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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那多][變形人](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04:22     標題: [那多][變形人](全書完)


前記(1)
  新聞:上海考古史重大突破志丹苑遺址終結漁村傳說600多年前上海還是一個小漁村?如此說法有望被徹底終結。經過市文管會考古部專家9天的緊張挖掘,昨天,位于本市志丹路延長路交彙處的「志丹苑」元代石閘遺址考古終于真相大白。在遺址現場,兩根粗大的青石柱昂首挺立在大坑的西北角,元代建造的石閘立體上半部分已清晰可見,而再往下2米深處已探明的由1000多平方米大石板鋪成的建築物也將在短[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時間內露出真容。如此規模巨大、做工考究的古代石閘在全國尚未看到過。它見證了600多年前上海航運史上的繁華。這是上海考古史上最重大的發現,也是全國重大考古發現之一。
  遺址的發現純屬偶然。2001年,志丹苑開發商在建18層商品樓時,打樁至7米時無法打下去,工程負責人馬平平先生花了12000元購置金剛鑽繼續挖,結果挖出鐵合金錠搭扣和石板等文物。5月3日,一位熱心文物保護的市民打電話給市文管會,引起了市文管會考古部主任宋建的高度重視,他立即派家離遺址較近的考古隊員陳傑博士赴現場調查。陳傑發現除了鐵合金錠搭扣外,還有企口拼接的厚達25厘米的石板,石板下是以鐵搭扣連接,厚達15厘米的襯石板,石板下還有帶鉚槽結構的粗大橫梁,其下還有木樁支撐。陳傑當即排除了古墓葬的可能,並向宋建作了彙報。宋建根據長期考古經驗,預感到這將是一項大型水下石構水工建築遺址,便通知施工單位停止施工,保護現場。
  在市、區政府領導及有關專家的精心准備下,遺址于今年8月26日正式開挖。在挖掘現場,記者親眼目睹了遺址堆積層中發現的元明時期的磚瓦、青花瓷片、青瓷碗等文物。在遺址東南、西南角地下5米處發現數根粗大的木樁。元代石閘由兩塊巨大方柱體青石構成,兩塊青石位于一條南北直線上,間隔680厘米,頂端距地表深150—250厘米,已露出的青石高度330厘米,面寬90厘米,四面規整,棱角分明。兩塊青石相向面正中各鑿出寬28厘米、深17厘米的凹槽,凹槽上下筆直、槽底平整。它比1993年被評爲中國十大考古新發現,今已建成宋遼金遺址博物館的北京金中都水關遺址規模還要大,做工更精致,而且保存十分完好。
  據文獻記載,此地在吳淞江故道的蘆子浦、扈渎壘附近,吳淞江是上海明代以前最主要的河道,直入東海,它對上海興起和發展起過重要作用,唐以後逐漸淤淺。元代都水監任仁發曾受命疏浚吳淞江,並置石閘、木閘數座,以限潮沙。此次發現的石閘可能同任仁發治理吳淞江水系有關。
  市文管會領導汪慶正先生說:「這次發現的元代石閘遺迹是全國最大的,特別是兩根石柱不得了,連全國文物保護單位北京金中都水關遺址也不能相比。這在一向少有重大考古發現的上海地區發現更是不得了。上海城市的變遷、上海水道的變遷、上海水利的建設,書本上有一點介紹,但究竟怎樣說不清楚。上海的古建築在上海似乎很重要,但在全國是排不上號的。元代水閘建築不只是上海的事情,也是全國的事情,它在全國也是可以排在首位的,這是上海的榮耀。」
  文管會常務副主任陳燮君在采訪中更是信心十足地說,這在上海是建國以來第一次,意義非同尋常。該遺址很有可能被評爲中國十大考古新發現之一。
  昨天,上海市文管會領導正式透露,由于志丹苑遺址的龐大規模和完整保存,使它在考古史上具有重要意義,因此文管會已決定在志丹苑原地建造起一座遺址性博物館。據悉,這將是市區內唯一一個遺址博物館。如果順利的話,今年年內即有望啓動。
  『新聞晨報』2002年9月6日再看到這篇報道,我忍不住還是會微笑起來,尤其是在開始寫這篇手記之際。
  其實對志丹苑小區的居民來說,這也算不上什麽「新」聞,因爲那座工地都已經在那裏好幾年了,而且在這篇報道出爐一年前就傳出了發現古代遺址的消息。說來慚愧,當時我還是一個嫩記者,也就是所謂的「菜鳥」的時候,就曾經在這件事上碰過釘子。那時我一聽見這件事,立刻趕到現場做報道,我敢說我是當時第一個報道這件事的記者。結果當時有關方面態度出人意料地謹慎,馬上通知媒體封鎖消息。我那時還興衝衝地再次前往工地打算跟蹤報道,結果當然吃了閉門羹,再也沒了下文。就好像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前記(2)
  沒想到的是,時隔一年,有關方面又重新組織媒體進行報道,我早就對這件事失去了興趣,所以我只到現場粗略地看了一下施工處,隨便采訪了幾個有關人員,隨便擬了一篇官樣文章,也就是以上那一篇。
  當然,一如我所說的,這條新聞從其實際意義來看也能算是一條相當重大的新聞。對上海這樣曆史頗短的移民城市來說,身爲全國最現代化、最先進的金融中心、商業中心、工業[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中心等,最缺乏的便是悠久的曆史及其考證,因此對考古也總是不甘人後,有著異乎尋常的熱情。這樣的曆史古迹相當稀少難尋,而且可以用來駁斥那種認爲上海在近代以前一直是小漁村的觀點。小漁村怎麽可能建起這樣規模宏大的水關建築?
  以上所說的,僅僅是從報道上來看志丹苑遺址。好像沒有什麽可疑之處?如果它確實表裏如一地平淡無奇的話,便是我的大腦出了問題——這當然不可能。在開始敘述繼這篇報道之後接踵而來的一連串本人親身經曆的匪夷所思的奇妙事件前,我首先要鄭重申明,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無疑的,沒有一句假話。如果你不相信人類對這個世界其實一無所知的話,你可以不必再看下去。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05:10

九命黑貓(1)
  『晨星報』的編輯部一如既往地彌漫著一股散漫的氣氛。雖說是工作時間,但人並不太多。我並不討厭這種沒有絲毫壓力的工作環境。雖說已經是九月份了,然而上海的天氣卻越來越熱,也不知是不是全球變暖的關系,總之大街上一片盛夏景象,在辦公室裏同事們還穿著短袖。我正盤算著,今天又是在辦公室裏吹冷氣,休閑一整天。
  記者的生活就是這樣。別人常常會以爲記者的生活都是充滿新鮮刺激,其實說穿了也就[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是在自己做的這個圈子裏打轉,接觸固定的一群,而新聞的類型無非也就是那幾種,搞體育的無非就是報道比賽,搞娛樂的每天就是找绯聞,在這裏我不能再透露更多,那都屬于行業機密的範疇,不足爲外人道。
  這時我的電話響了起來。
  當我聽出是房東的聲音時我並不意外。我是一個人租公寓住的,我自認爲平時的生活屬于無憂無慮的那種,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自由。今天是到期該交房租的日子,我記得很清楚,錢都准備好了,房東根本是多此一舉。
  然而房東說的卻不是這樣一回事,原來我住的那幢公寓面臨一些建築問題,要馬上整修,我不能再住下去了,明天就要搬走,這實在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盡管房東老太太一再道歉,知道這過于倉促,她也是出于無奈,但還是無法改變我今天就得搬東西搬走乃至今晚很可能無家可歸的窘況。
  我口裏說著沒事但心裏實在有些犯難,朋友中不知有沒有肯讓我借宿一晚的,可是找房子也不是一兩天就能順利解決的事,難不成要住旅館?那我接下來就只能三餐吃速食面過活了……
  幸好就在我左右爲難的時候,同事水笙跑來要我替他向領導請個兩星期的假,說是回老家探親,下午就走。
  我不禁暗喜。水笙算是個不折不扣的新人,進報社也就是兩三年的時間,平時寡言少語,不善與人交際,不過和我關系不錯。記得他剛進報社那會,我時常幫他解決一些麻煩,剛開始是幫他修改稿件,後來還在他生病的時候幫他完成他做到一半的一組報道。所以他一有事都會來找我幫忙。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也是一個人租在外面住。
  于是我一口答應幫他請假,心想秋收的時候也該到了。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水笙說完,厚著臉皮向他借租。誰知他卻吞吞吐吐地,猶豫了半晌。
  沒辦法,我只好義正詞嚴地教訓了他一頓,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惜搬出陳年舊事,總算說得他一臉不情願地交出了房門鑰匙。
  總算水笙還是通曉大義。在此需要聲明的是不是我總是記著給別人的恩惠,實在是像水笙這樣身體虛弱的記者太過稀少。像我們這樣跑跑一般的社會新聞,大多數時間在市區內他都常常累得受不了,若是讓他去做體記或娛記八成他早作古了。真不知小時候的「體鍛標准」他是怎麽通過的。
  話說回來,若不是水笙說出地址,真不知道他家竟然在志丹苑。我實在有些驚訝。前些日子做志丹苑的報道吵得那麽厲害,竟然沒人知道他就住在那裏,可見他和同事們不怎麽熟,平時他們一群家夥常常擠到這家或那家通宵玩牌,顯然水笙是從未參加過此類活動。
  反正事情順利解決了就好,我手頭也沒有什麽工作,幹脆就直接叫輛車准備回去搬行李。水笙好像還是不太樂意,說是趕火車,交代了幾句就走了。
  我飛快地整理我的行李,其實就是亂塞一通。我的行李並不多,整理完畢一看,正好兩大箱,說多不算多,說少又不算少,雖說一個人便足夠搬走,但會相當辛苦。我叫了一輛出租飛快得直奔志丹苑,待會可以叫司機幫忙搬一下。水笙說他住在最靠近考古工地的那一排房子,吵得要死,環境實在不怎樣,但是在一樓,不用搬大箱子爬樓梯。我一邊思量著,一邊先和司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
  過了一會兒,眼看車子即將駛進志丹苑小區的門口,司機一時興起,一個加速變道超車,全然沒看見一個交警就站在那邊。于是車被交警攔了下來,那警察喝了一聲「違章變道」便掏出小本子。誰知那司機估計開了二三十年車了,見交警猶如見爹媽一般親近,不甘束手就擒,毫無懼色跳下車便大聲理論。二人立刻爭吵起來。
九命黑貓(2)
  我一看這架勢,知道一時半刻解決不了,便自己下了車,准備搬行李。我滿不情願地把兩只大箱子搬下了車,招呼站在大門口的警衛,叫他幫我看著一只箱子,我自己搬起另一只便准備走進小區。
  正在這時,一輛滿載泥沙的大卡車飛速地隆隆駛過,聲勢浩大,引得我不經意地回頭望了望,然而我瞥見從門口一旁的綠地中,一只黑色的影子正巧出現草叢中,並且受驚似地急[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速竄出,說時遲,那時快,就恰巧在那一瞬——我清楚看見那是一只黑色的貓——被狠狠軋到了巨大的車輪下,「吱——」的一陣尖銳刺耳的刹車聲,一下子蓋過了吵鬧聲、施工聲而使周圍一下子好像寂靜了下來。那只黑貓被如此的龐然大物軋得幾乎完全扁平,身體誇張變形,只有腦袋露在車輪外,一大灘血吐了出來噴出老遠的慘象赫然映入了我的眼簾。事實上那只可憐的貓被軋死的整個過程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卡車司機探頭望了望,重新發動,沈重無比的車輪又一個接一個從黑貓身上碾過,卡車繼續呼嘯著揚長而去,只剩下一具扁平、肮髒不堪的貓屍還橫在路中央。
  我把第一只箱子搬進屋再返折回來,已經是一身的汗。再一看那出租司機與交警的舌戰已經結束,勝負雖未知,車卻開走了,我的另一只箱子還伫在那裏。我暗罵我估計錯誤,浪費寶貴體力。那只貓似乎僵硬的屍體還橫在路中央,從沾上的灰塵來看,可能又被其他急馳而來的車軋過了。兩邊馬路上人也不算少,路口有一家書報亭,老板還在探頭張望,但見到那具貓屍,表情無一不是漠然無視。難怪有人說現代社會的人越來越沒有人情味。一條生命就這樣消失了,也沒有人皺一下眉頭,大概除了我以外。
  感歎歸感歎,我依舊拎起第二只箱子,向警衛打了聲招呼便往回走。走出沒幾步,一條黑影迅捷地從我腳邊閃入了旁邊的花園,隨即是一陣串草葉的「沙沙」聲,一瞬間便消失了。
  我回頭四顧,好像一點異狀也沒有,但總有些不對勁。我有些詫異,又說不出是什麽,剛想繼續向前走,突然意識到一定有什麽不同,再猛地回頭去看時,一切似乎如常,但在幹淨的路中央,只留下一灘猩紅刺眼的血迹,那只貓,那只黑貓的屍體卻不在了。
  一陣寒意自黑影擦過的腳直傳上身來,我再環顧四周,一個個行人依然像什麽也沒發生過,那個書攤老板依然東張西望著,倒是我的一臉茫然的表情使有些人向我投來奇怪的目光。那個警衛應該是一直站在那裏,我忙招呼那警衛:「師傅,您有沒有看見剛才那兒一只死貓哪兒去了?是不是有人來處理過了?」
  「啊?」那警衛顯然還沒明白過來我在說什麽。「死貓?」
  在那一刻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我好像感到所有人串通起來與我開了一個玩笑。這種恐怖的想法僅僅是在我腦中一閃而過,卻讓我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所幸的是,我知道我並未遇上什麽超現實的東西,因爲有明顯的證據——那灘血迹還留在原地。我相信我看見一只貓被軋死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的。問題在于屍體到哪裏去了呢?
  「就是剛才有一只貓在那兒被軋死啊,就是在留下那灘血的地方……」我想這警衛多半是在敷衍我,于是幹脆指給他看。
  「不知道。」那警衛聳了聳肩,「大概沒死透吧。青蛙沒了頭也還能跳呢。」說完又若無其事地東張西望起來。
  「哦。」我知道再問下去只會被人當成神經病,隨口應了一句,腦中清楚地映出那只黑貓被輪胎軋過,身體瞬間被軋扁吐血的畫面,實在慘不忍睹。我也知道剛才只是短短的時間裏不大可能有人在警衛不注意的情況下替貓收了屍。但是,不管怎樣,不可能有動物被這樣狠狠地軋過還不死,就算真有九條命也不夠。
  多半是被其他車軋過時,勾在車底被拖跑了吧。我只能這樣推測,然後再轉頭看了一眼血迹,完全沒有拖動的痕迹,也許是……不管怎樣,如果我的推測錯誤,那就是有東西超出了我的理性思考範圍。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05:54

變形人第二部分
住在樓上的美女(1)
  先不管有關動物生命力究竟能有多強的疑惑,我試圖把注意力集中到搬家上。要住至少兩星期的地方,還是應該弄幹淨些。我把箱子都搬進了屋子,開始把日常用品都安置下來,等到一切完畢,已經將近天黑了。我終于可以舒一口氣,躺倒在沙發上。
  然而在整理過程中,我有了一個有趣的發現,便是屋主的私人收藏。在沙發扶手和坐墊間藏著幾本色情雜志,有『閣樓』還有一些日本的AV雜志等等。隨後我也在電視櫃的幾個抽[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屜裏順理成章地找出了不少A片,港台日韓歐美的,數不勝數。另外水笙的臥室裏也有不少「證據」,床單下,床頭櫃內,到處春光。想是我突然向他提出借房請求,他一時來不及藏好。
  一想到水笙看上去白白淨淨地,戴著無框眼鏡,人長得絕對斯文,平時羞澀得很,卻有如此強烈的這方面的喜好,實在是大出我意料之外。他在報社時也是經常都有氣無力的,幾次生病也都是什麽疲勞過度,不堪負荷什麽的,不會是打手槍打的吧,若真的是,得尊稱他一聲「槍神」才是了,嘿嘿。一定就是這個原因,他才不肯借房子給我吧。我不由樂起來。
  不管如何,一個單身成年男子嘛,也算正常,我將這些精神食糧各自歸位,這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透過窗戶可以清楚地看見考古遺址發掘的工地的位置,由于天一黑就收工,現在那邊一片漆黑,寂靜無聲。我拉起了窗簾,心裏只祈禱他們第二天不要太早開工攪了我的好夢。之後的一整晚,我坐在書桌前,開始在我的手提電腦裏寫那多手記。這篇手記我傾注了不少心血,斷斷續續地已經寫了四個多月,如果不是因爲一些事件而中斷,早就該寫完了。這篇手記所寫的,是我一年多前的一段恐怖經曆。
  要克服對過去的恐懼,最好的方法就是再次面對它,冷靜地由我自己重新整理,用筆重現出來,許多針對由于過去的可怕經曆而造成的記憶障礙或者精神分裂的心理治療,其實就是在心理醫生的引導下,讓病人自己一點一點地描述出整個事件,也就是一個重新回憶並讓自己再次置身其中的過程。只不過心理醫生會不斷進行鼓勵、適當控制病人情緒。我相信將這次經曆寫成手記是使我能從當時強烈的恐懼中徹底解脫出來的唯一途徑。(詳見『凶心人』)
  不知不覺中,已經將近十二點了。我對著屏幕,覺得腦袋有些發漲,手指也有些酥麻了,于是才停下來,拉開窗簾一望,只有幾盞路燈亮著,其實什麽也看不清。我伸了個懶腰,泡了一杯咖啡,准備上一會網。
  這時突然外面傳來一聲貓叫。
  我一凝神,側耳聽去,外面確實傳來聽起來有些刺耳的貓叫,一聲一聲有些斷續,好像是受了傷的哀鳴,但聲音響亮卻不像受傷的樣子,我聽過貓發情時發出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嬰兒哭聲,以及打架時發出的聲嘶力竭的叫喊聲,但從未聽過這種貓叫聲。
  我急忙向窗外望去,光線實在太過微弱,看得不太清楚。我把台燈關了,這樣可以略微看得清楚一些。隱約中我似乎看到一團黑影蜷縮在草叢中,不斷發出詭異的叫聲。從體形和叫聲來判斷,那當然是一只貓,從瞳孔中還不時射出閃閃爍爍的微光。然而它蜷在草叢內,我不確定是否是下午目擊的情景,使我做出了那是一只黑貓的判斷。但不出意外的話,那的確是一只黑色的貓。
  潛意識裏,我總覺得那只被卡車軋死的貓已經複活而且就在志丹苑小區內,但這只是否就是那只死而複活的貓,還是很難下結論,畢竟一座小區內有兩三只野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顔色當然也可能有相同。
  我的記者的好奇心驅使我決定親自去看一看。在我打開門的瞬間,「哧」的一聲,那只黑貓直竄了出去,盡管我在身體素質的鼎盛時期就意識到,人是追不上貓的,我還是忍不住快步趕了上去,我看見它往工地那邊跑,也是便向工地那邊走了過去。
  追到工地邊,早已沒有了貓的蹤影。偌大的工地顯得格外寂靜,我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路中央,雖說我膽子不算小,還是渾身不自在,當下便決定回去睡覺。
住在樓上的美女(2)
  就在我回身之際,一陣涼風吹過,在這種炎熱天氣應該會令人感覺惬意,然而我卻感到有點刺骨。我有些不安地再環視了一下,赫然發現在離我不遠處的工地旁,竟然有一個孤零零的白色的影子。
  我不由得吃了一驚,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幸好我的好奇心在這時候適時取代了一部分恐懼,使我壯著膽又向前走了幾步。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那慘白色的影子徐徐轉過身來,我這時才看清,原來是一個長發女子。隨即我不禁想現在說她是女「人」還言之過早,停住腳步不敢再走上前。
  一時間,我呆立在那裏,在零星昏暗的燈光下,周圍的氣氛著實恐怖,我不禁想不管她是人是鬼,我是不是在她過來之前應該先離開才是。
  幸運的是,那女子已經聽見腳步聲,並且側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藉著四周樓房裏射出的光線和路燈微弱的亮光,我還是能夠大致看清楚她的樣貌,足夠證據表明,她是個美女,是有點古典氣質的那種,這使我的恐懼感降低了不少。畢竟就算撞鬼,也是個比較漂亮的女鬼。
  我遠遠觀察了她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安慰過了頭,總覺得她有些眼熟,在哪兒見過,又沒辦法把她和某個名字聯系起來。然後我又覺得自己見到美女的這種反應有些可笑,這好像是最老土的一種向美女搭三的借口吧。這兒也不是衡山路酒吧區,隨便見到個美女搭讪都會有可能發展一段廣島之戀。這兒的環境和那女子的裝扮,怎麽看也像恐怖片不像言情。當下我打定主意,無論她是人是鬼,我都不予理會,回去睡覺比較實惠。
  睡在床上,我又回想了一下。黑貓,我記得是被人稱爲最不吉利的象征之一,我也弄不清我今天到底碰上了幾只,總之不會是好事。長發白衣女子又是鬼片常用的道具之一,從聊齋到午夜凶鈴,種種迹象來看,我覺得都是我在行黴運的征兆,這幾天要萬事小心。
  這樣折騰了半夜以後,我好不容易才睡著,待我醒來,已經是中午了。我躺在床上,雖然已是神志清醒,但實在是懶得不想起來。說實在的,這套房子很不錯,裝修得也還算幹淨,床尤其舒服,天花板……天花板竟然有不少水印。
  我躺在床上皺眉看著天花板的水印,有些地方的塗料甚至已經起了泡。我印象中志丹苑小區的曆史不算太長,新造的樓就成了這副模樣,當然樓房建築偷工減料、結構不合理是現在社會上比較普遍的一個現象,但志丹苑小區應該還是不錯的,如果出了問題,作爲一個記者,我義不容辭……恩?
  靠近左上角的還在不斷擴大的幾處水印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又仔細看了一會,那些水印確實還在不斷成長,這有些奇怪,一般來說,樓房發生漏水都是由于上層樓的水管鋪設出了問題。可是這水印卻好像是通向客廳。如果不是樓房的結構有問題的話,就是樓上的人家出了什麽事。
  我當即起床。穿好衣服,也來不及洗漱,快步跑上二樓去敲門。
  一上到二樓那戶人家的門口,便可以清楚地看見門內有水正漫出來,流了一地。我急忙大力敲門,心裏猜想可能是主人外出忘了關水龍頭,孰料這時門卻打開了。
  「什麽事?」開門的是一個穿著簡單的條紋睡衣的長發女子。
  我一見到她就愣住了。事實上我一見到她就認出來她百分百就是昨晚我撞見的那個女子。湊近了看,她絕對可以算是一個美女。特別是她有一頭值得大多數女子稱羨的烏黑長發,可以算是她非常明顯的特征,不過現在略顯淩亂。她一手還在整理著頭發,見到我時也略微頓了一頓,估計她也認出我是昨晚她遇到的那個人。
  「你是哪位,有什麽事嗎?」
  她有些敵意地看著我,身子往房內退了退。估計她是結合昨晚的相遇,以爲我是不懷好意跟蹤她的變態。
  我瞥見她穿拖鞋的腳已經濕透了,褲子也濕了一部分,看起來十分狼狽。「我是住你樓下的,昨天剛搬來,今早看見你這兒在漏水,下面我房間的天花板都起泡了。」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06:19

住在樓上的美女(3)
  我伸頭看見她身後房裏已是水漫金山。
  「不過現在看來已經很明白了,你的情況好像比我還糟糕呢。」
  「哦……那真是對不起。」她歪了歪頭,顯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我泡澡時睡著了,忘了關水,水滿出來弄得到處都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呵呵,搞成這樣子。」說著踢起一[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小串水花,笑了笑。
  我再次仔細端詳了這個女子一下,總覺得她很眼熟,她似乎有用手撥弄頭發的習慣動作,不停地用食指和中指梳理著垂過肩背的頭發。我這才想起我確實是認識她的。至少我知道她的名字。
  作爲一個經常和人打交道的職業,記者要記住很多的人名,這是新手很頭痛的一件事,在面對某個你想套近乎的對象時卻叫不出名字,是職業大忌。我不屬于那種勤奮的記者,但經過腦子的名字也不會輕易淡忘。昨晚一時記不起,現在總該回憶起來了。
  「你……你是叫蘇迎吧!」我問道。
  「你是……?」那美女不由詫異起來,睜大眼睛盯著我。
  「我叫那多,是『晨星報』的記者。你拍的洗發水的廣告現在可以說是家喻戶曉了。一個月前我們做過你的報道。」
  原來這個蘇迎是現在小有名氣的一個廣告明星,除了她的長發以外,她的臉也長得不能說不漂亮,看起來非常清秀可人。我自認欣賞美女的眼光還是有的。後來我們領導大概也注意到了她,以爲這個女孩將來一定會紅,就打算趁她還沒大紅大紫時先做篇采訪,一旦她名聲鵲起時便會感謝我們當初的支持和宣傳,也顯出我們領導高瞻遠矚,眼光不凡,于是就在一個時尚話題的報道中做了她的采訪。
  「哦,對。那次是一個叫水笙的記者,他就住在我樓下,有時還會找我聊聊天的,那麽你是……」蘇迎也一臉恍然。
  「是這樣的,他有事外出了,把房子臨時借給了我。」
  「哦。」她笑了笑,「很高興認識你,那多先生。」
  我們握了握手。
  「哪裏,我才深感榮幸。其實說起來我認識你在水笙之前。」
  「哦?」
  其實本來那篇對她的采訪是由我去做的,只是當時發生了一些事,我實在脫不開身,只好叫水笙代我前去,沒想到這麽巧,水笙和蘇迎竟然都住在志丹苑,還是上下樓的鄰居。正是因爲如此,我才能認出她來。
  我向蘇迎耐心解釋了這一段前因後果,說到最後一層時,我不禁暗罵自己錯失一次與美女親密接觸的機會。而且水笙看來也不是傻瓜,平時一聲不吭,這種時候倒沒有浪費機會,還與她有一點普通的交往。不過只要想想天花板上的水印,也就釋然了。
  這樣一來,我和蘇迎也算相識了。我半開玩笑地對她說,這也算一種緣分。她也點頭同意。
  「那麽,我先失陪一下,」蘇迎環顧了一下屋裏的水,歎了口氣,「我要先把屋子收拾好。」
  「你一個人收拾很辛苦吧,我反正也沒事,讓我也幫忙吧。」既然大家認識了總不好意思就這麽離開吧,更何況是一位漂亮的小姐。我自告奮勇獻殷勤道。
  沒想到她毫不客氣地把我請進屋裏。
  屋裏一片狼藉,濕透的報紙滿地都是,幾只拖鞋像小船一樣漂在水面上。好多東西被匆忙地堆在一旁的桌子上,包括一團團才拔下的電線。我見過的單身女子的房間中,這恐怕是最亂的一間了。
  「男生就幫忙拖地板吧,我力氣太小。」她揚了揚頭發,遞過來一把拖把,我接了過來,暗暗吐了吐舌頭。
  于是一邊開始了我們的打掃,我們一邊進行了初步的交談。
  「平時除了拍廣告,你還在做什麽工作?」
  「上課啊!」蘇迎漫不經心地回答。
  「哦,你還是大學生啊?」我微感意外。
  「是啊,我在上海大學讀影視。只不過是有時候會有人找我拍些小廣告,我只是賺點零用錢罷了。」
住在樓上的美女(4)
  「不過電視裏經常播你的廣告呢。平時有沒有人找你簽名?」這也是實話,她的洗發水廣告好像是在幾個黃金時間段滾動播出的,時不時地,她那個甩頭發的POSE會在眼裏晃來晃去。
  如果要說她給我感覺上有什麽缺點的話,就是她的眼神總給人有點茫然的感覺,也許是因爲剛睡醒而眼神有些慵懶的關系吧,而且回答我的話時總是一種很隨便的語氣。如果換一[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個大大咧咧的男人,談話時這種態度是很令人惱火的,可是眼前的美女不會讓人有這種感覺,倒是爲她平添了幾分神秘感。
  「沒有啊,還好吧。」
  我一邊拖著地板,忽然看到從浴室往外到客廳的大部分地板都是防水地板,便開玩笑地問他:「你是不是經常碰上這種事,看你的樣子一點也不緊張,好像無所謂似的。」
  沒想到她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的小小推理的成功。
  「我特別喜歡泡在水裏的感覺。」她停下來,做了一個水淹過頸的手勢,微笑起來,「比睡在床上舒服多了,所以我特別容易忘我,一泡進去就沒完沒了,簡直像靈魂出竅一樣,所以水經常溢出來,還好樓下的人還算客氣。水笙他從來也沒有說什麽。」
  我想起天花板原來就有的不少水印,總算了解了其中的原因。再說水笙不擅交際,遇上這種事估計也不會處理。更何況對方是一個美女。但這樣的奇怪毛病我從來也沒有聽說過,也許有洗桑拿、土耳其浴成瘾的,大概和她屬于同一類型的吧。
  不管怎樣,她給我初步留下一個性格有點古怪的印象。
  我繼續賣力地拖了幾下地板,蘇迎把水掃上陽台,我扯了幾句,立刻想到一個關鍵的問題,便是昨晚那次相遇。一想到昨晚那種氣氛,我又不禁打了個寒噤。
  「你也有半夜出來散步的習慣嗎?」
  「昨晚那個果然是你。沒有,我昨晚睡不著了便出來散步。」她看了看我,撥弄了一下頭發回答。
  我忍不住問道:「那三更半夜的,不會怕嗎?」
  「怕什麽?」
  「怕……會有鬼啊!」我開玩笑道。
  「那種東西有什麽好怕!」沒想到蘇迎有點不耐煩起來,語音顯得有點激動。
  「不是,我開個玩笑,本來嘛,呵呵……」我沒料到蘇迎這麽容易激動,連忙解釋了一下。
  「那你三更半夜地跑到那裏幹什麽?」她隨即反問。
  「呃?」我沒想到她有此一問,隨即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合理的解釋。難道我認真誠懇地對她說,是因爲有那麽一只黑貓,被卡車整個兒軋扁了吐了一大灘血後半夜裏又跑到我家窗口外晃悠,還大聲叫喚,我出去追它,結果追啊追啊追沒了就碰上她了?基本上這樣的回答蘇迎要麽覺得我腦子有病,癔症發作,要麽覺得我胡亂編造借口,存心不良,圖謀不軌,而這兩者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一時間我拼命在腦中編著借口,我們誰都不說話,場面有些尴尬。
  「沒關系,其實我也不想知道。」蘇迎看我的窘相,先開口道,「我們得快些打掃,我下午還有課。」
  「哦,對。」我連忙道,「我下午也有事,要趕回報社,趕緊吧。」
  于是我和蘇迎一邊繼續著手上的活,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一心打掃,不一會兒便解決了房內的水,打完了招呼後我便下樓洗漱,准備下午的工作。
  回到房裏,我順手打開電腦,檢查了一下這個月的工作量,這才發現這個月我發的稿子數量太少了,這樣下去恐怕有完不成指標的危險。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身爲資深專業記者……不過話說回來,最近的新聞實在是乏善可陳,本來嘛,新聞都是要記者自己想辦法挖掘的,我這兩天雖然每天都上網,但什麽有意思有新意的信息都沒有收集到。
  我又不願意隨大流地寫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炒無聊的新聞,所以自從發了那篇有關志丹苑的官樣文章以後就沒怎麽寫過東西。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06:48

住在樓上的美女(5)
  志丹苑!對了!我一時幾乎忘了我就住在這個考古工地旁邊。這樣一來不管怎樣順手也要從裏面挖出點新聞來,才不算辜負了這份運氣。
  我草草地以方便面結束了我的午餐,出了門便直奔工地。
  來到工地邊遠遠地我便看見了一個人,戴著安全帽站在工地邊,拿著圖紙好像在指揮施[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工。那是主持這項發掘工作的考古隊隊長,我記得他的名字叫張強。那次新聞發布會上,無數記者將他團團圍住,無數閃光燈閃得他一愣一愣的,所以我對他印象比較深刻,至于他當時講了些什麽我倒記不得了。現在他一個人在那兒監督著發掘工作,正好給了我單獨采訪的機會。
  「張隊長你好!我叫那多,『晨星報』的記者。」我熟練地自報了家門,「我想請教一下,考古發掘工作有沒有什麽進展?」
  那家夥黝黑的皮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你好。這兩天我好像一直都在和記者打交道。」他笑著說道。
  這位張強一看便知是老實巴交的人,和這種人打交道很容易,他說話一般不會隱瞞什麽,也不會耍花槍。
  然而一問之下,實在令我大失所望的是,發掘工作幾乎都沒有什麽進展,張強和我說的基本上還是十天前發布會上發布的那一套而已。沒有發掘到任何有意義的文物。考古這種事情的進展確實緩慢,因爲這屬于精細活。我向工地望去,在工地外圍有一些工人在推運泥土,在工地裏面有零零落落的幾個專業發掘工員,拿著還沒巴掌大的刷子不停地刷著,屁股撅得老高,遠望起來好像一只只蜥蜴在那兒吐著舌頭。時不時有人掃出一塊碎瓷片破瓦塊什麽的端詳許久,拿放大鏡照又拿出小冊子翻,最後搖頭扔到一旁。據張強說,基本上現在每天的推進速度是一到四米,因爲必須處處小心,步步爲營地,而挖到的都是些當年附近村民扔在河道裏的舊物,根本沒有什麽價值。當然也就沒有什麽新聞價值。
  我偷眼看了看張強,他好像顯得興致勃勃的樣子。我想起一個笑話,說考古學家娶老婆是越老越好,因爲對他們來說,東西越老越值錢。總之,搞考古的總會讓人覺得不太正常,總是對死了的、壞了的感興趣。
  其實換個角度來講,他們也只是盡量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只是地點和方式不同罷了。考古對人類和社會來講還是相當重要的工作,只是多少有點神秘感。
  我看了一會兒,也覺得厭了,可又覺得心有不甘,心裏盤算著怎樣換個角度,換種形式擠出篇報道來,嘴上不停問著張強各種問題,什麽考古隊的情況啦、隊員的來曆啦、出土的那些破舊器皿的用途啦、對考古前景的預測等等。
  一開始張強還耐心爲我一一解答,然而過了半響,很顯然這位張強已是被我弄得不勝其煩,他拍了拍我,而且是相當重地,苦笑著說道:「你明天再來吧,明天會從北京來個人,是個考古發掘方面的專家,絕對權威,他要來對這裏的建成年代和用途重新考證一下,到時候你再來去找他,肯定有新聞可以給你,我實在沒什麽可以告訴你了。」
  「重新考證?」我不由好奇起來,追問道,「當初新聞發布會的時候不是已經宣布說年代和用途都已經有了定論,說是元代的水關建築嗎?爲什麽要重新考證,是有新發現了嗎?」
  「沒有。」看得出張強勉強耐著性子和我說話,「一開始對于年代和用途就有分歧,這是很正常的情況,每次考古都會有的!」
  「爲什麽會有分歧呢?」
  「爲什麽?爲了給你們記者提供新聞啊!」他開玩笑地說道。
  最後我問張強要了這位叫阮修文的考古專家的手機號,便上班去了。好歹也有了那麽一點收獲。
  晚上我回到新家,畢竟我是剛搬進來的,還不太適應,平時的話或許隨手就拿一本書看看,這兩天在單位上網又已經上了個飽,一時有些無所事事的感覺,于是想到了屋主留下的大批精神遺産。
住在樓上的美女(6)
  我拉開水笙藏A片的抽屜,隨便拿出一疊扔在桌上,想看看他的品位如何,挑了一張便放了起來。誰知剛放了幾分鍾,還沒進入高潮部分,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我吃了一驚,心想該不是我音量開得太大吵到了鄰居吧,那好像影響不好,而且又敗壞了水笙的名譽。萬一人家以爲我這兒有兩個人……我手忙腳亂地關了DVD機,裝作在忙的樣子起身去開門。開門一看,居然是蘇迎。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她擺出一個迷人的微笑:「我看到你家燈亮著,我反正閑著沒事,就想來找你聊聊天。有沒有空?」
  我正欲一口答應,又想起桌上堆著的A片和雜志,而且數量驚人,一旦被她看到我一世英名毀于一旦。我正思量著,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猶豫的神情,蘇迎瞧了瞧我,平淡地說道:「你在忙嗎?那我就不打擾了。」
  難得有美女主動找我聊天,怎麽可能這樣拒絕,這決不是我的作風。我連忙說道你誤會了,我剛搬進來家裏實在亂得可以,決不好意思招待女生進入。
  「要不上樓到你那兒坐會兒。」我這樣提議道。
  就這樣我們再次來到蘇迎的房間,一進門便是一個巨大的水族箱,很多條色彩斑斓的海水魚自由自在地閑逛。
  海水魚的顔色真的令人感歎大自然造物之神奇,再天才的畫家也畫不出來。但養海水魚要比養其他種類的魚格外費心,水溫、堿度等等,更何況這麽大一缸。于是我暗暗判斷蘇迎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我們面對面地往沙發上坐下,她順手打開了電視。很快我們開始聊了起來,東拉西扯地。也許是因爲拍過幾個廣告的關系,她對這個社會的接觸面與其他同齡的大學生相比要廣許多,對一些媒體方面的知識也很豐富,聊起來絲毫感覺不出她還是學生。而且她談話時,一會兒談廣告,一會兒又談到宗教,一下子又跳到偶像問題,思維跳躍得相當厲害。我抖擻起精神,她談什麽我就回應什麽,可話柄總在她手中,我不一會就有點跟不上的感覺,不禁有些未老先衰的悲哀。
  終于她也像是講累了,笑著說:「我去拿些飲料來。」便起身走進廚房。我籲了口氣,顧盼四周,心下盤算是否該找個借口離開,這樣下去精神受到打擊不小。這時我的眼光被蘇迎書架上的一本本書吸引住了。
  我想這些絕對不是普通女生書架上會看到的。一般的女生的書架總是充斥言情類的文學或是一些名著之類,即使是那種近視超過一千的書呆子……
  「你特別喜歡這類神秘事件的書麽?」我向拿著可樂走出廚房的蘇迎問道。順著手指一一看去,都是『世界四十九大謎』、『麥田裏的怪圈』、『百慕達奇聞』之類的書。
  「是啊!」蘇迎顯得興奮起來,「我從小時候起就特別喜歡這類書,尤其是關于大海的。」
  我再看下去,然後是一本本巨大的『海洋知識百科』、『海洋生物圖鑒』等。關于海洋的書占了大部分,有些是科普的知識讀物,介紹巨大的章魚、深海生物、鲨魚習性、水母分類的書籍,有些則是純粹的傳說和秘聞,還有一些神話,像海怪、人魚、巨大海蛇、幽靈船等等。
  「真不簡單。」我贊道,「沒想到你還算是個海洋學家。」
  「不對。」蘇迎搖了搖頭,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失落的亞特蘭帝斯』翻弄著,「用現在的話來說,我只能算一個海洋的FAN。依我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算真正了解海洋的海洋學家。人類現在所能認識的,只是很小一部分而已。」
  「哦。」我有點對她的這種論調有點不以爲然,但也不得不承認大海確實充滿未知數,對人類來說仍然是神秘的象征。
  「你知不知道沈沒的亞特蘭帝斯?」她擡頭問我。
  「知道啊。」我省略了下半句,「看過那部動畫片」。
  「你相不相信這種學說?其實亞特蘭帝斯的居民現在仍然在海底生存得好好的。他們已經進化成爲了真正的海底人。」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07:25

住在樓上的美女(7)
  我想了想,不忍掃她的興,笑道:「有可能吧。」
  蘇迎也笑了笑,說道:「我相信。」
  我發現她注視著我的時候表情中顯出一股執著,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雖然我經曆過許多常人匪夷所思的,不可思議的事件,但我很清楚,很多未知的事件存在太多的可能性,往往[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最終的答案是出人意表的。真正的奇異事件,往往發生在身邊而自己沒有發現,而不是那些遙不可及又毫無根據的傳說。看蘇迎紙上談兵式的講述神秘事件的種種,我感到她畢竟還是個孩子,有她幼稚的可愛的一面。
  蘇迎顯然找到了她中意的話題,開始不斷和我聊起大海方面的話題。
  「你知道塞壬嗎?」
  「知道,傳說中唱歌吸引水手跳海的女妖吧。」
  「我猜她們是海底的居民,跳下海的水手一定是受邀請去了他們海底的國度。這可以說明,早在幾千年前海底人就存在了。傳說都是有一定根據的不是嗎?」
  我覺得她真的有寫小說的天賦。
  「唔。可能吧。」
  「我認爲儒良根本就是那群人找不到人魚給自己找的借口。」
  「唔,可能。」
  「你不覺得水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生物嗎?很多人都這麽認爲。」
  「也許吧。」
  「你說中國海會不會也有沈沒的海底城?」
  「大概會有吧。」
  「一定有吧,中國沿海也有那種海溝的地形啊。一定會有海底人生存的。」
  「海……海底人……」我已經有些接不上口了。簡直是小學生的對話。
  「海底人啊,現在有好多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吧,我覺得海底人就是現在未被發現的一環。現在不是說按進化論排出的進化樹上也有很多問題嗎,有好些空缺或是銜接不當什麽的,加入海底人可能就完整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心中驚異她的古怪而寬廣的知識面。
  「從兩棲動物開始,你不覺得嗎,可以有兩個進化方向的,爲什麽非要上陸呢?」
  由于我一直不搭話,看她看我的眼神,估計是她對我的學曆知識産生了懷疑。
  「那是和呼吸系統有關的吧。」我故作鎮定地回答。「因爲對氧氣的需求增加……」
  「那就是你一開始就認定生活在陸上比水下是更爲先進的生物形態啦?」她竟然看起來有些不悅。
  「哦……這很難說吧。」
  「我覺得海底人可能是一種更具智慧的生物吧,住在那麽美的地方……」
  她滔滔不絕地說著,令我體會到了考古隊隊長張強面對群群記者時面對的壓力。然而蘇迎對我一直同意她的論斷非常高興,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我也繼續任她在自己想像的海洋中任意遨遊。看得出,她不是想和我討論什麽,只要我一直願意聽著就行了。
  不知不覺中,時間已過了好幾個小時,一晃已經是十一點多了。我趁她中斷的當兒,轉身告辭。她笑了起來,「真是不好意思,煩了你這麽長時間。」「哪裏。一點也不煩。」我向她告別道。我正要走出門口,忽然她又開口問道:「你想不想知道昨天晚上我在那兒幹什麽?」
  我呆了呆,隨即點頭。她的思維跳躍性實在太強,我猜不透她接下來又會說什麽。
  我等她給我答複,她卻沈默了一下才開口。
  「我在找海底人。」她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著實愣了一下。她剛才的談話中十句中有五句都提到了海底人,卻沒料到她現在又有此一說。我左看右看她不像在開玩笑。
  「在那……工地?」
  我忽然想起那不是普通的建築工地。
  「難道你認爲志丹苑考古會和海底人有關?」我問道。
  蘇迎嘿嘿笑了兩聲,甩了甩頭發,轉過頭去望著窗外說道:「這個世界有著無窮的可能性,不是嗎?」
  她的眼神中再次露出令人猜不透的光,我一時不知怎麽回答。
住在樓上的美女(8)
  我回到樓下,感到一陣疲倦。一開始不習慣蘇迎說話的節奏精神上相當疲勞。以前有位軍事專家說過「精神攻擊最重要」,一點也不錯。
  我匆匆洗漱了一下,躺倒在床上,卻一點睡意也沒有。腦子裏都是剛才蘇迎講的話。看起來她十分執著地認定有海底人的存在,而且有一種近乎崇拜的態度。再說得厲害一點,幾乎算是一種信仰般。我以前從來沒有「海底人」這個概念,誰知今天被一個美女強行灌輸了[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給我,還多次反複強調。我又想起她任由家裏水漫金山,總覺得這個外表漂亮的女孩的行爲言談處處透著怪異,讓我看不透。
  過了也不知多久,我被一陣淒厲的尖叫驚醒。再聽之下,我可以肯定那是貓的嘶叫,和昨天聽見的相同,絕對不是思春的嬰兒哭叫聲或是敵意的吼叫,又好像是受傷時發出的哀鳴,聲調非常高,甚至有些嘶啞,聲聲充滿痛苦,越聽越覺得古怪。
  我懶得再爬起來出去看,因爲我畢竟不可能抓它回來看個究竟。然而那只貓意猶未盡,竟然在窗外估計離我門口不遠處叫了大半夜。
  是不是被卡車軋死了以後,冤魂不散,半夜哀叫?我所見的只是它的靈魂?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但我的腦子還算清醒,我的第六感,一向不大敏銳的第六感也站出來告訴我,有什麽事情正在我身邊發生著。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08:06

變形人第三部分
從北京來的考古專家(1)
  第二天將近中午時,我總算補足了睡眠,說來真的很奇怪,一旦陽光照在身上,自己會覺得自己晚上那種想法不現實。于是我暫時將不安扔到腦後,准備今天的工作。
  回想昨晚的經曆,覺得也許是人一到夜晚就會比較容易胡思亂想罷了。蘇迎大概只是一個想像力豐富的女孩子,這很正常。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暫時擺脫那個奇怪的女孩,按照計劃,我今天要采訪一個真正的行家。
  我撥通了那位叫阮修文的考古專家的電話。電話裏的聲音比較客氣,原來他一早便到上海了。下午他很忙,于是我約他在他的賓館房間裏于晚上進行采訪。一問之下,他住在希爾頓酒店,我不禁有點吃驚,因爲那可是一家五星級酒店。
  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我在家惡補基礎的考古知識,上網拼命浏覽相關網頁。做采訪之前,記者要做大量的准備工作,准備相關問題,了解基礎知識,不然到時候聽別人大講天書,不但自己出醜,報社的面子也會丟盡。這一點上,我還是比較敬業的。所以記者所學往往比較雜而不純。
  順便地,我也在網上看了一些關于大海傳說的東西。畢竟在和一個美女聊天時一句也插不上,只當聽衆,顯得實在有些無能。小小的虛榮心可以原諒。
  在前往希爾頓酒店的路上,我忍不住做著種種猜測。這個阮修文好像非同一般,國家的考古機關哪有這麽多錢給他們的考古專家住高級賓館?就算是高級幹部,也未必有這種待遇啊!另一方面他也應該是相當有本事有身份的,不然怎麽北京就派他單獨一個人來,總不成是上海這邊單方面誇大考古的重要性?我胡亂猜想著,不知不覺車已經到了華山路,我按他給我的房間號,敲開了他賓館房間的門。
  「你就是那個『晨星報』的記者?」阮修文彬彬有禮地向我伸出手來,我趁機端詳了他一下,他身材瘦長,皮膚相當白皙,戴著圓框眼鏡,目光相當銳利,給人精明能幹的感覺。這形象與我先前所見的考古學家們都不相同,那些人有的總是一臉嚴肅,有的看上去飽經風霜,和他一比之下都像建築工人一般。我當然不是诋毀張強他們,而是阮修文確實非常特別。既不是學究型的學者,又不是總在工地開工的工人型的古銅色皮膚,我做了自我介紹,便和他握手。
  「你們記者真是神通廣大。沒想到我剛一到上海就要接受采訪。」阮修文笑著招呼我坐下,「我來這裏的事,原本很少人知道。」
  「還有其他媒體的記者采訪過你?」
  「這倒沒有了,你是唯一的一個。」
  我暗自得意,這次總算可以做一篇獨家采訪,接下來就要看這位專程遠道而來的專家有何高見了。阮修文的衣著感覺上比較休閑,但相當有品位,說起話來也比較隨意,還沒等我發問,他先開口道:「其實這次上海方面同意讓我來參與,我已經感到很高興了。」
  「你是考古協會派來的吧?」我邊問邊掏出記錄用的筆記本。
  「啊……是的。不過是我主動提出要來的。我這次要來的主要原因是我對這次發現的這座遺址十分好奇。你也知道,在上海的市區會有這樣的發現在中國考古界這幾年來算是很大的新聞。而且我的身份比較自由,可以隨便走動。」
  「可以請教你在考古協會的身份?」
  「我是自由考古學者。就是基本上自費進行考古活動,只是在中國考古學會挂個名而已。」
  「哦!」我衷心發出一聲贊歎。這樣的職業只在電視或小說裏看見過,好像也有真實從事這種職業的人,但從事這種職業,也一定要有幾分家底,不然怎麽擔負得起大筆開銷?
  「那你平時就純粹憑自己興趣來選擇研究對象了?是不是就像那部『奪寶奇兵』一樣會探探險、尋尋寶呢?」我好奇地問。
  「偶爾吧。我們的生活絕不如你們想像的那麽有趣。我也很喜歡那部電影,有時間我們可以慢慢聊。」
  我笑起來,接著意識到我此行原來的目的。
從北京來的考古專家(2)
  「我聽說你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對志丹苑遺址的用途和建成年代重複考證是嗎?現在存在哪些分歧呢?」
  「確實如你所說。至于分歧嘛主要就在幾個方面,比如說年代。我來這裏之前,官方發布的說法是元對吧?」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是的。」
  「其實那只是非常模糊的判斷。他們主要的依據是現場發現的鐵錠,有一種說法是這種形狀是在元朝時改進而來的。但從其他東西看來還是有很多矛盾的地方。比如說護渎壘,本身也是學術界有爭議的問題,事實上我聽說目前送了一只鐵錠到北京去進行同位素測定,但即使結果出來了也不能作任何結論性的准確判斷。」
  「哦。是同位素測量技術的問題麽?像誤差之類的。」
  在采訪之前,我的准備工作不是白做的。
  「可以這麽說吧,因爲同位素測量的結果還是不可避免地會有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誤差的,而元朝你也知道,曆史本來就短,很可能就是明朝時的人沿用元朝舊物或者宋朝時就已經有了這種鐵錠。所以年代問題的分歧還要看接下來的工程進展來做進一步研究。」
  「其實在考古工作上,往往在事實無法知道的情況下,我們並非尋找哪種說法最接近事實,而是哪種說法能得到更多的證據支持。因爲一般來說,後者就可以代表事實。」
  「我懂了,還有遺址的用途,如果不是水關建築,又有什麽其他的可能性呢?」
  「這才是最令人想不通的。」阮修文聳了聳肩,從身邊的桌上拿起幾張照片,「在北京時就聽說了,今天下午親眼見識到才相信,這些建築建設之精巧決不僅僅是水關建築這麽簡單。」
  他指著照片上的幾處木柱的架構處:「像這些堆架的構造在同時代的建築中是絕無僅有的,絕對不是爲了牢固,而是其他不可知的原因,也許是裝飾,總之顯得十分精巧,而且非常工整,無論怎樣想,用何種解釋,也難以說清爲什麽要大費周折地將它造得如此規模。可以肯定的是,沒有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是絕對無法建成這座建築的。」
  阮修文談話時給人咄咄逼人的感覺,這也和我先前遇上的考古學者說話一句一停、慢條斯理地完全不同,而且相當有說服力。
  「那麽說,存在徹底推翻原有結論的可能性咯?」我迅速地在筆記本上記下。
  「我認爲有可能。」
  「我們記者要的就是這個。」我笑道。
  「你看這些青石板。基本上我們排除日後形成的可能性。可是明明已經有了階梯,還要打木樁、鋪石板,這不是很奇怪麽?依我來看,這簡直是一種奢侈,這種情況至多出現在達官貴人的墓中,水關則決不可能。」
  我表示明白地點了點頭,隨口說道:「那不是和金字塔一樣奇怪了嗎?」
  「有那麽一點點相似,但沒那麽不可思議。我認爲只要再等幾天,再有一點進展或許就能得到解釋。」阮修文笑起來,「關鍵都在于建造者究竟是誰無法得知。不管是老百姓和官府都不可能。從目前做出的建築動機和建成年代來看找不出什麽合理解釋,所以我才來這一趟。我不是最棘手的事情是不會千裏迢迢跑來的。」
  「會不會是皇家的人,某些皇親國戚督造的水關建築,于是大肆揮霍鋪張,非要弄成這樣不可?」
  「不可能。」阮修文否定道,「要知道無論是曆史上著名的繁榮的唐,還是科技和文化都得到相當發展的宋,當時的上海這裏一直是非常荒僻的地區,當時所說的江南也離這裏有相當距離,無論怎樣和皇帝是扯不上什麽關系的。」
  我在腦中想著建造者的種種可能,忽然想到很多人都認定金字塔是外星人的傑作,那麽志丹苑遺址也許是海底人建造的也不一定。我不由苦笑一下,我現在采訪的是一位考古學家,不是天真幼稚的女大學生。這個荒唐的念頭立刻被我抛下。
  「會不會是舉行某種儀式,像祭祀啊什麽的,我記得以前小時侯就讀過這樣的古文,好像是西門豹什麽的……」我又隨口問道,還沒等阮修文開口,我隨即又自己否定了自己,「哦,我只是隨口說說,我一時忘了這是在河裏,在水底下的,呵呵。」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08:33

從北京來的考古專家(3)
  聽了這句話阮修文卻忽然看了我一眼,目光閃動,好像想到了什麽,然而他目光中的靈動轉瞬即逝,只是笑著對我說:「那多先生,你可真有意思。」
  在輕松的氣氛中我們結束了這次采訪。阮修文確實與一般的考古學家不同,可能他的考古知識更多地來自于親身的經驗而不是書本,因此他不像別人一樣說話時總愛夾雜大量生僻的專有名詞,而會不時地簡單地提出自己的一些假設和推論,非常健談而且風趣。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前面說過,我不是那麽勤奮的記者,總是會把當天采訪的東西當天寫完,再晚也要拼命趕出來。反正據阮修文所說,只有我一個記者去采訪他,知道他的人也不多,而且像他這樣的人,估計即使接受多次采訪也不會一再重複同樣的內容。所以這是我的獨家報道,稍微放一放,拖個半天也沒問題。于是我直接回到志丹苑,打算明天再趕去報社完成稿件。
  到達志丹苑的時候,已是九點多了。我發現我經常在志丹苑的夜晚出入,對這裏的夜景已是熟門熟路。那邊的工地剛剛停工,小區裏不少人家的燈都亮著,但走在路上還是一片寂靜。我下意識地注意起有沒有那只困擾我的黑貓的蹤迹,但一路東張西望走到樓下,都一無所獲。
  「那多!」一個清脆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
  擡頭一看,蘇迎正從二樓的窗口探出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頭發直垂下來,「剛下班嗎,上來坐坐嗎?」
  由于今天得到了獨家資料,我心情還算相當不錯,當然欣然而上。來到蘇迎家門口,門開著。我一進去就看見蘇迎正在餵魚。巨大的水族箱中那十幾條各色的海水魚此時正紛紛聚攏在蘇迎身前爭食。
  「嗨!」她看見我,向我打招呼,「坐啊!」
  我隨隨便便地坐下,問她:「什麽事,還沒等我進家門就叫我?」
  「沒什麽事,你今天晚上還要忙工作嗎?」蘇迎往我對面一坐,雙手抱膝地看著我。
  「不,我今天接下來沒什麽事了。」
  「其實,我覺得昨天和你聊天真的非常愉快,我從來沒和人聊天聊得這麽開心。今天你要是沒什麽事,再一起聊聊好吧?」
  我笑起來,直了直身子:「你學校裏沒人陪你說話嗎,怎麽就拉著我一個半陌生的大男人窮說?」雖然這樣說,我心裏不禁還是暗自得意,看來我的魅力還是相當不錯,居然吸引住這麽個美女纏住我不放。這可不是我自我感覺良好,每次都是她先主動邀請我是事實。
  當然她說聊得開心……恐怕只是單方面的而已。
  「不算陌生了吧。」
  對于我這句略帶調侃的問話,蘇迎只是笑了笑,用手理著長發,沒有直接回答。
  我直覺地感覺到,她是有些孤獨和寂寞。但就現在而言,一般的女孩如果孤單寂寞,大多會選擇電視和網絡,上上網和別人聊天應該更加放松沒有壓力,而且說不定還會碰上與她同樣的海底人狂熱分子,加入某個俱樂部什麽的。現在她放棄這兩大消遣的途徑,這麽積極主動地邀我上來聊,莫非,莫非這個美女看上我了?我不禁再看了她一眼,蘇迎長的就是一張明星臉,而且還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不化妝、不打扮的那種自然美。不會我真是交桃花運吧?
  我本人是很享受自己的單獨空間的,因爲我不喜歡被各種亂七八糟的規矩束縛,所以才一個人租房子住。有些自律的人一直強迫自己過軍營式的生活,我過這種生活估計不出幾天就會瘋掉。當然現在美女有要求,我當然不可能拒絕,但這樣下去,她要是天天晚上邀我上樓,我也吃不消,再說,最可疑的一點是,一個長得像她這樣的美女,怎麽可能有如此的孤獨感?昨天在她家待了這麽長時間,她一個電話都沒有。照理說,如果她的周圍簇滿狂蜂浪蝶毫不奇怪,而且她又拍過廣告,上過電視,在學校總能算個校花,再不也該是風雲人物,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你都做了些什麽工作?你們記者平時都挺辛苦呢。」蘇迎問起我來。
從北京來的考古專家(4)
  「哦,我今天去采訪了志丹苑考古的進展情況,哎,其實……」我說著突然發現蘇迎全神貫注地盯著我看,我立刻聯想到那次她說「找海底人」的樣子。「怎麽了?」她有些焦急地追問。她這樣看著我使我有些不自然起來。我清了清喉嚨,決定用我得到的資料來打消她奇怪的海底人的念頭。
  「其實進展還是相當慢的。這次去采訪到的東西和上次沒多大分別。不過今天來了一個[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專家,是來重新考證一些還存在分歧的細節的。」
  「那關于遺址的建造者啊用途啊有什麽新發現嗎?」
  「用途方面還有待重新考證。不過基本上可以肯定它是元朝時期左右的産物。其他方面還是和原來差不多,要說新發現,倒是給他一說,好像新疑點比較多。」
  「什麽疑點?」
  「就是那些鐵錠啊木樁啊什麽的,被那個專家一說,好像每件都變得可疑了。具體結論也還沒下,要再過幾天再看。」
  蘇迎的神情有些失望。不過隨即又十分積極地對我說:「你還會采訪下去吧,下次有了新進展一定要告訴我!」
  她的這種態度令我有些不自在,好像在向我施加某種壓力。
  「爲什麽這麽你在意這次考古呢?」我問道。
  蘇迎甩了甩頭發,調整了一下坐姿。然後用一種近乎鄭重的口氣說道:「我倒有種想法,我向你提過的海底人,還記得嗎?」
  我不由暗歎了一口氣,我猜得沒錯,又是海底人。即便如此我還是回答:「是的。」接下來她說的那些我猜也猜得到。
  「我想,」蘇迎一字字地說道,「這裏會是什麽人造的呢?說不定這裏,這個遺址就是以前海底人建造的。我認爲這裏可能是海底人進行祭祀啊、慶典啊之類活動的地方。」
  我不由覺得有些好笑。由于剛才和阮修文才談過話,腦中充滿的是對志丹苑理性的分析認識,所以現在在我看來蘇迎的想法非常無稽。
  就像我所認爲的,蘇迎對海底人的執念真的達到了一種信仰的高度。比如,基督徒會把一切歸爲上帝的力量,而佛教徒則認爲是佛祖保佑。蘇迎則把事件都歸引到海底人的方向。于是所有得不到解釋的事物她都會聯想過去。我不禁想立刻結束談話回家。
  蘇迎卻仍然饒有興趣地說:「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我想說一句「那你又不說是外星人造的,依我看這個可能性不是同樣大」,不過還是忍住了,只是冷靜地問她道:「你有什麽根據嗎?我是指實質性的證據。現在爲止還沒有任何迹象能夠表明有人類以外的因素參與吧。」
  我的語氣一加重,她立時安靜下來,看上去似乎是啞口無言了,又似乎是欲言又止,我就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一時間陷入沈默。她抿起嘴唇,神情漸漸顯得有些不愉快。
  我見她這樣,忙想說些什麽岔開話題:「不過今天那個北京來的考古專家真的很有意思,人很文氣,又很健談……」
  蘇迎顯然對我後來的話不在意。她有些怔怔的,看來還是對我反駁她的觀點耿耿于懷。但我確實覺得她的想法離譜,而且我覺得我采用的方式已經非常客氣了,索性也就不再多說話。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我起身告辭說累了。她也不說什麽,我頗爲沒趣地獨自下樓,思忖道我是不是過分了,搞成這樣不歡而散。
  躺在床上,我在心裏稍微假設了一下,如果蘇迎確實知道些什麽秘密而不便說出,所以堅持以爲志丹苑遺址與海底人有關的話,可事實上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我在心裏還是覺得,蘇迎還是個愛幻想的女孩。
  半夜裏,我睡著才沒多久,一陣刺耳的叫聲又把我吵醒。我想還是那只貓在哀叫,直到天亮叫聲歇止了我才又勉強睡著。到了將近中午,炎熱的天氣又把我弄醒,這次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于是我打起精神准備去報社上班。中午去上班基本上是常事,只有新人或者白癡才會常常打著呵欠早早趕去報社。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09:01

變形人第四部分
九命黑貓的末路(1)
  由于天氣悶熱,走到小區門口已是滿身大汗。在這種天氣下,人總是異常懶惰,所以我理所當然地順手招呼了一輛的士去上班。坐到車裏,空調冷風一吹,腦子終于清醒了不少。我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不禁開始猜測今天晚上會不會再受到邀請去樓上做客。看昨天的樣子,我好像嚴重打擊了蘇迎的積極性。想想也覺得自己好笑,昨天還再擔心以後每天被叫上樓的話自己的私人空間該怎麽辦,今天卻在想是不是不會再有機會和她聊天,這也許說明我這個人感情過于豐富,喜歡胡思亂想。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我按下了接通,電話那頭響起的竟然又是蘇迎的聲音。
  「嗨,那多?」從語調來看她好像已經沒事了。
  「蘇迎?」我略感詫異。「有什麽事嗎?」
  「意外嗎?我在你的名片上看到你的號碼的。你下午有沒有空?」
  「哦……應該有吧。」我想不會又要找我去聊天吧。
  「是這樣,下午有空的話,來上大遊泳池遊泳吧,我請客。你只要帶上泳褲泳帽就行了。」
  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但這麽熱的天,遊泳確實是一項極佳的消遣。
  「其實是因爲我暑假前買了一大堆票,結果要拍戲一直沒空去,再不去的話這些票就白白浪費了,那就太可惜了,你幫我分擔一點也好啊。」蘇迎聽我似乎在猶豫連忙向我解釋。
  「好啊。」我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就順口答應了下來。
  「太好了,不見不散啊!你認識路吧?」
  「認識,到時見。」
  和蘇迎約好了時間,的士也已到達了報社。我很快開始著手寫關于阮修文那次采訪的報道。
  寫到一半,我又開始考慮這個蘇迎的問題。現在我和她的接觸相當頻繁,而且每次都是她主動相邀,而我雖然並不反感和她單獨相處,但也沒有什麽非分之想。既然如此,我是否該檢點一下自己,若是晚上老往一個單身女大學生家裏跑,被人知道的話我恐怕成爲報社內部的新聞焦點。以後該以何種姿態和她相處,需要好好地考慮一下。
  但是蘇迎是個美女。老實說,如果蘇迎長的差強人意,或是毫不出衆地,我肯定毫不猶豫地下決定與她劃清界限,壞就壞在她是個美女。她似乎是主動貼上來的,這樣的機會對一般的男人來說,都是得之不易,棄之可惜的。
  美女就是這樣麻煩,難怪有紅顔禍水的說法。
  但是,無論怎樣我都已經答應下午陪蘇迎去遊泳,答應過了是不能反悔的,以後的事情嘛就走一步算一步了。我這樣告訴自己。可能這種想法有點不負責任,但這是男人的普遍心理。說服自己以後,我迅速寫完了稿子,走出報社就叫了一輛車直奔上大。
  到了泳池裏我才有了「不虛此行」的感覺。當然我不是指上大女生的比基尼。蘇迎的泳技可以說是達到了非常高超的地步。才來到泳池邊,我還沒來得及細細打量蘇迎的美好身材,她已迅捷地一下子紮到了水裏。我下水時,她竟然已經遊到了十米以外。她回身招呼著我,又是一竄,遊回我的身旁。不光是速度驚人,她自由泳的擺臂姿勢和打水動作都異常優美並且迅速。她從水中擡起頭來,將長發向後甩起,立刻吸引了泳池內所有人,尤其是男人的目光。她自己好像毫不知覺,笑得非常大聲,然後又一頭紮進水裏。
  這回許久她沒有上來。我不由嚇了一跳,心想不是出了什麽事吧,環顧整個泳池,又是一會兒我才看見蘇迎在遙遠的深水區浮出水面。
  我看了看,她大約一口氣潛泳了五十米,我暗自納罕,一路遊到她身邊,她又在水裏做了幾個翻騰動作,擡起頭來,意猶未盡地對我說:「這個泳池太小了,真不過瘾。我一口氣潛泳了個一百米都沒什麽問題。」她一點氣也不喘,說話也若無其事,讓我覺得簡直有些恐怖。我原本答應蘇迎來遊泳,很重要的一點理由就是遊泳原本也是我的長項之一。我小時侯學過一段時間遊泳,我記得還被老師稱贊過。
九命黑貓的末路(2)
  但現在蘇迎讓我汗顔不已,她的身體似乎變得像泥鳅一樣滑溜靈活,在水裏翻騰自如時卻不會灑出很多水花,我簡直懷疑她是不是蛙人出身。
  又是「撲通」一聲,不知道蘇迎又在玩什麽花樣。她不斷遊來遊去,或故意濺起巨大的水花發出巨大聲響,認識她到現在從未見過她如此近乎瘋狂的開心表情。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蘇迎在泳池中盡情表演,使她從進入開始就成爲泳池中的焦點人物。不少男生目不轉睛地盯著蘇迎看,時而懷疑地朝靠在池邊的我瞄兩眼。女生則紛紛向蘇迎投去嫉妒的目光,交頭接耳,然後有的就開始大罵男友。
  我忽然開玩笑地想到,蘇迎的水性不是整天泡浴缸泡出來的吧。隨即蘇迎幾天來的言談一幕幕映入腦海中,而我正好在問自己一個問題:她水性這麽好,我一直沒注意一個問題,就是忘了問她是在哪裏長大的?一個荒唐的念頭在我腦海中一閃,隨即被我排除了。不可能。雖然她對海底人有非正常的熱情,總說海底人,水性又好得出奇,但這些不能說明什麽。從泳池出來,蘇迎看起來似乎還未盡興一般,又與我說起一些海洋的知識。我隨口應和著,繼續思量蘇迎的來曆。我想也許是因爲她對海洋的熱忱使她特別喜歡遊泳罷了。不多時我們走到了校園裏的大道上,來往的學生越來越多。
  我有點意識到我們一起這樣並肩走著被她的同學看到的話她也許會有些麻煩,但看她毫不在意的樣子,我倒不便先提,否則便顯得我心虛了。她卻先開口道:「啊,那些是我的同學。」說的向遠遠走來的一群人一指。
  我正想怎樣解釋來避免尴尬,卻看見那幾個蘇迎所說的同學迎面走來,面對蘇迎的招呼,態度卻顯得有點冷淡。有的故意把眼神移開,只有幾人微微點頭,然後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使我不禁有些不自在起來。
  對于她同學出乎意料的平淡回應,蘇迎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似乎是習慣了。看來她的人緣好像不太好的樣子。我又想起她有時給人孤獨的感覺,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吧。這樣的美女居然會人緣這麽差,難道上大美女都已經供大于求了?我四下觀察來往的衆多女生和一對對情侶,並未顯示出如此的迹象。
  也許是美女的關系才被女生孤立吧,我回想她在泳池中的表演,暗自忖道。
  我想起我在過大學生活時,只有遇見那種平時從不與人交際,待同學極其冷淡,只知悶頭讀書的外地人,然後突然發現他身邊竟走著一個美女的時候我們才會這樣子。隨即想像蘇迎在學校可能人際關系就是如此。
  快到校門口時,蘇迎一下子想起什麽,輕喊一聲。
  「怎麽了?」我問,心想她又玩什麽花樣。
  「我有東西忘了拿,留在寢室了。你先回去吧。」
  「寢室?」
  「我以前是住寢室的,因爲想自己一個人住,幾個月前搬了出來,但是沒來得及退宿,還有不少東西留在寢室裏。」
  「哦,好吧。」我心想我要是再跟到她寢室那就更說不清了。
  「晚上再聊哦。」她又加了一句。「晚上回家再見!」
  「啊?好。再見!」我只得答應。
  回到志丹苑小區,又已經是傍晚了。畢竟是剛遊完泳,我的精神還是十分爽利。然而我剛走到樓下,還未等我回憶起那只令人不快的貓,耳際又聽得一聲淒厲的貓叫。
  這聲貓叫淒厲尖銳,正是我兩晚來聽慣的,但這次聲音竟然是發自頭頂。我擡頭一看,卻赫然發現一團黑影正從十二樓頂上直撲而下,還夾帶著嘶叫聲。我連忙地,其實是本能地往旁邊一閃,就在這一瞬間,那團黑影「噗」的一聲摔在地上。
  我著實被嚇了一跳,余悸未消之際仍分辨出那確實是那只久違了的黑貓。它重重地摔在地上,已經摔得有點扁,像是一坨黑色的泥狀物體一般,雖然不至于像那次被卡車軋扁那般誇張,卻也已是慘不忍睹。但這次它一點血也沒吐。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09:37

九命黑貓的末路(3)
  我壯著膽子走近一步蹲下細看。這只黑貓已經連臉部摔得變了形,一動不動,我想如果這只就是那被卡車軋扁的黑貓,會不會這回也沒有死透,還會留下一口氣?
  又過了半晌,它還是一動不動。我伸手出去碰了碰貓,略微一摸,不由又吃了一驚,它全身的骨頭竟然都摔斷了。我再摸一下,不對,它全身竟然沒有一處感覺得到有骨頭的存在,軟綿綿的,是一只……軟骨貓!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如果不是身上的毛,我一定會以爲我抓住了一條蟒蛇的身體,或是巨大的泥鳅,就是這種質感。有些驚懼更有些好奇地,我拎起這只貓,發現它剛才摔得形變的肢體又好像恢複了形狀,有如橡膠做的一般。更令我詫異的是,它連頭殼都是軟的,感覺上簡直可以弄成任何形狀。難道就是因爲這樣,之前卡車也沒能軋死它?而且它竟然還有呼吸,透著身體可以感受到微弱的一起一伏下心髒的搏動。
  正當我滿腹狐疑之時,手裏的這只貓突然睜開了眼睛,眼裏好像閃著微弱的熒光,原本軟軟垂著的爪子猛地擡起,「喵」的一聲,狠狠地抓了我一下。我大驚之下,加上手上疼痛,松手退後,一看手上已經被抓出了三條血痕。那只貓「啪」地摔在地上,然後竟然又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竄進了旁邊的草叢中。但它四肢的關節明顯彎曲得不正常,令我更加確定了它是一只軟骨貓的結論。被卡車壓、從樓上摔下都不死,但它跑起來卻是搖搖晃晃,究竟是爲什麽會讓這只貓變成這樣子?我記得剛才那只貓的那雙眼睛,它裏面射出的是一種悲哀的眼神,似乎還帶著淚光。我不由長長籲了一口氣。
  而且,它究竟想要做什麽?難道它從十二樓跳下竟然是要襲擊我?可又是爲何呢?
  我擡頭向樓頂看去,仿佛聽到飕飕的猛烈風聲,心中不寒而栗。
  然而在我正驚疑不定之際,手機又急促地響了起來。一看來電是蘇迎,她看起來還留在上大,但不知怎麽了。每次她都會給我添新的麻煩。
  「餵,那多啊,你快……快來上大啊!」電話裏蘇迎的聲音驚慌失措,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我十分驚異,「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怪……怪事。好可怕啊,這兒出怪事了,快過來!」我還能清楚地聽見電話裏蘇迎旁邊傳來的女生的陣陣尖叫。我剛剛從一件怪事中經曆過來,神經又一下繃緊起來,一邊急急向小區門口跑去,一邊問:「到底是什麽事?」
  「蟑……蟑螂啊!你快來,快來!我在一號樓308!」
  隨著一陣越來越響,似乎是由遠奔近的尖叫,蘇迎匆忙挂掉了電話。我也不來及細想便匆匆上了的士。
  在車上我猜想著,蟑螂確實很惡心,對女生有致命殺傷力,但是應該不至于會造成這麽大的混亂,難道說是幾萬只蟑螂一起出現?我想像地面上黑壓壓的大片大片的蟑螂奔湧而出,瞬間布滿房間走廊的情景,不由陣陣惡心。這種畫面好像只有好萊塢電影中才會出現,應該是不太可能。雖然蘇迎十分驚慌地說「怪事」,但若是真有那麽多蟑螂出現估計那些女生早已全數嚇到暈死了。然而我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只軟骨怪貓,一時間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只有先去了上大再說。也有可能是蘇迎比較神經質,喜歡大驚小怪。盡管如此我還是祈禱滿是蟑螂的畫面不要出現,因爲那樣我趕去也只是嚇個半死無濟于事罷了。我還是希望能在美女面前表現得英勇一點。
  好在我以前去過幾趟上大,很快便趕到了蘇迎所住的女生宿舍樓。遠遠得便能聽到陣陣尖叫,一大群人圍在樓下,不時有男生衝上樓去,想必是被女友叫來的。我趕到門口,守門的大媽還在攔阻門口要往上趕的男生,我向她亮了記者的證件,說要去看一看,她立刻放我進去。我往樓上跑著,聽見大媽還在說著「活了幾十年都沒碰上過這種鬼蟑螂,真是邪門!」之類的話,我也不顧這兒是女生宿舍樓,不由加快了腳步。
  整棟大樓燈光通明,尖叫聲不絕于耳,樓梯上不斷有驚慌的人跑下,好些男生牽著女友跑下樓並說著安慰的話,也能聽到一些男生在大吼:「踩!踩死它!」
九命黑貓的末路(4)
  我來到三樓,一路上許多寢室都是雞飛狗跳,然而我想像中的蟑螂鋪天蓋地的景象卻並沒有出現。一只蟑螂從我腳邊爬過,我看與普通的蟑螂也沒什麽兩樣,頓時放下心來,還有些好笑。
  來到蘇迎寢室門口,蘇迎見到我猶如見到救星,急忙躲到我身後,她的一些室友也紛紛站到我後邊,這時我看見房間裏確實有三五只蟑螂轉悠著在地上爬。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邊說道:「這有什麽好怕的!」一邊擡腳就踩下去。女生們都莫名其妙地驚呼起來。
  然而在踩住蟑螂時感覺有點異樣,沒有聽見清脆的「喀啦」一聲,感覺卻好像踩住了一塊橡皮糖一般,它在腳底下還在有力地蠕動。我擡起腳來,它赫然還若無其事地在地上爬行。
  這下我大吃一驚,奮力再踩了幾下,那蟑螂除了每被我踩一下就加快幾分爬的速度以外一點事也沒有,倒好像更加生龍活虎了。這情景使我再次想到那只軟骨貓,卡車軋不死的貓和踩不死的蟑螂,難道蟑螂也和貓一樣,變成了拍不死的軟體動物?我不由得一陣惡心。
  就在這時有一只蟑螂爬進了一只打開的抽屜,蘇迎的一個室友尖叫了一聲,搶上前來,想要保護自己的抽屜。眼看那只蟑螂爬向一疊信封之類的文件,那個女生從抽屜裏拿起一把水果刀尖叫一聲切了下去,一刀把蟑螂切成兩半。這一刀砍得很准,但是造成了反效果。這只蟑螂身首異處之後,卻分成了兩半速度絲毫不減地爬開,腦袋帶著幾只殘肢爬出抽屜,身子的大部分還在裏面打轉,然後很快地從抽屜的另一邊爬了出來,決不像是死前掙紮,而是活力充沛的樣子。這麽一來簡直好像多了一只蟑螂一般。
  兩半蟑螂分頭爬來爬去,爬到我的腳邊,我本能地又狠踩了幾腳,毫無效果,但我總得保護一下我身後的女生,于是起腳把它踢開。看它們很亢奮的樣子,我感到一陣毛骨悚然,蘇迎和她的室友們紛紛掩口。
  現在我確定這絕對不是我們平時概念中的蟑螂,也許是蟑螂的某種變異體。它不但像那只貓一樣變成打不死的軟體生物,甚至能夠分開身體後繼續生存,生命力實在強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一般的昆蟲也許分體後會動彈一下,但僅僅是動彈一下而已。我已經沒有辦法猜測它們變異的原因,只能預想:好像恐怖電影中的生物變異,又好像驚悚恐怖故事中被僵屍咬傷後也會變成僵屍去咬人的連鎖反應一般,先是貓,再是蟑螂,然後會是什麽?
  而且變異了的蟑螂一下子全都鑽了出來,也使我想到那只貓向我的突然襲擊。莫非它們都是出于同一原因而異動起來?
  我還未來得及做具體的聯想,走廊裏傳來看門大媽的喊話聲,原來校方反映極爲迅速,已經找人配好了殺蟲藥水,准備進行全大樓的噴灑,但殺蟲水的毒性非常強,現在要求所有人馬上撤離大樓。于是所有人爭先恐後地逃了出去。我看著蘇迎臉色蒼白緊咬下唇的表情,估計是受了驚嚇,便想說什麽安撫她一下,卻想不出用什麽來解釋這件離奇的事件。
  我和蘇迎打車回到志丹苑。一路上我腦中翻來覆去地就充斥著那只貓被卡車軋過的畫面,和那只蟑螂被斬成兩段之後分開爬來爬去的畫面,真是惡心。然而真正的原因還是一團謎,令我感到惶惶不安。這時車停下,我望見離門口不遠的考古工地,隱隱覺得其中必然有隱藏的秘密關聯。
  本來到我住進志丹苑之前一切都很正常,但就是這短短的幾天,發生了這麽多怪事,我唯一能聯想到的就是考古事件。這應當是一種直覺,其實我現在覺得,也是一種自找麻煩的惡習。可沒有迹象表明這些怪事與考古有關,我還是應該多考慮貓和蟑螂之間的潛在聯系。
  走到樓下,一路上一直一言不發的蘇迎忽然開口道:「那多,能不能到樓上坐坐陪我一會兒?」看來她驚魂未定,這種情況下我當然更是不能拒絕,便陪她一同到了她家中。
  一走進她家最先映入我眼簾的還是那只巨大的水族箱,然而今天只有零星的幾條魚在缸內冷冷清清地遊蕩。也許是這兩天她無心餵養,魚死了不少吧,這種事已是無關緊要,我也不想問蘇迎。我們坐下來,我發現蘇迎的神色已經平靜了許多。我決定告訴她那只貓的事,一來可以幫忙想想,一來我也需要緩解一下精神上的壓力。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10:12

九命黑貓的末路(7)
  悟到了這只貓自殺的原因後我不禁對這只貓産生了同情。但同情的同時,對于這條重要線索的失去我還是感到非常遺憾。真相的揭開變得更加困難重重。
  回到報社,我的精神好不容易放松了下來。辦公室裏閑適的氣氛和同事們中午家常的談話使我暫時又有了一種踏實的感覺。這幾天的一些經曆使我好像有點脫離現實,正需要在這樣的環境中冷靜一下。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但說到底,那些怪事已經發生了,我還是必須投入到其中去。我遇到過很多奇異的事件,所以我確信這個世界充滿未知的事物,包括一些往往早已被人喜聞樂見其實又忽略了的細節。盡力去發現這些東西是我的樂趣之一,是我生活工作的動力。我想我不妨做個大膽的假設:蘇迎如果的確如她所聲稱的是海底人,那麽志丹苑遺址就一如她所講的與海底人有關。而之前我已經認定貓和蟑螂是與考古事件有關,所以海底人與貓和蟑螂之間一定有著某種聯系。
  我這樣猜想著,順手拿起一支筆,抽出一張紙隨意地寫起來。但其中的疑點太多了,再說供研究的對象也實在太少,我很難判斷究竟是貓和蟑螂這兩種生物種類與海底人有關系,還是她們的變異過程與海底人有關系。從現在來看後者應該可能性比較大,因爲不死之身的蟑螂出現了一大群,而貓卻只有一只。那麽它們究竟爲什麽會産生這樣的變異呢?我竭力用我所能想到的一切去解釋,直到眼前一陣發暈。
  當我回過神來時,看到坐在我旁邊的同事都一臉怪異地看著我,想來是從沒見過我如此發奮圖強的神態。我連忙把紙揉起。
  我想不如把昨天到上大看蟑螂的事告訴他們,雖然他們只是當笑話聽,但說不定會歪打正著地想出些什麽來。平時我們在工作時不大交談,但私底下我們還是非常隨便的一群。
  「嗨,我說……」我正欲開口,沒想到平時和我比較要好的同事小張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肩膀,壓低聲音說道:「小子,豔福不淺,昨天和女大學生一起風流快活去拉?」
  「啊?」我吃了一驚,「沒有!你聽誰說的!」嘴上說著心裏卻虛得要命,心想這小子怎麽這麽神通廣大。要是我真和蘇迎有些什麽給他們說說我就認了,怕就怕這麽莫名其妙子虛烏有地把我的名譽就給敗壞了。
  「嘿,瞧你小子急的,我開玩笑試探試探你的。真的沒有?」
  「沒有。」我已是一身冷汗。
  「唉,是這樣,這兩天不是來了個上大影視系的實習女生嘛,她說她昨天還在她們寢室樓見過你呢。」
  「實習生?我怎麽不知道?」
  小張笑起來,「你整天來待不到半把鍾頭就走了,又老是心不在焉的,看見你也不會注意的。」
  我無言以對。不過我倒很想從那個上大影視系的女實習生那裏再問問一些蘇迎的情況。
  很快我便見到了這個女孩陸烨。平心而論,長得比蘇迎差了不止一個等級,還好還是人模人樣的。客氣地向她打招呼。
  簡單地聊了幾句之後,我了解到她確實是蘇迎的同學,而且也經曆了那次蟑螂事件。于是我們大起知己之感。我在詛咒了一會蟑螂後,問起她蘇迎的情況。不料她眉頭一皺,神情立刻顯得不大自在。
  我馬上想起在學校碰到蘇迎的那些同學的情景。這中間一定有什麽問題。
  「你和蘇迎很熟嗎?」陸烨倒先問起我來。
  「不熟,我只是她的鄰居,隨便問問罷了。」我連忙解釋。
  「哦……是這樣啊。其實我跟她也不太熟的。但是……」那女生的表情又變得很猶豫,好像有什麽又不大肯說的樣子。
  「怎麽了?她是不是有些什麽地方不大對勁?」我追問道。
  陸烨果然改變了態度。她湊過來,小聲地對我說:「她可是個神經病。真的。」
  「呃?」我有點意外,但也沒有很奇怪,大致上我猜得到原因。
  她看我的表情不像是相信她的話的樣子,便愈加認真地對我解釋:「蘇迎她是真的精神方面有問題。大一剛進來的時候她就因爲住院休學了一年。所以我們都和她不太熟。但她這個人真的很怪,整天神神叨叨的,就喜歡說什麽海……海底人什麽的。好像是那種強迫症吧,常常說這個和海底人有關,那個也和海底人有關,可別人一說她,她就激動。你和她說話時你沒覺得嗎?」
九命黑貓的末路(8)
  這番話猶如當頭一記悶棍,令我待在那裏作聲不得。原來……原來所謂海底人是這麽回事。這個打擊太過突然,我愣了半響才回過神來,也顧不得避嫌,好不容易又問了一句:「那她的水性怎麽這麽好?」
  陸烨的回答是:「蘇迎她以前是專業遊泳隊的,好像進大學前一直是市隊的,聽別人說,要不是她精神有問題,憑她的實力早進國家隊了。她還老說自己是海底人,真是笑死人了[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
  我極爲勉強地擠出一個估計比哭還難看的苦笑。我覺得我好像徹底被人愚弄了。要怪,就要怪蘇迎長得漂亮,令我不忍輕易質疑她。現在我再次回想蘇迎的一舉一動,一些神經質的細小動作拉、講話有時顛三倒四拉還有容易激動等等,都可以解釋地合情合理了。還有昨天晚上她自稱海底人,看來她對好些人說過她的這個「秘密」了。
  我再次給自己敲響警鍾,不斷自責,下次決不能輕易相信女色,同樣的行爲要是一個長得歪瓜劣棗的女人,我早罵一句「神經病」然後拒不理睬了。話雖如此,蘇迎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原本是充滿神秘色彩的美女,一下子變成了有血有肉的神經病,倒好像是真實了不少。
  最可氣的是,她偏偏在我被卷入一些怪異事件時出現,硬實把我牽著鼻子拽進了所謂「海底人」的思維怪圈裏,使我大走彎路,白費腦筋。現在想起來我一開始以海底人爲出發點根本就是錯誤的,這麽一來怎麽還想得出正確結果?
  話雖如此,但我很快發現,即使排除海底人的因素,僅僅在怪貓、蟑螂和志丹苑考古之間,同樣還是理不出什麽頭緒來啊。我暗自歎了一口氣。
  陸烨以爲我不樂意,忙又說:「不過她現在應該好了,既然能讀書了也不會有什麽事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立刻正容微笑,不能讓人誤會,確實我也沒怎麽放在心上,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把這件事情再放在沒有海底人的前提下找出聯系來。我又在報社待了一會兒,左思又想,自從大學畢業以來我很久沒有這樣用腦了。呆了許久,我還是決定再回志丹苑發掘工地去看看。傻坐著也不是辦法。
  來到小區門口差不多是五點左右,天還沒有開始暗下來。我趕到工地,裏邊工作還在進行。遠遠地還是看到考古隊隊長張強站在上次見到他時的那個老位置。不過這次他身旁多了一人。我一眼就認出那是阮修文。阮修文的膚色和張強的相映成趣,一個像是白巧克力而另一個像是黑巧克力。再走近幾步一看,發現他的手臂略微黑了一些,有點向牛奶巧克力靠攏,不過看上去還是好像與張強不是同一個人種,也許是因爲兩天來他一直在工地的關系吧。
  阮修文的面色凝重,手裏拿著一張地圖。他一見到我便客氣地招呼,張強則只是點了點頭。
  「我就住在這裏,順便過來看看,不會耽誤你們工作的。」我笑著解釋了一下,阮修文剛才的神色引起了我的好奇,「有沒有什麽新進展啊?」
  「唉。」阮修文直搖頭。「這個工地的開挖規模是有限制的。不能再往這條^延長路方向挖過去。」我往地圖上看去,延長路上用紅筆打了個顯眼的「X」。
  「這樣原地挖掘下去進展也不會很大了。基本上主要構造都已經開掘出來,現在這樣只是例行公事。雖然如此,我始終認爲在這個方向開掘下去會有新發現。」阮修文繼續道,口氣中掩飾不住的失望。
  張強也在一旁插口說道:「估計要到一個月後,等市政府有關方面統一協調過後,文件批下來了,才能把延長路挖開,到那時可能會找到一些新的發現,你到那時再說吧。」他顯然還是不太歡迎我的到來。
  我裝做沒有聽懂他的意思,試探性地追問彬彬有禮的阮修文:「在這兩天考古的過程中,你有沒有碰上一些奇怪的現象?」
  「沒有啊。你是指哪方面?」阮修文一臉迷茫。
  「唔……」我看阮修文的神態不似作僞,但仍繼續補充道,「奇怪的昆蟲啊或是和平時不一樣的現象之類的?」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10:55


九命黑貓的末路(9)
  阮修文和張強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來兩人都什麽也不知道。我在失望中與他們告別。
  然而我再次回頭觀察整個工地,總覺得有點別扭,也就是說隱隱約約地有些什麽地方不太對勁。可究竟是什麽呢。也許是阮修文穿著襯衫領帶卻戴著大頭安全帽不和諧?或許是兩人皮膚色差太大?不是。我不能再爲這種無聊事平白浪費我的腦細胞,還是先回家再打算。
  [被屏蔽廣告][被屏蔽廣告]才走到我家樓下,又聽見蘇迎在樓下喊我。
  「怎麽樣,上樓坐會嗎?」她依然興致勃勃地要我去陪她聊天。
  但下午從實習生那裏聽到的話確實對我産生了影響。她就算現在好了,但她畢竟是有神經病史的人,我不清楚這樣的人會不會把病態時的思想載入現在還算正常的腦子中去。當然我相信她不是故意拿海底人來消遣我。想著想著于是我不可避免地在心裏對她産生了一點排斥感。
  「我今天有重要的稿子要寫,沒時間了,對不起。」我不好意思正面看她,第一次拒絕了蘇迎的聊天邀請。「啊,是嘛,你要寫多久?」她似乎仍不願放棄。我大聲道:「今天恐怕是來不及的了。」她顯出很失望的表情。
  盡管心裏有些歉意,但我絕對需要時間來好好思考一些問題。我原本以爲和蘇迎這樣熱衷神秘事件的人交流會得到啓發,現在想來根本都是在浪費時間,只是聽她無謂的堅持海底人雲雲,毫無有價值的線索。我一向都相信我的腦袋在夜晚效率比較高,所以要好好地利用這段黃金時間。
  然而光是我手上的資料實在是太少了。我除了搜集一些大同小異的有關志丹苑考古遺址的新聞報道,剩下的也就是關于一只怪貓和一群怪蟑螂的一段身受其害的親身體驗罷了。難以下任何結論。冥想了幾小時,和白天一樣茫然無緒。
  現在這件屋子簡直已經變成我的了,我已經反客爲主,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把東西堆得到處都是,除了桌上堆著一大疊色情雜志,『閣樓』啊『龍虎豹』什麽的,都是水笙這家夥不知從哪裏弄來的,我常常在電視或上廁所時在沙發縫裏或是馬桶邊上找到幾本,翻過就隨手仍在桌子上。不知不覺才兩天就積起了這麽多。
  雖然我沒有強烈的這方面興趣,但偶爾排遣一下我心裏也不反對。我隨手拿起一本『PLAYBOY』,對于這份刊物我是久仰了,但從未看過。我一頁一頁翻著欣賞美妙的女體曲線,本著藝術的目光。
  國外的正宗色情雜志果然不一樣,每一副彩頁不是藍天白雲的沙灘就是非常藝術化的單色黑白照,做得有模有樣光明正大的,一點也不給人見不得人的感覺,看得我贊歎不已。
  我翻到一頁「沙灘女郎特輯」,看著一個個皮膚黝黑發亮的沙灘女郎浮想聯翩。接下來是一段關于如何把膚色曬成健康時尚的古銅色的專業建議,還有無上裝海灘的介紹。原來現在流行把自己曬黑,越黑越叫時尚。這就叫流行吧。總叫人想不透。前兩年當初安室奈美惠出道時就引起了這股潮流,經久不衰。
  我突然想到最時髦的豈不是張強,黑得跟炭似的,還正如雜志所形容的「皮膚黝黑發亮」。不由好笑。一位老實的考古專家竟然莫名其妙地就走到時尚潮流的前端,這不是很諷刺嗎。
  然而,這個念頭卻突然提醒了我。我一下子省起了,是什麽東西使我在考古工地時感到別扭。正是站在張強身邊的阮修文。阮修文的皮膚白得太過不可思議。不管是不是獨立的自由考古者,考古決不是一直坐在辦公室裏的活,而是必須親身實地考察的工作。而且從這兩天他手臂顔色已經略起變化來判斷,他不是曬不黑的皮膚,所以顯然他以前根本沒有常年在室外工作的經曆。就算他不容易被曬黑,他的皮膚也應該和我一樣是淺麥色的才對。這裏一定有問題。這個人的身份恐怕並不是什麽考古學家。雖然他的談吐絲毫沒有露出破綻。

變異(1)

第二天一早,我便打電話到中國考古協會。自報了記者的身份,詢問道:  “你們這裏有沒有一位叫阮修文的會員,被你們派到上海監督考古工作?”意思是希望他們能給一個聯系方式,好方便我采訪。
雖然一個全國性的協會,會員一定是散布全國各地,但每個會員應該都有詳細清楚的個人記錄。
對方先是一愣,然後說:  “您先等一下。”我知道他們去核實,便耐心等著。
不一會兒對方果然告之:  “您可能搞錯了,我們這裏沒有叫阮修文的會員。”
我又問道:  “那你們認識這個人嗎?叫阮修文的,他可能是你們那邊的人。”
“不認識。”對方十分肯定地回答。
接著我立刻撥通了上海文物管理協會的電話。將阮修文其實不是中國考古協會會員的事告訴了接電話的領導。我想阮修文可能是爲了某種目的冒充中國考古協會會員,無論怎樣應該知會有關方面一聲。
不料對方的口氣十分無昕謂:阮修文是有關單位專門介紹來的,人家也沒特別強調他是考古協會會員,所以到底是不是會員都沒有問題。
這倒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忙問是什麽單位介紹他來的。
‘‘這個不便告訴你。你是什麽單位的?”他反問。
我支吾著挂了電話。
這樣看來事情還另有內幕。阮修文背後是有某個組織在撐腰的,而且顯然這個組織還有一定地位。我沈吟了半晌,這是現在唯一有可能找到答案的突破口,絕對不能就此放棄。可是怎樣才能查出他的來曆?困難重重。我想來想去,還是得靠有本事的朋友才行。我立刻想到了梁應物。
梁應物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而且在他大學講師的表面職業背後,還有一般人昕想不到的特殊身份,那便是X機構的研究員。X機構的存在相當機密,在這裏我必須稍微提一下:X代表未知,X機構的任務,就是調查不爲人知的異聞奇事、超自然事件、神秘事件、靈異事件,然後盡力不讓普通人知曉。但我好像與X機構有著不解之緣,常常被卷入一些事件中去。梁應物便是在這種情況下經常幫助我解決困難。這事在我的手記中也多次提到過。
這次雖說不是什麽奇異事件,但X機構在國家機關中享有特權,做事可以方便許多。而且他們的機構本身就儲存有大量不爲人知的信息資源,要找一個人的資料只是小菜一碟。相信梁應物會幫我這個忙。
我打電話給梁應物。我們確實也有些日子沒見了,他顯得很高興。我並沒有直接向他說明情況,只說見個面、聊聊天,然後約他下午~點到淮海路上的仙蹤林碰頭。
應該慶幸的是我的直覺作出了正確的判斷。由于心情急切,我破天荒地提前半小時就來到仙蹤林揀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點了壺茶。沒過多久,我竟看見梁應物從一輛白色的車子上下來。看起來他是搭別人的便車,然而一瞥間,我看見坐在駕駛座的赫然正是阮修文!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秒鍾,我肯定那一定是阮修文沒錯。他與梁應物不經意地交談幾句就開車走了。梁應物也看見我在窗內望著他,笑著招呼著我走了進來。
我正驚疑不定之際,梁應物已經到了面前。梁應物還是老樣子,看起來文質彬彬,絕對是個少女殺手型的帥哥,同時也是中年師奶的最愛。我想到上回發生的事,不由得暗暗好笑。誰都不會想到這樣一個人竟然是時不時要與超自然事物打交道的X機構的人。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12:18

變異(2)
  

“剛才那是你同事嗎?搭便車過來啊,怪不得答應得這麽爽快。”我故意用一種開玩笑的口氣試探梁應物。
“嗯,是學校的同事,和我不太熟的。正好他也到這附近,我就搭便車了。”梁應物在說話時眼神有些閃爍。我察言觀色,他肯定沒跟我說實話。梁應物雖然足我最好的刪友之一,但他還是會公私分明,當然有時候也是爲了我的安全著想。
由此我下了結論,阮修文一定也是X機構的人。從上午文物管理協會的態度也可判斷出,很有可能連那個領導自己也不知道“有關方而”究竟是什麽機構,只知道非常重要而且機密。
在那一瞬間,我轉過了許多念頭,猶豫再三,還足覺得不該向梁應物提志丹苑的事。既然阮修文是X機構的人,就表明X機構商接參與了這件事,我小敢肯定梁應物有沒有參與。梁應物本人比較善于物理學方面,但很難說志丹苑考古的本質究竟是怎麽一一叫事。梁應物又是個很有原則的人,X機構做事的一貫宗旨就是保證絕對機密,就算不參與他也會對我守口如瓶。要是讓他知道我正在特別關注志丹苑這件事的話,恐怕他們還會平白對我産生警惕,還有可能試圖洗去我的記憶什麽的,所以向他提及志丹苑絕對不是好的選擇。我希望有一個健全的人生。
盡管我沒有親自拜訪過X機構,但從梁應物身上還算能大致了解一些它的辦事方式,我知道它絕對不會讓一般人插手他們的事。因爲他們的任務也是非常艱巨的,起著維護社會安全和維護現有的科學理淪體系以及維持整個地球包括一些不爲人知的地域群體的秩序的作用。一旦某些消息走漏了出去,可能會造成嚴重後果時,它就會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找我有什麽事情?”梁應物笑著問我。
“也沒有什麽事情,這麽久不見了,找你聊天喝茶而已,不行嗎?”我也笑著回應,給他倒了一杯茶。
“最近有什麽好玩的事情?”我問梁應物。他有時會拿一些過時的他們的研究對象出來當笑話奇談和我閑聊。岡爲他知道我不會大肆渲染,我也是個經曆過奇遇的人,和他同甘共苦過。
“沒有什麽。”他說道。這倒不出我所料。我便和他隨便聊一些我在報社聽到的趣事。
大約談了一會兒,我覺得時機成熟,裝做不經意地問起阮修文,但我絕口不提我采訪過他,只是問道:
“現在你們大學教師的收入很高嗎?”
“怎麽會呢?”他還未察覺,  “清貧得很。”
“不是吧,剛才你那同事,也就和你差不多年紀,都已經開上本田了。”
“那……那是人家年輕有爲啊。”
“噢!”我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來,  “我差點忘了,他還可能是你的……那個同事。沒錯吧?一時竟然忘得一幹二淨。”
“沒關系。你算是猜對了吧。”
“真的?那人也是你們機構的?”
“哦,”他看來並沒有警覺,  “差不多吧。”
“嘿嘿,一看就知道了,氣質上和你很像嘛!”這句卻也是實話。第一次見到阮修文我就覺得他很親切,也有一定的原因是因爲他與梁應物在氣質上有一點相像的地方。不過阮修文在考古方面的知識也算是非常淵博,沒有露出任何可疑之處。我繼續試探梁應物:
“不過他看起來可比你有錢,還有一部好車呢。”
“那當然。”梁應物笑起來,  “人家可是大有來頭的,我哪比得上啊!”  “哦?”我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他姓什麽?”
“我怎麽會知道。”我面不紅心不跳地回答。
“他姓阮。你可能不知道,阮這個姓可大有來頭,非同一般呢!”
“是嗎?我只知道《水浒傳》裏有阮氏三兄弟,呵呵。”我開著玩笑,心裏暗驚。
“阮家是中國有記載的幾大神秘世家之一。據我所知,在古代,阮家一直做著與現在我們x機構相同的事情,曆代跟超自然現象和神秘事件打交道。”

變異(3)
( 本章字數:2025 更新時間:2006-12-18 18:50:32 )
  

“這麽說來,那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家族了?”
“這點不可置疑。據說阮家以前一直和外星人打交道,他們的家族史就是中國古人和靈異事件接觸的曆史。所以現在阮家的人X機構請都請不到,正所謂家學淵源。”
“可你們機構不是不允許別人參與調查研究的嗎?”我問道。
“怎麽說呢,這畢竟是有曆史背景的。現在阮家每代會派幾個人來加入X機構,代表他們對X機構的支持。而我們遇到什麽問題時也還需要阮家的幫助,他們的接觸資料啊經驗啊等等對我們大有幫助。所以姓阮的都是順理成章地成爲X機構的重要人員。他們一個個也都很曆害,到底家學淵源,一般人難以企及。可以說X機構也不能少了阮家的支持吧。”梁應物一口氣向我說了這麽多。
我表面上裝著聽過就算的樣子,心裏明白,既然阮修文這麽大有來曆,他的到來更說明了志丹苑考古的非同一般。我自己既然已經被卷了進去,就不能袖手旁觀,要探個究竟。至少也得了解整件事情的原委。盡管梁應物聰明過人,他也猜不到我的想法。
又和梁應物聊了一會兒,我便和他告別。出來一上的士,我立刻著手拔阮修文的電話,心中不禁有些緊張。
“餵,阮修文先生嗎?我是那多,晨星報社的記者。記得嗎?”
  “哦,記得記得,什麽事?”
  “最近有什麽進展嗎?”
  “你可真努力啊!暫時沒有。”
  “是這樣,有關一些細節的問題,我想再約你進行一次采訪,不會耽誤你太久。你今天有空兒嗎?”
“今天不行了,明天下午吧,怎麽樣?”
約好了時間,我仿佛看到了答案就在眼前,心情又不由得輕松起來。我也不指望他會和盤托出,只要讓我明了其中的真相就行。
回到志丹苑,我暫時不去想那些費神的事,打開電腦寫了一會兒手記。說實話,關于那次“凶心人”的經曆,比我這兩天所見所聞要可怕和超現實多了,回味那次經曆無疑能使我對現在的問題更加泰然。我自信明天一定可以從阮修文口裏套出話來。
這時敲門聲響起。我不假思索地開門,長發飄飄,是蘇迎。我這才意識到,已經是七點多了,該不會……
這兩天來我對蘇迎的看法已經經曆了幾個變化,所以乍一看到她,倒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見你房間燈亮著,知道你回來了,所以又來找你聊天。怎麽樣,有空兒嗎?”蘇迎果然又是來請我去聊天的。
想一想,她一連幾天堅持不懈的,倒也使我頗爲感動。我不太好意思再拒絕她,便答應上樓又來到她的房間。
再次聊天蘇迎的談興依然不減,當然還是時不時地扯到海底人。自從實習生透露她有精神病史後,我越聽她講海底人就越感到不是滋味,就好像看見父母偷偷塞禮物到襪子裏後的小孩,便不會再相信聖誕老人的仔在。我一邊假裝聽著她的話,一邊在心裏胡猜著,她究竟是腦中産生了幻覺,還是因爲童年陰影,所以喜歡把夢想當成真實的事情。
于是我隨意地問她:  “你以前進過遊泳隊吧?”
“是啊。”她感到很詫異,有些不愉快地瞪著我,
“你怎麽知道?”
“我猜的。你的水性這麽好令我不得不起了疑心,呵呵。”我笑道。
她的神情立時緩和下來:  “你還挺聰叫的。但我不是因爲進遊泳隊才遊得這麽好的。我天生就是這樣。遊泳不用別人教就會了。”
“是嗎?”我想她又要自稱海底人了,趕快扯開話題,  “你們學校的遊泳池蠻不錯的,我去過好幾個學校的遊泳池,都沒有你們上大的幹淨。”
“幹淨是幹淨,就是太小了,遊起來沒勁,就好像被關在魚缸裏一樣。我以前遊起來一百米不換氣的,無裝備潛水也可以潛個二十來米,而且這些都是天生的。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說完她又期待地看著我。
“不可能。你一定是經過訓練之後才有了現在的水准。你又不是什麽夏威夷島上的原住民。”
“那種人?也就不過如此。他們是爲了生存而訓練的,而我覺得我是有這樣的本能的。”蘇迎有些不快地說道。
我實在不想她又把話題帶到海底人上去,笑道:“對了,剛才你說魚缸?說起來你家的這個水族箱很漂亮,你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吧,裏面的魚也……”我說到一半,不由得停了下來。那個巨大的水族箱中空蕩蕩的,一條魚也沒有了,只剩下一叢水草孤單地飄動著。我想起上次來看時就少了幾條,便問:  “你這兩天沒有好好照顧魚嗎?太可惜了,怎麽都不見了?”
蘇迎看了看水族箱,聳肩說道:  “沒有啊。”說著起身走到水族箱旁,用力搖了幾下,又在箱側靠底部的地方拍了幾下。原本箱底鋪著的厚厚一層細沙中立刻鑽出許多條魚來,慌慌張張地在水族箱裏遊來遊去。
我看著不禁奇怪,沒聽過這些海水魚會有這種習性的,這些明明都是觀賞魚,顔色鮮豔,也不像是喜歡鑽進珊瑚底下、沙石縫中覓食。只見水漸漸平穩後,那些魚竟然擺著尾巴又紛紛鑽進了沙子裏。我湊過去仔細地觀察,發現沙面上有好幾處不時地有起伏,似乎是魚在沙子裏遊動,遠遠看去就象空的一樣。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12:47

變異(4)
( 本章字數:1981 更新時間:2006-12-20 19:07:50 )
  

我問蘇迎道:  ‘‘這些魚什麽時候開始有這種變化的?”
蘇迎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道:  “就這幾天。”她對海底人和遊泳泡水之外的事情都是顯得這樣毫無興趣,我也已習慣了。
我以前也養過魚,對這些魚的習性還是略知一二的。一番思考之後,我下了結論,這些魚恐怕也發生了變異。
我的腦中再次閃過貓和蟑螂,這魚就是第三種變異的生物吧。結合看好萊塢電影的經驗,很可能在這個志丹苑小區中存在有什麽類似輻射源之類的東西。這讓我有些不寒而栗,如果接下來是人的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第二天中午,我看離和阮修文約定的時間還差一些,便先到考古工地轉了一圈。這回張強也不在,也許是去吃午飯沒有回來,而工地乍看之下幾乎一點沒動,也不會有什麽進展了。挖出來的泥土在一邊堆成一個小土丘,一群小孩子正在土丘上跑上跑下十分興奮。
我笑了笑,我自己小時候也很頑皮,一時間有點懷念童年的感覺,便遠遠看著他們。只見他們用小樹枝小鐵鍬什麽的從土裏挖出幾條蚯蚓,便歡叫起來。
幾個男孩抓起幾條蚯蚓,扔到自己身前趕著賽跑。一個小男孩嫌自己的這條蚯蚓行動遲緩,用鐵鍬狠狠一拍,那只蚯蚓立刻掙紮著迅速彈起來,那小男孩驚喝了一聲,殘忍地將蚯蚓鏟成四段。蚯蚓被分割開當然不會死,一段段都抖動著,這是基本常識。那些小孩子卻大呼小叫,引爲奇觀地圍著。
我不禁會心地笑了起來,又朝他們湊近了一些,因爲我小時候也做過同樣的事。這當然不能說明我從小缺乏愛心,只能說明我好奇心重罷了。然而電光火石間,我盯著地上的兩段蚯蚓,腦中猶如天馬行空一般閃過一段誇張的推斷:
蚯蚓身體柔軟,被鐵鍬拍是拍不死的——骨骼柔軟,被卡車軋、從樓上摔下都不死的貓;
蚯蚓被斬成兩段還是不死,兩段分別掙紮扭動——前後兩段身體分開能夠自由活動的蟑螂;
那些蚯蚓被挖出來還在奮力掙紮想要鑽回土裏——喜歡在沙裏鑽來鑽去,生活在沙裏的魚。
我僅僅是將這三種變異的生物所具有的新特征拿出來放到一起,然而結論卻很明顯正好與蚯蚓相符合。三種蚯蚓固有的特性正好與三種變異生物一一對應。這不會僅僅是一個巧合。那麽,難道貓的軟骨、蟑螂的分體不死、海水魚的鑽沙,竟然都是以蚯蚓爲藍本而講行的變異?
我對這個偶然的發現驚異不已。說起來,這樣的推論倒也十分合情合理,而且蚯蚓也確實在志丹苑遺址附近出現了。也許我現在去抓出蘇迎家水族箱裏的一條魚來,也是拍不死且分體也不會死的。但現在這還是假設,我沒有什麽證據。就算蘇迎家的魚真的變成了那樣,也不能證明我的結論是正確的。而且即使結論成立,與志丹苑考古的關系也還是不能解釋。
不管怎樣先去見見阮修文再說。
阮修文依然客氣地微笑著,這使我相信他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對手。他應該會和梁應物是同一類的人,智力超群,本領高強。而且他可以說是世家子弟,家學淵源,這點比梁應物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他的長相不如梁應物俊美。不知不覺中,我在拿梁應物和阮修文進行比較,與梁應物一同經曆過常人難以想象的險境後,我清楚地知道梁應物所擁有的應變能力和冷靜頭腦,所以我真不希望阮修文這方而的才華在他之上。在知道阮修義是X機構的人後,我開始意識到他的笑容其實是一種僞裝。
我從一般的問題開始。阮修文有問必答,沒有什麽異常。在一些考古方面的問題上,阮修文侃侃而談,不愧是家學淵源。我知道這樣下去不會有什麽進展,決定先開口試探試探他的口風。
“我聽小區的居民講——你知道我碰巧也是住那個小區裏的——他們說這附近這兩天大概是鬧鬼,有好多動物發生了很奇怪的變化,照我看可以說是變異吧。一些老人嚇得要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說著,注意阮修文的睑上表情。
阮修文絲毫沒有露出我所希望看到的什麽破綻,而是有些吃驚地睜大了眼睛,說道:  “是嗎?我怎麽沒聽說?”
我索性回答:  “是的,就在小區內。好像是些狗啊貓啊之類的。我也是聽一些居民說。”
他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喪情,說道:  “這我就不了解了。我只負責考古方而的一鑒定工作,如果真有這種問題恐怕你應該找其他部門問問看。我覺得多半是一些尢聊的傳聞罷了,你們記者應該會懂得分辨吧。”
也許他覺得他的反應表現得不錯,但我認爲他如果真的不知情或是這些變異與考古尢關,他應該反應得更加強烈才對。應該會表現得很有興趣,他也是X機構的人嘛。顯然他對我昕指的變異並不感到意外。這讓我肯定了志丹苑考古必然與這些變異有關。
“是嗎?正巧我昨天上午有事和考古協會那邊聯系了一下,可是他們竟然說不知道你的名字,呵呵。”我繼續試探他道。
“哦,肯定是他們搞錯了。那些人做事總是冒失得很。”阮修文顯得很平靜。

變異(5)
( 本章字數:1482 更新時間:2006-12-22 19:22:54 )
  

“可他們還說沒有派過人來上海,也是搞錯了嗎?”
阮修文的臉有些漲紅了,看來是有些惱怒。他沈聲道:  “那多先生,你倒是很有專業精神,不過懷疑我的身份好像太多余了。你明天可以再打電話去問,但我奉勸你不用浪費時間,我從來沒有騙你什麽。”
“沒有,沒有。”我連忙解釋,  “我只隨便說說的,你別在意。”我生怕他生起氣來把氣氛鬧僵就不好收拾了。
不料阮修文又問道:  “你好像工作特別賣力嘛,我到了這裏還沒有其他記者找過我,才過幾天你就已經找過我好幾趟了。”
“呵呵……我也不是那麽賣力的。”我竭力降低阮修文對我的警惕,笑道,  “不過我覺得自由考古學家比較難得,覺得你很了不起,很想多和你聊聊了解一下。一定是耽誤了你不少時間,真是不好意思。”
阮修文聽了表情稍稍緩和了一些。畢竟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大家族的子弟也不例外。我決定乘勝追擊,要顯出我一無所知的樣子來讓他自我感覺愈加良好些,以此逗引他說更多的話,才有機會讓他露出馬腳。我靈機一動,想到找一個無稽的話題來轉移他的視線。
“我有個朋友是寫童話的,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突發奇想,”我隨口胡謅道,  “說是要寫篇童話,想要虛構一個有關這個遺址與什麽海底人的故事,非纏著要我來采訪,給他提供真實題材……”我還沒說完,沒想到的是阮修文聽到一半似乎全身震了一下,眼鏡都從鼻梁上滑下了一半,神情大變。我意識到我說的海底人出了問題,一時沒敢再說下去。
“這個幻想倒是蠻……蠻有意思。”阮修文勉強扶了扶眼鏡,  “但你身爲一個記者,應該記錄事實不是嗎?爲了這種問題來采訪,那不是胡鬧嗎?”
  “不是,我只是……”
  “我對你挺失望的,那多先生。今天就到這裏吧。我知道的全對你說了,我還有工作要做,您請回吧。”阮修文說著站起身來,一臉堅決。
“大家相識一場我還是奉勸你一句:記者先生,現實一點。你的職業應該不允許你進行各種各樣的幻想,那是對社會的不負責任。”臨走時阮修文又毫不客氣地警告我。
我沒想到他對海底人竟然有這麽大反應,這無疑說明海底人與這次考古並非毫無關系。這樣一來又回到了起點,海底人、貓、蟑螂、遺址。而現在又多了一樣:蚯蚓。雖然沒有從阮修文口中套出什麽有用的線索,但還是有一定收獲。但阮修文恐怕不會再給我任何機會接近他了。我從賓館出來細細思索。
晚上回到家裏,我重新畫了一張線索圖表來理清思路。和這次事件的相關線索如下:
描的變異(軟骨)。
蟑螂的變異(不死)。
魚的變異(鑽沙)。
這些變異的假定藍本——蚯蚓。
海底人的存在。這一點已經從阮修文那裏得到了證實。
蘇迎是海底人的可能。既然我一開始了解到海底人的消息來源是蘇迎,而消息得到證實,使我不得不重新考慮蘇迎的問題。她所說的話真假尚未得知,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暫時無法得知是否蘇迎與事件有直接關系。
事件的中心:志丹苑元代水關建築考古。我現在可以相信,整件事因此而起,這一點現在已經毫無疑問。
當然還有披著自由考古專家外衣的阮修文。他代表X機構在事件中的作用。肯定我得出的那個可能性相當大的假設:蚯蚓是變異的藍本。于是用箭頭將貓、蟑螂和魚一一指向蚯蚓,表明變異藍本。然而考古遺址、海底人等等又似乎毫無聯系。這等于無法了解事件的本質。
至此我可以肯定,這是我迄今爲止碰到的最最棘手的事件,有著最多看似無關的紛亂線索。我要把它們全都串聯起來,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13:13

變異(6)
( 本章字數:1492 更新時間:2006-12-24 19:33:09 )
  

在束手無策之際,我決定抛開一般正常的思維方式,進行大膽的推理。這也是小說中類似福爾摩斯使用的推理方法,先進行大膽假設,然後再逐一排除其他可能,所謂的不可能的假設往往到最後卻會被證實。
首先三種生物都以蚯蚓爲藍本變異,變異需要能量,也就是需要某種力量的驅使。我假設這股力量來自志丹苑遺址。
然後另一邊,相似地,在海底人的詞條旁邊我拉出一條箭頭,標上變異。那麽箭頭的另一端可以補上的,就是——人。
海底人以人爲藍本變異。簡單地說就是海底人變爲人。同樣地,提供能量的就是志丹苑遺址。我記得蘇迎曾說過志丹苑是海底人變成人的地方,這與我現在的想法不謀而合。
于是我的結論繹整理後就得出了:描、蟑螂和魚向蚯蚓變異,與海底人變成人一樣,都是因爲志丹苑遺址的某種力量。這三種生物可能只是某種副作用,關鍵在于志丹苑遺址使用同種力量可以使海底人變成人類。
這顯然是一個很有建設性的假設,並且將所有線索模糊地聯系在一起。但是要證實這種說法或是推翻它,需要兩個人的幫助。兩個至關重要的人物:一是阮修文。目前我尚不知道X機構對這次考古事件的研究到了何種程度,但我相信他們應該會有一個大致的概念。二是蘇迎。竟然會這麽巧合地,她的海底人的想法得到了證實,使我對她先前所聲稱的她的秘密産生了興趣。不過直接找阮修文求證現在已是不太可能,就只剩下蘇迎了。
現在再來看,我又覺得蘇迎的精神病史又顯得十分神秘。究竟是不是某種原因使得她被誤認爲精神病呢?蘇迎顯然不了解整個事件的真相,但她可能與此事件有點關系。她好像還有一些東西瞞著我,是關于她自己和所謂的海底人的。而阮修文恐怕已經掌握了其中關鍵,但還不至于能夠徹底解釋整個事件。我認爲他沒有必要每天到工地去演戲,他昨天的那種不安的表情不會是故意裝給所有人看的。
我忽然想,阮修文一定不知道蘇迎的存在,把蘇迎交給阮修文作爲真相的交換條件如何?但這樣做有點出賣蘇迎的性質,而且阮修文也未必答應。再說蘇迎究竟身份如何還未得證實,還是作罷。
想到這裏我擡表一看已是八點了,蘇迎在前兩天這時候早就來找我了。我想今天不如我主動上樓找她,或許她會說些什麽。今天我可是有目的有意圖……然而這時候手機響了,是蘇迎。
“餵,那多?我今天有事要住學校,真可惜不能和你聊天了。真是對不起啊!”
“哦,不要緊。明天再聊好了。”我暗歎真是倒黴。不過話說回來,她爲了這種事竟然還專門打電話來致歉,好像顯得有點多余。作爲女生,莫非……我再次懷疑起來,不過如果真的如我所想她對我落花有意的話,我應該會很容易套出她的話來。必要時,我可以犧牲色相——如果有的話。
事情至此已經頗爲明了,雖然還未得出什麽結論,但能做的事情只剩下一件,就是明天和蘇迎好好聊聊。抱著樂觀的心態,我早早便上床睡了。
清早,我被我的手機鈴聲吵醒。我迷迷糊糊地接聽:  “餵?’’
“那多!"還是蘇迎,而且語氣好像又很激動。
“怎麽了?’’我打起精神問道。
“我同學又出事了!而且這次又是怪事!你快過來看看!"
“什麽事?慢慢說,說清楚!”我立刻睡意全消,一邊說一邊迅速穿衣起床。
“今天早上我同學莫名其妙地在學校裏迷路了,明明和我們走在一起的,一下子就走丟了。半小時後她回來,嚇得要死,說她什麽也不記得了,只知道醒來的時候趴在一口井上,要不是井上有蓋子她就摔下去了。而且……而且昨天還有一個同學也是這樣,真的好恐怖!’’她嘴裏說著恐怖,語氣中卻透出一種躍躍欲試的情緒。

變異(7)
( 本章字數:961 更新時間:2006-12-26 18:33:08 )
  

“好,我馬上就過來!’’我急急忙忙便出了門。
蘇迎就站在上大門口等我。見面後她就說要領著我去那口井邊看看。她的同學經受不住打擊在寢室休息,蘇迎問清了地方便帶我趕去井邊。
走了一段路,我們走進一條弄堂,弄堂裏的房子都已經相當老舊。我心下盤算剛才走的路,這裏應該離志丹苑不太遠,有好些是我剛才來時經過的回頭路。我四下張望果然看見志丹苑的建築就在不遠處,就隔著一排老房子。
弄堂的盡頭便是那口神秘的井。
仔細看那口井,是一口古舊的水井,上面蓋著一塊鏽迹斑斑的鐵蓋,還上了鎖。很明顯,這是一口廢棄已久的水井。我仔細端詳,上面沒有什麽奇怪的花紋,甚至沒有被人新近砸弄過的痕迹,一點異樣也看不出。
我慢慢走近那口井,什麽感覺也沒有。我試著伸手觸摸,只摸下鐵鏽而已。
“你的同學怎麽說?"我問蘇迎。
“她只是說好像一下子被什麽東西迷了魂,什麽也不知道了。醒來就趴在這口井上,其他什麽也沒有。”
“人有感覺到什麽變化嗎?"
“好像也沒什麽問題,就是嚇得要死。”
這樣我也束手無策。看蘇迎一臉期待我不禁有點不好意思,每次她興衝衝地把我叫來我一點忙都幫不上。這也沒辦法,我又不是X機構的人。
我尢奈地對蘇迎說:  “還是等找到什麽工具把井蓋掀開來看看好了,現在看不出有什麽問題。”
“好啊!”蘇迎興奮地說道,  “到時要叫我哦!”
蘇迎和我分于,便回L大准備去上課。我走到路邊打算叫車直接去報社。
迎面一輛的十駛來,我揚起手,突然腦子卻一片迷糊,一瞬間好像如墜雲霧,接著猛然驚醒,卻赫然發現自己趴在那口井上,衣服上沾滿了鐵鏽。再一看表,竟然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之久。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我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
我竭力回憶,腦巾只是一片空白。這太可怕了。好像是眨了一下眼的時間,我竟然昏迷了半小時之久。我自認爲我的意志力相當堅韌,雖然平時懶點,但關鍵時刻不會這麽輕易被迷倒。剛才我好像是突然進入被催眠的迷魂狀態一般,我以前從未有過這種經曆。即使是……我想到了一個人。
說到這種迷魂、催眠、幻覺方面的技術在我認識的人中沒有比她更權威的了。我決定找她幫忙。她比我所了解的x機構要神奇得多。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13:35

幻術師再次登場(1)
( 本章字數:1330 更新時間:2006-12-28 18:50:06 )
  

我終于鼓起勇氣撥通了電話。
“嗨,是路雲嗎?我是那多。你還記得我嗎?”
電話那頭傳來路雲悅耳的聲音。自從“凶心人”事件以來,我一直都認爲她可以算是當世第一流的幻術大師,或許是我孤陋寡聞,對這方面的專家了解不深,但她絕對是精神、心靈、幻術方面的權威專家,這一點已經毫無疑問。
我向她極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因爲絕非三兩句就可講得清楚,我只是強調了事情的重要性。  “是這樣啊,我了解了。我就在附近,馬上就可以過來。”她在電話裏笑著說,  “我真的很高興我們還會再見,你有事還會想到我。”
盡管我心裏疑慮重重,在見到路雲的一刹那我還是震了一震,被她現在的美懾住了,一時不知身在何處。她穿著並無特別之處,一身紫色的衣裙加上幾條特別的項鏈,透出幾分超現實的神秘感。然而真正美麗得使人震撼的,還是那雙眼睛,明亮、深邃,仿佛包含了一切的感情……我很快意識到我向那雙眼睛注視過久,忙勉強將視線從她的眼神中移開。
從她現在令人難以置信的美貌來看,我確信她的幻術比我上次見她時更精進了許多。我的理性告訴我,可能我第一次見她時的樣子才是她真正的而貌,現在卻只是幻術的影響。
在經曆了“人洞”事件後,我自信不會那麽容易就被她迷住。因爲我還可以回憶出她以前的樣子。催眠術和幻術這些試圖掌控他人思想,左右對方心靈的技藝,首先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在人的意志防線上打開一道缺口,才能侵入人的心靈。施術者的手段不外乎語言、動作和表情。而像路雲擁有天生能夠使人震撼的美貌,再加上高超的技術的幻術大帥,可以做到不經意間,一舉手、一投足共至于下意識地就能夠將任何普通人操縱于股掌之間。然而對于我,一個自信經曆過不少一般人難以置信的事件的人來說,想輕易使我入迷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正因爲如此,那口井才更令我迷惑不已。
“嗨,好久不見了,最近好嗎?”路雲輕巧地向我打了招呼,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還好。唉,你的功力真的越來越深了,人變得越來越漂亮,是不是真的啊?”我還是首先盡量使自己忽略她的美貌。
“太沒禮貌了吧。”路雲嗔道。真是一笑傾城。
“開個玩笑而已。”
我又將事情詳細向她敘述了一遍。從志丹苑開始,因爲我已經認爲,這麽多怪事絕非因巧合而擠在一起,這些看似無關的事件很有可能都和志丹苑考古有關。
“真的聽起來很不尋常。我也很有興趣。”路雲沈吟道。
“那麽,事不宜遲,我這就帶你去我說的那口井那裏看看。”
很快我領著路雲來到那口井旁。我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接近,而她卻大步走到井邊。
“有什麽問題?”我們幾乎同時脫門問對方。
“沒什麽啊!”她說著,繞著井轉了一圈,又向井旁看了許久,搖了搖頭。
“是嗎?可是我剛才確實受到了影響。”我見沒事,便也走到了井邊。
又待了一會兒,還是什麽也沒發生。
“唉,算了。”我歎了口氣,  “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一下,我把整件事大致跟你解釋一下。”
她應了一聲,我們便一起向弄堂外走去。
然而走了幾步,路雲突然停住了腳步,臉色凝重。

幻術師再次登場(2)
( 本章字數:1501 更新時間:2006-12-30 15:31:01 )
  

她猛地轉身看著那口井。我意識到一定發生了什麽,但卻什麽也沒有感覺到。我將目光投向路雲。
“確實有問題。’’她說道,視線仍沒有從井那邊移開。
“它在發射一種波動。’’
她轉過臉來,向我說出了結論。
“它在發射一種精神波動,是可以直接影響人的思維的波動。看來你剛才遇到的就是它了。"
“可我剛才什麽也沒……’’
“它好像不是持續不斷地發動的,而且可能每次發動的功率也不相同。’’她若有所思地說,  “剛才那幾次就非常微弱,不足以把人迷住。普通人是感覺不到的。’’
“但是,"她補充道,  “如果它再強一些,絕對能夠把人迷暈過去。它發出的這種波動清晰而直接,唯一的目的就是把人吸引到它的旁邊去,可以說是一種誘人接近信號。’’
看來事情越來越複雜了。但我有一種感覺,就是似乎已經離正確答案越來越近了,只是差最後的幾步而已。我相信路雲能夠幫我找到謎底。
我找了間茶館,和路雲找了座位坐下。然後我將整個事件,從志丹苑遺址考古開始,各種生物變異,當然包括我關于蚯蚓的判斷,直到被井迷暈,全說了。路雲耐心地聽著,不時提出自己的看法。
“對你來說,”她喝了一口茶,  “那口井的迷魂事件並非迫切要首先解決的問題,說不定它與整件事情包括考古沒有任何關系。現在我能幫你解決的,就是你所說的有問題的蘇迎,還有那個隱瞞事實真相的阮修文,我有辦法讓他們說實話。”
聽到“辦法”二字,我皺了皺眉,我當然知道這位迷魂的好手所說的“辦法”是什麽,我也體會過~點點。恐怕對她來說人腦和電腦一樣都是有迹可尋的。看著路雲自信滿滿的樣子,我實在有些猶豫,畢竟阮修文的身份是X機構的人,而且如梁應物所說的身份非同一般的研究人員,所以萬一引起什麽誤會的話,後果絕不是我所能夠承擔的,一旦牽涉到路雲,事情只會越來越複雜。再說蘇迎也算是與我關系不錯的朋友,這樣做侵犯她的隱私,有些不義。
路雲顯然看出了我的疑慮:  “我可以順便幫那位有精神病史的小姐治療一下,保證不會有事的。”
猶豫了一會兒,我還是答應了,于是和路雲一起趕往志丹苑。
等到下午,蘇迎差不多回家的時候,我和路雲敲開了她家的門。
蘇迎見到路雲也呆了一呆,我向她介紹說是我的朋友,當然不是女朋友,隨後蘇迎還是客氣地將我們迎進了屋。
盡管我事先早打算先用蘇迎比較感興趣的話題開始,逐漸向她表明來意,以免顯得突兀,然而憋了一下午的疑惑,使我開口便切人了正題:  "蘇迎,這位路雲小姐可以治好你的病,我這次就是爲此而來的。,,
“我沒病。你搞錯了吧!’’她臉頰抽動了一下,不自然地坐到沙發上。
“我知道你以前的精神有些問題,路雲是這方面的專家。”
“什麽?你胡說!你……你怎麽知道的?’,她抓了抓頭發,咬住嘴唇,看起來與其說是吃驚,不如說是有些愠怒。
“我只是碰巧聽你的同學說的,所以……,,
“所以想來套我的話?這位是催眠師吧,看樣子就看出來了。沒用的。”
路雲坐在一邊,對她微微一笑,但蘇迎並不爲所動。
我並不否認她的質問,因爲事實確實如此。蘇迎感覺倒也敏銳。但我還是搬出了我准備好的撒手锏。
“我今天去采訪過那個考古的阮修文了,據說今天有了新的進展。”
她果然安靜了下來。
  “今天的進展,可以說直接影響到此次整個考古研究,湧現了許多新的線索。這是他今天一見到我所說的第一句話。”我繼續說著,如我所料,蘇迎開始抖動雙腿,顯出不安的樣子。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14:13

幻術師再次登場(3)
( 本章字數:1371 更新時間:2007-1-1 8:07:45 )
  

然而我沒有繼續說下去。大約靜了二十秒,蘇迎終于忍不住了:  “有什麽進展?說下去啊!”
“我當然可以告訴你,不過有交換的條件。”
蘇迎開始很猶豫,咬起了指甲,然而對這次考古的異乎尋常的興趣和好奇驅使她最終妥協了。
“好吧,但是我要事先聲明,如果你們失敗了,那不是我的責任,你還是必須把該說的說出來。”
“沒問題。”
“老實告訴你,我家以前曾經請過好幾個催眠師了,有些還是什麽心理學博士的,對我都根本沒用。先說好了,你可不能反悔。而且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一個小時之內,時間過了就算你們失敗。”
“我知道,不會反悔。”
于是我和路雲交換了一下眼色,她站起身走到蘇迎跟前。
  “一個小時足夠了。”
蘇迎確實有和催眠師交流的經驗,她身子正對路雲,側過臉去看著水族箱,不和路雲進行眼神接觸,一只手撥弄著頭發。
“蘇迎小姐,你這麽不配合,我怎麽能治好你呢?請你看著我。”
“這就看你的本事了。我說讓你們試試,可沒有說就任你們擺布。”
路雲笑了起來。我知道這是她要施展幻術的前兆。
她緩步走到水族箱前,伸出手去,竟然直直地從缸壁插入了水中。看起來如此不可思議卻又如此自然。我不禁看直了眼,大大懷疑起我的眼睛。
蘇迎當然和我一樣馬上被吸引住了,愣愣地看著,眼睛一眨不眨。我立刻明白路雲已經成功地攻破了蘇迎的意志防線。路雲隨手一揮,掀起一陣水霧,細小的水珠在空中彌漫成一片水幕,並未散落消失在空中,一下子凝固住。路雲顯示了她強大的力量。
我不禁駭然,沒想到她的力量這麽大。或許一開始就是幻術吧,我看見的都是幻象而已。然而在誇張的視覺衝擊下,我的理性運作已經接近停止,在我看來路雲的手法與海底人同樣不可思議。
只見路雲閉起眼睛,似乎在搜索蘇迎的記憶,而蘇迎完全進入了無意識狀態,兩眼瞪著水幕。
終于路雲睜開眼睛,說道:  “找到了!’’隨後水幕上顯示出變幻不定的圖案,看來是路雲將蘇迎的記憶投影在了水幕上。
一幅幅幻燈般的畫面快速變幻,終于揭開了有關蘇迎的一切真相。似乎是童話般的一幕幕匪夷所思的仿佛從自身能夠發出光芒,照耀出它身上閃爍著的璀璨的顔色。從正面看似乎能找得到五官的痕迹,看得見眼睛在轉動。它以驚人的速度從遠處的海底遊近,張開它那似乎能隨意變形的身軀,變成一個球形,將小蘇迎裹在裏面,而且我感覺得到在這個空間中還有充足的氧氣,小蘇迎漸漸恢複了意識。
海底人!我不禁震撼了一下,一定不會錯了,難道這就是海底人嗎?原來蘇迎確實有過與海底人的一段奇遇。
接著我們,也就是我和當時的蘇迎一起展開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海洋之旅。
剛開始時,我的耳邊一直響著蘇迎的哭聲,令人心酸,然而更令我驚異的是,另一個聲音,一個嘹亮的男聲,也在耳際響起,竟然發自那個海底人。難道海底人使用的語言也是漢語嗎?這是蘇迎的記憶所不能解釋的,唯一可能的是,海底人擁有高超的智慧,自行學會了蘇迎使用的語言。果真那樣的話,我身爲人類的自尊心又不願予以確認。
海底人不斷地安慰著蘇迎,拼命安撫她,然而蘇迎乍逢巨變,心裏萬分害怕,又身處在茫茫大海之上,孤立無援,海底人一時也毫無辦法。

然後畫面一轉,眼前呈現出了一片只有童話中才看得見的景象。在海底人的保護下,蘇迎好像坐在一艘透明的潛水艇中,也不知經過了多少路程,終于來到了海底人所居住的處所。海底人的建築好像是巨大的貝類的形狀,又像是海葵類一般生著巨大的觸手,在海草的映襯下,五顔六色非常絢麗。我相信,現在人類所認爲的最美的珊瑚礁,也不及眼前所見之萬一。

海底人一邊向蘇迎介紹著,一邊給她講述一些海洋的趣事。時不時有好奇的魚從身邊遊過。我終于聽到蘇迎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我想,見到這種景象,什麽煩惱也一定煙消雲散了,更何況當時的蘇迎還是一個小孩。海底人也顯得特別高興,帶著蘇迎在海裏四處遨遊。

“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絕對不是她的幻想。”也許是這景象太美麗,路雲忍不住也在我耳邊插了一句。

“別破壞氣氛好不好!”我還是對路雲剛才的見死不救有些惱火。

在海裏旅行了好一陣,我從由明到暗再轉明的次數推斷,肯定超過了一個星期。海底人給蘇迎提供了許多從未見過的食物,有的是狀似珊瑚但甜甜的東西,有的是小魚,海底人在海底當然不能烹饪,但這種魚生吃起來與煮熟完全無異。雖然我不會餓,但我也能感受到一些。現在我明白,我只能感受蘇迎記憶中所記得的感覺。

在一個晴朗的天氣,海底人把蘇迎送上了一個無人的海灘。蘇迎聽說要分離,不禁難過得流下淚來。海底人連忙安慰她:  “不要怕,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這句話說得如此溫柔,連我聽得都不禁感動。那聲音如此誠懇,會使人不由自主地産生信賴感。

“可是……”小蘇迎抽噎著。
“你始終要回家的。你爸爸媽媽應該已經沒事了,你再不回去,他們會著急的,以爲你再也回不去了。”

蘇迎似乎被說服了,但仍哭個不停。

“我很怕……”
“不用怕,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一直保護你,不讓別人欺負你的。”
“真的?那……那你和我一起回去吧。,’蘇迎破涕爲笑,天真地說道。
“不行啊,我是海底人,不能和你回去。,’
“你騙我!我不要回去!”蘇迎急得又哭起來。

“別哭,我沒有騙你。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海底人是可以變成人類的。傳說中有這麽一個地方,海底人可以在那裏變成人。雖然地點早已沒有蹤影,但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我立刻去找,然後立刻來保護你。你先回家,好好等著,我一定遵守諾言。

  最後小蘇迎被海灘的巡邏人員發現,于是獲救了,回憶也就到此結束。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又回到原來的地方,恍若做了一場夢一般。路雲笑嘻嘻地看著我,蘇迎則仍未清醒。

“她的精神症結所在已經找到了。”路雲笑道,  “因爲小時候遭受海難後太過恐懼,之後的經曆又如此離奇,大腦做出正常的保護行爲,就是那種所謂的‘抽屜現象’,將記憶暫時封存,但在潛意識中還是會不時出現,而使記憶出現混亂,這很正常。”

路雲告訴我:  “我試著把她的記憶重新理了一遍,已經沒有事了。”
過了一會兒,蘇迎蘇醒了過來,臉上還挂著淚痕,但那個笑容是我認識她以來看見的最燦爛的一個。

“那感覺真是太奇特了,太棒了。”她向路雲說道,“要感謝你讓我重溫了一遍那些記憶。”語音非常溫柔。

“你以前還是記得一些的吧?關于這些記憶?”我問道。
“嗯。夢中常常見到,有時遊泳時、泡澡時也會想起一些零星但是跳躍的片段,但這麽完整的還是第一次。現在我已經清楚地記起來了。”她的雙手安靜地疊放在膝蓋上,不再撥弄頭發,一臉的平靜和滿足,眼神顯得非常堅定。

  “都想起來了?”
  “是的。”
  “看來整件事已經有個結論了。”我定了定神,站起身來向路雲望了一眼。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15:02

幻術師再次登場(5)
( 本章字數:1473 更新時間:2007-1-5 7:15:28 )
  

“什麽?”蘇迎迷惑地問。
“盡管有一些地方尚不清楚,但可以相信整件事確實都與海底人有關。而志丹苑遺址,我基本肯定它就是救你的那位海底人所說的,可以把海底人變成人的地方。”
我不禁有些激動,語音也有點顫抖。我終于找到了事件的真相,原來從一開始它就藏在蘇迎的腦中。
“我就知道,一定是的!”蘇迎雙手握拳,激動地說道,我聽見她仿佛喃喃自語般地說道,  “一定是他來了,我知道他會來的。”我想她一定是指那個神秘的海底人。
“那麽接下來該怎樣?”路雲問道。她已經完成了我請她幫忙做的事,但她顯然也對這件事饒有興趣。
“嗯……”我看看蘇迎,一時倒也不知該怎麽說。我也沒有料到會在蘇迎身上這麽快找到答案,但接下來難道真的幫她找海底人?我沈吟半晌,就在這時門鈴突然響了。
蘇迎一如我所知,人緣並不太好,平時連電話都沒有一個,此時卻不知道是什麽人會上門找她。蘇迎自己也有些迷惑,過去開了門。
“嗨,蘇迎,好久不見了!”聲音很熟悉,難道是……糟了!
我的心一沈,暗叫不好。門口站著的竟然是水笙,手裏拎著一一袋不知什麽東西,身後還站著一個陌生的中年人。只怪我這兩天滿腦子都是志丹苑考古的事情,而奇怪的事件又是一件接著一件,我都差點忘了我只是暫時租水笙的房子住。這下豈不是又要無家可歸了。
水笙一探頭,看見我也在這裏,不勝詫異,問道:“那多,你怎麽……也在這裏?”我有些尴尬,還來不及回答,路雲突然從一旁搶上前來,一把將蘇迎拉到身後,臉色鐵青,如臨大敵地沈聲喝道:  “你是什麽東西!”
路雲身上發出的懾人氣勢使我也震了一震。水笙臉色也變了,但卻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與那中年人對視了一眼,問路雲:  “你說……什麽啊?”
路雲一只手揮起,手指忽翹忽彎地又結下一個神秘的手印,我立刻一陣眩暈。雖然我已被擋在了路雲身後,卻還是受到波及,可想而知,正面的兩人會受到多麽強的衝擊。莫非幻術真的和密宗有什麽聯系,手印的運用,其奧秘究竟何在?姿勢,速度,頻率,共振,又或是……迷惑?一瞬間我腦中閃過多個詞語。
蘇迎顯然也受到影響,我們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隨即把目光投向門口的二人。
水笙還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臉色已經有點發白,強自笑道:“什……什麽事啊?”
然而他身後那個中年人的手卻突然像融化了一般,一直好像流到了膝蓋以下,然後立刻扭曲、彈動著恢複原狀,盡管是很短的一瞬,那種不正常的扭曲我們都已經看在了眼裏。
看到這種景象,我掩飾不住心裏的震驚,脫口而出:  “海底人!”它顯示出的那種質感和顔色都與剛才蘇迎記憶中展示的海底人一模一樣,並無二致。
路雲放下手來,沒等還在裝傻的水笙開口,先用冷冷的口氣說道:  “別裝蒜了。剛才那一下,如果是普通人早就倒下了。你的精神力真的很強,但你絕對不是人類。那多說的沒錯,你們是海底人吧?你們有什麽目的?!”
“請原諒。”水笙在沈默了一會兒之後終于開幾,“我們沒有惡意。”
蘇迎早已驚得用手掩住張大的嘴,目不轉睛地盯著二人。
“好了,別在意。”路雲微笑起來,轉而用招呼老朋友似的口吻拍了拍水笙的肩,  “我們也一樣沒有惡意,不過接下來希望你還有你的同伴好好跟我們把話說說清楚。”
水笙和他的同伴坐到了沙發上。我還是不敢相信這個我報社裏的記者後輩、害羞老實的年輕人竟然是海底人。再次沈默了好一會兒,思考停當究竟該如何開始敘述後,他終于開口了:

幻術師再次登場(6)
( 本章字數:1554 更新時間:2007-1-7 9:18:24 )
  

“我的確是海底人。這位是我的同伴。我們的確不是人類。

“其實海底人的存在比人類要早很多,大概幾萬年前我們的曆史就開始了。說起來,若用你們的進化論觀點來看,我們可能是由水母進化而來,也就是根據你們的分類法,我們屬于軟體動物這一類。要比人類早了好幾個階段。”

我想說那不是比我們原始好多,又覺得這也是根據達爾文進化觀點所說,而達爾文百分之百是在不知道海底人的存在的情況下形成的他的理論的,便忍住了沒開口。

“我們雖然形成了文明,但我們與人類的想法不同,我們海底人注重自身能力的鍛煉,而不是思考如何利用工具,也就是你們所說的發展科技。因爲海底的資源十分有限,所以到現在爲止海底人的生活都很簡單原始,而科技方面幾乎沒有什麽進步。但海底人的身體素質方面的能力都很強,與人類完全不同。”

“那你怎麽會變成人的模樣呢?”我問他道。
“這事就說來話長了。”水笙長長歎了一口氣,“要從一個很早以前的故事開始說起。”

“大概是六百多年前吧,就在中國這裏,應該是元朝末年的時候,有一個叫……”他一時想不起來,他的同伴接口了:  “……阮鎮山。有一個叫阮鎮山的人,不知從哪裏得到了一種儀器,先進得不可思議,可以讓一種生物以另一種生物爲藍本變異。這段曆史由我來說吧。”我們便靜靜地聽這位看來有點滄桑的中年人——其實卻是海底人說下去。

“這個阮鎮山是當時的一個起義組織,叫做明教——明教你們應該知道吧——的一位江南地方分舵的舵主。他當時起兵反元,需要強大的力量,由于他曾經有過奇遇,知道並且了解我們海底人的存在,所以他想到了我們海底人。”

“海底人?”我們不解。

“他得到的那種儀器,在使一種生物向另…種生物變異時還會保持原始的一些特殊能力。他就是利用這一點,把一些海底人變成人類的樣子,同時保留他們改變形狀和刀槍不入的能力和身體素質。實話告訴你們,我當時就是這些人的其中一員。”那中年人緩緩道來,我們都吃了一驚。

“當時海底人爲什麽會甘于被他利用呢?”路雲插嘴問道,  “如果你們的能力真的比人類強很多的話。”

那海底人顯得對路雲這句問話有些不樂意,但又懼怕路雲的能力不敢發作。他起身走到水族箱旁,把手伸進水族箱中,然後捧起一些水來留在手心裏,一握拳,一股細小的水柱啵的一聲從指縫中激射而出,在牆上打出了一個小深坑。

我咋舌不已,心想我們平時在泳池中常玩的遊戲到了海底人手中竟成了致命的武器。路雲哼了一聲,很不以爲然的樣子。

“海底人,也就是我們,那時候都是自願變成人的,是我們求他,而他以助他打敗元兵爲交換條件。"他坐下來繼續說道。

“爲什麽?”我不禁問,  “交換什麽?”
“爲了一樣海底人得不到卻非常想要得到的東西。”水笙忽然說道,他看了一眼蘇迎,忽然好像臉紅起來,“就是被你們人類形容得奇妙無比的——愛情。”

“從很早以前我們便看一些人類所寫的書籍,很多書裏都會提到世上最美妙的東西就是愛情。而我們海底人是沒有性別概念的,我們是無性繁殖。我們非常向往愛情,本著這種想法我們才會想變成人類。

“那是因爲我們的壽命很長,對時間的概念與你們完全不同,所以對任何感情我們都比較淡漠,不像人類那般強烈。我們會有憤怒或者哀傷,但對我們而言,在幾千年的生命裏,這些都太渺小了,不值一提。然而人類常說,爲了愛情他們甚至可以犧牲他們原本就極爲短暫的生命,那是我們不能理解的。我們猜想那一定是我們無法想象的美妙而偉大的東西。”

我不由得微笑起來,原來是爲了這樣的理由,我又想起水笙房內的A片,更是好笑。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16:23

幻術師再次登場(7)
( 本章字數:1595 更新時間:2007-1-8 18:26:49 )
  

我看了一眼蘇迎,卻發現她神情嚴肅,認真地聽著。但是轉念一想,如果人的壽命也能夠這麽長,許多看來重要的事,也確實變得微不足道起來,或許什麽倫理也會不複存在。想到這裏,我不由得也肅然起來。
“對阮鎮山來說,”那個中年人繼續說道,  “我們這樣沒有什麽心機,也不喜歡你們人類所謂什麽權啊勢啊的海底人正好幫他的忙。如果他把一些獅子或虎之類的猛獸作爲藍本,那樣變異出來的人他根本控制不了。他是個非常聰明的家夥。我們在戰場上當然是百戰百勝,在人類看來我們個個力大無窮,其實還沒有開打,對方那些人類見我們肢體展開的那種樣子早已嚇得要死了,好一陣子人人都說我們是妖怪。不過在戰場上我們確實勢如破竹。”
我想到記述當時明教起義時常常用到“食菜魔教”來形容明教,恐怕和他們大有關系。這也就難怪了。
“不知爲什麽,我們當時只能以男性人類作爲藍本進行進化……”
我突然想,爲什麽一定是變成男性呢?從繁殖的角度講,雄性生物一般在繁殖中起主動作用,也就是說,這個所謂的變異的機器所要起的,是一種引導生物去往他們所期望的方向進化的作用。那這個機器會是什麽人制造的昵?也許,是遠古外星人留下的實驗性的引導生物進化的機器吧。那樣說來,或許地球就是外星人的一個巨大實驗基地。這些都是我後來的分析,和梁應物偶然說起時,他也表示存在這種可能性。
“但是事與願違的是,我們變成了人,還是了解不了什麽叫做愛情。一開始我們根本無法分辨男性人類和女性人類。”那個海底人歎了口氣,  “面對女性人類我們根本沒有什麽異樣的感覺,那時候阮鎮山說的生理反應完全沒有。”
我當然猜到所謂生理反應是怎麽回事,不過有蘇迎和路雲兩大美女在一旁,談論這種話題真是有些尴尬。簡單來說就是一群海底人紛紛“不舉”,我在心裏總結道。
那海底人倒也頗識趣的,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他繼續說道:  “我們無法享受任何所謂人類愛情,更不要說繁衍後代了。很快戰爭結束,阮鎮山同意幫我們變回海底人,重新回到海底生活。”
“最開始的時候,阮鎮山建造了一個人壇,把那個儀器供奉在裏面。那座人壇造得非常精美豪華,阮鎮山幾乎花光了他所有的資金,動用了盡可能多的人力物力來建造這座人壇。前後建了三個月,在人壇通往頂端的階梯上還采用了用一根根木樁支起青石板鋪路的設計,人壇四周還豎起柱子搭起橫梁。他希望用這種方式以示對海底人的尊敬,同時也顯得莊重。至于變人的藍本,這儀器會自動誘捕,毫無迹象可尋。”
說到這裏我已經明白過來,啄來志丹苑遺址就是他們所說的“人壇”所在。
“後來他還在原地又建了一座水閘來掩人耳目。戰爭結束後,在他的幫助下,我們就這樣回到海裏。”海底人苦笑起來,  “所有嘗試過做人類滋味的海底人被族長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受到了不少懲罰。我們一直認爲海底人曆史比人類悠久太多,要優越于人類,這次卻都被當成人類的手下供其驅使,無疑是奇恥大辱。從此我們就立下了規矩,不許再有海底人接近人壇,也不許再有人提起關于人壇的事。最後,人壇就只成爲一個秘密的傳說在海底人之間流傳。”
“于是現在人壇就在這裏了。”我笑道。
“我的運氣很好。當時戰爭仍未結束,我實在覺得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人類的凶殘使我非常不快,于是我找到阮鎮山,讓他把我通過人壇變回海底人,回到了海中。後來他在戰亂中死了,然而他當時把人壇中的儀器的秘密一直保守得很好,對外人只字不提這支可怕軍隊的來曆,族人也知之不詳。結果人壇的具體位置和儀器的下落也就無人知曉,許多當時被他率領的海底人,有的終于還是死在戰場上,有的被敵人俘虜後當做妖怪處死,最終也沒法回到海裏。阮鎮山有不少子孫,有的當時也曾和我們並肩作戰,後來也拼命尋找人壇以及那失落的儀器,卻一直找不到。于是人壇這件事在他們家族中也就此成爲傳說。”

幻術師再次登場(8)
( 本章字數:1488 更新時間:2007-1-10 17:14:23 )
  

我恍然大悟,阮修文一定是阮鎮山的後人。這個傳說一定在他的家族史中有記載,所以這次他也志在必得,要補完這一筆。
“說完這一段最早的傳說,然後就該要說到十五年前……”水笙開口說。
蘇迎立刻緊張起來,身體也有些顫抖。我便代她問道:  “十五年前怎麽了?”
“十五年前,一次很偶然的機會,我正好碰上一艘船在海上失事,我救起了……”水笙一邊說,一邊擡頭看著蘇迎,  “……蘇迎你,你還記得嗎?”
蘇迎已是熱淚盈眶,點了點頭說道:  “真的是你……我早該想到的……是你回來了。”
“我說過我會遵守諾言的。我既然說過我會保護你,我就下定決心要到陸地上來,到人類社會中來生活,來保護你。”
海底人果然說話也毫不含蓄。
“那你已經找到那個儀器了?是通過那個儀器變成人的嗎?”
“不是。”水笙苦笑道,  “你剛才也看見了,和他一樣,我根本上還是海底人,我是靠我自己硬撐起來把自己弄成這個人類的樣子的。”
“水笙他是整個海底人中最有能力的一位。”另一個海底人插話道,  “只有他才能做到一直維持人的形狀生活,你們不知道那樣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麽。”
我注意到這個海底人的面目確實與剛才進來時不一樣,仔細看會發現,他臉上的五官好像一直在一點點地浮動,頗爲嚇人。
“確實如此。就好像捍泥人一樣,要把自己捍成一個人類的形狀,還要用一點點的身體部分撐起整個身體的重量每天直立行走確實非常困難。連睡覺時也不敢大意,就怕一散開了自己都忘了原來的臉是什麽樣子。”水笙面露痛苦狀說道,  “我本來想一直就這樣悄悄伴在蘇迎身邊保護她,因爲海底人的壽命遠比人類要長,等她去世了我再回到海中。沒想到幾個月前,通過你的關系我竟然直接和蘇迎相識了,那多。”
“以這樣人的形狀每走一步的痛苦都是你們難以想象的。而且這會縮短我們原本還算悠長的壽命,保持固定的面具形狀會耗損我們巨大的能量。”另一個海底人補充道。
我這才明白爲什麽水笙時常給人以體弱多病的感覺,總是虛弱不堪,原來他無時無刻不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可是正式認識了蘇迎之後,”水笙又提高聲音說著,卻不敢朝蘇迎看一眼,  “我又覺得不甘心。我……”
水笙握緊了拳頭:  “我想要變成人類。我答應過蘇迎,所以我一定要變成人類。我每天都這麽想,後來說來也巧,就在我住的志丹苑這裏發掘出了遺址。”
“那麽說……”
“當時我就知道這裏就是人壇了,可是一時找不出那個儀器的所在。我也不知道當時阮鎮山是把儀器拿走了還是藏在了哪裏。我以人的樣子來到人類社會後就一直在找人壇和那個傳說中的儀器。我在這裏有一天感受到微弱的波動,我知道那個儀器就在附近。所以我就去找以前曾經用過這個儀器的同伴來幫我的忙。”
“所以你說回老家探親了。”
“我確實回老家——大海走了一趟。因勾他知道怎樣運轉這個儀器。”水笙解釋。
“那麽我今天碰上的迷魂事件是怎麽回事?我今天好端端地突然像是中了催眠被帶到了一口井上……”
“就是它了!”另一個海底人聽了我的話叫了起來,“我還記得這個儀器有非常神奇的誘捕藍本的功能,當時阮鎮山也是用這個功能讓它自動找到了一些人來做變異藍本而他們本人都不會記得。阮鎮山本來也是這樣發現這個儀器的。”
“事情就是這樣。”水笙歎氣道,隨後轉頭望向蘇迎,  “蘇迎,對不起,我瞞了你……”
水笙的話還未說完,蘇迎一把抱住了他,眼裏流下淚來。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16:56

幻術師再次登場(9)
( 本章字數:989 更新時間:2007-1-12 17:06:25 )
  

“我也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找你……我知道你說話會算話的……我知道……”蘇迎一邊抽泣一邊喃喃低語,緊緊抱住水笙。水笙也顯得十分激動,用力點著頭,也許海底人不會輕易表露自己的情緒Ⅱ巴。
就這樣我們誰也不忍打擾他們,靜靜地看著,爲他們而高興。過了好一會兒,蘇迎的情緒才平靜下來,緩緩地放開水笙。
這時我想起了什麽,轉頭問另一個海底人:  “最近好像這個儀器出了問題啊,這是怎麽回事?”然後將我碰上的貓和蟑螂還有魚的變異事件加上我對蚯蚓的推斷告訴了他。
“一定是有一條蚯蚓爬到了儀器上,被儀器當成了藍本。”他想了想後說,  “但是有這麽多生物産生不尋常的變異也說明儀器很有些不穩定。”
“這麽說來,事不宜遲。我們趕快去找出那儀器來。”我站起身來總結道,  “爲了你們,也爲了這附近的生物還有人類——不知道它還會發生什麽樣的問題。”
說罷我們就動身前往那口古井處。路雲走在最前面,她看來對我沒讓她錯過這次難得經曆非常滿意。那個海底人緊隨其後。
原本水笙該和蘇迎走在一起,他卻快步趕了上來和我一起走。
“真沒想到啊,那多前輩,你也不是一般人。”
“不是,我是普通人,只是好奇心重,又認識幾個不一般的朋友而已。”我聳肩道,  “以我們的標准來說,你的年紀已經好大了,就不要叫我‘前輩’了吧。”
“呵呵。”水笙笑了起來,使我想到一件事。
“你快告訴我,你房間裏那麽多A片、AV雜志是怎麽回事?”我說著自己也不禁好笑。
不料水笙聽了還會臉紅。他偷眼看了看蘇迎,又瞧了瞧前面的同伴,忸怩地低聲說:  “其實是我聽先輩說他們不行,來了以後才知道怎麽回事。爲了以防變人後的萬一,所以……所以那個早進行准備,以免重蹈覆轍嘛。”
“哦……有沒有效?”我笑著問他,總算解開了這個重大謎團。
水笙尴尬地搖了搖頭,故意側了頭不敢讓蘇迎看見。
“沒關系,變成人就可以了。對了……”我又想起一點,問道,  “能不能透露一點,你們海底人是怎麽修煉你們的力量的?可不可以教教我?”
“海底人和人類根本完全不一樣,怎麽個教法?倒是這個叫路雲的美女,你從沒提過,這麽厲害,比我們還強大的樣子,你怎麽不跟她學?”
“哦,這個嘛,嘿嘿。”我打了個哈哈,便默然無語。

心願(1)
( 本章字數:1836 更新時間:2007-1-14 13:14:27 )       

又走了沒多久,我想差不多應該到了,卻聽得路雲叫道:  “那多,你看!”我趕上幾步,發現那條弄堂燈火通明,裏面競被攔起來了。走到弄堂口,再一看許多人圍著那口井正在施工,阮修文赫然站在那裏指揮。
我暗叫不好。  “是X機構的人。”我對路雲說道,“而且指揮的那人見過我,對我早就有疑心,我們不能被他看見。”說著帶著其他三人急急退了出去。
X機構不是簡單的組織,其辦事能力之強不亞于軍事部隊,在弄堂外的行人也很有可能是他們的人,而且一旦被發現可疑,他們會迅速而有效率地查到你的身份,如果需要,便會果斷采取行動。
更何況阮修文對我已經有了提防,被他發現的話我們就沒有機會了。
這樣看來,X機構已經發現了儀器的所在地。其實很簡單,我能夠判斷出來,一早便應該熟知內情的阮修文當然也可以。我不由得焦急起來,一旦X機構得到了那個儀器,水笙是絕不可能安安穩穩地變成人了。
“我去打聽一下情況。放心吧,沒問題的。”路雲對我說完,便一個人翩然走進了弄堂裏。我暗自爲她捏一把汗。
過了一會兒她走了出來:  “現在幹著急也沒有用,我們先到對面的咖啡廳裏坐一會兒好了。”她看起來胸有成竹,夫家只好照辦。
“他們正在施工,試圖打通那口井。因爲太老舊,井裏面早就堵住了。”路雲在人家坐下後解釋道,  “我們現在進去了也沒用,倒不如以逸待勞,先等他們打通了井道再說。”
我答應著,心中猜想著,阮鎮山恐怕便是所謂處理神秘事件的大家族阮氏的真正宗祖。他率先開始了中國人與靈異世界的接觸,所以他的後代也理所當然地從事這樣的工作。阮修文這次確實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是怎麽回事,而衝著他神秘的祖先的“寶貝”而來。可那神秘的儀器卻並不在志丹苑中的考古工地內。
我們在咖啡廳裏聊了一會兒,我又了解了一些海底人的生活。大約兩個多小時過去,外面天已經黑了。水笙焦躁起來,起身說道:  “我再去看看。”
  “別亂來。”路雲道。
“放心吧。”
“我也去。”蘇迎忙道,快步跟了上去。
“不會出什麽事吧?”我擔心地問路雲。
“沒事的。水笙的功力是非常厲害的,同時他也懂得冷靜。”另一個海底人道。
我噓了一口氣,倒是有點擔心蘇迎。從剛才離開蘇迎家開始,水笙就好像有些刻意躲著蘇迎,也不知是什麽原因,這一定令蘇迎有些不快,畢竟蘇迎等了他這麽多年。說實話,我的心裏還真有點酸酸的。
“我上個廁所。”我說著也離開了座位。
“小心點啊。”路雲一臉壞笑地看著我。
“知道。”我被路雲看穿了目的,有點尴尬,但還是快步走了出去,偷偷跟在水笙和蘇迎身後不遠處。
兩人在一個花壇邊坐了下來,正巧,花壇的另一邊與他們隔了一排冬青樹,我在樹下安安穩穩地坐下,隔著樹叢還是能清晰地聽見兩人的對話。
“我真沒想到。”蘇迎輕輕地說。
“對不起。”水笙歉然道,  “沒辦法,我必須信守諾言,可又實在找不到人壇。”
“我不是說這個。”蘇迎道,  “其實我一直以來都覺得有人在看著我、跟著我。我恢複了記憶以後,還以爲那也是我的錯覺,但現在想想,是不是你呢?”
水笙沈默不語。
“其實,只是爲了一句話,你沒有必要勉強自己陪著我的。”蘇迎又道。這口氣使我聽了一陣犯疑。
“不是這樣。是我自己願意。”水笙忙道。
接著他歎了口氣說道:  “你一定覺得我們海底人很傻吧,爲了那種事情還會幫人打仗,白跑一回。但我很能了解他們的心情。”
“哦?”
“其實你說的沒錯,我一直在暗中看著你。我也可以隨意變化我的模樣讓你認不出來。但後來漸漸地,我發現其實你並不需要我的保護,我的存在對你來說並不重要。”
  “不是這樣的,是……”
  “先聽我說完。”水笙的語氣堅定起來。
  “我本該回去的,但我發現我不甘心。我到底不甘心什麽呢?不能保護你,還是對你沒有意義、會被你遺忘?我認爲是後者。所以我安定下來,固定了一個面貌,來到你面前。”
“我真的沒想到是你。”蘇迎輕笑道。
“我發現和你在一起非常開心,每天的日子過得很充實。盡管身體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但我一點也不在乎。而且這樣的話,我的壽命也可以變得和你差不多,這樣一想,反而讓我更加高興。于是我想,這大概就是他們所說的東西了。”
作者: s4517    時間: 2014-8-3 11:17:38

心願(2)

  蘇迎輕呼了一聲: “從……數千年……到數十年嗎?”
  “無所謂。”
  “是嗎……”蘇迎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我一陣緊張,稍稍探了探身。
  “我還是不太清楚。”水笙說道, “我想,只有等我變成人,一切才會真正明白了。這一次,我說什麽也要成功。”
  我聽在耳裏,也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幫他完成心願。
  “對面的人好像少了,應該是晚飯的時間了,我們要抓緊機會。先回去吧。”
  我連忙趕在他們之前跑回了咖啡館。
  “好長的一趟廁所啊。”路雲還在開我的玩笑。
  水笙和蘇迎走了進來。這時從對面弄堂裏跑來一個工人模樣的大胡子,徑直跑到路雲跟前,目光呆滯,說了一句“打通了”就又跑了出去。
  “好。”路雲整理了一下衣服, “可以出去了。”
  我問路雲: “迷魂?簡直是操心術嘛!”
  路雲向我嫣然一笑。
  我一下子感到天旋地轉,只覺得那個笑容美得要讓我把一切都忘卻一般。猛地回過神來時,才知道險些又被路雲迷住變得和那工人一個德行了。
  我忽然了解到,她的美貌就是她施展幻術的最好媒介。我不相信有人會對她毫不動心。即使是女人也會驚異于她的美貌。我估計要是那些變成過人的海底人再見到蘇迎也必定會大爲後悔。心房一蕩,就會被這個幻術大師乘虛而入。
  短短的路上,我問路雲道: “你有什麽辦法了沒有?是不是照例使用幻術,將所有人等一次搞定?”
  “哪有這麽容易!”路雲苦笑起來, “那裏的人從腳步、眼神來看,都是受過專門訓練、經驗豐富的專業人員,對于精神力量很強、夠堅定的人,幻術絕不是萬能的。當時在人洞那次,是借了陣勢的力才能辦到。”
  “那我和水笙進去,直接把所有人通通打倒不就完了。”另一個海底人不耐煩地說道。
  “不可以!”我連忙阻止, “那裏面都是我們國家X機構的人,你們這樣一鬧一定會出事的。到時候一發不可收拾,蘇迎和水笙會有大麻煩的。路雲你也要小心,這個責任我們可負不起。”
  “我會小心行事。”路雲說著遠遠見到阮修文,低低喊了一聲“不好”。
  “怎麽了?”
  “我剛才沒注意,那個人的眼鏡是特別的,對幻術之類的法術有特別的抵禦力。”我不由得暗想不愧是阮家的人,同時暗暗佩服路雲。
  “那怎麽辦?”我不禁望了一眼焦急的水笙和緊緊依偎著他的蘇迎。
  “我相信一對一的話我還是能夠控制住他。但同時兼顧周遭的人幾乎不可能做到。”路雲神色凝重地說。
  “事到如今,也只有賭一賭了吧。”水笙說道,“錯過這次機會的話,可能就沒有下次了。”
  我們走進弄堂,路雲一個人在最前面把我們擋在身後。
  阮修文轉過頭來,一看見路雲就震了一震,然後緊緊盯住路雲,似乎完全看不到身後的我們。
  水笙和另一個海底人立時便要出手,路雲將兩人攔住。向X機構的人出于實在太危險,他們身上可能都帶有高科技武器。一旁的上人詫異地看著我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兒。
  路雲和阮修文依然緊緊盯住對方。看起來阮修文一定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拼命地想移開眼神怎奈毫無辦法,整個腦袋都好似僵住了,頸骨發出咯咯的聲響,額頭沁出了汗珠。路雲卻淺笑著,眼波流動,看起來輕松,實則凶險,因爲幻術一旦失敗,施術者就會爲其術所反噬。阮修文不愧爲阮家後人,死命守住精神的防線,只見他的眼鏡鏡片上也映出絢麗的光彩。兩人正在精神的世界裏死鬥。又過了短短的幾秒鍾,只聽啪的一聲,阮修文的眼鏡摔裂開來。
  情況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我已經看見有人正從衣袋中拿出于機,所有人都已經把視線轉向這邊。如果路雲還不能立刻將阮修文解決然後鎮住其他人的話,我們就徹底完了。我的額上已經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同時攥緊了拳頭。
  然而情況不容樂觀的是,阮修文不愧爲名門之後,他竟然還向前踏了一步。連路雲都滴下了汗珠。我想我們所有人的心都一涼,在那邊的工地上,已經有人在撥電話號碼。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我的心髒就要跳出喉嚨口時,我忽然覺得眼前一暈,頓感天旋地轉,便不省人事。
  “起來啦,那多!”
  我睜開眼看到路雲。
  “怎麽了?”我連忙一翻身坐起。
  一看四周,沒想到,連同阮修文在內的所有x機構的人,全都橫七豎八地躺在那口井上,個個都睡得很香。水笙和他的同伴在一邊正扶起蘇迎。
  “是儀器突然運作了?”我問路雲。
  “嗯。而且這次是能量極強的一次暴發。除了我和你的海底朋友沒人能幸免。”路雲笑道, “多虧這次運氣好,不然恐怕我是拿不下了。”

心願(3)
( 本章字數:1491 更新時間:2007-1-20 13:44:23 )

  “哦。”我長長噓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
  “是天意吧。我的功力也還需要精進才行。”
  “他會不會記得我們或是你的事情?”我指了指一動不動睡著的阮修文問路雲。
  “不會。我讓他只記住了自己被那口井裏的東西迷魂的幻覺。意志堅定的人難以被幻覺所侵,但一旦防線被擊潰後同樣容易相信幻覺裏的事情。”
  “原來人被它迷了魂之後,就會慢慢朝它走去,要不是剛才那個海底人跑過去把蓋子蓋上,此時這群人就已經早把井堵住了。”
  我聽了大爲放心: “那麽我們就趕緊辦正經事吧!”這時蘇迎也已經醒來,與兩個海底人一起走到井邊。我們將失去意識的人搬開,再打開井蓋。
  接著另一個海底人便下井去尋找儀器,在我看來,他更像是一團液體般緩緩滑下去而不是爬下去的。
  不多時,他從井裏出來,恢複成人形,而手裏拿著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是一根比手腕還細點的黑黝黝毫不起眼的鐵棒。兩頭好像刻著看起來不一樣的花紋,一頭還纏著一條肥大的蚯蚓。
  “這就是那個先進的神秘儀器!”那海底人興奮地宣布,一手剝落那條蚯蚓, “而這就是那個現行犯了。”
  我看著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儀器,不由得想起一句時髦的話: “簡約就是美。"我想不管這個儀器是誰制造的,它的先進和簡約的確是現代人類技術水平所難以企及的。
  “久違了。’’那個海底人撫摩著它,感歎道。
  “那多!"水笙把我從遐想中喚回來, “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我一愣,隨即恍然: “你想以我爲藍本變人?”
  水笙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我當然沒有問題。不知道蘇迎樂不樂意?’’我笑著說道。
  “當然啦。這樣我會覺得非常高興的。’’蘇迎立即說道。
  “但是這個儀器看起來好像出了問題,一般說來藍本肯定不會有事,不過也不是十分有把握。’’另一個海底人警告道。
  我聽了心下倒也有些緊張,然而我看到水笙和蘇迎臉上的表情,一股英雄氣概油然而生,再加上路雲不知故意還是無意地說了一句: “小心!’’弄得我意氣風發,毅然說道: “來吧!’’心想就算出什麽問題,無非是改變點生活習性,能有什麽大不了的。
  我握著剛才纏著蚯蚓的一頭,水笙握著另一頭,在海底人的指引下,我們沿各自相反的方向背向扭動鐵棒,彼此的力量並沒有相互抵消,而是成了儀器運作的能量。
  在這種原始的動作策動下,儀器發出微弱的光芒,開始運作。
  我的手微微有些發麻,注意到另一頭水笙的容貌已經開始起了變化。我雖然自身並沒有感覺異樣,心下還是不禁有點緊張。我偷眼向蘇迎看去,她一時緊張得掩住雙眼,不敢看過來。
  很快這個變人的儀式告一段落了。我仔細端詳了一下水笙,發現他的樣子和我微微有些相似。再檢查一下自己,也沒有什麽問題。
  “我沒有把變異進行到完全的程度。"水笙解釋道,“一來是因爲要是完全變成你,兩個那多並不好玩;二來我可以保留更多的海底人能力。’’
  “我也不想莫名其妙多個雙胞胎。”我笑道, “你保留了什麽能力?展示一下看看Ⅱ巴。’’
  “打我吧。’’他指了指他的胸口,一臉壞笑, “這次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我很過意不去。"
  “哼,說得好。’’我也忍不住笑起來,一拳朝他指的胸口打去,誰知打到他胸前拳頭競無聲無息地陷了進去,一拔之下竟沒拔出來。
  “怎麽樣?"水笙問。
  我大笑起來: “你大概連子彈也不怕了吧!可以去中東地區做他們領導人的保镖了!"

心願(4)(全書完)
( 本章字數:1215 更新時間:2007-1-23 13:55:59 )

  我們開懷暢笑著,水笙把儀器扔回了井裏。因爲我們並沒有能力去發現儀器出了什麽問題,是否會影響其他生物,但X機構能。剩下的工作自會有人完成。
  然後是簡單的收尾工作。我們把一個個昏迷不醒的施工人員都擺到井邊裝成被迷暈過去的樣子,當然阮修文也不例外。路雲告訴我們,再過一小時阮修文就會醒過來,然後堅信他剛才被迷魂而失去了知覺。
  就這樣,志丹苑遺址的考古事件圓滿結束了。蘇迎和水笙給我留下了一個手機號後便兩人一起離開了這座城市。我又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又回到了閑散舒適的記者生活。
  又過了一個月,梁應物忽然找我喝茶。
  “你小子別裝了!”梁應物不善言辭,坐下來劈面就是一句, “志丹苑遺址的事你搞鬼了吧!”
  我深知這位老友的脾氣,向他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沒有啊!”
  “嘿嘿,真有你的。”梁應物笑了笑, “你那天問我阮修文我就懷疑你了。”
  “嗯,不愧是事後小諸葛。”我贊道, “不要隨便誹謗人,你有證據嗎?”
  “沒有。”他倒也爽快, “不過X機構已經懷疑那天出了問題。阮修文的記憶有點異常,而且他家傳的秘寶——那副眼鏡都摔碎了,這點極爲可疑。但解鎖阮修義的記憶,連我們機構裏最優秀的催眠師都做不到。所以目前爲止沒有出現任何指向任何人的不利證據。不過我猜到是你,阮修文也說起過你。不過他認爲你還沒這個本事。”
“那還是沒有證據嘛。”
“那你想不想知道那台儀器後來怎樣了?”
“……怎麽樣了?”
“其實那台儀器已經老化得不成樣子,因爲年代過于久遠,所以才會不穩定起來。我們拿回實驗室沒幾天它就徹底報廢了,再拿去做實驗的藍本樣品通通死亡。”
  “哦。”我聽著暗自慶幸自己的幸運,同時不免又有些擔心。
  回到家裏我撥通了那個手機號。
  “餵?”
  電話那頭傳來一片海浪的沙沙聲,我幾乎可以感受到陽光的氣息。
  “餵,那多?”
  “是啊,水笙,最近怎麽樣,還正常嗎?”
  “正常?是啊,一切正常。”
  “我只是剛才聽說,那個儀器確實不穩定,現在已經報廢了。你現在的變……變化情況沒問題吧?”
  “當然!我們都很好!哈哈哈!”水笙也許是實在太高興而大笑了起來。
  我松了口氣。
  “對了,那多!”
  “恩?”
  “現在,嘿嘿……”
  “怎麽了?”
  水笙突然壓低了聲音。
  “A片已經用不著了!”
  這次輪到我忍不住大笑起來。
  伴隨著海浪的聲音,電話裏還傳來一陣蘇迎銀鈴般的嬌笑。我想水笙一定正在某個沙灘上和蘇迎一起享受大海、陽光和作爲人的人生。
  我微笑著挂了電話。看看窗外,一群考古學家還在裝模作樣地在工地中巡視。我打了個哈欠,舒服地躺在了床上。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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