前了解自己將要接觸的東西,也能判定自己的所長,明明白白地選擇未來的路,那該有多好。
考慮到雲海的這種安排,蘇晴雪一激動想得多了些,自己已經穿越過來,回去的機會也渺茫,即使回去了,自己也不是制定國家法規的人,當然也沒能力施行這個辦法,還是算了。
原本在青州慕府的時候,蘇晴雪心裡還擔心來著︰七位師父,各有所長,是將自己往哪個方向培養?此時終於明白其中的緣由,也暗地裡佩服雲海的這種教習方式。心裡也在暗暗盤算,自己將來的大致方向是什麼,也待體驗了幾位師傅的課程和了解自己掌握的程度之後,再做進一步的決定吧。
小白心裡苦惱,不就是來學個武功嗎,原來還要那麼多講究?前半年還要學習那麼多沒用的東西,想想都頭大。而小白比蘇晴雪少一層擔心,因為未滿十二歲的幼童在雲海的教養是免費的,只不過每年的春種秋收時候要義務的勞作,若是想賺些多余的零用,也可以自己尋些散碎的簡單任務來做,當然範圍也僅限於在雲海的範圍內。
蘇晴雪和小白悶頭聽海真人的訓導已經過了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有些難熬,蘇晴雪前一日又沒睡好,抬頭的瞬間有短暫的失神恍惚,覺得面前那張祖師爺的畫像上面,眼楮和嘴角的微笑竟是有種熟悉的感覺,只是那張臉卻讓人想不起來,看來真是沒睡好!
“咳——”一聲輕咳,海真人短暫的停頓,讓蘇晴雪緩過神來,馬上就低頭恭敬地繼續聽著。身邊小白早就有些熬不住,兩條小腿輕輕地晃動。
就在這時,海真人終於說完了,傅玖幫蘇晴雪和小白遞上香,兩人好好地拜了祖師爺上了香,又拜了一遍師祖海真人,便跟著從樓梯上下來,一直出了無為堂,看見下面百十來號人也已靜立在此,心裡一時不知出了什麼事。只見眾人面向東方拜首一番,海真人用內裡傳音,講了幾句雲海的成立、發展和期望的話語,眾人領受了之後便散了。原來初一日的行大禮是這麼一回事!
蘇晴雪看著潮水般退卻的人群,心裡還在想,這些人如何不離去呢?若說世間不太平而貪圖雲海這般恬然的境地,卻也不準確,青雲國雖然邊關偶爾遭受外族侵擾,大體還都安樂。如何能閉而不出這麼久呢?而且雲海又不準人在此成家,那些人孤獨地在這“修煉”什麼呢?真真兒地想不明白!
眾人退散了,便是海真人的“一對一談話時間”。按照年齡順序,先是蘇晴雪。
進去偏殿的剎那,蘇晴雪看見七師父和傅玖的笑臉,還有慕霆雲皺起的眉頭,他是在擔心自己嗎?
偏殿的一間淨室。
海真人盤膝而坐,眼神炯炯,蘇晴雪垂手立在一旁。
“我知道你是蘇木的後人。”海真人輕輕開口。
蘇晴雪有些驚訝,蘇木不就是自己名義上的爺爺嗎?難道師祖和爺爺是舊相識?一聲“師祖……”還沒叫完,海真人伸手打斷。
“其實,你的奶奶是君家後人,而雲海和君家又有些關聯,所以我知道你。”
哦!這還是蘇晴雪第一次聽到這麼官方的消息,心裡有些忐忑,奶奶是君家後人?雲海和君家還有關聯,不知是哪一種?來不及細思量,只能等著海真人的下文。
“既然雲兒已經給你了新的身份,希望你能夠好好珍惜。前塵往事有些什麼放不開的,也等將來下了山再去圖謀不遲。”
蘇晴雪心裡反駁,其實我並沒什麼圖謀,因為我根本就不是……好吧,我失憶了,那些前塵往事真的已經如過眼煙雲了。雖如此想,嘴上也只能答著,“是,謹遵師祖教誨。”
海真人說完以上內容,還是頓了一下,“談談你自己的想法吧!”
“師祖在上,雪兒今天正式拜入雲海,心裡也想有一番不一樣的未來。想好好的跟著師父們學些本事,不求聞得大道,有一番驚天的作為,只希望能安身立命,活得自在,不受人擺布。如能恰逢機緣,對他人有些扶持救助之功,便能報答師父和師祖的教養恩德,更是承了雲師兄的再生恩情。”其實蘇晴雪想著,我並沒什麼抱負,真的!顧好自己都不容易了!
“雖然隨性,卻聽得出是實話!”海真人拈了下胡須,“只是你如今的身份,將來即使出山了,恐怕也無法太過安寧。”
海真人講出了蘇晴雪心中所想,確實,元曜既然當年能輾轉犧牲尹冰雪做掉尹、林二家,而且也得知她活著的消息,恐怕就不會再放過她。除非……除非她死了!但是,如若再次詐死,會不會不被相信,而且還連累了慕霆雲和雲海?蘇晴雪的眉間一縷淡淡的愁苦。
“也罷,既然應了你的入門之請,你又是君家的後人,就沒有不庇護的道理。只是你自己要好自為之。”
海真人善意地打量著蘇晴雪,使得她心裡一暖,忙笑著感恩,之後又簡單的聊了幾句便退了出來,
接下來是小白,進去不多時就出來了,似乎沒說幾句便完成了,出來時還一臉妖孽,笑得眉眼燦爛。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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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10:02
第三卷,雲海篇 第九十三回,若水學堂
大概是性格所致,蘇晴雪總覺得自己說出的話不那麼漂亮,回想起來總有可以改進的地方。比如剛才師祖問自己的想法,雖然自己的話裡多數是真心所想,可是講出來的方式到底生分了許多,讓人覺得假情假意似的,幸好師祖沒在意,還答應庇護自己,唉!蘇晴雪心裡嘆息,應該不是每個人都如自己這般吧。
此時慕霆雲正在內間和海真人說著什麼,傅玖邀請蘇晴雪和小白兩人去了解一下雲海的全貌,但是慕霆雲進門前要求同去,所以這會幾個人正在外面等候。
“姐姐,你想什麼呢?”小白上前來蹭著蘇晴雪的袖子問道。
蘇晴雪的注意力被轉移,笑了笑,“沒什麼啊!小白如此開心,可是師祖有對你說什麼嗎?”
“嗯——也沒說什麼啦,就是問問我家老頭子的情況。”
“哦,因為如此,所以小白笑得開心?”蘇晴雪挑著細眉,眼神生動,明顯不相信小白的話。
小白也不好意思的笑笑,撓著頭,“嘿嘿,師祖說他跟我談話的內容不要告訴別人,不然就不單獨給我……”嗚嗚,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趕忙拿小胖手把嘴捂上,眼神怔怔地看著周圍的人。
蘇晴雪和傅玖相視一笑,故作迷糊,手招在耳朵上,“傅玖師兄,啊呀——剛才小白說什麼,我怎麼沒聽見呢?”傅玖配合地憋著嘴,兩肩一聳,表示自己也沒聽見。
小白舒了一口氣,心想“單獨”兩字後面我也沒說出來嘛,他們肯定是不知道的。裝傻嘿嘿地笑著,拉著蘇晴雪的手一頓討好,算是把這茬岔過去過了。
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慕霆雲從裡面出來後,和傅玖兩人引路,帶著蘇晴雪和小白往山下走去,林風和小桃也跟在後面。
幾十個台階之後,到了山腰上的那排建築,雖然沒有山頂的宏偉,卻也是飛檐畫棟,連綿排列了好幾處,前面的圓形廣場上,幾個年輕人正在練功,氣勢很不一般。小白戀戀的看過後,跟上蘇晴雪的步伐。
到了此處,傅玖卻沒把人引下山,而是沿著西側的路線向另一個山頭走去。慕霆雲不動聲色的擠走小白,來到蘇晴雪身邊。一個明顯高大的陰影罩在旁邊,蘇晴雪不可能沒感覺,只是不知道說什麼,便一路沉默著。
腳下清晰的石板路沿著山勢向前鋪展,不十分寬敞,卻能容兩人並排通過。青草從路邊緣的石縫間冒出來,踩上去有些綿軟——如若不是和某個人並排走,也不會走到路邊踩著青草,回去一定檢查下鞋子是不是都染綠了。
路的另一側是一色的緩坡,放眼望去,在山勢環抱中,竟有一片青綠的湖泊,水面平緩,如同鏡子,點點碎光灑在另一半湖面上,讓人不得直視。
沿著小路緩緩向上,便到了這處山頭的台階處,又攀登了一盞茶的時間,一座兩層的樓閣出現在眼前,樓閣前還有一處圓形的空地,擺著些奇異的石頭和木質的物件。
“這便是以後每日修習的地方。”傅玖一路上沒少介紹,這會又盡職盡責地解釋著。
慕霆雲卻在同一時刻也對蘇晴雪說了同樣的話,說完為了掩飾面上的不自然,又補充一句,“可別走錯了,到時候遲到挨罵。”
蘇晴雪撇撇嘴,雖然習慣了他的毒舌,可並不代表就能接受,瞬間蹦出一句,“師兄遲到過?”
慕霆雲微眯起眼楮,卻半天沒做聲。
誒?蘇晴雪驚奇了,他竟然轉了性地沒反駁!本來出口之時蘇晴雪就有些後悔,提心吊膽地等著,結果這人卻難得地沒和自己計較。
這感覺仿佛一拳出去打在了棉花上,沒了意思。難道是這人的新手段?卻是奏效了!妄自揣測著,傅玖已經引領著走進樓裡。
寬敞明亮的一樓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吊起的匾額上遒勁的筆跡題寫著“若水堂”三個字。上善若水嗎?又是一處道家言論命名的所在。
待上了二樓,便看見中央擺放了一些桌案和椅子,而北面的正中是先生的物件陳列,精致卻簡樸。四面的牆上掛著些字畫。蘇晴雪心想,這裡應該是個“固定教室”,學生們在此處等著,老師是輪值的!仿佛自己在慕府的聽雨軒一般。
“在這裡上的是大師父、二師父和七師父的課。”傅玖解釋著。
慕霆雲在蘇晴雪旁邊補充,“五師父和六師父有時也過來這裡授課。”
蘇晴雪點點頭,小白卻不關心這個,路上已經打聽好了七個師父各司其職的事情,這會便嚷嚷著問傅玖,“傅玖師兄,三師父的課在哪裡上啊?”
傅玖笑笑,“有時候在外面的小校場,有時候在我們來時的大校場。”
“哦——原來如此。”小白的神色有些失望,後悔走了這許多路。
傅玖又看向蘇晴雪,低聲說道,“四師父在雲海有自己的寓所,那裡面都是他的寶貝,養在籠子、罐子裡的,還有種在地裡的,因為選他的弟子不多,他的性格又不同於其他人,所以要上他的課就只能單獨去尋他。”
蘇晴雪對這個四師父還是很在意的,因他確實有些寶貝,而自己也有心向他求教,便即刻問道,“四師父的寓所難尋嗎?”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夠慕霆雲聽到。
慕霆雲便答道,“後山的湖邊只住著四師父一人,從來時的小路下去便是。但是,偶爾他也去別的地方尋些藥材毒物之類的,行蹤不定。”
蘇晴雪了然的點頭,燦然一笑,“謝謝師兄!”
慕霆雲愣愣地看了她一眼,卻沒答她,視線轉向一邊。
蘇晴雪又弄了個沒意思,跟著傅玖和小白到南邊的窗前向外探望。
原來這若水堂前面還有條路直通山下,看來是為了方便從另一個方向直接上來的人。
“今天怎麼都沒人來?”小白終於問了一句有用的,蘇晴雪也看向傅玖和慕霆雲求答案。
傅玖笑笑,“問到點子上了。每個月的頭兩日是雲海的休息日,所以大家都不在。師父們也趁這機會辦自己的事去了。”
慕霆雲接著說,“既然都看過了,我們也尋個去處吧。”說完和傅玖對視一眼,臉上漾出些笑意。
傅玖了然,搖首輕嘆,“看來那些可憐的家伙又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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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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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10:21
第三卷,雲海篇 第九十四回,小小插曲
小白聽聞傅玖的話,孩童的好奇心很快被激發出來,“傅玖師兄說什麼東西要遭殃了?”
傅玖神秘地笑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蘇晴雪看了慕霆雲一眼,只見他嘴角微微翹起些弧度,金色的面具也遮不住的奕奕神采透顯出來。心裡也不由得多了分好奇。
這時,幾人已經開始行動,步伐輕快地下了二樓,從小校場前面的路奔往山下,一路向西行去。
穿過街市,房舍漸稀,一片矮林豁然出現在眼前。
傅玖回頭看看蘇晴雪身旁的金色面具男,笑容加深,隱隱露出兩個酒窩。
“你來?”傅玖眼裡透亮,試著詢問。
“好啊!”慕霆雲答得爽快,一聲呼哨之後,山林裡幾聲回響。
小白心急死了,這是要干什麼呀?問了一遍又一遍也沒人給解釋,心想大人真麻煩。
呼哨的回響停下來後,遠遠傳來一聲清嘯,眾人抬頭,卻是那只叫“小雪”的白鳥飛了過來。
它圍在慕霆雲的上方盤旋再三,直直地沖著蘇晴雪撞過來。
蘇晴雪嚇傻了,眼瞅著那鳥便要撞到臉上,她卻站定在那,眼楮一閉,驚叫含著沒發出來一點。
沒想到就在那白鳥撞上蘇晴雪的一霎那,突然一個急轉,兩只利爪向後背去,翅膀猛地加速,騰起十數米。
蘇晴雪只感覺一陣疾風撲過,兩側碎發被風扇下,粘在臉上,眼楮更是閉得緊了,只是至死咬定牙關,沒發出一聲,胸口卻心跳如鼓。
“小雪,你這個頑皮的,你可是嚇到人了!”慕霆雲聲音不高不低,抬頭看看那只,有看看身邊這個,一只手不自覺地勾到某人的肩膀,感到那肩膀傳來一陣戰栗。
蘇晴雪煞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指尖狠狠地嵌在肉裡,眼皮咕嚕咕嚕的轉著,卻不敢張開眼。
傅玖覺出不對,一個箭步沖過來,“雪兒,你怎麼樣?”
慕霆雲皺著眉頭,扳過她的肩膀,將她那攥得死死的手拿到自己面前,緩緩的掰開,只見手心上數個紫紅的印跡,而她的眼楮此時終於睜開了,一層隱隱的霧氣蒙在那,呼出的氣息明顯不穩。
傅玖看了慕霆雲一眼,直接一掌拍到蘇晴雪的肩膀上,一股熱乎乎的力量馬上從掌心傳出,蘇晴雪感激的看了一眼傅玖,嘴角難看地扯動,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小白此時也看出些緣由,露出擔心的表情,“姐姐?雪兒姐姐?你怎麼樣啊?好點嗎?”問完,又抬頭去尋那白鳥,嗔怪地瞪了一眼慕霆雲,“雲師兄,你那什麼破鳥啊?為什麼和雪兒姐姐過不去啊?”
慕霆雲看了小白一眼,自顧自地去撫平蘇晴雪的手掌,眉眼間一抹難以言喻的痛惜。為什麼緊張關頭,她總是在壓抑自己,不發出一聲求救,遇上大蛇時如此,今天亦是如此,據說夢裡……她經歷了什麼?簡直像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一般,那種堅持讓人覺得她是一件易碎的琉璃,不忍踫觸。
旅途因為一個小插曲變得有些沉悶,蘇晴雪也覺得自己擾了大家興致,表情破碎的笑笑,無力地說道,“看來我要和那個小雪搞好關系了。呵呵。”
誰聽了都沒言語,氣氛又是一沉。怎麼辦?蘇晴雪心裡自責,本來興高采烈的幾個人,讓自己給弄得瞬間沒了興致。
小桃偷偷捏了自家小姐的胳膊,給她個鼓勵的微笑。小白瞪著眼楮,嘎巴嘎巴嘴,也沒言語。
傅玖突然轉過身來,臉上掛著暖洋洋的笑意,看著小白說道,“小白,你可知道我們去干嘛?”
小白十分配合,也真被轉移了注意力,因他之前一直揪著這個話題沒放棄,聽到傅玖終於要給他解答了,眼楮亮了幾分,趕緊追問,“是什麼是什麼,傅玖師兄,快告訴我啊!”
傅玖輕笑,“你別看那只小雪很調皮,卻是個有本事的。”說完,直接朝前方百十米的地方一指,“快看!”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過去。
那是一片面積很大的莓樹林,鮮紅的果子掛滿枝頭,遠遠望去,紅綠交雜間還有點點初放的花苞,輕輕一嗅,鼻翼間都是莓果甜美的香氣。而就在莓樹林的上空,盤旋著許多的鳥雀,以那只小雪為首,畫著圈不住地飛著。
蘇晴雪不禁輕嘆出聲,“好美的地方!”
“是吧!”傅玖馬上又展示出招牌微笑,酒窩露出來,感染力極強。周圍的氣氛也好了許多,小白早已經撒開腿往林子那跑了。
慕霆雲俯身折下一種植物的葉子遞給蘇晴雪,“拿著!”
蘇晴雪照做,將那葉子用兩手攏著,捧在胸前,仔細端詳。那葉子半尺大小,呈心形,摸上去不似荷葉般滑溜溜的,卻是有些毛絨般的澀感。
“對,就這樣端著!然後手臂向前一些。”
慕霆雲一邊示範,一邊看著蘇晴雪,蘇晴雪自是照做,身邊的傅玖、小白、林風、小桃也都作勢捧著葉子。
眾人都不明所以,蘇晴雪更是眼神疑惑地抬頭,希望慕霆雲再給些提示,就在此時,忽然感覺手心一沉,噠!噠噠!噠噠噠……
轉過頭來便看到了這讓人驚異的一幕︰那些不知名的鳥雀,一只接著一只,飛到眾人的頭頂,紛紛將精巧雀舌中的甜香莓果投到人們手心捧著的葉片上。
一時間,天空中都是撲稜著翅膀的鳥雀,蘇晴雪雖然還是偶爾低頭避上一下,但是明顯被這種奇異的收獲給驚呆了、吸引了。習慣了那種噠噠的節奏之後,一個圓滿的笑容漸漸綻放,明眸皓齒,好生媚惑,“咯咯”的聲音透出來。再抬眼看向四周,小桃和小白早已經笑得歡暢。
慕霆雲的眉心總算舒展開來,等到每個人手心的葉片上都堆起了尖兒,便含住手指又做了聲呼哨,鳥雀滑翔著飛回到林間自己嬉戲,那只叫小雪的白鳥卻又急速地沖過來。
“誒?那只鳥,你給我老實點!”小白呼喝出聲,跳起腳來。
慕霆雲手臂往半空一擎,小雪乖乖地落在上面,頭卻被某人輕輕地彈了一下,這鳥的頭便瞬間老實地低下去,眼珠也安分了許多。
“你……莫傷它。”蘇晴雪怯怯地說著,身體向後避,眼神卻不捨。
“好。”
小白撇著嘴,只聽傅玖在一邊說道,“這果子可不全是給你們吃的,一會還有大用處呢!快走吧!”
被他一提醒,眾人的興致又回到這短途上面,緊緊的跟著走了,卻不忘往嘴裡扔上兩粒鮮紅水嫩的莓果,甘美的汁水瞬間溢滿口腔,甜香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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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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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10:37
第三卷,雲海篇 第九十五回,妙法捕魚
小小插曲,一場虛驚,蘇晴雪的表現讓慕霆雲的心裡生出些別樣的情緒。這女子,有時膽大心細,有時又莫名的恐慌;偶爾頭腦清明,偶爾又不知所措;身上帶著包包,裝著種類繁多的必須物品,似乎隨時準備逃離。
是怎樣的遭遇塑造了她今天的性子;在自己沒有參與的歲月裡,她到底經歷了什麼;還是說失憶後的她明顯不同了?這幾個問題蹦出腦海,慕霆雲堪堪望向身邊的人。
只見她眉眼含笑,一顆紅莓咬在嘴邊,粉紅的清露凝在唇上,鮮少窘迫的她拿手指輕掩,小巧的舌尖微微探出,圓滑地一帶,便將那滴紅潤收進口裡。接著貝齒輕咬朱唇,嘴角抿動,腮邊兩顆小酒窩露出來,又不捨地砸吧了兩下嘴,才吞咽下去。
吃完了莓果的蘇晴雪,眼珠伶俐地一轉,探向四周,發現一雙眼楮正在看她,頓時傻了,騰地一陣紅暈升起來,狼狽地潛下頭去,低聲贊嘆,又像在解釋,“這個……好吃的緊!”
說完捧著剩下的莓果,狼狽又小心地跟緊前面的人。
慕霆雲玩味地扯動嘴角,一聲輕嘆,“如此吃貨,唉!”忍不住喉頭一緊,自己也拾起一顆莓果丟進嘴裡,瞬間覺得甜美異常。
小白此時已經完全歸附了傅玖的陣營,纏著傅玖給他講這個談那個;小桃看見自家小姐心情好了許多,也開始分出心神自娛自樂;林風縱使平時較其他暗衛活潑,此時卻是孤單一人,別扭地跟在小桃旁邊,暫時和她做個伴。
走著走著,耳邊的水聲已經越來越響,難道是瀑布嗎?
“到了!”傅玖宣布完之後,伸手撥開前方的枝葉,眾人眼前一亮。
一條七八米的白練順著山勢傾斜而下,濺起的水花聚成淡淡的霧氣,浮起在水面以上一米多的地方,光華映照之下泛出五彩的暈圈。
白練兩側長著鮮綠的藤蘿,根睫上面掛著浮藻,山勢中露出的石頭上都布滿了青苔,可是在水華之下,在白練的盡頭,那些裸露出的石塊卻潔淨無比,甚至細小的孔洞和紋理都清晰起來。
嘩嘩的轟響不時傳來,周圍的溫度較別處略低,正好消了眾人因為趕路而浮在額頭上的微汗。
“這裡好清爽啊!”小白贊嘆,眼神無比的熱切,妖孽的小臉上非一般的風華。
“雲師兄,這可是你的專利,給大家介紹一下玩法吧!”傅玖的笑洋溢出溫暖,陽光和水暈都襯著他的笑臉。
幾人聽罷,都轉頭去看慕霆雲,慕霆雲一手托著盛滿莓果的葉片,緩緩地走到湖邊,眾人跟著走過去。
“看到了嗎?”
“什麼?”小白懵懂。
“水裡有魚!”林風終於發揮了自己的特長,他身為暗衛,目力和耳力都超乎常人,自然是能最先發現水裡的情況。“這魚怎麼……”說到此處欲言又止。
林風話聲剛落,水裡的魚已經隱隱若現,一片紅艷之色浮上來,這魚的顏色著實紅潤,竟比莓果淡不少許。
“這是什麼魚?”蘇晴雪聽見小桃問,自己也探頭去看。
傅玖笑著迎上前,“這便是雲海特有的,也是被雲師兄養育的寶貝——胭脂魚!”
“胭脂魚?”蘇晴雪納罕地看著,瞧瞧手裡的莓果,又瞧瞧那鮮紅的魚,好奇又有些不捨地問,“我們是來喂魚的?”
“不全是!”慕霆雲此時心情已經大好,先從自己的葉子上撿了兩顆果子丟進水去,只見一尾尾紅紅的背脊蜂擁而至,不一會便看到水面上泛起些淡紅的顏色,漸漸地連那淡紅的汁水也被魚兒吞噬入腹。
然後,慕霆雲伸手扯過水潭邊的一種草藤,簡單的彎折便編成了一個小小的簸箕,放了兩粒莓果在簸箕上之後,手邊牽著余出來的藤蔓,放任它隨著水流晃動,不一會便有那種紅彤彤的胭脂魚跳到藤蔓編成的簸箕上吃莓果,然後便下不去了,慕霆雲手腕一動,簸箕游回水邊,再捉住那魚扔到岸上。
眾人看傻了眼,慕霆雲的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竟是輕輕松松的便得了那紅艷艷的魚。這是在誘捕胭脂魚?
蘇晴雪下巴半掉,這魚竟然這般嘴饞,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傅玖看出了眾人的疑惑,笑著解釋道,“你們不知道,這些魚最開始只不過是普通的鯽魚,可是自小便被雲師兄拿莓果養著,嘴也就刁了。被喂食了數年的莓果之後,竟然就成了紅彤彤的樣子,所以改了名字,叫胭脂魚。現在這些胭脂魚啊,可是嗜果如命!”
小白眼眸晶亮,“竟然如此有趣?”
“不僅有趣,還特別美味呢!因為常年喂食莓果,這魚自身便帶著一股果汁香氣,而不是腥味。這胭脂魚啊,甚至連魚鱗都不用清理……嘶,還是不要說了,我這口水都要下來了,咱們快開始吧!感謝這些倒霉的家伙,我們能享用美味了!”傅玖說完哈哈大笑,仿照慕霆雲的樣子開始編草藤簸箕。
小白嘴角流出晶亮,跟上傅玖的節奏,也開始編簸箕,只是反復都弄不好,纏著傅玖嘰裡呱啦地嚷著求取。
林風手腳麻利,已經編好了兩個,一個給蘇晴雪,一個給小桃,完了自己又開始忙碌。
慕霆雲這會又捕了兩條胭脂魚上來,看蘇晴雪已經學著他的模樣,放出藤蔓,半蹲在水邊等著,可是神情有一絲疑惑,便問道,“怎麼了?”
“額——我在想,你不喂它們莓果的時候,它們都在吃什麼?”
“我不喂,可是我會讓別人喂。”
“誰啊?”問完話的蘇晴雪一個不穩,差點掉水裡,緊要關頭手一松,抓住地上的雜草,那帶著長尾巴的藤草簸箕便飄向潭水中間去了,綠色的藤草中間兩朵紅紅的點綴,被幾只調皮的胭脂魚掀翻過去,將莓果爭搶入腹。
好在蘇晴雪只是濕了半只鞋,人沒掉到水裡,虛驚之後還在糾結喂魚的問題,“師兄的胭脂魚除了莓果不吃別的嗎?”
“我每隔三日,讓小雪帶著鳥雀給它們投一次食。經年日久,它們再嘗不到其他的美味,只能以此為食。”
原來如此。蘇晴雪心裡忖道,真正的頂級吃貨原來在這裡呢!果子香要自己精致地釀,魚也要自己喂熟,這人難道不是極其講究的吃貨嗎?
正想著,一個結實的藤草簸箕又交到蘇晴雪手裡,慕霆雲沉聲說道,“這回可別丟了。”
“哦!”蘇晴雪應著歸應著,可是捕了半天也不見收獲,失敗的不僅她一個,剩下的人中,除了傅玖捕了兩條之外,都拿捏不好收放藤蔓的力度,一無所獲。
“原來好玩的東西……不一定容易啊!”小白沮喪之余竟說出這樣的一句話,還毫無儀態地坐在草叢裡,撅著嘴盯住水面,不時往自己嘴裡丟個果子,回手往衣襟上隨意一抹,那衣襟上已是鮮艷得很。一番言行下來,惹得大家都笑了。
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大家的手段也漸漸的熟了,小白自己捕不到魚,便開始干起了整理的工作,一遍遍的數著,不時地報個數字。此時胭脂魚的數量已經二十多尾,那魚通體嫣紅,巴掌大小,鱗片柔軟,尤其是聽完之前傅玖的說明,每個人都吞咽著唾沫,等待著美味入腹!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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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7-16 11:10:56
第三卷,雲海篇 第九十六回,盡興而歸
六個人,終於攢夠了三十尾魚,小白跑前跑後的催促,“夠了吧啊?師兄們,姐姐們,好人小白我要餓死了!”
“你怕是要饞死了才對!”小桃調侃一句,眾人紛紛應和,看著小白笑開了。
小白微微一囧,便擺擺手說道,“別管是什麼了,我要吃魚!我要吃魚啊!”小白表情無比認真地說完,便開始圍著那堆魚繞起了圈,一會瞧瞧這個,一會瞧瞧那個,挑著個頭大的魚往自己腳下划拉著,邊划拉邊舔著嘴角,還念念有詞兒,“我的和雪兒姐姐的,我的和雪兒姐姐的…”一個六歲孩子的童真逗得大家更是開懷。
蘇晴雪也是掩不住的樂,樂完又有些不忍心,對著慕霆雲開口說道,“師兄,我們那邊烤著這邊再釣來如何?”
“好!”說完,起身打了一聲呼哨,叫小雪的白鳥撲稜著翅膀飛過來,異常乖巧地直直落到慕霆雲的肩膀上,慕霆雲看了眼它,順手撿起一根枯枝遞給肩頭的小雪,肩膀再輕輕一聳,鳥兒展翅往林子裡飛去。
慕霆雲此時低頭看看正在釣魚的蘇晴雪,柔聲說道,“小雪平時還算乖巧。”
“啊?”蘇晴雪一愣,立刻意識到慕霆雲是在說那只鳥,便回道,“我其實並不十分怕她,剛才是我自己大意了……”
“她是因為喜歡你,才故意親近你的。”
蘇晴雪聽了他的解釋之後,點了點頭,“恩,我會學著跟她好好相處。”
慕霆雲此時露出些笑意,開始教授蘇晴雪怎麼用呼哨召喚小雪,無奈蘇晴雪學了半天,那哨聲還是嗚咽在口裡,不如慕霆雲奏出的清亮。
這空當兒,小雪已經帶著一群鳥雀飛了回來,在一塊空地上投起了枯枝,短短一盞茶的時間,那枯枝已經攢成不小的一堆,再細看時,那枯枝竟都是莓樹的枝條。
林風不知從哪兒又拾了幾根粗壯的枯木回來,跟傅玖一起搭起了篝火的架子,小桃乖巧的把每一條胭脂魚都清洗干淨,並把一條條魚用堅韌的枝條穿起來,擺放在原先盛有莓果的大葉子上面,等待烤制。
慕霆雲看向蘇晴雪,“你的秘密武器呢?”
蘇晴雪快速的翻起自己的包包,把一樣樣調料取出來,搭配著灑在小桃備好的魚上面,小白跟屁蟲一樣這看看那瞧瞧,晶亮的口水和濕漉漉的眼珠一樣閃耀。
篝火終於升起來,莓樹的枝干燃起時,空氣中彌漫出一陣清香,那些還未干透的枝干在篝火的淬煉下,會滴出一種芳香的油脂,再一加熱,那香氣更加的濃郁,而紅鮮的胭脂魚身上的調料香氣也隨著火的作用揮發出它特有的味道,小白的口水更長了。
隨著加熱,胭脂魚身上柔軟的鱗片漸漸翹起,而魚身的顏色也逐漸加深。小白饞得不行,冒著燙傷的危險,擇了一片魚鱗放在嘴裡,心道傅玖師兄說這東西也是能吃的,魚是沒烤熟,但這外面的鱗片應該差不多了吧,邊想邊咯吱咯吱的咬起來。這鱗片一入口,小白的鳳眼頓時圓睜起來,興奮的要命,不住嘴的誇著,“好好吃!好好吃啊!”
原來那鱗片極其柔軟,像動物身上的軟骨一般,卻比軟骨容易吃,也更易消化,而且經過烘烤之後,竟沒有一點滑膩膩的感覺,混著各種調料的香味和柴禾裡的果木香氣,竟是讓小白流連忘返,不停地上手去摘了往嘴裡填,蘇晴雪上前阻止也無濟於事,終於還是在他本人被燙了一下之後收斂了些。
短暫的烘烤,魚也漸漸熟了,每個人捧起一只巴掌大小的魚,兩手並用吃了起來,那魚肉細滑柔嫩,因為常年以莓果為食,肉的縴維之間竟也多汁,隱隱透出些香甜,配合著蘇晴雪施放的調料,真是鮮美異常!小白吃完一條馬上又去奪一條,悶頭吃得歡暢。
蘇晴雪抬眼看到那只叫小雪的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飛回到慕霆雲身邊,正探頭探腦地戒備著,眯眼看著自己。蘇晴雪也漸漸想起這只鳥的功勞來,又是引路,又是摘莓果,還帶領拾柴,真是一只好鳥!想著便擇了些魚肉放到手邊,看著它輕聲的喚道,“來,小雪。”
那鳥似是聽懂了,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去看慕霆雲,慕霆雲下巴一拱,那小雪即刻歡快地撲稜著翅膀來到蘇晴雪身邊,啄起魚肉來。吃了兩口之後,抬頭看看蘇晴雪又悶頭去吃,直到將那些魚肉全部吃完,又滿足的吞咽了一下,走近蘇晴雪用頭親昵地蹭著她的手臂,發出一陣咕嚕嚕的叫聲。
傅玖見到此景,不禁笑道,“哎呀,快看看,小雪竟被雪兒給收服啦!沒想到這鳥兒往常凶悍的跟什麼似的,今天這般好說話。雪兒啊,看來這小雪是真心的喜歡你了。”
蘇晴雪聞言笑得開心,露出幾顆瓷白的貝齒,一手拿著烤熟的魚,一手輕輕撫摸那鳥的身子,那鳥也無比滿足的眯上眼楮,像貓兒一般乖巧,蘇晴雪心道原來這鳥兒竟是這般柔順!自己先前還以為它是頑劣難馴、只認一主的,竟是錯怪它了。又吃了幾口魚之後,蘇晴雪把剩下的半條魚統統給了小雪,那鳥自是歡欣鼓舞,越發的討好起來。
眾人也學樣做著,把魚頭、內髒和骨頭紛紛散給旁邊的鳥雀,畢竟也是幫過忙的好禽類!只是小雪的待遇較其他的鳥雀要高級許多,屢屢得到肥美的魚肉,喜得它歡快的跑跳著,不時發出咕嚕嚕的聲音,頻頻拿頭來蹭美人的手臂,甚至試探著飛落到她的肩頭,得逞之後更是一頓撒嬌。
玩鬧了小半日,六人便往回走。慕霆雲繼續跟在蘇晴雪的身側,冷不丁的開口說道,“我明日便離開了。”
蘇晴雪一驚,抬頭看向他,明日嗎?不是說要留三日的嗎?怎地明日就走?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慕霆雲只是點點頭卻沒做過多的解釋,只吩咐一句,“一會你隨我去見一下師祖。”
“好!”蘇晴雪答得爽利,心想此次去師祖處該是談關於幻影沉璧的事情吧。手不自覺的上移,撫在那領口不可見的凸起上。手上有些許觸感,卻撫不停心頭那突如其來的空虛。
他要走了啊!就快要和他分開了!故意回避卻終究要面對的別離還是如期而至。可是,這幻影沉璧自己能不能離得了身呢?如果沒有這學藝的安排,自己倒是願意跟他走上一遭,不過三個月而已。
三個月……或許不只是三個月!想到此處蘇晴雪猛地一驚,那是一種什麼性質的期待啊?自己怎麼會這樣想?蘇晴雪忽然覺得心頭抽痛,胸口也氣悶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6 11:11:16
第三卷,雲海篇 第九十七回,摘下玉炔
背後是漫天霞光,眼前是茵茵綠草,偶爾獨自開放的野花恬淡幽雅,更添顏色。夕陽靜好,空氣中滿是清新的味道,六人一鳥不緊不慢地穿行。其他鳥雀早已回歸自己的巢穴,小雪扇動著翅膀在六人頭頂前方引路。
真好!蘇晴雪心裡感嘆,除了剛才那個有些悶痛的消息,其他都剛剛好!身邊的幾人也是如此恰當!小桃的耿直天真,林風的忠誠跟隨,小白的機靈可愛,傅玖的溫暖親切,還有,慕霆雲的“不離不棄”——蘇晴雪心裡一絲異樣,這個詞是不應該這麼用的吧?
蘇晴雪又想到,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慕霆雲畢竟救了“自己”,這便是得了他的恩惠,那之後的種種都得他關照良多,行至今日,自己已經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面對這個全新的世界也不再如最初那般惶恐。
蘇晴雪暗嘆,雖然還不能全然對別人敞開心扉,但她確實有與身邊之人相交的心意,這便是前進了一步。之後的歲月誰也不能預料完全,只是這一刻溫馨的場面是她兩世為人加起來都不曾有過的愜意!
如果時間能被控制,蘇晴雪私心以為真應該留住這時刻,希望周圍人的腳步慢些,再慢些,希望這些人都如此刻這般,拋卻那些隱憂與哀愁,世俗和壓抑,只沐浴著霞光徜徉在田野,在如天地初生般的簡單意境中快樂的活著。
可是,這只是一時的貪歡之語,太自私了些,也太任性了些。想罷,蘇晴雪微微蹙了下眉心,白皙的臉上漾出些微波,嘴角收起。
慕霆雲便在她身旁,見到了這一幕卻問不出口,以她的性情許是也不會老實回答。這一刻只有些恨意,恨些什麼呢?只恨自己怎地不生的再玲瓏一些,做出些能開導人心神的通達手段。想到這裡,慕霆雲自己的臉上也現出些不快。
林風目光不瞬地盯著斜前方,面上一片嚴肅,悄聲的問小桃。“主子和少爺怎麼了?”
小桃這兩日總見到他,況且早起因為小姐夢魘的事還去勞煩過他,漸漸地也不如之前心怯,思考了一下還是猶疑地搖搖頭,實事求是地說,“我不知道。”
林風全不在意,語氣輕松地繼續糾纏,“那,你猜猜看,是怎麼回事?”
小桃有些奇怪也帶著些忿忿,低低地吼了一句,“我如何猜得到?”說完見被人看著,瞬間把頭低下去,然後側著瞪了林風雲一眼,心道他畢竟是暗衛,手段還是有的,收拾自己肯定輕松,還不能得罪死他,只是接觸下來才發現,他還真是個樂意玩鬧的。
林風一點沒惱,自顧著跟小桃講,“我猜是少爺惹主子生氣了!”
小桃聞言露出些好奇,她畢竟較蘇晴雪還要小兩歲,心性又簡單直白,剛才的不快被沖淡了,急切地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說完又抻長脖子,踮起腳尖看著斜前方的兩個人。
“我剛才看他們說話來著。”
“說什麼?”小桃灼灼地看向林風求答案。
林風極力掩飾著面上的得意,挑了挑眉毛,卻沒做聲,小桃的心勁兒被撩撥起來,只得巴巴地上前又問一遍。末了,林風說了一句話噎了小桃夠嗆,“我說看——見他們說話來著,我又沒說聽——見他們說話。那裡知道他們說什麼!”
林風故意把“看”和“說”兩個字重點強調完,裂開嘴角沒心沒肺地笑了,眼裡閃耀著精光,惹得小桃心裡一陣咒罵,眼楮惡毒地瞪著他。
傅玖和小白已經似摯友般親密,一路說說笑笑。
慕霆雲不用看也猜得到,能和一個六歲的孩子相處甚歡,必是需要一番耐心和功力的,傅玖,真真兒地讓人佩服。慕霆雲想到,傅玖收服小白,如蘇晴雪收服小雪一般“不易”吧!
那只叫小雪的鳥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此時正飛落到慕霆雲的肩上,但見他輕輕一抖,便又飛起來,去蘇晴雪身邊表現。蘇晴雪也只是淡笑著摸它兩下以示安撫。
一刻鐘過去了,六人已經出了林子;又一刻鐘過去了,六個人已經遠離了街市回到山頂。回頭望去,半空中氤氳的炊煙,透出人間煙火的氣息,真實又溫暖。
蘇晴雪跟傅玖和小白短暫告別,讓林風繼續照顧小白,又囑咐了小桃幾句,便隨慕霆雲往師祖海真人處來了。
“篤篤”的敲門聲過後,慕霆雲輕聲啟口,“師祖!”
“進來吧!”
蘇晴雪跟著慕霆雲進了屋子,只見海真人悠然地盤坐在榻上,平淡地看向他兩個。
蘇晴雪從善如流地跟著慕霆雲又喚了一聲師祖,得了座便坐下。
海真人將視線移向蘇晴雪,說道,“你可願將那玉炔展出一見?”
蘇晴雪心想果然與之前猜測的不差,便點點頭,從領口取出那枚比銅錢略大的玉炔,向海真人走近一些。
慕霆雲也提亮精神,細觀一下,對海真人輕輕點頭,說道,“確是這枚玉炔,當日我受尹冰雪之托,她讓我轉與有緣人……”
慕霆雲的話似未盡,蘇晴雪也沒來得及思量,就聽海真人問道。
“你可在何時何地覺出它的一些異樣來嗎?”
蘇晴雪心知這東西牽扯的眾多,便如實的將當初在青州慕府中,被三師父葉青要求晨練時,自己借助玉炔提升氣息的事情講了一遍。
海真人聽得認真,聽完又問慕霆雲,“當日,那個尹家的小姐還說了什麼?”
慕霆雲細細的思量,搖了搖頭,“她當時已經有些混亂,直說些負氣的話,雲兒沒太聽清,後來她摘下玉炔之時,便說了讓我轉與有緣人,說這東西必要的時候能保命,然後便投崖隕落了。”
蘇晴雪聽完,口裡喃喃道,“我真的是那個有緣人嗎……”這話語輕輕糯糯,帶著些猶疑,卻似沒驚動面前的兩人。
“雪兒!?”海真人試著這樣叫了一聲這個新近的徒孫,見她眉目清明,便又問道,“這玉炔還有些什麼異常之處?”
額——蘇晴雪想了想,便將客棧失火那日,自己於丹田處感受到熱力一事也講了出來。
這下海真人和慕霆雲都有些驚訝,但是蘇晴雪也說出了自己的疑問,便是一直困於心裡已久的那則︰如若取下玉炔,會不會丟了性命的擔心。
慕霆雲表示沒聽尹冰雪提及,海真人從古物架上取過一個容器,倒了一粒藥丸出來,看向蘇晴雪說道,“這是一顆強心的丹藥,是你四師父魏海新近制得的,於新暴斃一刻鐘左右的人有重生的功效,雪兒可願嘗試?”
蘇晴雪看了看皺眉的慕霆雲,還是點點頭,這事於她或於他都是有便利的。一則,如若自己真能離了這玉炔,慕霆雲也可不用攜帶自己這個累贅,在這三個月的期限內順利地踏上西北極寒之地,尋得勾玉冰藍,而尋得之後交於魯荊南,便可以換回景熙的自由。二則,自己並不一定就有性命之憂,況且師祖這裡也準備了強心的藥,即使一時情況有變,四師父趕來相救應該也是很快的。
蘇晴雪既然答應了,就開始動手,這玉炔只由一根精巧的繩索穿制而成,並不難解,簡簡單單便卸了下來,蘇晴雪將那繩子系著的玉炔直直地遞到海真人面前,眼裡已經沒有慌亂,滿滿地都是信任。
海真人微笑著,從蘇晴雪手裡接過玉炔。慕霆雲一直盯著蘇晴雪,他雖是收了魯荊南的脅迫,不得不救助景熙,可是要是以傷害蘇晴雪為代價,卻也不甘願。看到玉炔漸漸脫離了她的手心,心弦也繃得緊,匆匆上前邊打量邊問道,“你可有不適?”
蘇晴雪也在細細的品味,眼神上下打量一遍,兩臂微微張開,又轉了個身,走上幾步,並不覺得異樣,便答道,“我很好!”一時竟也歡心鼓舞,笑意蕩開。
“沒事就好!”慕霆雲陪著一笑,心裡的石頭落地了。
就在慕霆雲回頭看向海真人手裡的玉炔時,忽然聽得海真人輕嘆,“不對啊……”
慕霆雲上前一步,急促地問道,“師祖,怎麼了?”
海真人解釋道,“這玉炔剛才明明是青碧的顏色,此時怎麼好像……”說著指給慕霆雲看玉炔的中心缺口處,慕霆雲也發現了異樣,那原本碧綠透亮的玉的缺口處,正升起一絲可疑的紅線,而且那紅線還在慢慢地向周圍游動。
二人同時疑惑,心情也緊張起來。而就在這時,只聽身後傳來“咚——”的一聲鈍響。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6 11:11:35
第三卷,雲海篇 第九十八回,蘇家晴雪
慕霆雲和海真人聽到一聲鈍響之後,同時向身後看去,只見剛才還好好的蘇晴雪,已經躺在了地上,額頭一絲血跡,那聲“咚——”的鈍響應該是她頭著地的時候撞出來的。
“雪兒!”慕霆雲和海真人同時招喚出聲,而慕霆雲已經一個箭步沖上去,抱起了地上的人。
點住傷口附近的穴位止血之後,便以指輕搭上她的手腕,慕霆雲發現蘇晴雪除了脈搏細弱之外,並無不妥。額頭上一塊青紫的痕跡,血也流得不多,照這個樣子看,應該還不是很差。
“怎麼樣?雲兒?”海真人穩中有急的地問了一句,一邊觀察蘇晴雪的反應一邊看向手中的玉炔,那紅色的絲線還在詭異地繼續蔓延。可是……海真人自己也驚異,因為自那紅色開始蔓延開始,自己雖然還能說話,可身體卻是不能動了,隱隱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從玉炔當中散發出來,攫住了自己。
“照這個樣子看,好像沒什麼大礙。她的心跳和呼吸都是正常的。”慕霆雲說著往懷中人的體內輸了一點真氣。
只見蘇晴雪眉頭一皺,嚶嚀一聲,居然轉醒了。
慕霆雲舒了一口氣,抬頭對海真人說道,“師祖,沒事了!”
這時,蘇晴雪已經完全清醒了,只是眼中空洞,神色異常虛弱。當她看見自己正躺在別人懷裡時,驚得發出一聲尖叫,身形迅速地後退,手指哆嗦地指著慕霆雲,“你……你是誰?”
慕霆雲掛在臉上的輕松瞬時不見,眼楮認真了幾分,仔細打量著從懷裡退出去的人兒,怎麼會這樣?再次失憶了?可是,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輕柔地喚出一聲,“雪兒?”卻看見眼前的人異常驚恐,臉色煞白。
慕霆雲想要上前解釋,可是他每前進一分,那女子便發出一聲尖叫,並且一聲高過一聲,身體蜷縮在地上,退後的同時嘴裡嚷著,“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見此情況,慕霆雲也只好作罷,求助地看向海真人,“師祖,怎麼會這樣?”
海真人一邊觀察著慕霆雲和蘇晴雪這邊的情況,一邊看著手中的玉炔,其中的那條紅色絲線竟然分出了好多岔頭,漸漸地向外蔓延。海真人不禁驚道,“雲兒,這玉袂也出現了古怪。”
慕霆雲看了一眼玉袂,也驚得抽了一口氣。再看那已經縮到角落裡的人,心裡劃過一絲痛楚。斟酌著開口,“你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
角落裡的蘇晴雪眼神懵懂,只是突然間,她巴掌大的臉上閃過極致的痛苦,手掌撫到左側胸口,低聲地呻吟起來,不一會已經臉色慘白,額角也滲出汗水。
慕霆雲急急地上前,“你怎麼了?需要什麼?”
蘇晴雪痛苦著也戒備著,揮舞著手臂擋開慕霆雲,喘息著說道,“叫我的婢子前來,我的心疾犯了,我要用藥。”說完又痛苦地倚到牆上,眼楮緊閉,眉頭蹙起極深的川字。
“好!你等著。”慕霆雲來不及思索,快速的奔出門,不一會提著小桃來到院落,身後不遠處林風也跟了過來,然後安靜地侯在門外待命。
海真人一直在一旁看著蘇晴雪,也觀察著玉炔中的變化,此時的玉袂已經不是全然青碧的顏色,那裡面的紅線支出的岔頭已經漸漸增多,仿佛織起了一片立體的網絡,整塊玉顯得十分詭異。
當一聲,門已經從外面被推開,小桃跑進來,慌張地喚著,“小姐,小姐,你怎麼樣?”
蘇晴雪聽到這聲音之後,微微的抬起眼皮,“小桃,我的藥你可還備著?我怕是又犯病了。快取些來給我。”
小桃愣了一瞬,將隨手帶的包裹打開,從角落裡取出一個紅色的瓷瓶,倒出幾枚藥粒喂了蘇晴雪。
小桃於慌亂之間,卻忘記了倒水給蘇晴雪送服,只聽微微慍怒的聲音傳來,“水呢?你這婢子真是……”
“是!是!”小桃起身四處張望,從幾上拿過杯子倒了水,喂蘇晴雪服下,然後將其扶著坐到椅子上。
蘇晴雪不似之前那般痛苦,氣息也漸漸平復,心裡雖暗自驚恐,舉止卻表現得自然了許多。
慕霆雲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盯著蘇晴雪,見她不再難過,便問道,“你好些了?”
蘇晴雪仍然戒備,回答了聲“是!”,便轉過頭扯著小桃問話,“這是哪?他們是誰?”
小桃表情木愣,不知道怎麼回答,又看了眼慕霆雲,張口結舌的問道,“少爺,我家小姐怎麼了?”
蘇晴雪皺眉看了眼小桃,“你這婢子,快回本小姐的話,他是誰?”
慕霆雲抬手示意小桃先不要說話,他表情凝重,步履也越發緩慢,踱步至蘇晴雪身前,探著金色的面具,聲音不大卻無比認真地問道,“你是誰?”
“我?”蘇晴雪冷哼一聲,“我乃禮部蘇侍郎的女兒,你們又是誰?竟然這樣對待朝廷命官的家人……”
蘇晴雪說著卻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面上驚恐,騰地站了起來,用力地扯過小桃,顫抖地問道,“不對!小桃,我爹他怎麼樣了?還有我娘,我娘呢?哥哥他是不是真的……”問著問著竟然嗚咽不止,卻始終沒有放下鉗制小桃的手。
小桃被掐得齜牙咧嘴的,好生地勸著,“小姐,小姐,你先放下手,你弄疼奴婢了。”說著眼裡已經暈滿淚光,卻不敢使勁地掙脫,只得一遍遍的哀求,“小姐,你聽奴婢慢慢說……”
就在這時,蘇晴雪忽然頹廢地坐到椅子上,嚶嚶地哭起來,“我想起來了,他們都死了!他們都死了……”
小桃癟著嘴,眼裡也一層水霧,終於從小姐的手裡掙脫了,卻怎麼都輕松不起來。自從在慕府醒過來之後,小姐便沒有心疾了,那瓶藥還是自己偶爾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的,因那瓶子有些來歷,便存下了,沒想到還有用到的一日。小姐這會兒怎麼怪怪的,和白天都不一樣了呢,甚至和之前也大不一樣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小桃越想越想不通,也跟著低聲哭了起來。
慕霆雲觀察了這主僕一陣,走到小桃身邊耳語了幾句,小丫頭眼楮一亮,即刻跑了出去。
蘇晴雪兀自坐在那想著什麼,不曾回神,也不曾注意屋裡的事情。
海真人還在觀察,那玉炔裡面的紅網更加細密了,整顆玉炔都隱隱透出紅光,而就在剛剛,他稍稍運行了一下氣息之後,腳下似乎有了松動。
蘇晴雪此時已經慘然地抬頭,見小桃不在,又顫巍巍地問了慕霆雲一句,“你到底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
“你稍等片刻!”慕霆雲眼中閃過一抹清寒,轉身看向門外。
不一會,小桃回來了,懷中捧著一個物件,揭去上面的絲絨覆蓋,便赫然亮在幾人眼前,正是那鳳首箜篌。
慕霆雲接過箜篌,坐到榻上,撩起衣袖,指尖輕快地撥弄,一串音符流出,正是《長願》第一節當中的精華。
蘇晴雪眼神漸漸清明,神色卻不勝羸弱,顫抖地開口喚道,“雲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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