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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叁]要個媽咪這麼難[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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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6 00:49:51
標題:
[曉叁]要個媽咪這麼難[全文完]
要個媽咪這麼難
作者:曉叁
咦?這個女人好懂挺不賴,
可以忍受本公主的壞脾氣、任我使喚,
我就勉強住在這比我家廁所還小的房子吧!
這女人居然不喜歡爹地的錢耶!
好,就歸她了!看我使出渾身解數幫他們做媒。
派她去買個冰淇淋,和爹地來個甜蜜蜜的約會,
什麼?!她居然賞爹地一耳光?喔買嘎!這真是太猛了!
那在超市來個偶遇總該可以了吧,什麼?!
她又給爹地一巴掌?
他們兩個怎這麼不對盤丫?
唉!想要個媽咪怎麼這麼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6 00:50:12
楔子
夜闌人靜,絕大多數的人早已歇息,對徐家杏來說卻才只是開始。
電話響起,家杏熟練的接起聽筒,「生命線你好。」
那頭立刻爆出,「我要去死!我要死給你們大人看。」
稚嫩的聲音告訴了她來電者的年紀,「小朋友……」
「不許叫我小朋友!」來電的小女孩吼著。
她安撫道:「好好好,那阿姨叫你什麼呢?」
豈料那小女竟尖銳道:「誰是我阿姨啊?你少跟那些狐狸精一樣不要臉了。」
「啊?」家杏一愣。
「叫我小姐。」小女孩趾高氣揚道。
「小姐?」
「對。」
她懷疑自己聽到了什麼,「小妹妹,你……」
「誰准你叫我小妹妹?你耳朵聾啦?我說叫我小姐。」
毫無疑問的,來電的這個小女孩根本就是被寵壞了,家杏雖然不認同,但還是決定暫時依著她。
「好吧小姐,你是不是可以先告訴阿……姐姐,你為什麼想自殺?」
小女孩又有意見,「你都多大年紀了,還學人家裝可愛要我叫你姐姐?」
要不是家杏這會兒正在線上,她肯定會當小女孩是來找碴的。
不等她接口,小女孩又以施恩的口吻說:「算了,姐姐就姐姐吧,就讓你佔一次便宜。」
有沒有搞錯,到底是誰占誰便宜啦?!
她捺著性子又問了遍,「你是不是可以告訴姐姐,你為什麼想自殺?」
「我要讓你們後悔。」
剛烈的語氣讓她忍不住好奇,「姐姐是不是可以請問你一下,你今年幾歲了?」
小女孩一聽,「你瞧不起我!」
她連忙否認,「不是的,你別誤會,姐姐只是單純的想要瞭解一下。」
「八歲,你有意見嗎?」小女孩回得很沖。
小女孩的年紀跟說話的語氣讓家杏忍不住要懷疑,這該不會是惡作劇吧?
「這電話是你自己一個人打的嗎?」她問道。
「不行嗎?」
儘管可能是惡作劇,她還是本著職責說:「沒有,你可不可以告訴姐姐,你為什麼要讓我們後悔?」
「要你管!」
「呃?」不要她管,那打電話來做什麼?
家杏還沒來得及接口,小女孩卻又按捺不住,「爹地他不愛我,他一點也不在乎我。」
家杏本能的安撫她,「不會的,做父母的怎麼會不愛自己的小孩呢?」
「你說謊!爹地如果愛我,怎麼會連我生日也不回來陪我?」小女孩在電話那頭控訴。
「也許你爹地是因為工作太忙一時忘記了。」家杏替小女孩的父親找借口。
「才不是,他叫劉媽準備了禮物。」
「所以啦,你爹地還是很愛你的啊!」
「你知道什麼?爹地如果真的愛我,怎麼會連我生日也不提早回來?」小女孩倔強的語氣裡透露著委屈。
家杏聽出來了,這才明白小女孩顯然是因為家長忙於工作疏於照顧,太過寂寞所致。
理解了小女孩的心態,她不再對她驕縱的脾氣蹙眉,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了同情。
她安慰小女孩,「說不定爹地是因為臨時有事走不開,媽咪一定有跟你解釋對不對?」
此話一出,非但沒達到安撫的效果,反而引來小女孩的激動,「我才沒有媽咪!外面那些狐狸精也別想當我媽咪。」
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她趕忙道歉,「對不起,姐姐不知道……」
「誰要你同情!多事。」小女孩毫不領情。
瞭解小女孩的家庭背景,家杏對她的無禮也不以為意。
「你別誤會,姐姐只是覺得你爹地一定是因為臨時有很重要的公事走不開,才沒辦法回來陪你一塊過生日,但是他還是很愛你的,不然怎麼會讓人替你準備禮物呢?」
家杏本意是希望能平息小女孩的失望,只可惜……
「你說謊!你們大人都說謊。」
儘管不確定小女孩的父親是因為什麼事情耽擱了,她還是說著善意的謊言,「不會的,姐姐相信一定是這樣的。」
哪裡知道這年頭的小孩子精明得跟什麼似的,「你又不認識我爹地,你憑什麼相信?」
家杏頓了下,「姐姐是不認識你爹地,不過姐姐相信,一個再忙都記得要幫女兒準備生日禮物的父親,一定是非常愛你的。」
電話那頭的小女孩沉默了,沒有像剛才那樣怒沖沖的反駁。
半晌,「你要是敢騙我,我一定會找你算帳。」小女孩撂下狠話。
家杏直覺回應,「姐姐不會騙你的。」
不料卻聽到小女孩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你們大人全是一個樣,你叫什麼名字?家裡住哪裡?電話號碼幾號?」
「啊?」冷不防冒出來的問題讓她一愣。
「要是你騙我,我會去找你算帳。」小女孩說出她的用意。
為了安撫小女孩的情緒,家杏只得出賣自個兒的資料。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6 00:50:42
第一章
從昨天開始,家杏重新輪調白天班,卻因為作息還沒有調整過來,下了班的她幾乎快累癱了。
站在承租的小套房前,她才從提袋裡找出鑰匙準備開門,隔壁鄰居家的門在這時打開。
「徐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聽到聲音的家杏才要跟鄰居太太打招呼,一名小女孩已經被推到她面前。
「這小孩子就交給你了。」
鄰居太太說完匆匆將門帶上,顯然迫不及待想送走小女孩,家杏甚至還來不及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確定無法從鄰居那兒得到隻字片語的解釋,她遂將視線拉回到小女孩身上。
「你騙我!」小女孩劈頭就指控。
家杏一愣,不明白眼前的小女孩為什麼這麼說。
儘管早已累癱,但為了盡快將事情弄明白,她還是和顏悅色的開口,「小朋友……」
「我說過不許叫我小朋友!」
「啊?」
「你知不知道我在這裡等你多久了?」
等她?她們認識嗎?家杏懷疑。
再說,她是去上班又不是去玩,哪能說回來就回來。
儘管不清楚小女孩是打哪冒出來的,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她的難纏,難怪剛才鄰居太太一見到自己回來便匆匆忙忙將小孩塞給她。
「嗯……」家杏本想喊她小朋友,末了索性直接略過,「你是來找我的?」??
「廢話!」小女孩回給她低能的一眼。
「有什麼事嗎?」她面帶笑容的問。
「我肚子餓了。」小女孩答非所問。
那就快點回家吃飯去啊!家杏想這麼說,卻又看得出來眼前的小女孩恐怕不容易打發。
看了看手裡提的便當,她認命道:「進來吧!」打開門讓小女孩進去。
沒多久,小女孩已經坐在家杏的套房裡大啖她的晚餐。
雖說家杏根本不期待小女孩的感激,事實上光聽她說話的口氣,她懷疑她懂得什麼叫感激,但——
「難吃死了!這什麼東西啊?」小女孩嫌棄道。
生平頭一遭,什麼叫不知感恩,家杏總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工作累了一天,下了班回來又餓著肚子將晚餐拱手讓出,換來的竟是這樣的評語,她懷疑自己到底是招誰惹誰了,怎麼會碰上這樣倒楣的事。
只不過眼下的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埋怨,當務之急是要先弄清楚小女孩的身份跟來意。
「小……嗯,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找我有什麼事?」
「你騙我!爹地根本一點也不愛我。」今天的家長會,班上每個同學的爸媽都出席了,就只有她……
家杏實在不明白,小女孩為什麼口口聲聲說自己騙她。
儘管年紀尚小,小女孩卻一眼便看出家杏的疑惑,內心怒氣更甚——她根本沒將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
「上星期在電話中你還說爹地是愛我的,結果今天班上就只有我一個人沒有家長出席!」小女孩的咆哮中混雜著委屈與難堪。
家杏這才猛然記起上星期夜裡的那通電話,臉上綻出詫異的神情,「你是打電話來的那個小女孩?」壓根沒料到她會找上門來。
小女孩看在眼裡控訴道:「你果然不記得了,你根本只是在應付我。」
她頓覺理虧,「對不起我……」
「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彌補對我的傷害嗎?」
如果這會兒家杏不是當事人,肯定會覺得小女孩電視劇看太多了。
「我很抱歉,真的。」她誠心致歉。
看出她誠心認錯,小女孩這才滿意的報上姓名,「余欣婉。」
「啊?」
「我說我叫余欣婉。」欣婉不耐煩道,覺得她腦筋遲鈍。
家杏這才反應過來,同時想起,「欣婉,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好嗎?」儘管早已累癱,但是要她由著一個小女孩自行離去卻是放心不下。
欣婉毫不考慮,一口拒絕,「不要!」
她誤解了欣婉的拒絕,「還是你告訴我家裡的電話,我打電話請你家裡的人過來接你。」
「我不要回去!」欣婉明白表示。
「什麼?」
「我要住在這裡。」她宣佈。
「啊?!」
無視她的驚詫,欣婉逕自環顧了下四周,「你家怎麼這麼小?還有,你家裡的人呢?怎麼都沒看到?」
家杏哪裡還有心情回答她的問題,「小……欣婉,你不能住在這裡。」捺著性子表示。
「為什麼不行?」她理直氣壯的問。
她最直接想到的是,「因為你爹地要是找不到你會擔心。」
欣婉一聽,委屈又湧上心頭,「他才不會!他根本就不關心我。」
「不會的,他……」
「你還想騙我?」
「我……」被她這麼一堵,家杏頓時無語。
欣婉的思緒又轉回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家裡的人呢?怎麼都沒看到?」
儘管相處不到半個小時,家杏卻看得出來小女孩驕縱自我的性格,要是沒能給她滿意的答覆,她們很難繼續下一個問題。
「我爸媽跟我姐、我弟都住在鄉下,只有我一個人留在台北。」
畢竟社工一職在鄉下很難有什麼發展。
聽到她一個人住,欣婉很滿意,「你只有一張床,那我要睡哪裡?」在家裡她擁有一間比這裡還要大上許多的房間,還有自己的
玩具間跟書房,相較之下這裡簡直簡陋得不像話。
她自顧自的決定讓家杏感到頭疼,只能重申,「欣婉,你聽我說,你不能住在我這裡。」
「為什麼不行?」
明白家人會擔心的理由行不通,她改口說道:「你不認識我,你甚至不知道我是不是好人。」
「我才不怕!」
問題是我怕啊!她心裡頭叫苦。
眼見有理說不通,家杏態度只得轉為強勢,「不管怎麼說你都不能住在這裡,要是你不肯讓我送你回家,我只好送你去警察局。」
「我不要!」
「那告訴我你家的地址好嗎?」家杏軟言相求。
「要是你送我去警察局我就逃跑,然後到外面去流浪,我才不要回去!」
聽到這話她頭疼了。
的確,她是可以送小女孩去警察局,問題是——要是她沒回去真跑到街上流浪,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她肯定會良心不安。
再望向小女孩,見她仍是一臉固執,倔強的眼神裡透露出脆弱,看在家杏眼裡更是不忍。
「好吧,你可以住下來。」她終於退讓,「不過你必須打電話回去跟家裡說一聲。」
欣婉隨即接腔,「劉媽會跟爹地說的。」
她詫異,「你告訴他們你要來我這裡?」
「對。」
「而他們也答應?」她高度懷疑。
「因為我一直吵、一直吵,劉媽拿我沒辦法就答應了。」
聽到這話,家杏真不知道是該鬆一口氣還是難以置信,天底下居然有人這樣帶小孩?
再說,寵小孩也該有個底限,非親非故的,他們難道就真這麼放心將小孩交給她?
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感謝他們的信任,還是……
罷了,既然家長也知道,頂多就是讓她在這裡住上一晚,明天就會來接她回去了吧!
由於南下視察的關係,余時彥接獲通知匆匆趕回來已是晚上七點多。
見到他回來,劉媽連忙上前道:「先生,小姐失蹤了。」
儘管早在電話中獲得通知,這會兒親耳聽到劉媽證實,還是讓余時彥難以置信,「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失蹤?」
司機小王也在一旁道:「傍晚我到學校接小姐,等了好久都沒見小姐出來,趕緊到學校辦公室去問,才發現找不到小姐的蹤影。」
老早就趕來等在余家的校長緊張的道歉,「實在是很抱歉,余先生,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聽學校裡的老師說放學前明明還……」
「不知道?」余時彥兩眼一瞪,「人在學校裡弄丟,你居然只有一句不知道?」
被余時彥厲眼一掃,校長當下冷汗直流,「實在很抱歉,余先生,真的很對不起,學校裡我已經讓人去找了。」
也難怪校長會這麼緊張,畢竟他面對的可不是一般尋常的學生家長,而是國內百大企業之一的鴻威企業總裁余時彥。
年僅三十三歲,在父親倒下母親相繼辭世後一肩扛起余家事業,偌大的家業到他手上非但沒有倒閉,甚至還發揚光大到今天這番榮景,經商手腕之卓越不言而喻。
無暇理會校長無意義的廢言,他逕自轉向司機小王,「學校放學前你就到了?」
小王急道:「跟平常一樣,早半個小時我就到校門口等了。」
「家裡有沒有接到什麼不尋常的電話?」余時彥轉向劉媽確認。
「沒有,整天都沒什麼不尋常,也沒聽其他傭人提起。」
「學校最後見到人是什麼時候?」
見余時彥的視線又轉了回來,校長忙道:「除了最後一堂課的老師之外,就是班上其他小朋友,我已經問過那名老師,她說直到下課前都沒有發現令千金有任何異狀,至於其他小朋友的部分可能得等到明天上學……」
「除非有學生主動表示什麼,否則不許追問。」
聽到余時彥的決定,校長忙改口,「是是是。」
「在沒有找到人以前,我不希望聽到有任何消息從學校裡傳出。」
「不會的、不會的。」校長連聲保證,「只有我跟少數幾位老師知道,晚點我就打電話去吩咐他們。」
「你可以走了。」
校長這才如獲特赦的離開。
劉媽這時問起,「先生,是不是要報警處理?」
余時彥靜默了幾秒,「暫時先別報警。」萬一女兒沒事,卻因消息曝光而引起歹徒覬覦反倒壞事。」
「那小姐……」
「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過了?」
開口回答的人是小王,「都找過了。」因為家世顯赫,出門皆有專人接送,是以欣婉可能去什麼地方,底下的人是再清楚不過。
余時彥本想問是不是有什麼地方疏漏,卻發現自己對女兒平日慣去什麼地方一無所知。??
長久以來他將所有的精力全放在工作上頭,將女兒的事全權
交由宅裡的傭人打理,直到此刻才猛然警覺到對女兒的疏忽。
等不到余時彥更進一步的指示,劉媽叫喚,「先生……」
他回過神,「繼續找!還有,吩咐下去,在人沒找到以前不准走漏任何風聲。」
確定了他的指示,劉媽跟小王離開去辦事。
一早,家杏從醒來開始就在等門鈴響,卻遲遲沒有任何動靜,等到自己都差不多該出門了,她決定自力救濟。
「欣婉,學校今天不是要上學嗎?」
欣婉嘴裡吃著三明治,不諱言的承認,「對啊!」
「那吃完早餐後我送你去學校。」
「不要!」她一口回絕。
「啊?」
「我不去學校。」
不去?開什麼玩笑?
「你不去學校那要去哪裡?待會我還得出門上班,沒辦法留在家裡陪你。」將她一個人留在家裡她又放心不下。
「我跟你去。」
「跟我去?!」
「對,我跟你一塊去上班。」
家杏覺得自己要暈了,她嘗試著解釋,「欣婉,我是去工作不是去玩,不能隨隨便便帶你一塊去。」
「我一定要去。」她執拗道。
雖說家杏已經二十五歲,對小孩子她一向自認還算有辦法,但遇上欣婉卻讓她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之感。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最後她妥協了,她甚至忍不住要懷疑,這年頭的小孩都這麼倔嗎?
早晨的公車上擠滿了趕著上班的乘客,不同於家杏苦著張臉,欣婉顯得是興致勃勃,只不過問題很快就來了。
「我沒有椅子坐。」雖說生平頭一遭搭公車很新鮮,但欣婉仍是很快便察覺到自己所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家杏環顧了下四周,「已經沒有位子了。」
「誰說的!他們就有。」她指著一排坐在椅子上的乘客,毫不避諱的音量讓家杏頗為尷尬。
她試圖對她解釋,「那是因為他們比我們先上車,所以才有椅子坐。」希望她能理解。
打出生開始就嬌生慣養的欣婉哪裡能理解,「我要坐椅子。」一臉堅持的宣佈。
「等一下好不好,很快就到了。」家杏安撫她。
「我一定要坐椅子。」
就在家杏被搞得一個頭兩個大之際,一名高中生從座位上站起來,「太太,這個位子給你們坐。」
猛一聽到那名高中生對自己的稱呼,家杏為之一愣,欣婉卻已老大不客氣的坐了下去。
反應過來的她直覺就想解釋,末了還是作罷,硬著頭皮跟那名高中生道謝。
因為窘困,她一直到下了公車才抬起頭來。
只不過家杏所面臨到的問題尚未結束,才走進工作的地方,同事見她帶了個小女孩不禁好奇的圍了過來。
在七嘴八舌的詢問聲中,家杏只能以朋友臨時有事請她幫忙照顧草草帶過。
聽完她的解釋,有人調侃道:「幸好是朋友的小孩,否則黃組長可就要傷心了。」
黃耀德喜歡家杏早已不是秘密,只不過男方太過保守,遲遲沒敢進一步採取行動,家杏心裡則沒有任何預設立場,畢竟沒交往過也說不準。
她才要同事別亂說話,黃耀德已經走了過來。
「說人人到,我們先走了。」
一票人跟黃耀德打完招呼便識趣的離開。
「組長早!」她先開口跟黃耀德打招呼。
「早!」他看著家杏,眼神是欲言又止,「親戚的小孩嗎?長得好可愛。」
一旁的欣婉將他的神情看在眼裡,加上剛才那票人說的話,心裡當即升起對他不滿的情緒。
「不是,是……」
「我是她女兒。」她衝口而出的話打斷了家杏要解釋的言語。
「女兒?!」黃耀德錯愕,「你結婚了?」
家杏雖然不清楚欣婉為什麼這麼說,但還是解釋道:「只是朋友的小孩。」
他鬆了口氣,「我想也是。」
欣婉敵意不減的瞪視著他。
對她來說,家杏是她好不容易才找著的避風港,誰也不許跟她搶。
「因為朋友臨時有事請我幫忙照顧,我又不放心留她一個人在家裡,只好帶她一塊來上班。」
「既然你朋友臨時有事,不要緊。」他體諒的道。
「謝謝組長,那我去工作了。」
「去吧!」他語氣裡透著不捨。
欣婉自動自發的拉著家杏離開。
走出他的視線,家杏停下腳步,「欣婉,你剛才為何要那樣說?」
「他喜歡你。」她一語道出。
「什麼?」
「你也喜歡他?」欣婉固執的問。
「我……」
「你們正在交往嗎?」
「不是,我們沒有在交往,你怎麼會這麼想?」家杏忍不住要懷疑,這年頭的小孩都這麼早熟嗎?
「他明明就喜歡你。」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她不確定小小年紀的她是否真明白喜歡的意思。
「外頭那些狐狸精看我爹地的眼神就是那樣。」欣婉一副休想騙她的模樣。
雖說小孩子對父母的佔有慾本來就比較強,可聽她開口閉口狐狸精的喊,家杏不得不提出糾正,「欣婉,你不可以喊那些阿姨狐狸精。」
「為什麼不行?還有,她們才不是我阿姨。」
她捺著性子解釋,「你可以不喜歡她們,但是喊人家狐狸精是不禮貌的行為。」
她希望她能理解。
欣婉固執的揚起下巴拒絕改口。
家杏的語氣轉為堅持,「也許以前沒有人對你說過,但是如果你想留在這裡,我希望你能學會禮貌。」
小孩子是敏銳的,自然也感覺到她的堅持,只不過從小養成的驕縱卻不是說改就能改,「我為什麼要?」
「這是對人的一種基本尊重,懂嗎?」
欣婉儘管聽得似懂非懂,卻也看得出來,如果她想留下就非得答應不可,這才勉為其難的點頭。
家杏露出滿意的笑容,殊不知欣婉心裡想的卻是只要不在她面前喊就行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6 00:51:06
第二章
總裁室裡,余時彥要秘書將今天一整天的行程全數改期,並且留意如有任何可疑電話隨時轉進來。
對於上司的決定呂秘書雖然不便置喙,但是仍問出疑問,「總裁說的可疑電話是指?」
余時彥也清楚自己的說法過於籠統,斟酌了幾秒,「如果對方堅持非要我接聽就轉進來。」
呂秘書臉上明顯閃過詫異,余時彥看出來了卻無意多做表示。
「好的,我會吩咐一樓的服務台人員,如果有這類電話就轉接上來。」
「嗯,你下去吧!」
就在呂秘書準備離開時,敲門聲響起,外頭的人不等裡頭應聲便自行推門進來。
見到來人,呂秘書恭敬的道早,「任先生早!」說完便走出去。
任展業點頭示意後向好友走來,「一大早的,你老兄為了什麼事這麼急著找我過來?」????
余時彥卻沒有相同的好心情,「欣婉失蹤了。」
「什麼?!」
「昨天傍晚我接獲通知說欣婉在學校失蹤了。」
「這怎麼可能?好端端的人怎麼會在學校失蹤?」
余時彥沒有回應,事實上他也想知道。
見好友眉頭深鎖,任展業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
「還在找,不過我已經要求所有人不許聲張。」
「在那之前難道沒有任何異狀?」
「學校方面表示傍晚放學前還見到人。」語氣裡是對校方的不滿。
「要好的同學呢?欣婉會不會是跟她們在一塊?」
說起這點,余時彥不禁再度汗顏,自己對女兒真是太過疏忽。
昨晚他就曾經想過,卻不知道女兒平日在學校都跟誰玩在一塊,最後是劉媽逐一打電話去詢問,只可惜仍沒找到人。
「劉媽已經打過電話。」
聽到好友的回答任展業的心也跟著沉了,不禁要做最壞的打算,「到現在都沒有接到任何電話?」
「家裡我已經吩咐過一有消息就通知我,剛才也已經交代過秘書,有任何可疑電話立刻轉進來。」說這話時余時彥是懊悔的,自己長久以來忙於工作卻疏忽了女兒。
任展業看出來了,「欣婉不會有事的。」給予好友安慰。
他沒有答腔。
「對方會這麼做應該已經查清楚你的身份背景,不會傻得傷害欣婉。」畢竟以鴻威企業的財力,要想天涯海角追殺人並不是難事。
「欣婉要有任何意外,那些人全都得死。」他眼底進出烈焰。
明白好友心中的恐懼,任展業安撫道:「不會的,對方應該只是要錢,一旦錢拿到就會放人。」
明知好友的話只是在安慰自己,但余時彥也只能這麼希望。
接連三天,家杏都沒能等到余家的人上門來,這讓她忍不住要懷疑欣婉話裡的真實性。
晚飯過後,欣婉窩在電視機前看卡通,家杏來到她身邊。
「欣婉。」
「幹麼?」欣婉頭也不回地盯著電視螢幕。
「你記得自己來幾天了嗎?」
欣婉想也不想便回道:「三天啊!」
「你說你跟家裡的人說過要來我這裡?」
「對啊!」
「那他們難道都不擔心嗎?還有,你爹地怎麼可能沒有任何反應?」家杏盡可能的小心措辭以免傷害到欣婉幼小的心靈。
事實上,她甚至忍不住要懷疑,天底下真有這樣不負責任的父親?
欣婉反常的為父親說起話來,「爹地可能還不知道吧!」
「不知道?」
「爹地出國去了,去出差。」欣婉說得很溜。
「出差?!」怎麼自己之前沒聽說?
「一個月後才會回來。」
「一個月?!」家杏叫得更大聲了。
「對啊!」
「那你之前怎麼沒告訴我?」她有種仰頭叫苦的衝動。
但欣婉卻理所當然道:「你又沒問。」
「我……」
的確,她是沒問,可問題是她哪知道會這麼巧?
明白再追究也無濟於事,她轉而問道:「那家裡其他的人呢?他們都不管你嗎?」
只聽到她以傲慢的口吻道:「劉媽他們全部都得聽我的。」
相處三天的時間,家杏也感覺得出來她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只不過有錢人家的傭人都是這麼帶小孩的嗎?由著小孩子牽著鼻子走。
「就連你不上學也不要緊?」家杏高度懷疑。
「反正學校無聊死了。」
拜託!學校是受教育的地方又不是遊樂場。
明白對她講理是行不通的,家杏好言相勸,「欣婉,你告訴我家裡的地址,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欣婉一聽瞅著她,「你不喜歡我住在這裡?」
儘管家杏不像別人一樣對自己百依百順,但是她感覺得出來,她是打從心裡對自己好,不像其他女人只想借拉攏她來吸引父親的注意力,所以家杏不喜歡自己住在這裡令她感到受傷。
家杏否認,「不是,只是我畢竟不是你的家人,不可能一直住在
一塊。」希望她懂。
「你是說如果你是我的家人就可以一直住在一塊?」
「對,所以……」
「那簡單,我讓爹地娶你。」欣婉宣佈。
「什麼?!」
「你跟爹地結婚後我們就可以住在一起了。」雖說她不喜歡有人跟她搶爹地,但對像如果是家杏的話,她倒是可以接受。
家杏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欣婉一臉費解。
「我不可能跟你爹地結婚。」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家杏不知要如何對一個八歲小女孩解釋,腦海裡突然想起,「你不是說過你爹地已經有女朋友了?」
「我哪有說過?」欣婉反駁。
「那些你不喜歡的阿姨啊!」家杏提醒她。
「她們才不是我爹地的女朋友,她們是不要臉的狐……」欣婉話到嘴邊見她蹙眉才收住嘴,「反正我才不會讓爹地娶她們。」
話雖如此,家杏對那種花心的男人卻是敬謝不敏,「不管怎麼說,我是不可能嫁你爹地的。」
「為什麼?」??
明白她執拗的個性,要是不能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她勢必難以脫身,「因為我不喜歡花心的男生。」
「花心?」
「就是一個男生跟很多女生交往。」
「那又不是爹地的錯,是那些女人自己黏著爹地不放。」她為父親辯解。
若真是這樣,那的確不是她爹地的錯,問題是條件太好的男人同樣不是能讓女人放心交往的對象。
「所以啦,我不應該再黏過去。」
欣婉卻不能接受這樣的說法,「我爹地很有錢。」長久以來的經驗告訴她,搬出這點通常都能奏效。
家杏聽了不覺蹙眉,三天的相處下來她看得出來,欣婉對金錢存有偏差的觀念,這讓她不得不提出糾正。
「欣婉,金錢並不能代表一切。」
「可是有錢就可以買任何你想要的東西啊!」欣婉不明白為什麼金錢吸引不了她。
的確,問題是有些東西是無法買賣的。
「這麼說好了,你希望人家對你好是因為喜歡你,還是因為你很有錢?」家杏問她。
欣婉直覺想到,「我討厭那些女人討好我的樣子。」她們明明只想吸引爹地的注意力。
「所以啦,金錢也許可以買到很多東西,卻不能買到一顆真誠的心。」
「就像你嗎?」欣婉問道。
「這得看你自己的感覺。」家杏還不至於厚臉皮的往自個兒臉上貼金。
「如果是你當我媽咪,我可以接受。」她一副小大人的口吻。
媽咪?她才二十五歲啊!
「去拿衣服,該準備洗澡了。」她站起身。
「你還沒回答我啊!」她催促。
「我先去幫你放洗澡水。」家杏借口逃離她的「逼婚」。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欣婉臉上是不打算輕易放棄的堅持。
等了幾天遲遲沒有任何消息,余時彥憂心如焚的心情可想而知。
是以,當他收到歹徒寄來的信件時,情緒相當激動。
書房裡,任展業接到好友的電話匆匆趕來。
「怎麼樣?你說收到歹徒寄來的信件,上頭說了些什麼?」
余時彥沒有答腔,只是將一張信紙遞過去給他。
要想見你女兒,星期三下午兩點到法頌餐廳找一名穿著橘黃色洋裝的女人。
簡短的兩句話完全出乎任展業的意料,上頭甚至沒有提到贖金。
「就這樣?」他懷疑的問。
余時彥心裡跟好友有著相同的疑問,「你怎麼看?」詢問好友意見。
「是欣婉的字。」任展業道,「對方應該是想證明欣婉人在他們手上而且還活著。」
好友末了的話讓他眉頭一擰。
「按理說對方的目的無非是要錢,可上頭卻隻字未提贖金,實在是太不尋常了。」任展業提出自己的看法。
的確,更不合常理的是,歹徒通常都會盡可能避免洩漏身份,怎麼可能主動要求見他?
「會不會有什麼問題?」任展業顧慮道。
「就算有問題我也非去不可。」
好友的心情任展業完全可以理解,但是站在關心朋友的立場卻無法不考慮到他的安危。
「也許我們該請警方協助。」
「不!」余時彥一口否決,「還不到時候。」他不願冒險促使歹徒殺人滅口。
看出好友的堅持,任展業做了決定,「那好吧,明天我陪你一塊去。」
「不行!萬一對方發現……」
明白好友的顧慮,任展業先一步截斷道:「把車停在餐廳對面的馬路,我在車上負責留意四周的動靜。」
知道好友的考量是對的,他不再反對。
見好友點頭,任展業提出另一個疑問,「歹徒怎麼會知道法頌餐廳?」
法頌餐廳是任家的諸多產業之一,料理精緻細膩甚獲好評,因為與任展業的交情,余時彥時而有機會造訪,欣婉對那裡的甜食更是情有獨鍾。
「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想到歹徒已經盯稍好一陣子,他不禁懊惱自己的大意。
「還十分大膽。」任展業也道。居然選在他的地盤上談判。
「大膽也好,不要命也罷,總之他們膽敢犯到我頭上……」他臉上的線條變得僵硬。
「我會提醒餐廳裡的員工留意可疑的人物。」
「謝了。」
「是兄弟就別說這種話。」
余時彥沒再說什麼,眉宇間的感激卻不曾消去。
「招待券?」
因為排休,家杏今天不用上班,中午用過飯後才想小歇一下,欣婉卻拿了張招待券到她面前。
「這裡的蛋糕跟冰淇淋很好吃喔!」
家杏接過來一看,「你怎麼會有這張招待券?」
「人家送的。」欣婉一語帶過。「你快點去換衣服。」她催促著。
「那你呢?」
「我在家裡等你。」
「你不去?」家杏大感意外,這幾天只要自己出門,欣婉總是非跟不可。
「外面太陽好熱,我在家裡等。」
太陽好熱?怎麼之前就沒聽她說過。
「那改天吧,或者等晚點涼些我們再一起去。」
欣婉一聽,「不行!」
激烈的語氣引起她的注意,「為什麼?」
「我是說……我現在想吃。」欣婉吞吐道。
家杏總算是弄明白了,原來是她想吃又怕熱,所以要她跑腿代勞。
「快點!我衣服都幫你準備好了。」欣婉說著跑去打開衣櫥,從裡面取出一件橘黃色的洋裝。
看到欣婉要自己穿的那件衣服,家杏詫異,「穿這件?」
「對啊!」雖然比起平日黏在父親周圍的那些女人,手裡的這件洋裝還算保守,但這已是欣婉從衣櫥裡能找到最性感的衣服了。
「欣婉,你不覺得太誇張了嗎?」這件洋裝可是她上回當伴娘特地去買的,剪裁貼身不說,還性感的小露了下背。
「不會啦,去那家餐廳的人都這樣穿啊!」
「像這麼正式?」她懷疑。
「拜託!這哪有多正式?」欣婉不以為然。
儘管她還是覺得懷疑,但在欣婉的再三保證下仍是決定聽她這一次,畢竟她才是真正去過那家餐廳的人。
臨出門前,欣婉不放心的又叮囑了遍,「去到那裡不用急著回來,你就在那裡悠閒的坐會兒,等吃飽了再幫我買回來就行了。」
一路上,家杏始終半信半疑,不確定自己會不會鬧出什麼大笑話。
直到她到了招待券上那家餐廳的門口,她才終於鬆了口氣,她沒料到會是這樣一家高檔的餐廳。
家杏才走進餐廳,服務生立刻訓練有素的上前替她帶位,這一切全看在早早就等在角落的余時彥眼裡。
會是她嗎?余時彥無法確定,她給人的感覺與他在腦海裡勾勒的綁匪形象頗有出入。
因為這樣,他決定再觀察一會兒,耳朵裡的小型對講機在這時傳來任展業的聲音。
「怎麼樣?是走進去的那個女人嗎?」對面馬路上,坐在車裡的任展業早在家杏走近餐廳時便注意到她。
余時彥低聲回覆,「還不能確定。」
「怎麼說?」
「不夠精明世故。」他說出自己的觀感,除非是她演技太好瞞過了他。
「那你要過去嗎?」
「再等看看。」
坐在窗邊的位置,嘴裡吃著精緻的美食,家杏不得不承認這份閒情逸致真是難得的享受。
只不過想到欣婉一個人留在家裡,她便又放心不下,忍不住看了手錶一眼,擔心坐過頭太晚回去。
將她的舉動看在眼裡,余時彥這才相信,她便是自己所等待的女人。
站起身,他往家杏的位置走去。
條件出眾的男人在人群裡就像是鶴立雞群,總能讓人一眼便注意到他,家杏自然也不例外。
然礙於禮貌,她並未直勾勾的盯著人家不放,直到他在她面前站定。
家杏正視起眼前的男人,發現他正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自己。
即便他沒有開口,她也能感覺得出來,眼前的男人不是尋常的泛泛之輩,心裡不禁費解,這樣一個男人找她會有什麼事?
沒有徵詢她的同意,他逕自在她面前的空位上坐下,此舉讓她又是一陣詫異。
家杏很確定自己沒有見過眼前的男人,像他這樣的男人只需一眼便足以叫人難忘,而在這之前,她很確定自己對他毫無印象。
就在她思索著要開口詢問時,他先說話了,「說吧!你要多少?」
「什麼?」家杏一怔。
「多少錢你儘管開價。」
轟的一聲,她的腦袋瓜炸了開來。
「任何價錢我都會答應,只要……」
「下流!」不等他把話說完,她怒不可遏的起身賞了他一巴掌,沒錯,她承認自己今天是穿得比較性感,可把她當成阻街女郎也未免太過分了,虧他還長得人模人樣,自己剛才是瞎了眼才會覺得他上相。
清脆的巴掌聲驚動了整問餐廳裡的客人,尤其來這裡用餐的都是些有名望的人,在認出余時彥的身份後均感詫異。
更別提坐在對街車裡的任展業了,簡直是為之傻眼。
原本為了密切留意歹徒的一舉一動,任展業還事先吩咐帶位的服務生,要是看到穿著橘黃色洋裝的女客人就帶她到靠窗的位置,為的是方便他從對面馬路監視。
哪裡知道,該監視的沒監視到,卻讓他看到好友被當眾賞巴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你……」余時彥臉色一沉,別說他不曾受過這樣的侮辱,就算是身邊的人也沒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顧不得這裡是公共場合,也顧不得自己已經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家杏氣得破口大罵,「你簡直是不要臉!」她抓起包包就要離開。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准走!」
不意他敢在公眾場合動手,她急道:「放開我!」
「把話說清楚,你究竟想怎麼樣?」
怎麼樣?這話該是她問他才對吧!
「你簡直是神經病!」她一個奮力甩手擺脫他的鉗制,片刻也沒敢多作停留的匆匆離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6 00:51:28
第三章
那天欣婉滿心期待在家裡等家杏回來,一見到她進門,立刻興匆匆的追問起餐廳裡的情形。
哪知非但不見她眉開眼笑,反而氣呼呼的怒聲咒罵,欣婉這才知道自己弄巧成拙。
不過,當聽到她居然當眾賞了爹地一巴掌時,欣婉除了難以置信外,更打從心底感到敬佩。
天曉得自她有記憶以來,就沒看過有人敢在爹地面前大聲說過一句話,更別提是賞他巴掌了。
然敬佩歸敬佩,卻改變不了弄巧成拙的事實,是以她決定記取教訓,另外再想別的辦法亡羊補牢。
相形之下,余時彥的懊惱比女兒更甚。
那天在法頌餐廳家杏離開後,他即後悔自己太過衝動。
很顯然的,他認錯了人,事情經過那麼一鬧更是打草驚蛇將真正的歹徒給嚇跑了。
所以當他再度接到匿名信時,即要求自己這回不可再莽撞。
問題是上回起碼還有目標可循,這回信上卻只要求他在約定的時間到指定的地點,連個接頭的人也沒有。
儘管如此,他仍是依約前往,哪怕他得在偌大的超級市場裡搜尋可能的歹徒。
超級市場的地點就在家杏住處附近,下班時如果有需要,她都會順路繞過來採買。
本來呢,今兒個欣婉也是要跟來的,結果剛才到路口的時候,她突然開口跟家杏討鑰匙,說是要先回去洗澡。
家杏儘管覺得詫異,未了還是依了她,以致這會兒超級市場裡只有自己一個人推著推車在購物。??
因為欣婉吵著要吃牛肉,她於是到冷凍肉品區準備選購牛肉,人才走近便發現一抹眼熟的身影。
是他?那個下流胚子。
儘管只有一面之緣,余時彥出眾的條件,尤其上回的作為更是讓她印象深刻,想亡心也亡心不掉。
站在約定的冷凍肉品區前,余時彥不動聲色地梭巡在場所有可疑的分子,一回頭正好跟家杏打上照面。
對於她,他是有印象的,倒不是她的條件有多出色,純粹是上回陰錯陽差留下的印象。
當然,他也看出她眼中的敵意,顯然她並沒有將他忘記。
明知她誤會了,心懸女兒安危的他卻沒有多餘的心情跟她解釋。
再說,上回的誤會為他換來了一巴掌,真要認真計較起來她還欠了他。????
是以,余時彥只是視若無睹的移開視線,繼續梭巡其他可疑的對象。
什麼跟什麼嘛!以為裝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就能掩飾之前的下流行徑?
家杏心裡不齒,原想掉頭走掉,轉念一想又覺得沒必要為了這種人放棄採買,便推著推車走向他身後的冷凍肉品區。
無暇理會她,余時彥口袋裡的手機在這時響起,他接起電話便問:「怎麼樣?
有沒有什麼發現?」眼神仍仔細地留意著四周。
在超級市場外守候的任展業說道:「我已經讓偵探社的人仔細留意,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可疑的發現。」
由於不打算報警,余時彥私下動用關係找來幾個可靠的偵探社人員,分佈在超市裡裡外外幫著留心。
余時彥聽了不禁蹙眉,再環顧了眼偌大的超級市場,「找到對象就立刻下手。」
他決定先將歹徒逮到再說。
在他身後的家杏一聽。
下手?敢情他西裝筆挺的來超市釣女人???
「必要的時候就是使用武力也無妨。」
什麼?!還想使用武力?她真是聽不下去了。
看著他的目光在超級市場裡梭巡,家杏簡直不敢相信,虧他長得人模人樣,居然連強迫女人這種事也幹得出來?
然轉念又想,他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上回在餐廳他都敢公然出手強拉她了。
這樣一想家杏再也忍不住,伸手又是一巴掌,「你無恥!」
話說到一半猛地被一巴掌打斷的余時彥先是一怔,瞧清楚是她動的手後,臉色鐵青地瞪視著她,「你幹什麼?」
她同樣不甘示弱,義憤填膺的表示,「台灣是個講法治的社會,你要是敢亂來我第一個檢舉你。」
「你……」
電話那頭傳來任展業急切的聲音,「出了什麼事阿彥?剛才那是什麼聲音?」
「哼!」家杏甩頭便走。
如果余時彥這會兒不是心懸女兒的安危,哪怕家杏是女人,他也決計不會輕饒。
鐵著張臉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余時彥忿然的氣紅了眼。
欣婉是真的糊塗了,她實在搞不懂問題的癥結到底出在哪裡?
以前爹地對身邊那些狐狸精明明就很有辦法,為什麼一遇上家杏就行不通了?
雖說父親特地放下公事來尋找自己讓她很開心,可將家杏氣沖沖的模樣看在眼裡,卻又不禁升起一股想哭的衝動。
難道,要個媽咪也這麼難嗎?
察覺到欣婉苦著張臉,家杏歉然道:「對不起欣婉,明天,明天我一定會記得買牛肉。」以為她是因為沒能吃到牛肉而不開心。
卻聽到欣婉問起,「你真的那麼討厭他嗎?」
「誰?」
「那個剛才你在超級市場裡遇到的男人。」
聽到她提起那傢伙,家杏的火氣又上來了,「那種人根本就是男人的恥辱、社會的敗類。」
欣婉直覺就想為爹地辯護,「可是我爹地……」
「什麼?」
差點說溜嘴的她及時打住並改口,「我是說那個人應該長得很帥啊!」
「你怎麼知道?」
「嗯……猜的,我猜的。」
顧著生氣的家杏也沒去細究,一臉忿慨的表示,「就因為這樣才更令人生氣,長得人模人樣卻淨幹些下流勾當。」
「什麼下流勾當?」欣婉實在不清楚爹地到底做了什麼。
「就是……」她打住道:「等你長大就會明白。」不想污染小孩子純淨的心靈。
問題是,欣婉根本沒時間等到長大,她現在就想明白。
「我現在也可以明白啊!」
將她的固執看在眼裡,家杏只道:「反正你要記住,做人不可以光看外表,有些人的外表是會騙人的。」
「才不會!」欣婉又為爹地辯護。
「那是因為你年紀還小才會這麼說,有些壞人就是專門利用外表來欺騙小孩子,遇到這種人千萬不可以理他知不知道?」家杏殷殷告誡。
欣婉答知道也不是,不知道也不是,「可是……」
「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她堅持。
欣婉只得勉為其難的先答應下來,「喔。」
她這才滿意,「好了,吃飯吧!」
懷著沮喪的心情,欣婉有一口沒一口地扒著飯。
因為忙著女兒的事,近來許多公事都被余時彥給擱置了,這樣的情形引起公司內部的注意跟諸多揣測,事件傳得沸沸揚揚,連外界也聽聞此事。
任展業為此特地來提醒好友,「阿彥,我知道你擔心欣婉,但是再這麼下去媒體早晚會察覺真相。」屆時消息一經披露,對欣婉反而不利。
「我會讓人把消息壓下來。」
任展業當然知道,以鴻威企業的財力要將消息壓下並不難,問題是……
「總還是會有不死心的媒體。」
余時彥沒有說話,知道好友說的是事實。
「我聽呂秘書說言順的競標案也被你擱置下來了?」清楚好友在這件案子上投注的心血,任展業不得不提出來。
「等欣婉的事情告一段落……」
「到時一切也都晚了。」
的確,余時彥心裡其實也清楚,問題是此時此刻他哪旱還有心情?尤其一想到自己對女兒的疏忽,他更自責。
「我知道你對欣婉的事情感到自責,但是繼續這樣下去也於事無補。」就算真將整個鴻威企業搞垮,欣婉也未必就能平安歸來。
「別再說了。」
「你叫我怎麼能不說?你知不知道鼎隆那邊有多積極,你的放棄等於給了他們……」任展業腦海裡靈光一閃。
察覺到好友的閃神,他問:「怎麼了?」
「阿彥,你說這一切有沒有可能根本就是有預謀?」任展業語氣激動的問。
他一時沒能聽出好友話裡的含意,「當然是有預謀,否則又怎麼可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將欣婉綁走。」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余時彥露出狐疑的表情。
「我是說也許匿名信根本就只是個幌子。」
「幌子?」他壓根沒想過。
「目的是要誤導我們。」
他的疑惑更濃了,「對方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
「為了絆住你。」
「絆住我?」
「你想想看,通常綁架為的無非是贖金,但歹徒的信裡卻隻字未提,這不是很不合常理嗎?」
是不合常理,問題是對方有什麼理由要絆住他?
「除非,綁走欣婉能為對方帶來遠大於贖金的利益。」而言順的竟標案絕對可以做到這點。
「你是說……」他會意過來了。
「你覺得呢?」
好友提出的看法讓他沉默了。
的確,整起綁架事件發展至今確實疑點重重,對方既不要求贖金,也不設法與他接洽,就只是讓他為女兒的事團團轉。
「該死!」他詛咒了聲,為了競爭對手的所作所為。
見好友認同自己的看法,任展業問:「除了鼎隆外,你心裡還有沒有其他可能的對象?」
余時彥的回答是將秘書叫進來,念了幾家競爭對手的名字,要她去查清楚他們近來與鴻威的競爭情形。
秘書離開後,兩人開始思索接下來的因應對策。
因為想不透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岔,欣婉遲遲沒敢再採取下一步行動。今天家杏休假,兩人也只是一塊出門逛街。
只不過,逛街顯然不是一個好主意……
「欣婉!」
乍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欣婉直覺就想逃,偏偏家杏仍站在原地。
一名身材高姚穿著性感的女人笑盈盈的向她們走來。
「是認識的人嗎?」家杏問起。
欣婉一看清楚來人,立刻就認出是那票巴著爹地不放的狐狸精之一,「不是!」
她想也不想便否認。
不是?家杏才在納悶,來人已經在欣婉面前站定。
「還記得我嗎?欣婉,雅倩阿姨啊!」吳雅倩道。
欣婉卻不給她面子,「誰記得你媽!還有啊,我才沒有什麼阿姨呢!」
當場讓吳雅倩一陣尷尬。
家杏在一旁聽了皺起眉頭,「欣婉!」
欣婉只是嘟著嘴。
吳雅倩瞥了家杏一眼,沒將她放在眼裡,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在欣婉身上企圖再拉攏她,「有一回在法頌餐廳我們見過的啊!」
她不提欣婉還不生氣,那回她好不容易跟爹地一塊用餐,卻遇到這厚臉皮的女人硬生生插進來攪和。
「就是那個沒有人邀請就自己拉開椅子坐下來的女人?」
吳雅倩臉上又是一陣熱氣,心裡早已罵聲連連。
見欣婉說話全然不給人留餘地,家杏制止道:「欣婉,不可以沒有禮貌。」
她鼓著臉,「我又沒有說錯。」
她雖然也清楚欣婉說的是事實,仍是提醒她,「還記得我說過的嗎?這是對人的一種基本尊重。」
「我為什麼要尊重她?」一個想搶她爹地的狐狸精。
「因為這是禮貌。」
見她板起臉來,欣婉只得讓步,「好啦,我不說就是了,你別生氣。」
看在吳雅倩眼裡不禁詫異,這女人居然能將欣婉制得服服貼貼的。
原本,白視條件優越的她並沒有將家杏看在眼裡,直到此刻,見到欣婉居然對她唯命是從才正視起她的存在。
吳雅倩的注意力轉移到家杏身上,「你是什麼人?」語氣裡少了對欣婉那股討好,多了分氣焰。
不客氣的語氣隨即又引來欣婉的不悅,「關你什麼事?」
家杏雖也覺得吳雅倩這樣問話太過失禮,但仍是出聲制止,「欣婉!」
她不平,「明明是她先對你不禮貌。」
她無話可說,因為吳雅倩的語氣確實失當。
看出欣婉對她的維護,吳雅倩忙堆起笑臉,「抱歉,我說話一向比較直沒什麼惡意。」
她雖然看出吳雅倩的虛情假意,仍是不以為意,「不要緊。」不打算跟她計較。
吳雅倩撩住性子,「請問你是欣婉的……」她決定先弄清楚她的身份再說。
「嗯……我……」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倒是欣婉急道:「她是我的家教老師,你有什麼意見?」
儘管意外聽到欣婉這麼說,家杏卻也沒有反駁,實在是因為她們的情況特殊,索性就讓吳雅倩這麼以為好了。
吳雅倩先是瞇了下限,才又重新堆起笑臉,「原來是欣婉的家教老師啊,還真是看不出來呢!」
她心虛的扯了下嘴角,並未留意到她話中有話。「嗯。」
「看來你對小孩子還滿有一套的,要知道,我們欣婉可是不隨便喜歡人的。」
一旁的欣婉聽了又按捺不住,「我跟你很熟嗎?別隨隨便便喊我名字。」跟著趕在家杏制止以前又閉上了嘴。
家杏雖然想念她,卻也覺得眼前的女人太過虛假。
吳雅倩儘管有些惱怒,臉上仍漾著笑,「能讓欣婉這麼維護你,想必是不過不少功夫吧!」
「哪裡。」在她的想法裡,只要待人真誠自然就能得到對等的回應。
「既然是家教老師,功夫就該全不在小孩子身上。」暗示她休想借由拉攏小孩子來吸引余時彥的注意。
不明就裡的家杏呆呆回答,「這當然。」
「答得還真爽快呢!」吳雅倩擺明了不相信她。
家杏就是再遲鈍也察覺到對方意有所指,只是不知她指的是什麼。
不過她並沒有機會弄明白,因欣婉已經不耐煩的催促她,「走了啦!我肚子餓了。」
吳雅倩一聽,「肚子餓啦?那……」
「我們自己會去吃。」欣婉不客氣的打斷她。
討了個沒趣的吳雅倩心裡悻悻然,臉上卻沒表現出來。
明白來人的虛情假意,家杏也無意再逗留,「抱歉,那我們先走了。」帶著欣婉離開,留下吳雅倩一個人在原地惱火。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6 00:52:00
第四章
吳雅倩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雖然那女人的條件比起自己要略遜一籌,但是一想到她將余欣婉那小惡魔馴服得服服貼貼,心裡就怎地也放心不下。
尤其這陣子又遲遲沒能等到余時彥的邀約,吳雅倩這會兒才不請自來的來到余時彥的公司。
原本服務台小姐以未事先預約為由擋住她,直到她表示有很重要的事非當面跟余時彥說不可,這才被放行。
就在她搭上電梯的同時,在頂樓接獲通知的呂秘書進到總裁室請示余時彥。
「總裁,吳小姐來了。」
「哪個吳小姐?」
「瑞聯電子的董事長千金,吳雅倩小姐。」
是她?她來幹什麼?
雖說曾跟她出去過兩三次,他卻不以為彼此間有什麼特殊的交情。
「她向服務台小姐表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當面跟總裁談。」因為余時彥曾經這樣吩咐過,服務台小姐才會放行。
他清楚呂秘書的意思,卻不以為吳雅倩所謂重要的事跟自己指的是同一件事。
「讓她走!」
余時彥話才剛落下,總裁室的門卻讓人推了開來,「時彥!」嬌滴滴的聲音傳了進來。
他蹙了下眉。
呂秘書才要請示,「總裁……」
「算了,你先下去。」他說道。
「是。」
秘書退下的同時,吳雅倩大剌刺的走了進來。
「時彥……」
「有什麼話快說。」他沒有多餘的時間搭理她。
雖然碰了個釘子,她仍不以為意,「你最近在忙些什麼?人家好久都沒見到你了。」
他不耐煩道:「我忙什麼沒必要對你交代,如果你只是來說這些廢話,現在就可以走了。」早該料到這種千金小姐來找他怎麼可能有什麼重要的事,簡直是浪費時間。
見到他不悅,她忙賠不是,「對不起時彥,我不是有意要查你的勤,你別生氣。」
天曉得他根本是懶得理她,「我還有工作要忙,你可以走了。」
吳雅倩並沒有就此放棄,還提議道:「快中午了我不吵你,在這裡等你一塊吃午餐好不好?」
「我沒空。」看在她父親的面子上,他才沒找人轟她出去。
她直覺想到的是,「你約了人?欣婉的家教老師?」語氣裡流露出護意。
「你胡說些什麼?」女兒失蹤已經夠令他心煩了,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心情去應付這種自動送上門的女人。
「對不起時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說,可能是因為剛才看到欣婉跟她的家教老師,所以……」
「你說什麼?!」余時彥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吳雅倩被他激動的反應嚇了一跳,「對不起時彥,你別生氣,我……」
「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她不確定自己犯了他什麼禁忌。
「你說你見到欣婉?」
「是、是啊,跟她的家教老師在一塊。」
「什麼家教老師?」他擰著眉。
難道不是?吳雅倩納悶。
「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欣婉自己這麼告訴我的。」
「欣婉告訴你?」
「是啊!」
很顯然的,女兒會這麼說想必是迫於無奈,不過得知女兒安然無恙仍是讓他鬆了口氣。
「你是在什麼地方見到她們的?」
「在……」她不確定他問這個要做什麼。
「快說!」
「在東區的sOGO百貨。」
「我還有其他事要忙,你可以走了。」
吳雅倩雖然不情願,卻也看得出來他這會兒心情不佳,「那好吧,改天等你有空我們再一塊出去吃飯。」
余時彥沒有回應,只是急忙拿起話筒撥打電話。
帶著滿心的不悅,吳雅倩走出鴻威企業大樓,心裡仍不明白他剛才緊張的反應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時,有人將她攔下,「吳小姐你好,我是聯廷電視台的財經記者。」由於主跑財經的關係,對瑞聯電子的董事長千金多少認得。
心情欠佳的吳雅倩語氣不善,「有什麼事嗎?」
對方客氣的表示,「是這樣的,有幾件關於余總裁的消息想向你查證,不知道你是否方便?」
聽到是關於余時彥的事,她想也沒多想的便答應。
「那真是太好了,要是吳小姐不介意,我們到對面那家咖啡廳坐下來談。」
兩人於是相偕往對面走去。
傍晚,聯廷電視台即以跑馬燈的方式報導鴻威企業總裁,余時彥的千金於日前遭到綁架的消息。
消息一出來隨即震驚社會各界,只除了余時彥本人並未出面證實。
聞訊趕來的任展業與余時彥關在書房裡商討對策。
「看情況是瞞不住了,阿彥,你有什麼打算?」明天一早各大報紙應該就會以頭條刊出。
「我已經吩咐下去,不准讓欣婉的照片上報。」
關於這點就算是余時彥不說,任展業相信也沒有媒體敢這麼做,因為這樣一來勢必會得罪鴻威企業,而後果是任何一家媒體都承受不起的。
「要對外說明嗎?」任展業問。
「沒必要。」眼不肯只想盡可能爭取時間。
「偵探社方面呢?有消息了嗎?」
「我已經讓他們設法去調閱百貨公司包括附近一帶的監視錄影帶,也許能拍到歹徒的長相。」
「想不到對方的膽子這麼大。」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帶肉票出門。
「他們最好是。」他語氣森冷,膽敢犯到他頭上就要有承受後果的心理準備。
此時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進來!」
聽到余時彥的叫喚,劉媽推門進來,手裡拿著一支無線電話。
「先生,轄區分局的局長打電話過來。」
余時彥跟好友對看了一眼才伸手接過電話。「喂。」
電話那頭的分局長一聽到他的聲音,急急說:「余先生,很抱歉這麼晚還打電話過來,我是為了……」
「我都明白了。」他沒聽他把話說完。
分局長接著表示,「要是余先生有任何需要,我們警方願意提供最大的協助。」
一旁的任展業見好友臉色難看,「阿彥,消息既然已經曝光,不如就請警方幫忙吧!」
余時彥靜默了下才對電話那頭命令,「任何情況下,一定要以我女兒的生命安全為最優先。」
「當然,這個當然。」分局長在電話那頭連聲附和。
堂堂鴻威企業的總裁千金要是有什麼閃失,他這分局長也別想當了。
他接著將從吳雅倩那裡得到的消息說明了一遍。
分局長聽完馬上表示,「回頭我立刻讓底下的員警去調閱百貨公司一帶的所有監視錄影帶。」
這事由警方出面自是再方便不過。
「有一點你一定要記住,絕對不能讓我女兒在媒體前曝光。」余時彥不忘叮囑。
「余先生請放心,我們警方一定會盡全力保護令嬡,不會讓她受到媒體的騷擾。」分局長信誓旦旦的保證完才掛上電話。
從昨晚開始,欣婉就看到電視在報導有關於她的消息,是故她一直設法阻止家杏看電視新聞。
到今早,吃早餐時家杏發現訂閱的報紙頭版不見了。
她直覺轉向欣婉詢問,「欣婉,你有沒有看到報紙的頭版?」
欣婉佯裝漫不經心,「不是在你手上嗎?」
「可是沒有頭版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她只是低頭吃著早餐。
「會不會是剛才你下樓拿時掉了?」她提出假設。
「不可能啊,我從信箱裡拿上來就這樣了。」說這話時欣婉仍不看她。
「難道是報社少放了?」
「應該是吧,那麼多張總會漏掉一兩張。」她附和。
她沒再追究,匆匆吃完早餐準備出門。
這時,她發現欣婉還穿著睡衣,「欣婉,快點換衣服,我們要遲到了。」
「我今天不想去。」欣婉說道。
雖然報紙上頭沒有刊登照片,卻有關於家杏的描述,欣婉擔心
兩人一塊出現會引發旁人的聯想。
「不想去?」
「我想留在家裡睡覺。」
家杏直覺伸手就要去摸她的額頭,「你生病了?」
「沒有,我沒有生病。」
確定欣婉沒有發燒,她又問:「那是為什麼?」
「去那裡好無聊,我都沒事做。」她找了個借口搪塞。
「電腦裡不是有遊戲嗎?」家杏記得她還打得很開心。
「玩膩了。」她一語帶過。
欣婉的說詞她雖然可以接受,卻還是放心不下,「但是你自己一個人在家裡「我已經八歲了,會照顧自己。」
話是這麼說沒錯,問題是,「那中午呢?中午我不在家你要吃什麼?」她問起。
「我再自己下樓去買。」
見欣婉執意,她終於鬆口,「那好吧,中午我再打電話回來,要是有什麼事情記得打電話給我。」
「我知道。」欣婉答得飛快。
家杏這才抓起提袋出門。??
到了工作的地方,她才進門就見到一票同事聚在一塊,像在討論什麼似的。
一名女同事見到她一個人來,便問起欣婉的下落,「家杏你來啦!欣婉呢?怎麼沒跟你一塊?」
「賴床起不來。」她隨口表示。
「小孩子就是這麼好命。」有同事說道。
的確,家杏點頭同意,同時注意到,「你們在看什麼?」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她不解他們詫異的表情。
「你沒看到新聞嗎?」
一名同事將報紙推到她面前,頭版上寫著斗大的標題——鴻威企業總裁千金遭綁架,至今下落不明。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詫異這麼大的新聞自己居然沒有注意到。
「好幾天了,直到昨天傍晚消息才爆發出來。」
另一名同事插口,「聽說綁匪是個年輕小姐。」
「你怎麼知道?」
「第三版有寫啊,說是昨天上午有人曾目睹綁匪帶著肉票出現在SoQO百貨附近,綁匪還是個女的。」
一票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真的假的?那綁匪也未免太大膽了。」
家杏也這麼覺得,「小孩子難道都沒有呼救嗎?」
「誰知道,被綁去那麼多天嚇都嚇壞了,畢竟才八歲大的孩子。」
一名才剛懷孕不久的女同事聽了,語氣裡是對小孩子的心疼,「八歲?那不是才國小一年級嗎?」
「所以說啊,那歹徒真是沒有人性。」
這時,有人翻開到第三版開始念起,「那女人據說一百六十出頭高,身材纖絀,留了頭及肩長髮,穿了件米黃色背心跟白色七分褲。」
乍聽到同事對綁匪的描還,家杏整個人為之一怔。
那不是她昨天的穿著嗎?
「還有,肩膀上背著個亞麻提袋。」
家杏抓著提袋的手當場抖了下。
有人正好發現,「是像家杏這種嗎?」
負責念報紙的那名同事回道:「我哪知道?上面又沒寫得很清楚。」
一名女同事注意到她臉色不太對勁,「家杏,你怎麼啦?」
「沒、沒什麼。」她表情僵硬,「我突然想到有點事情要處理,我今天請假。」
「請假?你人都來了耶。」
「那事很急,我先走了。」她說完,不等同事繼續追問便匆匆離開。
家杏回到住處,才推開門就看到欣婉匆匆將今早失蹤的頭版藏到身後。
「家杏,你怎麼回來了?」
她看著欣婉,「拿出來。」
「拿什麼?」她還想裝傻。
「你藏在背後的報紙。」
欣婉這才硬著頭皮,將頭版從身後拿出來,「你都知道了?」
她接過報紙看了一眼,「上頭說的小女孩是你?」她希望能聽到欣婉否認。
「對不起家杏,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聽到她承認,她只覺得頭上的一片天像要塌下來了。
欣婉仍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只是離家出走而已啊!」
「離家出走?!」她差點尖叫,「這麼說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你在我這裡?」自然也沒有所謂傭人會告訴她父親之類的事情。
欣婉低著頭沒敢答腔。
這不可好,她竟莫名其妙成了綁架小孩的綁匪。
更糟糕的是,她綁架的還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而是大企業的總裁千金。
可能的話,她真希望一頭撞死算了。
見她不說話,欣婉怯怯的喊,「家杏……」
家杏認命道:「顯然你爹地沒有出國出差,並不用等到一個月後才回來。」
「我會跟爹地說的,說你沒有綁架我。」欣婉急忙保證。
事情鬧到這步田地,她懷疑還會有人相信嗎?
「去收拾東西,我送你回去。」
欣婉猛地聽到這話,表情顯得受傷,「你不要我了?」
她自己儘管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仍是不忍心,「不是不要你,只是……你不能再繼續住在這裡。」
「為什麼不行?」欣婉不懂。
「因為你爹地正急著四處找你。」當然,警察也是。
「那我打電話回去跟爹地說。」
她可不以為這會有用,「去拿東西,我……」
砰的一聲,門被人從外面撞了開來。
「警察,通通不許動!」
短短一天的時間,警察火速破案結束了這宗震驚社會各界的綁架案,只不過被救出的當事人似乎不這麼想。
「爹地!」欣婉一見到父親隨即撲了過去。
明白女兒受到的驚嚇,余時彥抱住她,「沒事了,都沒事了。」他輕聲安撫她的情緒。
可欣婉根本沒將他的話給聽進去,只是催促道:「你快點去救家杏,他們把家杏抓走了。」
「誰?」他從女兒嘴裡聽到陌生的人名,一時無法意會過來。
「家杏啊!他們把家杏給抓走了。」她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誰是家杏?」
「家杏就是家杏啊,他們一衝進來就把家杏抓住然後硬把她給抓走了。」
聽完女兒的解釋,他詫異她口中的家杏指的竟是那名女綁匪!
「你是說綁架你的那個女人?」
欣婉立即駁斥,「家杏沒有綁架我,是我自願的。」
他一驚,「你自願被綁架?!」一旁的任展業也是難掩錯愕。
「我沒有被綁架!」她氣忿的重申。
將她的反常看在眼裡,余時彥和任展業都認為她是因為驚嚇過度所致。
「沒事了欣婉,你現在安全了,你爹地跟任叔叔都會保護你。」任展業安撫她。
憶起任展業的存在,她轉向他求援,「任叔叔,你快點去救家杏好不好?家杏被抓走了。」
「那是因為她綁架你,所以警察才會把她抓走。」任展業解釋著。
「我都說了,家杏她沒有綁架我。」她氣惱,為什麼他們就是聽不懂她說的話???
任展業轉向好友建議,「我看還是先讓欣婉回房裡休息,這些天她也嚇壞了。」
她一聽,吵著說:「我不要休息!我要家杏,我要見家杏。」
「欣婉,你聽任叔叔說……」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她拚命的搖頭。
「欣婉!」余時彥開口制止女兒。
「爹地是壞人,把家杏抓走,你們通通都是壞人,把家杏還給我!」
見女兒如此不分好壞,他也不禁有些惱火,「你再這樣爹地要生氣了。」
以往只要他板起臉來,她便會噤聲,但這回卻不,「我討厭爹地!討厭爹地!爹地最討厭。」
「胡鬧!」
被父親一吼,她先是怔了下,但旋即開始哭鬧不休。
將欣婉的反應看在眼裡,任展業忍不住要懷疑,也許事情真的另有隱情,並不是他們原先認定那般。
「阿彥,我看還是先聽看看欣婉怎麼說。」
聽到這話的欣婉直覺的問:「任叔叔,你是不是願意幫我去救家杏?」
任展業並未一日應允她,「你先告訴任叔叔,為什麼你說家杏沒有綁架你?」
「她本來就沒有啊!」欣婉不明白,為什麼爹地跟任叔叔硬是堅持說家杏綁架她?
「那你為什麼會跟她在一起?」如果那個叫家杏的女人沒有綁架她的話。
「因為我跑去家杏住的地方找她啊!」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不單是任展業,余時彥聽了也是大驚,「你自己跑去找她?!」
「對啊!爹地,家杏她真的沒有綁架我啦!」
他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女兒的回答讓他太過詫異。
「你是說小王放學接不到你是因為你自己跑走?」任展業求證道。
「我想去找家杏。」她道出原因。
任展業忍不住懷疑的望向好友,余時彥心裡也有相同的疑問,「欣婉,告訴爹地,你怎麼會認識那個叫家杏的女人?還知道她家的住址?」
「因為我打去生命線是家杏接的啊!」她據實以告。
生命線?!他余時彥的女兒需要打生命線?
看出好友的震驚,任展業代為問道:「欣婉,你為什麼要打生命線?」
被問到這話,欣婉的眼神轉為哀怨,咬著嘴唇不肯回答。
見女兒不語,余時彥撩住性子,「告訴爹地,你為什麼要打生命線?」發現自己居然一點也不瞭解女兒。
在父親的逼視下,她終於緩緩道出,「爹地都沒空陪我……」
聽到這話從女兒嘴裡吐出,他心頭為之一震,竟找不到話回應她。
「我喜歡家杏,她都會陪我還對我很好。」
看出好友的自責,任展業的右手搭上他的肩膀,給予他無聲的安慰與支持。
見爹地不語,她哀求,「爹地,你去跟警察說好不好?叫他們不要抓家杏。」
如果女兒說的是事實,那個叫家杏的女人就是無辜的。
只不過,有哪個正常的女人會隨隨便便收留一個小孩子?說不定也是居心不良,如果不是他先一步救出女兒……
「她難道不知道爹地會擔心,沒想過要送你回來?」
「家杏根本不知道。」她為家杏說話。
不知道?如果今天那女人跟女兒一樣只是個小孩子,他或許還會相信。
「她那麼大的人了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見他不信,欣婉急了,「是真的,因為我騙家杏說爹地出國去了,要一個月後才會回來。」
她的話讓余時彥跟任展業同時無語。
敢情這些天他們之所以急成熟鍋上的螞蟻,追根究底竟是因為她一個小孩子的謊言?
「阿彥,看來欣婉說的是事實。」那女人顯然是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倒楣鬼。
否則,有哪個綁匪敢明目張膽帶著肉票出去逛街?
「真的、真的。」欣婉點頭如搗蒜,「爹地、任叔叔,家杏真的沒有綁架我,你們叫警察不要抓她好不好?」她為家杏求情。
明白事情既然是誤會一場,好友自會妥善處理,任展業安撫道:「別擔心欣婉,你爹地知道該怎麼做。」
欣婉一聽臉上這才有了笑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6 00:52:24
第五章
警察局的拘留室裡,家杏至今仍像作夢似的,對稍早的情形感到懷疑。
一票員警荷槍實彈的衝進她住的套房,不由分說便將她抓了起來,同時將欣婉強行帶開。
在欣婉的尖叫聲中,她被押上警車開往警局。
一路上她雖然再三否認,同車的員警卻沒有半個人相信她。
到了警局門口,大批媒體記者已守候在那兒,她只能以手護著自己的臉,在同行員警護衛下快步逃進警局。
沒給她任何申辯的機會,忙著召開記者會宣揚的警方二話不說就先將她關進了拘留室,叫她陷入百口莫辯的境地。
生平頭一遭進警局,還被關進了拘留室,家杏根本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鄉下的家人要是知道……
她簡直不敢想像,作夢也沒想到自己一時的善心竟會招惹來這樣天大的冤枉。
蹲在拘留室的一角,家杏只覺得欲哭無淚。
突然,拘留室的門被打開了。
「徐小姐,你可以出來了。」一名員警客氣道。
出去?她可以出去了?
她有些難以置信,「你是說我可以走了?」
「你的事情余先生都已經跟我們解釋清楚了,很抱歉誤會了你還把你抓來。」
家杏雖然不清楚員警口中的余先生是什麼人,不過要緊的是自己的冤情總算得以昭雪。至於警方不由分說就將自己抓進警局~事,家杏也無意再去計較。??
她在員警的帶領下離開了拘留室,只不過她沒料到會見到
「是你?!」這個下流胚子怎麼會在這裡?
正被一票高階警官包圍著奉承的余時彥在見到她時亦不無詫異,眉心微微皺了下。
一名警官見狀,「原來徐小姐認識余先生?」
她當然認識,這種下流的男人就算是化成灰她……
等等!他們喊他什麼?余先生?
「你是余先生?」家杏怎地也沒料到幫自己解圍的人會是他。
僅僅一瞬間,余時彥便想明白了。
沒錯,綁架事件或許是個誤會,但那是在得知欣婉身份之前。
在那之後,眼前的女人便有計劃的利用女兒來接近自己。
莫怪之前那兩回她會如此湊巧的出現在約定的地方,甚至還在他面前裝傻,以退為進想引起他的注意。
余時彥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人確實不簡單,裝作一臉毫不知情的模樣,要不是這會兒親眼所見,連他也真給瞞騙過去了。
余時彥冷笑,「你不是知道了嗎?」
沒有聽出他語氣裡的嘲諷,家杏只是追問,「你為什麼要幫我?」
幫她?他可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分局長熱心的代為解釋,「你的事余先生的千金已經對余先生解釋過,知道整起綁架事件只是誤會一場。」
聽到這話的家杏,沒料到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你是欣婉的爹地?!」
余時彥冷眼看著她作戲。
分局長接著道:「所以啊,還希望徐小姐能看在余先生千金的面子上,不要追究這次的誤會。」
雖說這回的烏龍是起因於小孩子的謊言,但是警方沒將事情查明就胡亂抓人也有不對,事情真要鬧開,警方也下不了台。
「事情既然解釋清楚就好了。」她也不打算為難人。
「難得徐小姐這麼明白事理,我替其他同仁跟你道聲謝。」
「哪裡。」
看在余時彥眼裡只覺得諷刺。
天曉得眼前的女人根本不若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無辜,畢竟她確實利用過女兒來接近他。
要不是因為女兒逃家在先,如今也已平安歸來,否則他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她。
原本家杏還想向他瞭解一下欣婉的情形,視線不經意對上他欠佳的神色,猜想他還在計較之前的事,索性打消了追問的念頭。
「要是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見余時彥沒有任何表示,分局長才說道:「我讓底下的員警送你?」
家杏一聽忙婉拒,「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稍早被警察強押上警車已經夠引人非議了,這會兒再坐警車回去她還要做人嗎?
分局長也不勉強,「那好吧,我們就不送了。」
家杏就在眾目睽睽下離開了警局。
余時彥才回到家裡就聽到女兒的吵鬧聲,劉媽則在一旁極力勸阻跟安撫。
「怎麼回事?」
見到他進門,劉媽這才鬆了口氣,「小姐一直吵著要出去,說是要去找家杏。」
欣婉已經如一陣風般的跑向他,「怎麼樣爹地?警察他們放了家杏沒有?」
余時彥點頭,不解女兒為什麼那麼緊張那個女人。
「太好了,我要去找家杏。」
他一聽當即皺眉,「不准去!」
聽到這話的欣婉皺起臉,「為什麼?」
「以後都不准再去找她。」對於那種居心叵測的女人,他說什麼也不同意女兒跟她親近。
「為什麼不行?家杏她又沒有綁架我?」她不明白,自己明明都已經解釋清楚了,爹地為什麼還要反對?
她是沒有,卻居心不良。
「但是她利用你。」利用小孩子來達到攀龍附鳳的目的,這樣的女人同樣沒好到哪去。
「才沒有,家杏她沒有利用我。」她不懂爹地為什麼要這麼說。
「那是因為你還小不懂。」他無法對年僅八歲的女兒解釋女人貪慕虛榮的心機。
「誰說我不懂?」她氣忿的表示,「我知道家杏是真心對我好,才不像那些狐狸精討好我只是想要吸引爹地的注意。」
開於這點余時彥不得不承認,那女人確實高竿,同樣的招數在她要來競能擄獲女兒的心。
要知道,女兒對他週遭的女人向來沒有好感,如今竟獨獨對那女人死心塌地,要不是經過一番功夫是不可能做到的。
問題是,一般人非親非故幹麼在個小孩子身上下功夫?由此更可證明那女人別有居心。
見女兒的一顆心已經完全被收買,余時彥忍不住著惱起家杏,「那女人心術不正。」
欣婉雖然不懂爹地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也感覺得出來不是什麼好話,「才不是,家杏是好人,她對我很好。」
明白再說下去也是白搭,余時彥做出結論,「總之從現在開始都不准你再去找她。」
她一聽,大聲反駁,「不要!我不要!」
全然不理會女兒的抗議,他逕自轉向劉媽,「從今天開始除了上學以外的時間,你都要盯好小姐,不能再讓她跑出去。」
劉媽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堅決反對欣婉跟那個叫家杏的女人見面,但是先生都這麼交代了,她做下人的也只有照做的份。
「是,我會留意好小姐的。」
見爹地罔顧自己的抗議,執意阻止她跟家杏見面,欣婉又是急又是氣,一時委屈湧上心頭放聲哭了起來。
「哇!爹地是壞人……壞人……」
女兒一聲不響哭了起來,他也不禁心軟,「欣婉……」
「我討厭爹地,爹地是大壞蛋……」
見女兒哭得傷心,余時彥試圖對她解釋,「爹地這麼做是想保護你。」雖說她未必能明白。
她壓根聽不進去,「爹地自己沒有時‥陪我還不讓家杏陪我……」她越哭越覺得委屈。
女兒的話提醒了他,關於她撥打生命線的事,心底的內疚感再度油然而生。
「對不起欣婉,是爹地疏忽了。」
婚姻的失敗讓他失去了信心,懷疑自己根本就不適合家庭,連帶也疏忽了對女兒的照顧。
「我要家杏……只有家杏對我好會陪我……」
或許是對女兒的歉疚,也或許是基於對女兒的彌補,他軟化了。
「你真的那麼喜歡她?」
感覺到父親語氣裡的轉變,她頓時停止了哭泣,用力的點頭,「嗯。」
罷了,不管怎麼說,自己疏忽女兒總是事實,既然女兒喜歡她,就依了這一次吧!
等不到父親接腔,她哀求道:「爹地,你讓我去看家杏好不好?」
「你想跟她住在一塊?」
「可以嗎?」欣婉露出驚喜的表情,在爹地那般強烈反對過後,
她心裡也不敢抱太大希望。
「爹地會讓她搬過來。」他承諾女兒。
與其讓那女人在背地裡搞鬼,倒不如將她調到自己眼皮底下監視,只要他不為所動,她就是再怎麼籠絡女兒也無濟於事。
不明就裡的欣婉聽了,頓時高呼,「耶!爹地最棒了,我最喜歡爹地。」
見女兒破涕為笑,余時彥明白自己做了個正確的決定。
至於那女人,只要她能安分守己不癡心妄想,他也不會虧待她。
短短半天的時間,家杏懷疑該不是全世界都知道她被警察抓了吧!
回家的路上,她的手機一直沒安靜過,全是些看到新聞的同事跟朋友打來關切的電話。
莫怪人家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看來真是說的一點也沒錯。
一再的重複解釋跟說明差點沒將她給逼瘋,搞到後來她索性將手機給關了,來個相應不理。
原以為這樣就能圖個耳根清淨,哪裡知道她前腳才剛踏進門,家裡的電話就跟著響起。
抱著認命的心情,她還是接起了電話,那頭隨即傳來母親急切的聲音。
一聽到連遠在鄉下的家人都知道了,家杏直想撞牆死掉算了,天曉得究竟還有多少人看過新聞報導。
儘管剛才在路上已經解釋過好幾次,她仍是得不厭其煩的再向母親解釋一遍。
聽完了女兒的解釋,電話那頭的徐母雖然鬆了口氣,心裡仍不放心,「真的是這樣?你沒有騙我?」
「不然你以為我現在為什麼還能在住的地方跟你講電話?」
這倒是,「那就好、那就好。」
見母親已經採信自己的說詞,家杏正想找個借口結束電話,卻還是晚了一步。
「早幾年我就跟你說過,這年頭人心險惡好人當不得,你偏不聽,非要去台北當什麼社工,這不好了,當出問題來啦!」
聽到母親又開始嘮叨,她真恨不得能將耳朵摘下來,「好了啦媽,都說了是誤會嘛!」
徐母卻不以為然,「那是這回,誰知道下回還會不會這麼幸運?萬一人家家長硬是一口咬定你誘拐小孩,你要怎麼辦?啊?」
「不會啦媽……」
「不會?那這回的事情怎麼說?都鬧到上電視了。」
家杏已經很努力的想要忘記自己家喻戶曉的事實,偏偏母親這麼一提又提醒了她,想到明天去上班必須面對同事們的關切,頭不禁又開始痛了起來。
「我看你社工也不要當了,回來鄉下找個人嫁了,我跟你爸還比較放心。」
拜託!又來了。
家杏正想翻白眼,門鈴突然在這時響起。
一瞬間,她彷彿聽到了天籟,直覺這門鈴來得正是時候。
「媽!我門鈴響了得去開門,不跟你說了。」她匆匆就想結束電話。
「哪那麼巧?」徐母壓根就不相信,「我在跟你講電話門鈴就剛好響?我看你啊……」
「真的啦媽,我真的得去開門了啦!」
「好啦好啦。」徐母這才不情願的結束未完的嘮叨,臨掛上電話前還不放心的確認,「真的沒有事?」
「沒事沒事,我保證絕對沒事。」
好不容易母親終於掛上電話,家杏卻又懷疑這時候會是誰找
上門來。
也許,她該考慮搬到山上隱居一陣子,她想。
門一開,乍見到站在外頭的余時彥,她直覺剛才在電話中對母親誇口得太早。
不確定他的來意,她有些侷促不安,遲疑了兩秒,「有什麼事嗎?」
「進去再說。」甚至沒多看她一眼,余時彥逕自越過她走了進去。
很顯然的,身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他早已習慣處於主導的地位,並且理所當然的認為旁人應該配合。
「喔!」家杏應了聲才想跟進……
不對啊!這裡是她家才對吧?哪有客人反過來命令她的道理?
儘管覺得沒有道理,在沒弄清楚余時彥的來意以前,她也沒敢出言置喙。
一帶上門,家杏立即重申,「我真的沒有綁架你女兒。」如果他是想來追究這事的話。
余時彥沒有做任何表示,開口便道:「你一個月薪水多少?」
「啊?」她一愣,沒料到余時彥會忽然冒出這句話。
「我給你雙倍薪水,把工作辭了專心當欣婉的家教。」
「什麼?!」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如果不是為了女兒,他根本不想在這裡跟她囉唆。
「你是說……你來找我是為了要我當欣婉的家教?」
「否則你以為呢?」他語帶嘲弄。
家杏因為太過意外沒能聽出來,「我……我是說……」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才問道:「你怎麼會想到要請我當欣婉的家教?」
「自然得歸功於你的努力。」下對了談判籌碼,成功讓他為了女兒妥協了這一回。
她卻沒能會意過來,「什麼?」
「欣婉很喜歡你,這點你應該十分清楚。」畢竟她在女兒身上下了那麼多功夫。
「她只是希望有人陪。」她說出欣婉的心情,希望他能夠體會並且多抽空來陪伴女兒。
「這點你顯然做得很好。」余時彥出言諷刺。
「哪裡。」她謙虛的表示,「只要你願意多抽出點時間來陪她,同樣也能做到。」
余時彥怔了下,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人偽裝功夫真是練到家了。
「如果我也跟你一樣用心。」末了,「用心」兩字還刻意強調。
雖說余時彥字面上的話聽來像是種恭維,可莫名的,家杏就是覺得不像這麼回事。
當是自己多心,她回應道:「快別這麼說,欣婉是你的女兒,你對她自然要比我用心許多。」
將她的應對進退看在眼裡,余時彥發現之前險些受騙並不冤枉,眼前的女人實在太過厲害。
「你倒想得十分透徹。」才能押對寶。
「也沒有,可能是社工人員當久了,比較會去注意些細節。」
家杏不諱言的坦白先讓他錯愕,旋即感到忿怒,顯然她吃定他為了女兒對她莫可奈何,才敢這麼大刺刺的承認自己的居心。
偏偏,事實確實是如此。
余時彥心情一惱,「今天你就把東西收拾好,明天我會讓司機過來幫你搬。」
他不打算再跟她廢話下去。
「等等!為什麼要幫我搬?」她在這裡住得好好的。
「欣婉希望能跟你住在一塊。」相信這應該早已在她的算計之中。
家杏記得自己尚未答應,「可是我……」
「或者你對薪水還有意見?盡可提出來。」余時彥早料到這女人不會輕易滿足,在答應女兒時他心裡便有準備,即將面對的是個貪心的女人。
余時彥的態度讓她想起了欣婉,顯然她對金錢的價值觀會有偏差,眼前的男人要負絕大部分的責任。
「余先生,我想你應該瞭解,這世界上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以金錢來衡量的。」
她義正辭嚴的指責他。
是啊!接下來她想必是要告訴他,有些事情是無價的。
「就像是人的心是無價的,我對欣婉的付出並不是為了錢。」她不敢說自己有多高尚,但起碼她不想為了金錢接受這份工作。
賓果!余時彥臉上的神情說明他已將家杏看透。
「這麼說你是打算告訴我,你願意接受我開出來的價錢?」他嘲弄道。
「我……」家杏頓時語塞,說是也不對,不是也不對。
「怎麼?說太快卻發現自打嘴巴?」
「不是這樣的,我之所以不能答應,是因為我還有工作。」她要對自己的工作負責。
聽在余時彥耳裡,只當她在故作清高,「你真以為經過今天新聞這麼一鬧,工作還能保得住?」他直截了當的點出重點。
經他這麼一提,家杏才猛然想到自己為所有同仁帶來的困擾。
儘管誤會已經澄清,但是早先的新聞報導卻已經造成傷害,未來社會大眾勢必會對工作崗位上的所有同仁心存疑慮。
這樣一想,她不禁深感自責。
也許,她確實不適合再待下去,唯有辭職才能將傷害減到最低。
雖看不慣她的矯情,但余時彥也不想真將她逼到惱羞成怒,索性給她一個台階下,「我會來,是因為欣婉真的很喜歡你,相信你也捨不得拒絕她。」當然,更捨不得拒絕能接近他的機會。
既然決定辭職,對欣婉也是打從心裡疼惜,她自然沒有再拒絕的理由。
「那我該做些什麼?」她決定先弄清楚自己的職責所在。
這女人果然深諳見好就收的道理,「我剛才已經說過,你只需專心當欣婉的家教,就只是家教。」暗示她別想逾矩。
「我知道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6 00:52:51
第六章
既然決定辭職,家杏便不想再耽擱下去,趕在下班前回到工作的地方。
同事一見到她紛紛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爭相關切。
家杏一律以誤會已經澄清帶過,並且為自己所帶來的困擾對同事說抱歉。
同仁裡並沒有人怪她,倒是在聽到她要引咎辭職時爭相勸說。
「既然誤會已經解釋清楚,幹麼還要辭職呢?」
「是啊是啊,又沒有人怪你。」
家杏儘管心裡感激,該負的責任卻不打算推諉,「不管怎麼說,這回的事或多或少替協會帶來負面的印象,要是我繼續待在這裡,只會讓人對協會存有疑慮。」
「不會的,新聞都已經做了澄清,知道你只是基於一時無心,沒有人會因為這樣懷疑你的。」
「是啊家杏,你要是因為這樣而辭職,留下我們這些同事怎麼辦?」
她笑著表示,「我只是離開這個工作崗位,大伙又不是從此不再聯絡,再說,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手機號碼。」
「哎喲,不管怎麼說,總比不上大伙在這裡工作天天見面啊!」
儘管同事盛情慰留,她卻是心意已決。
這時,聽到家杏回來的黃耀德趕了過來。
有同仁忙道:「組長,你快點來幫我們說說家杏,她居然想辭職。」
黃耀德一聽愕然,「你要辭職?!」
「是的。組長,這回的事替協會帶來這樣大的麻煩,實在是很抱歉。」家杏再次為自己的疏忽致歉。
「組長,你看看她,我們都說了沒什麼好介意的,她偏偏就是死腦筋。」
「不是的,如果我繼續留在這裡,勢必還是會造成部分社會人士對協會的誤解。」她解釋道。
「不會的,新聞都已經做了澄清,警方也已經出面道歉,沒有人會誤解的。」
黃耀德試圖打消她辭職的念頭。
「這些話我們都已經跟她說過,她就是不聽。」
見他一臉急切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有同仁說道:「組長,你好好勸家杏,我們先去忙了。」
其他人會意過來也準備離開,臨去前還不忘提醒他,「組長,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是不是能將家杏留下來就看你了。」
黃耀德被他們這麼一說,臉上的表情明顯變得更不自在。
沒等他開口,家杏逕自從提袋裡取出準備好的辭職信,「組長,這是我的辭職信。」
尚未準備好說詞的他一怔,「辭職信?」當下更是著急。
「希望組長能同意讓我辭職。」
「可是……」
「組長想說的話我都明白,其實剛才其他同事也都已經跟我說過。」
聽到她這麼說,黃耀德心裡只差沒大聲的喊:不是這樣的!他想對她說的話比他們都還要多。
「但是這回的事情本來就是起因於我自己的疏忽,如果不能為此負起責任,我會非常內疚。」
「我明白。」她負責任的態度一直是他欣賞的特質之一,「只是……」
「雖然新聞已經做了澄清,但是不管怎麼說,還是會有少部分的人存有先人為主的觀念,這點相信組長應該也清楚。」做社工的
對人性通常比一般人有更透徹的瞭解。
「我知道……」
「謝謝組長的體諒。」她將辭職信交到他手上,「也謝謝組長長久以來的照顧。」??
黃耀德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能被動的接受了家杏遞交的辭職信。
看著她轉身離開,他心裡雖有千萬言語卻是擠不出半句,只能懊惱的站在原地。
隔天起家杏便搬進了余家,為了就近照顧欣婉,她的房間被安排在欣婉的隔壁。
在管家劉媽的介紹下,家杏認識了司機小王跟宅裡的幾名傭人。
原本她還擔心富貴人家規矩多,經過接觸才發現宅裡的人都很好相處,加上欣婉對她的喜歡,她的家教生活並不難挨。
就連家杏原先顧慮的余時彥,住進來後才發現兩人其實不太有機會接觸,除了一早的用餐時間外,其他時間幾乎沒打過照面。
家杏所不知道的是,余時彥之所以從她搬進來的第一天起便刻意晚歸,為的是要叫她知難而退,別妄想利用女兒來接近他。
為了這個原因,有時他甚至是夜不歸營,要家杏明白近水樓台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余時彥哪裡知道,這樣一來反而讓家杏更能體會欣婉之前的寂寞。
雖然看不慣他的不負責任,家杏卻礙於身份不便置喙什麼,只是加倍心疼跟愛護欣婉。
原本,他以為她會處心積慮製造機會勾引他,畢竟她住進來的最終目的是要搭上他。??
哪裡知道她只是謹守本分做好分內的事,將全副的心力都放在欣婉身上。
一開始,余時彥以為她只是在作戲,可隨著時間越久他越感到懷疑,不確定她究竟在搞什麼把戲。
因為這樣,今天他故意提早回來,為的就是要給她機會獻慇勤,以便順勢揭穿她。
本以為她必會把握住機會誘惑他,可在晚餐桌上見到他時,她只是露出詫異的一眼,跟著便不再將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看在余時彥眼裡,他忍不住要懷疑,究竟她是真的死心認份了,還是以退為進想吸引他的注意?
晚餐過後,他回房洗過澡才下樓來,以為會在大廳或起居室的地方見到迫不及待等著他的家杏,結果非但不然,就連女兒也不見蹤影。
余時彥於是將劉媽叫來。
「先生,有什麼吩咐嗎?」
「小姐呢?」余時彥心裡想問的其實是家杏的下落,要知道她到底躲到哪去?
想玩什麼把戲?
「這時候小姐應該跟家杏在房間裡。」
余時彥挑了下眉,為劉媽對家杏的稱呼。
劉媽看出來了,忙解釋道:「本來我已經吩咐大家要稱呼她徐老師,不過家杏說希望我們喊她名字就可以了。」
哼!她倒是會籠絡人心。
不過他也不追究,「你說小姐在房間?」
「是的,通常晚餐過後不久,家杏會在小姐房裡指導她功課。」劉媽據實以出口。
劉媽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雖說指導功課本來就是家教老師分內的工作,他卻沒想過她當真會如此安分,原以為在他眼皮以外的時間她是不會有太多耐心投注在女兒身上的。
讓劉媽下去做事後,余時彥轉身上樓準備去瞧個究竟,料想她也許只是在裝模作樣。
在接近女兒房門口時,他放低了腳步聲,聽到裡頭傳出女兒與那女人的互動「都懂了嗎?」家杏問。
「懂了懂了,都懂了。」其實學校的課業對欣婉來說並不難,之所以拉著家杏指導,只是喜歡膩著她、享受她的陪伴。
不過今晚爹地難得提早回來,欣婉還是希望能有多點時間跟爹地相處。
看在家杏眼裡又豈會不明白,晚餐桌上欣婉見到父親回來有多開心,心裡對她不免更感心疼。
「你啊,平常老愛磨磨蹭蹭,就沒見你像今天這樣主動過。」
「那是因為我的家教老師教得好嘛!」欣婉撒嬌道。
「鬼靈精怪,就只曉得灌迷湯。」
「才不是咧,人家說的都是事實。」
「我看你是急著要去找你爹地,才想說好話讓我開心。」她不受唬弄的戳穿她。
「我哪有?」欣婉嘟著嘴抗議。
「還說沒有,剛才吃晚餐的時候一看到你爹地回來,高興得跟什麼似的。」家杏說著假裝妒意道:「就連我坐在一旁也早被你給忘記了。」
欣婉否認,「才沒有,我還是有記得跟你聊天啊!」
「是喔,久久想到的時候。」家杏吐槽她。
欣婉急著想解釋,「那是因為……」一時卻找不到說詞。
理解小孩子對父母天生的渴望心理,家杏不再逗她,「好啦,我逗你的,想不出來就別硬擠了。」
意識到被要了的欣婉嬌嗔,「討厭啦!家杏最討厭了。」
「這樣啊,我還以為有人說過最喜歡我這家教老師了。」
被家杏這麼一逗,驕縱慣了的欣婉竟窘紅了臉。
「算了,難得你爹地今天提早回來,就放你一馬吧!」
「耶!家杏萬歲,家杏最棒了!」欣婉歡天喜地的起身突然想到,「家杏,你不跟我一塊下去嗎?」
房門外的余時彥直覺她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豈料——
「我下去做什麼?當電燈泡?」她笑著反問。
「才不是,你可以跟我和爹地一塊聊天啊!」儘管她已經表明過不喜歡爹地那樣的男人,欣婉私心裡仍是希望能撮合她跟父親。
家杏卻不以為這是個好主意,雖住進來至今見面的機會不多,她卻感覺得出來,余時彥並不喜歡她。
確切的原因她其實也不是很清楚,料想應該是因為之前兩回的誤會。
因為私下找欣婉瞭解過,她已經知道自己誤會了余時彥,料想他也明白。
只不過一個大男人在眾目睽睽下接連兩回被當眾賞巴掌,確實不是件光彩的事,尤其他又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會介意也是人之常情。
原本她也想過要當面向余時彥致歉,只是每回打照面他總沒有好臉色,料想像他這樣事業有成的男人,必定比一般男人更好面子,為免當面道歉反惹得他惱羞成怒只得作罷。
「我看我還是回房泡個香噴噴的熱水澡比較實在。」沒必要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欣婉不依,「什麼嘛,人家我很認真的在邀請你耶!」
更別提是房門外的余時彥,怎地也沒料到她會拒絕,心裡對她的疑心更甚。
「是是是,是我不對,我道歉。」
「那你……」
「我今天好累,改天,改天好不好?」
家杏都這麼說了,她只得退而求其次的確認,「改天喔,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好,是我說的,需不需要蓋章打手印啊?」??
她不過是隨口問問,欣婉卻一口說道:「當然要,打勾勾,食言變成小狗。」
門外的余時彥聽到不無詫異,雖說女兒只有八歲,卻因為環境而顯得有些早熟,如今才多久時間,竟見到她流露出同年紀小孩應有的童真,這是他在聘請家杏成為女兒家教之初從未想到過的。
家杏無奈,只得依言照做,雖說她很可能真的要變成小狗了。
因為詫異女兒的轉變,余時彥一時沒能反應得及,以致欣婉拉開房門時正好見到他站在外頭。
「爹地!」
乍見到余時彥出現,家杏也是一陣詫異,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欣婉已經先一步問出口,「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他不疾不徐的回道:「爹地正要開門就見到門自己打開了。」說著他一把抱起女兒。
聽到他這麼說,家杏莫名的感到安心。
雖然余時彥不喜歡自己,卻願意為了女兒請她來當家教,單就這點,她便相信,他也許不是個盡職的父親,卻是個疼愛女兒的父親。??
「那是我開的。」欣婉搶道。
「我說嘛,爹地都還沒念芝麻開門怎麼門就開了。」
聽到余時彥跟女兒的童言童語,家杏詫異的發現,一個叱吒商場的大總裁竟也有童心未泯的一面。
明白父女倆難得有時間獨處,她也不打擾,「余先生,那你陪欣婉,我先出去了。」
欣婉還想再挽留家杏,「不要嘛家杏……」
「嗯。」余時彥已經點頭應允她離開。
直到她退出去,余時彥始終沒在她臉上看到失望的表情,這讓他心底的懷疑更甚。
打那天開始,余時彥偶爾會回來陪女兒一塊用晚餐,但以家杏的標準來說仍算不及格。
然礙於自己的身份,她始終沒有對此表示意見。
直到今天,接到欣婉學校導師打來的電話,家杏終於不得不找余時彥談。
由於今晚他加班,是以在哄睡欣婉後,她便下樓坐在大廳裡等他,一直到十一點多才等到人。
余時彥一進門,見到她坐在大廳裡不無意外,旋即明白她是在等他,心裡頭不禁冷笑,終究她還是按捺不住要採取行動了。
「余先生,你回來啦!」家杏起身向他打招呼。
在余時彥聽來根本就是廢話,「有什麼事嗎?」累了一天的他根本懶得跟她周旋。
儘管看出他一臉疲憊,她卻無法不提,「是不是方便耽誤你一點時間,我想跟你談點關於欣婉的事。」
聽到家杏拿女兒當借口,他對她的鄙夷又起。
天曉得她能有什麼事跟他談,妄想爬上他的床才是真的。
也罷,沉寂了這幾天,他倒要看看她能搞出什麼把戲。
余時彥就近在一張沙發上坐下,「說吧!」也不理會她,逕自動手去解領帶跟襯衫上頭的兩顆扣子。
家杏又坐回他對面的沙發,這點倒是出乎他的預料,原以為她會藉故靠過來。
「是這樣的,今天白天我接到欣婉學校導師打來的電話。」
「是嗎?」他也懶得去追究她說的究竟只是托詞還是確有其事。
「是的,沈老師很關心欣婉,也希望做家長的能對小孩子多付出點關心。」
聽到她連對方的姓氏都說出來了,余時彥這才相信,然心裡仍不認為這是她等在這裡找自己談話的真正用意。
「她覺得我不關心欣婉?」
見他誤解了,家杏忙為對方解釋,「不是的,沈老師在電話中一直很稱讚你。」
余時彥不以為意,「她打電話來就為了說這些?」
「不,沈老師在電話中也提到,欣婉的功課雖然很好,但仍是有些細節需要注意。」
「什麼細節?」他倒要看她還能掰出些什麼。
「或許是因為環境的關係,欣婉的自尊心要比其他小朋友來得強,相對的,也比較容易受傷……」
「受傷?」明知道眼前的女人只是拿女兒當借口來勾搭自己,他仍是對她的用詞無法苟同。
「余先生或許也注意到,欣婉她相當敏感。」家杏說是這麼說,心裡卻懷疑他是否曾注意過。
的確,關於這點他無法否認,心裡多少清楚女兒的敏感自己也有責任。
見他沒有答腔,家杏又道:「比起同年齡的小朋友;她需要更多的關注。」尤其是家長的關注。
余時彥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眼前的女人說話的語氣似乎是在指責他。
問題是指責?他懷疑是否有此可能,畢竟她的目的是在接近他,怎可能為了女兒來指責他。
偏偏她正色的神情又讓他動搖,難道她當真是關心女兒?
家杏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看她,彷彿她說了什麼令人意外的話似的,不過既然已經起了頭,她決定趁此機會跟他好好談談。
「欣婉她很在乎你,也許你能多抽出點時間來陪她。」而不只是醉心於工作。
多抽出點時間?
哼!他怎麼給忘了,這女人處心積慮為的就是想接近他,他居然差點又叫她給騙了。
瞧她說得好聽,什麼叫多抽出點時間陪女兒?說穿了不過是她想多點機會來接近自己,他險些又上了她的當。
「所以我才花錢請你來,不是嗎?」
「什麼?」家杏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
「你的工作就是負責陪欣婉。」而不是妄想接近他。
雖說她早知道他不是個盡職的父親,但是.泡出這樣的話仍是令她難以置信。
冷不防的一股氣讓她不經思索衝口道:「欣婉她需要的是你這做父親的陪伴,而不是我這家教老師!」
家杏突如其來的回答讓他怔了下。
僅只一秒,回過神的他認定她不過是在作戲,雖說她的演技精湛。
「你倒懂得推得一乾二淨。」
「什麼?」又一次的,她為余時彥的回答感到詫異。
懶得再看她作戲,他神情一凜,「我花錢請你來就是要你陪欣婉,這是你的工作。」他把話講白。
她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說出這種話?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懷疑他根本就不配當人家的父親。
余時彥也明白,女兒需要的確實不只是旁人的陪伴,更需要他這做父親的關心。
偏偏,他就是無法忍受她拿女兒當借口,以致他並未收口,「記住你的本分,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至於他的事,還輪不到她來干涉。
.有那麼一秒,家杏感到一股氣又要衝上心頭,問題是他也沒說錯,她的工作確實是負責照顧欣婉,其餘的並沒有她置喙的餘地。
因為這樣,家杏儘管無法苟同,仍是勉強忍了下來。
「我知道了,是我逾矩了。」
她此話一出倒換成余時彥驚異了,原以為她會繼續作戲,或是惱羞成怒,哪裡料到她只是平靜的接受。
他忍不住正眼端詳起家杏,想看穿她究竟在搞什麼把戲。
明白再談下去只會讓彼此不愉快,她決定離開,「很抱歉耽誤你的時間,我先回房了。」
家杏說完也不等他回應,逕自轉身往樓梯走去。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他一時競有些反應不過來,為她隱藏在乎靜表象底下的不悅。
余時彥不確定家杏這算不算是在跟他嘔氣,畢竟一直以來女人討他歡心都來不及了,哪裡還敢跟他嘔氣。
可她的表現卻讓他無法不這麼認為。
問題是,可能嗎?在她處心積慮想勾引他的情況下。
比較起來,他寧可相信這不過是她企圖吸引他注意的伎倆。
儘管心裡如此認定,余時彥的視線仍不由自主的追逐著家杏的背影,眼底難掩對她的疑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6 00:54:05
第七章
那晚過後,家杏徹底認清自己的本分,一心一意照顧好欣婉,不再試圖改變余時彥。
雖說是欣婉全天候的家教,但是,與之前擔任社工時需要輪班相比,她如今的工作可說是輕鬆許多。
尤其是白天的時間,欣婉到學校上課,她更是空出許多閒暇。
剛開始,她曾主動想要幫忙宅裡的傭人,卻因每個人各有其分內的工作,根本不勞她幫忙。
多出許多時間可供利用的家杏於是學起織毛線,像這會兒她正在房間裡練習織圍巾。
劉媽在這時走了進來,「家杏。」??
她抬起頭來,「有什麼事嗎劉媽?」
「是這樣的,先生剛才打電話回來說有件重要的文件忘了帶去。偏偏小王又出去了,所以想說是不是能麻煩你幫忙送過去?」
送文件去給余時彥?她沒料到會是這樣的事。
從那晚兩人聊過後,除了偶爾用餐時間碰著面外,他們一直不曾再獨處過。
儘管如此,她仍是爽快答應,「好啊,反正我也沒什麼事。」
劉媽於是將文件交給了家杏,同時給了她一張公司的地址才讓她出門。
想說既然是重要的文件必定趕著要,家杏出門後便攔了輛計程車,不到半個小時便到達鴻威企業大樓。
看著眼前宏偉的建築,家杏不得不承認,余時彥確實是個相當成功的商人。
走進一樓的服務台,家杏對服務台小姐表示是幫余時彥送文件來。
服務台小姐因為稍早已經接獲通知,沒多為難便放她自行上去。
到了頂樓,家杏原以為會見到余時彥的秘書,不巧呂秘書到洗手間去而不在座位上。
看了眼前面那扇掛著總裁室牌子的門,家杏只得自個兒去敲門。
聽到裡頭的余時彥喊自己進去,她才推開門。
「有什麼事嗎?」以為是呂秘書,余時彥抬起頭來才發現來人是家杏。
她展示了下手裡的文件,直覺解釋道:「小王正好不在,所以劉媽讓我送文件過來。」
她的解釋適時地化解了余時彥正要興起的猜忌。
「呂秘書呢?」他問,不解呂秘書怎麼會讓她直接進來。
猜想他問的應該是指外頭的空位,她說道:「抱歉,因為秘書剛好不在座位上,劉媽又說這份文件很重要,所以我……」
「拿來吧!」
家杏這才走上前將文件遞給他。
余時彥接過文件還來不及下逐客令,她已經主動表示,「若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
雖說余時彥原本也這麼打算,但是聽到她主動提起,反而引起他的注意,按理說她該要把握機會勾引他才是。
尤其那晚過後,他以為她必會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懊惱,設法再找其他機會來接近他。
哪裡料到她始終沒再採取行動,即使碰著面也只是點個頭打聲招呼罷了,這讓他不禁感到懷疑。
一時的情緒讓余時彥脫口喊住她,「等等!」
家杏停下腳步,「還有什麼事嗎?」她沒料到他會喊住自己。
他也沒想到,但是喊都喊了,視線不經意瞥見牆上的掛鐘,「快中午了,一塊去吃飯吧!」
家杏先是意外,直覺就想拒絕,「不用麻煩了。」雖說兩人的關係還不至於到交惡的地步,可也沒要好到可以一起用餐吃飯,尤其他對她似乎還存有心結。
她的拒絕再次出乎他意料之外,心裡不禁懷疑她又在搞什麼把戲。
意識到自己似乎說得太直,她忙改口,「我是說,你還有工作要忙,我自己去吃就行了。」料想他應該也只是客套。
懶得再管她心裡真正的想法,他說道:「再忙也得吃飯。」便從椅子上站起身。
眼見事情已經底定,家杏只好不再推辭。
跟一個對自己心存疙瘩的人吃飯,那種感覺真的是非常奇怪。
從進餐廳坐下開始,除了點餐的時候,家杏幾乎是未發一語,餐點送上來後更是如此。
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面前的餐點上,她以為兩人會在沉默無語中度過這頓飯。
未料他竟主動開口,「在女人面前,我的吸引力向來大過食物。」
看著家杏一個勁兒的埋首於面前的食物,他不得不承認,對她的猜忌已在無形中轉為懷疑,甚至是好奇,好奇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一個人即使是在作戲也會有凸槌的時候,她如何能表現得毫無破綻?又或者,這其中其實也帶有幾分她真實的性格?
問題是,近來她所表現出的種種令人迷惘的特質裡,卻沒有一樣是符合貪婪女人該有的條件。
因為一時的好奇,余時彥才會不經意的脫口同她搭話。
意外他會開口,她先是怔了下,跟著忍不住為他的幽默會心一笑。
雖然覺得余時彥實在是自大得可以,家杏卻又無法否認,他確實是有自大的本錢。
她的反應總不在他的預期,包括她這一笑。
「你不認同?」
她搖搖頭,「不難想像。」
以往跟女人相處的經驗告訴他,女人總學不會坦率,可他卻每每見識到家杏出乎意外的坦白。
或許是她的坦白,讓他難得地道出心裡的想法,「我以為你會否認。」通常,心裡的想法他是不對外人道的。
沒有追問余時彥是基於何種理由做出這樣的認定,她只是慧點的反問:「你還是會看穿,不是嗎?」以他在商場上閱人無數的經歷,要想瞞過他實在是不容易。
的確,正因為這樣,他才對她更感迷惘,明知道她骨子裡的貪婪,他卻無法一眼看穿她,即使是現在。
余時彥看著她意有所指地說:「以前或許是。」
「咦?」
他沒有更進一步說明。
既然人家不願主動說明,她也不好追問。
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插了進來,「時彥!」語氣裡透著驚喜。
家杏一眼便認出來人是那回在百貨公司遇到的女人,雖說她不清楚她的姓名。
通常,除了自己主動邀約外,余時彥並不欣賞女人的打擾。
正要蹙眉的他想起了家杏的存在,念頭一轉決定要看她作何反應,不信她真能不露半點破綻,如果她的目的是要攀上他的話。
余時彥沒有回應吳雅倩,只是冷眼旁觀家杏的反應。
只不過沒來得及等到她反應,卻先等到了吳雅倩的。
「是你?!」吳雅倩認出了她,「你怎麼會在這裡?」
從吳雅倩語氣裡的敵意,家杏猜想兩人應該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心裡莫名的掠過一抹失落。
面對她的質問,家杏先是望向余時彥,以為他會主動解釋,卻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
基於禮貌,她只得主動的自我介紹,「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誰!我問的是你為什麼會坐在這裡?」吳雅倩一副她佔了她位置的剽悍樣。
來餐廳吃飯不坐在這裡要坐在哪裡?
家杏選擇了最簡單的說法解釋,「我來這裡吃飯。」
出乎意外的單純回答讓冷眼旁觀的余時彥為之發噱,在過去,鮮少有人能引起他這樣的反應。
當她是在裝傻,尤其瞧見余時彥揚起的嘴角更是讓吳雅倩惱怒,「你……」說著轉向他告狀,「時彥,你看她啦!」
家杏一臉無辜,畢竟自己只是實話實說。
見他沒有怪罪家杏的意思,吳雅倩雖然不滿,仍是決定先弄清楚事情是怎麼一回事。
「時彥,你怎麼會跟她坐在一塊?」
也不知道是家杏的回答引發了他的幽默感,還是因為懶得搭理吳雅倩,只見他淡然道:「吃飯。」
「啊?」簡短的兩個字讓吳雅倩為之一怔。
冷不防的回答差點叫家杏失笑,還好她忍得快。不過她這才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剛才的回答會惹得她跳腳。
只不過比起自己的無辜,家杏懷疑他根本是存心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的女朋友。
意識到被要了的吳雅倩儘管面子掛不住,卻是不可能氣惱余時彥,遂遷怒的瞪了家杏一眼。
不等家杏喊冤,她已經回過頭對他說:「時彥,你知不知道她就是上回企圖綁架欣婉的那個女人。」
企圖綁架?這帽子未免也扣得太大頂了。
「小姐,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沒有綁架欣婉。」她試圖解釋。
吳雅倩卻以為抓到了她的小辮子,執意繼續抹黑她,「你還想狡辯?」說著轉向余時彥,「時彥,你千萬不要被她騙了。」
「我跟欣婉會認識是因為……」她想對吳雅倩解釋自己認識欣婉的經過。
「你還想抵賴?那天在百貨公司我明明就看到你強拉著欣婉
不放,還硬逼著她承認你是她的家教老師。」當著余時彥的面,吳雅倩刻意加油添醋抹黑一番。
冤枉啊,她什麼時候強拉著欣婉了?還有,要是眼前的女人記憶還正常,就應該記得家教老師這詞是欣婉主動提的。
就在她百口莫辯之際,余時彥冷不防的冒出一句,「她是。」
「啊?」吳雅倩一愣。
儘管沒在家杏身上瞧見預期的反應,他已經不耐煩的決定結束這場令人煩躁的試探。
「她是欣婉的家教。」
「什麼?!」
早在剛才便有不少人往他們這桌注意過來,這會兒經吳雅倩一喊,幾乎餐廳裡所有人的視線全聚焦過來了。
余時彥索性把話講得更白,「我請她當欣婉的家教。」
「這怎麼可能?!」吳雅倩感到難以置信。
沒再理會她,余時彥逕自啜起酒來。
「時彥,你一定是被她給騙了,你千萬不要相信她。」
將她的固執、認定看在眼裡,家杏雖然感到頭痛,不過更令她頭痛的是他們所引起的側目。
彷彿當吳雅倩不存在似的,余時彥對她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終於,鄰近的訕笑聲提醒了吳雅倩自己所鬧出的笑話,心頭一窘,狠狠的瞪了家杏一眼後才負氣離開。
家杏雖然慶幸結束了一場鬧劇,但見他仍無動於衷的坐在位子上,心裡有些放心不下。
「這樣好嗎?」
他挑眉,無語的詢問。
家杏進一步說明,「你女朋友似乎誤會了。」
雖然她說這話的用意可能是想試探,他仍是不由自主的否認,「我沒有女朋友。」
她一怔,莫名的鬆了口氣,「我以為……」
他看著她,那眼神像是要望進她的靈魂深處。
家杏在他深邃的眼眸注視下拉回了自己的心緒,因為不自在,她選擇將注意力重新投注到面前的食物上。
因為不放心,徐氏夫婦決定親自上台北看看女兒,讓臨時接到電話的家杏措手不及。
由於之前綁架事件的誤會,擔心父母對余家存有芥蒂,她遲遲沒跟家裡提起自己換工作的事。
如今父母決定北上,她直覺想到的便是要如何瞞住他們。
於是她決定先跟余時彥請假,再安排父母住進飯店,帶他們四處逛逛,看能不能引開他們的注意力。
晚上余時彥回來,她在欣婉就寢後去書房找他。
「有事嗎?」這是她第二回主動找他,余時彥感到意外。
雖說之前他一直暗付她何時會採取行動,但越是跟她相處,心中對她的觀感卻漸漸改變。
「是這樣的,我想請假。」
「請假?」他意外聽到她這麼說。
「我爸媽臨時決定上台北一趟,所以我想帶他們四處走走看看。」她語帶保留。
聽完她的說明,他也覺得合理,「那好吧,看你需要請幾天,只管先跟劉媽說一聲,欣婉她會照料。」
聽到他輕易應允,家杏表示感激,「謝謝。那你忙,我先出去了。」
就這樣?
余時彥直覺脫口,「等等。」
她回過頭,不解他喊住自己的原因。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喊住她,腦子快速轉念一想,不待她詢問,他突然想到,「你幫他們安排了住的地方嗎?」
她儘管意外他會關切這種問題,還是據實以告,「稍早我已經打過電話訂了飯店。」
他想也沒想便道:「取消它。」
「咦?」她一愣。
「家裡還有空房間,我會吩咐劉媽讓人打掃。」從頭到尾,他所做的決定全憑直覺,沒有一絲細想。
家杏雖然對他的盛情感到意外,仍本能的想婉拒,「不用麻煩了,我帶他們去住飯店就可以了。」
他不自覺的蹙眉,為她的客套,「沒什麼好麻煩的,只是讓人打掃一下。」
「可是……」
「還有什麼問題嗎?」
面對他詢問的目光,她直覺否認,「沒什麼。」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說明隱瞞父母的事情。
「那就這麼決定了。」
「啊?」
「記得去打電話取消訂房。」不讓她多說,他已經幫她做好了決定。
一時之間,家杏竟找不到其他的話推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6 00:54:21
第八章
在余時彥出門上班、欣婉也到學校上學後,家杏準備到車站去接父母,卻發現小王已經在屋外待命。
得知是余時彥特地吩咐小王負責接送,她感到意外。
然礙於不知道該如何跟父母解釋,她直覺便想拒絕,小王卻因為余時彥的授意而執意不肯答應。??
無奈之餘,她只得讓小王送自己去車站。
可想而知,當徐氏夫婦看到前來接送的小王,以及那輛看來相當高級的黑色轎車時,兩人的眼睛差點沒驚訝到掉出來,愣在原地。
直到家杏出聲喊他們,「爸、媽。」
回過神來的徐母率先發難,「啊哪來的轎車跟司機?」
明白事情是瞞不住了,她解釋道:「小王是我老闆的司機,因為聽說你們要來,所以老闆請小王幫忙接送你們。」
聽完女兒的解釋,徐父也有疑問,「啊你不是說在什麼協會當社工,哪來的老闆?」
明白一時之間難以對父母說清楚,她只得先請他們上車再慢慢解釋。
上車後聽到女兒已經辭掉社工的工作,徐氏夫婦先是感到高興,卻在女兒接著提及目前擔任欣婉的家教時,不約而同地感到詫異。
「你是說上回告你綁架小孩的那戶人家?」
母親的語氣讓家杏感到頭疼,忙澄清道:「不是的,我老闆沒有告我綁架小孩。」
「都被抓進警察局了還說沒有。」
「上回在電話裡我不是已經跟你解釋過,那是誤會。」
話是這麼說沒錯,一旁的徐父卻也覺得不妥,「上回聽新聞在講,你老闆說是什麼大企業的總裁,這大戶人家規矩多,我看還是辭職跟我們回鄉下找個人嫁了比較實在。」
「對對對,你阿爸說得對,我也是這麼覺得。」徐母附和丈夫。
聽到父母又舊事重提要自己回鄉下嫁人,她的頭更疼了。
反而是前座正在開車的小王在這時出聲幫腔,「徐先生、徐太太,這點你們大可以放心,我們老闆雖然是大總裁,對底下的員工卻很照顧,家杏在這裡工作不會有問題的。」
「是這樣嗎?」徐母的語氣裡透露著遲疑。
「你相信我小王不會錯啦!」小王一口保證,「再說我們老闆家人口簡單,只有他跟小姐兩個人,沒什麼大戶人家的規矩,你們大可不必擔心。」
在小王的再三保證下,徐氏夫婦才稍稍釋懷。
接下來的時間裡,小王按照余時彥事先的指示,載著徐氏夫婦到處走走看看。
整天下來,徐氏夫婦對余時彥的接受度大為提高。
晚上回到余家,徐氏夫婦一見到余家的別墅,看得眼睛都發直了!
「壽喔,有錢人家的房子說住這麼大啦!」
小王先幫徐氏夫婦把行李拿進去,讓他們慢慢走進屋裡。
家杏才領著父母進門,欣婉隨即小跑步過來,「家杏,你們回來啦!」說著轉向徐氏夫婦乖巧的叫人,「爺爺、奶奶。」
傍晚劉媽來接自己放學時,欣婉已經從她口中得知徐氏夫婦來訪的消息,以致這會兒她打算有計劃的巴結他們。
見到突然冒出個小女孩來,一開口又親熱的喊他們爺爺跟奶奶,徐氏夫婦不免一愣。
只聽到家杏糾正她,「是徐爺爺、徐奶奶。」跟著轉向父母介紹,「爸、媽,這是欣婉,我目前就是擔任她的家教。」
原本對女兒的新職不甚放心的徐氏夫婦一見到欣婉長得可愛又乖巧,頓時放心不少。
欣婉一臉天真,「可是人家比較想叫爺爺奶奶啊!」
「但是……」
「爺爺、奶奶,欣婉可不可以這樣喊你們?」等不及家杏反對,她已經轉向徐氏夫婦撒嬌尋求支持。
由於還沒有孫子,徐氏夫婦見到欣婉這麼乖巧嘴巴又甜,當下隨即討得他們的歡心。
「乖,當然可以。」徐父一口應允。
「爸……」家杏才想制止,徐母卻打斷她。
「有什麼關係,小孩子喜歡嘛!」
結果三票對一票,家杏的意見馬上被摒除在外。
兩老一少才熱絡沒多久,余時彥便回來了。
雖說余時彥偶爾會回來陪女兒用晚餐,家杏卻沒有料到他今天會提早回來。
「余先生……」她才要幫父母跟余時彥引薦。
「徐先生、徐太太,歡迎你們來玩。」他已主動跟徐氏夫婦問候。
原本徐氏夫婦突然見到大企業的老闆現身還有些不知所措,這會聽到他主動跟他們問好、態度又誠懇,夫妻倆才笑了開來。
「謝謝啦老闆,我們家杏在這裡讓你多照顧了。」徐父說道。壓根忘了今早剛聽到消息時的擔心。
「徐先生、徐太太,你們叫我阿彥就可以了。」余時彥主動卸下藩籬。
「叫名字喔,這樣好嗎?」徐母一聽不禁遲疑,再怎麼說人家畢竟是堂堂大企業的總裁,又是女兒的老闆。
一旁的欣婉忙順著父親的語尾附和,「好啦好啦,爹地都這麼說了。」
徐氏夫婦在盛情難卻之餘,只得從善如流的改口。
將他的表現看在眼裡,家杏不無感激,畢竟自己只是他的員工,他根本就沒必要這麼做。
劉媽在這時進來大廳,表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一行人才移師前往飯廳。
乍見到餐桌上比平日豐盛數倍的菜餚,家杏一陣詫異。
直到聽到劉媽表示,因為知道徐氏夫婦要來,余時彥早上出門時特地吩咐她晚上要多煮些菜。
家杏這才知道,一切竟全是余時彥的安排,對他的感激更甚。
徐氏夫婦更是頻頻對他表示不好意思,麻煩他這麼多。
余時彥只是招呼他們用餐,要他們別客氣。
在他的慇勤招待下,徐氏夫婦漸漸撇開拘束,飯後更是天南地北的與余家父女聊了起來。
「我們家杏也不知道是修了什麼福氣,能遇到像你這麼好的老闆。」徐母誇獎道。
「哪裡。」他態度謙虛。
徐母說著話鋒一轉,免不了又抱怨起女兒之前的工作,「像之前啦,做那什麼社工……」
「媽!』』見母親又要老調重彈,家杏直覺便想制止。
徐母卻不以為然,「我說錯了嗎?跟你說做那什麼社工沒有出息,你偏偏就是不聽。」
儘管已經離開社工的工作崗位,聽到母親的話她仍是忍不住反駁,「我做社工又不是為了有出息。」
徐母一聽,轉向余時彥要他評理,「你聽聽看她說的是什麼話?」怨歎自己生出這樣一個沒出息的女兒。
見他被拖下水,家杏不禁歉然。
他只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同時正視起家杏擔任社工的事。
她既然妄想攀龍附鳳,會選擇從事這樣的工作確實出人意料。
余時彥不由得更感好奇,家杏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女人?
一整個晚上下來,兩家人可說是賓主盡歡,余時彥在徐氏夫婦面前全然沒有一絲大老闆的架子。
因為這樣,在父母回房後家杏特地找上他,「謝謝你,今晚麻煩你這麼多。」
衷心的向他道謝。
「沒什麼,只是一件小事。」
他雖然這麼說,她卻不這麼認為,畢竟他根本沒有義務要做這些。
「不管怎麼說,我爸媽今天很開心。」而這一切全都要歸功於他。
余時彥不經意脫口,「那你呢?」
「嗯?」
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麼的他也是一怔,跟著收回道:「沒什麼。」
「喔。」
之後,兩人不約而同沉默下來。
瀰漫在兩人之間的靜默讓家杏感到不自在,「那你早點休息。」說著又加了句,「別忙到太晚。」話才出口又覺得似乎不怎麼恰當。
卻聽到他回應,「我知道。」
兩人對看了一眼,彼此都沒有再說什麼。
末了,是家杏先轉身回房。
確定女兒目前的工作環境良好,徐氏夫婦總算是放心回南部去,余家又再度回復到原本的平靜。
但隱隱約約間又似乎有什麼,在家杏與余時彥之間悄悄地改變著。
像今天,雖是星期假日,但余時彥按例是要上班的,說他是工作狂也好,不知道該如何過家居生活也罷,畢竟那年代離他已十分遙遠。
但在早餐桌上,聽到女兒興奮的表示要跟家杏去遊樂園玩時,余時彥不自主的脫口表示要陪同前往。
同桌用餐的家杏跟欣婉聽了雖然同感詫異,然下一秒,欣婉的詫異己成驚喜的歡呼。
就這樣,在他充當司機的情況下,一行三人來到了遊樂園。
假日裡遊樂園的人潮可想而知,余時彥在見到這樣的情形時不禁皺眉,家杏留意到了。
「遊樂園本來就是這樣的。」
雖然對他突然決定同行感到詫異,但是在來的路上她已經調適好心情,因此,見到他皺眉也能主動說明。
余時彥露出懷疑的眼神。
或許是被遊樂園歡樂的氣氛所感染,家杏不像平常面對他時那般拘謹,還調侃他道:「你該多接觸現實生活。」
對叱吒商場的他來說,別的不提,他最懂的就是現實。
「你是唯一對我這麼說的人。」
「原諒我的誠實。」
家杏話剛落下,欣婉已經迫不及待的拉著她往旋轉木馬走去,跟在後頭的余時彥則因她的幽默揚起嘴角。
他並沒有被撇下多久,沒多久,他的手裡被塞進一台數位相機。
直覺的,他看了手上的相機一眼。
「在你適應現實生活以前,我想你可以先從替我們拍照開始。」
家杏之所以這麼做,是不希望他感到無聊,畢竟他一個大男人鮮少有機會到這種地方來。
原本,他也以為今天這一趟等於是在浪費時間,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也樂在其中,甚至享受起為兩個女人拍照的樂趣,這種事在過去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即使是跟前妻也不曾有過。
剛開始,余時彥的「任務」都局限於拍照,或許是因為家杏跟欣婉都不認為他一個大總裁會陪她們一塊瘋。
但漸漸地,隨著欣婉越玩越瘋,什麼海盜船、雲霄飛車之類的紛紛出籠,家杏再也無法奉陪。
在不放心欣婉一個人的情況下,她只得拜託余時彥參與,沒想到他竟然一口就答應了。
當下非但欣婉高興不已,她也鬆了口氣,否則她恐怕得硬著頭皮陪欣婉去玩那些遊樂設施了。
到後來拍照的工作反而落到家杏手上,而她也寧可如此,起碼比較不那麼消耗體力,天曉得光是跟著他們父女倆就夠她瞧的了。
坐在椅子上休息的空檔,欣婉開心的喝著冷飲,家杏忍不住更正自己說過的話,「我想你已經適應得很好了。」
「倒是有人似乎適應不良。」余時彥調侃她的不濟。
「原諒我不是精力旺盛的人。」
家杏話剛落下便聽到欣婉大聲宣佈,「喝完發,再去玩吧!」
一句話當場讓兩個大人不約而同笑了開來
「看來我們都不算是精力旺盛的人。」他下』。一個結論。
「什麼精力旺盛的人?」欣婉對爹地的話感到納悶。
余時彥沒有解釋,只是對女兒說:「有人還需要再休息一會。」
欣婉直覺望向家杏。
儘管感謝他的體貼,她卻不想當掃興的人,笑著從椅子上站起來。「放心,我會撐下去的。」
一行三人繼續往下一個遊樂設施前進。
整個白天就這樣在遊樂園的諸多設施中消磨掉了。
直到晚上九點多,一行三人才回到家,欣婉早已累癱的睡倒在她懷裡。
余時彥才停好車,坐在駕駛座旁的家杏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提醒他別將欣婉吵醒。
他一語不發的解開身上的安全帶下車,繞過車頭到另一邊拉開車門低聲說道:
「我來。」伸手要將女兒從她懷中抱起。
「小心。」她小聲的提醒他。
「放心。」
也許真的是累壞了,直到被他抱進臂彎裡欣婉都沒有醒來。
家杏這才下車跟在他們父女倆身後走進別墅裡。
余時彥小心翼翼的將女兒抱到床上,替她脫掉鞋子後才幫她蓋上棉被,跟著將冷氣打開調到最適當的溫度,之後才放低腳步聲走出房間。
幫女兒帶上房門後,他原本要回房,視線不經意瞥向隔壁房門,不假思索便走了過去。
站在家杏房門前,他頓了下才伸手敲門,裡頭卻沒有任何回應。
本來呢,他該轉身離開的,但一時的情緒卻讓他動手轉開了門把。
房間裡不見她蹤影,只見浴室的門開著,裡頭有水聲傳來,顯然她正在裡頭放水準備洗澡。
因為被水聲蓋過敲門聲,以致他敲門時沒有獲得回應。
明白自己該離開,可他的雙腿卻像被定住似的,立在那兒沒有移動的跡象。
一會兒,浴室裡的水聲停止,家杏從裡頭走了出來,雙手正在脫掉身上的背心。
她剛將背心拉高過眼睛的位置,猛一瞧見站在房門口的余時彥,抽了口氣忙將背心拉下穿回身上。
不等她從困窘中找回自己的聲音,余時彥望著她臉上的嫣紅道:「抱歉。」
因為實在是太糗了,她一時還無法回復過來。
他走了進來,「我敲了門但沒有回應。」
家杏吶吶說道:「可能是水聲剛好蓋過敲門聲。」
這點余時彥也已猜到。
見他沒有說話,家杏被瞧得不自在,「找我有事嗎?」表情略顯侷促。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繞進來,遂道:「沒什麼,只是剛從欣婉房裡出來,順道過來看看。」
「欣婉睡熟了?」
「連放到床上也沒醒來。」他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
家杏亦感染了他的笑意,「看來她是真的累壞了。」
「瘋了一天能不累?」
的確,話題告一段落,兩人不約而同又沉默下來。
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她又道:「欣婉今天真的很開心,你該多抽點時間陪她。」
余時彥又何嘗不知道。
父母相繼辭世以後,他一肩扛起家裡的事業,常常是忙到昏天暗地。
儘管如此,在二十五歲遇到前妻時,他毫不猶豫的決定安定下來,或許是因為潛意識裡渴望有個人能跟他分享生活吧!
但或許是孤獨太久,又或許是當時初掌家業不久,有太多事情需要他親自處理,導致他無暇照顧妻子。
在女兒生下來後沒多久,兩人的婚姻便宣告結束。
婚姻的失敗讓他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以為自己不適合家庭生活,連帶的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女兒相處。
是以,女兒可說是由傭人一手帶大,他則將全副心力都投注在工作上。
結果今天一整天下來,他卻意外的發現,自己對家庭生活居然可以如此得心應手,這是他作夢也不曾想到的。
是因為她吧?因為她的出現改變了一切,包括他自己。
「謝謝。」這一刻,他真心向家杏道謝。
「咦?」家杏一時沒有會意。
「你將這裡改變了許多。」
她不好意思道:「我只是做好自己的工作。」
余時彥在她面前站定,「只是工作?」心裡可不這麼認為,她為這個家所做的早已遠遠超出工作的範疇。
兩人的距離拉近讓她感到一股無形的壓迫,呼吸不自覺變得沉重。
「我……」
他的拇指突然輕撫她微啟的雙唇,「別否認。」
低沉的嗓音彷彿帶有磁性地蠱惑了她,讓她忘了言語。
家杏的視線望進他眼裡,感覺到他的臉逐漸逼近,終至貼上了她。
在他吻上自己時,她不自主的輕顫了下。
余時彥二手撫住她的臉頰,另一手環上她的腰際將她拉向自己。
這一刻,家杏迷失了。、??她的反應對他無疑是種鼓舞,他的吻因而變得更加熱切,同時注入了更濃烈的需索。
余時彥的唇漸漸下移,一路來到她的胸口,原本在她臉上的手掌不知何時已經探進她的背心。
就在他的手掌覆上她的胸脯愛撫時,她整個人猛然驚醒。
「不要!」
冷不防的,他被她一把推開。
家杏此舉無疑是對他澆下一盆冷水,「不要?」他臉上的神情充滿懷疑。
「我……」她心裡好亂。
「為什麼?」他擰著眉。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事情發生得太快,她根本就還沒有準備好。
「不知道?」這算什麼見鬼的回答?
打從她有計劃的利用女兒開始,心裡不就一直十分清楚自己的目的,如今他主動給她機會,她就算不是求之不得,起碼也該是樂於接受。
結果,她卻告訴他不知道?
家杏揪著背心下擺,緊握的拳頭顯示出她的緊張,「太快了,我是說……也許我們該放慢步調。」
這話聽在余時彥耳裡卻成了吊他胃口。
是啊,他怎麼給忘了,她最終的目的是要登上余太太的寶座,這會兒他連起碼的承諾也沒有,她當然不可能將自己交給他。
心底的情緒淹沒了他的理智,讓他不經思索脫口而出,「如果你只是想吊我胃口,勸你最好適可而止。」畢竟他並不是非要她不可。
「什麼?」家杏一怔,懷疑自己所聽到的。
「你聽到了。」
「你認為我是在吊你胃口?」她作夢也沒料到他居然這麼看她。
受創的男性自尊讓他說出更傷人的話,「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嗎?我的確是上鉤了,雖說結果並非如我所願。」氣惱自己明知道她在作戲卻還傻得一頭栽進去。
如果他想羞辱她,那麼他確實是做到了。
忘了顧及睡在隔壁的欣婉,她吼道:「出去!」
當她是惱羞成怒,他不耐煩的說道:「勸你最好別再試探我對你的耐性。」要女人,他多的是,搶著爬上他床的女人就比比皆是。
「我叫你出去!」
一瞬間,余時彥彷彿看到她眼角泛出了淚光。
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家杏很快地將眼角的淚水眨了回去,以致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我累了,請你出去。」
家杏強忍著將要決堤的淚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來平靜。
這一刻,余時彥的理智似乎重新歸位。
沒等到他離開,家杏逕自走進了浴室,一關上門,淚水便無聲無息的落下。
望著關上的浴室門,余時彥不發一語的轉身離開。
直到聽見房門被帶上的聲音,浴室裡的家杏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6 00:54:44
第九章
經過一個愉快的假日,余時彥與家杏之間的關係卻跌落到谷底,連帶也影響了他的工作情緒。
當事人或許還沒有察覺,進來不到半個小時的任展業卻是看得分明。
眼見好友的心思全然不在公事上,他語出調侃,「早知道你沒有心思談,我也不用操死自己的秘書逼她趕出這份企劃案來。」
「什麼?」余時彥一時沒聽清楚。
此舉更印證了任展業的想法,「我說你老兄到底在想什麼,前幾天見到你還意氣風發,結果我才進來坐沒多久你就頻頻閃神。」
「沒什麼。」余時彥煩躁的一語帶過。
任展業瞎了眼才會相信他的話,「你當我們認識才一天、兩天?」
「繼續吧!」他不想多談的導回正題。
懷疑以好友目前的集中力能談出什麼結果來,任展業將手裡的企劃案往桌上一擱,「我看還是改天吧!」
再說,跟企劃案相比,他更感興趣的是好友閃神的原因。
「說吧!到底什麼事?」
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余時彥不禁又是一陣煩躁。
任展業將好友的情緒看在眼裡,「有什麼事說出來,好歹多個人幫忙出主意。」
雖然懷疑好友能否幫得上忙,他還是鬆口,「當初我的確過於自信。」以為能對家杏無動於衷。
聽到這種話從他口中說出,任展業不免感到詫異,「什麼事居然能讓你老兄說出這種話?」
余時彥沒有開玩笑的心情,「我根本就不該請她擔任欣婉的家教。」
聽到好友突然提起家杏,語氣裡還難掩懊惱,他倏地會意,「你是說……」這怎麼可能?!
明白他的驚訝,余時彥無話可說。
見他默認,任展業忍不住激動,「我說你該不是傻了吧?」明知道是陷阱,還陷進去。
余時彥無法否認這點。
「明知道她同意擔任欣婉的家教是為了接近你,你居然還……」任展業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友。
他又何嘗不明白,偏偏愛情根本沒有道理可言。
「你打算娶她?」任展業憂心的問。
他怔了下,「我沒想過。」天曉得他根本就沒想那麼多,滿腦子想的都是她昨晚的拒絕。
任展業鬆了口氣,慶幸好友尚未完全淪陷。
「既然沒想過要娶她,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收手?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想收手。
反而是昨晚,要是家杏沒有拒絕他,他會不會答應娶她?
幾乎不經任何思索,答案便在他腦海裡浮現。
是的,他會娶她,即便明知道她是衝著鴻威企業總裁夫人的寶座而來。
「女人嘛,以你的條件還怕找不到更好的?犯得著……」
「我是可能娶她。」余時彥突然說道。
「什麼?!」話說了一半的任展業錯愕不已。
相較於好友的詫異,余時彥更加確定自己的心意。
「我說你到底看上那女人什麼?」反應過來的任展業衝動的想拿根鎯頭敲醒他。
余時彥不自覺的想起這段日子以來跟家杏相處的種種,明知是偽裝,她的一顰一笑還是不由自主的牽動了他。
他這模樣看在任展業眼裡,要是再瞧不出端倪來,那傻的人就換成是他了。
任何對他有基本認識的人,只要一瞧見他此刻的神情,都不會懷疑他是真的徹底陷入了。
明白再說什麼也無濟於事,他只是問:「既然你都決定了,還心煩個什麼勁?」
「她拒絕了。」他蹙起了眉,語氣裡是對家杏的懊惱。
「拒絕?!這怎麼可能?」??
余時彥完全可以理解好友的反應,他自己也想不透她拒絕的理由。
天曉得她根本就沒有理由拒絕,這不是她夢寐以求的嗎?
「我也想知道。」他挫敗的承認。
難道他們全誤會她了?可能嗎?任展業不確定。
但是,站在好朋友的立場,他並不希望見到他冒險,「既然她拒絕,那是再好不過。」
好友說的雖然是事實,余時彥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等不到好友接腔,任展業直覺想到的是,「你還不打算放棄?」
冷不防聽到放棄這個字眼,余時彥不免又是一怔,只因他壓根不曾想過這個問題。
昨晚到現在,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家杏的拒絕,以及自己受創的自尊,如此而已。
不過好友的這一間也讓他發現,他確實沒想過要放棄,即便受到拒絕也一樣。
既然鴻威企業總裁夫人的寶座是她想要的,就給她吧,如果非要這樣才能得到她的話。
起居室裡,家杏儘管手裡織著毛衣,腦海裡始終盤旋不去的還是昨晚余時彥說過的那些話,她作夢也沒有想到在他心裡居然是那樣想她的。
想到他說過的那些話,她便忍不住覺得委屈。
這時,熟悉的引擎聲傳來。
家杏愣了下,懷疑自己聽錯了。
直到余時彥出現在起居室門口,她仍有些反應不過來,沒料到他會突然跑回來。
一時之間,兩人注視著彼此,不發一語。
在他的注視下,家杏又想起昨晚的難堪,直覺起身想離開,卻在經過他身旁時被一把拉住。
本能的,家杏就想甩開他。
「我有話跟你說。」
儘管懷疑他還想跟自己說什麼,她仍停下手上的動作。
明白她已經打消離開的念頭,余時彥才放開她,跟著從口袋裡取出一隻包裝精美的盒子。
看到他將盒子遞到自己面前,家杏感到不解。
「打開它。」他說道。
家杏雖然不想,但見他一臉堅持,終究還是伸手接過盒子。
打開來一瞧,裡頭居然是枚光彩奪目的鑽戒,家杏頓時為之一怔,不明白他的用意。
「嫁給我!」
「什麼?!」家杏愕然。
「你會有一場屬於你的婚禮。」余時彥承諾她。
這下她終於確定,他是在跟她求婚,驚喜的泡泡不由自主的從心底冒了出來。
儘管如此,她卻無法立即答應他,尤其是在經過昨晚他說的那些話。
「為什麼?」昨晚他對她的態度是那麼樣的輕蔑,何以才一天不到的光景,他卻突然跑回來向她求婚?
她的反應並不在他預期內,按理說她該是欣喜若狂才是。
不過余時彥還是回道:「如果這是讓我擁有你的唯一途徑。」他願意妥協。
冷不防聽到這話的家杏,瞪向他,「你在收買我?」她懷疑自己所聽到的。
難不成他以為她的愛情是可以買賣的?
他沒料到她會說得如此坦白,雖說事實確實是如此。
可能的話,余時彥比任何人都不希望這樣,奈何情況卻由不得他,「我也希望不是。」他難掩挫敗的語氣。
她沒能聽懂他說這話的意思,「你希望?」
主動放下身段示好已經是他所能做到最大的讓步,他的自尊不容許自己再對她坦白心中的愛意。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余時彥取出盒子裡的鑽戒要為她戴上。
「回答我!」家杏縮回手,執著的眼神裡隱約透露出一絲脆弱。
她此舉無疑羞辱了余時彥,想他堂堂鴻威企業總裁都已經拉下臉來,她卻執意拿喬。
情緒一來,他不經思索便脫口,「你已經得到想要的不是嗎?」
咱!一記巴掌聲響起,結實的打在他臉上。
他倏地惱起,「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卻在見到她泛紅的眼眶時怔住。
就在他閃神的當下,她手一揮甩開他的鉗制,頭也不回的跑出起居室直奔上樓。
余時彥一臉複雜的望著她離開,並沒有追上去。
接下來兩天,家杏與余時彥之間的關係可說是降到冰點。
在家杏這頭,對他已是徹底心寒,而他亦因求婚被拒而自尊受挫,無法諒解她,兩人在欣婉面前勉強維持表象。
儘管如此,下班時間一到,余時彥還是準時回家,因為捺不住想見她的心。
帶著對自己的懊惱,他才進門便見女兒向自己跑來。
「爹地!」欣婉像見到救星似的一把抱住他。
「怎麼啦?」他對女兒急切的神情感到不解。
「你快點叫家杏不要走,人家不要家杏走。」
她要走?!
余時彥一驚,倏地望向家杏所在的位置,赫然發現她的腳邊竟擱著已經整理好的行李。
她的視線在對上他投注過來的目光時撇開了。
打從前天之後,她便清楚的知道自己不適合再待下去,所以她聯絡之前的房東,正好她之前租的房子還空著,於是她再次租下。
原本,她是想等欣婉下課回來跟她解釋過後就離開,哪裡知道欣婉怎地也不肯放人,才會拖到余時彥回來。
因為沒打算再面對他,以致這會兒她選擇迴避他的目光。
乍見家杏居然想瞞著自己偷偷離開,一股怒氣倏地湧上他的心頭,話不經修飾便脫口而出,「是誰說你可以離開的?」
她也明白,自己的作法很不負責任,所以對於他的怒氣只能承受。
「很抱歉沒事先知會你,既然你回來了,我想正式向你辭職。」
「辭職?」他怎地也沒有料到她會如此絕情。
「是的。」
不待他回應,欣婉已先搶白,「不要!不要!人家不要你辭職。」她轉向家杏跑去。
見欣婉哭得傷心,家杏亦十分不忍,偏偏她無法再繼續待下去,每天面對余時彥只會徒增她的痛苦。
「家杏,你不要走好不好?」欣婉乞求道。
家杏蹲下身來安撫她,「欣婉乖,我不是已經跟你解釋過,我只是搬走而已,你想我的時候還是可以到之前我住的地方來找我啊!」
「不要、不要,人家要跟你住在一起。」
看在她眼裡不禁為難,偏偏她無法妥協。
「對不起,欣婉。」
眼見女兒哭得如此傷心,她依然辭意堅決,余時彥心中怒火更熾。
既然她如此絕情,對他沒有一絲眷戀,他也不會放下自尊來求她。
「欣婉,過來!」
「爹地……」欣婉不確定父親有何打算。
儘管家杏已經決定離開,心底卻隱約還在期待什麼似的。
只見余時彥從公事包裡取出一本小冊子,在上頭寫了些字後撕下。
沒有隻字片語的挽留,他走上前將那張紙遞給她。
她接過來一瞧,竟是一張支票!
「這是你這個月的薪水跟遣散費。」
「遣散費?」
如果說她心底還曾有過最後一絲期待,這會聽到余時彥說的話也真的死心了。
她早該知道,對他而言,自己只不過是個可以用金錢收買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他費心。
強忍住心裡的受傷,她說道:「是我自己要辭職,沒有理由還拿你的遺散費。」
的確,但對余時彥來說,卻寧可是他辭退她,而不是她自己決定離開。
為了自尊,他逞強道:「你只是做了我心裡的盤算。」
一句話當場令她心碎。
「是嗎?」她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來,除此之外她懷疑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爹地!你怎麼可以讓家杏走?」欣婉控訴他的同時仍不願意放棄家杏,「家杏,不要走……」
家杏又何嘗不明白她的寂寞,想到自己離開後的情況,忍不住又對他說:「如果可以,多花點時間陪欣婉。」
她這話聽在他耳裡只覺得諷刺,「你還會在乎?」她都已經選擇離開了。
「我……」的確,她再說什麼也只是讓人覺得矯情。
沒再多說,她提起腳邊的行李準備離開。
「不要!家杏……」欣婉才想阻止,卻被余時彥一把抱住。趕在淚水潰堤以前,家杏快步走出余家。
儘管余時彥出言諷刺家杏臨去前的善意,但他到底還是聽進去了,假日他並未出門上班,而是留在家裡陪伴女兒。
換做以往,爹地的陪伴必會讓欣婉欣喜不已,如今,她卻怎地也高興不起來。
將女兒的悶悶不樂看在眼裡,他又何嘗不明白女兒的難過,事實上他自己又何嘗願意見家杏離開。
只不過他的自尊不容許他開口求她,尤其是在她拒絕了他的求婚之後。
即使到現在,他依然想不透,她為什麼拒絕他的求婚,又為什麼要離開。
這一切不都是她想要的?
為何在事情全都如她所願後,她卻選擇毫不留情的離開?
想起那天她頭也不回離開的情景,余時彥便止不住對她的氣惱。
一旁的欣婉雖然嘔氣不想理爹地,嘴巴卻又忍不住,「爹地為什麼要趕家杏走?」
面對女兒的不諒解,他只是道:「爹地沒有趕她走。」天曉得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她離開。
欣婉一聽,「爹地說謊!爹地是大騙子。」她拒絕相信他的說詞。
礙於自尊,他無法進一步提出反駁。
「要是你沒有趕家杏走,為什麼你不留她?」
留她?余時彥懷疑自己能留得住她嗎?充其量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等不到爹地的回答,她不禁扁下嘴來,「爹地討厭……人家要家杏,要家杏當媽咪……」
雖說他一直清楚女兒對家杏的態度有別於其他女人,可卻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有這種想法,畢竟她對他週遭的女人一直存有敵意。
「你想要家杏當你的媽咪?」
「嗯。」聽到父親的問話,欣婉認真的點了下頭,「可以嗎?爹地?」臉上跟著染上幾分希冀的光彩。
面對女兒企盼的神情,余時彥卻沒有辦法給她承諾。
看在她眼裡,希冀的神情不禁黯淡了下來,「不行嗎?」
他儘管不忍心見女兒失望,事情卻不是他所能決定的,遂婉轉道:「只要家杏願意……」
她聽了卻當場洩氣,「還是不行嗎?」
原意是想安慰女兒的他一聽不免意外,「你問過家杏?她拒絕了?」語氣難掩急切。
「沒有。」
他鬆了口氣,「那你怎麼會這麼想?」
「雖然家杏以前不喜歡你……」
「她不喜歡我?」他意外聽到女兒這麼說。
「嗯,可是我看你們最近好像變好了,想說也許會有希望,哪裡知道你們現在又吵架了。」想到這裡她便忍不住難過。
余時彥根本沒有心情聽女兒說些什麼,他只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告訴你的?」說不喜歡他?
「家杏說她不喜歡花心的男生。」她更進一步解釋,「雖然我已經跟她解釋過,是那些狐狸精自己跑來黏著爹地的,可是家杏還是不喜歡。」
這怎麼可能?!
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甚至耍心機的要求女兒寫匿名信約他不期而遇,怎麼可能還跟女兒說這種話?
「那她為什麼讓你寫信約爹地去法頌餐廳跟超級市場?」
「家杏沒有要我寫啊!」欣婉對他的說法感到不解。
「沒有?!」余時彥詫異。
「雖然家杏拒絕了,可是我還是很喜歡她,想要她當我的媽咪,所以就偷偷寫信約爹地,然後再把家杏騙去。」
聽完女兒的解釋,他的震驚無以復加。
「可是家杏兩次回來都不開心,提到爹地還氣呼呼的,這是為什麼啊?爹地?」
欣婉問出今她困擾許久的疑惑。
這一刻,余時彥真恨不得將自己給宰了,天曉得這些日子以來他到底對家杏做了什麼過分的事。
難怪她會拒絕他的求婚,甚至是甩他巴掌,追根究底——這一切的惡果竟全是他咎由自取。
沒有察覺到父親臉上的懊悔,欣婉只是追問:「那些狐狸精明明都很喜歡爹地,為什麼家杏卻氣呼呼的?」
眼下的他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情對女兒解釋,「欣婉,你先自己待在家裡,爹地出去一趟。」
「爹地要去哪裡?」她不解爹地這時候要去哪裡。
「爹地去找家杏。」他必須馬上去見她,向她懺悔他的所作所為。
「爹地要去找家杏?!」欣婉一聽,難掩驚喜的神情。
「嗯。」
「爹地是要叫家杏當我的媽咪嗎?」她忍不住希冀。
「要是她還願意的話。」在他說過那麼多混帳話後。
聽到父親的答案,她喜不自禁的連聲說道:「好啊好啊,爹地一定要讓家杏答應喔!」
雖然欣婉喜歡爹地的陪伴,但是她更希望家杏也能加入他們,一聽到爹地要去找家杏,更是歡天喜地的贊成外加催促。
余時彥也立刻拿了車鑰匙離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7-16 00:55:17
第十章
公寓的門鈴大作,家杏放下手邊的工作準備去應門,她懷疑這時候會是誰找上門來。
才剛搬回來沒幾天,忙著整理環境的她根本就還沒來得及通知親朋好友。
納悶的她邊走邊對著門外的人喊道:「誰啊?」
外頭的余時彥並沒有立即回答,遲疑了兩秒才說:「是我。」
手已握到門把的家杏不覺一愣,怎地也沒料到會聽到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聲立日。
見裡頭的她突然沒了動靜,他催促道:「開門好嗎?家杏?」
他來做什麼?在他沒有一絲挽留又任由自己離開後,還來找她做什麼?
握著門把,她的手遲遲沒有動作。
明白她的掙扎,余時彥認錯道:「一切全是我不好,你先開門好嗎?」他希望能當面乞求她的原諒。
家杏沒料到他會跟自己認錯,非常意外。
「讓我們當面談談。」
當面談?
她懷疑他們還有什麼好談的,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之後,她的心早已傷痕纍纍,無力再承受更多。
家杏吸了口氣平復自己的情緒後說:「你走吧!」並不打算再見他。
他卻不放棄,「不行,有些話我必須當面跟你說。」
若換做之前,她也許還會有所期待,如今……
「在我離開時,我們之間就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她只希望他能趕快離開,以免自己再受到傷害。
「不是這樣的,之前的事全是我的錯,是我混蛋,不應該說出那些話。」如果可能,他願意傾盡所有收回那些說過的話。
「都過去了,已經不重要了。」她不願再回首。
聽在他耳裡卻十分明白,沒有過去,自己說的話深深傷害了她,才會讓她選擇不願面對。
「沒有過去,除非取得你的原諒,否則永遠也不會過去。」
她不認為有這個必要,畢竟兩人之間已不可能再有交集。
等不到她的回應,他逕自說:「是我混蛋、我自尊心作祟,才會在被你拒絕後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一切人是我的錯,我該死!』,
門裡頭的家杏聽著他的懺悔,連日永的委屈再度湧上心頭。
或許,他確實是因為自尊受挫而口不擇言,但是,在他心裡如果不是看輕她,又怎會認為她是一個可以用金錢收買的女人?
「體走吧,我們之間本來就存在著懸殊的差距,才會引起這麼多的誤會。」
「不是這樣的,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們之間有什麼差距,我在乎的從來就只有你。」他表明心跡。
他的話令她有些動搖,卻不容許自己再陷下去,「這樣的結果本來就是你所希望的,不是嗎?」
余時彥自然沒有忘記自己說過的話,想到她至今仍耿耿於懷,心裡更是感到自責。
「是我混蛋,才會說出那種話。」
聽出他語氣裡的自責,她不忍道:「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
她的寬容只是更加深他的懊悔,「但我怪我自己傷害了你。」
儘管隔著扇門,家杏仍難以自己的紅了眼眶。
「原諒我好嗎?」
面對他的乞求,她卻說不出話來,想他堂堂一家大企業的總裁,如此低聲下氣的乞求自己的原諒……
「忘掉我說過的那些話,給我機會讓我重新補償你。」
門裡頭的家杏雖然動容,卻不敢再輕易嘗試,她真的怕了,怕再受傷。
「沒有用的……」她忍著酸楚道。
「你不願意原諒我?」雖然余時彥早在來之前便想過這個可能,卻仍不願輕易放棄。
見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她進一步解釋,「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即便他傷害了她。
他一聽,語氣裡難掩驚喜,「你願意讓我重新補償你?」
「我們不適合。」
毫無疑問的,這並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誰說我們不適合?」
「勉強在一起只會讓彼此受傷。」不想再爭辦,她既害怕受傷,也不想看他受傷。
「不會的,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
面對他的承諾,門內的家杏只是沉默。
等了兩秒,他開口喊道:「家杏……」
回應他的仍是一片沉寂。
余時彥提問:「還記得我跟你求婚的那天,你曾問過我為什麼想擁有你?」
屋裡的家杏雖然沒有應聲,注意力卻被他的問題吸引了去。
「當時我礙於自尊拉不下臉來回答,沒想到卻因此把你推開。」
拉不下臉回答?難道他並不是想收買她?
望著眼前緊閉的那扇門,他衷心的告白,「之所以想擁有你,是因為我愛你。」
愛她?!
余時彥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家杏的雙唇震驚得張大。
「為了擁有你,才想用婚姻來套住你。」
這一刻,她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再也聽不進去任何言語。
終究,家杏還是不願意面對余時彥,即便她的心早已軟化。
因為缺乏勇氣,她害怕再次嘗試,害怕再給彼此一次機會。
只不過那畢竟是對他,對欣婉,她便無法將她摒除於心門外。
因為這樣,欣婉得以順利見到她,甚至拗著她一塊去法頌餐廳用餐。
一大一小才走進餐廳,一名訓練有素的侍者隨即迎上前來為兩人帶位。
然裡頭的景象卻引起了家杏的注意,用餐時間,餐廳裡居然不見其他客人?
她才想開口詢問,侍者已經領著她們到位子上坐下。
像是不讓她有機會開口似的,侍者跟著送上菜單,家杏只得暫時擱下心裡的疑慮先行點餐。
點完餐,侍者沒有多做片刻停留便舉步離開。
她先是環顧了下四周後才開口,「欣婉……」
像是算準似的,欣婉搶在她之前打斷道:「家杏,人家要去上廁所。」也不等她回話便起身離開座位。
她離開後,偌大的餐廳裡就只剩下家杏一個人,甚至就連其他侍者的人影也沒瞧見。
直覺告訴家杏,情況不太對勁,可能的話她想立刻離開,偏偏又不放心丟下欣婉一個人。
正當猶豫不決之際,她看到才離開不久的侍者推著推車出來,適時制止了她蠢動的心。
侍者將推車上的餐點端到她面前,跟著將盤子上的蓋子一掀
家杏不覺一怔。
盤子裡不見任何菜餚,只除了正中央的一枚鑽石戒指。
直覺的,她就想轉向侍者詢問:「這是……」
不等她把話問完,侍者竟不由分說的舉步離開。
她先是怔了下,跟著才又將視線拉回到眼前那枚鑽戒上頭,一抹似曾相識的感覺浮上心頭。
於此同時,腳步聲從她背後的方向傳來。
隨著腳步聲的逼近,家杏的肩膀不自然的僵硬。
沒有回頭,家杏已隱約猜到來人的身份。
注視著前方,她不願意回頭面對。
余時彥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喜歡嗎?」
儘管早已猜到,但聽到他的聲音仍是讓家杏心頭一凜。
「這回你是否願意戴上它?」
看著盤子上那枚鑽戒,她沒有作聲,身後的余時彥亦然,沉寂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半晌,才聽到她道:「它不適合我。」
「任何的款式,只要你喜歡。」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戒指。」
他明白,只是他不願接受拒絕。
「那就回過頭看我,親口對我說。」他說道。
家杏的背影沒有任何動靜,天曉得要親口拒絕他,對她來說是何等的艱難。
余時彥也不催她,她的逃避只是更加證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不知過了多久,座位上的家杏有了動靜,只見她緩緩站起身,在他的注視下轉過身來。
兩人四目交接的瞬間,相較於他的篤定,家杏則顯得脆弱而掙扎。
在他的逼視下,家杏根本開不了口,心裡掙扎了許久,終於想勉強的開口——
「說你不愛我。」
一句話當場堵住了她來不及說出口的違心之論。
他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為什麼還要逼她?
不讓她再繼續逃避下去,余時彥跨步上前。
她本能的就想逃開,只可惜余時彥的動作比她更快。
「為什麼逃?」他將她緊緊圈進懷裡不容她逃脫。
「我沒有。」她下意識的移開視線。
「看著我。」他不由分說的要她正視自己,「今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直覺告訴家杏,她能相信他、她該相信她,偏偏之前的教訓讓她裹足不前。
「你沒必要這樣。」他難道不知道,這樣的他會令她無法抗拒。
「因為是你,我心甘情願。」
他的一字一句都叫她無力反駁,望著他真摯的眼神,她更是無力逃開。
終於,家杏選擇了投降,將自己交給他。
一旁的欣婉眼見大功告成,隨即興奮的衝了出來。
跟在欣婉後頭走出來的任展業一開口便出言調侃,「你總算是點頭了,天曉得我在裡頭聽這傢伙肉麻當有趣,雞皮疙瘩都快掉滿地了。」
任展業這麼一提,倒提醒了家杏,想到稍早跟余時彥的對話全傳進旁人耳裡,不禁感到一陣窘困。
最後還是余時彥出面護航才化解了她的尷尬。
余時彥放下工作,坐在庭院的大樹底下,腿上枕著心愛的女人,他發現幸福其實可以很簡單。
看著心愛的女人,他沒有預警的娓娓道來,「二十三歲那年,我原本在美國攻讀碩士,突然接獲我爸的病危通知,趕回來只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面,半年不到,我媽也因為傷心過度而離開了我。」
他雖然說來平靜,家杏卻不難想像他在短短半年相繼失去雙親的哀痛。
見她一臉心疼,他故意逗她,「你這樣可憐兮兮的看著我,可是會讓我心疼。」
明白他是不想見她難過,她勉強收起心疼。
「所幸那時因為忙著接手我爸留下的事業,並沒有太多悲傷的時間。」他說得雲淡風輕。
想到當時他才多大年紀,卻背負著那樣沉重的壓力,家杏的眼眶便忍不住泛紅。
「傻瓜,有什麼好哭的?」他輕撫她的臉頰。
無意勾起他悲傷的回憶,她強忍著淚意,「我沒有哭。」
余時彥寵溺一笑,繼續說道:「二十五歲那年,我認識了欣婉的媽咪,儘管事業正在拓展階段,我仍毅然決然的決定娶她。」
沒有絲毫的嫉妒,家杏只是傾聽。
「原本我以為找到了可以跟我分享生命的人,哪裡知道,那時的我因為忙於工作而沒有太多的時間照顧她,她生下欣婉之後便提出了離婚。」短短一年的時問,他的婚姻宣告結束。
「你答應了?」沒有任何的挽留?
「我沒有拒絕的資格。」兩人的婚姻只維持了一年的時間,他也清楚自己不是個好丈夫。
家杏沒有接腔,一段婚姻的結束沒有誰對誰錯,只能說兩個人沒有那個緣分牽手到老。
「即使是對欣婉,我也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看出他的自責,家杏握住他的手給予他無聲的支持。
他的手回握住她的。「為了逃避,這些年來我將全副的心力全投注在工作上。」
因為沒有把握能夠適任家庭生活。
此刻的他全然不復平日的意氣風發,而是個對家庭缺乏自信的男人。
家杏安慰他,「你是個成功的商業家。」
「卻不是個成功的父親,甚至是丈夫。」他深深的望進她的眼裡。
兩人的眼神相互凝視,家杏似乎有些明白了。
「這樣的我也許根本就不適合家庭、不適合婚姻。」他道出了心底的恐懼。
聽到這裡,家杏終於肯定,他之所以告訴她這些,是因為擔心自己給不起她要的幸福。
看著這樣一個原本意氣風發的男人,竟為了她變得沒有把握,家杏如何能不心疼、不心動。
沒有否定他,她嫣然一笑說道:「讓我猜猜,要是我猜錯了麻煩糾正我。」
「什麼?」她的話每每出乎他意料之外。
「你該不是在跟我求婚吧?」
雖然在餐廳那天自己戴上了戒指,卻從來沒有再聽他親口說過。
余時彥臉上的表情說明她一語道中了。
沒敢貿然承認,他語帶試探的問:「如果是呢?你願意嗎?」
將他小心翼翼的神情看在眼裡,她懷疑自己如何能不愛他,這樣一個全心在乎她的男人。
「我也許不是個好丈夫……」要是她拒絕,他也可以理解。
他沒有等到她的回答,反而聽到她提出另一個問題,「還記得上回我們去遊樂園嗎?」
儘管不清楚她為什麼突然提起,余時彥還是正色道:「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對他來說,那是非常特別的一天。
若從別的男人口中聽到,也許是甜言蜜語,家杏卻明白這是他的肺腑之言,心裡暗自感動。
「要是那樣的表現還不是以稱作是好爸爸、好丈夫,那我就太貪心了。」
余時彥慢了兩秒才會意過來,「你是說……」
「錯!」家杏一口打斷驚喜的他,「我什麼也沒說。」趁機報復他之前說她存心吊他胃口的說法。
「但是你……」
「我等著聽某人說。」她笑著看他。
家杏的暗示他全聽明白了,激動的一把抱起她,「嫁給我!一輩子待在我身邊。」
她回抱住他,說道:「你趕不走我了。」
「再好不過。」余時彥求之不得。
她漾著笑,表情甜得膩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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