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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貓子]罷工新娘【雷氏五兄弟之一】[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4 00:23:41     標題: [貓子]罷工新娘【雷氏五兄弟之一】[全文完]

罷工新娘(雷氏五兄弟之一)作者:貓子

什麼叫「就她吧」!?真是侮辱人!
他不過才多起照片看了一眼,不到一分鐘耶
竟為了省麻煩而草率決定娶她
甚至到結婚前一天都記不得她名字
這個男人究竟是對她蜬或是太看得起她?
反正他說不想嫁可以找替身
乾脆丟個代嫁羔羊給他
新娘不見了!這是哪門子的笑話?
好歹他也是眾女急於登記的老公人選
她竟敢在婚禮當天鬧罷工,大演逃婚記
這次臉可丟大了,非得討回面子不可
只要纏住這個未來的準老婆不現身
只是,這個有待再教育的小舅子
好像讓他有點情不自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4 00:24:04

  第一章

  
  「老頭!你是哪根筋不對、還是對我這個女兒有什麼不滿?我才剛從大學畢業,甚至才剛回國不到六小時,你幹嘛那麼急著要把我嫁出去?你若嫌我礙眼早說嘛,讓我留在英國多逍遙幾年不就好了,也不必害我大老遠繞了半個地球跑回來,還多事的以為可以幫你降點血壓,好讓你多活幾年哩!」
  
  嘖!瞧這女人對她老爸吼的是什麼話?要不是她自稱是他的女兒,不明就裡的人聽了,十之八九會以為她在吼什麼深惡痛絕的仇家。
  
  不得不讓人感歎,這個時代的父權已嚴重低落,以夫為天的觀念幾乎已成絕響。
  
  不管怎麼樣,至少眼前這正被女兒咆哮的父親是這麼感歎的。
  
  連雅萱在英國念了四年大學,好不容易培養出來一點英式的淑女氣質,也全在此刻消失殆荊六個小時!她的淑女形象竟然只維持了六個小時!
  
  去英國念大學以前,她不否認自己的舉止粗魯、率性、衝動、大而化之,簡直和她那浪跡天涯的老哥一個樣,就像個不折不扣的男孩子。
  
  但自從去英國唸書,驚歎於英國淑女的高貴氣質之後,她決定徹底改造自己,並且打定主意要從小男孩的形象中畢業。回國後,要讓所有認識她的人對嶄新的她刮目相看,這儼然是她衝動個性中的另一次決心,而她一向說做就做、決定了目標就往前衝。
  
  她決定成為一個「淑女」。她很努力、真的非常用力的在努力,尤其在大四的最後一個學期,她還找了個百分之百、充滿淑女氣質的英國女孩來當學習的對象,就只差沒把頭髮染上和對方一樣的金碧輝煌回國嚇死她老爸。而在這番努力之下,她幾乎要成功了……在老爸說出那讓她震驚的宣告之前,她說話溫和、動作優雅、眸光輕柔……就「像」個嫻雅的大家閨秀。
  
  不蓋你,她真的學得有模有樣,尤其在看見自己老爸那瞠目結舌的反應之後,她就只差沒得意的縱聲大笑,光看他那像見鬼的表情,她的努力就值回大半的票價。
  
  而她近一年的「改造計畫」就這麼輕易的被擊潰——因為她老爸愚蠢的話!
  
  適應了一整天,連崴還是不敢相信把粗魯的女兒去去英國四年就能有這種效果。
  
  「雖然你才回來一天,但我想還是早點告訴你,老爸已經替你安排了一門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好親事,如果對方看了你的照片以後沒有異議,婚禮就訂在六月二十……」
  
  因為太過震驚於女兒的大轉變,他一時忘了女兒原本是多麼倔強固執的個性,真把她當成了那種毫無主見、唯父命是從的女人。以至於讓連崴甚至忘了該「婉轉」的說出自己的決定。
  
  什麼嘛!老爸竟然像是怕她嫁不出去,會賴在家裡當老姑婆煩人、白吃白喝似的,她才剛回國,根本還來不及打造「名聲」,他就急著張羅她的婚事……想到這裡,連雅萱就氣得快吐血。
  
  什麼叫對方看了沒有「異議」……可惡!她就不用看對方長什麼鬼樣、不能有異議嗎!?哼!她又不是等著被挑去賣的雞蛋!
  
  六月二十號……那不就是十天後?敢情定老爸對她太有信心,怕讓對方有太多機會和時間瞭解她,會害他把惡女推銷出去的計畫搞砸,因而攀不上這門「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親事!?
  
  這下,那頭刻意「培養」出來的亮麗長髮,也成就不了她想裝淑女的渴望。此刻的她一副目露凶光、橫眉直豎、齜牙咧嘴的恐怖樣,簡直成了母夜叉的最佳代言人。
  
  也難怪她會如此氣憤,從小就脾氣倔強、不肯靠近連氏企業百里的她,難得孝心發酵、性情大轉,決定回國為老爸的公司盡點心力,替她那不知逍遙到哪一國去的不負責任老哥來分擔老爸的工作,得到的響應卻是她被「出賣」了。
  
  連崴被女兒的怒吼震回心智,立刻確定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 本來他還有些後悔,心想既然她不再是當年那個粗魯、男孩氣的女兒了,他是不是不用那麼擔心她的終身大事。沒想到才一會兒工夫,她就恢復了本性。她那剛回到家裡時的溫柔模樣根本只是老天爺偶發的同情心,讓他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也能體會一下有個「女兒」是啥滋味,而不是老以為老婆生了兩個存心想氣死他的渾兒子。
  
  趁女兒還年輕,替她找個金龜婿是最正確的選擇,不然等她年紀大了,別說好對像難找,要找出沒被她「嚇跑」的男人娶她恐怕都不容易。而且,既然這個粗魯的「傢伙」注定是他的女兒,他自然得趁女兒「滯銷」之前,盡起父親的責任,找個替死鬼「交接」,好替寶貝女兒的一生負責。
  
  不能否認,雖然老是被她氣到老命快休矣,但這個女兒還是讓他疼到了心坎兒裡,所以他才會因為她的個性而擔心她的未來,早在幾百年前就開始替她物色老公的人眩
  
  不是他對女兒沒信心,只是……瞧她在英國念了四年書,竟連一個金毛彈珠眼的「阿豆仔」也沒拐騙到手!虧他還期望外國人思想開放,說不定會看上他這行為舉止比男孩子還「大力」的女兒哩!
  
  據「探子」回報,她在國外男友沒交半個,哥兒們倒是一籮筐。連崴因此覺悟,既然不能期待外國人有那麼偉大的情操肯接收她,就只能在國內替女兒找個肯犧牲的對象。
  
  老婆大人嬌弱不耐勞,他這苦命的老爸怎能不為女兒多操點心呢!當然,想早日把「煩惱根源」脫手也是原因啦!把女兒嫁掉,她就是別人的煩惱了。
  
  連崴望著這個故態復萌、看起來像要吃人的寶貝女兒,腦筋不停的轉著,心裡已打定了主意,不管怎麼樣,女兒非嫁給他決定好的「倒霉鬼」不可,呃……是女婿人循…雷氏企業的頂樓,是集所有雷氏高級主管、菁英份子的所在地,忙碌卻條理有序的流程運轉推動著整個企業的運作。
  
  ※※※
  
  雷翼挾著一份牛皮紙袋,如往常一般,象徵性的敲了門,直接走進簡潔、明亮、高格調設計的總裁辦公室。而他那有工作狂的老哥,頭也沒抬的批閱著各部門送上來的開發評估企劃。
  
  不用抬頭,雷驥也猜得出進門的是誰。原因無它,敢不等他回答就直接闖入的人,除了自家那幾個缺乏禮貌細胞的狂傲老弟,沒人敢那麼不知死活。除非,有哪個老兄嫌雷氏待遇欠佳,想另謀出路……大可闖關一試。
  
  能升上雷氏頂樓的菁英份子,豈會有人那麼想不開,拿大好的未來去賭上司的心情指數。
  
  雷翼顯然也很習慣老哥的漠視,只是一屁股坐上雷驥的大辦公桌,露出無辜帥氣的表情,好整以暇的等著老哥抬起銳利的眸子瞪他,一張俊臉笑嘻嘻的。看來他很清楚要怎麼吸引工作狂老哥的注意力。
  
  「跟你說了多少次,別老挑我的桌子放你礙眼的臀部。」雷驥不負弟望的冷睇他一眼。
  
  又不是沒其它的椅子,他不懂這些弟弟們為何老愛拿他豪華的辦公桌擺屁股,他就不信軟硬適中的椅子會比硬冷的桌子坐起來舒適。
  
  「老哥!你說這話怎麼對?」雷翼閃爍著曖昧的眸光,空著的右手拍了拍擺在桌上的屁股,笑道:「我這可愛的臀部怎麼可能礙眼,挑這張桌子坐是這桌子的榮幸,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愛死你口中礙眼的臀部嗎?」
  
  和雷驥最大的不同,除了熱愛工作之外,他可交了不少女友當工作之餘的消遣娛樂。不像老哥,簡直把生命完全奉獻給了雷氏企業;像這樣偉大的情操,雷家其他的兄弟絕對是——敬謝不敏。
  
  雷驥當然也知道風流不羈、愛留戀花叢的三弟在暗示什麼。
  
  但他只是以平板、不帶感情的聲音道:「知道!煩請你將這份榮幸『轉讓』給愛它的女人,我這桌子消受不起,你不用如此『寵幸』這張平凡無奇的老木桌。」
  
  「嘖嘖!這可愛的桌子身價可值七十幾萬呢!你這麼看不起它,送桌子的人恐怕會很難過。」雷翼誇張的像在為誰抱不平、叫委屈似的。
  
  這辦公桌貴在它是保養良好的古董,而且還是他送給雷驥的生日禮物,如今被雷驥說得一文不值,豈不是間接侮辱到他審美的眼光,難怪他要抗議。
  
  雖然如此,他知道雷驥其實很喜歡這張古董桌,否則也不會每次在他們其它兄弟一擺上屁股時,就冷冷的皺起眉頭。
  
  沉默兩秒,雷驥略顯不耐。「你超過時間了。」
  
  這句話的意思,所有雷家的人都明白,那代表雷驥對自家人例外和能浪費的時間已經超過;雷翼最好是有正事快說、沒事就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別打擾他工作。
  
  對有工作狂的他而言,雖然被打擾的時間一向不長,卻只有家人才能享受這特殊待遇,若換成是平常的員工,他老兄一向只講重點、談公事,從不浪費時間聽廢話,更別說這麼一段毫無建設的談論。
  
  「放心!我不是星期天找不到女人約會,所以來找你尋求親情溫暖的。」雷翼聳聳肩,發現老哥分配給他說廢話的時間愈來愈短,有些不情願的說出自己的目的。
  
  「是老爸派我出公差,不然我早出門約會去了。」唉!他都還沒胡扯夠哩!
  
  「老爸派你來做什麼?」他直截了當,毫不理會老弟語氣中的埋怨。
  
  要是讓雷家每個人都有機會埋怨,好表達他們心中的不以為然,他乾脆留在家裡聽他們說話算了。
  
  「反正不會是問你禮拜天加班會不會累,要我架你回家喝燉湯的……」雷翼不禁喃喃自語,不難聽出他對雷驥假日還留守公司的看法。
  
  「說重點!」雷驥已出現命令的口吻。
  
  雷翼歎了口氣,「老哥!你記得家規吧?二十九歲還沒結婚,就得出老爸主持大局。」他說話的口吻輕鬆,卻難掩想笑的成分。要不是因為他離二十九歲少說還有三年,要送死也還輪不到自己,否則他一定會大張旗鼓的抗議這莫名其妙的家規。
  
  「記得。」雷驥毫無表情,很乾脆的問:「那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只是要告訴你,你下個星期正好二十九歲。」雷翼的眼底儘是壞壞的笑意,將一直拿在手中的紙袋丟到他的正前方。
  
  不用說,他正等著看老哥臉部做「變臉」運動。
  
  但雷驥的反應卻讓他大失所望。
  
  「所以呢?」他看也沒看落在眼前的東西,仍是那張不變的冷面孔。
  
  「你不看裡面是什麼東西嗎?」雷翼的語氣已難掩懊惱,難道他這大哥除了工作,真的什麼都不在意不成?虧他還自告奮勇的跑這一趟,卻什麼表情都沒瞧到,真是白搭了。
  
  殊不知雷家其它兄弟無聊的興趣之一,就是喜歡看雷驥變臉色;只可惜很少如願。
  
  ※※※
  
  既然連一張那個男人的照片也沒有,老爸又以斷絕父女關係威脅她,連雅萱決定親自去鑒定一下可能是她未來丈夫的人選,雖然還不知對方對她相親照片中的長相是否有所「異議」。
  
  哼!老爸竟然偷了她的照片!她整理行李時,才發現自己擺在皮包裡的照片不見了。
  
  那張照片是她頭髮留長以後,拍下來留作紀念的耶!看來她很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已留長的頭髮保不了多久。
  
  算了!大概那張照片比較淑女,老爸認為拿去當相親照片,成功率會比較高吧!
  
  下意識的順過自己清爽柔順的短髮,她的嘴角漾起愉快的笑容,想起老爸發現她剪掉頭髮時的喪氣表情,她心裡就樂。要當「孝女」,這輩子大概沒她的份。
  
  只是,她確信就算這個男人有異議,老爸還是會不死心的替她找其它的對象。
  
  想想,反正她剛回國無所事事,就先去調查一下新郎人選是啥德行好了,老爸只求有人娶她,恐怕根本不在意對方的品行如何,但要嫁的人是她,她總得比老爸清楚些,不是嗎?
  
  如果不太糟,長相看起來不會讓她容易生氣,或許早婚也沒什麼不好。反正遲早要嫁人,早嫁、晚嫁她不是真的介意,而且她和男人又一向容易成為朋友,嫁誰還不都一樣。只怕對方很難拿她當女人看,尤其在她剪了個男生頭以後。
  
  連雅萱打了通電話到雷家,傭人說雷驥人在公司。雖然奇怪他老兄假日不休息,跑到公司鬼混幹嘛!但她還是來了。而方向感一向不錯的她,竟然也真的摸到了他辦公室門口,要不是雷翼剛剛進辦公室時門沒關好漏了個縫,裡面傳出了交談聲,恐怕她早就草率的撞門進去了。
  
  就說她是清潔人員來打掃的嘛!為了找借口,她還不知從哪裡摸來了掃把拿在手上,早就為自己的退路找好理由。
  
  不過,那話題似乎和她多少有些關聯……她豎起耳朵,全神貫注地聆聽。
  
  「你用說的不是更快?」很顯然的,雷驥對眼前那一袋東西興致缺缺。
  
  「大哥!我記得你有眼睛也有手。」雷翼對他的反應不以為然的挑著眉,才不想那麼好心的當解說員。讓他白跑一趟已經夠冤了,別想要他再浪費口水。
  
  「我只看有用的東西。」
  
  「拜託!你明知那是相親的資料,老婆是你要娶的,你總不會要我替你挑吧!」
  
  他才不相信他老哥真那麼沒有聯想力,會猜不出紙袋裡裝了些什麼東西。
  
  考慮了一會兒,雷驥終於抽出了紙袋中的東西,沉默地看著那張相親的照片和對力的背景資料。照片中的女人有著一頭長髮、燦爛愉快的笑容。嗯,長得不算絕美卻還算有點靈氣,劍橋大學應屆畢業生,家世背景都門當戶對……如果拒絕,他知道之後還會有其它的照片要看。「連雅萱……」一分鐘後,他已有了決定。「就她吧!」
  
  雷翼當場愣了一會兒,不確定地問:「大哥,你的意思是……」答應娶這個女人?不會吧!這麼乾脆?
  
  「你回去告訴爸,一切由他作主。」
  
  對他而言,只要不再浪費他的工作時間,娶誰都一樣。既然這女人是父親所選出來的,他相信父親一定很開心他所作的決定。總之,他不介意娶誰或是誰願意嫁給他,父親會將這女孩列為第一相親人選,想必兩家不是有互惠的立場就是交情匪淺,既然能皆大歡喜又省麻煩,他沒有理由拒絕,也不願意浪費太多時間在結婚的事情上,尤其是挑選對象。
  
  「老哥!我沒聽錯吧!你要決定的是未來要相處一輩子的老婆,可不是午餐吃什麼,要在哪家餐廳吃。」他小心翼翼的試探,「你要不要多想幾分鐘?」
  
  如果雷驥這麼決定自己的婚姻對象,他不禁要佩服老哥輕率的勇氣。要是娶到個蠻橫不講理兼任性、老是愛無理取鬧的女人當老婆,那一輩子的淒慘生活可想而知,就算這是相親,至少也該和對方聊幾句,看話投不投機才下決心吧!
  
  從老哥那漠不關心的表情,雷翼沒傻得以為親愛的老哥是對照片中的女孩一見鍾情,這種事發生在雷家最濫……呃,最多情的他身上都不太可能,更何況這個只對工作有興趣的大哥。看來,老哥是為了「省麻煩」。不過……他也未免太懶了點。
  
  「不用了!娶誰都一樣。」
  
  雷翼這下無話可說了,他這大哥,除了工作以外,恐怕很難對其他的事有興趣。
  
  「老婆」這個名詞,對雷驥大概也沒有任何特殊意義,只是因為必須,所以他才認為隨便一個就行了,雷翼開始可憐起相片中那即將進雷家大門的大嫂。
  
  那個女孩要是知道老哥這麼輕率就決定她的一生,相片中那燦爛的笑容恐怕會消失得比噴射機還快。 畢竟女人對婚姻總是懷有憧憬的嘛!望著桌上那張已被雷驥推到桌子角落的照片,他開始為那看起來挺甜美的大嫂鞠起一把同情的眼淚。
  
  ※※※
  
  「好不容易留長的頭髮,為什麼狠心說剪就剪?」望著連雅萱那頭美國女大兵式的超短髮型,江庭不能理解的猛歎可惜。
  
  和萱一起去英國唸書,看著從不留長髮的她以超緩慢的速度養起一頭長髮,誰知回國不過才兩天,那一頭長髮就短得只剩髮根那麼短短一截,她這個當事人不覺得可惜,反倒是江庭眼睛瞪得大大的,像被剪了自己辛苦留長的頭髮一樣難過。
  
  「當不成淑女了,留一頭長髮騙誰呀!」她冷冷的反駁,心情惡劣。
  
  知道老爸莫名其妙的決定她的婚事以後,她便毫不眷戀的跑到美容院,要美發師替她把頭髮能剪多短就剪多短。不管美發師怎麼誇她髮質好、一頭長髮有多吸引人,也改變不了她的決定。反正是他害她當不成淑女,她索性回歸自我。
  
  「你別那麼早絕望嘛!要當淑女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要裝久了才會像呀!」
  
  江庭以為連雅萱是憋得難過,不能習慣綁手綁腳的拘束。
  
  在英國時,看她為了「像淑女」費盡心思,江庭還以為她這次可以堅持久一點,人到可以弄假成真……可惜她錯了。
  
  「不是絕望,是我現在沒心情管什麼狗屁淑女的事!」連雅萱的聲音冷到低氣壓的極點,不能更糟了。
  
  從雷氏的辦公大樓回來以後,她猛烈的吸氣、吐氣、踱步,就是無法平復胸腔中熊熊的怒火,更無法將自己聽到的話釋懷。
  
  江庭沉默的察言觀色以後,小心翼翼的問:「萱……你為什麼一直氣呼呼的,我有惹你生氣嗎?」
  
  其實她也挺喜歡萱短髮的帥氣模樣,想起萱高中時像男孩子一樣大而化之的個性,加上纖瘦修長的身材和短削的髮型,以及一張天使般的中性臉孔,常常有女同學誤以為她是男孩子,甚至有不少可愛的仰慕者哩!
  
  當然啦!第一次認識萱時,她也看錯了,還為了她怦然心動好幾天,而發現萱是女生以後,那糗狀是可想而知。沒辦法!誰教她們學校可以穿便服,萱又從來不穿裙子嘛0不是你啦!」連雅萱這下才發現自己將怒氣遷怒江庭了。
  
  「那是誰?」知道她惱的人不是自己,讓江庭鬆了口氣,被最喜歡的朋友討厭絕對不是件好事,也不是她所樂見的。
  
  只考慮幾秒,連雅萱就把昨天偷聽來的話,以及媒體已經發佈兩家即將聯姻的消息,告訴自己最信任的摯友。
  
  昨天她在雷氏偷聽那兩個兄弟的話後,趁著被發現之前就離去,雖然連雷驥的鬼樣子都沒瞧見,但她已經將那該死的殺千刀恨之入骨……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感受到那麼嚴重的侮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4 00:25:22

  第二章

  
  「什麼叫『就她吧』,那混帳當我是蕃茄還是西瓜!?小庭!要是你不會氣嗎?」
  
  連雅萱氣急敗壞的在好友面前踱步,愈說愈氣。「考慮娶我,那姓雷的傢伙竟然只肯花一分鐘!」她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有比她還隨便的人!所以她更不能原諒他了,竟然搶了她「不負責任」的專利!她以為自己和老爸妥協,願意考慮嫁給他已經夠輕率了,而他竟然只是看照片就答應了婚事。
  
  簡直是神經病!她至少還想到要親自去鑒定「貨色」耶。哼!又不是在玩家家酒;她絕對不和神經病打交道,更別說嫁給他!
  
  「說不定……他對你的照片一見鍾情嘛!」江庭小聲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畢竟她沒連雅萱那麼實際,想法也浪漫了些。
  
  「才不是!他自己說了——娶誰都一樣!」連雅萱快速的反駁,語氣眼神都難掩受辱的騰騰怒火。
  
  他娶誰都一樣,為什麼她就得當那個不幸的「罹難者」?活該她倒霉不成!
  
  「那怎麼辦呢?他答應了婚事,你父親又非要你嫁給他,兩大家族都已經興高采烈的安排起你們的婚禮不是嗎?」哇塞,真佩服他們的效率。
  
  這簡直就是打鴨子上架,江庭看不出好友有退路可走。連雅萱一聽,氣惱的低吼:「不行!我一定要想出辦法退婚。」
  
  真不敢相信,都什麼世紀了,她竟然不能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要是傳到英國那些同學、死黨和朋友的其中,她丟臉豈不是去了半個地球遠?
  
  就算她曾考慮出嫁,也在雷驥漠不關心的態度下消失殆荊
  
  「其實……嫁給他沒那麼糟啦!聽說雷家的兄弟個個都很出色,每一個都是女人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呢!」江庭在腦海中搜尋著聽來的八卦消息。
  
  雷氏企業已是跨國企業的十大之一,其家族的知名度自然不在話下,尤其雷頌達的妻子是法國貴族的後裔,雷家中法混血的兄弟皆外貌出眾又未婚,而且全都繼承了雙親的優點,成為名媛淑女愛慕的對象。
  
  江庭高中時曾和雷家的老三交往過一個月,雖然那段初戀很短暫,她甚至沒機會讓萱知道,但要是從雷家老三對女人那股致命的吸引力來推斷,同個「工廠」出品的雷家老大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拜託!你的思想別老是那麼單純浪漫好嗎?這個世界上早就沒白馬王子和白雪公主了!」見江庭一臉茫然,她索性解釋:「就算有,他們也全都嫁人、娶老婆了,早就絕版了,你知不知道?」
  
  就算有也輪不到她們「肖想」對吧!做人該實際一點好。
  
  會拿雷驥當白馬王子看,一定是那些女人出門忘記帶眼睛——全瞎了眼。要說是王子,那傢伙也肯定只是虛有其表的冒牌貨。
  
  有時候她真的懷疑,自己和江庭的思考邏輯是那麼南轅北轍,她們是怎麼變成死黨的?恐怕她一輩子也想不通。
  
  「可是……」江庭想辯解。
  
  連雅萱不耐煩的擺擺手,打斷她的話,沒頭沒腦的道:「別可是了,你要是喜歡,雷老大讓你嫁好了!」
  
  江庭因她的話而楞住,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想不起來,望著萱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她開始慌了,萱不會是說真的吧!呃……應該不是。
  
  ※※※
  
  雷驥的秘書在電話響起第二聲的同時,已經敏捷的接起電話。
  
  「雷氏,你好!」
  
  (呃……請問雷驥在嗎?)在無計可施之下,連雅萱決定選擇最簡單的方式解決自己的煩惱。直接打電話給雷驥,耍他退婚!
  
  反正他娶誰都可以,應該不會介意她不想嫁給他、想毀婚的意願吧!經過這幾天的打聽之下,她發現想和雷家攀關係、嫁給他的名門閨秀倒是不少。他老兄要找個女人結婚絕對不困難,甚至不用找,人家就會自動把女兒送上門,這就難怪她父親知道雷驟同意婚事後,會欣喜若狂成那副德行。而他也理所當然的認為,只要雷驥同意,她一定願意嫁給他。
  
  經過一番深思之後,她得到的結論就是直接和雷驥商量,要他去娶別人,絕對比和她老爸打交道容易。
  
  「請問你是哪位?」秘書公事化的問,過濾電話是她的工作之一。
  
  (連雅萱。)她沒多想,很乾脆的報上名。在心底反覆的練習要和他商量的話,她已經開始有點緊張。
  
  「請你稍候!」秘書按了保留鍵,再接了內線。
  
  「什麼事?」因為辦公室沒有其它人,雷驥用免持聽筒的方式和秘書對話,仍舊忙碌的批閱眼前的文件。
  
  「總裁!有位連小姐找你,你要接聽她的電話嗎?」
  
  「連小姐?」他的手愣了一秒,茫然的瞪著電話裡傳來的聲音。
  
  「是的!連雅萱小姐。」
  
  「連雅萱……」這名字好像有點印象,可是他一時想不起來,也不想浪費時間多想,「我不認識。」不用他明說,秘書已經明白他不接這通電話。而她猜想,這個連雅萱大概又是雷驥的眾多仰慕者之一。
  
  秘書按下通話鍵。「連小姐,很抱歉!我們總裁現在正忙於公事,沒時間接電話。」
  
  雷驥從不直接對外洽談合約和業務,所以他專用的這只電話號碼並沒有印在名片上,能打進來的,基本士都有其身份地位,所以秘書回答得很婉轉。
  
  (那他什麼時候能接電話?)連雅萱好脾氣的問。
  
  「這個……」這可就難倒秘書了。雷驥說不認識她,代表什麼時候都不用轉接她的電話呀!
  
  (他不是忙,而是不肯接我的電話!)話筒那端的遲疑,讓連雅萱恍然大悟。
  
  她氣得牙癢癢的,手中無罪的電話被她握得死緊。那死男人,竟然比她還大牌哩!
  
  秘書幾乎能感受到聽筒那一頭猛然驟升的怒氣,不禁打了個寒顫,這年頭秘書可真是難當,尤其是有個記不住女人名字的上司。而這個女人,顯然認為自己的上司應該認識她,否則不會那麼生氣。
  
  「他不是不肯接,而是一時想不起你是哪位?不如你告訴……」
  
  (那個該死的王八羔子竟然不知道我是誰?他是有老年癡呆症還是忘了有我這個未婚妻!你告訴他,要是不想明天的婚禮開天窗,沒新娘讓他娶,他老兄最好在三十秒內接我的電話,否則明天出糗讓人看笑話,是他雷家的事!)連雅萱氣瘋了,已經近乎語無倫次。她根本忘了自己已決定取消婚禮,他明天本來就沒有新娘可娶,這場婚禮是開定了天窗。不管怎麼樣,他不該連她的名字都沒記住,雖然她不打算嫁他,但她畢竟是他明天準備要娶過門的老婆,他竟然記不住她的名字?現在她不只是受到嚴重的侮辱,他還徹徹底底的傷了她已經不太有的自尊心。
  
  為難的秘書話還沒講完,已被電話筒裡一點都不淑女的咆哮聲嚇傻了。只差那麼一點點,電話筒就震落於地,離開她這個小秘書的聽力範圍。可憐耳膜差點被震破的秘書,在錯愕震驚之餘,忙不迭的通知自己的頂頭上司。
  
  雷驥明天要結婚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大夥兒的頭頭是個工作狂也不是秘密,但他會連要娶誰都沒印象嗎?對方的態度如此強硬,讓她無法懷疑,那麼……
  
  「什麼事?」雷驥維持一貫的平淡語氣。
  
  「總裁,那位連小姐還在線上,她說……」雖然連雅萱的語氣嚇人,但面對一向冷傲絕然的上司,秘書還是有幾分顧忌。
  
  「說什麼?」他平冷的語氣已透露出不耐煩。
  
  深吸足氣,秘書才鼓起勇氣對他道:「她說要是你明天的婚禮不想開天窗,沒有……老婆娶的話,最好在三十秒之內接她的電話,否則……」
  
  「怎麼樣?」他思索著,該不會是「她」吧?那個他即將要娶過門的女人,呃,好像是姓「連」沒錯。
  
  「沒有新娘的婚禮,出糗、讓人看笑話……是你雷家的事。」
  
  秘書照實轉述,不然能怎麼辦呢?她只希望總裁別直接遷怒於她就好了。以上言論,不代表她的立場呀!
  
  這是雷驥生平第一次遭人威脅,而且還是個女人——他明天將過門的老婆。
  
  但他被秘書轉述的話挑起了莫名的興趣,甚至暫停了手中的工作靠上椅背,轉著手中的筆桿把玩著,準備和他似乎有點火爆的未婚妻閒聊幾句。
  
  原本,他還以為自己即將娶的是個溫柔嫻雅、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千金小姐。
  
  畢竟彼此都沒見過面,但是她也答應嫁了不是嗎?
  
  事實上,要是她不打這通電話,他幾乎已經把明天的婚禮當成例行公事之一,而他只是要去赴約而已。
  
  雖然錯在他,但從他不甚在乎的冷漠神情來看,實在找不出半點纖悔的意思。
  
  想想,知道她的名字已經是幾乎一星期以前的事,這又是她頭一回找他,記不住她的名字好像也是應該的。
  
  雷驥從容的接聽電話。「親愛的老婆!你找我有事嗎?」他的語氣平緩自然,像叫慣了一樣。當然,要是他的語氣多加幾分溫柔,就更逼真了。
  
  (誰是你老婆?別叫得那麼親密,我可沒有一個連我的名字都記不住的老公。)
  
  她刻意加重語氣,猛然吞了口口水,她才沒好氣的回答。 本來是打電話要興師問罪,順便逼他退婚的,可是她怎麼也想不到,他會來那麼一句「親愛的老婆」……老天!
  
  這可是他們第一次對話,他幹嘛用老夫老妻的對白?果然是個工作過度,神經不太正常的男人。
  
  「竟然說得這麼冷淡,明天就要結婚了,你還和我鬧彆扭?」他心血來潮,學著雷翼說話的調調,只是仍難掩自身那份冷傲的氣質。
  
  (是呀!既然你還記得明天要娶我過門,為什麼連我的名字都記不住?會有人連自己要娶的老婆名字叫什麼都不知道的嗎?)她惡聲惡氣的質問,可沒那麼容易被唬。想裝蒜?一邊涼快去吧!
  
  「誤會呀!老婆!一定是我的秘書過濾電話時弄錯了。」雷驥蹺著二郎腿,臉不紅氣不喘的瞎掰,責任全讓無辜的秘書扛了。
  
  奇了!他似乎看見電話在冒煙,好像快燒起來了。嘖嘖!還好他用免持聽筒擴音聽電話,要不然耳朵被燙著了還得了。
  
  (誤個鬼!要唬人請你去找二歲的智障兒,別拿我來耍!)混帳男人!他隨便,以為她也和他一樣隨便不成?可惡!
  
  「老婆!我哪有。」他作出無辜的反應。
  
  (你如果沒有,我就是你家養的烏龜!)她像賭誓般的咒念。
  
  「老婆……你那麼想當烏龜?」他煞有其事的歎一口氣,商量似的道:「雖然你不介意當只烏龜,但我可不想娶只烏龜老婆,會嚇到我的家人的,你這麼想變烏龜不好吧?」言下之意,她應該考慮他的立常
  
  (你這混帳!誰想當烏龜了!)她咬著牙反駁。如果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發誓會當場掐死地!連雅萱氣得嬌軀輕顫,後悔自己沒有殺到他公司攤牌,否則她就可以稱了自己的心願。「不想?那最好了。」他像是怕氣不死地似的,但可沒忘了抗議:「不過我不是混帳喔!」
  
  (我就喜歡說你是混帳,你能怎麼樣?你不但是混帳,還是個沒責任心的混帳!)
  
  不然,怎麼會只看相親照片,就沒良心的想誤了她一生。想到他只考慮不到一分鐘就決定婚事,而自己偏是那個「雀屏中馴的倒霉鬼,她就更氣了。
  
  「既然你堅持這麼說,我想提醒一下……你明天就成了混帳的老婆。」他的話中似乎有強忍住的得意笑聲,聽得她肝火上升,但他沒給她開口的機會,自顧自的問道:「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我是『不負責任』的混帳嗎?」
  
  顯然他聽出她話中的「語脖。
  
  想想,他一向工作認真,家人真有困難時也從不袖手旁觀,又從不亂交女朋友,怎麼會被冠上「不負責任」的字眼?他真的很想知道她話中的指責所為何來。
  
  (自己是個怎麼樣的人,還用別人提醒你嗎?)她忍住上升的怒火,冷冷的嘲諷。第一次偷聽到他和他弟弟的談話時,雷驥說話的方式簡單、缺乏感情,她還以為他是個嚴肅、不愛說話的工作狂,怎麼今天全變了樣?
  
  雷驥很清楚,她不準備向他解釋她的用詞。瞥了一眼時間,十分鐘,似乎休息得有點久了。
  
  「老婆!你打電話找我,應該不是怕我無聊、工作中沒消遣,所以想陪我聊天吧?」他修長的指頭輕敲桌面,導引正題。「親愛的!還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告訴我嗎?」
  
  (請你不要那麼不正經,這事很重要……)連雅萱這才發現自己脫離「主題」太遠了。都怪他老是在胡說八道,害得她跟著發神經。算了!她決定把生氣的事擱一旁,先解決問題才重要。
  
  「我很認真,哪裡不正經了?」他閒閒的反駁。
  
  (那就請你不要再隨便喊我老婆,我還沒嫁給你!)剛剛他這麼叫時,她沒有每一次都糾正,是因為她忙著和他吵架。「老……好吧!你那很重要的事,準備告訴我了嗎?」念頭一轉,他決定暫時收起玩心,先知道她要說什麼事比較重要。生意人嘛!很清楚取捨輕重的時機。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他幾乎要以為她睡著了。終於,她打破了死寂,給了他答案。
  
  (我希望你能退婚,取消明天的婚禮。)
  
  像是在消化她說的話,這回換他安靜下來了,而她也只能屏息以待,一顆狂跳的心差點從心口蹦出來。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嫁給你,這婚事是我老爸擅自作主的。)太過冗長的沉默,害她被電話筒裡突兀的問話嚇了那麼一小跳,但她還是說出早已準備好的台詞。大概是她多心,她竟然以為他生氣了,只因為她取消婚禮的決定。那種感覺就像他們原本相愛,而她是負心的那一個。嚴格說起來,他們根本就是陌生人,他應該不會生氣、難過,所以一定是她多心了。
  
  他又是一愣,然後問:「你什麼時候知道你老爸的『擅作主張』?」
  
  (……七天前。)
  
  他深歎口氣,哀怨的說:「老婆!不是我要說你,你知道我們的婚禮什麼時候舉行嗎?」
  
  (明天……喂!要問話可以,可不可以請你別再叫我老婆?我真的不打算嫁給你。)他叫著好玩,受損的可是她的名譽耶!而且聽一個幾乎算是陌生的男人明白己老婆……怪彆扭的。
  
  雷驥沒有理會她後面的話,只當是一陣風拂輕而過。「教堂訂好了你知道嗎?」
  
  他實事求是的問。
  
  (……知道。)
  
  「九層的結婚蛋糕等著我們切,你知道嗎?」(嗯……)
  
  「喜帖企寄了,你知道嗎?」
  
  (當然。)
  
  「兩家席開一百桌,不只親朋好友,還宴請各界知名人士,你知道嗎?」
  
  (好像是這樣啦!)
  
  「你不想害父母難做人對不對?」他倒是不介意她的態度。
  
  (廢話!)她噘起嘴,不懂這傢伙怎麼老問廢話。她才不怕老爸那個害她陷入這窘境的罪魁禍首沒面子!不過,她絕不想惹溫柔的老媽傷心難過!他到底想說什麼?雖然很想秉持耐心,聽完他到底想廢話些什麼,但她實在沒那個心情再和他瞎扯下去。
  
  「既然你不想嫁給我,也不是今天才知道你老爸的擅作主張,如今喜帖寄了,禮堂、喜餅、蛋糕、鮮花也都訂了,大小姐你現在才說不嫁,明天該怎麼善後?不用我提醒,你也該知道明天會是什麼場面,有個多盛大驚人的婚禮,那麼多親戚、朋友、名人政要會來;你認為雷、連兩家丟得起這個臉,好讓社交界傳我們兩家的笑話嗎?」其實平常他根本不在意的事,現在卻說得冠冕堂皇。
  
  一直專注於工作的他,會在乎社交界傳出什麼笑話才奇怪哩!他根本就沒時間去聽、去惱和操那無聊的心。
  
  但他老爸雷頌達在乎,丟不起這個臉倒是真的。
  
  (我不管!就算大家都丟臉,我也不要嫁給你!)她幾乎是吃了秤鉈鐵了心。
  
  這女人說話,可真是一點也不考慮會不會傷人哪!雷驥在電話這頭苦笑。他從沒想過竟會有女人不想嫁給他,他可是雷氏家族的接班人耶!她竟然堅決不嫁。
  
  「婚禮不會取消,不想嫁給我的話……」他的話裡有絲玩笑的意味,在手指輕敲桌面的同時,淡淡的建議:「你可以找個代嫁的新娘。」事實上,一通電話下來,他已決定非她不娶。她想賴、想逃?門兒都沒有!這可是他第一次發現比工作有趣、更能吸引他注意的東西,不娶回家「庫存」,他才真是枉為生意人。
  
  更何況……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諒她也找不出候補新娘。
  
  連雅萱掛上電話之後,還是有些失神。婚禮就在明天,教她去哪裡找個「候補新娘」?
  
  經過這通電話後,她更確定了一件事,那個性雷的混帳,果然是只要有女人娶就好!可惡!為什麼她不嫁他,就得負責替他找老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4 00:25:38

  第三章

  
  當雷翼發現自己的老大一大早就出現在教堂,不免有些詫異。「不會吧!是我的眼睛有問題,該去眼科掛號了嗎?」他揉了揉眼睛,直衝著雷驥猛眨眼。
  
  「翼!你怎麼了?大白天就見鬼了不成……」看雷翼僵在原地,雷家老二雷烈走上前拍拍他的肩。卻在轉頭看到自己的老大時,也跟著嚇了一跳。「大哥!?」
  
  很顯然的,雷家老二見到的那只「鬼」,正是雷家老二口中的「大哥」。
  
  「二哥!你和翼杵在教堂門口做什麼?老爸不是要我們先幫大哥打理婚禮……
  
  大哥?」雷家老四雷煜在見到不可能那麼早出現的人時,和老二、老三是同一號的愣表情。只是,連個性一向最急躁暴烈的老二雷烈,在看到他之後都呆到說不出話,看來他真的給了他們很嚴重的打擊。
  
  雷驥望了他三個表情活像吞了駝鳥蛋的弟弟們一眼,沒開口說話,似乎還在等什麼人到齊。
  
  一大清早就看到他們提供的好笑表情當消遣,他似乎意外的賺了一筆。很快的,他等的人出現了。
  
  「藹—」雷家老五雷羽漂亮臉孔上那抹燦爛的笑容瞬間凍結,來不及問哥哥們杵在教堂門口做什麼,已看到「原因」,只有以一聲「氨以表震驚。還好一大早教堂裡沒什麼人,只驚嚇到幾隻可愛的小麻雀。而雷驥之所以等雷羽出現,是料定他這個可愛的么弟,雖然一向比其它兄弟慢半拍,腳步也不會差太多,很快就會繼而出現。為了省下重複解釋的麻煩,他才會等雷羽也到齊。
  
  不過他這麼弟可愛歸可愛,也已經二十三歲了。只是長得娃娃臉,而且還有一副像是還沒變聲的清脆嗓音,常讓人錯覺他只有十八歲而已。
  
  雷羽的個性雖溫和,但一旦被惹惱時,生起氣來卻比脾氣暴烈的雷烈更教人毛骨悚然,可以說是個性極端的雙面人,值得慶幸的是,他並不容易被惹惱。
  
  「看你們的反應是認為我不該出現在這裡嗎?」看弟弟們全到齊了,雷驥才緩緩的開口。
  
  不用多溝通,四個弟弟已意見一致的猛點頭。他們的大哥是不該來……不!是不該那麼早來!
  
  這是雷家其它兄弟共同的認知,否則他們又何苦那麼辛苦的來「代勞」,連晚上的宴會也全包在他們身上。照理說,雷驥一早應該在公司處理工作,不改分秒必爭的性格直到婚禮的前一秒出現,才是他們所認識的那個大哥……要是可以,之前的他們認為,雷驥連結婚的宣誓都可能會要他們代勞。
  
  「那就奇怪了,我以為我是今天的準新郎,也是雷家唯一要結婚的那一個。」
  
  雷驥不慍不火,如往常一般淡漠的眼神一一掃過四個弟弟的臉孔。他們馬上不約而同渾身一顫,雖然早已習慣雷家長男「缺乏感情」的聲音,他們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因為摸不透他的情緒而緊張,就連個性一向獨斷的雷烈也不例外。
  
  雷驥不但是雷家最有威勢的長男,也是兄弟中說話最有份量的人,這是毋庸置疑、更是不容否定的事實。不然,今天掌控雷家企業的主腦就不會是他。
  
  「你是呀!我們只是……沒想到大哥會那麼早就來。」雷羽朝雷驥含糊一笑,在其它哥哥們眼神的簇擁下,不得已的回話。唉!就說年紀最小很可憐嘛!
  
  大夥兒都說他年紀最小,有四個哥哥保護照顧比較吃香,誰知道這種情況之下,那個得當活靶子的人卻是他!雷羽忍不住在心底哀喚。
  
  每當雷驥變臉,他總是會被上頭的三個哥哥「有志一同」的推出去當「測火器」。不過,在四個弟弟中,雷驥最包容、疼愛雷家老么倒是眾所皆知。
  
  雷羽一向是那個能讓雷驥產生最多「例外」的弟弟。
  
  其它三個連抗議也不敢,倒是很能善加利用雷驥對雷羽的關愛就是了。
  
  「我想,難得結婚一次,多花點時間參與是應該的,你們說呢?」果不其然,雷驥朝么弟展露不常有的笑容。只是他的語氣,也未免太像要參加什麼公益活動了。
  
  「對,對極了!」雷羽當然猛烈的點著頭。哥哥們中他最喜歡、尊敬的是雷驥,但最怕的也是他,自然不打算在這節骨眼和雷驥唱反諷。
  
  只差了六歲多,但雷羽對雷家長男的崇敬絕對不比雷父少,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對於這一點,其它三兄弟也是一樣。雷驥下達的命令,一向比雷父還有權威。
  
  還好被搶了父親尊嚴的電頌達倒是不以為忤,反倒很欣慰後繼有人,不然雷氏龐大的企業,他還真怕沒人繼承。想想,總比那些打下一片江山,兒子卻說要闖出自己的一片天,而不願繼承又業的人好。他有幾個當年共闖天下的老友就是如此。
  
  有得比照,他更覺得慶幸了。
  
  見危機警報似乎解除,其它人也鬆了口氣,其實他們也不是真的這麼怕他們這個大哥,只是在雷驥的大喜之日,破壞他的心情總是不太好。
  
  「老哥!你不是對結婚這檔子事興趣缺缺嗎?」雷翼忍不住提出疑問。
  
  就因為他們太瞭解他,所以才會有以為雷驥會工作到婚禮前一秒才出現的「假設」。
  
  這事發生花別人身上或許荒謬,但對不辱工作狂之名的雷驥來說,把握分秒,毫不浪費可以工作的時間,那反而是天經地義的事。
  
  至少認識雷驥的人,沒有人不這麼想,就連雷氏夫婦也不例外。所以他們才會要其它的兒子先一步到禮堂處理所有的事,招呼連家和早到的客人。
  
  「對呀!老哥你不是覺得娶老婆很費事,不想浪費太多時間的嗎?」雷烈興致高昂的也插上一句。雷煜和雷羽雖然沒表示意見,心裡卻也是這麼想。
  
  雷驥的心情還算不錯,倒是沒被這些不怕死的傢伙觸怒。一向冷傲的臉孔閃過一抹神色,他有些神秘的一笑。「那是昨天以前,現在,我對結婚的想法有了點改變……」
  
  托連雅萱昨天的那通電話所刺激,掛電話之後,他再度將她那張相親的照片從抽屜的角落裡翻出來「複習」,愈看,他就愈期待今天的結婚典禮。
  
  他心中有些興奮,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個不情願嫁他的新娘。
  
  四個弟弟看傻了眼,他們敢打賭,雷家長子今天的心情可能是空前絕後的愉快,而他們都很好奇是為了什麼。
  
  但很快的,他們也將看到什麼叫「空前絕後」的惡劣心情……
  
  ※※※
  
  在還算寬敞的休息室裡,負責替新娘打扮的化妝師被逐出房,只剩下兩個女人在休息室裡窸窣的交談,門還被反鎖上。
  
  聽得出來,其中一個女人的聲音惶恐不安,像被嚇壞了。另一個則努力的在進行自己的說服大計。
  
  「這樣不好啦……」
  
  「沒什麼不好,你非幫我這個忙不可!」聽得出是很堅決的語氣。
  
  「拜託!就算是好朋友,也沒人要朋友幫這種忙的,到時候西洋鏡一被拆穿,你要我如何全身而退?要鑽都找不到地洞,不丟臉死才怪。」
  
  「告訴你多少次了,照我的方法就不會出錯,難道你就對我提供的點子那麼沒信心不成?」這聲音裡有威脅的成分。
  
  被威脅的那一個好想哭,卻仍舊企圖努力拒絕對力的要求。「你明知道這不是信心的問題,而是這麼做一定會出狀況的嘛!」而且會死得很慘,恐怕三世都無法翻身的那種「要命狀況」,要她如何為了友情就咬牙接受呢0你不要老是杞人憂天好不好?要不是信任你,我就找別人幫忙去了。」
  
  「你現在改變主意也不遲……」很明顯的,她一點也不介意對方去找別人幫這個忙。「你又不是不知道來不及了,你存心找我麻煩是不是?」她的態度激烈強硬起來。
  
  沒辦法,都迫在眉睫的事了,教她臨時去哪裡找替死鬼?要不是無計可施,這種麻煩事,她豈會拖好友下水。
  
  「不行!我真的不行啦!」平常可以沒主見,但她現在可不能退縮。
  
  只是對方似乎真的氣惱了,瞪著那死命拒絕幫忙的好友,良久……她呼吸沉重、臉色很難看的丟出恐嚇宣告:「江庭,一句話!你還要不要當我的朋友?」
  
  ※※※
  
  正當連雅萱看準四下沒人,穿著一套白襯衫和燕尾西裝,正準備從教堂的側門逃逸,在邊察看邊往後退步時,卻在教堂的轉角撞上了人。
  
  「哎呀!」一瞬間,屁股著了地,她忍不住痛呼一聲。可惡!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她在逃亡,難道他也在逃命不成!摔得她的小屁股痛死了。
  
  「你……沒事吧?」
  
  有所遲疑的,那位撞到她的男人在她身前蹲下,卻沒有伸手去扶她。
  
  「沒事你不會摔摔看,別以為不是摔你的屁股就說風涼話!」嘴巴一管用,她就猛抬頭、沒好氣的低吼。要不是怕太大聲會引來「不必要」的人,害她逃婚不成,她非吼得這不長眼的傢伙耳膜破裂不可!這傢伙不但沒長眼睛,還沒半點風度,把她撞跌倒了竟然也不扶她一把。連雅萱因為對方不夠紳士的態度而更加氣惱。
  
  但一吼完,她也有些愣住了。擺在她臉孔正前方的這張臉俊酷得有些非人哉,那張非人哉的臉孔加上獨特的冷傲氣質,這不是漫畫裡頭才會出現的人嗎?本來,她還以為世界上不會有這種人,那是漫畫家創造出來唬人的!但她就這麼「撞」上了。
  
  「我無意說風涼話,只是就事論事,想問你有沒有受傷而已。」雷驥有些微愕,但不一會兒已恢復慣常的面孔。
  
  想起自己逃婚的「正事」,取其輕重,她決定不浪費時間上眼前這大塊頭身上,如果有機會的話,她自然有辦法連本帶利的討回這筆額外撞上的倒霉帳。
  
  「沒事!」俐落的一躍而起,她拍了拍沾了灰塵的褲管,準備轉身離去。
  
  「喂!你是連家的人嗎?」他突然問道。
  
  才轉過半個身的她,疑惑的回頭,不客氣的問:「我不叫『喂』,而且,你問這幹嘛?」要不是怕他認識自己,會讓計畫提前曝光,她才懶得和他多廢話,也沒時間浪費。
  
  「我沒惡意,只是覺得你和連家今天的新娘連雅萱長得有些神似,你是她的弟弟或是有什麼關係的人對吧?」
  
  因為對連雅萱的印象停在一頭秀麗的長髮和燦爛的笑容,所以雷驥一時無法將眼前的「他」和連雅萱聯想在一起。
  
  之所以不確定她是男是女,是因為她短削的頭髮和全然男裝的打扮,再加上一份女孩子少有的帥氣,雖然那張屬於中性的臉孔還是偏女性化,但長相像女孩的男人不少,雷氏企業裡就有一個「漂亮」得過火,老讓人誤會的現成例子。
  
  關係?我還姘夫哩!連雅萱在心底咒念被浪費掉逃離的時間。思考著他的問話,她有了些概念,但還是為確定而問:「你是雷家的人嗎?」
  
  今天這棟維多利亞式的古典教堂,整天都被雷、連兩家包下了,會來教堂觀禮的人,應該都是和兩大家族有點關係的人,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除了雷家那些只「瞻仰」過她照片,對她長相確實沒啥概念的雷氏家族之外,應該沒有別的人。
  
  畢竟她才剛回國嘛!
  
  照片中的她一頭微卷的長髮,還上了點淡妝,是標準的淑女造型,現在的她頂著一頭短到不能再短的帥氣髮型,西裝長褲,怎麼看也像個小男生,難怪對方認不出她就是今天的準新娘,但這種情況對她倒是比較有利。「沒錯,我來參觀婚禮的。」他不覺得有說謊的必要,倒是忍不住開了點小玩笑。參觀,順便當新郎嘛!他也不認為自己說的話有哪裡不對,這的確是他第一次參加「婚禮」,說他是來參觀順便見識婚禮的模樣也沒什麼不對,只是也順便結婚而已。
  
  連雅萱鬆了口氣,本來還覺得他的聲音有點耳熟,生怕他老兄好死不死的,就是那個自己要嫁的準新郎——雷驥。
  
  老實說,新郎要是眼前這個帥哥,她可能會覺得放棄這麼有型的人當老公有點可惜。
  
  不過,只是可能而已,事實上,就算他是雷驥她也不會改變自己的逃婚計畫。
  
  她可沒忘記昨天那通氣得她七竅生煙的電話,這婚她是逃定了。而他,既然只是個來「參觀」婚禮的人,自然就不會是那個不負責任的傢伙。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打斷眼前這男孩的冥思,閒閒的催促。
  
  連雅萱一愣,趕緊回答:「喔!你猜對了,我是她的弟弟,不過……」壞心的念頭閃過她的腦海,她突然神秘的對他道:「我是我老爸流落在外頭的私生子,連家的大媽不知道我的存在,只有姊姊知道,她一直對我很好,所以我今天才會來看姊姊的婚禮,想要偷偷地祝福她,你可不能把我的事告訴別人,傳到大媽耳裡就不好了。」她說得煞有其事,只差沒以幾滴感傷的眼淚作輔助。
  
  雖然知道自己的外表不夠女性化,但她真的沒想到長這麼大了,還會被人看錯,要不是現在的情況特殊,她非要他把眼珠挖出來看清楚不可。
  
  雷驥沒有特別的反應,但似乎已經相信她說的話。
  
  如果真如他所想,或許他該拉攏一下這個未來的小舅子才對,畢竟,他即將過門的老婆已經對他沒什麼「好感」了!雖然他的態度一直不算友善,但雷驥對眼前這個未來的「小舅子」還算挺有好感,他想,未來的老婆應該更好「適應」才對。
  
  「雷家的這位大哥!你不會把我的事說出去吧?」她擠出惶恐的語調。看他都不說話,她還以為是自己的演技不夠逼真。雷驥緩緩的搖頭,「不會。」
  
  讓人家的家庭鬧革命,一向不是他的興趣,更何況是未來老婆的家……要是希望有個不情願嫁他的新娘,倒是大可一試。
  
  「那就好,我看你也不像多事的人,你就當沒見過我好了,我和姊姊都會感激你的。」說著,她已打算溜之大吉,再不走恐怕沒機會走了。
  
  「我什麼都沒做,不需要你們姊弟倆的感激……」他發現他是要朝教堂外而去,好奇地問:「你要去哪裡?」
  
  之所以不要他們姊弟倆的感激,是因為他知道連雅萱才不會對他產生任何的感激之情。
  
  「回去陪我可憐的情婦老媽!」她頭也沒回的隨口胡謅。
  
  要是被老爸老媽聽到她這一番話,怕不當場氣昏了。不過,要真是如此,這場婚禮也甭辦了,正好稱了她的心願。
  
  「婚禮還沒開始,你不是來為你姊姊祝福的嗎?」他朝她的背影問道。
  
  不知怎麼的,他就是想和他多說兩句話,即使是廢話也好,這實在不像平常沉默少言的自己。
  
  連雅萱在離他十步的距離停下,回頭答道:「你也看得出來,我和我姊實在太像了,所以一出現就引來不少的注意,再待下去勢必引起騷動,也會讓老姊和老爸為難,搞砸這場婚禮,可就不是我來的原意了。」台詞說得那麼順口,連她都差點以為自己真是個私生子。
  
  也不想想,她這麼一逃,婚禮非砸不可,還敢說得那麼動聽。
  
  「見過你姊了嗎?」莫名地,他幾乎是有些心疼這「男孩」的懂事。
  
  她只是點頭,露出燦爛一笑。「見過了,也已經把我的祝福帶到,所以你不必為我遺憾,私生子本來就見不得光,沒能如願的坐在觀禮席看我老姊步上紅毯,早在我預料的情況內。」雷驥幾乎要為他的率性喝采,心中當下有了決定,既然這男孩在連家見不得光,他決定將他帶到雷氏企業好好的栽培。相信他將要娶過門的老婆應該不會反對,從這男孩的話聽起來,她似乎很疼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而他也不介意多照顧一個弟弟。反正,四個或是五個弟弟對他來說都一樣。
  
  「你喜歡你未來的姊夫嗎?」他喚住已將手搭上白色柵欄的連雅萱,忍不住這麼問。
  
  既然他已經見過連雅萱,相信將過門的老婆多少會提起他這個「姊夫」,雷驥很好奇連雅萱會怎麼形容他。
  
  連雅萱一愣,做了個鬼臉,老實的回答:「我還沒見過他,不過聽我老姊說,他是個既惡劣又不負責任的傢伙,我不介意你去向他打這個小報告,再見了!好心的大哥!」
  
  一瞬間,她已消失在白色的柵欄外。
  
  聽見教堂鐘聲已響起,再瞎扯下去,她就真的跑不掉了。
  
  她確信,如果他是雷家其它的四個兄弟之一,或是雷家兄弟的堂表兄弟,一定不介意將她的「恭維」帶到。
  
  光是想像雷驥那恐怖扭曲的臉,她已經樂不可支了。
  
  雷驥望著那旋風般離去的身影,不禁露出一抹難言的苦笑。
  
  將娶過門的老婆不但沒有給他好一點的「評價」,還在未來的小舅子面前破壞他的「名譽」!?難怪小舅子對他這個「雷家人」不甚友善。
  
  這筆帳,他得慢慢的和老婆算去。
  
  啊!他突然想起來,竟然沒問他叫什麼名字……
  
  「大哥!你幹嘛一個人站在這裡發呆?婚禮快開始了,你這個重要的主角不會不打算出席吧!那新娘子就太可憐了……」
  
  被派出來找新郎的雷家老三雷翼,劈哩啦啦的嘮叨完一長串話後,即拉著婚禮中最重要、卻失蹤好一會兒的男主角,急急的往教堂裡沖。
  
  不見雷驥的人,來賓會以為他不想結這個婚——跑了。
  
  這很像雷翼結婚時可能會有的狀況,大家可能只會歎氣,一笑置之;但事情若發生在雷驥身上就不好笑了。因為,雷驥要是不見了,不會是逃婚,一定是想起哪宗公事未了,或是公司哪個缺神經的忘記他今天結婚、打電話來問緊急公事,他有可能會丟下一整個教堂的人跑回公司去工作。
  
  所有人對雷驥的期望,充其量只是休息個兩天陪新婚妻子,然後會馬上回公司上班,就怕他老兄連兩天都嫌多了。像他今天早上出現的「罷工」奇跡,可沒有人會傻得再去期待。
  
  雷驥任老弟拉著,似乎也想起自己是新郎的身份了。
  
  老婆!咱們有好多「帳」要算哪!他在心底盤算著,已料定新婚之夜就算沒人敢鬧他洞房,也肯定不會太無聊。
  
  總算,他對結婚有了些「真實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4 00:26:00

  第四章

  
  「朋友」兩字值多少?要說江庭什麼時候後悔過和連雅萱成為莫逆之交,就屬今天最嚴重。
  
  雖然頭蓋的婚紗屬於較不透明的白色,可以遮住她的臉,若不仔細看可能很難看清楚新娘的模樣,但她和萱的身高差了快十公分,雖然一百六十公分的她不算矮,總是小了一號,就算只看過照片的新郎沒概念,連家的人總不會連新娘「縮水」了都看不出來吧!即使蹬著快五公分高的高跟鞋,你還是比萱矮了那麼一截呀!到現在她還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答應萱的瘋狂點子……逃婚就逃婚,幹嘛要她替補?
  
  江庭實在不懂,就算今天保住了兩家的顏面,紙終究包不住火,面紗一揭開後還是會被拆穿的,何必多惹那麼多麻煩呢?要丟臉,丟一次就夠了,實在不該拖她這個局外人下水。每朝新郎走一步,她就緊張得像快脫水,就怕自己的身份在每一個「下一秒」都有可能曝光。
  
  但緊張歸緊張,在胃抽筋到昏倒之前,她還是偷偷的朝前方不遠處的準新郎雷驥瞄了幾眼。唉!那雷驥果然承襲了雷家的血統,雖然表情有些冷硬、不太容易親近,但臉部剛毅的線條輪廓卻是最吸引女人的典型,她不自覺的將他和當年的雷翼作比較,他們某些神韻是相似的,但雷翼感覺輕佻隨和得多。簡單說,雷翼就是花心,多了點可恨的風流氣質。
  
  有個條件這麼好的男人可以嫁,江庭不懂萱還有什麼好不滿的,要是換成是她,就算是父母定下的婚事,在婚前沒機會見到新郎,婚禮當天她可能還是會很高興。
  
  不用花時間去找,白馬王子就自己送上門來,有什麼不好?
  
  問題是,該嫁的不是她,一旦被拆穿,她怕那酷酷但心情似乎還不錯的準新郎,瞬間變臉時,恐怕會不顧形象的啃了她這個幫準新娘逃婚的幫兇。
  
  可憐的是,她這個幫兇還是現行犯,捧著新娘捧花走向殘酷的地獄,想逃都沒機會了。只希望真如萱所預期,可以瞞天過海直到婚禮結束。
  
  直到今天,江庭才發現她沒有自已想像的樂觀,在這種前後無路可退的情況之下,樂觀的人會說「沒關係,船到橋頭自然直」。但……她現在只想哭。突然,她眼睛瞄到了高中的初戀情人——雷翼。 畢竟他是雷驥的弟弟,她不是沒想過會在萱的婚禮上看到他,只是她沒想到自己會是現在這副模樣,想瞪他都找不到機會,總不能把面紗掀起來瞪吧!
  
  雷翼和雷煜是如出一轍的孿生子,站在一起讓人很難分辨,但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嘴角掛著淺笑、少了眼鏡陪襯的就是他。
  
  舊恨難消,他是她的初戀情人卻也是仇人,她豈會錯認了仇人的模樣。
  
  顯然,站在準新郎身後的雷翼和其它三個雷家兄弟一樣,扮演的是伴郎的角色。
  
  真不懂老天怎麼那麼善待雷家的兄弟,全給了他們那麼「煞人」的外貌不說,五個兄弟一排站開,各有不同的氣質,搶眼又和諧的形成一股渾然天成的雷家氣勢。
  
  這幾個男人,簡直是老天爺創造出來專門害女人心碎的,尤其是那俊美花心的雷家老三。看著看著,一股怒氣直上心頭,卻在不知不覺中減緩了她的緊張。不過,那也只維持到她走到雷驥的身旁為止,一站走後,她的一顆心就像快蹦出了心口,聽著神父開始念著結婚誓詞,頭壓得老低,她就怕自己的末日將要來臨。
  
  一側頭,透過微微掀開的頭紗,她發現雷翼衝著她一笑。嘖!這傢伙,連大嫂都要勾引!江庭沒好氣的側回頭,在心底悶悶的啐道。
  
  「……你願意嗎?你願不願意?」
  
  神父不知喚了幾聲,才猛然拉回了江庭的思緒。願意?願意個什麼東東?
  
  「你願意和雷驥榮辱與共,嫁他為妻嗎?」神父看新娘的身體僵了一下,瞭解新娘失了神,又簡單的重複。在神壇前有所猶疑的新人,她並不是頭一個,所以神父只是慈愛的重複問話,好給她多一點的時間回答。
  
  她總算懂了神父的意思,只是在……在答應幫萱時,她並沒想到要回答這個問題,所以更加不知所措了。要她對上帝說謊嗎?
  
  如果她說「願意」,豈不是在上帝和聖母像前答應嫁給了身旁這個男人?就算可以為萱對所有人說謊,她也很難違背自己的信仰……
  
  「我不是……」她投降了,終究無法對上帝和神父後頭那栩栩如生的聖母像說謊。
  
  「你是說你不願意?」神父的詢問引起觀禮席下一陣騷動。
  
  不是不願意,而是不能說願意啊!江庭低垂著頭,不知如何是好的咬著唇瓣,就在她手足無措時,被人用手托著下巴抬起頭,掀去頭紗。
  
  江庭說不出話來,親眼目睹了雷驥的表情從恐怖轉成驚訝,再活生生的轉變為不敢置信,那瞬間的轉變說有多嚇人就有多嚇人,要能選擇不目睹,她寧願沒有這份榮幸。
  
  雷驥真的不敢相信,那連雅萱真的找了個「替補新娘」。就算沒親眼見過連雅萱,他也能確定眼前的這一位不是她。
  
  而雷驥讓新娘曝光的舉動,這下引起了更大的喧嘩,尤其是女方家族的親戚朋友。除非新娘去整過容,否則他們眼中這個穿新娘婚紗的女人,絕對不是連雅萱。那……新娘跑哪兒去了!?
  
  大家把注目的焦點轉到連崴夫婦身上,而連氏夫婦臉色早已泛白,那箇中滋味沒有親身體驗,大概沒人能瞭解當他們夫婦倆目睹這景象時羞慚激憤的感受。
  
  ※※※
  
  連雅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計畫早已在江庭的猶豫下曝了光,而親愛的摯友,在她原本要嫁的那個老公吃人的冷眸瞪視下,已經被「審問」到快暈眩了。
  
  雷家偌大的客廳裡,兩邊的黑色皮椅上各坐了一個人,只是此時兩個人的心情、氣勢差了十萬八千里。
  
  回到家,在雷驥的要求下,雷頌達夫婦讓兒子自己去處理情況,他們則拎著四個想看熱鬧的兒子去了別的房間,連同不停向友人致歉的連崴夫婦。
  
  「她人呢?」他冷聲問道。
  
  坐在黑色皮椅中的雷驥,修長的雙腿交疊,交握的十指落在他起伏的胸口上,眸光深沉銳利,這樣的他映在江庭因害怕而放大的瞳孔中,明明是輕鬆卻有點駭人。
  
  上輩子她是欠了萱多少債?得替她承受這種驚嚇,江庭在心底哀號。
  
  「我不……不知道。」她很害怕,說的也是實話。
  
  萱是沒說要避往何處,而她恰巧也忘了問。
  
  雷驥沒有質疑她的話,只是重新開口:「為什麼這麼做?」
  
  這回江庭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說老實話。「或許你也知道萱不想嫁給你,她說,就算新娘換了,你也認不出來,要我替她偽裝是不想讓婚禮開天窗,害兩家的父母丟臉,而且……」她停頓了一下,不太敢繼續說下去。
  
  「說吧!」明知她會說出什麼不好聽的,他還是認了命。
  
  「萱說,你告訴過她……只要有『候補新娘』,她就不用嫁給你了。」她一鼓作氣的把話說完。顯然,萱猜錯了。第一,雷驥不但認得出她不是連雅萱,還非常清楚新娘掉了包。第二,他不是娶誰都可以,否則她剛剛已成了他的新娘。
  
  在那種情況下,要是他堅持用她替補,江庭知道自己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誰教她答應了萱的瘋狂主意,做了一生中最蠢的決定,早跟她說行不通的嘛!
  
  雷驥的頭靠上椅背,閉上雙眼。那女人,真把他的話奉為聖旨不成?竟然照作了。看來,他甚至不能責怪眼前這個嚇得快死的小女人,畢竟她是受他連累了。
  
  「你想她會去哪裡?」緊閉著眼,他無奈地問。
  
  江庭望著眼前這閉著眼睜仰靠在椅背上的俊臉,知道他不怪自己了,所以她也回饋實話。「回家。」
  
  「什麼!?」他猛然睜開眼,不確定的看著她。
  
  江庭認真的點著頭,臉上是不容懷疑的神色。「萱很相信古人的名言:『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離家出走需要一些求生物品,趁現在大夥兒忙成一團,她一定會先回家打劫。」
  
  她果然不枉為連雅萱的摯友,可真瞭解她哪!
  
  ※※※
  
  雖然連雅萱老喜歡說「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江庭」,但現在的她恐怕不會很高興有個如此「知心」的摯友,尤其在被出賣以後。
  
  偏偏這女人不知死活,忘了自己的處境,在電話撈起後,連想都沒想就體貼的為老管家接起電話。
  
  「喂,找誰?」
  
  拿著無線電話,她的另一隻手可沒閒著,忙著在家裡搜括民生用品和所有能挖出來的現金,瞧她現在正進攻到連崴夫妻的房間,在各個抽屜裡找到不少寶物。
  
  「養老鼠,咬布袋」,肯定是連家夫婦回家後唯一會有的感想。養了一個女兒二十幾年,讓他們在她的婚禮丟盡老臉也就算了,還趁父母參加她的婚禮時洗劫家中的財物,其狠勁比小偷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歎的是,這個女兒還不怕他們知道她洗劫了自己的「娘家」。
  
  (連雅萱……)
  
  雖然奇怪對方說話怎麼吞吞吐吐,亂沒男子氣概,但她也沒有掛了電話。「是呀!你哪位?」
  
  (該死的你,竟然真的回家!)對方爆出無法置信的怒吼。
  
  她將電話拿離耳朵十公分,確定沒有下一聲鬼叫刺激她的耳朵之後,她才把電話筒放回耳朵旁邊。
  
  「你才該死呢,這是我家,我在自己的家裡有什麼不對?」哈!又搜括到一筆現金,讓她心情不錯,以至於興致勃勃的和對方抬起槓。
  
  (當然不對!你該在的地方不是教堂就是雷家,不該是在你自己的家裡!)對方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
  
  「哎呀!你也知道我今天結婚呀!要送禮金就送到教堂丟交給我爸媽,我收得到的啦!別生氣了。」她揉了揉被驚嚇過度的右耳,換左耳聽電話。
  
  別懷疑,她只是胡亂和對方閒扯,心思可全放在「尋寶」上。
  
  (誰和你說這個,你給我待在那裡別走!)他的聲音顯然快失去控制了。
  
  「為什麼?」她邊走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捧著搜括到的物品離開父母的房間,然後愉快的打包、裝進行李箱。
  
  (因為我要去找你!)他的聲音冷了下來,透露出不容拒絕的命令。
  
  「你是我哪一號的愛慕者,找我做什麼?我現在很忙,沒空陪你喝下午茶耶!」
  
  她合上裝滿寶物的行李箱,要離家出走,可夠她忙了。哪有時間招呼他!
  
  離開前,她還要找時間喝幾瓶可樂哩!對方的聲音是有點耳熟,但她還沒想起來他是誰。
  
  (我是雷驥,你最後一號的仰慕者!)
  
  電話那頭的話一說完,便硬生生的斷了線。
  
  連雅萱瞪著電話筒,像有病毒似的往沙發上一丟,拎起打包好的行李就往家門外沖,這回可沒有半點遲疑。
  
  廢話!那混帳傢伙都要來捉人了,她不跑,難道等著當甕中鰲讓人逮嗎?不准跑?就算腦神經忙著打結沒啥空閒理她,她也會抽出一條命令自己趕快逃,在這裡等死可是蠢者的行為。
  
  唉!小庭在搞什麼呀!婚禮開始還不到一小時,竟然就被拆穿了?她還以為自己會有很充足的時間打包行李呢!
  
  「王媽!改天回來看你喔!」朝廚房方向丟下一句話,她像狂風般捲出連家。
  
  在廚房為她準備點心的王媽趕了出來,也只能朝她的背影喊:「小姐!你要去哪兒?我替你煮了蓮子銀耳湯,你最愛喝的呀……晚上記得回來喝哪……」
  
  不能怪老管家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畢竟她老人家都七十好幾了,可是連家三代的管家呢!現在主要的工作是「養老」,雜事早由年輕的幫傭包了,只是,今天所有年輕的幫傭都到教堂幫忙去了。除了疼連雅萱之外,她老人家很多事都弄不清楚。
  
  例如,她最疼愛的大小姐今天要結婚這件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否則,她也不會任連雅萱搜括了一屋子的財物,還以為她只是找東西,沒有任何阻攔。
  
  唉!老管家是無辜的,絕不是共犯。
  
  即將衝回家的連崴夫婦也非常清楚這一點,更不會去責怪老人家。只能說他們的寶貝女兒,實在不是「正常人」,也難怪連崴急著替女兒找個好人家嫁,生出這麼個大逆不道的女兒,這對夫婦也只能認了。想當然耳,當雷驥抵達連家,也只能見到一臉無辜的老管家憨笑以對——
  
  ※※※
  
  其實連雅萱的動作只比連崴夫婦和雷驥快那麼一小步而已,但已足夠她逃逸,避免被「活捉」的命運。
  
  只是竊笑自己的幸運之餘,她也開始煩惱自己該何去何從。
  
  靈光一閃,她想起了自己所推崇的至理名言,嘿嘿!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理所當然的,她決定好了去處。
  
  當江庭正要用鑰匙打開自己的家門時,身後突然蹦出的人讓她大驚失色,只能張著口,訝異的瞪大了眼。「你……你……」為什麼在這裡?但「你」了半天,江庭就是無法把話問出口。
  
  而連雅萱也沒那個耐性再聽她「你」下去,誰知道小庭要「你」到公元幾世紀!
  
  「別你你我我的,我們都幾年的交情了,你還想問我是誰不成?」她大剌剌的將江庭推往一旁,提著行李從江庭身邊跨門而入。
  
  所謂最危險和安全的地方,也就是江庭租的這間小公寓囉!說小也不是多小啦!
  
  位於這種高價地段區又是一樓,能租得起三十幾坪的房子,已經足夠她和小庭住的了。她不挑剔,可以將就一下啦!
  
  唉……很同情江庭對吧!這女人根本沒想到要問主人願不願讓她將就一下。說起來,江庭有她這種朋友也真是可憐。
  
  江庭傻著眼,眼神跟著連雅萱的身影移動,卻還是一副愣呆的表情,「我……
  
  你……萱……」為什麼她在一天之中會「想哭」那麼多次?
  
  「你杵在門口吹風呀?進來呀!不用和我客氣。」進屋不到六十秒,有人已經鳩佔鵲巢,儼然當自己才是屋主了。
  
  江庭苦著一張粉臉,歎著氣將門關上。她突然有種感覺,上帝已棄她而去了。
  
  不是她不願意讓萱住下,只是萱現在處於「非常狀況」,要是收留萱,她就要有種自覺,得再面對一次雷驥那不怒而威的懾人眸光。
  
  今天面對他不到一個鐘頭,她都已經吃不太消了呀!
  
  老公是萱的,逃婚的也是萱,為何是她得受這種磨人的罪過?江庭怎麼想就是覺得沒道理,偏偏她又不敢對萱提出責難。「你不是要逃婚去?」走到萱的面前,她潤了潤舌,才提起勇氣問。
  
  將行李丟在一旁,從廚房的冰箱拿出一瓶果汁之後,連雅萱回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開了電視找想看的頻道,閒閒的反問:「我逃了,不是嗎?」
  
  不然,她沒事提著那麼重的行李箱出門,難道是想練臂力嗎?她對練出手臂上的「小老鼠」可沒什麼興趣。
  
  對江庭的窩,她和在自己家一樣有安全感,行動起來可方便了。
  
  「逃……逃到我家?」雖然不用問也已有「事實」證明,江庭還是不禁奢望萱小姐只是路過進來喝點東西,然後就要繼續她的逃婚旅程,絕不會狠心的在這裡賴下,害自己背負更大的罪名。不然雷驥要怎麼殺怎麼剛剮,她這個幫兇也只能咬牙受審了不是嗎?因為萱如果有求於她,她很難背叛萱的信任。誰教她們是所謂的好朋友。「你會收留我的,對吧?」突然,一雙全然信賴的大眼,注意力從電視轉到了江庭欲哭無淚的臉上。
  
  也就是說,江庭說對了。連雅萱就是逃到她家,也決定這麼賴下了。
  
  「這……」江庭突然覺得喉嚨乾燥,半天才想出話:「大家都知道我們的交情,要是他們找到我家來怎麼辦?你留在我這裡太危險了。」
  
  她幾乎要為自己好不容易想出來的借口喝采,就希望萱能接受她的理由另覓藏身地點。
  
  不然一旦東窗事發,她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連崴夫妻和……雷驥。到時候,恐怕不是像今天一樣拚命的道歉就可以換取原諒。
  
  「嗯,我知道留在你家會很危險。」連雅萱點頭,表示同意她的話。
  
  江庭看著她那不甚在乎的態度,明明是附和自己的話,她卻有種很不祥的預感。
  
  「那你決定……」她一顆心忐忑不安的懸著。
  
  連雅萱衝著那被她吃定近八年的死黨燦爛一笑,一副「安啦」的表情,江庭不必等她的答話,已經可以想見她的答案——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們倆的表情各異,絕對的天差地別。一張是難過到認命的苦瓜臉;一張是咧著大嘴、笑得有些得意的輕鬆臉龐。
  
  交友如此,只能說江庭當年識人不清,沒有好好挑選死黨的人選,否則她今日豈會落到如此堪憐的情況?
  
  哈!命運所致。江庭今生注定要認識連雅萱,也開始她不幸的際遇。
  
  當年錯把她當男生,還以為她是一個擁有「連亞軒」這般詩意名字的俊美男孩,在情竇初開的少女情懷下送出生平第一封情書,在連雅萱一臉的趣味與挑眉的接受情書之後,江庭就已經失去了「選擇」的權利。
  
  厚臉皮如連雅萱,很不客氣地在高中時期霸著甜美的江庭整整三年,不肯讓任何乳臭未乾的男生追求。
  
  就算是「哥兒們」,她也嘿嘿奸笑,絕不「割愛」。理由只有一個,小庭寫了情書告白,她接受了,小庭就是她的「女朋友」,誰也不准搶!江庭傻了眼,她可沒有當同志的意願呀!
  
  連雅萱當然也沒有那種傾向。若問她老霸著江庭這朵清新高校之花的動機,她一定不會有其它答案,只是為了……哈!好玩加壞心。
  
  可想而知,高中三年,江庭想交男朋友,也只能像紅杏出牆一樣,偷偷的來。
  
  不是覺得心虛才偷偷的來,只是怕連雅萱頂著「所有權」的招牌大搞破壞。
  
  誰教她一時不長眼,那悲慘的命運,就這麼延續至今,一封情書毀了她的一生,江庭只能說,真的是命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4 00:26:22

  第五章

  
  「哎呀!」
  
  當連雅萱一開門,看清猛按門鈴的人是誰時,不禁尖叫出聲。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他,她還以為是江庭出門時忘記帶鑰匙。要是她有點自覺自己目前是什麼處境的話,大概就不會那麼冒失的開門了。
  
  沒錯!她根本忘了自己是被通緝中的逃婚新娘,完全沒有該躲躲藏藏的概念。
  
  還沒看清對方的模樣,雷驥就因對方訝異的開門語愣了一下。
  
  一般來說,不是應該先問你是誰,要找哪一位?
  
  「是你!?」
  
  雷驥的雙眼和她對上時,有一剎那尷尬的沉默。
  
  待他先恢復思考能力,冷靜的問道:「這裡是江庭的家嗎?」
  
  不管他是來找誰,他都沒料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連雅萱的同父異母弟弟,讓他不自覺的感到有些怪異。
  
  該不會他未婚先跑的老婆躲在江庭家吧?要是這樣,那江庭就太不應該了。
  
  「她不在家。」不是正面答覆,但她回答了他的問題。
  
  她的腦袋急轉著,他是雷家的人,讓他發現她在小庭家是件很糟糕的事,她必須想個好辦法封他的口才行。
  
  一下子,她忘了對方拿她當男孩子看,她的身份還是連崴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更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老姊不會也躲在這裡吧?」不由分說的,他已經霸氣的走進屋內,四處找尋著連雅萱的蹤影。
  
  「我老姊?」她愣住了,根本忘記自己曾在教堂對他瞎掰過的那一套話,只想著自己是獨生女,何時蹦出個老姊?
  
  先不討論她哪時候多個姊姊,猛回神她才發現,沒得到她的允許,那傢伙竟敢就這樣闖進了她家……呢,小庭的家。不是她真的想鳩佔鵲巢啦,只是住了幾天,有點混亂而已。
  
  總之,她還沒和他算那天被撞的呆帳哩!他老兄憑什麼搜她……和小庭的家?
  
  「喂!這位大哥,都跟你說小庭不在家了,你還找誰呀?」她關上門,沒好氣的跟在他身後,每個房間都察看。
  
  畢竟她是女孩子,力氣絕對沒他大,所以她才沒以「暴力」解決問題,不然她到時會成為被「施暴」的那一個,那可就無辜了。所以囉!嘴巴是她唯一可以利用的武器。
  
  「你知道我在找誰,連家的小弟!」他沒回頭,只是模仿她的語氣。
  
  連家的……小弟!?連雅萱猛然的想起,原來他還當她是個男孩。她低頭看看自己藍格狀的寬大襯衫,和下半身那條破舊洗白的直筒牛仔褲。
  
  不難猜出,她仍是一身看不出男女的裝扮,難怪他還是沒發現她是個女人,才不是什麼弟弟。那他所說的那個姊姊,就是她自己嘛!
  
  雖然懷疑他老兄是不是出門老忘了帶眼睛,否則就是深度大近視,但這種情況對她比較有利是事實,不笨的她當然將計就計,就再當那個「私生子」一次吧!
  
  「別看了,除非你在找老鼠小姐和蟑螂先生,否則這屋裡只有我一個「生物」,不會出現其它活的東西。」危機解除了一半,她就覺得口渴起來,所以決定不管他,轉身去廚房的冰箱中找可以解渴的飲料。
  
  喝了兩口礦泉水,原本靠著餐桌站的她,乾脆坐上歐式餐桌旁的高腳椅,朝離廚房不遠的他好心的喊話。
  
  江庭喜歡歐美式的那種寬敞漂亮的廚房,所以租下房子時,在徵求房東同意以後,就以原木色的廚櫃廚具動手裝潢改造,所以這個雅致的廚房不但很明亮,還很寬敞美觀。
  
  雷驥考慮半晌,放棄想搜衣櫃的衝動,也走進廚房。
  
  抓了抓有些凌亂的短髮,她有些不可一世和故意的問:「找到你要找的人沒?」他冷冷的睨著一派優閒自在的她。
  
  「沒找到也不用瞪我,我可沒有把任何人藏起來。」見他不說話,光瞪著一雙眼,她更壞心的嘲諷。
  
  「是嗎?」他一臉的不信任。
  
  「拜託!我連你要找誰都沒概念,要藏誰啊?」她向上翻了個白眼,總覺得眼前這傢伙無聊的可以。
  
  深沉的考慮了會兒,他才開口問:「你知道你老姊在婚禮當天逃跑的事嗎?」
  
  「不知道……我老姊逃婚了?小庭怎麼沒告訴我……」一談到最敏感的話題,她就變得有點心虛。
  
  但她還是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神態,無辜到可去拐小孩的糖吃。
  
  「你不知道?」他儘是懷疑的語氣。
  
  「小庭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報上又沒登,而且那天我在典禮前就離去,也是你親眼所見的啊!」她臉不紅氣不喘、良心沒有不安的瞎扯。真是騙死人不準備償命的超級大謊話!
  
  不然怎麼辦?她就是那個逃跑的新娘,豈有不知道那檔事的道理,但總不能要她老實招認吧!
  
  她的話讓他沉默下來,因為她說的是事實。
  
  報紙之所以沒註銷來,是因為雷、連兩家都不想鬧大笑話,而那天去採訪的記者,也在兩大家族勢力的施壓之下被強壓下婚禮開天窗的新聞。
  
  但他突然想到,「那麼照時間推算,你是最後一個見到你姊的人,她沒告訴你她想逃婚的事嗎?」
  
  如果他們真的那麼姊弟情深,連雅萱對特地前來祝福她的弟弟,不會什麼都沒說才對,說不定,就只有「他」知道。「這個……我姊是有說一點,但我以為她是患了婚前憂鬱症,說著好玩而已,不會真的那麼做……」想破了腦袋,她找不出更好的解釋。
  
  他的咄咄逼人,讓她沒有太多的時間思考,只能靠本能自救了。
  
  「她做了。」他的語氣中帶著怒意。
  
  「我知道。」她就是當事人,當然知道。
  
  「你老姊有沒有告訴你……」他頓了一下,還是接著問:「為什麼她非逃不可,甚至不顧犧牲兩大家族的顏面?」
  
  這種有礙尊嚴的問題,要不是逼著自己,他絕對問不出口。就算那連雅萱清楚的告訴過他不想嫁他的意願,但他還是認為,只要自己要娶,沒有女人能不嫁。他只是沒想到她竟以逃婚來向他證明——她不想嫁他。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我曾告訴過你,我老姊對雷驥沒啥好感不是嗎?」她挑起眉,認為他該記得。
  
  「嗯。」他輕緩的點頭。
  
  難得多話一次就惹人厭惡至此,看來他該去修「說話哲學」的課程,不然就去向能把女人哄得團團轉的老三討教幾招。
  
  但她沒有繼續,反倒先問:「如果我說出你不中聽的話,你不會賞我個『黑輪』裝飾我的臉吧?」
  
  她要說的是雷家人的壞話,再怎麼少根筋,也不能忘記他也是雷家的人,難保他不會因為聽不得別人辱罵自家人而惱羞成怒,先確保不會挨揍才是正事,否則她寧願把話憋在心裡,也不說出來討打。
  
  「放心!你那張臉雖然少了點男子氣概,但那麼漂亮的一張臉孔打壞了總是可惜,我並不打算動你的臉。」他不慍不火的打量著眼前這張以男人來說過於粉嫩的臉。
  
  想起自己那漂亮得過火的屬下陳士倫,他不禁將兩人做起了比較。不可否認的,她雖然有男孩子率性的模樣,但和同樣漂亮的陳士倫一比,她沒有陳士倫細緻的美,感覺卻多了分柔和,反而更像女孩子。
  
  事實上,那陳士倫除了外表以外,沒有任何一點像個女人,他那個性……不提也罷!
  
  「喂!你這是褒還是貶?怎麼我聽起來刺耳得很!」她不客氣的質問,沒遲鈍到聽不出他話中諷人的涵義。
  
  要是她真的是個男人,他的話非氣死地不可……但她是女的,所以他的話就像恭維了。
  
  「我那是讚美。」他很直接、卻沒什麼熱度的回答。
  
  「等等……」她突然覺得不太對勁,「不動我的臉,那其它的部分呢?」
  
  又不是臉部才有痛覺神經,身體其它部位也會痛呀!她當然要問清楚一點,絕不能漏掉他話中的語玻
  
  望著他,雷驥幾乎是覺得他的話很可恥。「對於你的懦弱,我實在很難苟同。」
  
  相較之下,這小子的老姊似乎強悍多了。或許也就是連雅萱太強勢,所以她這個小弟才這麼懦弱;這麼沒骨氣對一個男人來說可不是件好事。
  
  「誰希罕你的苟同,我要的是你的保證,不然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她沒耐性的睨著他,搞不懂他到底想不想知道。
  
  雷驥俊酷的臉閃過難以認同的神色,對家人之外的人向來沒什麼感覺的他,難得的發覺自己還挺喜歡這個「小舅子」,只是這小舅子的個性卻有待商榷。看來等找到他逃掉的老婆以後,他要重新「教育」這小子。
  
  不然以他這種個性,就算帶他進了「雷氏」恐怕也不易生存。不管他們「姊弟」同不同意,雷驥都已經打定了主意。
  
  「說吧!我保證不會動你半根寒毛。」這只是暫時妥協。
  
  連雅萱沒有察覺他的打算,一得到保證,知道可以罵人,那她可就不客氣了。「我老姊說那個雷驥沒有風度、不負責任、自私自利、花心風流、神經有病,還是個沒情調的工作狂,誰要嫁給他,那是倒霉了三輩子的債沒還清,欠燒好香、沒拜好佛、得罪了聖母瑪麗亞,連上帝都很難拯救的可憐人。老姐說她善良、可愛、連螞蟻都捨不得踩,既然這輩子沒做缺德事,上輩子的罪孽就不該要她扛,所以她要向命運挑戰,絕不嫁給那傢伙!」
  
  她就是本人,答案連想都不用想,照實回答就成了。
  
  雷驥當場說不出話來——不!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嫁給他是上輩子必須償還的罪孽!?所以連雅萱那女人決定向宿命挑戰?
  
  為何他從不知道自己的「條件」差到這種程度!?以她的形容來說,他豈不是成了女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若真像她說的那樣,怎麼還有女人老纏著他不放?
  
  不過,連雅萱她所給的評語,他也不能全部否認,尤其是「沒情調的工作狂」。
  
  但是,他什麼時候多了那麼一大串缺點?尤其是那句「花心風流」,他工作的時間都嫌不夠了,哪來的時間招惹女人,而那些自己硬要來纏著他的女人,怎麼可以算到他的頭上呢?
  
  「你老姊不是沒見過……他?為什麼會有這麼極端的評價?」他忍著一股升上胸腔的怒氣,生硬的問。
  
  現在找出連雅萱,要不要娶她已經不重要,但是,他非要她為自己對他的這一番「惡意恭維」付出代價不可!
  
  那個口無遮欄的可惡女人!
  
  見他的臉色似乎不太對勁,而且在她每說一個字以後急轉直下,似乎有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吞了口口水細想,她好像是說得有點過分了。
  
  「對了!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是誰?我好像連你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對不對?」
  
  說了半天話,她壓根就沒想要問,但既然想到這一點,問清楚他的身份總是對自己比較有利,順便推敲他臉色大變的原因。「我是……」雷驥本來想老實告知,等著看他嚇壞的表情,但在聽完他老姊對自己的評價以後,他聽得出他是站在連雅萱那一方,現在就讓身份曝光似乎不太好。
  
  「我是雷翼。」他決定暫時借用雷翼的名字,就當是為自己的弟弟打打知名度。
  
  「雷家老三?」難怪他聽到她對雷驥的評價會讓他變臉。
  
  都怪她笨,沒想到先問清楚他的身份,其實她一直覺得他們的聲音有點像,還以為是親戚的緣故,原來是兄弟!早知道她說話就保留些。
  
  難怪他和雷驥一樣,說話、感覺都多了份命令別人慣了的霸氣。她不得不以為,那是雷家兄弟的惡習。
  
  雖然他的霸氣也不可取,但和電話中的雷驥比起來,她倒是比較喜歡這個「雷翼」,會因為家人被侮辱而生氣,代表他是真情至性的男人!
  
  「你呢?我好像也不知道你的名字。」他順口反問。
  
  「我叫……連宣,宣告的宣。」她隨口瞎研,卻也盡量用個不會出錯的名字。
  
  萱;宣。相同的音,絕不會出錯。
  
  「連宣!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連雅晉一愣,他知道她的名字就為了加強語氣用的嗎?
  
  「好啦!我又沒說不告訴你,我想我老姊對你大哥會有那種評價……」她像故意吊人胃口般的停頓了一下,聳了聳肩,「那就要去問你哥和我老姊,我這局外人怎麼會知道?」既然他是雷驥的弟弟,她決定話還是少說為妙,省得出亂子。
  
  「這就是你的回答?」他俊酷的臉孔霎時轉寒。
  
  這小子是那連雅萱的高徒不成!?既然不知道,為什麼不早說!
  
  多少被他陰霾的眼神嚇到,她趕緊解釋:「我真的不知道嘛!婚禮那天,我是偷溜進休息室去看她,又沒時間和她多談。」
  
  見他用深沉陰寒的眸光直瞪著自己,她真的怕了,不由得可憐兮兮的加重語氣。「真的啦!」
  
  現在沒人能救她,想也知道激怒看起來孔武有力的他絕不是好事!
  
  眼看著連宣僅剩的男子氣概都快被他嚇光,雷驥才忍住氣,轉移話題:「你好像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江庭家裡?」
  
  連宣只是被他老姊混淆視聽,才會被影響對「雷驥」的觀感。雷驥在心裡安慰著自己,想帶「連宣」進雷氏企業的心意仍不變。
  
  只是,他更迫不及待的想找出連雅萱來算算總帳。
  
  啊!慘了!連雅萱沒想到會有這種問題,被問得頭疼起來。她在外頭的「弟弟」,為什麼住在江庭的家裡……她怎麼會知道嘛!
  
  為什麼、為什麼……啊,有了0其實,除了我姊以外沒人知道,我和小庭同居已經好一陣子了,我是她的Lover,現在這種開放的時代,相愛的人即使沒結婚住在一起,也不算離經叛道的事,更不會讓你難以苟同吧!但你可別告訴我老爸,老爸一直以為我還是和老媽住,那個老古董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氣掉半條老命,若真的把自己的老爸氣進醫院躺著吊點滴,那我就太不孝了。」
  
  看來她真有當演員的天分,不當演員太可惜了!連雅萱有點自鳴得意的佩服著自己。
  
  她的確很成功的堵住了他的道德經,除非想和連崴並列古董等級,否則雷驥豈能發表自己的難以苟同。
  
  「你幾歲?」雷驥沉著聲問。
  
  既然怕成為不孝子,又明知父親會生氣,何必和女人同居?
  
  她一想,答道:「二十一。」
  
  既然是「弟弟」,比自己實際的年齡降個幾歲,差不多就是這個數字,這倒是他所有問題中最好回答的一個。
  
  「已經滿二十,代表你已經有自主權,要和誰生活你自己可以決定。」他望著那張以男人來說,遠略顯孩子氣的臉孔。又想起甜美怡人的江庭,就是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
  
  「其實,你家的雷驥老兄沒娶成我老姊也好!」
  
  「你說什麼?」雷驥突然從冥想中被拉回現實。
  
  「你神遊太虛啦!和我說話別那麼不專心好不好?真是有夠失禮,是你自己跑來的,小庭又不在家,所以我才浪費時間陪你說話,你知不知道?」
  
  她最討厭說話時對方沒注意聽,顯得一個勁說話的她像白癡似的。
  
  其實認真說起來,她無聊、沒啥事做也是原因之一啦!但人家沒問,她豈會笨到去說。
  
  這小子說話的態度……實在該重新教育了。還好「他」是男孩子,男孩子這種說話已是不雅,要是女的,那麼粗魯還得了。雷驥聽著他說出來的話和他俊美的臉孔不搭調,真懷疑他那情婦母親是怎麼教育他的。他輕歎口氣問道:「為什麼你說我……大哥沒娶連雅萱也好?」
  
  原來他有在聽她說話啊!她顯然愉快了些,又繼續自己之前的話題:「因為我老姊雖然是個女人,但個性不夠溫柔、嫻雅,對家事一竅不通,理財沒概念,既不擅交際,又不是絕世美女,娶了她對你大哥沒有好處。」她努力的破壞自己的名譽之後,道出重點:「我看,你就勸你大哥另外找新娘比較快,別費事找我老姊,讓她自生自滅就好了。」
  
  前面一大段貶損的話,不用說,就是作為後頭那幾句話的鋪陳,不然她豈肯這麼貶自己。不過,即使她不肯承認,她對自己的形容大半都對了。
  
  看來她很瞭解自己是啥德行嘛!
  
  「聽起來,你好像對你老姊有所不滿?」他好笑的問,這對姊弟的感情似乎沒他想像的好。
  
  「才不是!她對我很好的,我只是就事論事。」她立即搖頭否認,是嘛!她怎麼可能對自己有所不滿?「依我看,是連雅萱要你向所有人遊說的,對吧?你根本就知道她人在哪裡!」
  
  他的眸光驀地嚴厲起來,簡直快把她給瞪穿了。
  
  她一驚,果決的否認:「不對!」
  
  她當場嚇出了一身冷汗,古人早說過「言多必失」,她幹嘛還那麼多話呢!她決定喘口氣休息,免得被自己的氣嗆死,那多划不來?
  
  「怎麼樣都不肯出賣你姊姊?」雷驥朝她逼近一步,害得她從椅子上跳下來找退路。
  
  壓力太大了!她不敢和他靠得太近,他前進,她只好委屈點後退。
  
  他繼續前進,幾乎要將他逼到廚房的角落,卻突然覺得他害怕的模樣很有趣,浪費了一個工作天總算有些代價,畢竟他以前很少對工作以外的事感到有趣。而如今有了!看來這連氏「姊弟」都是異數!
  
  連宣的模樣雖然有些慌亂,但在他的眼中,一身休閒打扮、輕爽微亂的頭髮,窗外的光線從他背後投射而來……亂可愛的。雷驥從沒想過自己會用「可愛」來形容男生,但現在的連宣就是給他這種感覺。不過他也清楚,愈是可愛、漂亮的男人,愈不喜歡這類女性化的形容詞,他得力屬下陳士倫就是個典型的例子。對他們而言,那是一種調侃,所以即使感覺再強烈,他也不打算告訴連宣。
  
  「不打算再辯解?」他已經把他逼到了角落。
  
  「雷家的三哥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姊在哪裡啦!」她沒有說謊,是真的不知道!
  
  因為她根本就沒姊姊,哪知道該去哪裡找「她」。
  
  對吧!她真的一點都沒有說謊喲!
  
  只是他的靠近讓她覺得「壓力」好大,幾乎可以嗅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肥皂味,雖然聞起來很舒服,卻也害她快喘不過氣來。
  
  這雷翼把俊酷的臉孔擺得那麼近,是打算害她心臟衰竭而陣亡才會甘心是嗎?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有嚴重的雙重壓力。一重來自他咄咄逼人的追問;另一重,則是他這個人本身的問題……「萱!你在廚房嗎?啊!雷……」僵在廚房門口的江庭完全傻住,手中帶回來給連雅萱吃的晚餐落了地,本來要脫口的「驥」字,在雷驥猛然轉頭的瞪視中消失殆荊
  
  連雅萱鬆了口氣,彷彿看見了世界上最可愛的天使降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4 00:26:44

  第六章

  
  別懷疑,在此刻的連雅萱眼中,江庭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天使!
  
  被她大小姐視為天使的江庭可就沒那麼幸運的感覺了,在她腦海中閃過的念頭是——萱已被雷驥發現,而她慘了。
  
  在雷驥的瞪視下,江庭的胃又開始緊張得快抽筋。
  
  不過就算再遲鈍,她也能察覺氣氛有異,因此決定什麼話都不說,先看看情況再說。「親愛的庭庭,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等得肚皮都餓扁了。」連雅萱逃離雷驥的掌控範圍,話中有話,只差沒加一句「喔!謝天謝地,你回來了。」
  
  江庭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但,什麼話也沒說。
  
  萱幹嘛又像高中的時候一樣,噁心巴拉的叫她「親愛的庭庭」!?
  
  「別擔心,我不是在侵犯你的小男友。」雷驥以為江庭誤會了剛才那曖昧的一幕,所以才會僵成木乃伊。
  
  江庭又落下一地的疙瘩,再加上聽不懂他的話;但是,她仍是什麼話也沒說。
  
  等等!他說誰是她的小男朋友,又侵犯了誰!?
  
  顯然他們兩人的話都讓江庭摸不著頭緒,但她堅持什麼話都不說!省得必須為說出的任何一個字負責任。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沒什麼能力,也負不起任何的責任。
  
  「啊!這不會是我的晚餐吧!又不是餵狗,你丟在地上幹嘛?」連雅萱突然驚叫,蹲下去看降落失敗的那盒便當,順道哀悼她的晚餐。
  
  江庭的視線隨連雅萱的身體下降,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中空了。
  
  「既然你不想當狗……」雷驥走向廚房門口的兩人,突然朝江庭詢問:「你吃過晚餐了嗎?」
  
  江庭用力的點頭,第一次那麼確定一件事。
  
  「介意小男友借我帶出丟吃飯嗎?」他又問。
  
  江庭用力的搖頭,和之前的確定一樣確定。
  
  她哪裡知道誰是她的小男朋友?然後她的視線落在萱的身上,該不會是指萱吧?
  
  不管怎麼樣,只要雷驥沒打算再與她來個一小時的四目相對,和她的「神經系統」過不去,那他說什麼都好,要帶走誰她都不會介意。
  
  原以為萱的事東窗事發,雷驥會想砍了自己。不過看這情形,眼前的兩人都很怪異,好像隱瞞了彼此什麼,但她真的一點都不想管,只要別拖她下水就好了。反正她什麼話都沒說、也不可能會說……她今年唯一的願望,是想當個安全的啞巴就好。
  
  「喂!該問我介不介意吧?你們當我隱形人啊!」話還沒說完,抗議中的連雅萱被人從地板上拉起,毫無選擇的被拖著離開。
  
  雷家的兄弟,還真是霸道得可以!
  
  江庭什麼也沒說,只是朝求援的連雅萱揮了揮小手,意思是——萱!別怪我,一路順風。
  
  這下她很確定,她的小男朋友就是連雅萱,只是不知道原因,雷驥為什麼會以為萱是個男孩子?萱明明是女的,雖然個性有點粗魯和不肯承認的霸道。但她身上該「有」的都「有」呀!只是她比一般的女人高了點、外貌中性了些,雖然那些該有的東西不夠突出……可是,那不是萱的錯呀!
  
  而萱又以為雷驥是誰?依萱剛才的反應來看,她敢打賭,萱還不知道那男人就是她急於逃開的雷驥。反正……她什麼都不知道,有事也別算到她頭上,絕對不關她的事!
  
  ※※※
  
  被人硬塞入轎車裡,電視上很熟悉的綁票情節即刻闖入連雅萱的腦海。
  
  「啊!不要——」念頭才閃過,她已忍不住大喊,更敏捷的開了車門跳下車。
  
  那是什麼天般的鬼叫!雷驥不敢相信自己聽到和看到的,但本能的,他馬上追下車去逮回像逃壞人一樣的她。
  
  「閉嘴!你就那麼喜歡當公眾人物嗎?像男人一點好不好!我是要請你吃飯,又不是抓你去當午夜牛郎,你幹嘛像個神經質的女人鬼吼鬼叫的?」畢竟他腿長,三兩下就追上連宣,硬生生的扯住他的手肘低吼。要說他從前給人剛硬、強勢、冷漠的印象,如今,他可說是全沒了形象。全毀在連宣這小子的手上!
  
  他不懂,剛剛從江庭家把他拖出來的這段路都還好好的,他既沒抗議他沒發表意見,只是兩隻不聽話的腿不太合作,害他拖著他走得有點累而已。
  
  怎麼一要他坐上車,他就像中邪一樣?可別說他有汽車恐懼症!
  
  連雅萱猛然回到現實中,才發現自己已引來不少路人的「關心」。 哈哈!不能怪她發神經,感覺實在很像被綁票嘛!害她一時忘記他當自已是男孩子,不會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
  
  「我……我……」
  
  見他半天也說不出個什麼東西來,他乾脆打斷連宣的話。「別我下去了,你就那麼不願意陪我吃頓飯嗎?」他有些不悅的質問。
  
  「不是啦!我也餓了,有免錢的飯幹嘛不吃!」眼前這雷家三哥的眼神太嚇人,她本能的搖頭澄清。
  
  既然他是雷家的人,她想還是不要得罪他比較好,省得節外生枝。而且,此刻的江庭大概也把她的晚餐掃進了垃圾桶,不讓他請一頓,她回去就得餓肚子,豈有那麼傻的!她的人生哲學之一是——絕不和自己的五臟六腑過不去。「你是從小缺乏家庭溫暖、沒吃過一頓好的嗎?不要一副乞兒的口吻。」他的眉頭微蹙,語氣透露出不以為然。這小子不但缺乏男子氣概,竟然還沒有自尊心。
  
  基本上,他相信「連宣」一定知道「連雅萱」的下落,所以才會硬拖著他出門吃飯,想套出點口風。
  
  但愈和他相處,雷驥就愈懷疑他究竟是在什麼樣的教育下長大的。他相信就算是「私生子」,連崴也不會任由連宣自生自滅,尤其在正妻只生了一個傳聞中的浪蕩子,加上連雅萱一個女兒的情況下。連宣看起來也不是「缺乏教育」的樣子,那份感覺他倒是挺確定。
  
  雷驥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連宣會變成眼前這個吊兒郎當、說話缺乏氣質的大男孩?真是與他端正文雅的長相不符!
  
  而莫名的,連宣讓他聯想到那個還無緣親眼目睹的逃婚新娘。不能否認,雖然是同父異母,但他們「姊弟」在某種感覺上還真像。尤其是說話的調調!果然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喂!誰一副乞兒的口吻呀?是你硬拖著我出門,說要請吃飯的耶!我是因自己個頭沒你大,一定打不過你,才不敢拒絕你的『邀請』;我是怕了你,才給你面子,勉強說餓了要陪你去吃飯,你不要得寸進尺!」任由別人侮辱可不在她的容忍範圍之內,就算明知眼前這傢伙獨斷的得罪不起也一樣沒妥協的份!
  
  雷家兄弟的個性要是都像他一樣,那她逃婚就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了。連雅萱在心底慶幸,誰要嫁給一隻獨裁霸道的沙豬!就算這世界上真有那麼想不開的女人,也不會是她連雅萱!
  
  好啦!從江庭那裡得來的訊息,她必須承認,雷家這幾隻沙豬都還挺有女人緣,不會找不到女人娶的,但那也不關她的事。
  
  先是一個「雷驥」,後來一個「雷翼」,她已對雷家的兄弟敬謝不敏,最好不要增加認識的人數,她不想要這份榮幸!
  
  「有那麼委屈嗎?」雷驥失笑的看著自己認定的小舅子。
  
  那麼懦弱的想法,卻那麼大聲的公佈,他實在懷疑她是否是真的因為怕他,所以才會決定讓他請一頓。「廢話!為什麼我沒得選擇,一定要讓你請?你要請我就得吃,我還不夠委屈啊!」她不可一世的口氣,還真的有夠不情願。雖然,她已打定主意A定這一餐。
  
  說什麼,她的晚餐也是因為他老兄而陣亡的,他不賠誰賠?
  
  雷驥突然有點欣慰,他這小舅子不是完全沒救嘛!瞧他現在這氣勢,不就挺有骨氣的?嗯!好多了。
  
  因為是以男人的角度評斷,他很滿意連宣現在的跩樣。屈於權勢、異於對方的個頭,實在不是當個男孩子的驕傲。
  
  「很好,維持下去!」他沒來由的讚賞讓她當場成了丈二金剛。
  
  「好什麼好?又維持個什麼鬼啦!你欠罵也別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很詭異耶!
  
  我們討論的不是這個吧?」她怪異的瞪著他。
  
  「嗯!這樣就對了。」
  
  「對?對你個大頭,你真的有病耶!」她因自己不能理解他的話而感到氣惱。
  
  沒有什麼理由,只因她深信,對方說出她聽不懂的話,不是在污蔑她的智商,就是當她白癡,存心找她吵架。在這種思考邏輯下,她哪有可能會有好口氣。
  
  要不是真怕對方個頭大,她早就捲起衣袖和他拼了。氣歸氣,只要她理智還在,她就不會去打一場沒有把握又毫無勝算的仗。
  
  對方是個塊頭和力氣都鐵定贏她的大男人,又沒當她是女孩子,絕不會手下留情。要真動了粗,她能不能動他半根寒毛為自己出氣還是個問題,才不會笨到當別人練拳的沙包!
  
  雷驥望著她氣鼓鼓的臉頰,竟然感到一絲有趣。要是他逃了婚的老婆也是如此,看來下半輩子有這兩姊弟作陪,他肯定不會無聊,或許也可以順便擺脫掉工作狂的稱號。理所當然的,本來考慮不娶連雅萱的他,因為和「連宣」的接觸又令他改變了主意。只不過他現在好像有點是為了讓他大感興趣的連宣而想娶連雅萱了。
  
  「我餓了,要去吃飯,你去不去?」不再理會他的挑釁,眉毛一揚,雷驥一副決定要不要去隨他的態度。不再逼他作陪,他就不能喊委屈了對吧!他不去,他就自己去享用晚餐。他傲慢的眼神如是道。
  
  連雅萱很不甘心的瞪著他那跩樣,氣可以待會兒生,沒理由虐待自己的五臟廟,所以……
  
  「去!」要生氣,等拐了他一頓飽再說!
  
  ※※※
  
  「不會吧!」
  
  「就會。」
  
  「不可能呀……」
  
  「已經發生了。」
  
  「世界末日快到了嗎?」
  
  「那你得去問上帝。」
  
  「老弟!你和我唱雙簧呀!」雷翼沒好氣的睨著那張埋首工作、根本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卻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足以遭天妒的俊美臉孔。
  
  說也奇怪,只差了雷煜鼻樑上那挺礙他眼的銀框眼鏡,明明是兩張讓外人難以分辨的帥氣臉龐,雷煜和他的個性、處世態度就是天壤之別。
  
  老天給他完美的外貌,他一直都很善用,理所當然的成為花心俱樂部的一員。
  
  而他的孿生弟弟,生活態度卻是趨於平淡,絕不主動招惹女人和任何事物。基本上,雷煜在雷家兄弟中,撇開出色的外貌不談,是個性最平凡的一個。
  
  雷翼一直都很難理解,愛出風頭又玩世不恭的自己,怎麼可能會有一個這樣的雙胞胎弟弟,偏偏他們倆的臉孔相似到讓人不容懷疑其中一個絕不是他老爸外頭抱來的。「如果你有那份閒情逸致,恕我沒空奉陪,大哥不在公司,我們的工作都加重了。」雷煜忙碌的手沒停 過,語氣也沒特別的起伏。
  
  而他的話也很清楚,雷驥今天真的丟下工作「休息」,就算雷翼太晚來公司,他那份加重的工作量一樣在他的辦公室等著處理。
  
  也就是說,雷翼的耳朵沒聽錯,雷驥真的沒來上班。
  
  「不會吧!大哥怎麼可以那麼不負責任?」雷翼還是無法相信。
  
  這時的雷煜終於看向那張和自己相同的臉孔,「翼!大哥工作狂的時代已經過去,要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你的日子不會太愉快。」
  
  雷驥之前為其它兄弟攬下的工作,現在是歸還的時候了。從那天的婚禮起,雷煜就有所預感,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雷翼顯然沒有,所以每天還是活得那麼快樂。
  
  但眼前的事實,是誰也改變不了。即使他們不願意承認也一樣會發生。
  
  「這是什麼見鬼的事實,你是在說我的好日子不再,大勢已去了嗎?」雷翼仍舊不願相信,做著垂死的掙扎。
  
  「會有的,如果你也有要找的老婆。」雷煜聳聳肩,又埋首工作。
  
  大哥不就是用這個理由休息、找老婆去,雷家也沒半個人敢抗議他丟下工作的嗎?等他老婆找到了之後又要度蜜月、哄老婆、陪她吃晚餐、增「產」報國、疼小孩……這一想可遠了,雷煜不認為大哥還有機會當工作狂;所以他很認命的開始習慣自己的工作量。
  
  「那是什麼天方夜譚,我一點都不想結婚,談什麼找老婆!」雷翼不屑的氣吐得可重了,他要是娶了老婆,他那一堆女友不哭死才怪。
  
  「你會的,最慢就在三年後。」
  
  雷煜不冷不熱的提醒他,家裡可是有二十九歲未婚,就得任由父母擺佈婚事的「家規」。「你存心和我唱反調嗎?」有時他覺得雷煜是為了氣他,投胎時才硬和他鑽同個肚皮。
  
  「你不想聽事實,我可以不講。」雷煜就是這種一貫平淡的語調惹雷翼生氣。
  
  「我要我的工作狂老哥!」雷翼只能悲歎。
  
  「少做點夢,日子還是要過的。」
  
  不用說,雷翼又淋了一桶超冷的寒冰之水——現實。
  
  像是怕雷翼妨礙他工作似的,不等雷翼開口,始終沒再抬頭的雷煜繼續道:
  
  「不要說我這個小你五分鐘的弟弟沒提醒,你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在我身上,再不回自己的辦公室處理工作,你今天晚上預約的美女就派不上用場了,還有……」雷煜二度抬頭,微微一笑:「別期待我會替你加班,好讓你去約會。」
  
  ※※※
  
  「你平常有沒有在吃飯?」用餐中的雷驥突然抬頭問連宣。
  
  他沒忘記之前捉住他的手肘時,那感覺有多纖瘦。
  
  「幹嘛?我一副飢不擇食的難民樣嗎?」她拿著刀叉的雙手僵在她的晚餐——
  
  高級腓力牛排的正上方,一臉的警戒!
  
  「不是,只是你瘦得像女孩子。」他小心的措辭。
  
  「像女孩子有什麼不好,小庭又不會嫌我。」她鬆了一口氣,還覺得他有偏見般的睨了他一眼。不像才慘哩!臉不夠女性化已經是很悲慘的事了,要是身材魁梧得像男人,那不是更悲哀了。她不自覺的想,那樣的話,她恐怕會怨恨上帝在她投胎時弄錯了她的性別。
  
  「太瘦總是不好。」
  
  「我就是吃不胖啦!你有意見嗎?」她刀叉一擺,裝出生氣的樣子。吃個飯而已,這傢伙幹嘛老在她的身材上作文章?真是無聊透頂!雷驥遲疑了一會兒,才道:「我沒有的惡意。」
  
  「那就別一直挑剔我太瘦。」她露出個大大的笑臉道:「我可是很感謝老天爺給我不易胖的體質,不然以我的食量,早肥成豬樣了。」
  
  她說的是實話,瞧她眼前那塊特大號的牛排就可以證實,她都快吃掉一大半了。
  
  她的笑容讓雷驥微愣了幾秒,一個男孩子……怎麼可以有那麼可愛的笑容?
  
  「中邪啦!」見他不說話,表情又怪異,她忍不住調侃。
  
  「沒……沒什麼。」他收回心神,企圖掩飾自已的尷尬。
  
  「看我看到呆掉,你很詭異哦!」她眸光閃爍,壞壞的笑問:「雷家的三哥,你該不會是有什麼『怪癖』吧?」
  
  雖然她的語調不甚在乎還帶了點捉弄,但只有她自已知道,他的凝視還是讓她的心跳快了幾拍,為了掩飾自己的失常,她才故意這麼說。
  
  「怪癖?什麼意思?」當工作狂太久了,有時候他很難懂這種暗喻。
  
  「就是對年輕可愛的美男子有特別的愛好……」她微微一笑,食指落在自己的鼻尖上,「就像我這一種。」
  
  厚顏無恥四個字怎麼寫?她是不懂啦!反正她剪短頭髮,又是輕便的男裝時,是挺受女人青睞,把自己歸類成美男子應該不算過分吧!
  
  雷驥毫無動靜,只是沉默地看著她。
  
  終於,她有些自討沒趣的放下鼻尖上的食指,「不以為然也不要那樣瞪我,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還是……」她口氣一頓,笑謔的猜測:「被我說中了?」
  
  雷驥仍舊沒有回答,倒是拿起水杯慢條斯理的喝水。事實上,他是被一塊肉噎住,才沒辦法說話。
  
  「老兄!你再對我不理不睬我要生氣了,就算你覺得我臉皮太厚,也不要只顧著自己在心裡吐,太不光明磊落了吧!」她大小姐伸出手,一把奪走他手中的水杯,還濺了幾滴水在他臉上。
  
  「你誤會了。」勉強吞下那塊便在喉嚨的肉塊以後,他才開口。
  
  而她的話,再一次讓他感到不可思議,這年頭的年輕人都是這樣和人相處的嗎?
  
  那他可真是老了。
  
  「你老說誤會,世界上哪來那麼多誤會,全讓你『誤』到我身上了!」她的聲音不大,但口氣不佳。
  
  看著連宣生氣的模樣,要不是因為在餐廳這種公共場合無法發作,否則,連宣恐怕早就發飆了。雷驥看得出來,他是因為「姊姊」逃婚的事對雷家的人有所顧忌,或怕「私生子」的身份曝光,所以才對他的刁難百般忍讓。
  
  「你實在很有趣……」
  
  「算了、算了!」她大感無奈的搖頭,「不是你瘋了就是我病了,有理說不清,和你爭論,你老兄當有趣,我沒轍了!」連雅萱有該認命的覺悟,和瘋子溝通不良,不是她的錯。
  
  「你不介意自己長得像女孩吧!」他提出自己的觀點。能拿自己的外貌開玩笑,應該是如此,雷驥想起陳士倫,那傢伙可容不得任何人拿他漂亮的臉孔作文章。
  
  錯!她介意的是不像啦!連雅萱在內心可憐兮兮的辯解。
  
  「你這問題有點好笑,托它所賜……」她指著自己的臉,得意的道:「我的女人緣一向不錯,小庭又很喜歡我這張臉孔,更何況長相是父母給的,沒生成醜八怪,我就該感激父母了,還有什麼好去介不介意!」這些也是實話。
  
  「想得開就好。」搞清楚狀況,他以後就不用怕會因提到他的外貌而得罪他。
  
  「我從來沒有想不開。」她不可一世的昂起漂亮的下巴。
  
  他扯動嘴角,低喃似的道:「真想見見你姊姊。」
  
  聽到這句話,連雅萱像只遇敵的刺蝟,成了防備的狀態,一雙美目中傳出的訊息全是警戒。「你不要想套我的話,我說過我不知道她的人在哪裡!」她的聲音降溫至少十度以上,完全是陌生的客套。
  
  「不!我只是想,你那麼有趣,你姊姊應該也會很有趣。」
  
  他的語氣讓她聽不出來他是不是在調侃她。但是很明顯的,不管她是哪個身份,都被「欺負」到了。
  
  「什麼話!你當我們是玩具呀?」她很憤慨的低咒。
  
  「如果我的話讓你有那種感覺,我可以收回,因為我沒那個意思。」雖然只用電話交談過,連雅萱給他的感覺和連宣就是很像。很有趣的姊弟……
  
  「沒那個意思最好!」連雅萱悶悶的吞下那口氣,他都這麼說了,再爭論下去,反倒顯得她的風度不好。
  
  望著對座的連宣,他想起了自己對連宣曾有的打算。沉吟了會兒,他試探的問:
  
  「連宣!你有沒有興趣進雷氏企業工作?」
  
  她訝異的愣了三秒,才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有沒有興趣好像不是重點,依我們兩家現在的情況,那不是很尷尬嗎?要是我在公司裡遇見你大哥……」那不是要死人了!
  
  「放心!我大哥並沒有連雅萱說的那麼一無是處,他一向恩怨分明,讓他成了笑柄和丟臉的人不是你,他沒有任何理由去遷怒於你。」說什麼他也要挽回自己的名譽。
  
  可是,就是她害雷驥在所有親朋好友面前丟臉,留下沒新娘可娶的笑柄的嘛!
  
  「如果我害他丟臉了呢?」她戰戰兢兢,假設的問。
  
  他的眸光轉為深沉,想起連雅萱,他逃跑的老婆,嘴角浮現一抹駭人的冷笑。
  
  「那你就得為自己的行為陪罪。」連雅萱打了個冷顫,突然有大事不妙的感覺。逃婚似乎是個錯誤的選擇……唉!
  
  她應該先把婚結一結,再想辦法要求雷驥和她離婚才對!笨喔!當初怎麼沒想到可以這麼做。離婚雖然很不好聽,但至少不會比新娘子找了「代班」,在婚禮上逃掉轟動,面對所有親朋好友,至少兩家的尊嚴也可以保留些。
  
  她第一次發覺自己過於衝動了。
  
  但事已至此,後悔好像也沒什麼太大的用處,那就……算了。不用說,她能為自己的衝動哀悼幾分鐘,已是她大小姐悲觀的極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4 00:27:06

  第七章

  
  「你要去雷氏企業見習!?天呀!不會吧!你瘋了是嗎?」
  
  及時擒住耳朵,沒讓無辜的耳朵受到太多的刺激,原本無精打采的連雅萱在看見江庭難得的發飆之後,心情反而轉好。
  
  「我又不是把你家的房地契拿去抵押了,你不要叫得那麼誇張好不好?」
  
  「拜託!你還有時間嫌我叫得誇張?你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死到臨頭?」
  
  江庭氣得直踝腳,走到悠悠哉哉、平躺在沙發上的連雅萱面前。
  
  「……你要殺我嗎?」連雅萱露出不解的表情,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哪來那麼勢利眼的朋友?她只不過賴了幾晚沒付住宿費,竟然要她拿命「償還」呀!
  
  江庭氣得差點沒凸出眼珠,要不是眼前這個躺成死豬樣的女人是她認識近八年的死黨,她早就掐住這女人的脖子,死也要搾出這女人的腦漿來。
  
  她俯視著連雅萱,沒好氣的道:「對,我是很想!」只恨不能而已!對江庭來說,用瞪功已經是她發脾氣時的極限,所以就算她處於低潮期,對其他人也沒太大的殺傷力。
  
  「哇!你真的這麼打算?虧我還當你是好朋友,只不過住了幾晚沒付錢,用不著殺人洩恨吧!」連雅萱煞有其事的哇哇大叫,看到小庭的臉色更難看,她才收斂了些,改以討好勸說的語氣道:「我知道你不甘心讓我白吃白住啦!但吃住的事好商量,我又不是真的不給你錢,大不了你說個數字我付嘛!殺人可是要償命的,你不要那麼想不開……」
  
  江廷再也聽不下去了,氣呼呼的打斷她的話:「連雅萱!你說到哪裡去了!?」
  
  「呢……說到哪裡?這個……」連雅萱一愣,搔了搔自己清爽的短髮,反倒露出不悅的表情。「還問例!被你一嚇,我都忘光了,都是你害的啦!要知道我說到哪裡就乖乖的聽我把話說完嘛!你這一打岔,我連要說什麼都忘了。」
  
  「我的意思是,你當我江庭是個什麼樣的人?誰不甘心讓你白吃白住了!」江庭說著就難過起來,「那麼久的朋友,你竟然認為我會威脅到你的性命安全?還真怕成這副模樣,既然我那麼危險,你離我遠一點不就好了。」
  
  顯然的,連雅萱的玩笑話對她造成了傷害。
  
  這下連雅萱可急了,她只不過是閒得慌,說著好玩的嘛!小庭怎麼認真起來了呢?老天!她最怕小庭掉眼淚了,現在那嚇人的眼淚就快奪眶而出,她哪能不緊張。
  
  「小庭!你那一顆眼淚珠珠可千萬不要給我滴出來,不然你不想要我的命,我都得自己切腹謝罪了,看在我這條小命還挺可愛的份上,別哭好嗎?」連雅萱緊張兮兮的正坐在沙發上,像個知道自己做錯事而等著受罰的孩子。
  
  江庭被她滑稽的表情一鬧,忍不住笑了出來。眼淚?早不知蒸發到哪一國去了。
  
  「啊!笑了!笑了就代表你原諒我了對不對?我就知道小庭最好了。」也不管江庭同不同意,她跳起來抱著江庭轉,就當她不生氣了。
  
  「好了啦!我們不是高中生了,你不要還這麼瘋瘋癲癲的,我被你轉得頭都暈了。」江庭失笑的拉著她停下來。
  
  沒錯!每當連雅萱惹江庭生氣,在得到江庭的原諒以後,都必定會拉著她轉上幾圈。
  
  連雅萱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好啦!我們現在開始說正經的,你問我答,這樣你高興了吧!」江庭滿意一笑,毫不浪費時間,馬上發問:「萱!你怎麼會傻到想接受雷……
  
  翼的建議進雷氏企業,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險,萬一身份穿幫怎麼辦?」
  
  打探口風以後,江庭才解開心中的疑問,但因為對雷驥有所內疚,所以她決定不寫任何一邊,誰也不揭穿,至少做到公平。
  
  只是眼見死黨要奔入虎口,她不阻止似乎說不過去,萬一雷驥發現「連宣」就是他逃婚的老婆「連雅萱」以後,誰知道他會勃然大怒到什麼程度。
  
  依江庭的觀察,雷驥根本就是一座冰火山,一且被激怒,冰融了,只剩下火時,那是會很嚇人的……她無法眼睜睜的看著萱成了融冰的催化劑。
  
  紙當然包不住火,但能包一天就多苟活一天,似乎也不是太壞的主意。
  
  「我當然怕身份穿幫啊!偏偏有四個該死的字叫作『強迫中獎』!那雷翼根本不允許我說不,霸道到家了,還拿我『私生子』的身份威脅我,你說我該怎麼辦?
  
  真搞不懂雷家的男人怎麼都那麼惡劣,還一下子讓我遇上兩個,真是倒霉透了,早知道死賴在英國當乞丐也不回來!」她一埋怨起來,恨不得自己人還留在英國。
  
  「誰教你,明明可以當上雷氏企業的總裁夫人,要風怕沒風、要雨怕沒雨嗎?
  
  偏偏打什麼逃婚的主意,從總裁夫人降級成私生子,怪得了誰?」說到這個,江庭就感慨萬分,不懂自己這個局外人為什麼非蹚這趟渾水不可,如今連想置身事外的權利都沒了。
  
  「說得也是!雷氏的總裁夫人……聽起來好像不是想當就可當。沒霸佔的當幾天過乾癮,實在好可惜。」她不但沒因江庭的嘲弄而生氣,還一副贊同不已的懊悔模樣。「後悔了吧!現在你想當,那雷驥恐怕也不要你了。」江庭不能否認,依雷驥的身份、驕傲的個性,不太可能再同意娶萱過門。那場婚禮已讓雷家的人顏面盡失,而且臉去得可不是普通的嚴重。如果雷驥並不愛萱,只是想娶個妻子,肯定會改娶別的女人。
  
  「不要才好!」連雅萱的臉色一改,「那麼努力的逃婚之後若是還得嫁給他,那我不是太可憐了?我只是說說而已,才不會後悔哩!」
  
  「好好好!我知道了……」唉!可憐的人是誰呀!要是雷驥還肯娶她,才是真的可憐吧!江庭明知連雅萱死性難改,還是在心底猛搖頭歎氣。算了!要進雷氏企業就讓萱去吧!她不管了。
  
  這一個多用來,雷驥以連雅萱隨時有可能來找她們為由,經常跑到「他們」家來,瞧這些日子來,他和「連宣」處得不錯,兩人談得挺投機的,也許不會有什麼事。
  
  ※※※
  
  糟!遲到了啦!
  
  連雅萱當然不在意在第一天上班就遲到,事實上她根本就不想來,但是那「雷翼」似乎也有這種預感,早上還特地給她MorningCall,一聽她還沒離開溫暖的小床,電話那頭的吼聲差點沒嚇得她跌下床。
  
  他冷冷的下命令,沒在九點以前報到,後果她自行負責!
  
  當她嚇得看向鬧鐘,發現已經快八點半時,幾乎是連跑帶跳的衝進浴室梳洗,在十分鐘之後便衝出門。
  
  但是,還是快遲到了。
  
  天知道她為什麼要那麼怕那傢伙,但她儘管嘴硬還是屈服了,還不知道要負的是什麼後果,就趕得比逃命還快!
  
  邊趕時間她還邊順道祈禱。可愛的上帝呀!千萬別讓她第一天去公司就遇上那個雷驥才好!
  
  只見她從電梯衝入「雷氏」辦公大樓的頂層,在一剎那間,來不及煞車的她,用力的撞上一睹「牆」,痛得她直撫著鼻樑,這是什麼爛公司?幹嘛一出電梯就擺座牆!?
  
  當她在心底咒罵,以為自己要摔在地上時,有一隻手臂攔住了她的腰。
  
  多虧那隻手臂,讓她免去摔得四腳朝天、當眾出醜的糗態。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雖然沒什麼東西報答人家,說聲謝謝她還做得到。只是當她從驚嚇中抬起眸子,看見恩人的臉孔時,那「謝」字剛溜到唇邊,就被她硬生生的吞回肚子裡。
  
  雷驥望著矮自己半個頭的連宣張口結舌的模樣,只是冷冷的道:「你遲到了!」
  
  她抬頭望見辦公室內的時鐘,赫然指著九點零五分。
  
  明明員工全上班了,此刻卻蔓延著有些駭然的肅靜,不用說,所有職員的焦點全放在眼前這一幕上,連高階主管也悄悄的從專屬辦公室摸出來,想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
  
  總裁站在門口等人上班,還不夠嚇人嗎?
  
  後知後覺的,她才發現自己撞上的不是牆,而是他的胸膛。
  
  而他們的姿勢也有些曖昧……
  
  連雅萱怒火上升,用力的推開他。「遲到你的頭啦!八點半才叫我起床,我能只慢五分鐘你就該偷笑了,你以為我住在隔壁,沖快點就行了?而且還硬杵在電梯而讓我撞,你是存心和我過不去嗎?害我鼻子撞得又痛又扁,你要賠我啊!看我不順眼就不要叫我來上班嘛,我要回去了!」
  
  不準備等「雷翼」開口,她轉頭就準備走人——能溜最好。只可惜被他硬生生的扯住手肘,只得失望的轉過頭,面對他殺人的眼神,唉!就知道如意算盤沒那麼好打。
  
  哇!這下可教「雷氏」頂樓所有的主管開了眼界,就算全公司最資深的主管,也沒見過誰敢這麼吼他們的總裁。更教他們訝異的是她剛剛所說的話,總裁還得給這生面孔的新職員MorningCall!?瞧她還一副不屑的神態,真是不知感激哪!
  
  這漂亮卻來路不明的新同事立即引起所有人熱烈的關注,大夥兒更好奇老總怎麼能容忍一個新職員那麼放肆,聽起來,還是老總命令人家來上班的。
  
  只是沒能再看好戲,雷驥冷冷的目光一掃射,所有人回工作崗位的速度比什麼時候都有效率。總不能因為難得的好奇心,丟了自己大好的前途吧!
  
  雷驥的目光回到「連宣」意圖明顯的臉上,「氣生完了嗎?」因為他一向重視時間觀念,才會對他的沒概念惱怒,但他的指控也的確讓他哭笑不得。他不能否認,他是因為怕他不來,正準備親自去逮人,誰知道才走到電梯口,就被衝入的他撞了滿懷,這也算是他的錯?總之,既然他來了,他就決定開始訓練他的工作態度,包括時間觀念在內。
  
  「沒完能繼續生嗎?」她不悅的反駁。
  
  「不要和我唱反調,對你沒好處。」盯著她來不及整理、顯得微亂的短髮,雷驥下意識的伸出大手替她順了順頭髮。
  
  別說是連雅萱,連幾個眼尖的主管都因他這舉動而呆楞祝
  
  替連宣撥好頭髮,雷驥望著他呆若木雞的表情,不解的問:「你怎麼了?」
  
  「呢……沒什麼,你別當我是個小孩子……」好不容易掩飾住微紅的臉和心臟的狂跳律動,她擠出不滿的抗議。
  
  為什麼她突然那麼緊張,心臟跳得那麼快?他的溫柔舉動就這麼震動她的心湖,讓她一時之間有些措手不及。不,不會的……她不會喜歡上他的!她在心底拚命的告訴自己,她誰都可以去喜歡,就是不能喜歡「雷驥」的四個弟弟之一,她至少很清楚這一點。但是,她的心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跳得那麼狂亂又不規律,像是快衝出胸口似的……
  
  「不喜歡,就別老是有孩子氣的舉動,說話不要那麼粗魯,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上班要準時、不能輕佻,行動不要莽莽撞撞的……」他像是講理似的說教,幾乎真把連宣當成了自己的弟弟看待。
  
  對雷羽,他一向就是抱持這種態度,但自愛的雷羽反而不需要他如此叮嚀。
  
  拜託!這個工作是他強迫她來見習的耶!什麼輕佻、什麼不準時,如果她是心甘情願那她還做得到,被強迫哪有可能那麼甘願每天趕九點上班!
  
  「我還是當小孩好了……」她忍不住嘀咕。隨便說一句話,他就能拿來說教哩!
  
  「你必須像個男人!」他說到了重點,對他的嘀咕暫時不予理會。
  
  開什麼玩笑?要她像個男人?若是連個性都十足的男性化,她爸媽恐怕會不顧形象的放聲哀號了!她想,是不是該對他承認自己的女兒身,省得做一天到晚要她培養出男子氣概。
  
  不過到時候,他恐怕又要開始嫌她女人味不足,直接越她老爸的權,決定請個美姿美儀老師教她上課,那還得了。
  
  「你一大早用電話把我從床上嚇到床下,不會是要我來站在這裡聽你囉嗦的吧!」
  
  她不耐煩的問道。
  
  不過她也沒甩開之前被他握住的手,心跳還是自顧自的猛加快,只是她就是有本事不予理會而已。
  
  有一瞬間,他實在懷疑自己是否能改善連宣的說話態度。
  
  「跟我來!」說完,他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事實上,他拖著她的手,她想不跟著他走也不行。
  
  而連雅萱上回雖然曾摸進這層辦公大樓,但由於事隔一個多用,加上此刻她心裡一陣混亂,以至於她根本沒發現他們進入的正是「雷驥」的辦公室。
  
  「那是怎麼回事?」一直站在角落的雷翼直到雷驥和那個短髮女孩的身影消失,才對身旁的雷煜提出疑問。
  
  「你是指大哥反常的態度,還是那男孩的不遜?」雷煜推了推鼻樑上的銀框眼鏡,淡淡的反問。
  
  「男孩?你的眼睛真有問題是不是?那是個不折不扣的漂亮女孩耶!」雷翼收回看著遠處的目光,調侃自己的孿生弟弟。「不是我要損你,既然有老花眼,就該去換一副老花眼鏡。」不是他自誇,他看女人從沒走眼過,不過那張清麗的臉孔,他倒是覺得有點眼熟。
  
  「你確定?」雷煜不是懷疑,雷翼看女人一向比自己精準,他只是有些訝異。
  
  「我知道,她看起來是沒什麼女人特徵,但那只是被她的衣服掩飾住,加上她身材又瘦、頭髮又短,所以容易讓人產生錯覺,不然你去扒開她的外套,裡面絕對是貨真價實的『有料』,我敢打包票,她絕不是第二個『陳士倫』。」雷翼頭頭是道的分析。
  
  「對!扒開她的外套……如果她真是女人,賞我一巴掌;如果她是男人,當我是變態。還真謝謝你好心的提議!」雷煜可沒那麼傻。
  
  雷翼哈哈一笑,倒是沒再說什麼。
  
  「工作去吧!」雷煜道。
  
  但雷翼卻突然輕叫:「啊!我想起來了,她不就是驥在婚禮上脫逃的……老婆?」
  
  雖然只是看過照片,但雷翼對美女一向是過目不忘,只要沒超過六個月的「保鮮期」,即使沒見過本人他也能認得出來。只是,既然大哥已經找到她,為什麼沒通知兩家所有的人?
  
  ※※※
  
  雷驥不敢相信……不想相信……完全不能相信!不,不可能!他不會被一個女人玩弄於股掌而不自知。但雷翼的話清楚的迴盪在他的耳際——
  
  找到老婆,為什麼不通知所有的人?
  
  那青天霹靂的感覺尚未褪去,不可諱言的,他還處於震驚之中。自始至終,他都以為連宣是男人而沒有半點懷疑,即使她的觸感纖瘦柔軟,有著過柔的嗓音,有著過於秀氣、不像男孩子的臉孔,他也沒想過要去懷疑連宣的性別。
  
  可惡!如果雷翼說連宣是女人,她就該死的是個女人!這一點不容置疑,因為雷翼連人妖都分辨得很清楚,即使再漂亮,他也不會去搭訕,可以說是本能上一種敏銳的感應。
  
  而自己……只因她說話粗魯,打扮中性又頂著一頭帥氣的短髮,所以一向少和女人接觸、又整日埋首於工作的他才會把她錯當男人。天殺的錯誤!
  
  如果「連宣」不是個男的,如果「連宣」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逃婚老婆「連雅萱」,那麼……根本沒有二十一歲的連宣,連崴更沒有什麼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什麼姊弟這回事,根本是天大的笑話!世上只有她一個連雅萱!而連宣……打死也不會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情婦老媽!她和江庭也不是什麼未婚同居的男女朋友,一派瞎扯!江庭騙了他!總之,那女人扯了一堆毫無根據的謊,而他卻照單全收,傻傻的信以為真,堂堂雷氏企業的總裁,卻被耍得那麼徹底而不自知。
  
  而在那個令兩家人顏面盡失的婚禮上,他不但親眼目送自己未過門的老婆逃婚而去,還一味同情她瞎辦出來的可憐身世……
  
  什麼私生子?那女人有得解釋了!他氣沖沖的走入自己的辦公室,一路走來,那黑煞般的陰沉臉孔,嚇壞了雷氏一干無辜至極的員工。
  
  早上他們才剛見過一場好戲,那時老總的心情還算不錯;但到了下午,老總那令人心驚膽戰的吃人神色卻教人避之唯恐不及,要是沒避開,成為下個亂晃的冤魂,也只能自認倒霉,是不是?
  
  「連宣!你給我脫衣服!」
  
  面對突如其來的命令,從一堆檔案中抬起頭來的連雅萱,可說是結結實實的傻愣住了。她有沒有聽錯啊?這傢伙是怕她熱所以叫她脫外套,還是真叫她脫光衣服?
  
  「我不熱啦!」她訕訕的回答,空調那麼好,她當然不可能會熱。 被關在他辦公室一整天,被他逼著看這些死人檔案已經夠可憐了,他是吃撐了來找她發飆嗎?
  
  有沒有搞錯?有氣沒處發,外頭一堆雷氏的員工他老兄不飆,跑來飆她幹什麼,虧她在經過今天早上以後,還很大方的在心底承認自己喜歡他哩!
  
  更甚者,她已經開始想著該怎麼說服兩家人,讓她改嫁雷家老三,只要他願意娶她。如果怕之前逃婚的事會被人批評,她可以等個一兩年,等大家都忘記曾有那麼一場婚禮。不過,那是在他無緣無故的衝進辦公室,瞪著她要她脫衣服之前。現在她要重新考慮了!
  
  「誰管你熱不熱,你給我脫衣服!」他的口氣不佳,只是急著想確定事實,然後找她這個可惡至極的老婆算總帳!還沒過門就把他給「休了」,他得好好想想,該怎麼要她贖罪!
  
  連雅萱「哇」一聲就跳到牆角,害怕的問:「不會吧!你真的是個有怪癖的變態!」為什麼她就那麼倒霉?遇上的雷家兄弟不是工作狂就是變態……還是雷家的兄弟根本沒有一個正常的?早知道她和姓雷的犯沖,就躲得遠遠去了。不招惹他們雷家的兄弟不就得了0廢話少說!你到底脫不脫?」他橫眉豎眼的瞪著她,口氣惡劣到了極點。
  
  下意識的,他已認定了她是自己的老婆,所以不覺得自己的命令有何不妥,反正遲早要給他看的。
  
  「不脫!」她回答得斬釘截鐵。
  
  她又不是脫衣舞孃,他想看她就要脫給他看嗎?更何況她現在還是男人的身份,脫了,不就當場洩了底。
  
  她抓緊外套前頭的領口,捏得死緊。
  
  雷驥失去耐性,直接朝她大步走去。
  
  「你別過來,我會喊救命的!」她驚慌的喝止。
  
  「請便!只是我倒懷疑有誰敢闖進我的辦公室救你。」他的嘴角揚起一抹陰冷的笑。
  
  她的反應是很有趣,但他現在心情不佳,潛意識裡或許真有報復的念頭,以回報她這些日子以來的欺瞞,所以故意不挑明自己的意圖,要讓她感到骸骨的恐懼。
  
  畢竟,她看了他近一個多月的笑話。
  
  「老天!我早該猜到你拐我進雷氏有企圖,原來你真的是居心不良的變態,世界上怎麼有我這麼蠢的……藹—」
  
  她的啐罵還沒結束,就因為被他捉住而驚叫起來。
  
  可惡的是,她竟然不覺得他的碰觸討厭哩!只是不知道他發現她是女的之後,是否還會對她有興趣……
  
  啐!她在想什麼鬼東西,遇上了個變態,竟害怕他對自已失望,真是有病了。
  
  天哪!看來她真是愛上這個變態,還深陷到不能自拔的地步了!要真是如此,她多可憐啊!但這似乎是唯一可以解釋,為什麼明知他是個變態,在他的懷中她還感覺很舒服的原因。那抱起來柔軟的身體讓雷驥的眉頭一皺,瞬間,他粗暴的扯開了她略寬的外套,而她的胸線在白色的薄襯衫下展露無遺。
  
  「你果然是女人!」
  
  雖然在心中早有了答案,但一經證實,被背叛和欺瞞的心痛絞上心頭,他的語調中還是難掩痛心疾首和懾人的恐怖。
  
  她吞下喉頭乾澀的口水,忽然明白了他奇怪的舉動所為何來。「你是為了確定這一點……所以要我脫衣服?」為什麼?為什麼他會發現?
  
  「你寧願我是個喜歡漂亮男孩的變態?」他譏諷的望著一個多月來,從來沒有真正從他生活中消失的逃婚新娘。
  
  「雷翼!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她的雙手緊抓著被扯破的外套,顯得有些慌亂。「你當然不是。」他以漠然的目光鎖住她,冷峻一笑,「或許我們扯平了。」
  
  她不懂他的意思,一時無法反應。
  
  他走到辦公室門口,丟下一句嘲弄的冷話後甩門而去。「親愛的老婆,我是雷——驥!」
  
  連雅萱雙膝發軟,不覺中已跌坐在地上,然後,她想起了自己對他說的「評語」,一股絕望襲上她的心頭……他騙她的吧!他是雷翼,是雷翼才對吧!她寧願他在騙她,可是,她的心底有個很清楚的聲音響起——他是雷驥。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要開她一個這麼惡劣的玩笑?她以為自己逃出婚禮、逃出注定的命運,轉身卻還是撞入了同個男人的懷裡?還讓她……愛上了他?
  
  太過分了是不是?在她確定自己的感情以後,才讓她發現,他就是她一直要逃開的命運?
  
  他是雷驥……雷驥呀!而他,是不會原諒她的。想起他離去前眼神中的震怒、不信、失望、鄙夷、冷漠……她更確定自己的想法。他氣她、也恨她。她從來不哭的,因為她一向樂觀,但當她發現臉頰上的溫熱時,她伸手觸碰到的是自己的淚水。她好怕,自己似乎失去他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4 00:27:30

  第八章

  
  離開雷氏企業以後,連雅萱有些茫然的在路上走著,對路人打量的目光視而不見,不知不覺中,回到了江庭家。一看到江庭,連雅萱再也忍不住,撲進她的懷中大哭起來。
  
  「萱?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去雷氏企業工作嗎?是在路上遇到流氓了嗎?有沒有被欺負?有沒有失身?還是肚子餓了?」第一次看見萱流眼淚的江庭,緊張得不知所措。
  
  可是她有種預感,這一切一定和那雷驥有關,最壞的情況,是他們發現了彼此的身份,雷驥在一怒之下,賞了萱幾記「鍋貼」……所以,萱才會哭得那麼淒慘。
  
  連雅萱抬起哭得浙瀝嘩啦的臉,順手抓了江庭胸前那塊布料,用力的擤了鼻涕,才生氣的道:「死小庭!咒我被流氓欺負也就算了,我會因為肚子餓哭哭啼啼嗎?」
  
  還失身哩!現在她這副恐怖的模樣,色狼看了也會避得老遠。
  
  看萱還有力氣罵人,江庭鬆了口氣,只花了幾秒哀悼身上那件被萱拿來當「衛生紙」的衣服,她老實不客氣的回答:「誰說不會!你不記得在英國唸書的時候,隔壁寢室的同學吃掉你的泡麵,你就差點沒啃了人家代替消夜。」
  
  「那是差點,而且我也沒哭。」她不悅的反駁,淚水不知不覺的停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江庭不再和她爭論。
  
  雖然萱的衣服有些凌亂,乍看之下會讓人以為她遇上歹徒,但是從她的語氣聽來,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連雅萱張口想解釋,眸光卻突然一轉,露出狐疑的眼神盯著江庭,質疑的問:
  
  「小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不是雷翼,而是雷驥?」
  
  細想後,小庭雖然沒有完成她的托付,讓婚禮安穩的進行,但是,小庭至少應該已經知道雷驥長什麼模樣才對呀0這……這……」江庭苦苦臉,雙腳本能地往屋裡退,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原來真知她所猜想,萱的身份曝光了。
  
  「你竟然不告訴我……」這下她的難過完全被憤怒所掩蓋,直直逼近節節後退的江庭,怒斥:「你這算哪門子的好朋友,虧我那麼信任你,敵人正大光明的出現,你不提醒我找地方躲,這一個月來,還若無其事的看他在這裡進出,眼睜睜的看著我踏入虎穴,你……你別給我跑——」
  
  江庭哪肯等她把話罵完,轉頭就開始逃命,也沒忘邊逃邊為自己辯解申冤。
  
  「你不能把錯全推到我身上啦!婚禮那天,他差點沒把我宰了,誰知道你們怎麼那麼厲害,不知從哪裡製造出一堆亂七八糟的陰錯陽差,要是我再揭穿他的謊言,準會死無葬身之地,你總不能要我拿一條小命,去表示對友情的重視吧!而且他那時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嘛!」
  
  「那你也不能見死不救!」
  
  「我哪有?你說你要去『雷氏』,我不是暗示過你很危險嗎?是你自己說不去不行的,現在怎麼可以冤枉我……」
  
  「冤個大頭!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害得多慘!?」
  
  「我不是故意的嘛!」
  
  「你根本就是!」
  
  「藹—」氣喘吁吁的江庭閃躲不及,在客廳被連雅萱逮住了。
  
  完了!她可憐兮兮的望著那對居高臨下、彷彿要吃人般的眸子。
  
  連雅萱拎著江庭領口的衣服,將她壓在沙發中瞪視著她,呼吸的高頻率沒比江庭好到哪裡去,所以逮到叛徒之後也在努力的調節氣息中。
  
  待呼吸比較順暢以後,她生氣的道:「還跑!這房子就這麼大,你以為你能逃到哪裡去?」「是呀!早知道就租大一點的房子。」江庭勉強的扯出笑容。
  
  連雅萱瞪著大眼,真的是認了,手一鬆,洩氣地跌坐在沙發裡。在這一番追跑的「運動」之後,她的氣也消了。
  
  江庭摸了摸自己無恙的脖子,鬆了口氣,討好的道:「萱!你知道的,可以的話我一定會告訴你實話,就是因為進退兩難,才說不出口,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連雅萱往後一躺,脖子枕在沙發的椅背上,望著天花板,她現在只想知道、要怎麼樣雷驥才會原諒她!?
  
  ※※※
  
  「Hi!」
  
  雷驥沉吟的抬起頭,望著辦公室門口那張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燦爛笑顏,他以為她在知道他的身份以後,避開他都來不及了。 畢竟,她拒絕當他的新娘不是嗎?
  
  而一個星期不見蹤影,在他差點忍不住去江庭家把她挖出來時,她就這麼出現了。只是,特地跑來這裡跟他說Hi?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他真的不懂。
  
  她的笑容在他毫無表情的凝視中,漸漸的轉為尷尬。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找他,而他連句話都不願意和她說。既然他還在生氣,看來她裝作若無其事是行不通的,還是回去好了。
  
  「Bye-bye!」她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
  
  背後突來的命令讓她的身體僵了一下,又不是他養的小狗,他叫她站住她就得站住?那他叫她去死,她豈不是就得選條乾淨的河跳?不過,心裡雖然這麼抗議,但是她很不爭氣的站住了。
  
  很緩慢的轉回頭,她才悶悶的問:「幹嘛?」
  
  他那種命令的口吻,她實在不太喜歡。想了幾天,她覺得自己不想嫁給陌生的工作狂,後來卻愛上他都沒錯,要說有錯,也只是她順口掰出的謊言錯了。「這是我要問你的才對吧!」他深遂的眸光中帶著冷冷的威嚇。
  
  Hi!和Bye-bye!?這就是她來找他,所要說的話?
  
  今天的她沒有用衣服掩飾自己女性的曲線,或許比一般女人的身材來得纖瘦高佻,但那貼身線衫和緊身牛仔褲都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展現出來,雖然臉上只多了淡淡的唇彩,但現在的她走在路上,絕對沒有人會將她錯認為男人。
  
  而他甚至懷疑,為什麼之前自己會想都沒想過她是個女人。
  
  就算她刻意男性化的打扮,他也不該錯認,而且她甚至是他當時差一點娶過門的老婆……想到這裡,他開始有些明白她不願意嫁給自己的理由。
  
  套用她曾經說過的批評,他的確曾是一個對公事以外的事都不感興趣的工作狂,如果那是她搜集到的資料,會不想嫁給他也是情有可原。
  
  不過,如果她現在知道,因為她,他不再那麼熱衷於工作,反而老想著她的事,她會不會願意收回那些批評,改變主意再嫁他一次?
  
  「我是來……看你氣消了沒有?」她說得有些遲疑。
  
  「結果呢?」他輕揚起眉。
  
  還用說嗎?她有些洩氣的下結論:「既然你還在生氣,我就不打擾了。」
  
  他叫住她,只是為了讓她難過嗎?
  
  「我還沒允許你走。」他沉下的聲音裡有不容拒絕的命令。
  
  真當她是他飼養的小狗呀!他沒允許她就不許走?怎麼不乾脆丟根骨頭給她追算了!她氣惱的想。只是,即使不高興,她還真沒移動雙腳,就等著看他還有什麼「命令」,只是索性不開口。而他也沒再開口,兩個人就這麼僵直的瞪著彼此,像在比賽耐力似的!
  
  沒多久,這場無聊的比賽被突然響起的內線電話所打斷,但他仍一個勁的盯著她瞧,似乎沒打算接聽的意思。在響到第五聲時,她忍無可忍的問:「雷大總裁!你是聾了嗎?電話在響耶!」
  
  本來她還想趁他聽電話時溜之大吉,但是他不接電話,她怎麼溜呀?
  
  「我沒聾。」他不甚在乎的回答。
  
  她忙了一秒,立即明白了,沒好氣的走向前替他接起電話。「哈囉!你家大老闆高貴的手不肯拿電話,你有什麼事嗎?」
  
  雖然只在雷氏企業工作過一天,可是那一天她幾乎都是在這間辦公室混過的,所以她也替他接聽了那天的所有電話。不過,因為那天秘書按電話進來時稱呼的是雷先生三個字,所以她才一直沒懷疑過他的身份。
  
  想當然耳,那天秘書會那麼稱呼,完全是因為雷驥事前交代過。
  
  外頭的秘書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呢……請你替我問總裁,哥達企業董事長的千金吳雪麗小姐邀他共進晚餐,他是否接受?」
  
  之前沒有阻止達雅萱進辦公室,是因為雷驥吩咐過,如果是她就不用通報,可是秘書沒想到電話會是由她接聽。
  
  雖然只是例行的詢問,雷驥一定會拒絕,但「哥達」是公司重要的客戶,不能由她這個小秘書直接拒絕,所以她才會像征性的問一下自己的上司。
  
  「吳雪麗?」她皺了下眉,這傢伙不是工作狂,從不浪費時間約會的嗎?
  
  「是的。」秘書小心翼翼的回答,怕惹惱了這位可以直接進總裁辦公室的漂亮小姐。
  
  就算雷驥沒表態,秘書也很清楚她一定是個很「特別」的人,否則不會有「通行無阻」的特權。以往,除了雷家的人以外,沒有人可以不經過通報就能見到雷驥,尤其是他一向最感冒的女人。
  
  連雅萱瞪了一眼電話,才晃著話筒問他:「大老闆!雪麗小姐約你吃飯啦!去不去?」雷驥饒富興味的挑起眉,瞧她的口氣,好像「雪麗」是一條狗似的。
  
  她這種表現,可以當她是在吃醋嗎?可是……她不是討厭他?大概是他會錯意了,她才不可能會為他吃醋。
  
  「我晚上有空,為什麼不去?」他一反常態,竟然答應了女人的邀約!
  
  「你……」一股酸意湧上她的心頭,可是她又不好發作,只好僵硬的問:「你的工作呢?」
  
  「我總要吃飯吧!」他以理所當然的眼神回望她。
  
  「那你是要答應囉!」明明快氣炸了,她還是強裝出平靜的樣子。
  
  這種節骨眼還逞什麼強呢?但她就是吞不下那口氣,也拉不下那個臉表現出自己的醋意,然後霸道的不許他和別的女人約會。
  
  她已經放棄當他老婆,錯失了可以明正言順吃醋的機會,她真怕他反駁,挑明的告訴她,她已經沒有權利為他起醋心。
  
  是呀!是她把自己三振出局的嘛!唉!偏偏她又後悔了……早知道他是雷驥,她死也會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至少不會讓自己的心失陷得那麼嚴重。
  
  只是,感情這種東西,就算一向自翔自制力過人的人,也未必能百分之百的控制得宜。即使對情感再冷血的人,也是會有感情失控的時候,對那令人措手不及的愛情,不是光想拒絕就能說不的。倔強只會讓世界上多兩顆受傷的心而已。所以,她想選擇面對,而不是「第二次」的逃開,只要……他也願意的話。
  
  「不能答應嗎?」他反問。
  
  「你這樣問我是什麼意思?又不關我的事!」她賭氣的白他一眼。
  
  「說得也是,那我就答應吧!不然外面的人都當我是病態的工作狂,要是想結婚,也沒女人願意嫁給一個沒情調的工作狂,對吧?」他平冷的話裡有嘲弄之意。
  
  連雅萱當然聽得出他話裡的諷刺,卻無話可反駁。可惡!這傢伙竟然拿她說過的話消遣她!悶不吭聲的瞪他一眼,她索性對著話筒道:「哈囉!你還在呀!那就替你老闆回話給雪麗小姐,他今天晚上非常的有空,不只晚餐,要陪她消夜或通宵都行!」
  
  連雅萱對著盡職的秘書把話交代完,也不管對方從話筒裡傳來的詫異,她已掛了電話。
  
  她睨向有些愕然的雷驥,冷哼道:「怎麼樣?」
  
  壓下因她擅自替他訂下約會所上升的怒氣,他冷酷的反問:「什麼怎麼樣?要我感激你的雞婆和好心嗎?」
  
  這女人就這麼討厭他嗎?竟然迫不及待的將他推進別人的懷裡。
  
  要是他有交往的對象,她就可以少點內疚,也可以將那一場尷尬的婚禮拋諸腦後,不再覺得必須為她的逃婚付出代價是不?雷驥愈想愈惱,也愈肯定自己的猜測。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在他心中的份量早已遠遠超過自己所能想像,也不只是當初所覺得「有趣」的範圍。所以,她的不在乎成了他最在乎的事。
  
  「喝!還嫌我雞婆,不然你自己接電話好了,我又不是你專屬的總機,想要來和你道歉,你卻拿我當免費員工使用?」雖然嘴巴上逞強,但她的心底難過極了。
  
  她怎麼可能喜歡扮演這種角色嘛……氣死她了!
  
  「你的態度離一般人『道歉』的標準似乎挺遠的。」依他看,她像是來找碴的。
  
  「是你自己沒風度,擺明了不接受我的道歉,我有什麼辦法!」她先聲奪人,把錯都推到他身上。
  
  雷驥冷笑,「其實你何必來道歉呢!你處世的原則不是躲開就好?不想嫁,可以逃婚;說了謊,避開我不就行了?」
  
  當然他說的是反話,但她一味想道歉了事,順道把他送進別人懷中的態度,讓他既惱恨又心痛呀!
  
  第一次對女人心動,卻招來滿身刺痛的荊棘,要他情何以堪?雷驥開始懷念以前不受女人左右情緒的日子,簡單多了。但現在愛都愛上了,他並不想否認自己的感情。
  
  事實上,他仍是不可能受女人的情緒所左右,只是在二十九年的歲月中注定該出現個「例外」,而眼前這個對他不在乎的女人恰巧就是那一個「例外」罷了!
  
  連雅萱咬住下唇,白了一張俏臉。「要躲也不能躲一輩子,我可以登門道歉,也可以賠償雷家所有的損失,你可以開出清單。」她怕極了他眸光中的冷漠刺人。
  
  要是可以,就讓她將事情做個了斷,好讓她找個安靜的地方舔舐自己的傷口。
  
  「不是所有的東西,你都賠得起。」他的目光轉為深沉陰鬱。
  
  偷了他的心,她賠得起嗎?除非她拿心來賠,只是她大概沒有打算把自已的一顆心拿來當賠償品。
  
  她的心猛然一震,乾澀的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他突然從辦公椅中站了起來,抓起自己掛在一旁的外套和車鑰匙走向她,毫不理會她眼中的驚愕,拉起她的手便往辦公室外走。
  
  「和雪麗的晚餐之約是你訂下的,你得為自己的雞婆負起責任。」
  
  她還沒能消化他話中的意思,就被他拖著自己的手,在他頂樓所有員工詫異的懷疑眼神中,在下午三點,他拉著她的小手光明正大的蹺班去也!
  
  她只能慶幸,或許自己不會再進雷氏企業,不然臉就丟大了。還有,和那吳雪麗約的是晚餐,他趕那麼急做什麼?順便喝下午茶嗎?
  
  ※※※
  
  想了很久,連雅萱還是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陷入此等尷尬的氣氛。
  
  唉!從頭想起好了。
  
  一早她在小庭的公寓中起了床、刷了牙、吃了飯,回家讓父母罵到臭頭、聽著管家叨念她那天晚上沒回家喝蓮子銀耳湯,然後吃了中飯、睡了午覺,之後晃到雷氏企業的辦公大樓,心一橫想找雷驥攤牌去,卻莫名其妙地替他接聽電話、訂下約會,成了他蹺班的共犯,被他拖回家向他的父母道歉,湊巧碰上他兩個弟弟,於是就和他們喝了下午茶,接著就來到了這家法國餐廳。
  
  而打扮嬌艷美麗的吳雪麗小姐此刻就坐在對座,正以她那足以殺人的媚眼死瞪著自己,恐怕是恨不得能讓她就此消失。
  
  又不是她自願出場當電燈泡的,吳大小姐幹嘛一直瞪著她呢?
  
  以可憐的眼神望著眼前名廚推薦的美味料理,她卻沒啥食慾,看著別的女人在瞪著自己之餘,還猛對著自己喜歡的男人拋媚眼,她哪可能會有食慾。
  
  雷驥除了偶爾瞥她一眼,就是優雅的進食,像是一點也沒發現兩個女人之間的暗潮洶湧。
  
  見雷驥不太搭理自己,吳雪麗的話鋒終於轉向連雅萱。「哎呀!我說連小姐,來這麼高級的地方用餐,你不覺得該在自己的裝扮上……花點心思嗎?」她的聲音充斥著過於矯揉做作的暗諷。
  
  連雅萱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隨性的打扮——牛仔褲加白色線衫,挑釁的朝雷驥問:「你覺得呢?」
  
  「驥!你也這麼認為吧?」吳雪麗的聲音裡充滿撒嬌,急於得到雷驥的支持相注意。
  
  雷驥冷峻的眸光射向吳雪麗,他什麼時候允許這女人那麼親密的喚他的單名?
  
  「怎麼了……我說得不對嗎?」吳雪麗吞著口水,被他這麼一看可嚇壞了,想要施展的撫媚笑容僵成怪異的弧度。
  
  他沒回答,只是以深奧的眸光掠過連雅萱的衣著,不再保持沉默。
  
  「她這樣穿很好。」
  
  吳雪麗一愣,連雅萱的胸口卻是在剎那間溢滿了感動。她還以為他會幫著吳雪麗批評自己哩!如果,他是存心要報復她過去曾帶給他難堪的話,他應該會這麼做才對。
  
  吳雪麗氣黑了臉,終於忍不住發飆:「雷驥!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答應我的邀約為什麼還帶個女人來令我難堪?你不知道我是想和你單獨相處嗎?」
  
  要不是礙於面子和她大小姐一向自認高尚的氣質,這一串低吼絕對會成為震驚四座的咆哮!
  
  這是雷驥第一次答應和她約會,得意興奮自然不在話下,但不代表一向被嬌寵慣的吳雪麗能忍受這樣的不受重視。她一向是男人眼中注目的焦點。
  
  「基本上……」雷驥漾起冷冷的眸光,淡淡的指向連雅萱,「答應你邀約的人是她不是我,我帶她來沒什麼不對。」
  
  吳雪麗瞪大一對杏眼,氣得嬌軀輕顫,連雅萱卻忙不迭的開始反駁他的話。
  
  「嗯!雷大總裁,是你自己說沒道理拒絕,我才替你答應的耶!你現在怎麼可以不認帳,說出那麼不負責任的話?太過分了!」被人當擋箭牌豈有繼續保持緘默的道理,她當然要不平的抗議。
  
  「你很清楚,我說的是事實。」他冷漠的靠上椅背,好整以暇的面對她的埋怨。
  
  「誰說……」
  
  「夠了!」吳雪麗咬牙切齒的打斷連雅萱未竟的話,像只驕傲的孔雀抬起下巴,從座位站起身,蹬著高跟鞋擺動臀部而去。
  
  很明顯的,吳大小姐受不了這種冷落與侮辱——走人去也!
  
  是呀!以她的家世、她的美貌,要什麼樣男人的阿諫奉承沒有?把她當公主侍奉的男人大有人在,要不是她對雷驥的身份和俊酷情有獨鍾,她幹嘛這麼委屈自己?
  
  但是,她的耐性不多,自尊又超強,當不成雷驥眼中的唯一,就寧可不要。
  
  直到吳雪麗氣呼呼的身影消失,連雅萱才把目光轉到一臉不在乎的雷驥身上,從吳雪麗起身到消失蹤影,他根本沒多看人家一眼。
  
  「大老粗!你把人家氣走了。」她也不是很在意的嘲弄,情敵走了當然最好。「是我的錯嗎?」他挑起一邊的眉,皮笑肉不笑的扯動嘴角。
  
  有感於此,她歎氣了。
  
  「難怪外面傳說你只在乎雷氏企業,對女人根本不屑一顧……」他的這種情況,對她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
  
  她的話讓他眸光一沉,望著心不在焉的她,轉成某種令人不解的專注。
  
  如果說……我在乎的只是你,你會感動嗎?他澀然的在心底苦笑著。
  
  她不會懂的,對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4 00:27:54

  第九章

  
  「萱萱哪!你老公來接你了。」
  
  老媽在大門口傳來的一句話,差點教正用五爪在飯桌上偷吃的連雅萱被一大塊肉哽祝
  
  衝到廚房灌了一大口開水,用力的拍著自己的胸口,她漲紅的臉色這才轉緩,吞下差點要了她小命的那塊肉。
  
  在走出廚房的同時,她因「哽肉」之恨而埋怨:「媽!你別胡說八道,難道老爸又找到願意娶我的男人要我嫁了不成……」
  
  很不幸的,她被各廳裡那尊雕像似的訪客,嚇到話都沒說完。慘了!他一定聽到她的話了啦!
  
  猛然的吞了口口水,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她趕緊道:「媽!告訴過你多少次,我和他已經解除婚約,人家不會娶我,你不要亂用稱呼啦!」
  
  用眼角餘光偷偷的瞄他一眼,完了!他的臉色怎麼愈來愈難看?
  
  「是嗎?唉!」只是三個字,她老媽已經表現出自己的惋惜,無奈的離開客廳。連雅萱不理會母親,轉而討好的朝他問:「你不是很忙嗎?怎麼有空來我家?」
  
  「你不願意見到我?」他的聲音裡有一絲不容易發現的受傷。
  
  一想到她可能會嫁給別人,心中就像有一股憤怒的妒火猛烈的灼燒著。
  
  「不會呀!只是你……工作……」她真的詞窮了。
  
  他考量了一會兒,突然問:「我們不能當朋友嗎?」
  
  「呃……可以呀!你……不生我的氣了嗎?」唉!她才不想只當他的朋友。
  
  「你說呢?」他的嘴角儘是嘲弄。
  
  他不要她只是當他的「朋友」,但那似乎是他以後可以常來找她的唯一理由。
  
  「你這個人真奇怪,不願意和解可以不用勉強自己和我做朋友呀!幹嘛那麼心不甘情不願的,好像是我逼你來的一樣。」她不悅的道。
  
  她當然很高興他有意改善這個僵局,但他的態度就是讓她很不高興,好像他多委屈當她是朋友似的。
  
  事實上,他老兄是覺得很委屈,將自己愛得要命的女人當朋友,再沒邏輯概念,他也覺得浪費了點。只是,他不想太急躁,怕又嚇跑她。
  
  「連雅萱!你到底肯不肯?」他沉下臉確定。
  
  「好、好!誰教我對你有所虧欠,你老大這麼說我能說不好嗎?我們是朋友,這下你滿意了吧!」她賭氣似的回答。
  
  他的臉由紅轉白又轉青,望著她好一會兒,卻只迸出一句話:「不用了!」他才不要她這麼勉強。
  
  他踏著重重的步伐轉身離去,像是連家的地板和他有仇似的。
  
  連雅萱完全傻住了,她是不是愛上一個有病的男人?那傢伙一大早,莫名其妙地找上門要她當朋友,然後在她同意的下一秒,又不客氣的拒絕她的妥協!?
  
  這不是有病,是什麼?可是,她還是愛他。多無奈,是不?
  
  她不明白的是,雷驥的反覆無常,就因為她「妥協「的口氣。因為愛她,所以當她說是因為對他有所虧欠而妥協時,他冷傲的心……徹徹底底地被她擊潰了。
  
  只是,他說要當她的「朋友」,她又何嘗不是受到失落的情緒打擊呢?她還偷偷的著想,或許有一天,她能得到他的感情呢!
  
  ※※※
  
  「什麼?你愛上了雷驥?」江庭此刻的表情,只能用被驚嚇到呈現恐怖的地步來形容。
  
  「你這是什麼反應?有必要覺得那麼不可思議嗎?」連雅萱心情已經很沮喪了,可沒期待有人雪上加霜,用奇怪的表情刺激她。
  
  從那天以後,她已經一個多用沒看到雷驥了。她真的好想他!
  
  「拜託!誰教你沒事拿這種駭人聽聞的消息嚇我,也不說得婉轉一點。」上次萱從雷氏企業跑回來哭,她就覺得不太對勁,只是萱沒說,她就不敢多問而已。
  
  就說嘛!以萱的個性,身份曝光,大不了再逃,豈會哭得那麼淒慘。
  
  「什麼叫駭人聽聞的消息?你存心找扁是不是?」說著,她已作勢倫起拳頭。
  
  「好啦!別拿我出氣,你知道我瘦弱又不堪一擊,扁了我,你也不會有成就感的,對吧?」江庭雙手合十討好的求饒。
  
  「說得也是!扁了還要送你去醫院就醫,不太划算。」
  
  「萱!你那是什麼沒良心的話?我聽你發牢騷半天,你不但要扁我還嫌送我去醫院不划算,原來在你心中,我們的友情是用斤兩計較的啊!」江庭這下可氣上心頭了。愈想愈氣,她索性坐到另一張沙發上去。
  
  「小庭……」連雅萱發出無奈可憐的聲音。「哼!」她不但別過頭,還以冷哼響應。
  
  「還哼!你當我真扁過你了呀!明知我只是說說而已,生什麼氣嘛,大不了我扁了你之後,一定替你叫救護車總行了吧!」她一副說到做到的保證。
  
  「連雅萱!」江庭惱怒的瞪向她。
  
  「你又有哪裡不滿意了?」
  
  「說到底,你還是想扁我!」她罪證確鑿的指控。
  
  「我有動手嗎?」
  
  「還沒!」只是還沒而已。
  
  「那不就得了,要指控也等我實際行動以後再說,0K?」
  
  「哼!」
  
  「又哼!找不到話反駁也不用這樣。」
  
  江庭無話可說,「你這女人,失戀根本對你沒影響!」
  
  「誰說我失戀了?」她沒好氣的瞪著江庭,她只說愛上了雷驥,什麼時候說過自己失戀了?
  
  「那他也喜歡你囉!」江庭笑瞇瞇的看著她。
  
  「有?那我說失戀沒錯啊!」這回她可佔上風了。
  
  「你在暗戀他不成?那麼高興幹嘛?」連雅萱開始後悔找江庭傾訴煩惱。
  
  被她虐待太久,這女人有點瘋了……她忍不住在心底歎氣。
  
  ※※※
  
  連雅管道了再見走遠後,江庭正要轉身回屋峙,卻被赫然出現在大門口的雷驥嚇了好大一跳。
  
  「你……」
  
  「我嚇到你了嗎?」
  
  「一點點……你找我?」她遲疑的問。
  
  不會是終於想到要來找她「興師問罪」了吧?千萬不要,才剛擺平一個,好歹也該讓她喘口氣再來下一個。
  
  他望向連雅萱消失的方向,突然問江庭:「她呢?有告訴你什麼事嗎?」
  
  江庭忙了一秒,靈機一動,露出個甜美的笑容。「你是指萱有心上人的事嗎?
  
  沒想到她也會把這種事告訴你,不過,既然你原諒她了,這也沒什麼好奇怪。」
  
  「……是嗎?她有心上人了……」果不其然!
  
  雷驥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萬萬想不到,一下子就打探到了重點。
  
  為了好友的幸福,她冒險的繼續煽動:「就是呀!今天晚上萱會有個浪漫的燭光晚餐呢!一定很浪漫。」
  
  嘿!她可沒說萱是和心上人去吃的喲!
  
  事實上,那男人是近來對她糾纏不休的仰慕者,她拜託萱扮成男人,以她男朋友的身份去和對方攤牌,別再來纏她了。
  
  看著雷驥黑得嚇人的俊臉,江庭第一次覺得不那麼可怕,她已經在心裡決定好,非偷偷跟去看好戲不可。
  
  當然,她不會忘了「不小心」透露給雷驥知道,萱晚上是去哪家餐館用餐的。
  
  ※※※
  
  雖然奇怪連雅萱怎麼會打扮成男孩子樣來約會,但一看到她展露笑容在那男子的對面落座以後,他已經氣得無法多想。他已經打定主意,不管她怎麼想,他都已認定她這個老婆了,更不會讓她嫁給別人。既然如此,她怎麼可以和別的男人約會!?她是他的老婆……他老婆,他的!
  
  沒錯!他已經忍耐夠久了,該是索回所有物的時候。
  
  在心中確認完畢自己的「所有權」,他立即起身朝他們用餐的那一桌走去。
  
  「老婆。」
  
  連雅萱因為背後猛然響起的聲音,整個人一震,在心底祈禱是自己聽錯了。他老兄要攪局可以,可是別選在這個時候呀!搞砸了……小庭可是會宰她洩恨的耶!
  
  坐在她對面這個叫羅冶文的男人,眼神落在她身後的上方,一臉的迷惑不解。
  
  她因此確定,後頭真的有人。
  
  「你……的朋友嗎?」仰慕江庭的羅冶文,目光不確定的在坐在對面這個漂亮男人和他身後的男人之間移動。
  
  他不太確定,剛才那聲「老婆」,是否是自己聽錯了。
  
  但是他很確定,「他」身後的男人對自己充滿敵意,好像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可是……他應該不認識這個氣勢嚇人、外型滿分的男人吧!
  
  「不是!」連雅萱根本沒回頭去確定就直接否認了。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老婆哪!你這麼說太沒感情了吧!要否認之前至少先看我一眼再回答也還來得及。」雷驥的語氣很溫柔,卻掩飾不住呼之欲出的狂怒。
  
  連雅萱一忙,轉頭快速的瞥他一眼,鎮定的道:「先生!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什麼老婆,老婆跑了應該去拜託警察和偵探社找,不應該到處亂認。」
  
  她搞不懂此刻的雷驥在想什麼,要是他老兄想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報復她以往帶給他的羞辱,那他還真是選錯時機了。
  
  現在鬧笑話,只會報復到小庭而已。而她呢?頂多是任務失敗,回去向小庭道歉了事。「這位先生……你是不是弄錯了?『他』是男的……」羅冶文攝於雷驥威嚇的眸光,聲音變得猶豫不決,但還是把重點說完。
  
  這個叫「連宣」的傢伙,雖然脂粉氣重了點,可是卻是他的情敵。現在卻突然蹦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傢伙,但他還是比較想繼續原先的談判。
  
  雷驥眼神中的怒氣震人,一把拉起她的手衝著自己的假想情敵低吼:
  
  瞎了嗎?她……」
  
  他突然想到,難道她「又」騙人了?
  
  「你別聽他胡說,這個人是個瘋子!我們換個地方聊吧!」怕身份曝光的她在情急之下打斷雷驥的話,扯回自己的手後站起身。
  
  羅冶文雖然覺得有些茫然無頭緒,卻仍然乖乖跟著她從椅子上站起來。
  
  而他總覺得,連宣或許認識他口中的「瘋子」才對!這目露凶光的男人,不會是對連宣有意的變態者吧?
  
  「你想去哪裡?不讓我把話說完,是怕我洩露了『重要』的事嗎?」雷驥擋住她的路,可不打算讓她就此脫身,和別的男人繼續約會。
  
  「你這人……一她氣急敗壞,快沒了主張,只好換商量的口吻道:「別擋住我的路好嗎?就算我們有冤有仇,也請你改天再來找我可以嗎?」
  
  她拚命的向雷驥擠眉弄眼,暗示他現在不要找碴。但與她的期望相反,雷驥因此誤會更深,以為她真的很在乎她身旁那長相斯文的男人,不管她是為了什麼隱瞞對方自己是女人的事實,光是她表現出來的那份在乎,就已經是夠激起他泉湧的醋意,而且將一發不可收拾。
  
  「這小子對你就這麼重要?」他幾乎是痛心的咆哮。原來,她的心裡真的一點都沒有他的存在?
  
  當然重要!不能擺平「這小子」,她就無法對小庭交代0對啦!你不要那麼大聲,大家都在看我們了。」她緊張的看向四周,一時沒想到雷驥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喂!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一頭霧水的羅冶文伸出手搭上她的肩。
  
  一直被漠視,對他而言並不是件有趣的事。
  
  「不准碰她!」
  
  連雅萱還沒來得及開口,雷驥已一把扭下羅冶文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痛得人家大叫出聲。
  
  連雅萱見狀驚呼:「雷驥!你幹什麼?快放開他,你快把他的手扭斷了啦!」
  
  她是來替小庭擺平羅冶文,但不是用這種方法呀!雖然可能很有效……
  
  「好痛……你這變態放開我……」羅冶文的手被雷驥反轉,痛得快掉下眼淚。
  
  因為連雅萱的力氣比不過雷驥,所以對於救他沒幫上什麼忙,而雷驥又以為她是在心疼這個男人,氣得差點沒真扭斷情敵的手帶回家當紀念品。
  
  「你這居心不良的傢伙說誰是變態?你明明當她是男的,還對她有意思,我看那個變態的人是你吧!」雷驥怒不可遏的咆哮,絲毫不理會四周的注目。
  
  「你這神經病在說什麼?他本來就是男的!」誰對他有意思!?羅冶文痛歸痛、氣歸氣,卻也是真的被搞糊塗了。
  
  弄了半天,他還是不懂自己的手怎麼那麼「可憐」哪!等了半天,心愛的江庭沒出現,來了個情敵找他攤牌不打緊,接著又蹦出個莫名其妙、說話一點邏輯都沒有的傢伙扭住他的手不放,痛得他欲哭無淚,不懂自己究竟是招惹上那一尊瘟神了。
  
  「不是啦……」連雅萱也緊張的想解釋,雷驥為什麼會以為羅冶文對她有意思?
  
  怎麼回事啦?雷驥到底又是從哪裡蹦出來的,真是要命!
  
  等等……他會這麼生氣,難道是……只可惜她的思考還沒結束,又被雷驥怒氣沖沖的吼聲給打斷。
  
  「你是瞎了哪一隻眼,把一個這麼漂亮的女人當男人看,你是男女不分不成!」
  
  雷驥放開羅冶文的手,卻一把又拉起他襯衫的領口。
  
  這傢伙罵人哪!也不想想當初他還不是錯把她當男生看。她在心底歎氣,雖然他說她漂亮讓她很高興,可是他的話也害死她了。
  
  這下還怕羅冶文不知道她是個女的嗎?
  
  小庭呀!要報仇找姓雷的,可不關她的事哪!
  
  被扯著衣領,被迫和他四目相接的羅冶文,困難的吞了口口水。「先生!或許在你眼中他是個『女人』,可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這麼想……」
  
  或許這醋勁極大的「1號」誤會了,但他並沒有「橫刀奪愛」的打算,他只要他心愛的江庭就好。
  
  很顯然的,連雅萱在羅冶文眼中成了現成的「0號」。
  
  基本上羅冶文並不在乎他們是不是同志,但是能少個情敵對他來說總是件好事,要是江庭沒發現這「連宣」的秘密,他準備當個「抓扒子」。
  
  「喂!姓羅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被他氣到忘記自己該扮演的角色。
  
  什麼叫不是所有的人都這麼想!?她可是個道道地地的女人耶!
  
  「沒錯!你吧話說清楚,你這變態到底在打她什麼主意!」雷驥的手勁絲毫不放鬆,一對冷酷的眸子瞪得對方猛打冷顫。
  
  她一愣,氣急敗壞的想拉開雷驥的手。「就說不是這樣啦……」
  
  羅冶文在心中叫苦連天,卻在絕望時瞥見了心目中的天使、可愛的救星,也不管脖子還被拎著,他已經朝躲在角落的人兒猛叫——
  
  「江庭!江庭——」
  
  而其它兩人也跟著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見到正拔腿欲跑的江庭。
  
  而那個就算不想蹚渾水、免得招來無妄之災的餐廳經理,也苦著一張生意臉孔走了過來。
  
  「客人!請你們不要大聲吵鬧好嗎?你們已經影響到別的客人……」只可惜,似乎沒人在聽這經理說話,場面還是混亂不已。
  
  當然!其它的客人都停下了用餐的動作,只能愣愣的看著眼前似乎有些荒誕卻看不太懂的情況,兩個外形出色的男人幾乎要大打出手,似乎是為了那個很秀氣漂亮的男孩……目前好像是氣質冷傲的酷男略佔上風……是這樣吧!
  
  「小庭!?」好啊!她竟然躲在一旁看好戲。
  
  「江庭!你別走呀——」癡男羅冶文真的很想衝向心愛的女人,只可惜衣服被拎住,只好發出淒慘的求援聲。
  
  江庭始終沒有停下腳步,直到——
  
  「江庭!你給我站住!」果然是她最怕的雷驥出聲才有效果。
  
  只見她以超龜速的動作停下來,改變方向,極不情願的走向所有人,還不忘忿忿的瞪了一眼害她好戲看不成的羅冶文。
  
  「啊!你們怎麼都在呀!三個人一起來吃晚餐嗎?」江庭堆起一臉無辜和討好的笑容。
  
  「親愛的小庭!你既然來了,何必躲在角落看戲?」連雅萱瞇起眼,很「溫和」的望向自己的死黨。
  
  江庭還沒說話,羅冶文就急忙的道:「江庭!你別讓這娘娘腔的傢伙給騙了,他根本是個同性戀!」
  
  他亟欲討好美人,只可惜還被拎著衣領,轉頭說話有點困難。
  
  「謝謝你的說明哪!我想小庭從來就不介意我是雙性戀的事實。」
  
  要找小庭算帳的事先緩一緩,連雅萱壞心的摟住江庭的香肩,示威的睨著一臉傻相的羅冶文。先完成自己的「任務」再說!不然她今天豈不是白跑一趟,那多浪費時間。
  
  「就是這麼一回事。」江庭將計就計的點頭,偎進連雅萱的懷裡。不知何時開始保持沉默的雷驥,突然鬆開了拎住羅冶文領口的手。
  
  羅冶文跌坐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的魅力連同性戀……呃,雙性戀都比不過,這是什麼世界?太沒道理了吧!他好歹也長得一派俊秀、人摸人樣的,不是嗎?
  
  混亂終於結束,不理會失神的確冶文,其它的人都離開了餐館。
  
  餐廳內其它的客人也有了結論——複雜的四角關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14 00:28:31

  第十章

  
  「小庭,這到底怎麼一回事?你不會告訴我,這一場要命的混亂是你一手造成的吧?」和江庭走在前頭的連雅萱扯住江庭的衣袖,低聲的質問。
  
  不是她多疑、硬要把這一場混亂懷疑到小庭的身上。問題是,要她來見羅冶文的是小庭,雷驥又出現的太突然,加上小庭又躲在一旁……這太湊巧了。
  
  「這……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江庭僵硬的笑了笑,決心否認到底。
  
  「才怪!我不相信,除非你以上帝的名譽發誓!」連雅萱低聲要脅,很清楚要怎麼樣才能逼出江庭的實話。
  
  「你太過分了啦!」江庭果然不依的抗議。明知道她不能對上帝說謊,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太不夠朋友了。
  
  「如果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好過分的?」連雅萱壞心的挑著眉。
  
  考慮了好一會兒,江庭認輸了。「好啦!我是知道一點點……可是弄成這樣真的不關我的事。」還是要撇清才行!
  
  連雅萱偷偷的回頭,確定雷驥聽不到她們的交談,才催促著她。「你知道些什麼,還不快點說。」
  
  「我想替你試試雷驥在不在乎你嘛!所以我就告訴他,你今天晚上耍和羅冶文約會、在哪家餐廳吃飯,誰知道他會鬧得這麼嚴重……」江健有些心虛的解釋。「你是說……雷驥在乎我!?」她難掩驚訝。
  
  「不然呢?我實在想不出他為什麼會氣沖沖的出現在餐廳。」江庭聳著肩,覺得這是一個很明顯的事實。
  
  「說不定他是看不慣我過得太快樂。」連雅萱微愣,不以為然的噘起嘴反駁。
  
  畢竟她曾造成他很「不快樂」,害他和雷家丟了臉。
  
  「他這個大忙人,如果有這麼低級的嗜好,我也無話可說。」江庭看得出來連雅萱已經有些相信自己的話,故意的輕歎。
  
  「說得也是,那個工作狂會丟下工作,特地跑來看我吃飯實在有點奇怪。」這樣一想,她在他的心中似乎真有某些地位。
  
  想起以前那個看照片一分鐘就決定娶她的雷驥,和他對女人不屑一顧的態度,這樣的雷驥豈會因為看不慣誰的幸福,就丟下工作來破壞?她不認為他是這種人。
  
  或許她愛上的是一個有些霸道、冷漠、獨裁慣了的男人,但是她也確定自己愛上的不是一個心胸狹隘的男人。那麼,他之所以會受小庭煽動而來,是真的……在乎她?
  
  「你可以直接問他呀!」江庭笑著建議。
  
  「可是……」連雅萱要說的話,因為一隻突然搭上她肩膀的大手而嚇斷。
  
  「你們的悄悄話,應該說夠了吧?」雷驥不知在何時已自動縮短和她們之間的距離。
  
  因為江庭說有些話要先和連雅萱說,才肯回答他提出的疑問,所以他才一直和她們保持著聽力範圍外的距離。
  
  「夠了、夠了。」江庭涎著討好的笑臉,可沒忘記自己對他撒了個什麼樣的大謊,要是他弄清楚狀況,非被他宰了不可。
  
  唉!為了萱的幸福快樂,她的犧牲有多大啊!
  
  還好,至少很明顯的看出這酷老兄是真的在乎萱,那她就放心多了,就算是犧牲,也不是毫無代價。
  
  「那麼,你該給我一個解釋了吧!」他不冷不熱的望著江庭的臉龐。
  
  情況根本不是江庭下午說的樣子,她自然欠他一個解釋。在大庭廣眾之下鬧笑話,這還是他生平頭一遭,要是告訴其它的雷家人,恐怕沒有人肯相信。
  
  如果在剛才那家餐廳有記者在場,那他就可以在消息見報後,等著欣賞雷家一張張被嚇壞的臉孔……好像會很有趣。
  
  自從認識連雅萱以後,他的思考邏輯似乎被影響不少。
  
  「啊!我晚上還有事要辦,沒時間了,萱可以說得很清楚,你問她好了。」話一說完,江庭將替死鬼一推,在那替死鬼的踉蹌中,急速逃離現場,一個轉角便已香蹤杳然。
  
  既然她幫了萱那麼大的忙,讓萱「善後」不算不夠朋友對吧!當然啦!聰明如她,暫時是不會回自己那溫暖的小屋,得找地方避難去,不然明知有人會找她「算帳」,卻等著人家來砍殺,那就太不愛惜自己可愛的小命了。
  
  雷驥穩住了朝自己跌來的嬌軀,在確定她沒事以後,眼中才閃過一抹安心的光芒,只是一抱住她,他就有股不想再放開的衝動。
  
  僅僅一瞬間,他全身的細胞竟湧上無比幸福甜蜜的震撼,那感動太甜太深,所以,他更確定自己要定這個女人——誰也不許搶!
  
  要是能就這樣一生擁住她,他願意用自己的一生相陪,絕不後悔。
  
  但她卻沒肯在他的懷中待太久,在錯愕之後,嚇得推開他的胸膛,猛然轉過身朝著連頭都沒回過一次的江庭大吼。「小庭,你別丟下我啊!你太不負責任了,你該死的給我回來——」這是什麼世界!?連小庭都敢陷她於不義,簡直是造反了。
  
  但不管她怎麼叫,江庭還是在轉眼之間不見了人影。
  
  在她才伸出一隻腳,正想借口丟追人順道逃逸峙,他嘲弄的聲音分秒不差地在她身後饗起。「你也想逃?」她的身體一僵,停住自己的腳,有些悶悶不樂的反駁:「逃什麼?我又不是犯人,更何況我還有話要問你呢!」
  
  雖然逃不成讓她很懊惱,但她突然想起江庭之前的話,擇日不如撞日,就決定在今天把他的心意問清楚。
  
  如果他真的討厭她,她也要弄清事實,省得有幻想的空間讓自己再自作多情,害自己的心失陷得更深——事實上,已經夠深了。
  
  「哦!」他興味的挑起眉,卻霸氣的道:「你有話要問可以,但必須在你回答我的問題以後。」
  
  「好啦!看來你不懂得『女土優先』的道理,我懶得和沒紳士風度的人計較,你要先就快點!」話雖如此,她卻早就習慣他的霸道。
  
  「你喜歡那個男的嗎?」他的話題直搗重心。
  
  一直懸在他心頭的重石,要是再沒有答案,他肯定會回頭揍那羅冶文幾拳排遣悶氣,印象中,他是唯一和他有仇的人。
  
  她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只好調訕的反問:「依你剛才看到的情況來看,你認為呢?」她和小庭站在同一陣線上「欺負」羅冶文,他是親眼所見,怎麼還會有這個蠢問題?
  
  「我不知道,女人的想法太複雜了。」至少他是這麼覺得,他就是無法忘懷她剛剛對羅冶文展現的那抹笑容。
  
  你的想法才複雜哩!明明就是一件很單純的事件,想那麼深入幹嘛呀!討厭就是討厭、喜歡就是喜歡,她就是這種人,只是面對他的時候會有點「失常」而已。
  
  「他是小庭的仰慕者啦!我是假裝成小庭的男朋友去和他談判,要他別再糾纏小庭的,誰知話談不到十分鐘就被你打斷了,現在我連他長得是圓是扁都忘了,誰會喜歡他呀!」她一副被打敗的口吻。「不然我怎麼會是這副打扮呢?」
  
  刻意的裝扮加上她毫不矯揉造作的率性,難怪羅冶文真把她當男人看。「原來如此。」他就懷疑她今天幹嘛穿成這樣,原來是另有目的。那個江庭竟然敢騙他,難怪逃得那麼快,聰明的選擇。
  
  「既然你瞭解了,那你的問題問完了嗎?」在他的沉思當中,她好脾氣的問。
  
  「問完了。」他知道換她要發問了。
  
  「我的問題很簡單。」她認真的望著他那張俊酷的臉孔,吸足氣後放膽的問:
  
  「你突然跑出來鬧了那麼一個大笑話,是為了什麼?」
  
  剎那間,雷驥平常那張不太容易顯現出想法的俊臉,這下卻老實的衝上血色。
  
  這還用問!答案很簡單——因為他吃醋。但是……怎麼告訴她呢?因為太清楚自己的答案反而不知所措,所以一慌起來,他的臉竟然紅了。
  
  她愣愣的看著他那張紅上耳根的臉龐,因為意外和覺得可愛有趣,所以看傻了眼,看他這副德行,要是她還不能發現他的感情,那她也未免太遲鈍了。無法置信的快樂傳遞到她每個毛細孔。他愛她?真的愛她?雖然還沒聽到他親口證實,但她已確定了百分之八十。這霸氣的男人愛上她了!
  
  她的一顆心震撼得快爆炸了,之前的不安、難過和痛苦像是假的一樣,現在的她覺得好快樂呀!要是有人在這時候打她一巴掌,她恐怕還會傻傻的笑呢!
  
  望著她泛起光彩的臉孔,他心一橫,決定表白自己的感情,再這麼憋下去,她每天在夢裡出現的倩影會把他逼瘋了,他要每天都看得見她,而不是只能在夢裡想她,夢醒後又得面對空渺的失望,那感覺太痛苦了。
  
  「雅萱!其實我……」
  
  「對了!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她忍住幾乎要藏不住的笑意,突然的截去他的發言權。
  
  看他那抱著必死決心的表情,她大概能猜到他想說什麼,當然她很想聽,只不過,再等一會兒就好。
  
  「……什麼事?」他無奈的停下自己的告白,勇氣也在瞬間失去大半。唉!差點被硬吞回肚子裡的話噎死,都怪這沒神經的女人,話也不讓他說完,不然他現在已經表白出自己的感情了。
  
  她清亮的眸光閃了閃,露出個好大的笑容。「我很抱歉上次的逃婚讓你難堪、丟臉,所以我想了很久,決定介紹我的堂妹給你當老婆,她一直很仰慕你,而且不但長得甜美,脾氣又好、善解人意,你一定會喜歡她的,不過這次你不能只看照片,至少讓我安排你們見一次面,不然對我堂妹太失禮……」
  
  「連雅萱!」
  
  她未竟的話止於雷驥無法接受的怒吼中,他瞪著一對像是要殺人般的眼睛,一把就抓住她的雙臂,很難掩飾自己的失望。
  
  他抓著她的手,用力的晃著她的身體,不敢相信她竟然要他娶別人當老婆!?
  
  「你抓痛我的手了,怎麼了嘛?」她一副可憐兮兮的無辜表情。手是很痛啦!
  
  可是她好高興喲!他真的在乎她,那股興奮的感覺早已超過痛覺。
  
  他驟然的放開她,踉蹌的退一大步,許久才擠出聲音問:「你那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力道還真大!揉著自己發疼的手臂,她怯怯的道:「你不是有老婆就好了嗎?上次是我不好,找了小庭代替,可惜她卻不能真的嫁給你,為了道歉,我決定替你找個好老婆補償你,放心,我堂妹會是個好老婆……」
  
  「夠了!」他痛心疾首的嘶吼。她真的……一點都不愛他?竟然毫無眷戀的決定要將他推進別的女人懷裡?
  
  「你不喜歡相親是嗎?」她故意誤會他的態度。
  
  他的眸子中浮現出深沉的傷痛,但在瞬間,他已掩飾住那抹心痛,不知花了多少的意志力,才逼自己以輕嘲的語氣扯起嘴角。
  
  「如果你這麼想當紅娘,我會喜歡你堂妹的。」
  
  ※※※
  
  雷驥按照約定的日子出現在連家的大門,除了略顯瘦削的身影,和嘴邊那抹令人看了刺目的嘲意,基本上,他沒有太大的改變。 畢竟,也才過了一星期。
  
  大門一開,他有些愣住了。
  
  連雅萱很能體會他的詫異,指著自己的頭髮,漾著可人的笑顏。「這是假髮,不是我用了生發劑的成果。」
  
  他望了一眼穿著一身洋裝,和在長髮的襯托下顯得清新甜美的她,有一瞬間無法轉移自己眷戀的眸光。現在的她,沒有人會把她錯看成男人了。
  
  他無語的越過她的身旁走進屋內,置身於客廳時才開口:「你家人呢?」屋內空蕩蕩的,連個人影也沒有。
  
  是她約好今天讓他相親,可是沒看到她堂妹,也沒看到雙方的長輩,整個屋裡除了她,他一個人也沒看到……雖然他最想見的人只有她。
  
  「今天我是媒人,有我在就行了。」因為他冷淡的態度,她有些無趣的回答。
  
  「是嗎?那我要相親的老婆呢?」他並不想追究,口氣像在談一件無趣的生意。
  
  她微微一笑,拉著他走向沙發、強迫他坐下,然後開始將桌上準備好的熱茶倒進茶杯,茶倒好後,才開心的擺在他面前。
  
  「喝茶。」她甜甜的道。
  
  一直任她擺佈、看著她一舉一動的雷驥,眼神跟著她的小手落到桌上那個樸素典雅的瓷杯,終於開口:「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雷先生!不喜歡喝茶嗎?」她在他對面的沙發坐好,像是沒聽到他的問題,只是客氣的笑問。
  
  她叫他雷先生?他遲疑了一會兒,狐疑的看她一眼,冷淡的道:「不!我喜歡。」
  
  「那就好,我本來準備煮咖啡的,但我們家的人沒有喝咖啡的習慣,所以我也不常喝,就怕你不喜歡喝茶。」她露出安心的笑容,像是真的很開心。
  
  「……」他被她的舉動弄糊塗了,所以決定靜觀其變。「雷先生!平常做什麼消遣呢?」她仍是一貫甜甜的笑容。
  
  「你明知道我是個沒藥救的工作狂不是嗎?」他自嘲的一笑,這個星期以來,他回到以前工作狂的模樣。只是,大量的工作是要讓自己不去想她,沒時間因為她的殘酷而心痛,並沒有以前那種埋首於工作的成就感。
  
  「那雷先生喜歡吃什麼食物呢?」她維持著笑臉,像是沒發現他的冷淡。
  
  他真的搞不懂她是怎麼回事,雖然氣她的無情,但望著她那朵迷人的笑容,他還是敗下陣來。「我不挑食。」
  
  以前的他忙著工作,並沒有仔細的去享受食物的美味,認識她以後,她的殘忍更害得他食不知味,用「不挑食」來形容的確最恰當。
  
  「喔!真的?那運動呢?」她露出一臉好奇和期待的光芒。
  
  「你到底……」
  
  突然間,他發現現在的氣氛有點像……相親!?
  
  「怎麼了?」她微笑的問。
  
  他考慮了一會兒,遲疑的望著她那張無害的笑臉。「雅萱!相親的人是我們兩個嗎?」
  
  「你現在才發現呀!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會發現呢!」她點頭,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在他的震驚訝異中自顧自的解釋:「我們原本是因為相親而要結婚的,你不覺得少了這一段不對嗎?」
  
  「雅萱……」因為情緒上的轉變太大,他一時還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的意思、她的意思是……
  
  「你愛我對吧?」她笑嘻嘻的問。
  
  如果對方說不出口,沒人規定女人不能自己開口去問呀!瞪視著她約莫一分鐘,他認輸了。「是的,我愛你。那你呢?」
  
  如果她也愛他,他又何必介意她孩子氣的想法呢?即使他因此難過了整個星期,還讓公司的屬下嘗到「冬天刮颱風」的滋味,但只要她愛他,他可以不在意一切。
  
  只是前提必須是——她非愛他不可!
  
  「我想當雷家的媳婦。」雖然皮很厚,她還是不禁紅了臉。
  
  雷驥一頓,卻突然沉了臉。「哪一個媳婦?」
  
  不是他沒把握,只是雷家光兄弟就有五個,誰知道她是想當哪一個的媳婦,總得問清楚,省得她耍賴!
  
  「除了你,誰還敢要我呀!」她生氣的撲向他,簡直是侮辱她的節操嘛!
  
  「說得也是。」他不但沒有阻止她的搥打,還露出愉快的笑聲,這一刻的他,是真的快樂極了,一個禮拜以來的恐怖低潮,在這一瞬間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約莫是手搥累了有點酸,她終於停下來喘口氣,不悅的問:「對了!我問你,你以後還會不會愛上別的女人?」
  
  雖然這問題有點滑稽又不切實際,但她就是想問清楚,最好拗他個保證當「護身符」,至少比較有保障吧!
  
  他望著改坐在自己身旁的她,以認真無比的深情道:「你是我愛上的第一個女人,所以我決定要愛一輩子,這樣就夠了。」
  
  他並不浪漫,也不是在實踐什麼「一生只愛一個」的人,只是他很清楚,二十九年來只為她心動,往後的一生就不會更改,已經遇上自己生命中的摯愛,沒理由不愛她一輩子、陪她一輩子,這是對自己的感覺忠誠而已。
  
  她深受感動,忍住想哭的衝動,笑問:「聽說你沒談過戀愛,不會覺得可惜嗎?」
  
  因為她耍賴上他,他已經沒機會去愛別人了。
  
  他一愣,雙眸依舊閃爍醉人的深情眷戀,淡淡的問:「你是我的初戀,也是我唯一愛過的人,你不滿意嗎?」「你只說明了自己是缺乏戀愛經驗的在室男,對感情遲鈍又缺少反應,害我愛你愛得那麼辛苦,還敢問我有什麼不滿意?」她故意裝出一副嘲笑的語氣,還托著可愛的下巴。
  
  「喂!我『等』了你二十九年,這就是你表達感動的態度?」他的黑眸泛起危險的色彩,不懷好意的一笑,將她一把拉進自己厚實的胸膛。
  
  危機意識浮起,她趕忙道:「我錯了!你放過我吧!」
  
  這次他的笑容真的很大了,還帶著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那笑容裡有感動、幸福和愛戀,他柔軟的唇瓣立即覆上她的。
  
  她不再抗議也沒有拒絕,已全然醉在他溫暖舒適的懷裡。他的吻……好甜哪!
  
  她竟然為了今天的「相親」等了一整個星期,看來,她得好好的吻個夠本才行……
  
  七天的份嘛!
  
  「你要有種覺悟……」在纏綿眷戀的熱吻中,他的聲音變得低沉嘶啞,像下咒似的,他將最重要的幾個字,輕柔的吻進她的唇瓣裡——
  
  「我再也不會放你走。」
  
  尾聲在忍了好一會兒之後,連雅萱推開化妝師的手,提著蓬鬆的婚紗裙擺站起來轉過身,沒好氣的瞪向一直坐在她身後當監視器的準新郎。
  
  那個準新郎不作二人想,自然是第二次娶同個老婆的雷驥。
  
  「喂!新郎先生,沒有男人在婚禮前一直待在新娘休息室的啦!這是傳統,你不知道嗎?還不出去招呼客人!」她發飆了,在被監視兩個小時以後。
  
  「傳統?」雷驥不以為然的唇色上揚,身體卻是動也沒動,「新娘小姐!有些事比『傳統』來得重要。」
  
  她嘟著嘴,不悅的瞪著身穿能襯托出他一身碩健修長身材的白西裝,若起來帥氣、酷氣兼具的准老公,本來想以沉默表示抗議。但,終究她還是敵不過好奇的渴望。
  
  「什麼事那麼重要?」
  
  雷驥深邃的眸光中閃過壞壞的光芒,卻只是以一副平常的口吻道:「其實……
  
  也沒那麼重要。」
  
  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她看到那抹光芒了。
  
  「說話別吞吞吐吐的,你以為自己在唱哪出大戲呀?再不把話說清楚,你別妄想把我拐進禮堂!」她氣得直跺腳,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淑女氣質再度受到嚴重的考驗。
  
  雷驥因為她不夠文雅的語氣皺起眉頭,有點不悅了。
  
  在他的強迫下,她剛短的頭髮已經留到耳下,燙起微微的大卷,活脫像個可愛的小公主,但他老婆的「說話藝術」實在需要再教育。
  
  明明外貌甜美清純,說話卻像個小男生。不過,他就是愛她的這份率性。只是,今天是他們的大婚之日,要她當一天淑女新娘不過分對吧!這可是為了他親愛老婆的名譽著想。
  
  「老婆!你的妝才化了一半,生氣的面目可是很猙獰嚇人的耶!」
  
  她一聽漲紅了臉,卻因此讓他的不悅褪去,反而帶著笑意道:「還會臉紅就好,要是能維持得久一點,腮紅就不用化了。」
  
  「壞心!」她嬌嘖的睨他一眼,還是不改初衷的追問:「到底告不告訴我啦!」
  
  雷驥淡淡的笑著,也不打算再捉弄她,雖然這樣很有趣。
  
  「有了前車之鑒,我覺得還是看牢新娘比較好,誰知道我在神父那兒等,新娘會不會再度掉包,讓我娶到替婚的新娘,你說對不對?」他俊酷的臉上儘是無辜的表情。
  
  他的話才剛說完,連一旁的化妝師也忍不住掩嘴偷笑。沒錯!這個化妝師就是在他們第一次婚禮時被連雅萱趕出去的那一個,所以她很清楚,眼前這個新娘,當時擺了所有人一個什麼樣的大烏龍。
  
  看來,這回的新娘「甘願」多了。連和新郎拌嘴,也難掩她眼底那抹幸福快樂的神采,任何人都看得出她有多快樂。
  
  上次連雅萱的臉色臭到讓化妝師以為自己有本事一進休息室就招惹了當天的新娘,因為……她後來被踢出休息室了嘛!
  
  新娘拒絕讓她上妝和打扮耶!那對她可是青天霹靂般的打擊。
  
  誰知新娘是計畫逃婚,害她後來還難逃「失守」之責,內疚了好一陣子。
  
  「你果然還在記恨,明明答應我不再提的,食言的小人!」剛退的紅潮再度襲上她的粉臉,有人在一旁偷笑,教她怎麼丟得起這種臉。
  
  「親愛的老婆!我哪有食言?」他膩到她的身前,低下頭和她的臉孔相對。
  
  「還說沒有?你明明在怪我……」她條地開上嘴,警覺自己差點數落起自己的罪狀,這可惡的傢伙分明是在套她的話嘛!
  
  「怪你什麼?」他揚起帥氣迷人的笑容,以誘人的嗓音低聲問。
  
  「哼!」她氣呼呼的甩過頭,以一聲冷哼表示不屑回答。
  
  「新娘子老鼓著腮幫子生悶氣不好吧?醜醜的。」他有趣的望著她,調侃的取笑。
  
  他這個老婆,怎麼可愛得那麼徹底?看來他以後不會無聊,也不太可能會繼續眷戀「工作狂」的外號。所以他只能說,弟弟們……好自為之了。
  
  「你以為是誰害的?」什麼嘛!竟敢說她醜?連雅萱斜著眼睨著那張讓自己沒轍的可惡笑臉。
  
  事實上,她很喜歡看見他的笑容,那讓他原本剛毅冷峻的臉部輪廓柔和許多,也十分孩子氣的迷人。至少她是這麼想的。
  
  雷驥輕柔的攬住她的腰,溫柔的道:「是我害的,我就道歉囉!對不……」他的話還沒結束,就被她一個吻給覆祝
  
  她露出燦爛的笑顏,「看在你吻起來的感覺還不錯,就原諒你一次好了。」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該回報個更熱情的『感激』?」他淘氣的縮小雙臂的範圍,將她抱得更緊了。
  
  「咳!」化妝師忍不住出聲了。
  
  他們夫妻倆恩愛甜蜜是很好啦!可是等到「限制級」的畫面上演,她怕自己再咳就來不及啦!
  
  「啊!我的妝還沒畫好哩!」她突然掙開了他的懷抱,有些尷尬的臉紅。
  
  「不用再畫了吧!你這樣就美得快讓天使汗顏了!」他真心的讚美。
  
  「少來!你要我醜醜的出去嚇人,覺得好玩是不是?」他忘了剛才還說她醜醜的嗎?她坐回化妝師前面那張椅子,怎麼樣也要當個最美的新娘。雖然這麼說,她的心底還是泛開絲絲甜蜜,覺得很高興。
  
  化妝師也看出來了,不過幸福的新娘一向最美,就算不化妝也不會在人群裡失去光彩,她不否認眼前這位原本就麗質天生的新娘,的確有著新郎形容的美麗。
  
  雷驥對老婆的反駁但笑不語,只是回到原先的位置。
  
  連雅萱愣愣的瞪著鏡子中的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再次轉頭,嬌斥:「你一定要賴在這裡?就那麼不相信我呀!」對他的愛是那麼的深、那麼的依戀,她哪來逃婚的理由?
  
  「我當然相信你不會二次棄夫而去,讓我在婚壇前等不到老婆……」他朝她魅惑的笑,閒閒的道:「不過!既然傳統都打破了,賴在這裡看你,總比把時間浪費在外頭那些未必認識的人和煩人的記者身上有趣。」
  
  他的借口理直氣壯、還正大光明得很。
  
  她啞然的望著打定主意、不動如山的坐在她身後的雷驥。看來,這次他不親自押著她到神父面前宣誓,是不會讓她離開他的視線了。
  
  唉!她到底是新娘還是犯人哪?
  
  誰教她有不良記錄呢!當連雅萱轉回頭面對化妝師,化妝師又失笑的面對一張開始變臭的美麗臉孔。
  
  糟糕!這美麗的新娘恐怕又在心底釀起逃婚的主意了!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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