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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紀瑩]錯體冤家?【同居關係之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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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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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8-13 00:39:45
標題:
[紀瑩]錯體冤家?【同居關係之三】[全文完]
錯體冤家
?(同居關係之三)作者:紀瑩
惡夢!真是惡夢一場!
誰知道兩輛車撞在一起,受個小傷就算了,竟然會靈魂互換?
他變成隔壁的花癡女,她變成煮飯男......
這一團亂,怎解?
老天爺竟然玩這種角色扮演遊戲!?
嗚......
她不能穿滾蕾絲邊的娃娃裝、不能穿娃娃鞋,還得和男人住在一起;再說她雖是園藝高手,卻是廚藝白癡,被呼喝去煮飯,只好落荒而逃。
更糟的是,她總在忍無可忍之下才「眼不見為淨」的如廁,身體多天未洗搔癢難耐,她只好請他幫「自己」洗;一個不小心兩人雙雙跌墜......
哇--她的第一次沒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3 00:40:21
楔子
惡夢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不間斷的吸泣聲隨著每一下指頭敲擊抽木桌而加遽,渾厚、有些嘶啞的哭聲由削薄的唇瓣中逸出。
秀致的眉隨著她手指的敲動而緊蹙,整個人顯得極不耐煩。
「怎麼辦?」男人一聲聲的啜泣,追問著眼前的可愛女孩。
「你別哭了好不好!」嬌柔嗲軟的女聲透露出不悅。
在市區一間佈置高雅現代的咖啡館裡,上演著令人側目的一場決裂戲,英俊的男人掩面哭得好傷心,可愛的女人蹙緊兩道眉,一臉不耐煩。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我不要......」「他」哭得好傷心,店家細心提供的紙巾也被用完,桌面上散開一朵朵白色紙花。「他」大力吸口氣,用手中僅剩的一張紙巾大大揍了下。
四周的人早已注意他們許久,每個人都在竊竊私語討論。
「你別哭了行不行!」「她」快崩潰了!神啊!誰來救救我!可愛的女人仰天祈求。
「雷天維,你快給我想想辦法!」「他」快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你那些兄弟......嗚嗚......他們都是變態!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打赤膊!」
女人的雙眉不悅的蹙緊。「打赤膊還挑時辰的嗎?」
「他」撈不到乾淨的紙巾可擦,暫停哭泣,四處找尋可以擦拭的東西,而在找到之後又大聲哭了起來。
「他們、他們還對我性騷擾!」
轟!
頓時咖啡館內傳來騷動。
「不會吧?」
「性騷擾耶!」
貝齒緊咬乾燥脫皮的唇瓣,「她」忍著極大的火氣。
「你居然拿我的ARMANI去擦你的眼淚。」「她」氣得翻白眼。那可是他花了不少錢買的超貴名牌,而她居然抓起衣擺就是擦眼淚!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與我何干!」別過臉看著窗外,窗上映著一張唇瓣乾裂、又生得嬌俏的小臉。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開車回家也會碰到這種倒霉的事情?
梨花帶淚的俊男瞬間哽住淚,瞪著「她」。
「雷天維!都是你害的!」「他」又嚎啕大哭。「我不要,我要回去自己的身體,我不要待在你的身體裡。」
傷心至極,「他」號叫的聲音響徹整間咖啡館,「她」連忙摀住「他」的嘴;如果目光可以殺人,「他」已經體無完膚。
環視四周,大家都裝作若無其事,但耳朵伸得可比小白兔還挺。
「你非要喊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才甘心嗎?」「她」咬牙切齒的說著。
「他」指著「她」責難道:「都是你!你為什麼要挑那時候回來?」「他」的目光倏地被眼前的手指吸引住,頓時,晶瑩剔透的淚水又冒出來,一張俊臉皺成一團,兩行清淚滑下,抓住自己的手猛盯,淚猛掉。
她白皙修長的手指,她細心保養,每天碰水後都會擦護手乳保護的雙手,居然變成這雙都是刀疤的手,又粗又乾又難看!
「他」不要活了!
哇的一聲,「他」又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夏芷涵,如果你再哭下去,我就殺了你煮成排骨湯!」
一陣沉默後,悶悶沙啞的哭音像破敗的音符,慢慢地飄到「她」耳裡。
「那你就想辦法讓我回去我自己的身體裡啊!」
「我如果有辦法還需要和你待在這裡嗎?」牙齒咬得更緊了。
誰會知道,離社區不遠的彎巷居然是罪魁禍首,不過是兩台車撞在一起,受個小傷就算了,居然會靈魂互換;他跑到夏芷涵的身體裡,而她佔據了他的身體。
真是見鬼了!
「我不管!」靈魂是夏芷涵的「雷天維」抬起早已哭花的臉,死盯著靈魂是雷天維的「夏芷涵」。「你都不擦護唇膏的嗎?」她細心保養的雙唇變得又乾又脫皮。
「哇--」她又哭趴了下去。
雷天維越來越不耐煩,雙手抱胸,身體卻明顯一震,他臉色瞬間難看至極。他居然有胸部,跟了他幾十年的命根子卻在一夕之間消失無蹤。他媽的!越來越想宰人了!
夏芷涵驚天動地的哭聲,讓雷天維挫敗地猛抓頂上滑順到讓他更暴怒的烏黑長髮。
惡夢!
看著自己一身的細皮嫩肉和秀氣的指尖,蛾眉的跳動更加劇烈,煩躁的情緒像烏雲一樣密佈,他握拳仰天長嘯:「惡--夢--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3 00:41:37
第1章
惡夢通常都挑在風和日麗、陽光普照的大好天氣裡發生。
「最近前面小巷子轉角常發生車禍。」申佳倩嚼著口中的魷魚絲。剛剛聽見救護車的聲音,真是讓人膽戰心驚。
夏芷涵端了杯牛奶走過來,盤腿坐在軟綿綿的沙發上,快樂的飲著。她超愛牛奶的!「那裡為什麼不裝個那種......呃,人家專門放在轉角處的大鏡子?」
「那叫道路反射鏡。」
「對對對,就是那個。」夏芷涵將空了的杯子放到茶几上。「為什麼不架個那種東西,巷子口那個轉彎好恐怖,有時開車經過那裡都會覺得車子好像要翻了一樣;而且巷子又小,看不見對向來車。」
「你以為要裝那種東西很容易嗎?我們這個地方又沒住高官也不是什麼高級住宅區,誰會注意到這裡,何況裝那個東西是要錢的,誰出那筆錢?」申佳倩翻了翻白眼。
「可是,我們都有繳稅耶。」被申佳倩這麼一說,夏芷涵扁起嘴。
申佳倩哼了一聲。「有屁用!」也不想想她們幾個人一年繳多少稅,還時常接到國稅局寄來追繳的稅款,結果連健保費都要自付。真不知道繳那麼多稅究竟是繳到哪裡去了?
「喂,你等會兒不是要去店裡嗎?幫我挑些花放在我房裡。」
「你要什麼樣的花?」夏芷涵很認真地拿出紙筆。
「都可以,只要能看就行了。」
「呃?」
申佳倩想也沒想地回了一句,著實令夏芷涵一陣錯愕。
其實她會錯愕那是當然的,她可是通過國家考試的園藝技而,而且還是暢銷作家,最不能忍受別人對園藝這門技術如此隨更。
「佳倩,能不能別說都可以,給個確定的答案?」夏芷涵柔柔僑嬌的聲音含著些許不滿。
申佳倩嚼魷魚絲的動作頓了頓。「那就百合好了。」說完,她繼續嚼魷魚絲。
青菜的態度讓夏芷涵沒轍。
已經和申佳倩講過很多次,可她還是這麼瞧不起園藝。她搖搖頭,拉過椅墊上可愛的HelloKitty粉紅小包包,包包裡的電話恰巧響起。
「你店裡那個工讀生時間算得可真準。」申佳倩挑眉。
夏芷涵花店裡請的工讀生,每天都準時在九點鐘打電話來催人,好像她這個老闆娘比工讀生晚到店裡是多不可原諒的事。
夏芷涵接起電話,「喂,小虹......我知道了啦,我就要出門了嘛......別催人家啦,對了,今天的百合怎麼樣?很差啊......哦!那就別進羅......我一個小時內到店裡,你叫廠商等一下。」掛上電話,她以嬌憐的眼神瞅著申佳倩。
「幹嘛?」申佳倩被看渾身不自在,身子往後縮了縮。
「小虹說今天的百合不好看,你要不要換別的花插啊?」如水般柔軟、如陽光般燦爛甜美的笑容在申佳倩面前綻放,雙眼清滋純真。
真刺眼。「所以我才說都可以啊!」她早知道會發生這種情形,不管她指名要什麼花,到最後一定會因為各種原因拿不到,既然這樣她幹嘛還指定花的種類。
自找麻煩嘛!
「哦。」夏芷涵一臉無辜,提著她的HelloKitty粉紅小包包出門去。
支著下顎倚靠倚背,申佳倩看著夏芷涵,看著她的衣著。
她還是喜歡在「花木馬」買衣服,喜歡穿有蕾絲邊的洋裝和娃娃鞋,又超喜歡HelloKitty的東西;幸好她長得可愛又娃娃臉,否則這樣的打扮還得了,包準讓人噴飯。
☆☆
天氣有點乾燥、有點悶,讓人感到不舒服;其實,這樣乾爽的氣候應該還算可以忍受,但雷天維就是一肚子火。
他已經很少生氣了,但雷景棠就是很會惹他生氣。
手中的方向盤很可憐地變成他發洩的對象,用力扭動,車子朝右轉。
雷景棠!他和他誓不兩立。
居然想將他拐回美國老家!
「哼!」他會不知道此刻那裡有多水深火熱嗎?
頡那傢伙被召回去,昊也在那邊,就連剛踏上台灣沒幾天的依倫都被召回去了;如果不是發生大事,會一堆人都被美國那邊的人架回去嗎?
呵呵!他沒那麼笨,他才不會笨笨的就上了雷景棠這傢伙的當!雷天維的思緒倏地沉澱下來。
熊掌......雷天維困難地吞嚥口中不停冒出的唾液。
從他會開火煮飯到現在,什麼山珍海味他沒煮過,就是沒碰過熊掌--保育類動物......不不不!他猛搖頭,握住方向盤的手更加堅定。
他怎麼可以為了烹煮時的快樂而動腦筋到保育類動物身上去?更不該的是,他根本不該中雷景棠那傢伙的計,想用這招把他拐回美國和他們一起受苦受難!
哈哈哈哈!別以為平常他一副看起來呆呆笨笨,什麼都不會就只會煮一桌的功夫菜,哼!他腦袋瓜可精得很!
雷天維自負過頭沒有注意到眼前的情況,車子拐進小巷裡,輪子都還轉不滿一圈,前頭便發出巨大聲響。他只感覺到身子猛烈晃動,額頭便撞上方向盤,繫在身上的安全帶勒得他喘不過氣。
「出車禍了!」
「兩輛轎車撞在一起了!」
☆☆☆
「嗯......」好痛!
夏芷涵動了一下身體,肌肉立即傳來陣陣抽痛,她牙一咬撐起身子,發現手臂紮著一根針,無力地扭頭一看,一大罐點滴高高掛在架子上。
「我怎麼了......怎麼會在這裡?」身上又傳來一陣抽痛,她眉頭皺緊。還記得她從店裡回家......怎麼會躺在這裡打點滴呢?
「芷涵,你有沒有事?」戚文堇緊張兮兮地衝了進來。
一聽見熟悉的聲音再加上身上的酸痛,萬般委屈一古腦地全湧上心頭,夏芷涵皺起臉,一副欲哭的模樣。
「芷涵......」
夏芷涵將頭扭向病房門口,看著好友離她越來越近,她心裡就越覺得委屈。
跟在戚文堇身後的申佳倩忍不住訓斥一番:「就和你說那條巷子已經發生好幾起車禍,你還不放在心上!」
「我怎麼知道?」夏芷涵眨眨水汪汪的眼。「而且我已經開得很慢了。」
倏地,申佳倩挑起眉,冷漠地瞅著「夏芷涵」。
夏芷涵馬上扁起嘴。「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最怕你這樣......」
現在連戚文堇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她。
她們怎麼了?一副她是怪胎的表情。
「佳倩、文堇......」
她們兩人看了看,不屑的瞪了「她」一下,然後將目光調向隔床。「芷涵,你沒事吧?」
申佳倩伸手拍拍躺在床上的女人,「芷涵,你醒醒......」
戚文堇擔憂地拉拉申佳倩的衣袖,「佳倩,醫生不是說芷涵有腦震盪嗎?讓她這樣熟睡可以嗎?」
夏芷涵眨眨眼,眼睛瞪得好大,嘴更是合不起來。
「我、我在這裡......」佳倩和文堇怎麼了?她就躺在這裡啊......難不成是她毀容了?夏芷涵急忙摸摸自己的臉,確定沒有任何紗布遮住她的臉。「佳倩......」
身體的疼痛讓她無力坐起來,只能無助地躺在床上呼喚。
「佳倩,他一直在叫你耶!」戚文堇頂了頂申佳倩。
申佳倩一副氣到無力的樣子,最後終於開口:「雷、天、維先生,我和你不是那麼熟喔!別那麼親熱的一直喊我的名字。」
確定申佳倩注意的是自己,夏芷涵瞪大一雙眼。
是在說她嗎?佳倩是在對她說話嗎?
「我、我......」夏芷涵指著自己。「我是芷涵啊,不是隔壁那個雷天維。佳情,你是不是在和我鬧著玩?你又和雷頡吵架了是不是?」
申佳倩抓抓頭,眉頭鎖得更緊,受不了地叫囂:「我和他的事跟你沒關係。」
「佳倩......」佳倩好奇怪喔!
申佳倩搖搖頭白了雷天維一眼,不管他的呼喚,將全副注意力放在另一床的病人身上,口裡還聲聲喊著夏芷涵的名字。
夏芷涵一雙眉蹙緊。「你們為什麼一直看著別人喊我的名字?」她頭好痛。
「雷天維先生,我沒那美國時間和你玩,你要鬧請等你那幾位敗類兄弟來再玩。」申佳倩手叉腰憤怒責罵,隨即不再理會地搖晃另一床病人。「芷涵,醒醒!」
她明明就在這裡,為什麼佳倩一直叫她雷天維,還對著別人喊她的名字?
「芷涵,你終於醒了。」戚文堇馬上鬆了一口氣,走到一旁拿起乾淨玻璃杯。「你一定渴了吧,我倒杯水給你喝。」
隔壁病床上的人終於有了動靜,悶哼一聲後清醒。
「好痛!」
病人眨眨眼有些愕愣。
「你呀,早和你說了那條巷子容易出車禍,你還是那麼大意,居然和隔壁的敗類撞在一塊兒。」申佳倩白眼睨了雷天維一眼。
夏芷涵被瞪得一愣一愣的。她不明白......
「你在說什麼?」病人蹙緊眉山。
申佳倩將手搭在病人額上,病人立即像在躲避傳染病帶原者一樣,身子誇張地往後閃。
「你幹嘛?」
申佳倩瞇起美麗的眼瞳。「你是不是被撞傻了?」
「不要隨便碰我。」病人拉開棉被想下床,奈何身體痛得令人不得不倒躺回床上去。「該死,好痛!」
「喝杯水吧!」戚文堇見病人手上都是瘀青與乾涸血漬。「我餵你喝吧!」
病人連忙閃開,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
戚文堇皺起眉頭。「喝水呀?」
「不要碰我。」
被病人這樣一喊,戚文堇越覺得奇怪。「芷涵,你怎麼了?」
「芷涵?」病人皺起眉頭。
「芷涵,你被撞暈了是不是?我們你記不起來就算了,連自己的名字你也忘了嗎?」
「你......你說我、我是那個花癡夏芷涵?」病人驚訝一叫。
「什麼花癡?我什麼時候變花癡了!」夏芷涵瞪著那人叫罵,隨即被嚇得啞口無言,指著那人的手微微顫抖。
而那人,被夏芷涵的叫罵氣得扭頭,本想開罵的念頭也被眼前景象給硬生生的擠了下去。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
「你是我?」
「你是我?」
兩人同時驚喊,睜大眼看著對方後更是驚訝。
「我才是夏芷涵!」
「我才是雷天維!」
「為什麼你變成我?」
「我才想問為什麼你是我?」
夏芷涵驚慌不已,她腦子裡一片空白!
申佳倩與戚文堇更是不解他們的舉動,尤其是申佳倩,脾氣完全被惹起。
「你們!我警告你們別玩了,否則別怪我揍人。」
雷天維扭頭瞪向申佳倩。「誰想和她玩!」
「佳倩,我在這裡。」夏芷涵無助地指著自己,她想哭。
「我不知道你們倆在玩什麼把戲,都給我停!」申佳倩氣急敗壞的大吼。她可是被人從軟綿綿的被窩裡挖出來,結果他們居然在她面前玩把戲。芷涵什麼時候和雷天維那麼熟了?為氣憤而浮上一層粉紅。
「我和她沒那麼熟!」他揚起戲謔的笑,涼涼的調侃道:「頡真可憐,居然會喜歡你這種恰北北。」
「你說誰是恰北北?」申佳倩指著「夏芷涵」。「夏芷涵,你再表現得像隔壁那幾個混蛋,哪怕你是剛出車禍有腦震盪,我都會揍得你下不了床!」
正牌夏芷涵拉拉一旁的雷天維。「拜託你,別再激怒佳倩了,她真的說到做到。」她不想細心保養、每晚都敷面膜的臉多出一堆瘀青。
申佳倩瞪了「雷天維」一眼。「你很清楚嘛,雷天維。肯定是雷頡跟你講過他的切身經驗,怎樣?想不想和他一起交換心得啊?」
夏芷涵驚恐地縮到角落,「不不不。」雙手害怕地抱住頭。
「怕了就好。」
一旁戚文堇皺起眉頭,不解夏芷涵與雷天維兩個人的個性怎麼不太一樣,想了想最後將所有一切歸咎於車禍。他們可能一時間刺激太大,個性才會有一百八十度轉變。
「芷涵,醫生說你還要在醫院裡觀察幾天,確定腦震盪沒有加重也沒有任何內傷,才能出院。」她安慰地輕撫夏芷涵的臉。
雷天維馬上像是她有傳染病一樣,往後閃女,還不悅地瞪她。
「芷涵,你是不是很難受?還是肚子餓了?我這就回去煮一些補品來給你吃好不好?」雖然覺得夏芷涵的舉動非常怪異,但戚文堇只能直覺地歸納她奇怪的舉止是因為肚子餓了。
夏芷涵每次一餓就鬧任性。
「你煮的東西能吃嗎?」雷天維一雙眼瞧不起地來回審視戚文堇。
「相信我,文堇煮的東西不僅好吃又營養。」夏芷涵連忙替自己的好友解釋。
哼,在他這個美食專家面前誇獎別人的廚藝,也不怕被他吐槽。雷天維在心裡哼斥。
戚文堇搔搔頭。奇怪,雷天維怎麼會知道她煮的東西好吃?他曾吃過嗎?她曾經煮給他吃過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3 00:42:08
第2章
她可以哭嗎?她能放聲大哭嗎?
夏芷涵摀住臉,縮起雙腳往角落躲。
她怎會那麼倒霉?
「我怎會那麼倒霉!」
夏芷涵愣了愣,驚訝地抬頭。
雷天維冷睨了她一眼。「見鬼了,居然能夠用別人的眼睛看自己。」
雷天維一提,夏芷涵才注意到。
對喔,她都忽略了。她吸吸鼻。
她上下打量他,許久後才扁扁嘴。「你要減肥了。」
雷天維眉微微挑高,「你是在說你自己嗎?」他摸摸身體。
「喂!你別亂摸!」她急忙地抓住他的手。「這是我的身體,你別亂摸!」
「現在是我的身體。」雷天維笑得很惡劣。「我可以愛怎麼摸就怎麼摸。」被困在女人的身體裡已經夠讓他火大了,她竟然還限制他!
夏芷涵驚呼一聲,急忙拉住他的手不放。「你不要亂摸我的身體。」
男人與女人的不同就在於力量,她驚慌一拉,「夏芷涵」嬌弱的身子一下子就被拉倒,以極其暖昧的姿勢趴在「雷天維」身上。
她只是想阻止他吃她身體的豆腐。
雷天維牙齦咬得喀喀作響,臉色更是難看到極點,夏芷涵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身上有好重的沐浴乳味,是她最熟悉的味道......這樣聞自己身上的味道好怪。
「雷天維!」
一陣狂風襲來,躺在床上的兩人還來不及反應,「夏芷涵」被人拉開,一個猛狠拳頭不客氣地擊向「雷天維」。
「雷天維,你們隔壁的臭男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居然敢對芷涵動手,你活得不耐煩了!」申佳倩怒瞪著雷天維、委屈與心酸霎時湧上心頭,眼眶立即感受到一陣酸澀......夏芷涵扁起嘴,淚水盈在眼眶裡。
佳倩居然打她!撫著被揍疼的臉頰,夏芷涵只能萬般委屈地看著申佳倩,看著她輕聲細語溫柔地問雷天維有沒有事、肚子餓不餓......
被吃豆腐的是她耶!不管是她的身體還是靈魂,都被雷天維吃豆腐,結果挨打的居然又是她!
「雷頡說你的職業是煮飯夫,沒想到你還真不是普通娘娘腔,居然還動不動就哭。」申佳倩受不了哭泣中的「雷天維」。
雷天維見夏芷涵傷心地流著淚,心裡不禁有些同情她。
「不關她的事。」
「芷涵,你不用替那種娘娘腔的男人說話。他剛剛碰了你哪裡?」
「我沒事。」
戚文堇揚揚手中的食盒。「我替你煮了一點雞湯來,趕快趁熱喝了。」
撲鼻雞湯香陣陣傳來,一塊塊美麗的雞肉塊躺在金黃色湯汁裡令人垂涎欲滴,夏芷涵肚子沒氣質地叫了起來,委屈的情緒更重。
雷天維愧疚地看著夏芷涵難過的表情。
「給她喝一碗雞湯。」
「不用了,人家可是大美食家耶,怎麼可能喝得慣文堇煮的平民雞湯!」申佳情嘴巴還是一樣刻薄。
雷天維朝夏芷涵聳聳肩,一臉愛莫能助,繼續喝著香噴噴的雞湯。
一陣沉默,病房裡漸漸傳來有一聲沒一聲的啜泣,就在三人循著聲源往後回頭看,夏芷涵滿含委屈、心碎的震天哭聲立即在病房裡轟開--
「哇啊--」
☆☆☆
這間醫院很不一樣,有大大綠油油的草坪,有一整排的花卉盆栽,高大茂盛的樹木前面有造型古意的涼椅,一方適中的水池裡養滿錦鯉,現在的時節正好是荷花盛開時;幾隻被兒童病房放養的烏龜調皮地滑動四肢游到小石旁,笨拙地爬了上去,幾隻趴在與水線平行的荷葉上曬太陽。
「嗚嗚......我不管......你一定要想辦法......嗚--」夏芷涵用力地將鼻涕擤在衛生紙上頭。
雷天維抓抓頭,眉頭糾結在一塊兒。「你要我想什麼辦法?我又不是魔術師,說變回來就變回來!」
四周被溫暖太陽吸引而出來曬曬太陽,讓光線洗去身上渾身藥味的病人,紛紛對這怪異的畫面投來異樣眼光。
雷天維抬眼看了下後口裡便迸出詛咒。
「你別再哭了。」他已經夠煩了,她還哭個不停。
「都是你,沒事在巷子裡開那麼快幹嘛!」她越想越委屈。「害我被佳倩、文堇討厭。」
「她們討厭的是我吧!」
她的哭泣立即收住。「也對。」
「拜託!」他受不了的將身子往後靠,雙臂一張擱在椅背上頭,右腳很自然地便疊在左大腿上。
「你淑女一點。」夏芷涵皺眉拍掉他蹺起的二郎腿。「你別忘了你現在是我,拜託你別再像個男人一樣。」
「我本來就是男人。」
「那我是不是可以穿裙子?」
他回頭狠瞪她一眼。「你敢!」
「哼。」夏芷涵抱胸別過頭去,不想再看他一眼。
冷靜下來的夏芷涵不停思索一切,包括為什麼車禍之後,她和雷天維的靈魂會互換?
她抓抓背上倏地冒出的癢處。
怎麼辦?要怎麼回去自己的身體呢?她不要一輩子都被困在這個身體裡,雖然她一直很想當一次男人看看,但她不要是這種情況......好癢!在心裡抱怨半天,夏芷涵仍舊被背上的劇癢擊敗。
雷天維睨了夏芷涵一眼,隨即無奈地抬頭看看藍天。
「你身上長蟲了是不是,動個不停?」
夏芷涵拚命將手探到背後去,但就是抓不到癢處,害得她越想抓就越癢......突然,她背上的癢變成舒服的抓爬。
「還有哪裡會癢?」他溫柔地替她抓癢。
「沒、沒了......」他的體貼馬上換來她一陣害羞臉紅。「謝謝!」
真尷尬!
尷尬的氣氛在兩人間蔓延開來,空氣彷彿凝結住。
「啊!去教會找神父替我們解決!」「雷天維」渾厚磁性的嗓子突然開口。
「夏芷涵」那雙女性眼眸冷冷朝「雷天維」瞅來。「驅魔才找神父。」
「都一樣,我們這樣也算是......吧?」越說越不肯定。
「就算著魔了,找神父也不見得有用。前陣子不就有新聞報導,一個小女孩著魔了,找教宗都沒用。」
夏芷涵蹙起眉頭。「那怎麼辦?我們總不能維持這種情況一輩子吧?我還想結婚耶!但是我不想和女人結婚。」
雷天維的眼神越來越冷。「我才不想和男人做愛。」媽的!他才不想一肚子慾望因為現在這個身體,而只能找男人來解饑。
「你好低級!」夏芷涵驚愕出聲,瞬間膛大眼睛。
他的利眼迅速射來,嚇得夏芷涵趕緊摀住嘴。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眼神能銳利得像刀劍一樣......
雷天維起身拍拍屁股,「夏芷涵」的屁股又圓又小又嫩,他僵住手,臉上出現一層紅暈。
媽的!
夏芷涵哀怨地螓首低垂。「如果不找神父,那要找誰解決啊?」
「找乩童啦!」
雷天維煩躁地拉拉一頭及肩長髮。熱死了!這頭長髮,他一定要找一天把這頭長髮剪掉,否則煮飯時不被瓦斯爐的火氣熱死也會被熱昏。
「找乩童?」這是什麼有建設性的提議?
「對啊,找亂童。」雷天維煩躁地回答。還有這身衣服,他拉拉身上的娃娃裝,居然還滾蕾絲邊;腳上的鞋......他大喘口氣跌進椅子裡,一副受不了現實的痛苦表情,低咒一聲以手摀住臉。
白色圓形包頭平底鞋,俗稱娃娃鞋,緣起於某個世紀某個愛穿這種鞋子的公主,後被日本發揚光大,正式名稱瑪麗珍鞋,以那位公主的名字命名。就是這種鞋,讓一個走出廚房外就粗手粗腳的大男人徹底崩潰。
雷天維狠狠地將裙邊的蕾絲扯下,有些氣憤地扔在地上;立即換來夏芷涵的號叫--以「雷天維」的粗嗓子。
「我的天,那是人家最喜歡的一件衣服!」她緊張地拉住裙子仔細查看損害情況,難過的表情毫無遮掩。
拜託,從一個大男人口中聽見「人家」!?誰不會雞皮疙瘩掉滿地?
雷天維抱緊發抖的身子。「我拜託你,別再用我的聲音說人家這兩個字,我雞皮疙瘩掉得滿地都是!」
夏芷涵抬起含淚的眼責備地睇視他。「你撕破人家的裙子還敢說!」
「現在這個身體是我的,衣服當然也是我的,我愛怎麼糟蹋它是我的事!」
她雙唇緊抿,眼裡的苛責一寸寸啃蝕著他的良知,讓他好痛好痛,痛到他無法忍受。
「好啦!我再買件新的還你行了吧!」該死!
她吸吸鼻子,盈眶的淚水也擋了回去。
「要同樣的款式。」
「好。」牙緊緊咬住。
她摸摸鼻子。「可是,那是去年的款式,大概已經買不到了。」
「我找。」鼻尖開始噴出熱氣。「我找!」
☆☆☆
走進充滿陽剛味的房子,夏芷涵先是愣了一下,裹足不前。
眼前,有兩個好大的落地花瓶,分據大門兩邊,樓梯是螺旋狀,一樓挑高。客廳裡有一座好大的水族箱,是嵌入牆壁式的,有很多她沒見過的魚在裡頭優遊,廚房與客廳與她們那邊的不同,以一道落地式玻璃窗隔開,客廳裡的沙發是中西合璧。
一樓以咖啡色與白色為整體顏色,和她們那邊的色系完全是天壤之別,這邊感覺好沉重,好陽剛......
「你還愣在這裡幹嘛?還不去煮飯?」雷頡冷冷地睇睨著「雷天維」。
夏芷涵害怕的踉蹌後退數步。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舉止,雷頡只是揚揚不解的雙眉,隨即越過他身邊投身入沙發中,蹺起二郎腿,攤開報紙。
她、她要回自己的房間......夏芷涵抱緊手中的簡便行李,這行李是她住院時,雷頡拿來給雷天維的。
「你不煮飯想去哪裡?」雷頡抬起冷眸看著側身想往大門前進的雷天維。
「我、我......」她一臉委屈。
「雷天維,我大老遠從美國趕回來,就為了替你打點住院的一切,你連頓像樣的飯都不煮給我吃嗎?」如果不是胃口被他養刁了,他不用為了區區三餐折腰。
「對、對不起。」站在這幢屋子裡,夏芷涵顯得手足無措。以往她們可是打死也不願跑到隔壁來的,現在卻因為靈魂互換的原因而住進這個陌生的地方。
「你臉紅什麼?」看著雷天維,雷頡眉頭瞬間打結。
「我......」
「去煮飯。」他抖開頁面捲曲起來的報紙。「我肚子餓。」
可是、可是她不會煮飯啊!「我是病人耶!」
哦喔,她這話一出,馬上感受到雷頡射來殺人電光眼,嚇得她連忙迴避他的眼神。
「你是說你不煮飯?」冰涼稍稍上揚的語調。
夏芷涵困難地吞嚥一口口水,硬著頭皮點頭。
「一個專職美食家不煮飯?」
她退了一步,還是點頭。她是不會煮啊,每次一煮飯就被乃萱罵,說她把廚房弄得烏煙瘴氣;搞到最後,她花時間煮的東西不僅不能吃,還浪費她照顧頂樓花卉的寶貴時間。
「一個專職美食家、食譜寫作家不煮飯?」他的聲音已經有點咬牙切齒。
她懷疑自己要不要再點頭,她不會煮飯嘛,而且不擅說謊。
雷頡啪的一聲將報紙扔到桌上,此時肚子又不爭氣地響了幾聲,冰冷雙眸立即死瞪著「他」。
「雷天維,如果你不在半小時之內給我煮頓飯出來,我就把你的骨頭一根根拆了當柴燒。」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由齒縫進出,頗有威脅力。
夏芷涵二話不說的扔下行李往廚房沖。
雷頡滿意地拿起報紙繼續看,不到半晌,廚房立即傳來乒乒乓乓、鍋碗瓢盆掉一地的聲音;他閉上眼深吸口氣,在他額際很明顯多了幾條浮出的青筋。
「我、我不會開那個瓦斯爐。」夏芷涵委屈地站在雷頡身畔,垂放的雙手扭絞著。
雷頡以甩的方式將報紙擱在腿上,緩緩回頭看著「他」。「不會開瓦斯爐?」
「那、那個和我們......和我慣用的不同,我不會開。」一驚覺要講出「和我們用的不同」,她連忙改口。
真不知道雷天維在隔壁怎麼樣?
雷頡抓抓頭,他覺得自己已經氣得快全身痙攣了!
「那你以往都是怎麼煮的?如果連你都不會用,難道從來不曾在家裡開過火的我就會用嗎?」給他裝肖耶。
夏芷涵被他冰冷到極點的表情嚇到了。
佳倩生氣時是大聲咆哮,是個火炮;可是雷頡一生氣卻是整個人變得異常冰冷,也不大聲吼叫,和佳倩真的是天壤之別,這樣的人才讓人感到畏懼。
夏芷涵下意識往後退了步。「要、要不然我......我泡麵給你吃......」被雷頡投來的冷光射得體無完膚,她快要哭了。
「泡麵?你敢說出『泡麵』這兩個字?」雷頡將手中報紙整整齊齊的折好,這個簡單的動作卻是明顯的表露出,他有多憤怒,而且是極度憤怒。「我大老遠從美國飛回來,就只能吃得到泡麵?」
夏芷涵委屈又害怕地退了好大一步,眼眶裡開始聚集恐俱與委屈的淚水,整張臉因為憋氣忍淚而顯得通紅。
「雷天維。」
「對不起。」眼眶好熱、好辣!
「雷天維。」
「對......不起......」鼻頭也酸酸的。
雷頡咬牙看「他」。「雷、天、維。」
「對不起,我......我頭痛!」夏芷涵二話不說,在雷頡來得及揪住她時,迅速按下電梯按鈕衝入電梯裡,按下任何一層樓的按鍵。
雷領怒不可遏地拍打透明電梯門;齜牙咧嘴對著「他」叫囂;當電梯停住時,她立即奪出,逃往雷天維告訴她的房間,大力將門甩上、上鎖。
「雷、天、維!」狼號般的暗夜怒吼在這幢佈置高級、色系陽剛的宅子裡迴盪,餘音繞樑久久不退。
☆☆☆
背抵著門板,夏芷涵摀住雙耳不去聽雷頡的咆哮,她渾身顫抖著,害怕得不知所措。
她不要住在這裡!
她不要和男人住在一起,她要溫柔的文堇、晴茵她們!
她為什麼那麼倒霉?她不要和雷天維交換身體,她要回去自己的身體裡,她不要當男人!
夏芷涵正在哀悼自己有多可憐時,口袋裡的行動電話突然顫動起來,嚇了她一跳。
「喂......」
(喂,我是雷天維。)霎時,萬般委屈匯聚成眼眶裡的瀅瀅淚珠,鼻頭裡積存多時的酸澀也爆發,她一邊吸著鼻子,一邊輕聲哀怨地啜泣。
「我......」
(你在那裡怎麼樣?)「我......嗚......我不要待在這裡。」她要回去。
(頡給你氣受了?)「我不要待在這裡......」
(你不待在那裡你要待在哪裡?)雷天維語氣有些不耐煩。
「我不管!嗚嗚......我要回去我自己的家......」
電話那頭沉默了會兒。
(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我,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過來?也不想想看,你人要是一過來,這裡一鍋恰北北一定馬上拿掃帚將你轟出去。)他說話三句還是離不開鍋碗瓢盆。
「可是......」剛才的委屈全一湧而上,夏芷涵扁起嘴,粗魯地以手背擦掉頰上、眼上的淚水。「可是雷頡要我煮飯。」
(那你就煮啊!)電話那頭傳來理智崩潰的聲音。
扁起的嘴微微顫抖:「可是......我不會煮啊!」
她已經管不得他在說什麼了。
「我不管,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自己的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3 00:43:48
第3章
坐在地上像駝鳥似地將頭埋在雙膝間哭泣的夏芷涵,終於在天色完全暗掉之前收住淚水,抬起頭看看窗外暈黃的天色。因為住院只擦身體的關係,她的身上開始癢了起來。
她想洗澡。
從地上爬起,眼神梭巡了下房間找尋浴室,在熟悉的隔局裡找到浴室所在。浴室的門是霧面玻璃,裡頭沒有浴缸只有蓮蓬頭,整間浴室與她們那邊的一樣,是乾濕分開的。
扭開水龍頭,她脫掉一身男裝踏進蓮蓬頭下,冷熱適中的水溫灑在她身上,如舒服地歎息。
沒想到正當她舒服淋著溫水沐浴到一半時,玻璃門傳來一聲敲打聲,不到半秒鐘門就被打了開來。
浴室裡瀰漫著水蒸氣,她愣了愣,霧氣隨著冷空氣的竄入而漸漸消退。
她倏地瞪大眼睛,倒抽口氣後張大嘴巴。
「啊--」
雷頡處變不驚地站在門邊,冷眼看著「雷天維」,視線往下移,看見「他」將兩隻手擱在胸前。他身子墉懶往旁一靠,抱胸睇睨「他」奇怪的舉動。
「你叫什麼叫,像個女人一樣。」
我本來就是女人!夏芷涵背過身去,一張臉像顆剛煮好的紅蛋,又熱又紅。
被看光了啦!
「你出去!」雖然被看光的是雷天維的身體,但是她還是有種被看光光的感覺。
「我只是要告訴你,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我知道,你趕快出去!」她尷尬得想找個地洞鑽。
雷頡瞟了眼「雷天維」後轉身。
呼--
正當夏芷涵鬆了口氣時,雷頡離去的腳步打住,又轉過身來。
「你幹嘛又轉過頭來?」她尖叫一聲又背過身去。
「你--」雷頡搔搔頭,指著「他」。「為什麼用手護著胸膛?」
廢話!她不護胸要護哪裡?夏芷涵顴骨上的緋紅更加深,濃眉深蹙,一股火熱由腳底燒上髮梢。
「你就算要護也該護命根子。」他懶洋洋地爬梳遮住眼眉的前發,瞇起深邃而帶點魔力的電眼,緊緊地瞅住「他」。「但是,你和我都是男人,你護個什麼護?」他的臉上漸漸露出陰霾。
一陣沉默之後--
「難不成你以為我有斷袖之癖?」
她忽然聽見指關節喀喀作響的聲音。
呵......
她苦笑,背脊涼了一半,緩緩轉過頭解釋道:「呃......呵呵......你怎麼可能會喜歡男人?呵......」她好怕雷頡。
「那請問你現在的動作是什麼?」
她整個人貼在冰涼的磁磚上,恨不得與之合為一體,雙手依舊護著胸,轉過頭的舉動拉扯著背上肌理,削薄短髮被淋得濕透,模糊她苦笑的臉龐,彷彿一副同性戀裡的受方般軟弱無助。
浙瀝嘩啦的水聲在不小的淋浴間裡不間斷地響著,霧氣在兩人之間蔓延,彼此你看我、我看你,一個臉色尷尬、害怕,一個氣悶、蹙眉。
「我在洗澡。」夏芷涵首先打破沉寂。
拜託,他什麼時候才要離開?她感覺背上的肌肉有點抽筋的跡象,肯定是她這樣回頭的姿勢不對。
夏芷涵想也沒想的回答惹來雷頡額頭一陣青筋抽動,眼眸上的兩道眉跳動數下後,一句話也不吭地離開。
「他」將頭探出來,確定雷頡不會跫回後,才重重吐了口氣,雙腿一軟便癱坐在磁磚地上,溫水兜頭淋下。
太恐怖了,一想到要待在這幢屋子裡與這些男人為伍,一直到與雷天維的靈魂各自歸位,才能回復到正常生活,她就渾身發抖!
放在手臂上的手忽地一僵,緩緩低下頭,手臂上的肌肉讓她再度意識到自己現在是被困在男人的身體裡,坐在浴室裡,眼神再往下瞟,她臉熱得像燒久了的鍋子,水淋下發出嗤的聲音。
倏地,她拉下一條大浴巾圍住身體,包到腋下,一個箭步抓起被她扔在地上的行動電話,撥著熟悉的號碼。
「雷天維,你馬上過來!」她緊張一吼,二話不說的掛上電話。
不會......不會的......
不會被他看見的......
夏芷涵沉浸在自我思緒裡,要不是門外傳來的腳步聲與伴隨而來的重物墜地聲,她可能還回不了神。
陽剛的雙眼往上一抬--
雷頡全身僵在那兒,手還呈現原先拿東西的姿勢不變,變的是他手中的寶貴攝影機不知何時滑落雙掌,摔在地板上,鏡頭碎了一地;而他的雙眼驚詫瞪著「雷天維」身上圍到腋下的浴巾,「他」那模樣,就像女人出浴時圍一條浴巾一樣,但套在「雷天維」身上......
半晌過後,像是被雷打中僵在那裡的雷頡終於清醒,隨即憤怒的咆哮震撼了整幢房子--
「該死的雷天維,原來你是個同性戀!」
☆☆☆
夏芷涵幾乎是奪門而出,直覺地往隔壁跑。「雷天維」的長手長腳讓她輕鬆容易地越過兩戶之間的矮籬,腳才要踏上綠油油的草地,她馬上煞住;身子站不穩的情況下往地上倒去,她還不忘閃個方向讓身子倒在一旁小石子地。
「噢--」她痛得哀號,一張臉皺成一團。
「你在幹嘛?」雷天維雙手插在褲袋裡,一臉看戲地站在夏芷涵頭頂上方。
她蹙緊眉,抓住矮籬狼狽的爬起。
「別踩我的草坪!」夏芷涵指著他腳下。
雷天維只是低頭睨了眼,絲毫沒有移動腳步的打算。
夏芷涵一氣之下也沒多想,直覺攫住他的腳,出乎意料地輕易便將他扳倒,雙雙反倒跌進綠油油的草坪裡。
她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卻是「秀眉深蹙」,嘴巴抿得緊緊地。
輕風送暖,微拂的風中有著一點點悶熱、一點點桂花味,和一點點暖昧不明的氣息。
「天吶!你別躺在我的草坪上!」夏芷涵什麼都不管,她的注意力只集中在雷天維身下的草坪。
這可是她辛苦施肥、澆水,一寸寸拔雜草、修剪才照顧出來的,這附近還沒看到誰家有更漂亮的天然草坪。
她還想在這片草坪旁擺個原木桌椅當拍攝地方,拍她那些花草,所以這片草坪絕對不能有什麼萬一!
夏芷涵反射性的一把抓起雷天維,將他拖到石子路上。
「放開!」被困在她身體裡就算了,還得由著她將他抓來甩去的。
夏芷涵愣了愣,一雙眼眨個不停。
幹嘛那麼凶?是他躺在她的草坪上耶。
幾分鐘前才被雷頡的吼叫聲嚇個半死,現在又換雷天維,她有那麼討人厭嗎?
拍拍身上的草屑,雷天維的動作大得像是和身上的衣服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身上紅色的洋裝上頭又套了一件格子圍裙......她幹嘛買這種衣服?幹嘛在廚房以外的地方穿圍裙?
「我受夠了!」他與她同時爆出這句壓抑已久的話。
話一出口,兩人紛紛投以不太驚訝的眼神。
「我受夠了你整個衣櫥裡的衣服都是這種粉嫩的顏色,我受夠了你的衣櫥裡找不到任何一件和洋裝無關的衣服!」
當他好不容易離開醫院,可以換掉身上有蕾絲邊的洋裝;可是他打開她的衣櫃門,竟發現裡頭全都是這種像洋娃娃一樣可愛到令人發怒的洋裝時,他只有一個感覺--
腦充血!
他的咆哮不屑立刻引來她的不滿。
「那是我的衣服你管那麼多,而且我才受夠你的衣櫥裡找不到一件像樣的衣服!」她的聲音在寬廣的戶外響起,她連忙摀住自己的嘴。
她沒有想過自己的聲音可以吼得那麼大聲。
她的聲音一直都是軟綿綿的,像棉花糖一樣,佳倩她們都說每次只要一聽見她那種酥麻的聲音就會渾身發抖,就連吵架也都是這樣,像人家說上海姑娘說話,就算罵人也都像是在溫柔念詩一樣好聽。她以後大概很難和老公吵架,因為老公一聽見她這種軟綿綿會酥掉人骨頭的聲音,一定吵不下去,最後只會有一個念頭--將她拉到床上去,以另外一種方式來「吵」。
夏芷涵憶及死黨們的那番理論,馬上又窘又羞地低下頭。
一雙纖纖柔荑出現在她眼前,攫住她的手腕,風馳電掣間她已經被拉到兩幢房子間的防火巷裡。
「你不用叫那麼大聲,沒人不知道你的嗓門大得像打雷一樣!」他咬牙小聲低吼,頭悄悄探出確定她剛才像雷聲般的吼叫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是你的聲音。」
「什麼?」他縮回頭攢起眉。
「你說的『嗓門大得像打雷』,那是你的聲音不是我的。」見他還是不懂,夏芷涵好心的解釋。「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靈魂互換。」
他恍然大悟,臉色丕變。
「你對我的聲音有意見?」雖然他用「她」軟綿綿的聲音說話,但聽起來仍舊帶點危險與恐嚇的意味。
夏芷涵縮縮脖子,困難地吞嚥口水。雖然她現在在體型上略勝他好幾籌,可他的模樣還是令她不自覺地膽怯。
「是你......自己先說的......」她怯生生地往後退了一步,背立即抵在牆上。
他也是靠著身後的牆,但巷子既是用來防火舌竄逃到隔鄰去的,就不可能做得多寬,兩人就算已抵住身後的牆壁,身體還是不免在動作時碰觸到。
「你究竟打電話把我叫出來做什麼?」
說到這個......
夏芷涵挺起背脊、手叉在腰上。
奇怪,視線不對......她眼睛瞪個半天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可是比雷天維高很多,視線望過去,瞪到的只有雪白的牆壁。
「你再這麼沒禮貌試試看。」原本高大魁梧的身材變成現在這副矮不隆冬的模樣就已經夠他火大了,還敢用這種方式藐視他現在的身高。
「對不起。」她趕緊道歉,手卻突然朝他進攻,揪住他雙肩。「雷頡......」驚慌之下,她的舌頭變得不輪轉,在嘴裡打轉了半天就是吐不出接下去的話。
「他怎麼了?」
夏芷涵慎重地吞了口口水,調整好激動的心情後才開口:「他說你是同性戀。」
他瞇起那雙美麗水汪汪的女性眼瞳。「你做了什麼事?」
「我洗澡啊。」被關在醫院兩三天,除了擦身體外沒洗過澡,離開醫院回家當然是先洗澡,不洗澡要幹嘛?「你洗澡了嗎?」她瞇起眼,手力加重。
他不會已經看過她的身體......還摸遍了吧?
「你不會已經洗過澡了吧?」夏芷涵驚恐地瞪大眼。
「我洗不洗澡關你什麼事?倒是你,光洗澡為什麼頡會將我誤認為是同性戀呢?」
「你不是同性戀?」她狐疑一問,立即惹來他凌厲一瞪,在他的眼神威脅下趕緊改口:「好嘛好嘛,你不是同性戀。」那為什麼雷頡一副像是看到鬼的表情對著她大叫同性戀?
夏芷涵越想越糊塗了。她一點也不懂男人在想什麼。
「告訴我,你到底洗澡了沒?」
面對她的急迫,他反而玩心大起。「洗過了又怎樣?」用這種黏膩的聲音嚇她一點也不好玩。
「啊--唔--」
他吃力地摀住她的嘴。
因為此刻的身高問題,他只能勉強踮起腳尖才能摀住她的嘴。
「你一定要一直以尖叫來解決問題嗎?」
「唔--」她的身體被看光了!夏芷涵眼眶裡立即湧起水氣,淚眼婆娑地望著他。
他歎了口氣。
「你知道你用我的聲音尖叫,我有什麼感想嗎?」
她雙眼閃著淚光搖頭。
她怎麼知道?她只知道她的身體被看光了,而且是被隔壁的臭男人看光的!夏芷涵開始啜泣,鼻子一抽一抽的。
「好難聽。」
她怔忡了下,眼睛忍不住習慣性地猛眨。
雷天維猶豫不已。「我如果放開手,你還會再尖叫嗎?」
他真是受夠了這女人,只會尖叫、哭泣,對於他們現在的處境一點也提不出有建設性的意見。
夏芷涵毫不費力地拉下他的手。
「這是你自己的聲音,你還嫌!」她現在的力氣可是比他大得多,輕而易舉就抓下他的手。
「我不會像看到鬼一樣尖叫。」雷天維難受地拉拉領口該死,這件洋裝勒得好緊。
夏芷涵倏地攫住他。「對了,誰准許你可以洗澡的!」
他想推開她,卻氣惱的發現自己此刻的力氣與她相差好幾倍,她穩如泰山,他怎麼推都推不動。
「我沒洗。」他累得停下來喘氣。
「我不准你洗!」還好,他還沒看過她的身體......不對!「你騙誰啊!如果你沒洗澡,又怎麼會換衣服?」她將他逼至牆壁上,兩人身體緊貼。
「你總要讓我換下那身有蕾絲邊的洋裝吧!」
「你不能偷看我的身體,知道嗎?」她又往他身上靠。「知道嗎?」她更朋友都沒摸過她的身體,他當然不能先看過。
她不停往他身上擠,縱使他現在是女人的身體,還是能清楚意識到男人女人所引發的那種酥麻感覺。
雷天維臉色漲紅,根本不敢動,他只覺得一股暖流不斷的襲上心頭。
是誰說女人對情慾有極大的忍耐力!
「你能不能別靠那麼緊?」
他臉色怎麼怪怪的,而且身體變得燙燙的?
「不會是生病了吧?」夏芷涵急忙東摸西摸想確定自己的軀體安然無恙。
她可不能生病,明天要和出版社的編輯見面談企劃、後天要上山去和牧場談批花的事、大後天還要替盆栽拍照,已經和攝影師約好了......啊!花店!小虹不知道有沒有偷懶?不過通常小虹都比她這個老闆早到,只是她曉不曉得店裡要進什麼花比較好?
夏芷涵扳著手指數著一長排的工作,走到大樹下架著的搖椅坐下。
她們住的這幢宅子,景觀都是夏芷涵設計的,而且女孩子就是喜歡浪漫,剛好這房子旁又有一棵大樹,她就找人在樹下做了吊椅,可以躺在上面晃呀晃,可以想事情也可以吹風,這是兩戶人家最不同的地方。
不過這棵樹剛好處在兩戶人家籬笆中間,為了這棵樹,她們可是和隔壁的臭男人吵了好幾次架,最後吵累了只好用五五對分的方式,一人使用一半。
幸好她們這半的樹幹粗壯,能懸掛吊椅。
「你絕對不能生病知道嗎?我可是排了一大堆行程,你要是生病了我該怎麼辦?」
「不關我的事!」雷天維似乎對夏芷涵只關心她的「身體」與行程感到不滿。
「怎麼會不關你的事!」夏芷涵挺起背脊。「你現在的身份可是我,用的是我的身體,生病的可會是我的身體,你要好好愛護它,怎會不關你的事!」
雷天維環胸睇睨。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住在我的身體裡,你也得負保管我的『身體』的責任了?」
「當然。」夏芷涵拉住椅子兩端開始搖晃籐椅。
她現在變成他,她當然也有責任好好愛護他的身體,誰教她那麼倒霉和他撞車。
「那麼讓頡誤認為我是同性戀,就算是盡到責任了?」
夏芷涵怔忡了下,張開嘴想反駁,幾次下來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她怎麼知道雷頡會有這種意外之辭,而且她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讓他誤會的事情,難道光一個尖叫就足以讓他認為雷天維是同性戀?
「我怎麼知道他眼睛那麼大,卻有大近視眼。」
「你這句話要是被頡聽到,他一定會把你大卸八塊。」
夏芷涵連忙摀住嘴。她非常清楚雷頡的暴力傾向有多嚴重,是那種容不得人批評他哪裡不好的人,就算是佳倩也不行;還記得佳倩批評他「壯碩」的身材時,得到了什麼報復......呵呵,她們可都忘不了。
不過說到報復。
「聽佳倩說,你因為在西藏偷了雷頡的駱駝,被他施以當眾脫褲子『薄懲』,要不要說說是怎麼一回事?」夏芷涵不客氣地咧開嘴嘲笑。
這件事可讓她們足足笑了一個禮拜之久,只要一想起就會笑個不停,而且佳倩唱作俱佳,讓她們根本想忘也忘不了。
光滑白皙的額上出現了陰影,紅潤的唇瓣抿成一條線,生氣的模樣依舊嬌滴滴的,這就是雷天維最恨的地方,連生氣都沒有威嚇力。
夏芷涵也發現一把火在雷天維額際間漫開,她吞吞口水陪笑。
「呵,不問就不問。」為了消除他的怒火,她特意轉移話題:「對了,我明天要和出版社的編輯談企劃,你要記住,這對我很重要,我把所有的資料都存檔在筆記型電腦裡,你不要給我搞砸了......怎麼了?」發現他的臉色很難看,像是在憋氣,又像在和腦子裡的某個念頭賭氣。
她小心翼翼地戳戳他。
「你這樣會缺氧喔!」
終於,抿成一條線的唇有了動靜。
「我沒空。」
「什麼?怎麼可以!不行!」
她又攫住他,仍舊忘記此刻的她已不是她,力氣可比雷天維大好多,她捏緊肩胛的力道讓雷天維痛得咬牙。
「你不用捏我,我也知道你的意思。」
夏芷涵不好意思地縮回手。
「明天和編輯的見面攸關我三個月後出的園藝書的生死,你不可以不去;而且那個編輯兩天後就要到日本去出差,一個月以後才會回來。所以在他去日本之前我一定要和他就那本書的方向和製作作決定,我不管,你一定要把約會延後!」
「我明天也要和『我的』編輯見面。」他特別強調人稱詞,省得她忘了兩人現在的情況。
「你和你的編輯見面關我什麼事!反正你不可以缺席就是了!」
等她一口氣咆哮完畢,雷天維才掏掏耳朵,幽然地開口:「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現在的情況?」
「什麼情況!」明天的見面真的很重要,事關她的前途,他怎麼可以這樣!夏芷涵皺起眉頭開始在心裡嘀咕起來。
「現在你是我,我是你。」
他的一句話打斷她心裡的抱怨,愣愣地看著他,睫毛習慣性地不停眨著。
他在說什麼?
她是要他去見她的編輯,他卻說他要和他的編輯見面......她的......他的......夏芷涵恍然大悟地摀住張開的嘴。
「那怎麼辦?」
「你和編輯約幾點?」
「十二點,一起吃飯時討論。」
「我和我的編輯約下午一點。」
「可是我又不知道要和你的編輯談什麼。」她忽然想到的。
「我的企劃已經存在電腦裡,你只要把它印出來,明天我們一起赴約。在這之前,我們一起複習明天和編輯談的。」他想了想。「你那幾個朋友都在家裡,所以,不能回你家去,頡呢?他在嗎?」
她點點頭。「而且很憤怒,我似乎惹到他了。」她小聲告訴他。
雷天維臉色難看,咬咬牙。「你去把我的東西印出來,我去拿你的筆記型電腦,找家咖啡廳討論。」
「哦。」她還是不放心讓他和編輯談企劃。
他根本不放心讓一個家事白癡和美食雜誌的總編輯談食譜書。
雷天維無語問蒼天。
天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3 00:44:11
第4章
「我跟你講,如果編輯問你,你就告訴他,你已經成功的栽培了鈴蘭,在書裡會教人家怎麼種植鈴蘭,還有......」夏芷涵將畫面跳到下一頁,指著上頭的粗體字說道:「你跟他說,這個你已經實驗過了,沒辦法種植,所以書裡會拿掉這種花;再來是我已經和攝影師約好大後天拍照,後天你要和我上山一趟和牧場談批花的事......」
夏芷涵滔滔不絕講個沒完,雷天維是一臉意興闌珊。
「我跟你說,編輯一定會問你......你......」從電腦裡抬頭就看見他大打呵欠,夏芷涵馬上重捶他。「你認真點,這關係我的事業耶!」
「你講話完全沒重點。」他伸伸懶腰,朝櫃檯小姐招招手,再點了杯黑咖啡。
「什麼叫沒重點,這些都很重要。」她真的很怕編輯會問這些問題,要是編輯問了而他答不出來,她不就死在那裡了嗎?
他二話不說將電腦側轉,指著上頭。「你不是寫得一清二楚了嗎?」
夏芷涵愣了愣。她一直很緊張要將整個企劃交給他去談,所以企劃書裡有寫沒寫的她全講了一遍。
她抬頭看看雷天維,瞧他那雙眼精明銳利得很。
「好吧,我相信你應該能唬得過編輯。」
「我卻不相信你。」他冷冷拋來一句,漫不經心地翻閱手中的美食雜誌。
「什麼?」她氣得驚呼。「我憑哪點讓你不信任了?你說呀!」她戳戳他,嘴角不自在地努了努。真奇怪的感覺,戳著自己的胸膛......
雷天維完全不想理她,逕自專心地閱讀手中的書,一頁翻過一直;驀地一隻大手出現在雜誌上,他揚揚眉抬眼睨她。
「你、你講清楚啊!」雷天維才一個眼神丟過來就消除了她的氣焰,讓她結結巴巴。
他將雜誌合上,很認真、很認真地注視著她,久到令她害怕。
「你、你幹嘛一、一直看著我?」
「你會煮飯嗎?」
尷尬!夏芷涵整張臉都紅了,雷天維一句話直接命中目標。
他還不死心。
「你會炒菜嗎?不是把菜扔進鍋子裡,拿把鏟子隨便掃一掃就叫炒菜。」見她要反駁,他毫不客氣地堵回她的話。
夏芷涵的臉越來越低。
「我這樣問好了,你會不會煎蛋?」見她額頭已經要撞上桌面了,他不耐煩地翻白眼。「洗菜呢?」
夏芷涵遲疑了下後,緩緩搖搖頭。
「洗米呢?」這是他最後的忍耐底線。見夏芷涵一句話都不吭,他全身無力地靠向椅背。「那你根本什麼都不會嘛!」他開始替自己感到悲哀。
他那是什麼口氣!
「我會一樣!」夏芷涵義憤填膺地舉起食指,但隨即整個人又像洩了氣的皮球,連食指都虛軟縮回掌心裡。「我會一樣。」
「什麼?」
夏芷涵努努嘴唇,卻沒有半點聲音從她嘴裡發出來。
「到底是什麼?」
「就是......唔......」這次嘴唇有動靜了,但還是沒說清楚。
雷天維臉上已經開始出現黑線了。
「說清楚。」
「唔!」
「夏芷涵。」
「唔唔!」尹「夏芷涵!」
「泡麵啦!」夏芷涵閉上眼大聲回答。丟臉的事還要她那麼大聲說出來!
這下子,雷天維的臉上已經不只出現黑線,白哲秀致的小臉已經變黑了。
他的未來堪慮。
☆☆☆
「鞏小姐,設計方面就拜託你了,請你務必在開幕前加緊趕工。」
「你放心,我已經瞭解你在格局與佈置方面要的方向,在開幕之前一定能完工。」
店家感激地握住鞏晴茵的手。「老實說,家俱與裝潢材料有很多都必須由外國進口,我已經找了好幾位室內設計師,每個人都是嫌我給的時間不夠,材料運進來再趕工,時間太急迫了,沒人想接。沒想到我真是遇到貴人了,能遇到鞏小姐。」
「哪裡,材料方面因為有些在公司倉庫裡已有現品,所以構不成問題,其餘的再向同行調貨就可以了。」水亮紅唇微微上揚,卻絲毫感受不到真心的歡愉。
烏黑發亮的長髮任微風戲玩,一身雪膚看來純潔卻顯得太過蒼白,深邃的眼眸總是以冰冷的神色看盡世間一切,那血色似乎要從她雪白的臉龐上褪下,她柔弱得令人想擁抱、想用心呵護。
店家雖然同樣是女孩子,但也不免看傻了眼,陶醉地盯著鞏晴茵而發出仰慕之聲。
「鞏小姐,你真的好漂亮,皮膚又白又細,眼睛又黑又圓,一頭長髮黑到會發亮,真羨慕你。」
面對女店家的一番話,鞏晴茵只是扯扯嘴角笑了,口袋裡的手機響起。
「抱歉,接個電話。」電話來得正是時候,解救了她。「喂......對......我在......」她抬起頭看了看隔壁偌大的看板,黃花酌醬草的商標下以綠色書寫體寫著CREEPINGOXALISCOFFEE.
「我在黃花酌醬草咖啡館旁......好,我等你。」
「鞏小姐還有事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好。」鞏晴茵微笑目送女店家離開,獨自一個人站在路旁等人,她的脫俗美貌吸引異性的目光;或許是從小就已習以為常,所以她並不以為意。
或許是職業病使然,咖啡館別緻的外觀吸引了她走過去仔細欣賞一番。
忽然間,靠窗邊的一桌吸引住她的注意力,裡頭兩人的動作像是打情罵俏。
她的眉頭微微蹙起。
「晴茵。」戚文堇走到鞏晴茵身旁,發現她正專注在看東西,便好奇地探頭探腦。「你在看什麼?」
「沒、沒什麼。」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使然,鞏晴茵快一步扳過好友的身子,推著她往回走。
「沒什麼?可是你看得好專心。」戚文繭不解地道,依舊想回去看看,不停地探頭探腦。
「真的沒什麼。」鞏晴茵拉住戚文堇的手。「你決定要買什麼樣的櫃子了嗎?」
「沒啊,等你這位大設計師幫我規劃呢。」她還是很好奇。戚文董依舊伸長脖子想看看是什麼東西能夠吸引鞏晴茵的目光;可是目標離她越來越遠,她也只好縮回脖子。「你到底在看什麼東西?」
「沒什麼。」鞏晴茵低柔的回道。
芷涵與雷天維什麼時候走得那麼近?
☆☆☆
夏芷涵與雷天維兩人一起來到與編輯約定的餐廳,面對編輯對於「雷天維」的加人產生錯愕與不解,「夏芷涵」只能笑笑帶過。
雷天維代替夏芷涵與編輯談企劃似乎還算順利,在一邊用餐一邊討論的方式下逐漸接近尾聲,夏芷涵也總算能鬆口氣了。
夏芷涵不經意地打了個哆嗦,尷尬地對著編輯笑。
「抱歉,我去一下化妝室。」
沒等編輯回答,她便快速的閃身,留下錯愕的兩個人。
氣氛瞬間變得尷尬。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夏芷涵的話更是讓雷天維愕愣住。
化妝室?她當自己還是女人嗎?只有女人才會把廁所說成化妝室,男人不會這麼彆扭。
雷天維悄悄地抬眼盯著劉姓編輯看,眼底閃過一抹不解與疑惑。
他和這個編輯根本不認識,甚至是沒見過,剛才他只是把昨天夏芷涵劈哩啪啦講個沒完的再對著這個編輯重訴一次而已。
這個編輯怪怪的,看著「夏芷涵」的眼神,如果以他同是男人的立場來判斷,那充滿了愛慕。
或許是意識到「夏芷涵」投來的注視吧,編輯也跟著抬頭對「她」微笑,下彎的眼角充滿溫柔。
沒錯沒錯,就是這種眼神,這是對一個女人有興趣的眼神!
「芷涵,我想我們也認識很久,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編輯大膽攫住「夏芷涵」的手,雷天維頓時被嚇了一跳,差點被嘴裡的冰水嗆死。
「那......咳咳......那你想怎樣?咳......」媽的!這種對白越聽越熟!
雷天維想抽回手,卻發現劉姓編輯握得很緊。由他掌心傳過來的體溫已經讓他覺得噁心反胃了。
「放手。」
「芷涵,我那天和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劉姓編輯完全不將「夏芷涵」的命令聽進耳裡,依舊故我地想以電眼電暈「她」。
「放手。」雷天維已經盡量要自己冷靜,只是就算他再怎麼大喘來壓抑怒氣,心裡想一拳擊過去的慾望仍舊強烈得很。
「你想清楚了嗎?」劉姓編輯一向自我。
「你想清楚了嗎?」
劉姓編輯愣了下,雷天維完全將話丟回給他。
「芷涵,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我很認真的在考慮要怎樣才能把你揍成豬頭,最好是連生你的老媽都認不得你。
劉姓編輯激動地搖搖頭,表情十分痛苦。
「不,芷涵,你知道嗎?打從我知道自己成為你的責任編輯後,我有多開心嗎?我整整三天三夜都睡不著覺。打從你出第一本書開始,我就是你的頭號書迷,為了你,我拋棄最愛的電機轉系到園藝系;還不停充實自己的語文素養,為的就是有天能與你共事,如今美夢成真,我終於能夠近距離看你了。」
雷天維眉有一下沒一下地跳動著。
我也可以把你打得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以為你做這些夏芷涵就會看見、就會明白嗎?真看得起那個蠢到不行的女人了。
「咳......基本上我已經忘記你是什麼時候跟我做的表白,你確定你有向我表白過嗎?」
雷天維的話像是驚濤駭浪,直接淹沒劉姓編輯。
「我、我......」劉姓編輯在浪波裡尋找生路。「我那天......」
「那天?是哪天?你確定那天說的話等於表白?兩者可以劃上等號嗎?」雷天維挑眉追問。
劉姓編輯都被逼得不得不重新想一遍那天的情景,確定自己是不是有說過。
「好、好像......」
「好像?」雷天維搖搖頭。「連你都說好像,那有沒有說誰知道?這樣好了,你再回去好好想清楚,重新演練幾次後再來找我。」
「哦......」劉姓編輯搔搔頭,眉頭深鎖。他有沒有說過呢?
這個男人真好打發,肯定還是菜鳥。雷天維嘴角不禁揚起嘲諷與自傲。
「啊--」
突然,一聲淒厲的尖叫從廁所傳出,伴隨著一群女人從廁所裡衝出來,驚動整家餐廳。
隨即一陣狂風由廁所席捲而出,在雷天維還分不清狀況時,夏芷涵已經滿臉淚痕的出現在桌旁,抽抽噎噎地。
「你幹什麼?」
「嗚......嗚嗚......我......」她不要啦!她雙手摀住眼睛。「我看到了......」
「看到什麼?」她的尖叫已經引起騷動了。雷天維皺起眉頭。「編輯,企劃案就這樣,如果有問題我會傳真到公司去,就這樣!」他快速收拾桌面的資料,一手拉住夏芷涵往外疾衝。
☆☆☆
「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
將夏芷涵從餐廳拉到小巷子裡,這一路夏芷涵的哭聲比路上的車聲還大,引來路人的不解目光,雷天維的臉色黑了一半,此刻正雙手抱胸靠著牆抖腳,一副耐性即將被磨光的樣子。
「我看到了......」
「你看到什麼?你不是去上廁所嗎?」媽的,放他一個人被男人吃豆腐,還敢鬧這麼大的風波,害他飯都沒吃完。
一陣咕嚕聲從他的肚子裡發出,他的臉色更是難看。
「我、我是要上廁所啊!」這一說,眼眶裡的淚水更是不可遏抑地狂掉,她稚氣地以手背拭過淚水想佯裝堅強,但一想到剛才的畫面,淚水又掉下來。
「那你就去上啊!你尖叫個什麼?」
「我就......我就是要上廁所才會尖叫啊!嗚嗚......你那麼凶幹嘛?」她還雲英未嫁耶!夏芷涵扁起嘴、吊眼瞪著雷天維,鼻頭還哭得紅紅的。
「我凶你?」一對眉跳動得更激烈。
「現在......你現在就凶我......」她越想越覺得委屈。
雷天維深呼吸幾次後冷靜地開口:「現在,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一句話分了好幾段才說完,可見他真的很火大。
「我是要上廁所,可是、可是......」嘴角微微抽搐,豆大的淚珠像不要錢一樣猛掉。「我不要......我不要變成你,我要回我自己的身體!」
雷天維再也克制不了,一把抓住她雙臂。
「回、答、問、題。」字,從齒縫裡進出,可愛的臉蛋出現從未有過的憤怒。
抽搐的雙唇、淚流不止的雙眼、擦紅的鼻尖,都在在說明一件事--夏芷涵被驚嚇到了。
「夏芷涵。」
冷酷的音調搭配柔柔膩膩的聲音,這本來就是個矛盾,何況又在一張雪白無瑕、大眼紅唇的可愛臉上看到憤怒,只差沒在額頭明白寫上「火大」兩個字。
「我......我本來是尿急,一到廁所我就馬上衝進格間裡......」她又開始抽噎。
「不准哭!」
他一吼,馬上令她收住淚水,只是唇瓣仍舊顫抖得厲害,剛才那一幕已在她心裡造成「不可磨滅的創傷」。
「把話說清楚!」她根本就把他這一生的淚在短期之內都流乾了!
夏芷涵吞吞口水。「可是,我才拉下褲子......嗚嗚--」她哭倒在他肩上,壓得他站不穩。
「夏芷涵!」
「我不要啦!」她不要,她不要啦!她要換回來!神啊!
雷天維由後領拉起她,慎重、嚴肅地告訴她:「你再不說重點,哭個沒完,我就真的讓你一輩子都說不出話。」
夏芷涵扁扁嘴,滿臉委屈。「我現在是你喔,說不出話的可是你。」
他一定會被她氣死!
一種血沖腦門的痛苦。雷天維難過的扭動脖子。
「夏芷涵。」
「我、我說就說......我看到唔唔。」她臉色轉紅,還摻雜著些許難堪。
「什麼?」
羞辱攻擊得她體無完膚,她皺起鼻頭,緊抿的唇顫抖幾下後掩住臉大叫:「我看到你的小弟弟!」
雷天維睜大羞憤的眼瞪她。
他想掐死這個女人。
☆☆☆
「告訴我該怎麼辦?我想上廁所。」想上廁所的慾望令夏芷涵夾緊雙腳狂跳。
「去上啊!」他涼涼地抱胸站在一邊。
她滿臉哀怨。「可是......」她不想洗眼睛。
一想到她是為了什麼而吼得驚天動地,雷天維的額角便微微抽動。
夏芷涵閉上眼。忍,她要忍,她不想看到「那個東西」,她要忍......
滴、滴、滴、滴......
就在她耳旁傳來水管破裂,水滴落在地上廢鐵桶的聲音,地底下、水溝裡、潺潺不止的水流聲,餐廳後門忽然發出巨大潑水聲......全世界都像是跟她有仇一樣,夏芷涵哭喪著臉。
「我忍不住了!」
她急忙衝到巷子口,左右梭巡後發現一家麥當勞,想也沒想便直接朝目標衝去!
只見一個高大身影沒有禮貌地擠開門口的學生,直接往二樓衝去。憑直覺,麥當勞的廁所幾乎都設在二樓。
這個時候,雷天維閉上眼。
如果哪天有警察找上門指控他殺人,他一點都不會意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3 00:44:34
第5章
她已經整整三天沒洗澡了。
夏芷涵難過地以背摩擦椅背止癢。
不是她不想洗,而是她不敢洗,她害怕再看見雷天維的裸體。
每次她都是尿急到逼不得已不去上,才會進廁所脫下褲子,以「眼不見為淨」的方式別過頭尿,所以老是對不准馬桶而濕了一褲子。
她根本不敢碰他「那個」地方!
他就好了,只要脫掉褲子後一屁股坐在馬桶上就可以尿了!
「看前面。」雷天維望著窗外的景色。
「我是在看前面啊!」廢話,她不看前面怎麼開車?
他漫不經心地伸個懶腰,歎了口氣。「你是在看前面嗎?我還以為你是在瞪我,難不成是我看錯了?」
看到鬼了,他從上車到現在一路上都看著窗外,不屑看她一眼,會知道她在瞪他?
雷天維將手伸到頭後枕著,閉目養神。
「你外面的風景看膩了?」
「你的話有諷刺的酸味。」
她被堵得無言。
老實說她剛剛真的覺得他的行為嚴重威脅到她的女性尊嚴,想想,當男人正眼都不瞧你一眼時,那多悲哀啊!
在不知不覺間一句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了,她的大腦根本還來不及轉動。
蒼翠林木隨著山路變小變窄而茂盛起來,離他們越來越近,近到伸手就能碰到樹幹,山徑小路在轉個彎後又忽然開大,兩輛車勉強能錯身。不遠處一塊橘黃為底、粉綠為字的木頭招牌寫著「花言巧語」,在招牌下方還掛了幾個鈴蘭造型的風鈴,輕風一吹就會響起清脆的聲音。
牧場大門以一根根原木成為與外界的隔閡,而由大門放眼望去,門內小徑旁都是林木,地上的石子路讓車子開起來顛簸,夏芷涵為了能上山,還特地和戚文堇借了這輛四輪驅動休旅車。
這輛車是戚文堇用來載客戶上山下海,所以車裡頭的配備豪華,不僅選購衛星導行,就連小冰箱都有;她寶貝得像什麼似的,若有什麼差池把車撞凹了個洞,肯定會被她K死。
「開快點。」雷天維依舊閉眼不動。
「不能開快點,這輛車是和文堇借的,要是撞壞了我會被她K死。」夏芷涵握緊方向盤,傾身向前、小心翼翼的模樣,好像這輛車是顆脆弱的蛋,被石頭稍微擦撞一下就會破掉。
雷天維的眉已經開始跳動了。
「我不想黃昏了才到達目的地。」
夏芷涵鼓起腮幫子。「才不會!」她稍稍加重腳下的力道。「我的技術才沒那麼差勁。」
他側了側身面向窗,半晌後傳來他毫無溫度的字句:「如果十分鐘以內不到目的地,我就回頭,你自己去談生意。」
夏芷涵瞪大眼。
他怎麼可以這麼過分!明知道現在大家處境尷尬,還冷不防再給一刀!
「這裡是山上--」
「我有行動電話。」他一句話阻斷她的。
夏芷涵氣呼呼的說:「就算是山上也叫不到車。」
「山下有無線電計程車行。」雷天維一路上面對窗外還是有好處,讓他看見山下菜市場旁正好有無線電計程車行。
夏芷涵抓個空撇過頭來瞪他。
「現在叫計程車很危險--」
「那是對你們女人。」
嘰的一聲,車子猛地煞住。
「你就是要和我唱反調就是了!」
他在椅子裡尋了個舒適的角落,嘴裡喃喃道:「你再耗下去沒關係。」
「你!」她指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怎能對著一張跟了她二十幾年的臉開罵?夏芷涵像被人塞了一顆大鹵蛋,完全說不出話來,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踩緊油門。
好不容易眼前出現一幢精緻的建築,尖尖的屋頂,純白的屋身,一扇扇為了迎風與賞花而大開的窗戶,窗台上柔嫩可愛的山菊茂密地盛開,蝴蝶的採蜜像跳舞,四周美得像一首歌、一首詩、一個夢。
如此美景令人心蕩神馳,車子還沒停好,屋裡的人便迎了過來。
「小涵。」
高大英俊的農場主人?雷天維挑眉瞧了一眼往他直直走來的俊男。
男人就是見不得有人比他帥,就像女人見不得漂亮的女人一樣,有比較心理也有嫉妒心理。
身高有一百八十五公分,長髮整齊地束在腦後、濃眉大眼、挺拔身材......可惜,男人蓄長髮看起來就是一副很髒的感覺,那雙桃花眼看起來就不怎麼正派,身材太瘦削,唯一可取的是和他不相上下的身高。雷天維在心裡衡量起來。
男子熱情地對著「夏芷涵」展開雙臂,在「她」還來不及閃身躲過時已被大力地抱個滿懷。
「我好想你!」
「咳......咳......」雷天維僵在當場,只能猛咳嗽,有種詭異的感覺爬滿皮膚表面。
「小涵,我最近栽種薰衣草成功了!」男子抱著「夏芷涵」搖晃,只見「她」一言不發,男子眉頭皺了下來。「你怎麼都不說話?」
一旁正牌的夏芷涵下意識拉拉雷天維的衣裳,朝他使了個眼色。
雷天維瞇起危險黑眸,冷冷的掃了她一眼。
「你抱得太緊了。」小涵?他都叫她小涵嗎?那雙黑眸發出的光芒更銳利了。
「抱歉、抱歉!」男子雙頰立即泛起紅潮,搔搔頭髮的動作稚氣而開朗。「這位是......」對於站在一旁的「雷天維」,男子不解地詢問。
「朋友。」
簡單兩個字輕易回答覆芷涵目前的身份問題,雖然乾脆,卻惹得她暗暗朝雷天維白了一眼。
「你好,我叫雷天維。」真怪異,和宇宙從初中認識到現在,居然還要向宇宙介紹自己。
「你好。」樓宇宙禮貌性的伸出手。
夏芷涵一時反應不過來呆愣住。
樓宇宙覺得奇怪,這個動作對男士來講是很正常的。他只好摸摸鼻子收起手。
「走,我帶你去看我新栽培成功的薰衣草。」
樓宇宙興奮地拉起「夏芷涵」的手,雷天維反射性地甩開他的手。
「怎麼了?」樓宇宙不解地望著「她」。
「有點熱。」
樓宇宙馬上展開笑顏。「今天陽光比較強一點,等一下到花房去會比較涼爽。」
☆☆☆
跟著樓宇宙一同往房子前的林子裡走去,夏芷涵追上雷天維。
「你臉幹嘛那麼臭?」
牙一咬。「你都讓他叫你小涵?」一股酸味在心中蔓延開來,連雷天維自己都沒察覺到,他一心只想到夏芷涵和農場主人熟到這種能喊暱稱的地步、只想到農場主人對「她」的「動手動腳」。
「對啊,有什麼不對嗎?」
有什麼不對?雷天維眉一挑。
「你也讓他對你摟摟抱抱?」
好奇怪,他幹嘛那麼生氣?
「嗯,對啊,宇宙人很好,我和他認識好久了,他對花好有研究,有時候甚至連大學教授都會來請教他問題......怎麼了?你臉色很難看。」她抬起手摸摸他的額頭,他有些賭氣地閃過。「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雷天維一言不發逕自往前走,就是不理她。
這女人有沒有點神經?從出版社編輯到農場男主人都對她有好感,她卻遲鈍到感覺不出來。
為了她,他得忍受被他們「性騷擾」而不能發作揍人,她竟還愣愣的問他怎麼了!
一片烏雲罩頂,雷天維臉黑了一半。
「這株羽葉薰衣草我好不容易用地插法從一盆變為兩盆,顏色很飽滿漂亮吧!」
「哇,你真的做到了!」夏芷涵一看見美麗的紫色薰衣草,早就顧不得自己現在的身份,興奮地蹲下身去好好仔細看清楚。宇宙花了不少時間照顧它,還記得有次颱風來,空氣太潮濕,宇宙還大開花房裡的除濕機去除薰衣草最怕的濕氣,整夜照顧它。
「你也喜歡薰衣草嗎?」樓宇宙有些驚訝地看著「雷天維」。在他眼底,「雷天維」的外貌是男人,而他並不以為還會有男人像他一樣喜歡玩弄這些花花草草,所以有些驚訝。
掬起紫藍色的穗狀花序,愛花的夏芷涵眼睛都發亮了。
「現在不是它開花的季節,你是怎麼做到讓它開花的......溫度!」夏芷涵忽然想到原因,馬上叫道:「你把花房的溫度調降對不對?」
樓宇宙眼底閃過訝然。「對......」
「真厲害,薰衣草很難照顧,沒想到你照顧得那麼好,還將它栽培成功--」她話還沒說完人就被雷天維給推到後頭去,她還怔忡著。
幹什麼?雷天維在做什麼,幹嘛將她推到後頭去,她看花看得正專心哩?夏芷涵還想衝上前,手卻被緊握住,捏在手心裡不放。她抬頭睇睨雷天維,忽然間,在那張熟悉不已的臉上看見不屬於她的沉穩表情。
她看傻了。
「我這個朋友對薰衣草特別有興趣。」
「人家說物以類聚,你的朋友對花草有興趣是正常的。」他不該反應過度。樓宇宙尷尬的笑了,視線看到那雙交握的手,臉色隨即沉下,但又揚起僵硬的微笑。「劉嫂一大早就準備了午餐等你們。」
☆☆☆
主屋裡頭,一切佈置簡單,擺滿了原木家俱,與整幢白色建築形成良好而舒適的居住環境,在樓家幫傭的劉嫂又是手腳勤快的歐巴桑,將屋子整理得乾乾淨淨。劉嫂還燒了一手好菜,好到讓雷天維這個美食家讚不絕口。
飯後,夏芷涵馬上拉著雷天維往林子裡去,速度之快完全拜雷天維那雙長腳所賜;倒是變成「夏芷涵」的雷天維就不這麼輕鬆愉快了,一路上踉蹌,幾次都快跌個狗吃屎,他臉色變得很臭。
一陣風吹過河面,成為山上涼爽的風,新鮮的空氣令人神清氣爽。
「你幹嘛和劉嫂討論食譜?」夏芷涵火大的問。
剛才吃飯的時候他一直問劉嫂這道菜怎麼做的、那道菜用了多少時間、多少手工完成......劉嫂和樓宇宙根本就是用看妖怪的驚恐眼神在看著他!
「就像你幹嘛和那個男的討論花一樣。」
雷天維將問題丟回給她,氣得夏芷涵鼓起腮幫子。
「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雷天維偏著頭看她,那雙眼彎得像在嘲笑她。
夏芷涵氣得唇瓣不停顫抖。
「我......我們是特地上山來和宇宙討論批花的事,你等於是代表我出面,可是你卻像塊木頭一樣,宇宙在和你說花材的事情,你完全無動於衷;劉嫂只要一提到什麼菜她用了多少火候燉煮,你就像看到獵物一樣眼睛發亮!我當然得自力救濟啊!」拜託,她連火候是什麼都不知道。
「宇宙,叫得真親熱!」
他冷冷的發言將夏芷涵搞糊塗。
「你幹嘛?」
他驀地瞇起眼,專注地瞧她,而後緩緩開口:「你喜歡那個宇宙?」
夏芷涵皺起眉頭,身子防衛性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你幹嘛這樣問?」
「我看那個宇宙和你好像很熟,你還容許他對你毛手毛腳。」
「他哪有對我毛手毛腳!你別冤枉人!」他幹嘛過問她喜歡誰!而且宇宙和她從初中就認識,他們當然熟啊,就像兄妹一樣!
他幹嘛一臉像被妻子戴綠帽的屎樣?
「他這樣、這樣、這樣--」雷天維倏地抬起手搭上她的肩,握住她的手掌不放,還將口水沾在食指上作勢擦掉她臉上隱形的髒污--這些都是樓宇宙那變態男用在他身上的舉動!雷天維一臉冰霜。
試想,被同性用這種暖昧的舉動招待,他能不想吐嗎?
他又沒有同性戀傾向!
夏芷涵羞赧地摀住臉。
「你......你幹嘛?」一陣熱氣將她包圍,而罪魁禍首還在為剛才被樓宇宙「吃豆腐」的事感到氣憤。
雷天維倏地靜下,一雙又圓又大又黑的眼緊盯著夏芷涵看,仿沸想將她眼底的靈魂吸盡。在他未意識到時,手已經覆在她臉頰旁,一時天地變色、晴空釋雷,連他都不知道為什麼,腳尖踮高,便將柔軟的唇覆住「自己」的。
他他......他在做什麼?
夏芷涵瞪大眼睛看著在眼前放大的臉,無法忽略唇上的加壓與溫熱,熟悉的味道......好像在親吻自己!
可是感覺卻很舒服,他的吻很溫柔,有點像在試探。他為什麼要吻她?
憶及此,夏芷涵大手一張,完全忘了此刻她已是「雷天維」,力氣自然凌駕女人之上,輕輕鬆鬆將雷天維推進河裡。
雷天維反射性隨手拉住一樣東西,沒想到卻是抓住夏芷涵的手,雙雙跌入冰涼的河水裡。
「呃!」
冰涼的河水毫不客氣地滲透夏芷涵的衣服,她只是掙扎了下便發覺河水高度只及她的腰,但是冰涼的河水還是讓她渾身發抖。
「救、救命......呃......」一口一口的喝下河水,雷天維拚命在水流裡掙扎,直到夏芷涵輕鬆由他的領子後頭揪起他。
「河水只到腰。」眉毛跳動的方式擺明了就是在嘲笑他。
雷天維狼狽地撥掉她的手,臉色暗黑,兩個人都很狼狽。
任誰都看得出他在生氣,氣自己此時的劣勢,他恨死身處在她矮小的皮囊裡,讓他男性自尊大受打擊!
「你幹嘛吻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手一抬起,衣袖上的水像個小型瀑布,雷天維的臉色更難看。
「雷天維、雷天維......」她不放棄的喊了幾聲後終於喚醒他,但是當他以殺人的目光朝她射來,她又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叫他。「你不要以為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我就會怕......」
不知是為了爭得一口氣,重現男性雄威,還是森林裡芬多精在作祟,雷天維技巧地勾住她下盤將她推入冰涼河裡;在她被冰涼河水嗆得倒抽口氣時,他的唇又落下了,這次不再是輕巧試吻,而是像卡車輾過東西一樣大力,恨不得吻死她!
他霸氣地壓在她身上,靈舌巧妙竄入她唇內,溫熱的氣息呼在臉上,身下雖然冰涼,她卻下意識地抬起手攀上他的頸項......
蝦魚優遊在兩人四周像在看戲,一道閃電闖入兩人之間形成一道暖昧的情愫,他的動作瞬間變得緩慢而像在品嚐。
窸窣的聲音在林子裡響起,驚動熱吻的兩人,兩人同時轉頭,只看見一道背影快速消失在林子裡。
雷天維眼中閃過莫名光芒,盯著林子瞧,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見。
「自己起來。」他迅速從河裡站起身往岸邊走去。
就不會扶她一把啊!
夏芷涵心不甘情不願地摸摸鼻子自己姑起身,一身濕漉漉頗不舒服的。她拉拉身上濕黏的衣服。
還好,跌進河裡剛好順便洗澡,否則幾天沒洗澡,她渾身癢死了。
這時天外飛來「自由落體」剛好落在夏芷涵頭上,她怔忡地呆在原地,吊眼往上看,臉上開始出現青光。
「鳥屎!」
她歇斯底里地直往河裡沖,坐在河底將頭伸入河水裡猛甩頭。
雷天維見狀立即將她拉起。
「你在做什麼?」
水侵入眼睛,讓她眼球泛紅。「有鳥屎。」
眉跳了幾下,他二話不說馬上將她拉上岸,穿過林子往屋子走去。
「你要拉我去哪裡,我要洗頭!」那鳥屎害她覺得身體又開始癢了。
才剛繞過花房,天空便傳來雷聲與閃電,還來不及反應,豆大的雨滴便狂猛地落下。
兩人迅速走進屋子,劉嫂與樓宇宙都在客廳裡,劉嫂見他們這般狼狽,馬上奔了過來。
「怎麼了?掉到河裡去了?搞得全身濕漉漉的......」劉嫂拉住「夏芷涵」的手。「來來來,我帶你們去沖個熱水澡換乾淨的衣服。」
由門口走到樓梯的路上,雷天維對樓宇宙直視無諱;樓宇宙表情木然、甚至露出有些難以接受。
☆☆☆
被安排在兩間房裡,劉嫂各自替他們轉好熱水,只要脫了衣服踏進蓮蓬頭下就可以安然洗澡了。
但是雷天維卻站在門邊盯著水流不止的蓮蓬頭好一會兒,熱水霧氣慢慢地充斥整間浴室,忽然傳來敲門聲。
「誰?」
門外遲疑良久才開口:「是我。」
雷天維打開門,夏芷涵圍了條浴巾,而且是從頸包到腳,密不透風。
「你要做什麼?」聲音頗不耐煩。
「你......你你......」她指著他的手微微發抖,眼睛更是不客氣地睜大,一副遭受嚴重驚嚇的表情。「你......」
「我什麼?你不洗澡跑來敲我的門,要是因為這樣而感冒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夏芷涵吞嚥口水清清喉隴。
「你居然只在腰上圍浴巾!」他應該用浴巾從頭包到腳的,結果卻只在腰上意思意思地圍一條浴巾,放著裸胸不管!
夏芷涵眼睛瞪得更大。他不會已經看過她的身體了吧?
雷天維雙手抱胸。
「這樣你也可以鬼吼鬼叫的?」他好心提醒她。「小心你的叫聲引來樓下的人,被樓宇宙撞見,到時你就算跳到愛河都洗不清,可別說我沒警告你。」
夏芷涵也意識到有這可能,馬上將他推進浴室裡,將門關上慎重地落了鎖,確定沒有人能闖進來。
「拜託你好心點,想想你現在的情況,怎麼可以沒有女人的矜持只在腰上圍一條浴巾?女人是不會這樣圍的!」她再看下去就要暈倒了!夏芷涵立即從身旁扯下一條浴巾,強硬地要圍住他的上身。「要這樣圍!」
雷天維像是刻意要和她唱反調,「洗澡圍什麼浴巾?你看過人圍浴巾洗澡的嗎?」他反手將她圍好的浴巾抽開。
眼見自己的身體第一次這麼毫無遮掩的裸裎,愛哭的夏芷涵馬上紅了眼眶,扁起嘴。
莫名的,她的無言控訴竟能牽扯住他的心情,甚至讓他覺得捨不得。
雷天維下意識搖頭,想擺脫這樣的想法。
「你找我做什麼?」
夏芷涵低著頭努努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這要她怎麼講嘛?
讓她一個沒交過男朋友的女生說出這種話,這......
能夠想像這樣的畫面嗎?一個高大精壯的大男人,像個小媳婦般窩在門邊,低垂著一顆頭,嬌怯地連話都不敢回,羞澀的火苗燒遍他全身,在皮膚烙下火紅的印記,通紅得讓人害怕他會血壓過高衝破血管。
雷天維不耐煩地吼道:「快點說。」
「我、我不敢......唔唔......」
「說清楚。」他受不了她一遇到事情就害怕得不敢說清楚。
可以想像嗎?一個嬌滴滴的美人,雙手抱胸站三七步,左腳還不耐煩地數著拍子,慈眉善目全變成了窮兇惡極,櫻桃小嘴抿成一條線,美麗的中文詞彙一字一字地由齒縫中勉強擠出來,對著面前高大的男人露出凶狠模樣。
這可就怪不得夏芷涵連瞧都不敢瞧一眼,哪怕他此刻的容貌是她的。
「唔唔唔......」
「夏芷涵。」見她依舊蠕動雙唇發出不明的詞彙,雷天維臉上也出現了紅潮,不過是被氣的。「講清楚!」
夏芷涵抬起頭,一副快哭的表情看著他。
「我不敢洗澡,幫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3 00:44:59
第6章
其實他很懷疑自己為什麼沒就近掐死她。
「你再說一遍。」
身處於熱呼呼的密閉空間裡,夏芷涵卻覺得四肢冰冷,還開始感到頭暈。
「我不敢碰你的身體,幫我......」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掉了下來。「幫我。我已經好久沒洗澡了,我渾身都在癢。」
「你連最簡單的洗澡都不會?」雷天維開始計算走到她面前有幾步、什麼時候伸出雙手掐住她的脖子比較快、力道要用多少她才會馬上、立即缺氧而死!
他說得好像她是生活白癡,不會煮飯、連洗澡都不會!
「這又不是我的身體,我才不要碰你的身體!」她連上廁所都不敢碰他的......夏芷涵臉上立即染上一層紅雲。
「我的身上有長蟲嗎?帶有什麼劇毒細菌會致命嗎?」
他冷冷的聲音讓她縮起脖子。「不要那麼凶嘛!」
「你應該很慶幸自己現在還活著站在我面前。」
「我、我現在可是你喔,你如果殺了我,你就要一輩子當女人羅。」她不知哪來的勇氣回嘴。
雷天維臉色馬上、立即、迅速地變黑。
「所以,你跑來找我的意思是什麼?要我幫你洗澡?」他深呼吸好幾口氣才緩和「犯案」的企圖。
她臉紅得像要爆血管,猶豫了下後怯生生地緩緩點頭。這應該是不錯的方法,她再也受不了了!
「你幫我洗,我幫你洗,這樣你就不會摸到我的身體,我也不會碰到你的身體了。」
「你在繞口令嗎?這是什麼爛理由。」
「我說的是真的,而且我還沒交男朋友,我不能讓我的身體先被別的男人摸遍。」她可是很保守的,怎樣都要守住冰清玉潔的身體。
不知道為什麼,她那句「我還沒交男朋友」竟讓他感到心情偷悅,連他都說不上來這是什麼鳥感覺!
雷天維對自己的想法感到煩躁,他拉拉及肩的黑髮後開口:「怎麼洗?」
☆☆☆
夏芷涵難受地抵住身後的牆,臉上痛苦無助的神情好像一池漣漪,不停地向外蔓延開來,手搭在纖弱的肩膀上,身上白色泡沫漸漸變多,沾滿全身。
「呃......」一陣酥麻的感覺由下體快速傳遞上來,她渾身繃得緊緊地,額上的水珠不知是汗還是水氣。「雷......」
相較於她痛苦的神情,雷天維沒有比她好多少,臉上佈滿羞紅,手上的沐浴乳正抹在她身上,一路由頸子滑到最禁忌的地方......
「你......你別再發出那種聲音了!」他咬牙切齒。
「可、可是......啊--」她受不住地仰頭,因為他的手正放在她最敏感的下方,輕揉慢拈地將沐浴乳抹在她唯一不敢碰的地方,且以緩慢的方式一寸寸將沐浴乳揉成細緻泡沫。
她......她覺得下半身怪怪的......好、好像有那麼點緊......有、有那麼點腫脹感......
她睜開眼眸看著他,瞧見他臉紅得像紅蛋,情況並沒有比她好太多。
「這、這樣可以了嗎?」她勉強發出聲音。
他牙一咬停止手中的動作。
媽的,第一次洗自己的身體像在愛撫!
夏芷涵頭暈了暈,大概是浴室氧氣開始缺乏的關係。
她甩甩頭,按了幾次沐浴乳。
「我、我現在......替你洗......」捧著沐浴乳的手不停顫抖。
夏芷涵,沒關係的,只是以別人的身份在洗自己的身體嘛,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平常不就是這麼洗澡的嗎?
迴避他火熱的注視,她低下頭專注地開始替「自己」洗澡,將沐浴乳沾在身上左右劃開。
「你、你不要做出那種表情,那會讓我覺得我、我在侵犯你。」
「總比你發出呻吟聲的好。」他怒瞪,眼裡明白寫著「你就是在侵犯我」。
「我在替自己洗澡,你卻一臉受盡折磨的表情。」
「你已經先表演過一遍『受盡折磨』的表情了。」他咬牙隱忍。
她哼了聲,很自然地將手往下伸。
「等等!」
她才碰到隱密的第三點,雷天維就馬上喊停,攫住她的手不放。
「幹嘛?」
「那裡不用洗。」
夏芷涵瞪大眼睛叫囂:「怎麼可以不洗?不洗會臭、會癢耶!那裡一定要洗啦!這是衛生習慣!」
「那是我的事。」該死!他終於知道情色小說裡寫的是什麼了!雷天維感受到下體傳來一陣陣濕潤的感覺,臉色變得更難看。
「什麼你的事!身體是我的,我才不要因為洗澡沒洗乾淨而細菌感染!」夏芷涵堅持故我,仗著此刻身體上的優勢,硬是甩開他的手朝下進攻。
「呃--」
兩人同時發出倒抽口氣的聲音,她不敢相信地猛眨眼,他表情木然,臉色像熟透的蝦子。
浴室裡霎時充斥著雷天維尖銳怒吼--
「我叫你別洗的!」
有三秒的時間,夏芷涵腦子裡一片空白,耳朵只殘存嗡嗡聲。
「你們男人是色情魔!這樣就有反應!」她不滿地叫道。
額際浮現青筋。「你以為你們女人就好到哪裡去?沒三兩下就被撩撥了。」他嘴角露出輕蔑,讓她看了很不爽。
「你是什麼意思!」夏芷涵不停的戳著他的肩膀,將他逼到角落。「你說清楚呀,說清楚啊!」
他哼哼兩聲。「你自己很明白。」
她狠狠瞪他,指著下半身。「你自己看你的身體!誰才禁不住撩撥!」
「你以為你就好到哪裡去?」雷天維毫不逃避地直視她的雙眼。「你早就『濕』了。」
「廢話!我在洗澡當然是濕的,難不成你洗澡的時候是乾洗!」
怒急攻心,他絲毫沒有猶豫地抓住她的手往身上摸去,待事情發生的那一瞬間,他才後悔。
「這......」她咬咬牙。「這只是泡沫!」
「愛逞強是吧!」他二話不說,一半是賭氣,一半是連他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緒讓他做出衝動的事。
他抓住她的手探入身體裡,才剛摸觸,她便猶如驚弓之鳥怯步後退,腳下滿滿的泡沫濕滑,讓她打了個滑,往下摔的瞬間她想也沒想、下意識地想抓住一旁的桿子防止屁股跌成兩半;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抓住的不是穩穩嵌在牆裡的桿子,而是雷天維。
只見兩人以極其不雅又快速的姿勢跌坐在磁磚上,一陣淒厲的尖叫瞬間衝破層層迷霧,充斥整間密閉的浴室。
「好痛!」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女人的第一次會像拿刀刺破身體一樣痛!
☆☆☆
「起床......」
好舒服的棉花喔!軟軟的,抱起來好舒服。
「起床......」
是誰啊?她正好睡,別吵行不行?
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徹雲霄。
「起床!」
討厭,她好困!那麼舒服的睡眠她才不要起床。
「夏芷涵,你馬上給我起床!」
憤怒的咆哮直接刺中她腦子裡的睡蟲,她慢慢睜開眼,猛眨眼數下適應光線後才看清楚眼前那張熟悉的臉蛋正被烏雲佔據,頰旁還依稀浮現一個紅印子。
倏然間,浴室的一幕幕像臨死前的掙扎般在腦子裡快速放映,她的唇瓣微微顫抖,手指著他。
「你......」夏芷涵開始啜泣,「你......哇--」接著放聲大哭。
「我的第一次沒了,我的第一次--」她大聲控訴。
「我痛得要死,你就只想到這個?」浴室的「一招命中」讓「她」的身體傳來陣陣抗議,下半身更是毫不客氣地發出劇痛的訊息,藉著神經系統折磨他。
「你怎麼可以強暴我!」她的第一次......她要留給老公的第一次,就這麼在浴室裡沒了。夏芷涵哭得更凶,摀住臉嚎啕大哭。
他的眉......在抽筋。
「我強暴你?哼,你搞清楚,到底是誰強暴誰。」她跌倒就算了,想拉他當墊背也不算好兩個人的位置,硬生生將他往下拽,害他直接坐上......雷天維氣得說不出話。
而她竟然敢指責他強暴她?還在那瞬間當場給他暈死過去!
她摀住臉空出手指著他,擺明了回答他的問題--「是你」。
「啊--」她驚聲尖叫,立即縮回手指。「你怎麼可以咬人?」
「痛了是吧,你的痛只是我的痛的萬分之一。」他毗牙咧嘴。
聽他這麼講,夏芷涵心裡似乎好過了些,吸吸鼻子。「那你以後就要對女人好一點,不要隨便玩弄女人。」
「光你一個就夠了。」
「什麼跟什麼......」她可是失去女人最最珍貴的寶貝耶!
一種甜蜜的迷霧似乎在兩人間蔓延開來......
☆☆☆
雖然多了浴室的「插曲」,但終究是將癢了好幾天的身體洗乾淨了,身上還香噴噴的,有劉嫂特別製作的天然香皂,有薰衣草的味道,好香好香。
夏芷涵心滿意足地聞聞手臂上傳來的陣陣馨香。
劉嫂做的香皂最好聞了。
或許是浴室發生的那件事,她沒有親身體驗失去那層膜的劇痛,所以心裡便少了失落感與真實感,對於女人為了那層膜被奪取後的在乎感少了,反而覺得什麼事也沒發生,她身上依舊是沒少一塊肉。
倒是雷天維,心情似乎不好。
屋外依舊傾盆大雨,讓人寸步難行,更遑論下山,且烏雲遮天;待他們回過神,已經下午六點多了,雨還是沒有停的跡象,只好留在這兒過夜,明天一早再下山了。
夏芷涵在百坪的屋子裡打轉,找尋雷天維。
雷天維跑哪兒去了?
「劉嫂,你有沒有看到雷......芷涵?」半途在後門處捉到剛從外頭進來的劉嫂。
「外頭雨好大......」劉嫂收起雨傘擱在一旁,手中還拿著竹籃,她剛才到後頭的玻璃屋裡摘了些自個兒栽種的新鮮青菜。「雷先生,你找芷涵啊?」
她皺起眉細想。「啊,好像和老闆在書房裡,應該是在討論花材的事吧。」
「哦,謝謝。」沒有猶豫,夏芷涵腳跟一轉便往書房走去。
那連貫毫不遲疑的動作讓劉嫂有些訝異,訝異「他」怎會知道書房在哪裡。
屋裡的格局建得有些奇怪,有些像在走迷宮,要到書房去必須走到二樓再繞到另一頭,下了樓後左轉才是,通常不是對這地方熟悉的朋友是不知道有這麼複雜的路徑。
夏芷涵卻沒有想那麼多,直覺地往書房走去。好不容易走到書房,手才舉起便瞧見書房的門半掩,裡頭傳來談話聲,本想推門進去,但卻不經意從門縫發現令人咋舌的畫面;她驚嚇得差得尖叫,趕緊摀住嘴。
書房內,樓宇宙將雙手放在沙發椅上,將雷天維困在單人沙發內,高大的身子傾下,俊俏的臉蛋貼住雷天維的,兩人面對面。
宇宙吻雷天維?
嘴對嘴的接吻?
男人和男人接吻?
夏芷涵睜大眼,腦子裡不敢再剖析眼前的畫而,不敢再想像裡頭的兩人現在是處於什麼情形。
夏芷涵扶住額頭。她頭好昏。
「雷先生,你怎麼不進去呢?」尾隨著「雷天維」的劉嫂突然出聲,嚇壞了一向膽小的夏芷涵,也驚擾到書房裡的兩人。
一陣手足無措,書房裡傳來巨大撞擊聲,門板隨即被粗魯地拉開來。
夏芷涵恐懼地看著眼前的雷天維。
他的臉色......好黑。
是因為被她和劉嫂破壞了他的好事嗎?怎麼他看起來一臉想殺人?
夏芷涵脖子縮了縮。
雷天維一句話都沒吭,冷冷睨了她一眼後離開。
離開了?夏芷涵愣愣地看著雷天維的背影。
一道陰影帶著狂放的藍焰在她背後燃燒,她眉一挑,緩緩轉頭--
樓宇宙臉色鐵青地與「他」平視,在他額際隱隱約約還看得到一絲瘀青,唇瓣殘存著觸目驚心的鮮血。
她從沒見過宇宙的臉上出現這種表情,又是困窘、又是怒不可遏的,好像她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你沒事吧?」
「老闆,你沒事吧?你嘴唇怎麼流血了?」
樓宇宙偏頭閃過劉嫂伸來關心與好意的手,搞得劉嫂尷尬萬分,只好縮回手,而他卻死瞪著「雷天維」。
「我不會輸給你的。」毫無高低起伏的語調讓人捏了把冷汗,樓宇宙丟了這句話後離開。
夏芷涵愣愣地。「什、什麼?」
宇宙在說什麼她怎麼聽不懂?
☆☆☆
「喂......」夏芷涵追在雷天維後頭,很快便跟上他的腳步,與他平行,由他的側面感覺到一股冷颼颼。「你怎麼了?」
雷天維停下腳步,卻又馬上往房間走去。
他的動作怎麼那麼僵硬?是......下面還在痛嗎?
「你沒事吧?」夏芷涵好心的問。
雷天維狠瞪她一眼,隨即坐上床沿。
「你怎麼了?」她小心翼翼生怕惹惱他,內心卻充滿好奇,掙扎許久才幽幽開口:「你、你是不是下面在痛?好啦好啦,不要這樣瞪我,我會害怕。」
她可憐兮兮地扁起嘴。「我不問就是了。」真是的,她是關心他才會問,幹嘛瞪人?
書房那幕對夏芷涵的震撼太大,她想問又害怕他會氣得失手殺了她;可是不問,她又覺得一定會被自己的好奇心先殺死。
和宇宙從初中就認識一直到現在,怎樣都算是青梅竹馬吧,她怎麼不知道他的性向問題?
還有雷天維,雷頡說他是同性戀......有可能喔,否則他怎麼會和宇宙接吻?夏芷涵光想到那幕春色,臉上便出現羞赧。
遲鈍的她完全沒想到自己此刻是和雷天維交換軀體,她的思想裡依舊將雷天維當男的看待,自然認為他與樓宇宙「有一腿」。
雷天維一抬頭看見夏芷涵臉上出現紅潮,立即咬牙道:「你的思想再齷齪點。」
不行了,越不想問她就越想開口問。
夏芷涵深吸好幾口氣鼓足勇氣。「雷天維,我問你,你--」她皺起眉。「是同性戀嗎?」
「夏芷涵!」
一聲厲喝,嚇得她立即摀住耳朵。
「不要叫那麼大聲!」她的聲音會破掉耶!
他下顎緊繃,一把捉住她的手,要她一字一句聽仔細。
「你要是敢在我面前再提『同性戀』這三個字,我就把你的身體折成兩半。」
面對他的齜牙咧嘴,夏芷涵膽怯地縮了縮脖子,大腦一直提醒她別多嘴,可是訊息還來不及指揮她的嘴巴,一張嘴就已經在他面前開開合合。
「可是我現在的身體是你的......」噘起嘴口出抱怨,又小心翼翼地問:「你真的要將我的身體折成兩半?」
「夏芷涵!」雷天維的臉色已呈現缺氧過度的青紫色,一雙眼好似要將她千刀萬剮、剝皮放血。
她連忙摀住耳朵。「可是我看見宇宙吻了你嘛!」
當她放聲控訴他無理行為時,他已捧住她的臉往前拉,在她來不及反應時遞上唇瓣,結實封住她嘮叨的一張嘴,徹底將樓宇宙給他的吻還給她。
而她則睜大眼,眼睫狂眨,就是無法說話,連大腦都停擺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3 00:45:23
第7章
她知道他不是同性戀了,可是也別用這種方式告訴她。
夏芷涵的眼睛從頭到尾都沒有閉上過,唇上的觸感一次比一次強烈,對他的感覺越熟悉,心裡一片迷霧就越濃,化也化不開。
隱隱約約雷天維感受到火熱的視線投射在身上,張開眼卻看見夏芷涵正睜目脾睨著他。
「你接吻的時候都不閉上眼的嗎?」
他臉色難看。他第一次和女人接吻,對方是睜開眼的,他的表情不就被她看得一清二楚了?
怪詭異的。
她努努嘴。「我......我又不像你是老手。」她的初吻可是被他吻走的,除了他之外,她還沒和別的男人接過吻,他怎麼這樣問。
「接吻閉眼是常識,你睜開眼的動作很詭異。」
「真的嗎?」她又不懂。夏芷涵突然憶起什麼似的問:「你為什麼又吻我?」指控他的同時,她的臉上也出現前所未有的緋紅,兩頰燙得能媲美燒炭。「讓你知道樓宇宙吻的是誰。」雷天維口氣酸酸的。
「他不是吻你嗎?」
「你還想再被我吻一次嗎?」
她被搞糊塗了。好吧,算她笨,她真的不懂。
「我不明白。」
「樓宇宙想吻的是你。」美瞳發出了令人難懂的光芒,臉部僵硬,像是不想講這句話。
「我?」夏芷涵指著自己,渾然未覺自己雙腳大張的跪坐在他身上,形成了暖昧的姿勢。「宇宙怎麼可能是要吻我?」不可能的,宇宙比她小幾個月,她和宇宙熟得像是姐弟,怎麼可能......
這女人真是遲鈍得可以!
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這麼在乎她,她體會不出來是她家的事,干他什麼事。
這幾天,雷天維的心裡盤旋著那日她的編輯對「她」火熱示愛的場景,加上今天樓宇由對「她」的強吻......
一想起剛才在書房裡的畫面,雷天維臉色就變得難看。
樓宇宙在他要到廚房去倒杯水喝來消消浴室那場「意外」時,叫住他,說有事和他談,他以為樓宇宙是要和「夏芷涵」談花材的事,所以才跟著他到書房去。沒想到說沒三句話,他便將他推倒在沙發裡,在他還來不及反應時便強吻他,還將唔心的舌頭伸進他嘴裡!
一想到這兒,一股噁心的感覺在胃裡翻攪,讓雷天維想反胃。
「喂,你沒事吧?」
夏芷涵的臉在眼前,雷天維想也沒想再度瘋狂地吻住她,久久待反胃的感覺消失了些後才放開她。
「你為什麼又吻我?」夏芷涵摀住雙頰。
好熱,她身體好熱。
「我只是將樓宇宙的吻還給你。」
她攢起眉。
「為什麼要還給我?」
「你還不明白嗎?」見她單純的立即搖頭,雷天維挫敗地閉上眼。該死,他真的很想掐死她。「他喜歡你。」
「啊?」
「我說樓宇宙喜歡你。」
「不可能的,宇宙怎麼可能喜歡我,我比他大耶。」夏芷涵露出尷尬的笑容。不可能的啦,她和宇宙認識那麼久,他交的幾個女朋友她都認識,他不可能喜歡她的啦!
「為什麼不可能?」
夏芷涵很明白的回答他:「簡單啊,我比宇宙大。」她驕傲地抬起下巴。
他難看一笑。「你和他不是同年紀?」
「對,可是我比他大幾個月,所以他不可能會喜歡我的,是你會錯意了。」
會錯意?他的笑更難看了。
「大幾個月是理由嗎?那鬧得沸沸揚揚的莉莉和小鄭事件不就更不可能了?」
「呃......可是我還是比他大啊!」
他氣到快暈倒,抓住她雙肩搖晃。
「拜託你醒醒,不只是樓宇宙,就連你那位責任編輯也對你有企圖,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這下子,換她快暈倒了。
「你騙我,劉編怎麼可能對我有企圖?他為人很正派--」
「正派就不能對一件事有所企圖嗎?」雷天維打斷她的話,瞇起的眼帶了點危險因子,彷彿她再這麼白目下去,他一定會失手掐死她。
她皺起眉、嘟起嘴,像在抗議他說話不實在。
他也明白,所以很想殺人。
「我問你,那個編輯有沒有和你說過任何喜歡、愛的話?」
「有啊!」夏芷涵大叫一聲。「他說喜歡我送給他的那盆迷你蘭,還有他愛死了我的書。」
「夏芷涵!」他氣得臉紅脖子粗。
「你別生氣嘛,這樣我的脖子會變粗耶!」
人家說生氣脖子就會變粗,她好不容易每天花很久的時間保養自己,她才不想因為他的關係而脖子變粗。
而且脖子變粗臉就會變得很奇怪。
他再也忍不下去,兩隻手放到她的脖子上。「我真想掐死你。」
忍著能吸的氧氣越來越少,她依舊不放過氣他的機會。
「可是......你、你現在掐的是......是你自己喔!」
他馬上放手,一臉難堪。
見他氣得別過臉,她摸摸脖子仔細想了一遍。
「有啦,劉編好像有說過什麼喜歡我的話,可是......」她吊眼想了想,眉頭卻攢得越緊。「可是我也沒有記得很清楚啊。那天去出版社交稿,劉編說要請我去喝咖啡,我們在咖啡廳裡說了很多......啊!有啦,劉編有說過喜歡我的話,可是他說得很含蓄......」她臉色難看。
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你怎麼會知道他喜歡我?」
他實在很不想解釋,但又勉為其難地回答她:「那天在餐廳,他趁你去上廁所時抓著我的手不放,還說了一大堆噁心肉麻的話。」真是肉麻當有趣!
「他怎麼不找我?」
聽她語氣帶著失望,他挑眉。「你有選擇性失憶症嗎?」當他恐嚇她時,她會記得他們現在靈魂對調;但只要事情與她有切身關係,而她又無法解決時,她就會選擇性遺忘。
這女人......越來越讓人想殺了她。
她眨眨眼,想了想才恍然大悟。
「對不起,我忘了。」
「你......」
「你們在做什麼?」
一聲獅吼般的咆哮劃破屋頂,伴隨而來的一陣風將「雷天維」往後拋擲出去,重重地跌在角落。
就像灑狗血的小說主角一樣,她的額頭狠狠撞上一旁的電視櫃角,身子一癱,額頭正中央的鮮血印子惹紅兩人的眼。
雷天維率先反應過來,衝到她身旁抱住她。
「夏芷涵!」
樓宇宙驚愕地瞪著雷天維。
☆☆☆
雷天維與樓宇宙各坐在床的一邊,彼此都不敢看對方一眼;尤其是樓宇宙,臉色難看到極點,彷彿下一秒就會暈死過去。
房內窒礙的空氣緩緩飄流,靜謐得連窗外的雨聲都變得分外清晰。
「好痛......」額頭上的劇痛讓夏芷涵受不住地呻吟出聲。
這一聲驚動守在床邊的兩人。
「夏芷涵。」
「小涵。」
雷天維與樓宇宙同時喊出她的名字,兩人終於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這一眼,包含了一些不為外人所知的默契,一種在雷天維看見夏芷涵整個人撞上櫃子時吃驚的頓悟。
有人在喊她......頭好痛。
好像有千斤重的東西壓在她頭上,大腦裡還會刺痛,而她的身體也好酸......到底是怎麼了?
「小涵,你醒醒。」樓宇宙懊悔自己為什麼要那麼衝動,一時被嫉妒沖昏了頭便出手揍人。
誰會知道天底下最荒謬的事情居然發生了,夏芷涵居然與雷天維交換靈魂。
這是什麼情形?樓宇宙不禁在心裡疾呼。
若不是雷天維那句「夏芷涵」勾起他的注意力,他根本不會去聽他接下去的解釋。
夏芷涵頭痛得在枕上翻來覆去,額頭上冒出的汗珠是一串串的往下滑。
樓宇宙伸手摸夏芷涵的臉,卻被人攫住手,一雙異常銳利的眼對他直視不諱,攫住他手的力道有技巧性地捏緊,讓他根本沒辦法甩開。
若不是雷天維此刻被困在「夏芷涵」柔弱的身軀裡,樓宇宙可能早被他推開了,還有機會差點碰到夏芷涵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
雷天維聳聳肩,看似漫不經心卻蘊涵警告意味。
沉默再度襲向兩人,樓宇宙輕易地反手抓住雷天維。
「如果現在面對我的不是小涵這張臉,讓我出不了手,我早就揍你。」樓宇宙放開他。「你該慶幸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小涵。」
樓宇宙一番話換來雷天維輕鬆自若的微笑,有技巧地轉動手腕脫出他的鉗制,抱胸往椅背靠。
「如果你不是她的同學,早先在書房我就殺了你,還輪得到讓你摸她嗎?」
憶及書房那一幕,樓宇宙臉色像吃了一頓苦瓜大餐。
「那是我的錯,我承認。」他恨不得衝到浴室去大刷幾次牙。
雖然在他知道他們兩人靈魂對調,而他吻的是雷天維後就已跑去刷了好幾次牙,但到現在他依舊隱隱約約感覺到他的味道在嘴巴裡。
好惡!
「不要吵......」夏芷涵睜開眼,又不適應突來的光線而整張臉皺在一塊兒。她是被這兩個大男人的吵架聲吵醒的。
「小涵,你醒了!」樓宇宙扶起夏芷涵。
「你......你知道我是夏芷涵?」她有點驚訝。
「我告訴他的。」雷天維說道。
「我自己會跟她說,不用你多嘴。」
她按住太陽穴。「你們不要吵架,一吵我頭就痛。」
「小涵,對不起,都怪我太衝動,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算了,反正你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夏芷涵忽然想起。「可是你為什麼要打雷天維?」
「因......因為我以為他想強暴你。」樓宇宙愧疚地低下頭。
雷天維挑眉,不齒地冷哼一聲。
夏芷涵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樓宇宙。
「你怎麼會這麼以為?」
「因為我看到他......呃你,跪在他......不對,是你......也不對......哎呀,反正就是那種男人將女人困在床上時的那種畫面!」他要解釋卻又弄不清楚該怎麼描述他所看到的情形,他被他們搞得頭昏腦脹。
在場兩個人當場噗哧一聲笑出來,尤其是雷天維,笑得更大聲,惹得樓宇宙回頭狠狠瞪他一眼。
「很好笑嗎?」
兩人有志一同地猛點頭,樓宇宙更加火大。
樓宇宙深吸口氣,擺明了不想和他們一般見識,轉而還是慰問夏芷涵。
「小涵,你頭沒事吧?」
樓宇宙忽然提醒,夏芷涵往額頭上一摸。
「啊--我、我的額頭!我受傷了!我會毀容!」不要,她不要毀容,她好不容易保養的美貌,她怎麼可以毀容!
她還沒嫁人耶!
「小涵!」樓宇宙急著抓住發狂的夏芷涵。
「給我鏡子......快給我鏡子!」
「好好好,你別激動嘛!」樓宇宙好好安撫夏芷涵,一邊命令雷天維。「雷天維,你去把鏡子拿來。」
「不。」
「什麼?」
換來一頓怒瞪,雷天維依舊不動如山,漫不經心地回答他:「我不想。」
「雷天維!」
「我就是不想動。」
他遲早會被他氣死!
「小涵你別激動,我拿鏡子給你。」樓宇宙以極快的速度拿來鏡子放到夏芷涵面前。
果不其然,立刻聽見夏芷涵的尖叫聲。
「我毀容了!」她抱住頭,想摸傷口的手微微顫抖著。「這一定會留下疤痕的啦!」
「沒......沒關係,我會娶你。」樓宇宙紅著臉建議,事實上是他非常想這麼做。
「我不要嫁給你!」她怎麼可以嫁給弟弟!跟他那麼熟,跟他一輩子生活在一塊兒不是很尷尬嗎?
夏芷涵的快人快語著實傷了樓宇宙的心,只見他表情僵凝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倒是雷天維,站起身伸出手緊捏握住夏芷涵的下巴,但是只說了一句話就讓她停止嚎啕大哭。
「你現在是我,別忘了。」他沉著聲道。
夏芷涵倏地收住淚水。
「對喔,我現在在你的身體裡,所以受傷的是你,毀容的也是你。」呼,這樣她就放心了。她總算鬆了一口氣。
樓宇宙靜靜地觀看兩人之間的互動,心裡的酸味越來越重......心越來越痛。
雷天維看了一下夏芷涵。
「怎樣,很痛吧?」
「嗯。」夏芷涵含著淚連連點頭。
「有我經歷的第一次痛嗎?」
「什......什麼第一次?」樓宇宙看著夏芷涵臉上出現異常紅潮,直覺雷天維口中的「第一次」肯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初夜。」雷天維偏頭看著被嚇傻的樓宇宙。「第一次做愛做的事。」
他這句話,真的嚇壞樓宇宙了。
只見他一雙驚愕的眼瞪著眼前兩人,一陣碎裂的聲音在他心裡響起。
「你們......」
「雷天維。」夏芷涵羞得摀住雙頰。
砰的一聲,兩人同時朝巨響發出的方向望去--
樓宇宙暈倒了。
☆☆☆
「你沒必要跟宇宙講得那麼清楚!」對宇宙真抱歉,把他家搞得烏煙瘴氣。夏芷涵縮在車門邊,肘靠窗撐住下顎抱怨。
雷天維受夠夏芷涵開車的速度。
「我不喜歡事情斷得不乾淨。」他漂亮地將方向盤轉一圈,順著山坡彎道下山。
「什麼事情?」
趁著山底下路口紅燈,車子停下時,他給了她意味深長的一眼,看得她猛往車椅裡縮。
「你、你幹嘛這樣看我?」怪恐怖的。
雷天維一句話都不說,帥氣地排檔再度將車開動。
他那是什麼眼神?好像有話要說卻又不說。
「對了,今天要和我的攝影師見面,別忘了我也要跟。」
「你真的很麻煩。」
☆☆☆
真的很麻煩。
打從他們為鄰開始,他從沒想過她是這麼的有男人緣,每個與她共事的男人都曾向她示愛過。
劉姓編輯如此,青梅竹馬的農場主人是如此,就連眼前的攝影師都曾因工作之便向她求愛過;只是因為她「單純無知」,就算人家示愛她也沒知覺,時間久了,人家自然摸摸鼻子當失敗。
他現在成了她,最重要的事除了替她談妥工作外,就是替她打跑這些垂涎她這個小紅帽的大野狼。
「芷涵,你看一下這張毛片。」攝影師將毛片拿到「夏芷涵」面前,左手不著痕跡地攀到「她」肩上,五爪緊扣住「她」的肩頭。
雷天維眉一挑,技巧性地拉住攝影師的中指往上扳。
攝影師一痛,手掌很自然地便離開「夏芷涵」的身上。
他終於體認到此刻的立場,窩在夏芷涵的身體裡別想以武力解決問題,只能以技巧取勝。
「你覺得怎樣?」雷天維將毛片遞到夏芷涵面前。
「我覺得這邊的燈光再亮一點會比較好。」
「雷天維」的建議,攝影師聽了刺耳。
「雷先生,你懂攝影嗎?」很酸的口氣。
夏芷涵被攝影師不友善的口氣嚇到。他從不曾用這種口氣和她說話。
雷天維明白夏芷涵那雙下沉的眼所透露出的懊惱,他技巧性地轉移攝影師的注意力。
「我想用他的意見再拍一張,我們來比較看看好了。」
攝影師拋給「雷天維」最後一眼尖銳的注視,轉身將燈打強,再補一張照。結果就如夏芷涵所說,效果出奇的好,這下子攝影師是有怒不敢言,一整天都對「雷天維」視而不見,完全不理「他」。
這讓夏芷涵好沮喪,只能窩在角落,等著雷天維有時主動地將毛片拿到她面前晃,問問她這位「原主角」的意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3 00:45:47
第8章
坐在樹下搖椅上,夏芷涵垂頭喪氣地搖晃搖椅。
「為什麼這麼沮喪?」雷天維雙手環胸,緩緩朝她走來。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
他抬起她的臉。「你又被什麼事困擾了?」
夏芷涵哀怨地努努嘴。
「小丫不喜歡我。」
原來是為了這個。雷天維笑笑,那溫柔良善的笑容在夏芷涵心裡激起不小的漣漪。
「他不喜歡的是我吧,你一直在向我強調的不就是這個嗎?」他被她這種反控的方式氣瘋了幾次。
她愣了愣,用一種天真無邪的人才會有的燦爛微笑回答他。
這樣的笑容讓他心裡竄過一陣酥麻,就那麼一瞬間的激情,他半起身將吻落在她唇上,輕而快速的溫暖一吻。
他抹掉沾在她唇上的口水,看著她陶醉地半瞇起雙眼。
「嗯......可、可以再久一點嗎?」她越來越能適應他的親吻,覺得這是一種很好的接觸。
他笑笑的攫住她後腦往下拉......
☆☆☆
一大清早,夏芷涵就被窗外啪噠啪噠的聲音吵醒,刺眼的光線讓她睜不開眼,無力地坐起身往一旁櫃木探手拿來鬧鐘。
才六點。她有想哭的衝動。
她掀開棉被下床刷牙,準備下樓找吃的。
她記得雷天維會趁佳倩她們不在時做一些吃的放進這裡的冰箱,不僅給她吃,還能借此免掉雷頡硬要她煮飯給他吃的麻煩。
她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冰牛奶,開罐就口喝,外面的聲音在一樓聽起來變得更清楚。
這聲音好像是水聲。
她打開一樓的落地窗,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看著水中忽隱忽現的人影。
她走到泳池畔才剛蹲下身,一道身影便從泳池裡一躍而起,噴得她渾身的是水,害她把嘴裡的牛奶給噴了出來。
「雷、天、維。」
冷硬的低吼響起,夏芷涵摀住嘴看著眼前滿臉乳白色汁液的雷頡,牛奶順著他俊逸的五官下滑。
「誰、誰教你要突然起來嚇人!」她膽怯地往後移了一步。
雷頡伸手往臉上一抹,抹掉臉上的牛奶。
「那是我的錯羅?」他撐住磁磚地從水裡起身。
見他剛起身,夏芷涵嚇得跌坐在地,指著雷頡的手微微顫抖,眼眶開始泛紅,泛著一層淚光。
「你......」
「我什麼?」
雷頡將手叉在腰上,壯碩結實的肌肉在太陽光下顯得耀眼奪目。
「你......」她雙唇顫抖,驚叫聲響徹雲霄:「色狼--」
晴天,被劃破了一個大洞。
☆☆☆
「怎麼辦?」
「你別哭了好不好!」雷天維煩躁地撐著下顎。
他根本是在聽見尖叫聲的同時就從屋子裡衝出來,順著淒厲的叫聲找到跌坐在地上、拉長喉嚨尖叫的夏芷涵。
她一臉受盡折磨、又哭又叫的狼狽模樣,再加上雷頡赤裸裸地站在她面前,活像要對她伸出魔掌;大概不只他被引出來,方圓百里都被她的叫聲嚇到了。
見雷頡一臉鐵青,他只好迅速拉住她,在雷頡還沒出手揍人之前將她帶離那危險區域。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我不要......」雷頡居然裸泳!她的眼睛一定會瞎掉!
夏芷涵哭得好傷心,店家細心提供的紙巾也被用完,桌面上散開一朵朵白色紙花。她大力吸口氣,用手中僅剩的一張紙巾大大撰了下。
四周的人早已注意他們許久,每個人都在竊竊私語討論。
「你別哭了行不行!」他快崩潰了!
「雷天維,你快給我想想辦法!」她快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你那些兄弟......嗚嗚......他們都是變態!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打赤膊!」
一雙眉不悅地蹙緊。「打赤膊還挑時辰的嗎?」
她撈不到乾淨的紙巾可擦,暫停哭泣,四處找尋可以擦拭的東西,而在找到之後又大聲哭了起來。
「他們、他們還對我性騷擾!」
轟!
頓時咖啡館內傳來騷動。
「不會吧?」
「性騷擾耶!」
他緊咬乾燥脫皮的唇瓣,忍著極大的火氣。
「你居然拿我的ARMANI去擦你的眼淚。」他氣得翻白眼。那可是他花了不少錢買的超貴名牌,而她居然抓起衣擺就擦眼淚!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與我何干!」別過臉看著窗外,窗上映著一張唇瓣乾裂、生得嬌俏的小臉。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開車回家也會碰到這種倒霉的事情?
夏芷涵瞬間哽住淚,瞪著他。
「雷天維!都是你害的!」她又嚎啕大哭。「我不要,我要回去自己的身體,我不要待在你的身體裡--」
傷心至極,她號叫的聲音響徹整間咖啡館,他連忙摀住她的嘴;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她已經體無完膚。
環視四周,大家都裝作若無其事,但耳朵伸得比小白兔還挺。
「你非要喊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才甘心嗎?」他咬牙切齒的說著。
她指著他責難道:「都是你!你為什麼要挑那時候回來?」她的目光倏地被眼前的手指吸引住,頓時,晶瑩剔透的淚水又冒出來,一張俊臉皺成一團,兩行清淚滑下,抓住自己的手猛盯,淚猛掉。
她白皙修長的手指,她細心保養,每天碰水後都會擦護手乳保護的雙手,居然變成這雙都是刀疤的手,又粗又乾又難看!
她不要活了!
哇的一聲,她又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夏芷涵,如果你再哭下去,我就殺了你煮成排骨湯!」
一陣沉默後,悶悶沙啞的哭音像破敗的音符,慢慢地飄到他耳裡。
「那你就想辦法讓我回去我自己的身體裡啊!」
「我如果有辦法還需要和你待在這裡嗎?」牙齒咬得更緊了。
誰會知道,離社區不遠的彎巷居然是罪魁禍首,不過是兩台車撞在一起,受個小傷就算了,居然會靈魂互換;他跑到夏芷涵的身體裡,而她佔據了他的身體。
真是見鬼了!
「我不管!」夏芷涵抬起早已哭花的臉,死盯著雷天維。「你都不擦護唇膏的嗎?」她細心保養的雙唇變得又乾又脫皮。「哇--」她又哭趴了下去。
雷天維越來越不耐煩,雙手抱胸,身體卻明顯一震,他臉色瞬間難看至極。他居然有胸部,跟了他幾十年的命根子卻在一夕之間消失無蹤。她媽的!越來越想宰人了!
夏芷涵驚天動地的哭聲,讓雷天維挫敗地猛抓頂上滑順到讓他更暴怒的烏黑長髮。
惡夢!
看著自己一身的細皮嫩肉和秀氣的指尖,蛾眉的跳動更加劇烈,煩躁的情緒像烏雲一樣密佈,他握拳仰天長嘯:「惡--夢--啊--」
☆☆☆
「我覺得他們最近很奇怪。」
申佳倩悄悄掀起窗簾向外觀看一會兒後放下,走回沙發上坐著,啜飲手中的冰咖啡。
「佳倩,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文堇,你不覺得嗎?最近芷涵和隔壁的雷天維走得很近,依我觀察,他們幾乎是每天膩在一起。」申佳倩突然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們該不會在談戀愛吧?」
不行,芷涵像只小白兔一樣,對情事單純得很,怎麼可以落人隔壁那一群大野狼手裡!
「佳倩,我覺得你想太多了。」
申佳倩吮了下手指上沾到的咖啡。「我們得防患未然,我一個人落入隔壁那些臭男人的圈套就夠了,芷涵太單純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吃掉。」
「還有乃萱。」戚文堇友善的提醒。
「對,還有乃萱。一說到乃萱,她真的是......被雷緒拐跑就算了,還被拐到美國去,一年想見她一次都很難。」申佳倩無力地翻白眼。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嘛!」
將手中的咖啡杯安然地放回桌上,申佳倩豪爽地盤起腿。
「你還說咧,我們都不知道乃萱是什麼時候被雷緒把到的,等知道時他們已經要結婚了。」
「其實乃萱如果找到她所愛的人,我們應該給予祝福不是嗎?」
申佳倩斜睨戚文堇。
「你是說真的嗎?」
「我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吧!」
申佳倩伸了個懶腰。「我覺得有必要對芷涵來個『嚴刑逼供』。」
「你幹嘛?拿她當囚犯看?」戚文堇聽了就想笑。
「你不知道,我這是在保護她。」說得挺振振有辭的。
正當申佳倩盤算著要怎麼逼供時,那個將被「逼供」的正主兒回來了。
「你回來啦!」申佳倩笑得好燦爛,那排整齊潔白的牙齒亮在燈光下還會發光。
面對申佳倩這副「貓看到耗子」的賊表情,戚文堇只能苦笑搖頭。
雷天維對眼前的情況有些訝然,尤其是申佳倩的笑容,讓他極不適應。
「芷涵,來,這裡坐,我有幾個間題想問你。」
看著申佳倩拍拍身旁的位子,雷天維只能困難地吞嚥口水,有種要上斷頭台的臨死緊張感。
「我、我急著趕稿。」
申佳倩沉下臉。
「連坐在我身旁,陪我聊聊天都沒時間?」
這女人,和雷領一樣可怕。
雷天維深吸口氣,緩慢地走到申佳倩身旁坐下,屁股都還沒碰到沙發佈,她便馬上挑明意圖。
「你和雷天維在一起嗎?」
雷天維趕緊抬起屁股,或許是他的意圖太明顯,讓申佳倩有時間反應,將他壓回沙發上,整個身體趴在他身上,以極近的距離看他。
「說實話。」
「說、說什麼實話?」這女人有男友了還靠別的男人這麼近,一點都不曉得要避嫌。雷天維不悅地看著申佳倩,下意識往旁移了個位子,離她遠點。
「你和雷天維在一起嗎?」
「沒有啊!」穿得這麼少也不怕著涼。雷天維有那麼點瞧不起申佳倩一身的極短熱褲與白色小可愛。
老實說,看女人穿著清涼其實是享受,但要是這個女人是雷領的親密愛人,那多看一眼,就要小心自己的眼睛會不會被以殘忍的方式挖出來。
「你坐那麼遠做什麼?」申佳倩將屁股往旁邊移動靠近「夏芷涵」,強迫她必須與她並肩而坐。「你這陣子真的怪怪的喔!」
「沒有啊!」雷天維開始冒冷汗。頡曾說過,他的女人比別的女人還要心思細密,那顆腦袋從來不會直線思考,會想很多、很多......
她甚至有點狡猾。
申佳倩將下顎擱在「夏芷涵」肩上,他一回頭便被嚇了一跳。
「我有長得那麼醜嗎?」
「不、不是。」
申佳倩握住「她」的手,熱熱的雙掌包裹住「她」的,讓雷天維有點反應不過來。
「芷涵,我發覺你最近和隔壁的雷天維走得很近,你們是不是在談戀愛?」申佳倩用一副「大人有大量」的口吻說著。「你老實說沒關係,我不會怪你的,如果你們真的在一起也是雷天維那傢伙用了什麼天理不容的手段強迫你的,我不會罵你的,只要你想清楚,不要再和他在一塊兒就好了。」
「沒有。」我的人格有那麼差嗎?雷天維在心裡想。
就算有也不告訴你這魔女。
「真的沒有嗎?」申佳倩狐疑地望著「她」。
「真的沒有。」她的不信任和詆毀,讓他很生氣,冷淡地抽回手站起身。「我還有工作要做,先上樓了。」
雖然他知道她們這幾個女人一直對他們沒什麼好感,但她也沒資格在「夏芷涵」面前低毀他的形象,來阻止夏芷涵與他在一起。
就算他和夏芷涵在一起也不干她的事,她憑什麼批評他!
雷天維嘴邊漾出一抹冷笑。
何況,他是打算開始對夏芷涵出手。
「她」的舉動讓在場兩個女人當場愣住。
「她......」申佳倩更是難以置信。她們這群女人裡就屬夏芷涵最乖也最膽小,她從未有過這樣的表情。她撫住胸口望向戚文堇,戚文童只能給她一記毫無助益的聳肩。
☆☆☆
截稿在即,雷天維與夏芷涵常趁著夜深人靜時互相潛回自己的房間趕稿。夏芷涵需要她在頂樓花房裡種植的花草當資料,而雷天維則需要他房裡一本本趁著靈感湧現時寫出來的食譜,與擺滿他從世界各地搜集而來的香料。
「雷天維,你在做什麼?」夏芷涵撥了通電話給雷天維,此時兩人又換了房間趕稿。
(趕稿。)電話那頭沉默許久,一直只有空洞的雜音聲,正埋頭寫稿的雷天維終於從電腦中抬起頭,將注意力放到電話上。
(有事情?)「我......我想見你。」如果此刻他們使用的是影像電話,她臉上的羞赧他肯定一覽無遺。
雷天維露出了微笑,手擱在椅背上。
(想見我?)「嗯。」夏芷涵雙手不安地絞握在一起。
(為什麼?)「我......」她臉紅得更厲害,口氣有些羞怒。「我不能見你嗎?」
他唇邊的笑漾得更開。(當然可以,在哪裡?)「在大樹下。」
☆☆☆
夏芷涵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搖椅上,當她看見雷天維從房子裡走出來,她的心臟便開始狂跳,距離越近,她就越懷疑自己會不會因為心臟病發而死。
「你找我出來不會只是想看我吧?」他半調侃地倚靠在搖椅。
「你的工作進行得如何了?」
「很順利。」他確信,這不是她的重要。
「我......」夏芷涵嬌羞的模樣還真吸引人,哪怕現在她是「雷天維」,但嬌弱的精髓卻還在。「我的腦子裡還是會記得雷頡......光著身子的畫面。」
「所以......」
「所以,我想找個方式忘了那個畫面。」她的頭更低了。
「想到用什麼方法了?」
她搖搖頭。「想找你商量。」這根本不是她找他出來的原因。
雷天維漾起溫煦的微笑,身子往她靠近,低下頭在她耳邊以酥麻的聲音問:「只有這樣?」
夏芷涵摀住耳朵,羞赧地看著他。
逗她真的是一件太好玩的事。雷天維勾起她的下巴,兩人雙眼直視。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會是這樣的有吸引力、這樣的好看,或許並不是他的眼睛好看,而是因為這雙眼背後的靈魂的關係,讓他......愛上了「自己」。
兩人的嘴唇就像兩塊南北極的磁鐵,將兩人相吸在一塊兒。他的吻已經變成一種毒藥,讓她上癮了。
她情不自禁地將手攀上他的肩,兩人的吻深入且纏綿,一陣微風飄過,帶來撲鼻的桂花香。
雷天維抱住夏芷涵的後腦勺,讓自己能吻得更深、更久。
夜色搖曳,四周除了昆蟲的鳴叫聲外,顯得非常安靜,只要稍稍有點聲音,就會有放大的效果。
例如眾人的抽氣聲。
一股蠻力將「夏芷涵」往後拉,「她」都還來不及反應,面前已經多了一堵肉牆。
「夏芷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申佳倩手叉在腰上責備地看著「夏芷涵」。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正吻夏芷涵吻得不亦樂乎,申佳倩這女人來湊什麼熱鬧!
「你在吻雷天維!你真的確定自己知道嗎?」申佳倩大吼大叫的。
「佳倩,你小聲點,已經是凌晨了。」戚文堇拉住申佳倩。
「文堇,你要我怎麼小聲點?我早防晚防就是怕隔壁的臭男人對芷涵下手,結果沒想到居然是芷涵自己主動送上門!」申佳倩一臉快暈倒。
「隔壁的男人有什麼不好?」雷天維臉色難看。
在申佳倩眼裡看到的是「夏芷涵」,她直覺認定「夏芷涵」是在替隔壁的臭男人說話,立即氣得拉著「她」往屋裡去。
「隔壁的男人有什麼不好......是啊,有什麼不好?」他們要怨就怨雷頡,讓她對他們的印象變差!
佳倩怎麼氣成這樣?她知道她一向很保護她,可是為什麼要氣成這樣?夏芷涵怯懦地跟上前去。
「佳倩......」
戚文童不解地看著申佳倩,一旁的雷頡打從申佳倩說出那番話後,臉色就沒好看過。
申佳倩拉著「夏芷涵」進屋,「雷天維」泫然欲泣害怕地跟著進去;戚文堇心裡則有一團迷霧等著解開,而雷頡臉色難看,僵直身子跟著一起進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3 00:46:12
第9章
「我說過,我不是夏芷涵,你可以把你的鹹豬手拿開了。」雷天維意有所指地冷脫抱住他肩頭的一雙手。
「鹹豬手?」
「對,把你的手拿開。」雷天維不客氣地拍掉申佳倩的手。
這樣的舉止看在申佳倩眼裡,簡直是不可置信。
「芷涵!」她倒抽口氣。她的芷涵被帶壞了!她眼睛凶狠地掃到剛進門的「雷天維」身上。
夏芷涵膽怯地往後退了一步,正好撞上高大挺拔的雷頡,她不用抬頭就能看見他臉上的陰霾。
申佳倩瞪了雷頡一眼後,隨即高傲地別過頭。
她永遠都不要理雷頡這傢伙,竟然敢將她一個人拋在英國,英國耶!那個全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都在下雨的國家,在他們纏綿到一半時接了電話就急匆匆地跑得不見人影,然後將她晾在飯店大床上不聞不問。
她恨死他了!
隔壁的臭男人都該死!
她不能讓像小白兔一樣純潔的夏芷涵被染指!
雷天維不喜歡申佳倩貼在他身上的感覺,在她錯愕的注視中移了個位子坐得遠遠地。
「芷涵,你、你被雷天維帶壞了!」她可愛、天真無邪的夏芷涵。
「你耳聾了?我已經說過我不是夏芷涵了。」他已經受夠一直當「夏芷涵」,受夠再和這群女人住在一起;尤其是申佳倩,他再也受不了她。
「芷涵,你沒事吧?」發問的是一旁的戚文堇,連她都覺得「夏芷涵」很奇怪。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是夏芷涵!」雷天維指著縮在門邊的「雷天維」道:「她才是夏芷涵。」
☆☆☆
沉默佔據偌大的客廳許久,直到整點鐘響劃破寧靜的空間。
「芷涵,你別玩了,我很不高興。」申佳倩臉色凝重,顯然已接近發火邊緣。
「芷涵,是不是上次的車禍產生了後遺症,讓你說話語無倫次的?」戚文堇走向前想安撫「夏芷涵」,沒想到「她」卻將身子往後一退,冷冷地看著她,戚文堇嚇了一跳。
「你不要對她們那麼沒禮貌。」夏芷涵看不慣雷天維對好友們的不友善舉止。
他朝她射來一記冰霜。「我對她們沒禮貌?」
「嗯。」夏芷涵猛點頭。
「我不喜歡她們動不動就摸我,就算要讓女人摸,我也情願讓你摸。」
他的大膽表白讓夏芷涵面紅耳赤。
「夏芷涵,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申佳倩小題大做地吼叫。
「我已經說過很多遍,我不是夏芷涵。」雷天維開始咬牙切齒。
戚文堇支著下顎皺眉思考。
夏芷涵摀住發熱的兩頰,不敢相信剛剛雷天維對她說了什麼。
雖然她對他開始有好感,會想念他的吻,但她從沒想過他會說出這番話。
「你不要再臉紅了,把事情跟你這兩位天資聰慧、智商過人的好友講清楚,省得我再被她們吃豆腐。」雷天維語帶諷刺。
「佳倩,他說的是真的。」就算夏芷涵再怎麼慎有其事地點頭,她的現實模樣還是「雷天維」。
「你們兩個......真是夠了!」申佳倩發火了,指著兩人咆哮。「用這招耍我和文堇很有趣嗎?玩角色扮演遊戲啊?要玩去玩Game,少在我面前裝!」
「不不不,我們沒有耍你們。」夏芷涵緊張地攫住申佳倩的手,卻惹來她赤紅的怒瞪。
「雷天維,放手。」申佳倩齜牙咧嘴地警告「雷天維」。
「佳倩,我是說真的,我是夏芷涵,他是雷天維,因為車禍讓我們的靈魂對換了。」夏芷涵巴不得撕開外在的這層肉體讓申佳倩看清楚。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我相信。」
申佳倩迅速轉向雷頡與戚文堇,聲調不禁上揚。
「你們在搞什麼?跟著他們一起發瘋?」她冷笑數聲。「好玩,真好玩,太好玩了!」
「佳倩......」
夏芷涵一臉想哭的模樣,讓雷天維看了不捨。
不捨?他突忽然對心中湧現的感覺產生偷悅。
他是該不捨的。
「你笑什麼?」申佳倩不愉地瞪「她」。「夏芷涵,我對你那麼好,你居然聯合隔壁的臭男人來耍自己的好朋友,虧我還對你推心置腹!」
申佳倩一向容易衝動,更容易鑽牛角尖,發起火來也像座火山一樣,想也沒想便往門口沖。
「佳倩......」夏芷涵被申佳倩的舉動嚇壞了。
「你要去哪裡?」雷頡長手一攔,擋住申佳倩的去路,英俊的容貌冷冷的,不帶一絲感情。
被無情拋下的一幕湧上心頭,眼眶開始發出火熱的訊息,申佳倩抬起頭深深看了他一眼。
光這一眼含淚的控訴就讓雷頡心軟。「安。」
「不要碰我。」閃過他抬起的手,申佳倩眼中只剩冰冷。
「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在鬧嗎?」申佳倩指著自己反問。「好啊,如果你受不了的話就離開,就像你......把我拋在英國一樣!」她頭也不回地奔出去。
「佳倩!」夏芷涵想也沒想地便跟著跑出去。
為什麼佳倩就是不肯相信呢?
見夏芷涵衝了出去,雷天維直覺地跟著出去。
夜晚沁涼,尤其是這個時候已近初秋,日夜溫差大。
「佳倩--」
申佳倩扭頭一見「雷天維」在身後追趕。她腳步也跟著加快,存心不讓「他」追上。
「你不要跟著我!」她那麼照顧她,夏芷涵這女人居然聯合一個臭男人來欺負她!她不由得腳步踩得很重。
「佳倩,你聽我說,我們真的沒有說謊,我真的是芷涵......夏芷涵追在後頭,一雙眼哀怨含淚。她該慶幸雷天維的長手長腳,讓她沒有追得很吃力。
申佳倩扭頭見「雷天維」與自己的距離拉近,腳下速度便再加快。
「叫你不要跟著我你還跟!」她乾脆用跑的。
「佳倩--」
夏芷涵越是在後頭追趕,申佳倩的速度便越快,兩人形成在人行道上追逐。
申佳倩一路奔到巷子口,直覺地想衝到對街去,利用對街的小巷子作掩護;於是想也沒想地便朝對街衝了過去,此時一道光線快速衝著她而來,她站在大馬路上對著光線怔愣--
「小心!」
夏芷涵心一提,一個箭步往申佳倩疾衝而去。
煞車聲刺耳地響起,車子在柏油路上急速偏了個方向停住。許久許久,躺在地上的人一動也不動,車內駕駛急忙下車查看:「有沒有事?」駕駛的聲音因為害怕而發抖。「我、我沒有看到他們衝出來......我開不快......」
「還不趕快叫救護車!」跟著追出來的戚文堇對著駕駛尖叫,跌坐在地上檢查地上昏迷的兩人。
「嗯......」申佳倩摸著撞疼的脖子坐起身,視線立即被躺在大馬路上的兩個身影吸引,她瞪大眼睛踉蹌地衝過去。
「芷涵!」她摸摸閉上眼、額角流著鮮血的「夏芷涵」,隨即探手想碰「雷天維」,可還沒碰到,她整個人便被一堵溫熱的胸膛緊緊擁住。
「你一定要這麼衝動嗎?」雷頡緊抱住申佳倩,臉上的驚恐未消退。他追出來時看見一輛車往她疾駛而去,頓覺瀰漫在他四周的空氣全被抽光,他沒辦法呼吸!
要是她有個什麼萬一,他該怎辦?
被抱在雷頡懷裡的申佳倩已經嚇哭了。「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噓,不哭,他們沒事的。」
救護車迅速到來,將夏芷涵與雷天維載往最近的醫院。
☆☆☆
經過救治,雷天維奇跡地只受了輕傷,但是夏芷涵就沒那麼幸運了,不只右手被撞骨折還有內傷;雷天維移到普通病房,夏芷涵則移往加護病房,但兩人仍處於昏迷狀態。
坐在病房外的長廊上,申佳倩始終偎在雷頡懷裡哭哭啼啼。
「我不知道事情會這麼離譜,他們怎麼會交換靈魂?」她就著衛生紙擤了個鼻涕。「我以為他們在開我玩笑。」
「我一開始就覺得有問題。」雷頡回想起將雷天維載回家後的情景便皺眉。「一向對煮飯不亦樂乎的天維突然不想煮飯,我就覺得奇怪;而且只是因為撞見他在洗澡,他便像女人一樣尖叫,還會護住胸部,就很詭異......你那是什麼眼神?」
「你看過芷涵的身體?」申佳倩用含淚的眼睛怒瞪著他。
雷頡眉一挑。「那是天維的身體,並不是夏芷涵的。」
「一樣,在芷涵的認知裡,你看到的是她的身體。」
「你一定要這麼固執嗎?」
申佳倩別過頭去。「你將我扔在英國,一句話都沒說就跑得不見人影,你不要想教訓我。」
女人,就是喜歡專注於一件事上,記恨的功力就像她們纏著你說「我愛你」一樣,永不間斷的。
「美國老家那裡有急事--」
「所以將我扔在英國是應該的?」
「不,我不是這意思--」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申佳倩別過頭去。
「不要這麼固執。」
申佳倩瞇起眼看他。「你認為這是固執?你回來後一句道歉的話都沒說,還指控我固執?」
雷頡想反駁,腦海裡卻晃過車子險些撞上她的驚險畫面,失去她的恐懼再度朝他襲來,他害怕地抱住她。
申佳倩驚訝他的舉止。「你......」
「對不起,以後不會再這樣,不會了。」他害怕再承受一次那樣的恐懼。
他現在才想到,若他將她一個人單獨拋在英國時,她遇到什麼意外的話,他一定會崩潰。
許是感受到由他雙臂傳來的恐懼,申佳倩放棄再與他抗爭的念頭,安靜地躺在他懷中。
「雷天維不會有事吧?」
雷頡搖搖頭。「蟑螂的生命力是很強的。」
☆☆☆
整顆頭傳來劇痛,渾身上下尤其是左半邊,幾乎痛得讓雷天維咬牙切齒,肌肉因為過度拉扯成了運動傷害型的抽痛。
雙睫快速眨動,疼痛的呻吟不禁從嘴裡逸出,燈光刺眼,眨眼幾次後才緩緩張開,眼前出現的是一片白色迷霧,景物變得朦朧,慢慢變得清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芷涵?」
他眨眼數次讓視線更清楚,有些呆愣地環顧四周,雷頡、申佳倩、戚文童,都圍在他的床邊。
「我在哪裡?」雷天維抬起手想摸發痛的頭,卻發現手上被紗布纏繞,只能勉強彎曲。
「你在醫院裡,你還好吧?」戚文堇俯下身向雷天維解釋。
「醫院......」他回憶了下立即緊張地詢問:「芷涵!她沒事吧?」
在場三人當場愣住,面面相覷的露出困惑的神色。
「你在說什麼?」戚文堇臉上露出不安。「你是芷涵對不對?你和雷天維的靈魂交換,這是你在被撞前一直想要我們相信的事實,不是嗎?」
雷天維看了他們許久,最後整張臉埋入雙掌中,聲音充滿懊悔:「我是雷天維。」
☆☆☆
他真是個笨蛋!
雷天維躺在床上望著窗外。
他只是直覺的想要救她......看見車子朝她駛來,他直覺的想救她,所以毫不猶豫地以身體保護她;但是他忘了,他們的靈魂互換,遭到汽車嚴重撞擊的是她的身體,而非他的。
此刻,他只受了輕傷,她卻因為他的鹵莽而身受重傷,躺在加護病房裡生死未卜。
雷天維懊惱地重捶床板,閉上眼滿心後悔。
「你再怎麼生氣、後悔都沒用,她不會因為這樣就馬上好起來。」雷頡由外頭走進來,反轉椅子坐了下來。
雷天維睜開眼瞪他。
雷頡攤攤手,將手肘撐在椅背上。
「安問我說你會不會有事,我跟她說,蟑螂的生命力很強,沒想到還真被我料中。只是沒料到你和夏芷涵的靈魂又換回來了,這下子受重傷的反而變成她。」
「蟑螂?你把我比喻成蟑螂?」
「在我的認知裡,是。」雷頡點頭。
雷天維閉上眼。「不要讓我的頭更痛,你出去。」
「雷天維,你膽子好像變大了。」雷頡挑眉。
「芷涵還在加護病房裡,我沒心情和你吵。」
雷頡意味深長地看著雷天維。
「我問你,你那麼關心她,是因為你愛上她,或者是因為害她受傷的歉疚感在作祟?」
雷天維張開眼看他,卻始終不說話。
☆☆☆
在雷頡的攙扶下來到加護病房,雷天維一眼就看見夏芷涵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臉上多處挫傷,小臉的左半邊全是大大小小的瘀青,她的右手則被紗布包裹住。
他的心一陣揪痛。
步伐緩慢地走到病床邊坐下,雷天維握住她的手,卻發現這雙因為工作關係而有些粗糙的手,這原本應該是充滿生命力的手,此刻卻毫無生氣地躺在他的掌心裡。
他難過地將手放在他額上,閉上眼想去感受它是否還有生命。
戚文童剛到醫院福利社買了包棉花棒上來。
「醫生說她有腦震盪,又有內傷,短期之內要醒來很難。」她將東西放到一旁,拆開塑膠外袋拿出棉花棒,沾了衛生杯裡的水遞給雷天維。「你幫她吧,她現在只能用這種方式喝水。」
接過棉花棒,雷天維輕輕將沾水的棉花棒放在夏芷涵的唇瓣上,來回滋潤她的唇。
她一向很寶貝她的身體,會花時間保養,就連她的唇都會塗上極滋潤的護唇膏,因為她的唇很容易乾裂;她會在臉上塗一大堆保養品,定期做臉,保持白哲無瑕的肌膚;因為工作的關係,常接觸到各式肥料,所以她對一雙手的清潔更是不馬虎,會徹底清潔後擦上潤膚乳液。
可是這些她最重視的保護,卻因為他的直線思考而毀壞殆盡,他讓她成了昏迷狀態。
放下手中的棉花棒,雷天維頗自責。
「你不用太過自責,我們都知道你只是想保護她而已。」戚文童收起他手中的東西。
「我忘記我和她交換了......」
「就算你記起也無濟於事。如果你不用身體護住她,她被車子撞死了,靈魂一樣會消失,你一樣被困在她的身體裡。而你和她的靈魂在同時死去。」戚文堇歎口氣。「至少現在她還活著,你也是,該慶幸的是,你們回到原來的身體裡。」
「我寧願不要換回來,讓我去受這個苦。」
「往好處想,醫生說她不見得會一直昏迷下去,現在就靠她的意志力了。」戚文童拍拍他的肩。「她會好起來的。」
「希望如此。」
☆☆☆
一團因香氣而造成的迷霧飄蕩在她四周,夏芷涵努力去聞看看裡頭有哪些花的並沒有預期的疼痛,反而感到軟綿綿的。仔細一看,她居然倒在滿地的花草上,嚇香味,一隻白色蝴蝶突然朝她正面迎擊,她嚇了一跳連忙閃身,卻意外地跌倒,但得趕緊起身,生怕壓壞了那些花;可惜還是有些花被她壓壞了,呈現怪異的姿勢倒在地上。
她心疼地捧起它。
燕子花正躺在她的掌心上,她心疼不已。
突然一陣輕風吹開了香霧,她看清楚四周,她身處在不知名的山谷裡,深綠的山巒起起伏伏地呈現在眼前,她的四周全被艷麗的花朵包圍,她開懷一笑。
「哇,好漂亮!」她蹲下身掬起一串白鈴蘭,鈴蘭長似一串鈴鐺,在風中搖曳好似會搖出脆耳的聲響。
正當她滿心歡喜地觀賞身邊花卉時,地突然劇烈搖晃,她驚恐地按住地,卻看見不遠處冒出一個小山丘,她蹙眉看著山丘中央慢慢冒出東西了。
「柏樹!」
她驚訝在這種山谷裡會看見柏樹,她起身要往柏樹而去,走了幾次,腳下都像是有人刻意阻止她的前進般,不斷將她絆倒。
她的手剛要碰到柏樹,地又是一陣晃動,另一頭又冒出一座小山丘,山丘中央長著幾株美麗的花。
「蓬萵菊?」她有些遲疑地看著那幾錢花,但整個注意力仍是被身後的柏樹給吸引住,伸手想碰柏樹。
天空中突然出現熟悉的聲音--
芷涵,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快醒來啊,我做了一些好吃的東西要給你吃喔!
她驚訝地抬頭看著蔚藍天空。
你還賴床啊,還不快醒?
再不醒來我就要把這些東西吃掉羅!
「什麼東西啊,我根本沒聞到任何味道。」夏芷涵抱怨一番。「算了,反正我肚子也不餓。」
她的手碰上了柏樹,東摸摸西瞧瞧,隨後在柏樹下坐著,靠著身後的柏樹享受涼風吹拂。
「好舒服!」舒服的風令她閉上眼小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3 00:46:34
尾聲
惡夢終止
雷天維垂頭喪氣地坐在病床邊,無力地將手中的碗放到一旁。
申佳倩一進門便看見他這副表情。「怎麼樣,她還是不醒嗎?」
他搖搖頭。「這方法行不通。」
「可是我們已經用過很多方法了,再也想不出辦法了。」申佳倩搔搔頭喃喃自語。「我以為她這麼久沒吃東西,用食物的香味一定能夠誘她醒來的。」
「你出這什麼餿主意!」在一旁的雷頡忍不住吐槽。
「反正想到什麼就試嘛,誰知道哪種方法能讓她醒來;否則她都已經移到普通病房那麼久了還不醒,我真怕她會變植物人。」
雷天維朝她投來一記厲瞪。「閉上你的烏鴉嘴。」
「你!」知道自己說錯話,申佳倩也只能乖乖閉上嘴。
雷頡端起被擱在一旁的美食,問也沒問就往嘴裡送,縱使雷天維不願將食物給他吃也沒辦法。
因為他打不過他。
「哈羅。」有人敲打幾下門板引起注意,眾人轉過頭。
「你來做什麼?」雷天維不悅地看著樓宇宙。
「來看小涵。」樓宇宙一見到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氣的夏芷涵,二話不說馬上掐住雷天維的脖子。「你是怎麼照顧她的?把她照顧到躺在醫院裡?」
「是誰通知這傢伙的?」雷天維根本不甩樓宇宙的恐嚇,冷冷地掃視大家。
「是我通知宇宙的。」申佳倩舉手自首。
「你通知他做什麼?」
「宇宙和芷涵一起長大,芷涵沒有親人住在台灣,我能通知的只有宇宙。」
「安通知我你有意見嗎?」樓宇宙臉色難看至極。
雷天維再也受不了了,衝著申佳倩開罵:「你惹的麻煩還不夠嗎?害得芷涵躺在病床上到現在都沒醒,你卻又找這傢伙來吵她,你是想怎樣?」見申佳倩臉色鐵青,他還嫌指責不夠繼續說:「你是真的想幫芷涵嗎?」
申佳倩眼眶裡冒出水霧,她真的被罵哭了。
雷頡見狀,連忙抱住她好聲安慰,眼神卻銳利地朝雷天維射去。
不知道雷天維膽子是被憤怒壯大了,還是過於擔心,他根本不甩雷頡的怒瞪,冷冷地轉身握住夏芷涵的手。
「我們知道你膽心芷涵,但你也不需要這麼指責佳倩。」戚文堇皺眉。
雷天維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夏芷涵身上,身旁一切一概不理。
樓宇宙看著雷天維專注的神情,還有一心想讓她醒的念頭,讓他覺得自己真的輸了。「我帶來了小涵最愛的花,試試看,說不定她會醒。」他從袋子裡拿出一盆鈴蘭。「這是那天她在花房裡看到的那盆鈴蘭,我把它送給她。」
接過那盆嬌艷的鈴蘭,雷天維將它放到腿上。「你快點醒過來,樓宇宙把那盆鈴蘭帶來了;你如果不醒的話,這盆花可是會死在平地的爛天氣裡喔!」
他拉她的手去碰那盆鈴蘭花,許久過後她仍是無動於衷,他失望地將花放到一旁去。
「我放棄了。」
☆☆☆
我放棄了......
這一句話迴盪在山谷裡,驚醒了熟睡中的夏芷涵,她慌亂地睜開眼梭巡四周,發現四周依舊只有她一人,花兒正香,天氣正好。
驀地,她的注意力被眼前另一頭山丘上的蓬萵菊給吸引住,原本嬌艷動人的蓬萵菊花,花莖變軟,整朵花像失去生命力般緩緩往下垂,就連葉子都失去光澤,這對一向愛花的她來說是不容許看見的事。
她站起身往花的方向跑,但才踏出一步,腳便被絆倒,她往下看,發現腳被樹根纏住;她忙著掙脫樹根,卻發現越扯越緊,動手想扳開,粗大的樹根卻不是徒手就能動搖的。她急得不得了,晴朗天空突然烏雲密佈,怪異的狂風朝她捲來,她踢了幾下腳,一心注意被狂風吹拂得搖搖欲墜的蓬萵菊。
在狂風即將吹落蓬萵菊的當兒,夏芷涵掙脫柏樹詭異的纏擾,快步奔到蓬萵菊前護住花。
倏地狂風停歇,烏雲密佈的天空出現曙光,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懷裡的花,原本遭受摧殘的蓬萵菊,慢慢恢復它嬌艷的模樣,生氣蓬勃地展現嬌媚。
夏芷涵開心地笑了,摸摸花瓣。
不知道怎麼搞的,一陣天旋地轉向她襲來,她還意識不過來,整個人便失去知覺往後倒--
☆☆☆
「芷涵?」雷天維的聲音急促的響起。
「嗯......」夏芷涵因為身體的痛楚不禁呻吟出口,眼睛快速的眨動。
「芷涵,你醒了?」病房裡的眾人期待地望著病床上的人兒。
好不容易適應刺眼的光線,夏芷涵睜開眼,立即換來病房裡眾人的歡呼聲。
「天吶,你終於醒了!」雷天維激動不已。
夏芷涵都還沒反應過來,身體便被他緊緊樓住。「雷天維?」
「我真怕你醒不過來。」雷天維閉上眼,頓時鬆了口氣。
戚文童微笑地看著夏芷涵。「你已經昏迷了整整兩個星期。」
「我?」夏芷涵腦子轉了轉,憶及那晚的一切。她急忙喊:「佳倩,有沒有事?佳倩--」
當她看見申佳倩安然無事地站在她面前猛掉淚,她才鬆了口氣,連忙解釋:「佳倩,我真的是夏芷涵,我不是雷天維,我和雷天維交換了靈魂--」
她話還沒說完,雷頡便無聲地遞來一面鏡子擺在她面前。初見鏡子裡的自己,夏芷涵還反應不過來。
「這......是我......我、我回來了?」她瞪大眼睛看著眾人,眾人不停地點頭,她卻如釋重負地哭了出來。「我回來了......」
「你怎麼哭了?」雷天維推開夏芷涵,不捨地拭掉她頰上的淚水。
「我回到我的身體裡了。」
「這樣有什麼好哭的。」連他都感動得想哭。雷天維以拇指拭淨夏芷涵眼上的淚珠。「別哭了。」
「我以後再也不敢開車了,我不想再換一次身體。」太麻煩了,她要洗澡都覺得尷尬,而且上廁所像打仗,又被一堆人誤會。
「我也不想。」雷天維苦笑。「芷涵,對不起,害你受傷。」
夏芷涵不解地看著他。
雷天維緩緩解釋道:「我直覺想保護你,所以用身體抱住你,沒有想到我們靈魂互換,受傷的是你的身體,害你差點去見閻王。」
夏芷涵紅著臉。「沒關係啦,不過我夢到在一片好美的山谷裡,那裡全都是漂亮的花卉。我夢到那裡突然出現兩座山丘,一座山丘上冒出一棵柏樹,另一邊的山丘卻冒出一株嬌艷的蓬萵菊,我還聽見你叫我起床吃東西。」
「我們用盡各種方法想誘你醒來,可你總是無動於衷。」
「我也不曉得,有聽見你的聲音,但是我卻在柏樹下睡著了,後來是被一個聲音嚇醒的。」她皺起眉頭。「說到那個聲音,跟你的好像,好像是說什麼放棄之類的話。」
雷天維在心裡訝然。
「我醒來以後發現居然變天了,另一邊山丘上的蓬萵菊快死掉了,我急著想過去看那朵蓬萵菊,結果腳被柏樹樹根纏住;幸好我及時保護住那朵蓬萵菊,否則它就要被風吹斷花莖了。」
「幸好你跑過去護住它。」否則他就要失去她了。雷天維緊抱住她。
窩在他懷裡,夏芷涵有種安心的感覺,病房不知何時被淨空,只剩下他們倆。
「我問你,你是不是很擔心我?」
「嗯。」
她有點開心地抬頭看他。「那......是哪種擔心?」
他有些臉紅。「你自己猜。」
她不高興地嘟起嘴,看了他一眼後在他臉頰上啄了口。「是這種擔心嗎?」別回答是,她可不想要友誼的擔憂,這種有佳倩她們就夠了。
雷天維翻了白眼,臉上紅潮更深。
「你--」
在她發出抗議之聲時,他將唇印上她的,封住她接下去的話。
她先是被他的吻嚇到,隨即快樂地攀住他的脖子,愉快接受他的回答。
幸好她選擇了蓬萵菊而不是柏樹。蓬萵菊的花語是佔有戀人的真愛,而柏樹的花語卻是死亡,幸好她選擇了蓬萵菊,否則他就要失去她了。雷天維在心裡想。
或許冥冥之中,上天給了她兩個選擇,而她選對了。
人生,不也有很多選擇與考驗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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