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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原夢]請你說愛我[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27 00:58:09     標題: [原夢]請你說愛我[全文完]

請你說愛我 作者:原夢

她只是個沒身分、地位、高貴血統的女子,  
但精靈王后給這帶劍侍女自己選主子的權利,  
她誰不好選,挑了個以折磨她會職志的王子,真是「慧眼識英雄」,  
他當場就賞她一巴掌,之後的日子可想而知,只有「慘」字可形容,  
但她無怨無悔,付出一切,努力的迎合他,像只孤獨的囚鳥,  
好不容易有個見義勇為、俊帥無儔的男性朋友,  
卻引來王子吃「無名醋」,發「無名火」,
既然那麼討厭她,為何限制她的感情發展?  
就是有人這麼霸道,甚至用行動毀掉她,她告訴自己夢該醒了,  
那個作了十幾年的夢,終於她出走了,並以嚴重的自傷來證明決心  
但她會經過情谷,情穀裡有催情的情花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27 00:58:56

  再續前緣 原夢

  嗨!各位大家好!咱們又見面了!

  咦?你是誰?咱家可不認識你……

  嗚嗚!請別傷原夢的心好嗎?至少在這時日行一善,稍稍說個善意的謊言,點點頭吧!

  這一回故事的男主角終於輪到眾人臭罵的東王擇梧。一旁的擇梧聽到,給了原夢一拳。原夢喊冤,因為真的有人寫信來反應,可不是原夢自個兒杜撰的,怎麼可以亂打人呢?嗚!

  可這事說來,當初原夢並沒有打算寫他,實在是因為住在苗栗的好友,在看完原夢的第一本書後,打了通長途電話來說想看擇梧的故事。

  那個時候,原夢跟她說不想以既有的架構來寫,那會限制住劇情的發展。其實我老早將故事編好了,卻不想動筆。因為原夢太懶了,所以才這麼說。

  掛了電話後,原夢不知道是不是有自虐傾向,頓時想到幾個擇梧和若緹這對苦命情侶的好情節,因此又埋頭在電腦前,辟哩啪啦寫下不少字,等停下來看看時,竟發現思路順暢,寫了不少章節。

  所以,原夢就把另一個待寫的故事放下,先寫它了,而這故事便被原夢掰了出來——由於擇梧配合演出,所以還算順利,但是眾家讀者還是得感謝一下原夢住在苗栗的好朋友,沒有她,你們將看不到這本書。

  原夢還想在這裡提一件事,那便是……其實這幾個精靈大陸的故事有兩個偉大的前身,它們原來是不存在的,原夢在寫先前的兩個故事時,突發奇想便留下來了。

  那時候原夢只是有興趣用電腦寫作,並沒有想到將它發展成單獨的故事,但是前幾天在查看電腦裡的舊資料時,發現不少寫到一半的好點子,便把它拿出來看了一遍。以前的原夢非常愛作夢,因此大部分題材都是在夢中突然出現,乍醒後摸黑跳起來寫作,因而資料不全,不過現在的原夢,好像也沒有多大的長進。所以,或許不久以後,你們會看到那兩個故事。原夢不敢保證什麼時候會完成,所以不要太期待好嗎?

  最後,原夢不能免俗的打下一本書的小廣告,這是應寫信來的讀者們的要求。書名叫做《超時空少女之馭風粉姑娘》,是原夢首次嘗試寫作古代背景的小說,如果沒有意外,會有一系列三本,希望大家也會喜歡。

  看完了原夢的書有什麼感想,或有什麼優缺點想告訴原夢,歡迎寫信來砸原夢,原夢會戴好安全帽接招的!

  或者,眾家讀者們也可以上Internet寫E—Mail給原夢。

  原夢的E—Mail Address:cathine55ms23.hinet.net,另外別忘了附上你的E—Mail address好讓原夢迴信,否則可能會石沉大海,所以,如果想收到原夢的信息,這個步驟是相當重要的哦!

  咱們下次見了,拜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27 00:59:24

  第一章

  在我們生存的忙碌世界之外,另外有一個與我們同步存在的空間,是塊更加美麗、更加寬廣的大陸,它的名字叫做「精靈大陸」。

  顧名思義,這塊豐饒的大陸是精靈們居住、生長的地方,同時,也是集法術、奇幻和夢想之大成的國度。

  精靈大陸又叫「風之大陸」,除了本島之外,還有一個附屬的星之島,形狀如同它的名字,像極了一顆鑲在藍海中的星星一般。

  傳說,在古老的精靈大陸上原本只有五族,分別是水、火、風、木、土,代表著大自然的五種強大力量。

  其中,水族精靈役水,族人以女性居多,聽說個個長得如出水芙蓉,擅長以歌唱迷惑人心,但由於不好戰,所以成為第一個被滅掉的精靈族。

  後來,精靈大陸上的其他四族,為了這片廣大的土地,紛紛出兵和他族一較長短,以爭得更多、更大的土地來壯大自己。

  但卻沒想到,在這一片兵荒馬亂中,血統被不斷交流,新的種族如雨後春筍般出現,於是新的精靈大陸誕生了。

  由現今精靈王的祖先所領導的一支新精靈族,打敗了其他種族,成為精靈大陸有史以來的第一位精靈王,以前的純種精靈,因混血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日,在精靈王宮裡,一位雍容華貴的金髮婦人,牽著一名年約十三歲的小女孩,身後跟著數十名女僕走在莊嚴的長廊上。

  他們沿著長廊走,來到一座後花園,此時此刻,正有五名相貌不俗的孩童在裡頭玩耍著。

  「啊!母后,母后!」

  其中年紀最小的白胖小男孩先發現她們,步伐搖晃的朝她們走過來。

  金髮婦人就是精靈王后,她蹲了下來,將朝她奔來的小小身影抱著懷裡,露出令人欽羨的溫暖笑容。

  接著,另外四個尚在遊玩的孩子也很快的發現她,並很快的跑過來。

  「母后!」

  他們皆是精靈王最得意的孩子,依序是風翊、靳揚、擇梧、雪苓,以及此刻被精靈王后抱在懷裡的驛,總共五人。

  就在他們爭先恐後想得到母親的注意時,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問道:「母后,她是誰啊?」

  問話的孩子就是精靈王的三子擇梧,他最先注意到若緹那一雙比天空還藍的眼瞳,和看起來嬌弱其實倔強的小小身子。

  同時,若緹也是第一次見到小時候便俊挺的三王子擇梧。

  擇梧出口後,大夥兒的視線跟著他一同轉向那名不怕生的小女孩身上。

  她有雙會笑的大眼睛以及清麗的小臉,一語不發的盯著他們瞧,她挺直身軀,一點也不畏懼。

  好一個粉雕的小女娃!

  但年長她幾歲的擇梧,嘴角扯了扯,便把臉掉開了。

  精靈王后見其餘四兄妹皆表好奇,笑了笑道:「她的名字叫若緹,母后想把她賜給你們其中一人當帶劍侍女。」

  「母后,這是真的嗎?這一位小姊姊要當帶劍侍女?」十歲的雪苓粉臉上充滿了期待。

  她已經有太多兄弟了,一直想要有個小姊姊,想不到上天真的恩賜給她,真令人好興。

  較為年長的風翊和靳揚則是對望一眼,不知母后這麼做的用意何在?

  因為他們兩都有帶劍侍衛,但清一色是男生,若緹或許是母后安排給雪苓妹子當帶劍侍女的吧!他們倆如此猜想。

  精靈王后道:「是啊,小雪苓。」

  她溫柔的用手揉著小雪苓藍色的頭髮。

  她知道雪苓很想有一個女孩玩伴,或許這次會達成願望也說不定。

  「母后,那若緹姊姊是不是要給我當帶劍侍女?」小雪苓高興的說道。

  「不,小雪苓,我想讓若緹自己選擇,讓她決定跟隨的對象。」

  這是什麼意思?向來只有他們挑人,這回被人挑。感覺還不是普通的奇怪。

  只有擇梧像個無事人一樣,挑高眉頭,等待下文。

  哦!要來當帶劍侍女啊?這倒有趣!

  因為他想,反正若緹一定會挑上和她同是女孩的小雪苓,因此撇撇嘴巴站在兄長們的身後,雙眼斜睨,抬高下巴,那模樣道盡了他天生傲骨。

  殊不知,小若緹在擇梧出聲發現她時,就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了。

  她盯著擇梧三王子,瞧著他那無心卻超乎年紀的凌厲目光,心裡竟充滿興趣。

  她心裡想:或許,自己跟著他之後,日子會變得不一樣吧?

  因此就在雪苓十分期待,且他人來不及反應時,若緹決定了。

  「我希望當擇梧三王子的帶劍侍女。」她堅定且微笑的看著擇梧吃驚的臉龐道。

  小雪苓在看到她選了哥哥之後,失望的放聲大哭。

  「嗚哇!母后!」

  「開什麼玩笑!我才不要帶劍侍女!母后!」擇梧大聲抗議,眸裡道盡他不願意。

  這是哪門子的霉運?倘若他有一個帶劍侍女的事情傳出去,那豈不丟光臉?

  但是精靈王后方纔的話已出口,且重然諾為精靈皇族的族規,精靈王后此時只有即刻任命若緹為擇梧的帶劍侍女一途。

  「擇梧,別這樣,我相信若緹會是稱職的帶劍侍女。」歎口氣,精靈王后說道。

  聞言,擇梧的眉頭才完全的靠向眉心,並且握起拳頭。

  心頭的一陣不悅飄過,他像是想責難若緹一般,向前三步給了她一巴掌。

  「擇梧!」大家都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吃驚。

  「擇梧!你這是在做什麼?」風翊的年紀較長,見到擇梧突然動手打一個不會還手的小女孩,起了惻隱之心。

  連向來不愛生事的靳揚,也略微皺眉。

  精靈王后連忙察看若緹的傷勢。「若緹,你沒事吧?」她作夢也沒有想到,擇梧居然會動手打人,因此地責備的看著擇梧別開的臉。

  「王后,我……我不要緊。」堅強的若緹抹去嘴角的血絲,從地上站起來。

  她不希望擇梧為了她受到責罰。

  若緹生來堅強的韌性便已展露無遺,看得精靈王后又心痛又憐惜。

  擇梧以前不打女人的,但若緹想當他的帶劍侍女這件事惹惱了他。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同時,也是他們命運交會的開始。

  ※※※

  幾日之後,若緹跟著擇梧開始學習劍術、騎馬、射箭等必學的項目,更開始陪著他與其他王子、公主們遊戲。

  但三王子總是一臉冷淡,似乎不太喜歡她,老是無故罵她,然後想盡辨法遠離她,不想讓她跟在身邊。

  一開始總是比較辛苦的。若緹不斷的告訴自己,然後咬緊牙根,要將擇梧交代的事情一件件完成。

  又過了一段時間,若緹愈來愈跟得上擇梧的速度,所以無論擇梧又交代多麼困難的事情,她總是一臉笑意的接下來並準時完成,令風翊和靳揚十分佩服她的耐心與毅力。

  旁人看在眼裡,難免為她叫屈。有些同時入宮的侍女會同她說道:「別再當擇梧王子的帶劍侍女了,你去跟精靈王后說一聲,就不必那麼辛苦了。」

  她總搖搖頭說:「不,是我自己選擇的,我就要努力的做下去。」

  有的時候,那老愛來找她拾槓、遊玩的小雪苓也會勸說:「若緹姊姊,不如你來當我的帶劍侍女,我保證一定讓你吃香喝辣,絕對不會像擇梧哥哥那樣虐待你。」

  若緹聞言,總是回她一個陽光似的笑容。「雪苓公主,若緹謝謝你的好意,若緹覺得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好了,請雪苓公主不用擔心。」

  擇梧那一方面呢?

  風翊和靳揚不時的在他的耳旁叨念著:「擇梧,她只是一個小女孩而已,不要老是欺負她。一或者是:「擇梧,明天你若是沒有帶若緹來,就不必跟我們練劍了。」

  殊不知他們如此做,是幫了若緹倒忙。

  因為一向不服輸、傲氣有餘的擇梧,最討厭被人限制住行動,那讓他感覺不自由,因此促使他變本加厲、雪上加霜的指使若緹、欺壓若緹,指派給她更多更困難的事情。

  這樣的日於,自從若緹跟著擇梧的那一刻開始,就不斷持續著,但隨著年紀增長,幾年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開始有些許的變化。

  首先是有時會出現似有若無的電流,悄悄的在兩人的心中蔓延,時是他們又不願承認,反而違背自己的心意做事,因此情況呈現僵局。

  今日,火紅的太陽仍然高掛在水藍色的天空中,無私的照耀著大地,使得那在陽光之下的白色精靈王宮,看起來更加莊嚴肅穆。

  雕飾華麗的宮廊裡,出現了兩個人影,一前一後的快速朝前行去。

  「若緹,我不是叫你先去做別的事情嗎?你為什麼還一直跟著我?」擇梧緊蹙濃眉,不耐煩的走在前頭,驟然停下步子,忿忿的回過頭說道。

  他的身後跟了一個幾乎矮他一個頭的若緹,此時此刻,她正盡她帶劍侍女的責任,但擇梧卻相當不耐煩。

  「擇梧王子,若緹聽見了。」

  「那你還一直跟著我做什麼?」擇梧咬著牙問道。

  「因為我是擇梧王子的帶劍侍女。」

  她那天藍色的眼瞳裡盛滿了笑意,彷彿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氣煞了他。

  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她專注看著他的樣子,就因為那會讓他心慌意亂,所以才想換掉她嗎?擇梧心煩的甩甩頭,甩掉這意外的想法。

  才不是呢?那是因為他根本不需要一個帶劍侍女!

  他又思考了一下,才決定算了,就讓她跟來吧!反正待會兒再想辦法趕她走就是了。

  拿定主意,擇梧斜睨了她一眼,開始踱步朝王宮的後花園走去,沒多久,他們來到平時和兄弟們玩耍的地方。

  「嗨!擇梧。」見他過來,首先喊住他的人是風翊。

  他和靳揚並立,手上還抱著一個小孩,那正是年紀尚小的驛。

  接著,一陣足音才向他接近。那是小雪苓,不過很可惜的是,她的熱情擁抱不是給他的,而是給比他還要受歡迎的帶劍侍女若緹。

  為此,擇梧心裡頗不是滋味的瞪著將小雪苓抱個滿懷的若緹,冷冷的道:「小肥婆,你這樣子壓上去不怕把若緹壓扁嗎?」

  小雪苓趴在若緹的身上聞言,紅了一雙眼,不甘示弱的回話:「擇梧三哥是大壞蛋,經常欺負若緹姊姊,現在又要欺負我了!嗚……風翊大哥、靳揚二哥。」

  她那雙微紅的眼睛看向風翊和靳揚,令他們不捨的出來打圓場,而若緹也馬上低聲安慰地。

  「擇梧!」風翊的語氣略帶責備。

  擇梧一點悔意也沒有,依然抬起下巴,雙手抱胸站直。「本來就是這樣啊!」

  哼!他又沒有說錯!

  當小雪苓的身子飛撲到若緹的懷中時,他的確有這種想法,而且他竟然有些吃味……呃!他在想什麼啊!

  他最近怎麼了?怎麼老是想到奇怪的事情?

  「風翊大哥、靳揚二哥,你們看擇梧三哥啦!一點道歉的意思也沒有。」雪苓的小嘴巴委屈的嘟著,那樣子足足可掛上好幾斤豬肉。

  更可怕的是,在風翊懷裡的驛看見他們在吵架,居然放聲大哭起來,哭得這幾個大男孩手足無措,幾番哄騙都無法收效。

  壞脾氣的擇梧已經露出憤怒的神情,準備開炮了。

  若緹見狀,朝前走了幾步,一心想為擇梧解決些事情,多為他做點事。

  「風翊王子,請將小王子交給我吧!」若緹放下懷裡的小雪苓,溫柔的提說道。

  這讓哄騙的眾人看向她,風翊像解決了什麼大麻煩似的,把驛丟給她。

  說也奇怪,驛到了若緹的懷裡,聽了那如黃鶯般的嗓音,竟然停止大哭,張著一雙清澄的小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依偎在她懷裡,教風翊他們嘖嘖稱奇。

  「那麼驛就交給若緹了,我們到那邊去玩吧!」擇梧一看若緹哄睡了驛,便迫不及待提議,像是等不及遣走若緹般的睨了地一眼。

  這時,若緹才有些心慌。

  為什麼他又要丟下她呢?她究竟哪裡做錯了?她實在是不明白,但她清楚的知道一點,不管心中那抹拋不掉的情愫是什麼?她仍然想跟著擇梧,況且,這是她的職責,她不可以怠忽。

  聞言後的風翊和靳揚,在此時又對看了一眼。

  誰曉得擇梧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不過,他們到這裡是來放鬆心情的,因此對於擇梧的提議無異議。

  殊不知,若緹很害怕自己跟不上擇梧,所以才會不斷的學習、不斷自我督促。未料這樣子的她,擇梧還是不願意讓她追隨,她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

  ※※※

  時光似箭,歲月如梭。數年之後,擇梧二十歲,已是意氣風發的年紀。

  擇梧終究趕不走若緹,因此只得勉為其難的「暫時」收留若緹,待她想走的時候,他不會開口挽留住。

  但是這話卻說得風翊和靳揚笑了起來。誰不知道擇梧現在已經不想趕若緹走了,而且還相當的倚重她,所以這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因為若緹在這幾年內,不管是劍術、法術都有相當大的進步,因此她跟在擇梧的身旁,不但不會成為阻力,還會變成助力。

  因此,擇梧從小到大對她的排斥感消失得差不多,也比較少找她的麻煩了。

  同時,擇梧也開始體認到他與若緹之間存在的吸引力,並且極力的想忽略它。

  午後的陽光懶懶的照進宮廊裡,映出五、六人拉長的黑影。

  忽地,聽到一人愉快的開口說:「今天不用照顧那兩個麻煩精,風翊大哥,你說咱們下午到哪裡玩呢?」

  先開口說話的俊逸男子就是擇梧,二十歲的他除了長高,相貌也更英俊,性子雖然霸道了些,仍然受到不少精靈少女們的青睞。

  雪苓和驛因為尚未完成精靈王交代的功課,所以仍被關在書房裡用功,無法出來玩耍。

  風翊略微思考後,便笑著說:「今日,咱們就去狩獵場吧!」

  他的主意一出,馬上獲得靳揚和擇梧的認同。

  「嗯!好啊!有好一陣子沒有去狩獵了,希望技術沒退步。」擇梧興奮的附和道,一向沉默寡言的靳揚,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眾人意見一致,連同風翊、靳揚的帶劍侍衛以及若緹一行六個人,便整裝策馬前往狩獵場。

  到達定點之後,風翊再度提議道。「我看,咱們乾脆來比賽吧!我們先各自行動,三個小時後再把自己射中的獵物帶回來,看誰的獵物最多誰就得勝,如何?」聞言,擇梧和靳揚各自沉吟了一下。向來不愛說話的靳揚點點頭,表示贊同。

  擇梧見靳揚二哥贊成,一時也沒有其他主意,便也點頭了。

  下定決心後,擇梧習慣性的轉頭看著身後長得愈來愈清麗的若緹,不知不覺的心臟多跳了數下。

  見到若緹回視他的目光,使他收回視線,皺起眉頭。

  他是什麼時候養成這習慣的?

  擇梧當下把這莫名的反常行為拋到腦後,打起精神說道:「風翊大哥,比賽方式我不反對,但是你們兩人的帶劍侍衛都是男的,如果他們偷偷幫你們一把,那我不就吃大虧了?」

  擇梧言下之意是:希望他們能夠各憑實力去爭取勝利。

  「那好吧!各憑實力取勝,不可靠別人幫忙。」風翊做出結論,拉動韁繩道:「那麼,三個小時以後見了。」說罷,他便帶頭策馬人林,靳揚和擇梧也隨後跟進。

  進入樹林裡沒多久,三個人各自挑一個方向前進,打獵去了。

  「咻!」一個出箭聲,擇梧已先射中一隻山豬由侍衛們抬著,為此,擇梧信心滿滿的露出得意的笑容。

  若緹策馬跟在他的身後,見他臉上那抹稍嫌稚氣的笑容,竟有些癡了。

  因為她的心裡祈求擇梧有一天也會同她如此笑著,不過……呵!那只是她的奢想罷了。

  接著,擇梧又連發數十箭,發發正中目標,看來他們這一次收穫頗豐,或許會和另外兩位王子有得比。

  然後他們策馬又往前走,幾乎是立刻的,擇梧就眼尖的發現一隻藏身在草叢裡的大熊。他迅速的從箭筒裡抽出一箭上弦,馬上就命中了那頭熊,使它痛苦的翻身哀號著。大熊中箭後仍不斷的掙扎,最後竟還起身妄想爬回方纔的樹叢裡逃生。

  擇梧皺眉看著那一頭頑強不肯躺下的大熊,冷著一雙眼眸,再度將箭上弦。

  就在此時,一直安靜跟在他身後的若緹出聲阻止他。「擇梧王子,不可以!請不要射殺它!」

  奈何擇梧是人家愈是制止他,他愈是硬要去做的人。

  未料,這個不怕死的若緹居然縱身一跳,替那頭大熊擋去一箭之後倒在地上,血楓紅似

  的染滿落地綠葉。

  「若緹,該死的!你是不是發瘋了?」

  他首次不顧他平時滿口講的身份地位、貴族血統,接觸到若緹那柔軟、溫香的身子,並且擁她入懷。

  若緹的身子一緊靠,就好像嵌在擇梧的懷裡似的,令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騷動,彷彿這一個女人天生就該屬於他的臂彎,令他暗暗的吃驚。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是他的身體機能出了問題嗎?不然為何最近老是對她有一種莫名的……天啊,有誰能夠告訴他,他該不會已經喜歡上她了吧?

  若緹眨了眨天空般澄藍的清亮眼睛,確定她不是在作夢之後,馬上又露出笑容。「擇梧王子……別擔心,我沒事的。」

  擇梧則在見到若緹無大礙後,如夢初醒般,馬上丟開燙手山芋似的,把她交給身後的隨行侍衛。

  他悄然的為自己的抉擇傷神,但這看在若緹的眼裡,卻是怎麼也受不了的心痛啊!

  她又惹怒他了嗎?

  不!她認為他應該有什麼理由,才會這麼討厭她?可是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要如何改進才好?

  擇梧終於冷靜一下方才激動的情緒,轉身過去,看著那一隻仍在哀號的大熊。

  「我想,你最好有一個好理由。」

  若緹聞言,在擇梧看不見的背後扯了一個苦澀的笑容,然後在侍衛們的扶助下起身。「擇梧王子,請你看一下那裡。」

  她五手指了一卜大熊身後的斜右方。那隱在樹叢後面的山洞入口,正爬出三隻幼熊,很顯然的,這一隻被擇梧射傷的大熊,正是它們的母親。

  擇梧皺眉斜睨了它們一眼,在心裡暗罵:這個笨若緹倘若再跟著他,肯定會替更多小動物挨箭。

  因此他那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心腸,竟突然跑出來作怪。

  「你先回王宮裡休息吧!」他示意一旁的侍衛們先行送她回去。

  不!他又想要送走她了嗎?不!她不要!為什麼他不肯讓她留在他身邊?她以為,她已經夠努力了,奈何他還是……

  眼見他們對她伸出來的手臂,若緹卻毫不猶豫的拍掉他們。

  她低頭不敢看擇梧瞳中的怒火,執意的說:「不!我不走,身為擇梧王子的帶劍侍女,是不可以怠惰職責的。」

  同時也是因為,她這一輩子只想抓住他的手臂,只想跟在他的身後啊!不然,她這些年為了他所受的訓練和單戀之苦,不就白費了。

  擇梧睇視著若緹那一臉倔強,懊惱的想著:雖然近來他已經很少再驅離她的跟隨,但她也不用這麼拚命啊!真讓他受不了。

  他說道:「你要跟著我可以,但如果拖累了我狩獵的速度,下一次就別再跟我到任何地方,聽到了嗎?」口氣有一些不耐煩。

  說罷,擇梧便先行驅馬離開,若緹則在吩咐侍衛們替母熊包紮好傷口後,急忙策馬跟上,開始了他們另一階段的狩獵行動。

  三個小時後,他們一行人回到狩獵場的大草原上,開始互相檢視兄弟間的成果。

  成績公佈的結果靳揚以二十五隻小型動物、十一隻大型動物居冠,風翊次之,擇梧敬陪末座。

  這一個愛面子又傲慢的擇梧,事後當然氣得七竅生煙、怒火攻心,直罵若緹的不是。但風翊和靳揚觀察出,一向聰明的擇梧肯定和若緹一樣,喜歡上對方了。不然,他為何老在若緹移走視線時,以又擔心又害怕的目光,盯著若緹扎上白布的肩頭?為此,他們兄弟倆露出了微笑,樂見其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27 00:59:49

  第二章

  翌日,擇梧以若緹受了箭傷為由,稟告精靈王后,要把若緹換下來當一般侍女。

  他以為這樣就會少去注意若緹一點,少被心頭逐漸隱藏不了的愛意提醒。

  若緹尚在梳洗時,從前來幫她打理起居的侍女口中得知此事,就急急忙忙奔過兩座宮殿的長廊,至精靈王后的寢宮門口,去等待即將到來的擇梧。

  不久,擇梧總算梳理完畢,從宮廊的另一端,帶著兩名貼身待衛快步而來。

  當他發現靠在門旁喘氣的若緹,竟不自覺的為她不保重自己的身體而發火。

  「你在這裡做什麼?」擇梧一雙眼噴火似的盯著她,話像是用吼出的一般大聲。

  他不怕驚動寢殿裡尚在歇息的父王和母后,反倒強壓不下心裡的特殊情愫,對著她咬牙。

  見若緹低頭許久,說不出一句話來,擇梧的肝火又莫名的上升。

  「該死的!若緹!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他的雙手握緊在身側,提醒自己別忍不住解下身上的斗篷給她披上。

  他在心裡大罵她不會保重自己,溢滿了那再也藏不住的愛意,可是卻連一句關心的話都說不出口。擇梧十分厭惡這種無力感,但是彷彿只要若緹待在他的身旁一天,他就無法甩棄這種感覺,無法讓自己討厭她、不喜歡上她,因此他才會想要換掉她。

  心情沉痛的她,不吭一聲,這當然令向來性急又霸道的擇梧耐不住性子。

  「回答啊!你是啞巴嗎?還是舌頭被貓咬掉了?」

  擇梧真想走向前去,大力的搖晃她的身體,看看她那聰明的小腦袋瓜裡到底在想什麼?他憤怒的語氣,馬上就驚醒了獨自傷痛的若緹。

  她呀!就像一朵追尋陽光的向日葵,既不得接近赤熱的陽光,又不捨放棄它那光亮、美麗的身影。日落日昇、日復一日,直至終死方休。

  她不會知道如此的癡戀有無成功的機會,卻又苦無傳達管道,或許她真是一朵向日葵。

  「我……我是來請求擇梧王子不要將若緹換掉。」若緹一口氣將自己奔來此地的目的說出,心情卻沒有好一點,反而充滿了苦澀。

  這下擇梧是皺了濃眉,怒火攻心,一時忘了她有肩傷在身,硬拉起她的小手斥喝:「若緹,你在我的身旁安排了眼線嗎?不然是如何知道這事的?」

  「沒……若緹不敢。」她忍著痛說道,臉色已開始蒼白起來,連冷汗也冒出,卻不敢叫疼。

  真是枉費自譽為最聰明的精靈王子,連這一點小事也觀察不出來。

  為此事他要責怪若緹,實是叫人為她不屈。

  「你別再騙我了!快說!究竟是誰通風報信的?再不說,我就廢了你的精靈法力!」

  跟在擇梧身後的那兩名侍衛,瞥見若緹的臉色蒼白如紙,便傾身想阻止擇梧。

  「擇梧王子,請放手,若緹小姐她有傷在身。」

  他們拉住擇梧抓住她拉高的手,試圖替若緹解圍。

  無奈擇梧一個大力轉身,推了若緹一把後甩開他們的箝制。

  「你們!你們就是若緹的眼線是嗎?」他的情緒有些失控,奮力的吼道。

  若緹被他大力一甩,頓時煞不住腳,竟衝撞上牆上的浮雕,倏地,血流如注。

  擇梧見狀一怔,根本沒料到這情況,便愣在原地。

  若緹覺得額頭溫熱,伸手一摸,看著雙手的紅色發呆。

  他就這麼討厭她嗎?他就這麼不相信她嗎?他就這麼不相信她為他做的事情嗎?

  她這次是真的明白了!他是討厭她的。沒有錯,如旁人所說的,他說不定真的「恨」她吧!

  那兩名侍衛大驚,在撿回了思緒後便奔過去,扶起頭破血流的若緹,以手巾壓在傷處止血,可那血仍不斷的流著,代替她哭不出來的淚水。

  「若……若緹。」待擇梧回神,嗓音低啞的叫道。

  擇梧無神的向前走,焦距只對準一個人,而若緹那張蒼白的臉龐,早巳扯痛了他。

  就在他欲朝前走近時,那扇緊閉的宮門驟然開啟。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精靈王顯然整過衣裝,肅然的站在開啟的門中央,掃過場面混亂的眾人。

  「若緹?」當然,精靈王也發現了受傷的若緹,馬上下令:「你們還愣在那裡做什麼?扶她回屋歇息,快去請御醫診治啊!」

  聞言,所有人才有下一步動作,可是這卻成了若緹心中揮不去的午夜夢靨,一度打垮她所有的自信心。

  那一日,擇梧並沒有再去看她,也沒有找人帶來訊息,若緹以為他覺得解脫了,沒有她跟在身旁,他一定非常高興。

  第二天,精靈王依了擇梧的決定宣佈,若緹這一輩子都是他的帶劍侍女。

  可若緹在接令之後,卻愁了一雙彎眉。她以為那不過是精靈王可憐她罷了,始終不知那是擇梧的擇。

  ※※※

  很快的,幾個年頭又過去了。

  擇梧和若緹的情況沒有太大變化,改變的只有二十多歲的擇梧迷上了冒險、迷上了旅行,不然若緹甚少有機會出精靈王宮一次。

  今年,風翊和靳揚已慢慢的開始接手國家事務,雪苓則一頭栽進了白魔法的世界中,學得不亦樂乎。

  至於身體有些病弱的驛,則被送到星之島去,跟著大神官學習醫理跟祈福,好養壯他的身子。

  擇梧在精靈王的幾次催召之下,仍然待在精靈大陸的東方,跟一群名為天虎族的精靈們商量,打算到他們世代流傳下來的族之洞窟探險。

  當然若緹還是跟了過去,雖然幾年前,擇梧曾經以不少理由想除去若緹帶劍侍女的職位,但始終沒有成功,反倒是變成自己答應讓她跟隨,兩人之間不敢再談情,卻也和平相處起來。

  除此之外,這些年來,風翊他們也有了一個共識,那便是若緹是唯一能夠管住擇梧的人。

  雖然擇梧老是對若緹說些很難聽的話,又時常找她的麻煩,但是他們仍然這麼覺得,只有若緹說過的話才真正人了擇梧的耳。

  尤其近幾年,擇梧不知道是何時養成的壞習慣,幫人家一次忙就收人家一次費用,弄得不管是親人或部屬都抱怨聲連連。

  他的毒嘴巴本來就令人很難忍受了,現在又變得勢利,所以更加不受歡迎了。

  像是今日,他好不容易才說服天虎族的精靈們,答應開啟族之洞窟的穴門讓他進入一探究竟。

  擇梧迫不及待的背起隨身的裝備找人引路,一個小時後,他們一行人在族長的推薦下,找到了一位名叫虎平的半虎人,為他們帶路。

  虎平如同他的名字、種族一樣,長得虎面人身、虎背熊腰,令人驚歎。

  但最令擇梧感到全身不對勁的地方,是他看著若緹的樣子,就像她是一道美味的餐點般,讓他睜大眼睛、頻吞口水。

  怪了!雖然他有些在意若緹,但曾幾何時,他也會為了這種事情而煩心?

  況且他已為那日她所流下的血發誓,她要一輩子留在他的身邊,留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不然,他一定會說什麼的,也不願意喉嚨像有魚刺般痛苦,淨說些自己不想說的話,做些不自在的事情……比如想擁抱她,想接近她,這對他而言都是反常的,可他就是忍不住。

  見狀,擇梧不太高興的撇撇嘴,還是命人打開族之洞窟。

  「虎平,請你快一點帶路。」

  「是的,擇梧王子,請跟我來吧。」

  他拿了火把走在前頭,進入佈滿塵埃和蜘蛛網的洞穴裡。

  洞穴和虎平的身高相同,因此彎著身走入,擇梧撇了撇嘴,招了招身後的貼身侍衛以及若緹,便一同跟進了。

  為了這一次探險,擇梧下令要他們做好萬全的準備,於是他們背了沉重的包袱,步履緩慢的跟著虎平。

  沒想到虎平這個超級大個兒,竟也是個細心的男人。

  他在走了一會兒後,繞到他們身後,警告足下或頭頂突出的尖石,讓人覺得他十分可靠,天虎族的族長果然沒有推薦錯人。

  就像現在,他們繞過一條天然的巖洞山道,火光照耀之處一片森然,加上頭頂微微滲出的水滴,讓山道長出不少青苔,因此虎平佇足等待他們,出聲說道:「各位!小心腳下的青苔!」

  過了一會兒,虎平突然走過擇梧的身旁,立在若緹的身邊,令他醋意氾濫。

  「路開始有些滑了,若緹,你身上的背包由我來背吧!」

  說罷,虎子便伸出手,在若緹來不及抗議時將她的背包拿走,背在自己的身上。

  擇梧不太高興的蹙眉,當下便決定繼續走,免得發火罵人,雖然他很想。

  若緹完全沒有察覺到擇梧的怒氣,向前追過去,說道:「虎平先生,背包我可以自己背,不勞煩你。」

  若緹欲伸手拿回背包時,腳下打滑,身子不穩,令擇梧心驚。

  「若緹!小心!」擇梧毫不猶豫的奔過去,想接住若緹滑動的身體。

  未料,虎平的身子雖大,移動的速度也不差,一個傾身就已經接住若緹馨香的身子,讓她靠在他的胸前,將步伐站定。

  擇梧冷冷的見這事發生,醋火正式爆發。

  「虎平先生,請你放開我的屬下好嗎?」他肅然的說道,讓若緹感覺到暴風雨的前兆。

  糟了!擇梧王子該不會又在生她的氣了吧?

  若緹馬上動了動身體,欲離開虎乎的臂彎。

  「虎平先生,謝謝你,我已經站穩了,請你繼續為我們帶路好嗎?」

  虎平卻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反而挑釁的看著擇梧。擇梧當然不甘示弱,回瞪著虎平當作回禮。

  山道裡靜默了半晌,虎平才沉下眼瞳,放開若緹。

  若緹踉跆了下,回到擇梧的身後,她自頭至尾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擇梧很生氣,整張俊臉都冷肅起來,有些怕人。

  「算了,咱們回去吧!我不想再探這無趣的洞窟!」擇梧冒險的興致盡失,冷著聲音說道,卻惹怒了虎平。

  他轉身眼露不悅。「雖然你是王子殿下,但這裡是我們天虎族的聖地,容不得你說來就來、說去就去,還說這裡是個無趣的洞窟,太失敬了!」

  虎平一個不高興,握拳擊向擇梧的位置。

  「擇梧王子!」若緹一個驚呼,和侍衛們一同拔出配劍街向前去。

  擇梧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一個漂亮的縱身,閃過虎平那一拳,殊不知天虎族的精靈們都力大無窮,那一拳竟打得山壁裂開,岩石崩落。

  倏時,年代已久的山道被他這麼一擊,居然開始崩塌。

  「擇梧王子!」若緹眼見擇梧躲過虎平的再次攻擊,人卻更加退進山道裡。

  「若緹,危險!咱們先出去吧!」

  在她身後的侍衛一手拉著她就要往來時路奔去,但若緹卻定著不動。

  「不行!擇梧王子還在裡頭,我不能丟下他不管!」

  眼看著山搖地動,岩塊也愈落愈多,說什麼她也不能棄擇梧不管。

  那位侍衛拖住她的手繼續勸說,怕現在不走,等一下就走不掉了。

  「聽我說,咱們先出去,等山道停止崩塌,咱們再進來救擇梧王子……啊!若緹!」

  若緹卻在此時掙開了他的手,向前奔去。

  「若緹!」

  只見岩石落下、山道震動,若緹的人影也消失了。

  ※※※

  「唔……頭好痛啊!」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擇梧從欲裂的頭痛之中慢慢醒來。

  「這裡是哪裡?」

  擇梧睜開眼睛,舉目所見儘是一片黑暗。

  「哦……天啊!」他痛苦的將撐起的身體躺回地上,呻吟了一聲。

  他不想死在這裡,他還有好多地方沒去冒險呢!還有若緹,說什麼他也不甘心現在就死去。

  身體再微微的移動半寸,傷痛就已經開始向他連聲抗議了。

  「該死的!」

  再這樣下去,他不僅出不了山道,也會餓死在這裡。

  休息了半晌,當他試圖起身第三次發出幾近哭號的聲音之時,才知道他的麻煩大了。

  因為他不僅全身劇痛,右腿好像受了更重的傷。

  老天!還真不是普通的痛耶!

  背部朝後靠上,頭仰了起來,擇梧打算用他僅剩的力氣,施行魔法求援。

  但他才念了幾句,就突然大力的咳了起來。「咳!咳!咳!真該死的!這回又怎麼了?」

  無盡的黑暗裡,驟然傳來一陣巨響,那個聲音像是有人用魔法炸開山道岩石一般,讓擇梧立刻想到虎平。

  「這個笨蛋……難道他不怕剩餘的一點山道空間會完全崩塌嗎?」他怒罵了一聲,恨不得他被巨岩砸死。

  等擇梧在心裡罵完了,那個笨蛋舉著火把進來了,而且還叫他的名字……咦?這個聲音很熟哦!

  「擇梧王子!擇梧王子!你在哪裡啊?擇梧王子!」

  赫!這是若緹的聲音嘛!

  有她來陪葬,那麼死而無憾了。啊!待他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他「呸!呸!呸!」的連罵自己三聲烏鴉嘴,並且出聲叫住她。

  「若緹……我在這裡。」

  「擇梧王子!」

  舉著火把的若緹,終於發現擇梧了。

  他瞥見若緹閃著淚光奔向他,然後在他的身旁跪下,為此,他開始又有些心疼。

  「對不起,擇梧王子,若緹來遲了。」

  若緹強迫自己不流下淚,將火把放置一旁,開始為他檢視傷口,然後,她看到那一身的傷痕,心痛如同刀割一般。

  這都是她的錯,如果能早一些找到擇梧王子,或許就不會傷得如此嚴重。

  若緹臉上、身上也有大小不一的傷,連那件白色的衣服都非常髒。

  她一定也和他一樣,從上頭掉了下來吧?這個笨蛋!為什麼不自己先逃走呢?像另外的侍衛……可她沒有,呆呆的留下來了。

  這個不要命的小笨蛋!他得說說她才行。

  於是擇梧盯著那拚命在幫他檢視傷口的小女人道:「若緹!你這個笨蛋!你為什麼又回來呢?」

  他的命並不比她的重要啊!

  為此,她蹙了一下雙美目,認真的向他道歉,她好像始終都得不到他的喜愛。「對不起……擇梧王子。」

  不管如何,她只能先道歉了,要不是她強留在他的身邊,他的脾氣也不會變得如此糟糕,那麼他受歡迎的程度就比其餘的四位王子和公主強了,這都是她的錯。

  聽聞她又開始不知所云的道起歉來,擇梧就滿肚子火。

  「你道什麼歉?我是問你為什麼跑回來?我可沒有叫你莫名的向我道歉,像個小笨蛋似的,我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留下你當我的帶劍侍女?」他蹙眉說道。

  殊不知,若緹聞言難過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只因擇梧仍是討厭她的,好像從來不曾改變過。

  「若緹很抱……」她本來又想道歉,但是在那微亮的火光中,她又瞥見擇梧發怒的眼神,因此她又把話吞下了。

  「下一次不要再莫名其妙的讓我聽到這句話,不然,你的帶劍侍女也不用當了。」

  擇梧喜歡用這句話威脅她,但每次一說完,他又會馬上後悔。

  「對不……是的,擇梧王子。」

  差點她又要說出道歉的話了,這使她包紮傷勢的手停下,但又馬上恢復。

  擇梧歎氣,察覺她仍然沒有回答他先前想知道的答案。

  「你還沒有回答我。」他已經開始有一些不耐煩。

  「若緹是擇梧王子的帶劍侍女,應當和擇梧王子共生死。」這是若緹最標準的答案,擇梧聽過千百遍了。

  唉!怎麼又是這個答案啊!天曉得這不是他要聽的。

  他要明白的不是如此表面、膚淺的答案,他要的是若緹的真心話,想知道她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她,無奈他每一次問她,她都不肯對他老實說。

  也好!反正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跟她耗,他就不相信他會套不出她的心底話。

  嘖!不過,擇梧只要一想到虎平凝視若緹的樣子,他不免又發牢騷。

  「哼!虎平太不應該了,居然只為了這點小事就跟我開打。」

  這點小事就是他小小的罵了下那條爛山道,誰知虎平會聽不順耳。

  「還有你也是,沒事不要對陌生的男人『和顏悅色』,你瞧,他果然因你給的一點顏色就開起染房了,嘖!」他不快的批評道。

  其實還不是有些吃味,把那心頭的怒氣出在她的身上。

  他這種說法不啻在說,是她自個兒搭理、誘惑了虎平,才會有山道崩塌,使他受重傷的事情發生……她是一切的罪人。

  但若緹還是勉強微笑,在心裡自舔著流血的傷口。

  她這傷說不定一輩子都好不了,而且會愈傷癒重、愈傷癒痛。

  ※※※

  若緹總算在火把即將熄滅之前,處理完擇梧受傷的腿,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傷口。

  「滋!」的一聲。四周再度陷入一片黑暗中,沉靜同時降臨在擇梧和若緹之間。

  「你的背包裡還有火把嗎?」擇梧低啞、好聽的嗓音驟然響起,若緹閉上雙眼傾聽,直至他不耐煩的再度問道。

  她只有稍稍失望的回答:「有的,擇梧王子,不過若緹怕山道中的空氣不夠用,不敢再拿出來使用。」

  同時在黑暗之中,她也可以多一點想像,想像擇梧王子待在她身邊的樣子,如果可以,她希望他有一雙款款深情的眸子望著她……但那只是她的奢望罷了,沒有實現的可能。

  這下可好了,沒有火把,他們又得在黑暗中摸索,但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樣子。

  「你能夠施展魔法嗎?」

  擇梧自喻最聰明的王子,當然不能夠砸自己招牌,因此他正奮力的苦思對策。

  伸手不見五指,但馬上就傳來若緹的黃鶯清嗓。「可以的,擇梧王子有何打算?」

  在黑暗中,擇梧心動、不自在的左右甩了下頭。

  反正若緹看不見嘛!因此不用對她解釋他此時此刻的行為,現下如何安全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們不要再等待救援了。」他道。

  「擇梧王子的意思是……」

  他想用魔法打一個洞出去嗎?那實在太危險了,如果魔法控制不當,極有可能把他們兩給活埋了。

  察覺了擇梧的意圖,若緹急切的反對道:「擇梧王子,這千千萬萬不可行,如果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

  話才說一半,就被擇梧給冷冷的打斷,語氣意外的冷靜。

  「不然你還有什麼更好的法子?」

  「擇梧王子,我們可以等待救援,相信逃出去的侍衛們正在計畫如何拯救我們,或許再過不久,我們就可以出去了,所以請耐心等待。」

  擇梧卻不太欣賞她的主意。

  「你是在開玩笑嗎?叫我在這裡枯等、乾坐,更何況我的腿受傷了,我不想在這裡多待一刻,加上方才回頭逃亡的侍衛們也不知是否生還?倘若他們當真從長長的山道裡逃脫了,天虎族的精靈也未必會調出人手解救我們。」

  理由是如此,其實是不想他們一起死在這裡,尤其是她。那麼,他們該如何是好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27 01:00:16

  第三章

  這個問題使黑暗的周圍又安靜下來,直到擇梧的聲音再度打破沉寂。

  「若緹,還是用魔法把山道炸出一個洞來吧!我想,我還有能力施行防禦魔法,我們一定出得去。」

  「可是,擇梧王子身上的傷口……」

  「拜託!你能不能夠停止你的瞎操心,本王子的生命力超強,不會因為一點小傷就嗚呼哀哉。」雖然若緹的關心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窩心,但他卻不會表達自己的心情,因此只得反諷的說道。

  若緹聞言又緊張的想道歉。

  「擇梧王子,若緹沒有咒你死的意思,如果擇梧王子這麼認為的話,若緹馬上向擇梧王子道……」

  「我不是說過了,叫你不要老是說些道歉的話,你難道聽不懂嗎?」他明明已經警告過她很多次,但她好像舊習難改。

  「你是不想當我的帶劍侍女了嗎?」

  又拿這件事情壓她,因為他知道只有這事才會讓她有所警惕。

  果然,若緹馬上驚恐的道:「擇梧王子,若緹不敢了,請擇梧王子不要換走若緹。」

  「那好,咱們就開始吧!」廢話他不想多說,便叫若緹一起唸咒。

  擇梧痛苦盤腿而坐,而若緹則是站在他的身旁,口中唸唸有詞。

  霎時,兩道火光由他們的手掌中打出,一道狠狠的擊中他們面前的巖壁,一道則是泛著微光,包圍在他們的週遭。

  很快的伴隨一聲「砰!」的巨響,天搖地動起來,落石紛紛墜下,砸在他們被光芒保護的四周。

  「轟隆!轟隆!轟隆!」

  「擇梧王子!」若緹心驚的看到擇梧嘴角的血絲,驚叫出聲,馬上蹲到他的身側。「擇梧王子,你沒事吧?」

  就在她膽顫心驚的問話同時,那包圍著他們的微亮光圈,連帶他們的人騰空而起了。

  啊!這個是「騰空術」。

  不要多久,它便以極快的速度帶他們出去了。

  最後,他們被那道光圈帶出崩塌的山道,降落在天虎族附近的一個小山坡上。

  當然,很幸運的,他們不但沒有被巨石活埋,虎平也死了,因此天虎族的族人仍然很熱情的招待他們,並且讓擇梧的腿傷得到最好的治療。

  他們在那裡逍遙了很久,最後因為接到精靈王病重的消息,他們才打道回宮。

  翌年年初,精靈王病逝精靈王宮,遺言交代將精靈大陸一分為五,由他五個優秀的孩子繼承。

  從此以後,精靈大陸的版圖便分成五等分,由四王一後和平的統治著,四王分別是北王風翊、南王靳揚、東王擇梧,星王驛,一後則是指精靈大陸上唯一的女王西後雪苓。

  待他們五人初到自己的國土時,精靈王后就因為過度思念已逝的精靈王,抑鬱病死在精靈王宮。

  對於在這一年之內痛失兩位至親,五位皇子們都悲慟異常,立誓要用心盡力的治理好這片精靈王臨終時仍念念不忘的美麗大陸。

  ※※※

  在這廣大的精靈大陸上,東方是一片丘陵地帶,連綿至東之國邊界,才成為適合居住的平原。

  因此,東王擇梧被冊封此地時,就積極開發通往外界的道路,精靈大陸上因此出現一條縱向的快速道路,商旅們常常行經。

  它在擇梧動員不少人力、物力後,變得十分平坦,花最短的時間便可穿梭來回,因此打響擇梧在五位手足間的名氣。

  他會如此出名尚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十分愛財。

  此財非彼才,他的愛財造成民怨,因商旅們若要通過快速道路得收取過路費,皇家的人或吃公家飯的則全額免費。

  因此有一些嘴上不饒人的精靈傳說:東王擇梧寧可抱著大包大包的黃金、鈔票睡覺,也不要美人兒替他暖床。

  擇梧在聽聞風聲之後,氣煞了不少時日,但抓不到造謠之人只好作罷了。

  但是,偶爾他回星之島上參加一年一度的祈福大會時,還是會被拿出來當作閒聊的話題。

  除此之外,擇梧尚有一項其他王、後們所不能及的,那便是出了名的毒嘴巴、名快嘴。

  最近,一向喜歡冒險、搞怪的束王擇梧又出新招了,那便是消息像風一樣一傳十、十傳百的比試大會。

  這是為了找尋可以和他一起冒險的人而舉辦的,內容包括:馬術、劍術、法術,甚至煉金術等千奇百怪的考試項目。

  如果應試之人通過重重的考驗,就可得到擇梧提供的豐厚酬勞以及供膳宿、有退休金、冒險死亡津貼等福利,因此吸引了不少精靈前去參加。

  「東王殿下,決賽的比試大會即將開始,請東王殿下起程前往吧。」若緹在陽台上,望了望下頭的擂台已經準備妥當,因此開口向連日埋首辦公桌的擇梧提醒道。

  擇梧聞言後,略抬了下他的俊臉,然後低頭把最後的幾行字看完。

  他撇撇嘴道:「讓他們等一等吧!在烈日底下站幾分鐘,應該還曬不死人。」

  若緹轉身,向擇梧行宮禮道:「那麼若緹先下去,安撫擂台邊騷動的精靈們。」

  這是擇梧第二次不耐的抬頭。

  「怎麼了?他們如果連這樣都等不了,就統統叫他們回家去,別讓他們待在這裡生事。」聲音裡沒啥感情,可是他的眉頭已挑了半邊,不太高興的樣子。

  「若緹即刻下去處理。」若緹抬起眸子答道,迅速的走到門邊,行了禮才出去。

  擇梧見若緹走出房間,眼睛裡竟閃遇了一絲什麼,但很快的隱去,接著習慣性的甩甩頭,把視線調回手中的文件,繼續埋頭苦幹。

  若緹沿華麗的宮廊走著。

  外頭廣場上,擂台邊的騷動聲,馬上就傳進她的耳裡。

  「喂!你們東之國的人怎麼回事啊?為何時辰到了,比試還不開始?難道你們是存心整人嗎?」

  緊接著,有人應和方纔那人的話。

  「該不會東王想取消這次比試,耍著我們玩?要知道,我們千里迢迢來到東之國參加比試,可不能說不辦就不辦,不然將來東王將難令人信服。」

  「是啊!是啊!」

  「你們趕快去請東王出來吧!不然我們要打道回府了,把這事情宣揚出去,看你們東之國還敢不敢再玩這種無聊的遊戲?」威脅的話也脫口而出。

  「請各位不要急,東王等一會兒就會出來主持比試,請各位再等一下好嗎?」他的聲音裡儘是無奈。

  「再等一下?你知道我們已經等了多久嗎?快去請東王出來!否則我們就走人!」

  「請你們耐心的再等一下好嗎?東王應該馬上就出來了。」

  「操!你說來說去就這句話,能不能換點別的?」

  「乾脆,我們走了!」

  「是啊!東王都不準備出來了,咱們走吧!」

  若緹聞言心想,她再不快些出面,是不行了。

  「請你們等一等。」

  她身著一件白色衣裳,從宮裡快步走出來,美麗的嬌顏和笑容驚艷四座,眾人們紛紛猜測她的身份。

  她一定就是那位精靈大陸上最令人讚歎的女中豪傑,東王擇梧的帶劍侍女若緹。

  聽說她是一位集美貌與智慧的女人,眼睛如天空般碧藍、豐唇如玫塊般嬌紅、身段纖細且柔美,一點也看不出是身懷絕世劍術及法術的美女子。

  她倘若為情勢所逼必須出劍,必定是劍劍凌厲、招招索命,而且以她攻擊魔法的歷練,在跟隨東王擇梧將近二十個年頭,青出於藍更甚於藍,是位教人不敢小覷的女英豪。

  但眾人們對她唯一的歎息,卻是她跟了東王擇梧這個惡主子。

  「若緹小姐!你來了!」侍衛們的話,印證了他們先前的猜測。

  想要離去的眾人,看見她驚人的美貌怔愣了半晌,其中一個人微微酡紅了一張曬得老黑的臉,咳道:「咳!這個……若緹小姐,你來得正好,我們正想請教你,這比試大會是辦還是不辦?」

  若緹對提出問題的精靈露出陽光似的笑靨,眾人看傻了。

  「很抱歉,讓大家久等了,因為東王殿下還有一些公事待處理,過一段時間才會到場,在這一段期間,請各位先行用些點心,耐心等候。」她銀鈴似的聲音說明清楚,便轉身向侍衛交代著。

  隨後不久,一個一個窈窕的侍女們,便端出點心、花茶供他們享用。

  眾人聽若緹如此有禮的道歉,倒也一時順了心,便坐回原來安排好的座位,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與旁人搭聊,吃起點心來。

  見情況似乎穩定下來,若緹輕扯嘴角,打算再回擇梧的身旁,於是反身和侍衛打招呼,就要走回宮廊裡。

  「等一下!若緹小姐這麼快就要回去了呀?」一個大塊頭的男人,別有用意的瞧著她道。

  經他這麼一喊,旁人也跟著說道:「是啊!若緹小姐不陪我們坐坐嗎?」

  心裡期待若緹美人會留下來招呼他們,這比面對那兩個剛硬的看門侍衛來得賞心悅目。

  「各位,很抱歉,若緹得趕回東王殿下的身邊,請各位隨意取用食物吧。」她維持基本的禮貌,環視在場的人道。

  可那大塊頭不肯放過她,又道:「若緹小姐,別走嘛!你走了,我們就沒食慾吃點心了。」眼神還上下不斷挑逗的瞄著。

  他好像已經忘記,若緹身上的魔力和劍術非凡,只見她那一身清麗如仙的外表,恨不得嘗一口,看看是何甜蜜滋味?

  大塊頭一起哄,其他人也應聲蟲的說道:「是啊!若緹小姐就留下來嘛!請不要這麼急著走。」他們紛紛要求著。

  「各位稍安勿躁,若緹會很快的再陪同東王殿下回來比試現場,屆時希望一睹各位的真功夫。」

  可那大塊頭張大眼對她眨了眨,嘴上撇了撇,讓她的秀眉微蹙了起來,而且心裡一陣不愉快。

  接著,她聽見那大塊頭說:「哎呀!若緹小姐想看真功夫啊!不如在下來陪你過招,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啊?」

  呵!呵!那大塊頭想對她「動手動腳」的意圖,此時顯露無遺。

  「是啊!是啊!不如若緹小姐陪我們過招,我們也好向若緹小姐討教一番。」眾人再度附和,但他們眼神所流露的訊息,和那色迷迷的大塊頭差不到哪裡去。

  若緹瞄了那大塊頭一眼。她不會輕易的放過這個事端的始作俑者。

  「那麼就請這位先生賜教了。」若緹在心裡打定主意後,伸手便大方的拉起衣服,笑容可掬,讓眾人羨煞了那大塊頭。

  但只有若緹身後的侍衛們明白:那大塊頭糟糕了!

  因為放眼精靈大陸,能和若緹小姐對打的大概只有三個人,那便是東王擇梧、北王風翊、南王靳揚,星王驛和西後雪苓因為專攻白魔法,所以不列入考慮。

  「那就請若緹小姐賜教了。」

  若緹只是笑了笑,點點頭。她倒要看看他如何出招?

  獲得美人首肯,大塊頭迫不及待的縱身飛奔而去,給了若緹一個直拳,讓她輕易的低身閃過。

  大塊頭再次出拳,上下交錯的攻擊著若緹,當然,這些攻擊也被她一一閃過,讓人不禁直想,難道他的能耐只有這樣嗎?

  幾次的拳腳相向,若緹皆不輕易出招,只有閃躲。

  「若緹小姐,怎麼了?為何不出招呢?放心好了,在下一定會適時留情的。」瞧大塊頭說得如此挑釁,旁人當然跟著起哄。

  「對啊!若緹小姐出招吧!出招吧!打死那副自大的嘴臉,哈哈!」他在一邊笑道。

  可是若緹不為所動,她仍然不斷的閃躲,笑而不語。

  「既然若緹小姐禮讓,那麼我不客氣了。」大塊頭說罷,攻勢變得凌厲起來,打得若緹不斷的後退,一旁的人看得連聲叫好。

  「若緹小姐!」侍衛們為她緊張的大叫。

  意外的,若緹從容的扯動嘴角。「先生都那麼認真了,那也我不再禮讓了。」

  「啊哈哈!盡量來啊!」那大塊頭見她連退數步,認定她的功夫不高,便頻頻逼近。

  若緹在退了兩步之後,兩手放在胸前,一瞬間製造旋風打出,擊得那名方纔還相當自大驕傲的大塊頭摔了幾丈遠,顛躓了幾下才站起來。

  「哇!太棒了!若緹小姐!」

  他們對這意外的結果露出了敬佩的眼神,一旁的侍衛們這才鬆了口氣。

  「先生承讓了。」

  若緹朝已經站起來的大塊頭抱了下拳,對眾人的歡呼還是維持著笑臉。

  「好!那麼接下來就換我試試吧!」看戲的其中一人,個子中等的光頭佬說道,引起其他人的抗議。

  「你說什麼呀!下一個應該是我才對!」

  「不!不!應該是我才對!」

  這些爭吵聲,令剛剛安下心的侍衛們皺眉。

  什麼呀?他們還沒有學到教訓啊?真是受不了,可他們的東王殿下怎麼還不出現呢?真令他頭疼。

  就當一群人皆喧鬧不休、爭吵不已,若緹正想提出阻止的話時,那大塊頭突然走過來道:「若緹小姐,我還想向你請教一次。」

  「那麼就請出招吧!」她再也不會手下留情了。

  大塊頭笑笑抹去嘴角因方才被若緹打倒在地上所流下的血,眼中出現—絲狡詐,眾人鴉雀無聲的觀看著對峙的兩人。

  「呀!」

  大塊頭再度街向前去攻擊若緹,不用說,她當然輕易的縱身閃過,並且巧妙的四兩撥千金,給他的腹部一擊。

  「喔!」大塊頭頓時抱著腹部悶哼一聲,半跪在她的身後。

  嘖!沒想到這小妮子輕輕的一擊,力道倒是不小,哼!看來,他得用陰的才能扳回面子了。

  若緹沒有理會他那算計意味頗濃的眼神,迎向他另一次的攻擊。

  但是,突地,「沙!」的一聲,隨著大塊頭街向前來,她那天藍色的眼睛被他撒了一陣塵煙。

  「啊!我的眼睛。」

  這使得她頓時無法攻擊,收手揉自己的眼睛,但仍然睜不開。

  緊接著又「碰!」的一聲,若緹的腹部遭到他的攻擊,鮮血也由她的口中噴出。

  「啊!」

  「這是還你剛剛給我的屈辱!哈!哈!哈!」大塊頭在攻擊若緹之後,還得意的大笑著,令人不恥。

  明明是他技不如人,卻說是若緹侮辱他,真是不折不扣的小人啊!

  「嗚……」

  若緹堅強的以手支起身子,因為她知道,再不站起來應戰的話,勢必要再遭遇他的攻擊。

  奈何能幫她的兩名侍衛已經送傷患進宮了,根本沒有人會出面幫她,所以得自力救濟才行。

  就在大塊頭再度發動攻擊、若緹痛苦的起身時,一道旋風似的人影掃過,帶走若緹躲過大塊頭的狠心攻擊。

  大塊頭愣愣的街過頭,大腳點了兩下後停住身體,忿然轉身罵道:「是誰?是誰敢阻撓我們的決鬥。」

  此時若緹已經偎在一個身著黑色長袍的男人懷裡,他笑道:「對不起,不是我故意掃你的興,而是若緹小姐的眼睛已經看不到了,你若繼續攻擊下去,那不是說不太過去嗎?」

  他的模樣長得挺帥的,奈何語氣和動作吊兒啷當,嘻皮笑臉,令大塊頭看得臉皮繃得死緊,只想街向前去痛打他一頓,誰教他長了一臉欠扁樣,又救了若緹惹毛他。

  若緹雖然知道她已經安全被救了,但她的眼睛卻相當痛,精神也開始愈來愈恍惚了。

  「謝……謝謝你。」她說罷這句話後,便痛昏了過去。

  抱著她的男人,於心不忍的看著她,誰知那大塊頭道:「喂!你給我放下若緹小姐,否則……休怪我無情。」

  瞧他一嘴不人流的話,令那黑衣人不太愉快的動動嘴角。

  這人的涵養真差!

  此時,那兩名送人去就醫的侍衛趕回來了,他們見到若緹昏倒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裡,皆訝異的說不出話來。

  要不是那黑衣人一派悠閒的喊了他們,他們可能還處於震驚中無法恢復呢!

  只因他們沒有想到功夫和魔法都了得的若緹會受傷,而且還昏過去。

  顯然這事情不得了,他們必須去通報東王殿下才行。

  「這位美麗的小姐就交給你們了,我會負責把他給趕出去的。」

  黑衣男子將懷中的若緹交給他們後,笑笑的走到大塊頭的面前,和他四眼對看。

  那神秘黑衣男子和大塊頭的比試,即將開打!

  ※※※

  現下,仍埋首公事的擇梧終於拿起最後一份文件,將它攤在桌上開始批閱。

  過了不久,一陣匆促的足音在門口響起,然後有人恭敬的敲了敲門。

  他抬起頭來,不太高興的蹙起眉頭。

  「進來。」

  在獲得他的准許後,一名侍衛隨即神色慌張的開門進來。

  「東王殿下,事情不好了!」他半跪在桌前報告道。

  擇梧動了動身體,丟下手中的筆,伸伸懶腰。「到底是怎麼了?看你大驚小怪的樣子?」

  「報告東王殿下,若緹小姐她……她受傷了!」侍衛支吾的把話說完。

  「什麼?」擇梧吃驚的拍了下桌子,心頭居然如被閃電擊中,令他喘不過氣來。

  若緹被人打傷了,那怎麼可能?

  他無暇顧及心中的痛楚,問道:「她現在人呢?」

  「若緹小姐現在在御醫那裡……接受診治。」侍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擇梧腳上裝了風火輪似的,奪門而出。

  該死的!他不過是讓她去安撫一下擂台邊比武的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受傷呢?真是他XX的該死!

  「若緹人呢?」

  人還沒有走到裡頭,聲音就先傳進來了,令若緹又高興又害怕的看著門口。

  果然,沒多久擇梧已怒氣沖沖的進入她的眼簾。

  剛剛才由御醫清洗過的雙眼,能夠在張開之後隨即看到他,令她十分高興。

  「若緹?」見她蒼白著臉躺在床上,他的眉頭皺得跟小山一樣高。「你怎麼受傷的?誰敢傷你?快告訴我!」他馬上來到她的面前,一雙眼睛掩不住擔心的道。

  這就夠了!這就夠了!只要擇梧有那麼一點點關心,對她而言就夠了!

  她不敢祈求擇梧會愛上她,只要他繼續讓她留在他身邊、繼續關心著她,那就夠了。她心滿意足的想道。

  「若緹已經沒事了,謝謝東王殿下的關心。」她輕聲的說著,但那隻小手撫在心口上,阻止那即將溢滿而流露出來的愛意。

  「是嗎?御醫!」擇梧老早就摸清她的脾性,轉頭睇看著身後的白髮老人。

  「老臣在。」白髮老人揖首。

  「把若緹受傷的情況誠實說來。」

  御醫無可奈何,只得報告道:「若緹小姐的眼睛受了粉末攻擊,老臣已經幫她仔細清洗過,至於腹部的傷……」

  御醫的話還沒有說完,衣領就被擇梧提得老高。「你說什麼?她的腹部還受了傷?」

  「是……是的,若緹小姐必須好好的休息一陣子,休養身體。」他咳了兩聲,終於把話給說完了。

  擇梧聽完報告之後,馬上放開御醫,讓他差一點跌坐在地上。

  他回頭看著若緹專注睇視著他的神情,他的心竟然猛跳,令他霎時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把頭轉開。

  「若緹,我馬上叫侍女們來送你回房休息。」說完,腳步頓了一下,擇梧突地神情肅然問道:「告訴我,是誰傷了你的?」他一定要那個人付出代價。

  「東王殿下不必擔心,那傷了若緹的人已經被遣出東之國,不會再回來了。」她聽見自己有氣無力的說道。

  但擇梧並不滿意,他要那傷了若緹的人受苦。走出御醫的偏殿之後,他立刻下令去找到那個大塊頭,廢去他身上所有的魔法和功夫。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27 01:00:42

  第四章

  三天後,擇梧瞞著若緹到西之國去了。

  出發的前一夜,擇梧隱忍不住偷偷的探視過,由於若緹已入睡,因此不知道擇梧曾佇足她的床前,令他為自己愈來愈理不清楚的感覺和愛意而皺眉傷神。

  想不到東王擇梧一向瀟灑,竟也有如此困擾的時候,因此他需要找一個地方深思,所以他離開了。

  若緹只知道,擇梧除了她受傷那天曾經來探望過,就不曾來找過她、看過她了。

  為此,她煩惱甚久,不知擇梧竟是為了理清兩人的感情問題而遠離。

  翌日,當若緹得知擇梧離宮,她在自己的房裡不禁落淚了。

  她不明白為何擇梧又斷然選擇不讓她跟隨,這使得她哭得肝腸寸斷,紅腫了一雙天藍色的美目。

  情是傷人的嗎?那麼為何她又感到甜蜜、溫暖呢?她不明白,想不清、理不斷,這情是惱人的。

  她無力的趴在窗台邊,迎著帶有淡淡花香的風,眉頭仍為了擇梧的刻意遠離而深鎖。

  突地,一句話打進了她飛遠的思潮。

  「你在想些什麼?」

  一道黑色的人影突地由旁邊飛掠過來,定定的站在她的眼前,帶著一張微笑但不太正經的俊臉,瞧著她道。

  若緹心一驚,怔愣了下,在知道他是誰後,隨即給他一個笑顏。「是你啊!哲羅爾。」

  黑衣人就是當日救若緹一命的恩人——哲羅爾。

  擇梧得知是他救了若緹後,立即受到賞識,並且在隔日補辦的比試大會中拔得頭籌,當下被擇梧封官,披上官袍進宮裡做事。

  哲羅爾是一個看來散漫、不務正事,其實十分聰明伶俐的男人,他不愛拿身份和階級去壓人,因此才走馬上任,就獲得大部分人的喜愛,成了東之殿裡除若緹之外,下屬們最想跟隨共事的主子。

  「是我呀!不然還會有誰在工作時間來看你啊?」

  哲羅爾嘻笑著,和若緹說話的口氣,宛如兩個相識已久的朋友。

  「是啊!偌大的東之殿裡,還有誰比你更會躲事?」

  哲羅爾這位「水昆兄」摸魚摸得厲害,但他的人際手腕很好,做起事來又乾脆俐落,因此沒有人會抱怨他偷懶,反而欽佩起他能人善用,八面玲瓏。

  「好了!你就別糗我,淨說我躲事來著,那真的很難聽耶!」

  他老兄一臉無辜又哀怨的看著她,弄得她一掃方纔的悲傷,露齒一笑。

  「好,我不說就是了。」若緹答應道。「你不進來坐坐嗎?」

  「好啊!」

  說罷,若緹讓身,他跳進她的房間裡,替自己找了張舒適的椅子坐下。

  「你知道嗎?」坐好身子,他突然提問。

  「什麼?」若緹仍是靠在窗台邊坐著。

  「東王殿下一大早到西之國去了,我以為身為東王殿下的帶劍侍女,你也會跟去呢!卻發現你根本沒有去,嚇了我一跳。」

  哲羅爾注視了若緹半晌,突然想起自己的過去,這令他打破沉靜說道:「你應該告訴他的。」

  若緹聞言後,驚懼的轉過身去。

  他知道了什麼?為何他會如此說呢?

  羅哲爾聳聳肩,笑了笑。「你不要那麼緊張好嗎?是我自己這幾天的觀察,其他人並不知道。」

  若緹深吸了口氣,瞪大了眼睛。

  他……他知道她愛著擇梧?他真的知道。

  是啊!他如此聰明,怎麼可能看不出來、猜不出來,這三天以來,她都在想著誰、盼著誰呀?怎麼可能不明白。

  「是嗎?」她苦笑的說道。

  就如果東王殿下不是那麼討厭她的話,或許有人會將她的愛慕當一回事,進而告訴他。

  像是北王風翊、西後雪苓……他們不都在撮合她和擇梧,只是擇梧都推說:「拜託,請你們不要那麼雞婆好嗎?誰要娶她呀!她不過是一個沒有身份、地位,又沒有高貴血統的帶劍侍女罷了,你們饒了我好嗎?」

  她永遠記得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心碎得如同雪花片片,又冷、又淒楚的往下飄零。

  那雖然已是許久以前的事情,她仍然謹記在心,並且開始隱瞞自己愈來愈無法躲藏的愛意,只敢在遠處注視著他。

  誰知道,僅是注視而已,也被哲羅爾給察覺了。

  見若緹蒼白、痛苦了一張臉,哲羅爾再度說道:「你應該告訴他。」他只有這句忠告可以給她。

  只因他以前也曾跟愛錯身而過,至今依然悔不當初。

  「告訴了他,然後呢?被他嘲笑、責罵,然後一輩子不得回他的身邊,是嗎?」她頓時狂亂的喊道。

  根本沒有人知道她的苦楚。雖說她和東王的手足們是一起長大的朋友,但永遠有著階級之分,這種壓力和痛苦是他們無法體驗的。

  說情、說愛、說忠誠,卻抵不過擇梧一句最傷人的話,於是她放棄了說情、說愛,只為了對他的忠誠而活著。

  「如果他也是愛著你的呢?」哲羅爾難得嚴肅的猜測。

  依他這三日來和東王殿下的相處,能夠感覺得出東王殿下對若緹也有情,只不過拙於表達罷了。

  「那怎麼可能……那是不可能的。」她不斷的搖頭,想否認他的話。「他一定是討厭我的,不可能對我有任何感情。」也不可能對她有愛意存在。

  「你怎麼能夠確定,東王殿下沒有對你有絲毫的感情存在。」

  哲羅爾從來沒見過如此固執又悲觀的女人。

  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載,倘若每一個人都像她一樣悲觀的話,那麼走這一遭豈不痛苦啊!

  而生活在世就是要活得快樂,這也是他的人生哲學以及處世態度。

  若緹受不了哲羅爾想弄亂她目前的生活模式,因此慌張了起來。

  「你不會明白……你。」

  若緹只是不斷的搖頭,想反抗哲羅爾的新觀念,那便是由她去向擇梧示愛,這如何辦得到啊!

  哲羅爾打斷她的話。「我只要你好好的想一想,你是否真的願意在他的背影裡守候一輩子,看著他娶另一個女人恩恩愛愛,還是願意挺身站出來,長痛不如短痛的做這一生都不可能會後悔的行動。」說罷,他便起身離開了,留下若緹一個人在房裡苦思。

  哦,她一定瘋了,不然不會感覺到居然有一點點心動,她一定是瘋了,愛擇梧愛到瘋狂了,而且即將喪失平日的冷靜理智,她一定瘋了。

  可是,她仍然在隔天決定,請哲羅爾助她一臂之力。

  當下哲羅而聞言就笑開了嘴,說他一定會全力幫忙,因此,很嚴肅的面授她許許多多「倒追守則」,聽得若緹的月眉一點一點的向眉心靠攏,開始懷疑這事情成功的幾率有多少。

  不過,待她見到哲羅而比手劃腳、口沫橫飛,她又不好拒絕,因此硬著頭皮答應。

  她苦笑著,明白擇梧從西之國回來後,不僅僅會大吃一驚,而且事情說不定會出他們兩人的意料之外。

  果然,事情給若緹料個正著,的確是出了界限且無法控制。

  ※※※

  她變了!

  若緹當真變了!

  擇梧一進東之殿,甫下馬後,尚未把韁繩交給一旁的侍衛,便像個呆子般盯著她傻眼。

  他不過去了西之國十來天,一回來若緹就變了樣,令他肚裡無由來的冒出熊熊火焰,死瞪著那些膽敢將手搭在她肩上的男人。

  這個該死的女人,她又想做什麼了?她到底知道不知道他正在看著她?

  他的眼睛快噴出火花了,那一動也不動的生氣模樣,都入了哲羅爾這個第三者的眼裡,不禁替若緹高興。

  擇梧當真對她有情,不然絕對不會像吃醋的丈夫般,看著每一個接近若緹的男人。

  哲羅爾高興得將自己捧上天了,因此忽略擇梧此刻正為了若緹跟侍衛們有說有笑,氣得臉色發青。

  待他聽見擇梧忿忿的吼著若緹的名字時,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若緹!」

  擇梧一副人家搶了他最心愛玩具的樣子,向她走過去,以為她膽大到忘了他的存在。

  他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忽略他,一如他狂妄、自傲的個性,況且這膽敢漠視的人還是若緹,自然更加無法忍受。

  他所知道的若緹是畏懼他的,畏懼他把她送走、畏懼他不將帶她在身邊、畏懼他的怒氣……畏懼所有一切有關他的事物才是,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忽略他。

  她千不該、萬不該做的事情就是忽略他,他會讓她明白的。

  所以他冷著臉來到她的身後,讓若緹感覺到她的背快被他的視線、怒氣給燒出一個窟窿來。

  這令聞聲後的若緹,微微的扯了扯嘴角苦笑著。

  她哪裡敢忽視他的存在啊!他一直都是她的王,甚至是她的天、她的地,她怎麼敢這麼做啊!

  其實,當邊界的侍衛飛鴿傳書說擇梧回來了,她早就不由自主的往東之殿的大門口奔去。

  瞧瞧,現下擇梧正怒氣衝天的走過來,這要叫她如何對付啊?

  唉!這真令她有一種誤信讒言的感覺,讓她悄悄的在心裡叫苦。

  不得已,若緹硬著頭皮向他行禮。「東王殿下,歡迎歸來。」

  橫豎都是一刀,該來的她也躲不過。

  但在她面對擇梧的同時,眼角瞄到哲羅爾有些幸災樂禍,讓她有些不平。

  擇梧在若緹的面前站了好半晌,到嘴想痛斥一頓、想對她訴說離開這幾日思念的話,卻又都擠不出半句。

  「你沒有來大門口迎接我。」

  而來預期會有一場避不掉的大災難,低著頭,卻聽到他彷彿咬著牙說出的話,若緹不禁一愣。

  東王殿下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重視她?

  本來嘛!這種小事他向來不放在心上,這令若緹覺得……他那樣子像孩子般要求她的疼愛和注意……但那麼怎麼可能嘛!

  這突如其來的想法,使得她呆呆的眨了眨藍眼睛,深怕她自己看錯了?

  長年跟隨著擇梧至今,她還不曾見過他有這種表情,應該是她看錯了。

  但她仍開口說:「東王殿下,若緹很抱歉。」

  她說了他最不愛聽的兩個字。

  嘖!這該死的女人又讓他開始胡言亂語了,都怪他不該漸漸的加深對她的愛,讓自己慌了心神。

  清了清喉嚨,擇梧聰明的轉移話題。

  「嗯,好!在我離開的這些天,有沒有什麼重要的公事擱下來?」

  這話轉得真硬,令一旁走過來向擇梧行禮的哲羅爾竊笑。

  他相信,擇梧原本想說的話絕對不是這些。

  真給哲羅爾料中了,擇梧現下正在痛罵自己:你剛剛為什麼不直接問她,舉止為何突然變得如此怪異?

  奈何他就是說不出口,因為他不想讓若緹知道他對她過分關心,更不想讓她明白他心裡的脆弱。

  他離開東之國去西之國住幾天,就是為了理清自己的想法,沒想到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因為,待他回來以後,若緹變得有些陌生,這令他心情緊張。

  「報告束王殿下,一些需要你批閱的重要公事,都放在書房的書桌上了。」

  擇梧開門問的是若緹,結果替地回答的卻是方才故意走過來「插花」的哲羅爾,因為他不會放過可以看到好戲的機會。

  擇梧在見到哲羅爾答話時對若緹擠眉弄眼,惹得若緹扯動嘴角笑了笑,心裡頭剛剛平息下來的醋火,頓時又點燃起來。

  他瞇了瞇眼,看著他們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會,傳遞他們知道的訊息,令他有痛扁哲羅爾一頓的衝動。

  擇梧再也看不下去,冷冷的開口道:「若緹,你隨我回書房批閱公文,哲羅爾,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說罷便冷著一張俊臉,甩袖而去,弄得若緹怔愣的站在原地,搞了半天還是不明白他發火的原因。

  待她慢慢轉過頭去看哲羅爾的臉時,只見他滿瞼笑容,還加上得意和興奮的表情,讓她皺眉。

  她不覺得讓擇梧生氣有什麼值得慶幸?

  「若緹,你有希望了。」奈何他沒頭沒腦的冒出這句話來,整個人像只笑得賊兮兮的狐狸對著她說。

  但是她眨了眨眼睛,目送哲羅而離去半晌,還是不太明白他說她有希望指的是何事?

  「若緹!你還杵在原地做什麼?快一點過來!」

  擇梧又冒出的怒言,才打進她迷惑的心。

  頓時,她有一點不敢置信的呆住了。

  該不會……他指的是擇梧吧?那怎麼可能!

  ※※※

  他受不了了,他再也受不了了!

  擇梧知道,他現在的臉色一定青紫得嚇人,額頭上搞不好也浮現青筋。

  瞧瞧!那可恨的小女人若緹正在大笑,對著引出她笑意的男人,發出銀鈴似的清脆嗓音。

  該死的!她還沒有同他這麼笑過呢?

  思及此,擇梧握緊自己的拳頭,站在二樓書房的陽台上,看著她跟哲羅爾兩人、星月互映般的開懷談天,像極了默契極好的情侶。

  在此之前,一直都以為若緹喜歡的是他,而她也只能屬於他一個人。

  如今看來,這該死的女人再度給他驚喜,震得他的怒火每天都從火山口中噴出,灼傷了許多不相干的人,那小妮子卻不知道住手,難道她不明白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東王殿下?東王殿下?」

  擇梧身後的臣子,在見到他突然移陣至書房的陽台上,又突然沉下臉色的樣子,吞了吞喉嚨裡的口水。

  他們在他們身後站了好半晌,等不到他的下一道命令,只得硬著頭皮輕輕喊道。

  又過了許久,擇梧還是沒有反應,讓他們驚恐的對看了一眼。

  「東……東王殿下。」帶頭的老臣只得順順喉嚨說道。

  擇梧這才自他蒼老的嗓音中回過神來,使他覺得有些狼狽。

  看看那個麻煩女人把他困擾成什麼樣子了?

  嘖!擇梧,你得學會忽視她才行,不要老是被她的身影牽著鼻子走,不然你就不再是以前那個自視過人的東王擇梧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定下神,他倒要看看若緹的這個把戲能玩多久?

  於是他轉過身來,交代道:「這一件事情就照我們方才討論的結果去做。」

  擇梧這一回神,身後的臣子們才喘了口氣,接令道:「好的,我們即刻傳達您的指令,交代下去。」

  待他們轉身即將離開時,擇梧竟無故的又把他們叫住了。

  「等一等,你們出去的時候,順便把若緹叫進來,說我有事情叫她去辦。」

  該死!你哪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她做?這明明是你想分開她和哲羅爾的藉口。

  他在自己的心裡狠狠的罵自己,卻怎麼也無法做到視若無睹,真是要命。

  擇梧聽到那三聲不重不輕的敲門聲時,濃眉已經皺得跟小山一樣高了。

  「進來。」然後自己像是一個剛剛做壞事的小偷一般,快速的回過身去。

  若緹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才把門旋開。

  頓時她想起哲羅爾方才說的話,他說:「放心啦!若緹,依我觀察主子這些天的反應,你大有希望。」

  就是他的這—句話,弄得她現在心跳加速,全身上下的神經在聽到擇梧說要見她的時候就立刻繃緊,最好笑的還是她的手心還微微的出汗,讓她不自在的搓著兩手。

  不明白擇梧找她有什麼事情,該不會就像哲羅爾方纔的玩笑話,擇梧終於有所動作了?

  思及此,她的呼吸簡直窒息了。

  那怎麼可能嘛?她一時不敢接受的想道。

  走進書房時,若緹見到擇梧背對著她站在陽台旁,陽光下的背影、寬厚的肩臂,正是她想依靠的港灣。

  她看呆了一會兒,才垂下頭道:「東王殿下,不知您找若緹來有什麼事情吩咐。」

  自稱精靈大陸上最聰明的他,在這個時候竟然想不出一個好的任務可以派給她,真是有辱他平時的自傲。

  最後,擇梧才開口道:「跟我一道左邊界會會人猴族吧!」

  他要暫時把若緹和哲羅爾分開,不然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先得失心瘋。

  對!沒有錯,他決定這麼做了。

  ※※※

  他真的很好笑。

  此時此刻的若緹,正騎著馬跟在擇梧的身後奔馳著。

  若緹一回想起要陪擇梧一起到東之國邊界出任務時,哲羅爾快要哭出來的可憐模樣,就足以讓她在這一趟漫長無聊的旅途中放鬆心情。

  因為他在送別的時候,表情十分哀怨的對她道:「若緹,我真羨慕你可以出去玩。」

  喂!喂!喂!她這可是去出任務耶!不是去玩,為何他這麼說呢?

  他又說:「你走了以後就沒有人聽我說笑話了,一點也不好玩,你要早一點回來哦!」

  他那說話的樣子,讓人不禁質疑,難道少了她真會令哲羅爾如此哀愁?看在旁人的眼裡,當然就開始猜測,他們兩的好事是否近了?

  若緹本人就沒想那麼多了,她自始至終都當哲羅爾是個好朋友。

  而且,當時的她覺得哲羅爾在搞笑,因此不僅心裡很想笑,嘴巴也非常捧場的笑個不停。

  只因為,她從來沒見過這種超級大頑童,居然會拉著她的手上下搖晃。

  從他們一行人出了東之殿後三個小時,她的嘴角仍以四十五度角上揚著,完全放不下來,就可以知道他的表情有多麼可笑啊!

  但她卻不知道,策馬奔跑在她前頭的擇梧。心情卻和她的完全相反。

  出了東之殿後,他的心情就呈陰天狀態,那張向來傲氣的俊臉上只有一號表情,那就是揮之不去的陰霾。

  原因十之八九是因為他目睹了哲羅爾對若緹離去時,十八相送般的不捨表情,心口的怒火就曉得更熾烈,差一點就燒壞他的經脈,走火入魔變成失心瘋。

  一向傲慢且不會自我檢討的擇梧,開始正視自己對若緹的愛意,也開始正視這蝕骨的心痛是從何而來?

  畢竟他這一輩子的冒險生涯,不能讓若緹這一個小女人給破壞了。

  不過,為了測試若緹是否像他以前預料的,她喜歡他,甚至已經愛上了,他倒是滿心期盼想好一個對策來進行。

  屆時也可理清他對若緹的愛意,是否就像風翊大哥對他說的一樣,他也是深愛著若緹?

  測試後如果若緹並不愛他,他是否會實踐當年許下的諾言,把若緹撤離自己的身邊呢?

  此時此刻,他愈來愈確定自己要若緹,他該死的像風翊大哥所說的一樣,愛上她了。

  頓時,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待意識到自己還在疾馳的馬上,他甩了甩頭,瞄了一眼策馬跟在身後的若緹。

  她的臉上正帶著夢幻般的笑容,看得他有一點火大……不!是一直火大,而且愈來愈大。

  人猴族居住在東之國的邊界,前一回,他們曾經因為擇梧要開發快速道路的事情而出兵叛變過,因此擇梧每隔一段時間會來邊界一趟。

  傍晚時分,擇梧和若緹的隊伍來到人猴族的領地時,受到了熱情的歡迎。

  「若緹,今天晚上族長所舉行的接風宴會,你必須同我一起參加。」

  擇梧一臉別有用意的站在人猴族為他準備的客房裡,在若緹的服侍下換裝。

  平時,若緹在東之殿,這些基本的工作已交給一般侍女去做,一旦和擇梧出門在外,這就又是她的工作了。

  因此若緹一面仔細的幫他打理一切,一面點頭。

  待若緹好不容易服侍完擇梧換裝,他馬上催促道:「走吧!我們不要讓族長久等。」

  其實是他不想讓自己的計畫耽擱太久,因為他急於想知道若緹的反應,和她心底最深處的心事,好了去一樁心事。唉,她不曉得,今晚經過擇梧這麼一試,將試掉她的整片癡心和愛情,淪為痛苦的傀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27 01:01:05

  第五章

  終於,歡迎會在擇梧的期待下開始進行了。

  人猴族的新族長雖不明白東王殿下如此做的用意,但仍然是非常高興的安排著。

  因為他就有一個如花似玉、年僅十八的女兒,倘若依照東王殿下的安排,他就可以找她來充當今晚盛會的妖艷舞者。

  那麼不論東王殿下的計畫成功與否,他都可以將她的女兒,成功的介紹到東王殿下的跟前。

  呵!呵!呵!當然,如果他的女兒運氣再好一點,用美色迷戀了東王殿下,那麼她就馬上可以靠著美貌進入東之殿,被東王殿下寵幸。

  而他呢!身份、地位可以躍升不少級,穩坐東王殿下親家公的好位子。

  自己左思右想都覺得十分得意的人猴族族長,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待他一見到擇梧俊挺的身影出現在門前的時候,當下馬上高興的迎了過去。

  「東王毆下,歡迎你今天來咱們人猴族,我就是人猴族的新族長波查兒,請至上位入座吧!」他雙手在身前揉搓道,令擇梧覺得他有些像商人般市儈。

  但他僅僅皺了下濃眉,並沒有像平日心直口快的說出,反而隱忍了下來。

  因為待一會兒的計畫還要靠他幫忙呢!現下若是把話說得難聽,可能計畫成功不了,還會被人趕出人猴族。

  擇梧自嘲的想道,並且笑了笑。「族長,你好!請吧!一起入座。」

  他比了比邀請的動作後,帶頭在大廳最上頭安排的位子坐下,人猴族的族長則坐在他身旁,勤快的幫他斟了一杯自釀的甜酒,才揮手宣佈接風宴會開始。

  若緹下意識的看了擇梧一眼,在侍女的安排下入座至右邊數過來的第一個位子。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心頭不安,慢慢的佔據她時整個心口,使她微微撫了下左胸。

  是她多心吧?一切應該沒有問題才是。

  但她有時候第六感挺準的,所以還是稍稍的注意一下,免得東王殿下出了什麼差錯,那就不好了。

  她一一的掃過就座的人,才將視線轉至上位,見擇梧喝下一杯人猴族族長端上的甜酒,自己也在一旁侍女的服侍下啜了口花茶,廳中空出來的場地即刻開始餘興節目。

  場中,開始的是一群暖舞的少女以及樂師的表演,頓時宴會變得熱絡起來。

  擇梧舉起酒杯向所有的人敬酒,然後斜睨了若緹一眼,見她似乎沒有發現他等一下準備好的節目,便故意和人猴族族長談笑,側過身去問他。「不知道族長接下來的節目準備好了嗎?」

  人猴族的族長馬上奉承的笑道:「當然準備好了,東王殿下交代的事情,我當然會竭盡所能盡力去做,哈!哈!哈!等一下請東王殿下慢慢的欣賞。」

  擇梧看了他一眼別有用意的笑容,全身不太舒服,但他只是靜靜的喝酒,點點頭,不想再和他說話。

  哼!真是個麻煩的老頭。

  但人猴族的族長不會放過大好機會,因此他不斷的傾身和擇梧說話,煩得他只想拂袖而去。

  終於,計畫中的戲碼開始上演了,一群美麗的舞者簇擁著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上場,隨著突然變緩的誘人樂音,扭動那幾乎不著一物的姣好體態,看得眾人如癡如醉,目光都移不開。

  若緹對此突如其來的變化蹙眉,想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啊?難道這是今天晚上的表演內容嗎?

  尤其是見到那一名衣服穿得特別少的女子,不斷的抖動自己的身體,獻媚的貼近擇梧的寬厚胸膛,若緹的胃就一陣翻擾。

  不!東王殿下一向不近女色,所以她一定得不到東王殿下的注意力。

  但是若緹失算了,她不經意的看見擇梧笑咪咪兼色迷迷的動手去拉那名女子,將她拉到他的大腿上坐好時,她簡直痛不欲生,悲苦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若緹在擇梧的目光中掉回自己的視線,叫一旁侍女撤掉她手上的花茶,開始用顫抖的玉手灌起酒來。

  她到現在才明白,真的就像哲羅爾說的,她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擇梧的身邊。

  當他娶妻、身邊有另一名女子,那就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但是她不想離開他的身邊……嗚,她不想啊!

  酒一杯一杯的人她的胃,使她的頭一陣暈眩,胃裡的食物也不太聽話的翻動著。

  唔!她真的很不舒服,真的很想吐!

  擇梧一手厭惡的抱著那個美艷的舞者,做作的在她的大腿上捏了一下,可是另一方面不動聲色,滿意的看著若緹藉酒澆愁的樣子。

  他偷偷的決定,待今晚過了,他要嚴格的對若緹約法三章,叫她不許再對其他男人笑、不許和其他男人接觸、不許愛上其他男人,她只能跟著他,看著他,也喜歡著他,其他的男人統統不許。

  當場,他的心情愉快,簡直沒有筆墨可以形容。

  姑且不論若緹是否對他有愛,只要她還在乎他,他就有機會贏得她的愛了。

  況且,他早已經替她決定,她這一輩子都只能跟他在一起。呵!

  若緹從來沒有喝過酒,突地就這麼幾杯烈酒下肚,早就有些不勝酒力了。

  她半趴在桌上,無暇再顧及擇梧和那女人如何貼近、如何讓她心疼,反正不去看它,心情自然快活些。

  現下她擔心、害怕的是,自己會把剛剛才吃下的飯菜吐出來,因此她不敢動,蒼白著一張美臉,昏眩的趴著,繼續眼不見為淨的將眼閉上。

  一名坐在她的身側,早已對若緹頗愛慕的男侍衛見狀,馬上趨前想扶她去休息。

  「若緹小姐,你沒事吧?我看你酒喝多了些,要不要我先扶你去房裡休息一下?」

  該死的!他想對他的若緹做了什麼?

  擇梧的俊臉霎時冷了下來,眼睛瞇了起來,完全無視那名對他極力討好、嬌嬈的女人。

  不一會兒,向來沒有耐性的他就朝著若緹大步走過去了。

  「放開你的髒手,你沒有資格碰她!」

  他這麼突然一喊,怒氣衝天的揮開那名侍衛的手,令在現場所有的人,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停下手中所有的動作,樂聲也戛然停止。

  倏時眾人噤若寒蟬,一動也不動的看著這一幕。

  然後他環視一下所有人,發現他自己是注目的焦點,不禁在心裡生氣。

  該死的!看看這女人又害他了什麼奇怪的事了!

  他驚覺場合不對,瞇著眼睛,正想走回上位坐好,宣佈宴會繼續進行,卻發覺有人一把拉住他的手。

  擇梧猛一回頭,本想咒罵是哪個人如此放肆時,倏地又頓了一下。

  若緹?

  見她一臉酒態可掬,眼神十分迷濛的動人模樣,輕輕的扯住他的手,這個動作竟然觸動他內心深處的感情分子,深深的觸動他的心弦,竟然令他怦然心動起來。

  為此,擇梧怔愣在原地,那被抓住的手,只是輕拉若緹入懷。

  但是不僅場合不對、眾目睽睽,一向好面子的他也明白,現在不是向若緹表明心跡的時候。

  因此他不得不甩甩手,加深眼眸中的柔情,想適時的提醒若緹。

  「放開我!若緹。」

  他的聲音刻意輕柔不少,但是在旁人的眼裡看來,卻有些責備意味。

  然而若緹酒喝多了,以為她已身在夢境之中,擇梧還是不願意接受自己多年的感情,因此她的眼角流下淚水,震住了擇梧。

  他並沒有想到要讓她難過啊!

  可若緹只想要抓住他的手,一輩子也不想放開。

  她蹙著眉,梨花帶淚的說道:「我愛你,擇梧,我喜歡你……我愛你,一直都愛著你。」

  天啊!若緹……若緹愛著他,她……她也愛著他。

  老天爺啊!這可是最近他碰上最大的喜事,感謝老天還願意將若緹賜給他,噢!

  笨拙的他一直將若緹的注視、跟隨視為理所當然,如今想起,擇梧覺得自己是個超級大笨蛋,為何會至近年才徹底覺悟對她的愛意,為什麼讓她受了那麼多苦。

  以後不會了,他再也不會讓她受任何苦,擇梧在心裡對她許諾。

  幾乎是立刻的,擇梧想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告訴她,他也是愛著她的,只不過他花了許久的時間才想出來,而且非常笨拙。

  幾乎是立刻的,擇梧被另一股聲音所吸引。

  「東王殿下,您喜歡這種身份低賤的女人嗎?」

  人猴族的族長馬上由上位走下來,想替他的女兒爭回一點注意力,對於擇梧方才甩開他女兒的手感到相當不高興。

  擇梧在這個時候,才終於將思緒拉回現實之中。

  眾多的賓客、侍衛全都盯著他看,頓時他覺得非常生氣,一時被拉不下臉來的自傲給沖昏頭。

  「你們在開什麼玩笑?我當然不會看上她,她只是一個帶劍侍女,讓她跟在我的身旁就算大恩惠了,而她居然還敢妄想當東王王妃!哼!真的是太不自量力了!」

  擇梧脫口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就已經是很後悔了。

  尤其是在看到若緹眼中的絕望和痛苦,簡直比拿把刀刺進他自己的心口還痛。

  人猴族的族長以及他的女兒,這才放寬了心,在嘴角出現笑容。

  在精靈大陸上有誰不知道,東王擇梧和他的帶劍侍女若緹,是公認最相配的俊男美女。

  如今擇梧當眾否認,正好應證流言,東王擇梧真的非常討厭若緹,只因她曾經讓他惹上污名,讓他成為精靈大陸史上第一個擁有帶劍待女的王子。

  聞言後的若緹,完全的愣怔住,酒也頓時醒了!

  待她親耳聽見擇梧的這些話後,她就已經知道,她的心已碎得殘破不堪,情傷上的血如她眼中的清淚直流。

  頓時,她又想起擇梧以前無情的話。

  「拜託,請你們不要那麼雞婆好嗎?誰要娶她呀!她不過是一個沒有身份、地位,又沒有高貴血統的帶劍侍女罷了,你們饒了我好嗎?」

  這句話,至今仍如回音般在她的耳邊響起。

  擇梧說得沒有錯,她的的確確配不起他,她不但沒有身份,也沒有地位和高貴的血統,一切都只是她在妄想罷了。

  同時哲羅爾也料錯了,擇梧從來不曾注意遇她,也從來不曾喜歡過她。

  自從她小時候跟隨著擇梧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他討厭她,而她的苦戀也注定是個她永遠輸不起的悲劇。

  但她仍然義無反顧的愛,然後將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擇梧看見她那面無表情的臉上掛著兩行淚珠,就知道他是徹底錯了!他不該說那些話的。

  「送她回房去!送她回房去!我不要看見她!」

  他不要看見若緹如此痛苦,那只會讓他不斷鞭笞自己,讓他痛苦,因此他大聲的喊道,殊不知若緹在聽到他的話後,整個人已麻木得沒有任何知覺。

  是她該走的時候了嗎?

  她低垂著頭,打掉身旁侍衛們伸出的同情手臂,抱著自己半跌半撞的身體,離開這一場像是鬧劇般的宴會。

  她的心,同時也死在這裡了:永遠無法痊癒。

  ※※※

  翌日,太陽東昇,為精靈大陸帶來朝氣。

  但是這一日的開始,有些特別的是像風一樣的流言,迅速的傳向精靈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擇梧同若緹一樣徹夜未眠,早早就起床梳洗,下令整備隊伍回皇都東之殿。

  因為他不想讓若緹留在這裡觸景傷情,或許回到東之殿她的心情會好些吧!

  因此一名侍衛吃完早餐後,同情的跑去向若緹報告這消息。

  待房門打開,見到若緹蒼白的臉上紅腫的藍眼,他就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唉!多情總被無情傷!是若緹愛錯了人,跟錯了主子,要怪誰呢?

  那名侍衛匆匆通報後便離開,若緹走出房外,在中庭裡深呼吸了一口氣。

  今後,她該何去何從呢?

  如果擇梧仍然願意留下她,她會留下來,但是應該不會待很久。

  經過了昨夜,她想讓自己自由,不管是身體或心理上。再癡戀下去,對她或擇梧都不是什麼好事。

  思及此,她慘然的笑了笑。是注定的吧!是她欠他的,就—定會還清。

  她在中庭沉思一會兒才回到房內,整理簡單的隨身行李,沒有上膳堂用早飯,就直接策馬來到集合回都的場地等候。

  侍衛們的憐惜視線悄悄的送至她身上,不敢再發出閒聊般的話語。

  他們以為她沒發覺嗎?她苦笑著想道。昨晚之後,想必她已被貼上悲情者的標籤,而且無翻身之地了。

  但是她又能如何呢?現下她不管是身或是心,全都充滿無力感,叫她去向他們說什麼呢?

  她什麼也不必說吧!既成的事實,就不需再辯解了,她累了,而且相當疲倦。

  不一會兒的時間,擇梧在人猴族族長的相送之下,步出他們休息的住所。

  他的目光在告別人猴族族長之後,就迫不及待的投向廣場上,找尋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見到若緹的馬上英姿時,他鬆了一口氣。

  天曉得,他昨天晚上有多害怕呀!生平頭一次,他害怕若緹會想離開他的身邊、害怕他會失去她。

  雖然他一直明白自己不是一個好主子,但是他每一次指派任務都是若緹自願的,因此怎麼能夠責怪他以前沒有好好待她。

  回東之殿的途中,擇梧注視著若緹,不斷的找機會和她說話。

  若緹當它是無可避免的工作,回答得有禮、簡短,還是同以前一般交談著。

  但擇梧知道,若緹不再對他微笑了,也不再偷偷將她戀慕的視線投向他的背影。

  他們兩人的位置倒轉了,變成擇梧的目光緊緊追隨著若緹的身影。

  可是驕傲的擇梧,絕不會為了這件事去向若緹道歉,雖然他很想這麼做,但是他的傲氣就是讓他辦不到。

  向來只有別人向他低頭,他絕對不會向別人低頭,現在如此,以後還是如此。

  他一直這麼認為,他沒有必要改變,即使他愛上了若緹,他也不認為有此必要。

  ※※※

  回到東之殿後的生活,對若緹而言是種解脫,因為忙碌的工作可以幫她忘掉那日的痛苦和悲傷,避免有多餘的時間為自己哀悼。

  但這還不是真正的解脫,真正的解脫是她離開了擇梧、忘了愛他的滋味,那才是真正的解脫。

  但這件事對擇梧而言,是一場長期苦戀的開始。

  因為事情的最終發展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若緹好像不再對他感興趣了,不再愛他了,這令他心慌意亂。

  為此,他無名的恐懼著,脾氣比他去人猴族之前還可怕,幾乎是無時無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發火。

  一日,東之殿裡的會議廳內,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官員們熱烈的商討著,關於東之國邊境那一條快速道路是否要再次降低收費,以期符合現下精靈們的生活水平。

  倏地,會議廳裡的大門一開,擇梧的身影出現在門內。

  這使得廳裡的官員們立刻停上討論,恭迎東王擇梧的到來。

  「東王殿下。」

  他們禮貌的向擇梧行禮,卻意外的瞥見帶劍侍女若緹跟著走進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前幾日,他們才聽說柬王殿下打算撤換若緹小姐,今日一瞧,卻發現沒這回事?難道東王殿下曾拒絕若緹小姐的示愛只是誤傳?

  擇梧皺了皺眉頭,不耐煩的揮了下手。「坐下吧!」

  他討厭若緹不對他笑、不注意他,即使她有一點生他的氣,也不該忽略他這麼久。

  奈何她現在全變了個樣,這樣的若緹他不但不習慣,而且還相當不自在。

  「開始吧!」擇梧還是不耐煩,如同他的急性子,和那改不了的傲氣。

  擇梧命令一下,圍坐在長型會議桌的一名官員,便起身報告。

  那個人抓著手上的紙張辟哩啪啦的說了一堆,令擇梧受不了的打起哈欠來了。

  他從來就不喜歡開冗長的會議,只因這是父王生前遺留下來的制度,他和所有接管王位的手足們都必須遵守,不得有異議。

  而這,為什麼他必須每一個月都必須來會議廳一次,接受這無聊轟炸的原因。

  他仍然很有耐心的把它聽完,因此這次報告的內容,有關他們東之國的收入,他向來認為金錢是很重要的。

  擇梧沉吟了一下,突地瞄了身後的若緹一眼。

  「若緹,你認為這一次的收費該怎麼定才合理?」

  他故意問她話,逼她多開口對他說幾句話,因為這些天來,早就受不了若緹老是回答他:是的,東王殿下!好的!東王殿下!他恨透了這兩句話。

  若緹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麼問他,因此怔了一下。

  她以為擇梧是永遠不需要問人家意見,因為當年他接下東之國,就獨排眾議建了快速道路,根本就用不到他人的意見。

  她說:「東王殿下的任何決定,若緹都贊成。」

  這不是擇梧要的答案,他開始討厭這個唯唯諾諾的若緹,並思念起從前那個敢跟他做對的若緹。

  ※※※

  這樣的僵局又維持了一個多月,擇梧再度受不了若緹對他冷漠的態度,丟下她去別的地方冒險了。

  泰半的原因不外是擇梧的驕傲仍然不容許他對若緹低頭,若緹則是漸漸的能夠以平常心來面對改變,畢竟她對這段感情已經累了。

  若緹難得悠閒的躺在東之殿後的草地上,望著藍天中的白雲,嘲諷的想道:是啊!相信再過不久,她一定可以完全忘卻這段感情,無論如何,她都會努力的做到。

  若緹慢慢的閉上眼睛,享受微風徐徐的清涼午後,奈何方才想歸想,擇梧的身影還是在她的心裡晃動個不停。

  最後,她放棄似的歎了口氣,打算起身去找一點工作來做,卻在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一張放大的笑臉。

  「嗨!」

  那張臉笑得不可一世,除了那個天生樂觀的傢伙,還有誰會用這種方式登場嚇人?

  若緹沒有被他驚嚇到,平靜的挑了挑月眉。

  「哲羅爾,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些日子她隨擇梧自人猴族回東之殿後,哲羅爾便被派去出任務,因此若緹一直到現在才有和他交談的機會。

  哲羅爾笑笑的退了兩步,看著若緹自草地上站起來,拍拍衣上沾著的青草屑。

  「剛剛才回來。」

  其實,他老早就在外頭聽說若緹在人猴族發生的事情,一方面是他覺得愧咎,一方面他絞盡腦汁在想解決的方法。

  若緹馬上看穿了哲羅爾笑容裡的抱歉,因此瀟灑的說道:「那不是你的錯,哲羅爾,因為就算不是如此,我也可能有離開他的一天。」這是遲早會發生的事。

  見哲羅爾仍然在苦笑,若緹繼續說:「你不用再自責,我說過這不是任何人的錯,只是……我原來就配不上他、高攀不起。」

  「若緹。」

  哲羅爾注視著她彷彿看破一切的目光,就是忍不住難過。

  若緹受不了的拍著他的肩頭,扯動嘴角笑道:「哲羅爾,別這樣好嗎?我還是比較習慣看著你微笑的樣子。」

  哲羅爾仍然從若緹勉強的微笑裡,找出一絲悲傷的味道,這個樣子真像以前的他。哲羅爾撇了撇嘴,不想再說什麼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27 01:01:27

  第六章

  該死的!什麼事情都不對勁了!

  擇梧皺著濃眉發現,若緹只不過是現在沒待在他身邊、沒有陪他出來冒險而已,他就開始做什麼事情都不對勁了。

  首先,當他們的隊伍到達此次冒險的目的地前,在精靈大陸上一個甚至沒有地名的小村裡落腳。

  入夜之後他們進入這個小村莊,卻訝異的發現沒有一戶人家肯留他們過夜。

  一方面因為他們是遠地來的陌生人,怕村裡的物品遭竊,所以拒絕他們。而另一方面隊伍的人數眾多,村人害怕他們是盜賊所偽裝,因此頗為忌憚。

  擇梧是長年在外四處冒險的人,當然懂得村人們的顧慮,可是隊伍如果野營的話,每一個侍衛都必須值班守夜,那麼明日隊伍行進的速度就會變慢,因此擇梧說什麼也要讓所有人都進村內休息才行。

  於是擇梧叫侍衛們亮出東王的名號,企圖換取休息一夜的特權,但竟有人指著他大笑說:「他才不是什麼東王擇梧呢?因為高傲的東王擇梧身邊有一名貌美如花的帶劍侍女若緹。」

  此言一出,令擇梧哭笑不得。

  笑話!難道他就非要帶著若緹出門不可嗎?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可是他一點都不覺得好笑,尤其是那人說他非常高傲,他哪有啊?這是王者風範,哪是什麼要命的高傲?

  好吧!不在這兒過夜就不在這兒過夜,就憑他是精靈大陸上最聰明的東王擇梧,還有什麼問題是難得倒他的?

  於是他們的隊伍離開那個小村子,又往前奔馳了不久,在樹林裡找到一塊極為適合野營的地方,擇梧便下令休息。

  可是問題又來了!就在他下令紮營後沒多久,一名隨身侍衛怯生生的跑來向他報告。

  「東王殿下,我……我們的儲糧在中午的時候就吃光了,現在夜已深了,樹林裡恐怕很難獵捕到動物煮食,所以請問東王殿下,呃……我們應該怎麼處理?」

  擇梧聽了以後差一點昏倒在地。

  「笨蛋!你們不會先騎馬去方纔的小村裡買一些吃的嗎?這種小事以後不要再來問我,聽到了沒有?」

  擇梧以為,這麼一來應該就沒有其他問題了。

  可是等隊伍一覺到隔天,擇梧完全明白,他的身邊少了若緹整備隊伍,不僅他不習慣,所有的人也不習慣。

  因為他們居然因前一天晚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來。

  這其中還包括擇梧在內,每一個人都睡晚了,因此大大的延誤了這一天的行程。

  為此,擇梧自一大清早又開始開罵,罵得每一個侍衛都挺不起腰來,這當然也使得侍衛們對這趟冒險行動更加不感興趣,抱怨聲連連。

  為什麼他身旁只是少了一個若緹而已,做起什麼事來卻突然變得不再順手,而困難重重呢?

  雖然一時之間他仍找不到答案,不過倒也讓他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當一名帶劍侍女,其實不是什麼好差事。

  他的心裡想到這兒,就有些酸苦起來了。

  他不是個好主子,這是很明顯的。皺了皺濃眉,擇梧頓時覺悟他還是需要若緹的,不管是她的身體或她的心,他都需要。

  而且他是真的愛她,離開束之殿的這些日子他很想她,雖然他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但卻是事實,只不過他為那日發生的事情拉不下臉向她求和罷了。

  待擇梧完全的想通了,他的心情竟然大好起來,也露出了笑意,看得那些剛剛被罵完的侍衛們一愣一愣的,呆站在原地。

  「去把東西收一收,我們立刻回東之殿。」擇梧意氣風發的說道,然後跳上馬背。

  若緹!你等著呀!我馬上就回去了!

  ※※※

  這幾日以來,若緹有著哲羅爾這個開心果陪伴,臉上的憂愁淡了些,連微笑的次數也增加不少。

  因此有一些侍女、侍衛們開始猜測,哲羅爾和若緹這兩個郎才女貌、十分登對的男女,是否會成為一對濃情蜜意的愛侶呢?若緹才剛剛遭受感情的挫折,哲羅爾會成功嗎?或者,若緹會接受哲羅爾的求愛嗎?

  只有若緹和哲羅爾自個兒明白,事情的真相不是他們所傳言、想像的那樣,他們只是好朋友,現在這個樣子,以後也不可能有多大改變。

  況且,若緹覺得和哲羅爾相處共事相當愉快,至於那些侍女、待衛們的傳言,也就不放在心上。

  但碰巧在謠言傳得滿天飛時,擇梧的隊伍快馬加鞭回到了東之國邊境,並在哨站上休息。

  未料,就在擇梧疲倦的進入侍衛們幫他準備好的帳篷裡品茗休息時,從隨行侍衛和哨站侍衛的交談中聽到這件事。

  他的心裡非常痛苦,嫉妒得用力打碎一旁的石桌,然後即刻跳上馬背,連隨身侍衛們都來不及跟上來,他就直奔首都。

  同時在心裡頭,擇梧他還不斷的呼叫道。

  若緹!我不許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不許你背叛我的愛,不許你去愛上其他男人,不許你……永遠不許你這麼做!

  那痛徹心肺的聲音,竟像傳了千里遠似的,傳到若緹的心底。

  「哲羅爾?你剛剛跟我說了什麼?」

  若緹看著新進的侍女們排排站,領取必要衣物,但她似乎分心了,彷彿聽到什麼聲音。

  哲羅爾半張開眼,一隻手懶懶的托著俊臉,坐在若緹身後的桌子旁,朝著她笑。

  「呵!呵!沒有,不過,如果你現在想跟我談結婚的事情,我也不介意。」他眼尖的發現,跟在若緹身側的那兩名侍女正豎著小耳朵傾聽,因此故意這麼說。

  果然,這馬上引起她們微抿小嘴,一副臉紅又想笑的樣子,令哲羅爾感到十分新鮮。

  就這麼東扯西聊,若緹的工作順利結東,哲羅爾迫不及待的拖著她上膳堂去吃東西。

  「若緹,像你這麼瘦的女人抱起來很不過癮,所以要再吃胖一些,這樣才可以快速的找到如意郎君。」哲羅爾一面拉著若緹跨進膳堂,一面笑道。

  只有他才會像是媽媽似的,怕她嫁不出去。

  若緹動了動嘴角微笑,窩心的體會他那奇怪的關心方式,任他一路拉著她走,並且把她安排在座位上。

  ※※※

  從東之國的邊境,就算快馬奔馳在那一條快速道路,至少也要五個小時才能到達東之國的首都。

  但是擇梧卻瘋狂的飛奔,只花了三個小時即順利回到首都。

  他拚了命的回到東之殿,怒氣沖沖的,看起來非但嚇人,還使得他一路行經宮廊上的侍女、僕人們迴避。

  因為根本沒有人敢惹毛他呀!不迴避的話,可能連小命都沒有。

  但擇梧只知道,他再不趕回來的話,若緹就要變成別人的了。

  他快步的在宮廊上走著,霎時頓下腳步,隨手就抓起一名侍衛的領子,瞇著眼睛忿忿問道:「若緹人呢?她現在在哪裡?」

  那名方臉侍衛被他突然拉起領子,驚魂未定,因此沒有聽清楚擇梧問了什麼?「東王殿……殿下?」

  侍衛的口水不敢多嚥一口,連大氣也不敢喘得太用力。

  他的那一臉迷惑樣令擇梧氣瘋了,讓他咬牙切齒再問一次。「我說若緹人在哪裡?」

  方臉侍衛怕極了,連忙用著發抖的聲音答道:「若緹……若緹小姐在膳堂跟……」

  他的話才說一半,擇梧就甩下他疾步離開了,根本沒有聽到他接下來的話。「跟哲羅爾一起用膳。」

  他當然也不明白,因他的慢言,可能引發一場可怕的愛情混戰。

  擇梧則是一路快走至膳堂門口,一步也不敢停歇。

  隨即,他聽到若緹銀鈴般的笑聲傳出。

  他突然想道:自從那一夜後,若緹對他就不再微笑了,這難道……若緹已經原諒他那日的所做所為?

  奈何當擇梧自信滿滿,大步跨進膳堂的門檻時,卻聽到哲羅爾在說笑,和他身旁若緹的笑聲。

  倏時,他臉上的笑意消失了,自信也一點一滴的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他平日最唾棄的情感。

  擇梧陰沉著一張臉站在膳堂門口,看他們親膩的談笑風生,嫉妒、恨意驟起,卻絲毫沒有悔意。

  因為他是王者、天之驕子,他沒有任何錯誤,他不需要向任何人低頭。

  錯的人是若緹!錯的人絕對是若緹!不是他!

  擇梧以嚇人模樣的站在膳堂門口,首先注意到氣氛不太勁的是哲羅爾,他先停下正講到一半的笑話,環視了一下膳堂。

  若緹背對著膳堂門口坐著,因此只覺得哲羅爾停下話的樣子有些怪異,不知道擇梧已經回來了。

  「哲羅爾?你怎麼了?」

  她關心看著哲羅爾的臉色有些發白,因而擔心他是不是突然身體不適,否則向來樂天的他,才不會苦著一張臉。

  「哲羅爾?」

  若緹皺眉,小手已經在他的面前揮了不少次,名字也叫了不少次,就是不知他神遊到哪裡去了?

  哲羅爾這下才回神,緊張的抓下在他俊容前揮動的玉手,卻不知他的這個舉動乃擇梧失控的第二個著火點。

  他靠了過去,突然變小聲的對著若緹說道:「咱們快逃命吧!若緹,東王殿下回來了。」

  若緹大吃一驚,回過頭去時,擇梧已經衝過來抓住她的手了,並且把她的手抓得很痛,但她卻僅是皺眉。

  「擇梧殿下,您回來了?」若緹訝然叫道。

  「跟我走!」

  擇梧生氣到無法再思考任何事情,發狠似的拖著若緹走出膳堂,若緹痛得別無選擇的跟著他。

  「東王殿下!請不要這樣!放開我!」

  若緹驚覺到事情不對勁,明白了哲羅爾為什麼要叫她一起逃命了。

  但是擇梧不管這些,他只明白他的心好痛,痛得他無法思考,無法判斷任何事情,他只知道他被背叛了,被若緹背叛了!

  「放了我!東王殿下!」

  若緹不明白他怒氣從何而來,只是非常恐懼,因為他看著她的眼神很怪異,因此她可以說是打從心裡感到恐懼。

  「放了你?」聞言,擇梧大笑,然後發瘋似的盯著若緹。「你叫我放了你?哈!哈!哈!不!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我要你痛苦,我要折磨你!」

  讓你也嘗嘗痛苦的滋味,誰教你敢背著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絕對要折磨你,就像以前一樣。

  擇梧一路拖著掙扎不已的若緹來到他的房間門口,若緹愈來愈害怕了。

  「放開我!東王殿下!」

  若緹一面扭動自己的身體,想脫離擇梧對她的箝制,一點也不想踏進擇梧的房間。

  但是擇梧不肯依她,打開房門後就對她用力一推。「你做錯事了,就必須接受懲罰。」

  「東王殿下!東王殿下!您到底要做什麼?若緹做錯了什麼事?為什麼你要這樣對待若緹?」她被擇梧大力一推,便跌進他的房裡,霎時看見他的下一步動作,驚懼的問道。

  他故意扭起若緹的手臂,將她柔軟的身體用力壓向他,陰狠了一雙銳目,笑道:「你還敢問你是做錯什麼事?哈!哈!哈!這太可笑了吧!難道你不知道你背叛了我,背叛了你曾說過愛上我,你還敢問我你做錯了什麼事?」

  若緹的耳朵充滿蜂鳴聲,無法消化擇梧的話,更為他的指責呆愣住。

  背……背叛?

  若緹當真不解,他不是說很討厭她嗎?他不是說她沒有高貴的血統、沒有崇高的身份,所以不要她的愛嗎?

  見她還是一臉的不解,擇梧十分不滿意,胸口的怒焰更熾烈。

  因此他把若緹的雙手提起來,將她丟到床上,壓在他的身體下,讓她感覺他此刻高漲的怒火,和一點點的慾火。

  「你聽不懂嗎?你背叛了我。」

  他氣紅了一雙眼睛,心裡開始想要給她折磨和羞辱,讓她徹底的明白背叛他的滋味。

  於是他的手開始粗魯的撫摸她的身體,嚇得若緹張大藍眼,馬上用力的掙扎大叫。

  「東王殿下,若緹沒有背叛您,若緹沒有。」

  她恐懼得都快哭出來了。

  擇梧喜歡她眼裡的恐懼,因為那代表著她會學到教訓,可她眼裡另一抹痛楚,卻讓他該死的不想看見,因為那會令他心軟。

  「東王殿下……您想要做什麼?不……不要這樣對我,求您……求求您不要,我沒有背叛你……若緹沒有。」

  若緹開始意識到擇梧想對她做的懲罰是何事,因此她慌了心神,盈眶的眼淚在此時掉落。

  「沒有!你還敢說沒有!你明明就和哲羅爾打情罵俏,你以為我是睜眼瞎子嗎?我才不相信你的話呢!」

  擇梧忿忿的說罷,隨手拿起他丟在床頭茶几上的長鞭子,硬是拉起若緹不斷掙扎、晃動的雙手,迅速的綁在床的橫柱上。

  若緹的冰肌玉膚上,馬上出現血跡,而且還沾上白枕,看起來觸目驚心。

  但擇梧故意視若無睹,不但雙手撫摸得更加放肆,也將唇印上她的,強取她口裡的甜蜜。

  「啊!你咬我!」擇梧伸入若緹嘴裡的舌頭被咬個正著,在哀叫一聲之後,他脫手打了若緹一巴掌。

  「你這個賤女人!」

  若緹嘴裡含著血,滿臉都是淚痕,她還是不斷的哭泣,哀求他放過她。「拜託您……東王殿下,請您放過我吧。」

  請你不要再傷害我了,不要再連我僅有的一點自尊都奪走好嗎?求求你……

  擇梧皺眉狠瞪著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

  「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要背叛我?快說!」擇梧痛苦的以拳捶著她兩旁的床墊,在她的耳邊大聲吼道。

  若緹只是哭泣著,明知道擇梧從來都沒有相信過她,但還是解釋,只因不想讓他誤會她的清白,只因她還是愛著他呀!

  「我沒有!我沒有!求求您……東王殿下,他只是個朋友,真的……真的。」

  果然,擇梧根本不相信她所說的話,紅赤了一雙眼睛叫道:「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若緹,既然他可以碰你,我是你的王,我為什麼不可以!」

  被嫉妒的洪流沖昏頭的擇梧,迅速的撕開她身上的衣服,露出她健康、美麗、無瑕的冰肌玉膚,狂亂的用唇膜拜著。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再傷害我了。」她再也無力掙扎,只能不斷的哭泣著。

  她從來沒有如此無助過,覺得好累、好累、好累……

  擇梧從以前開始就討厭她、不信任她、喜歡折磨她、喜歡傷害她,但為了他,她幾乎什麼都給了他。

  現在連她僅剩的自尊和身子他也要親手毀去,她的心已經痛得令她的身體無法再承受了,她真的好累好累。

  算了!給他吧!她早已經身心俱疲,如果他真要踐踏這身體的話,如果他真喜歡羞辱她的自尊的話,那就給他吧!

  她現在只能期盼,在事情結束以後,讓身心俱疲的她離開這裡,離開這個令她傷心的地方,她只能如此期盼了。

  擇梧在進入她的身體時,意外的遇到阻礙,發現她還是個處女,等他想停下來的時候已來不及了,他身上點燃的慾望令他停不下來,也不想停了。

  「若……若緹。」

  他痛苦的看著臉上毫無生氣的若緹躺在他的身體下面,任他羞辱著。

  那被他用長鞭綁住的雙手,因為身體不斷前後動著,磨破了手腕,流著血,一點一點的流至她蒼白的臉上,如同她正淌著鮮血碎去的一顆心。

  「若緹……啊!」

  終於,在一陣激烈的律動之後,他結束了他的慾望。

  他誤會若緹了,他該死的誤會若緹,也深深的傷害若緹,他曾經暗自決定要善待她的呀!可是他卻……

  若緹……她會原諒他嗎?不!若緹不會原諒他的,她的樣子看起來那麼了無生氣。

  這全都是自傲的人造成的,都是他一個人的錯。

  結束了嗎?事情……懲罰已經結束了嗎?

  若緹在半晌後,終於動了動身體,同時發現方才綁著她雙手的長鞭已經被丟到床下了。

  結束了嗎?擇梧那如同在妓女身上發洩的事情,真的完全結束了嗎?

  手好痛,身體也好痛。

  若緹好不容易側過身體去,卻看見擇梧那辦完事後,彷彿厭惡的不想見她而轉過去的裸背。

  頓時,眼淚不再聽話的落了下來。

  是啊!她還在期待什麼?擇梧不過是討厭她所以羞辱她罷了!她還在期待什麼?像情人般的相擁而眠嗎?若緹!你這個令人厭惡的笨蛋,你這一輩子是別想了!趕快去向他要求離去吧!不然,說不定哪一天,你連當他的妓女他都不要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27 01:01:49

  第七章

  低微的哭泣聲,不斷的傳進擇梧的耳裡。

  若緹每每抽搐一聲,他的心就狠狠的顫動一下,但是他不敢轉過身去安慰她。

  那是因為他在害怕,害怕看到若緹面對他時露出恨意的目光,鞭笞他方纔的所做所為。

  因此他不敢轉過身去,怯懦的聽著她不斷的哭泣,眼淚也跟著她一起流。

  時間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若緹低低的哭泣聲才弱了些,而他呢?早就已經痛苦得哭不出眼淚。

  然後,房門的門板突地傳出敲門聲。

  「東王殿下!東王殿下!請問你今日要上早朝嗎?」

  早朝?現在天亮了嗎?

  擇梧這才抬起身體,看了眼那被布遮掩的窗台。

  門外的侍衛由於沒有得到他的回應,不放心的問道:「東王殿下!東王殿下!您醒來了嗎?請問今日要上早朝嗎?」

  擇梧被催急了,回頭瞥了若緹一眼。

  她彷彿受到重創般背對他蜷曲著身體,微微的抽動著,擇梧愁了一張俊臉、蹙了一雙濃眉。

  唉,還是先離開吧!等若緹的心情穩定下來,他再回來向她好好的道歉,求她原諒。

  當然,他一定要趕快籌備婚禮把若緹娶進門,然後再盡心盡力的補償她,讓她快樂,讓她無憂,她的所有願望他可以幫忙全部實現,只要她原諒他。

  迫不得已的,他朝外頭的侍衛喊道:「知道了!我馬上出去。」

  臨要離開時,還不放心的對所有侍女吩咐,如果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許進入他的房裡一步。

  吩咐完,他這也才安心的離開了。

  在擇梧離開不久後,若緹游離的意識才拉回了些。

  東王殿下離開了嗎?

  若緹靠在床的邊緣,因哭泣時的抽噎而抖動著身體,好不容易聽到他離開時房門合上的聲音,她才稍微移動身體,任自己無助的滑至冷冰冰的地板上。

  待那刺骨的感覺傳至她的皮膚,她大力的顫動一下,然後才腳步微顛的站起來。

  她的身上什麼衣服都沒有穿,赤裸裸的站在擇梧的寢室裡,雙手抱著前胸,身體又忍不住抖動。

  結束了嗎?若緹瞥了一眼散落在床邊,被擇梧撕爛的白色衣服,她完全明白,一切都結束了。

  那麼今後她將何去何從呢?

  上回擇梧沒有趕她,所以脾氣變得相當暴躁,不斷的責罵下屬引來抱怨,因此這一次她該離開了,不然,誰知道會不會拖累到哲羅爾?

  哲羅爾是她唯一知心的好朋友,她不能害他,讓擇梧再去處罰他,所以她還是趕快離開吧!

  只是,若緹一想到擇梧洩慾完後轉過去的背,和今早不吭一聲就離開的關門聲,她那碎去的心又開始淌血,那種痛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擇梧撕去她的衣服,因此她沒有衣物可以穿出這個房間,但是她又不能隨便叫個侍女送衣服過來。

  她仔細想了一下,決定以僅剩的一些法力,施展魔法回自己的房裡去。

  好不容易,她趕緊清洗了身體,換上另一套便裝,就開始收拾離開的衣物了。

  本來她不該帶走任何屬於擇梧的東西的,可是……

  若緹望著這一把因她在天虎族的山道裡救過擇梧一命,而被賜與的紫風劍,她就是捨不得。

  帶著吧!就帶著這唯一屬於他的東西,給自己當作警惕吧!

  在她推開自己的房門之際,外頭站著一名她熟悉的人。

  「哲羅爾?你怎麼會在這裡?」若緹訝異的問道,同時對哲羅爾猜出她的行動感到驚訝。

  哲羅爾面對著她,一張俊臉難得嚴肅,然後他突然朝她弓身鞠了九十度的躬。

  「哲羅爾,你這是在做什麼?快站好。」

  她想要扶正他的身體,可是他不肯。

  「除非你能夠原諒我出的鬼主意,和害你被東王殿下誤會的事情,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起來。」他鄭重道歉。

  「起來吧,哲羅爾,那不是你一個人的錯。」若緹以極其平靜的聲音說道。

  錯當然不在哲羅爾的身上,是她!是在她的身上!

  或許,當初她不該那麼執著要跟著擇梧,不該那麼堅持只愛上他一個人,不該愚笨的以為擇梧可能有一點點喜歡她,一切都是她的錯,怨不得誰的。

  哲羅爾站了起來,見她仍很哀愁就令他難過,接著,他看到若緹肩上的包袱以及身上的黑色斗篷、紫風劍。

  「你要走了?」

  哲羅爾從來沒有想到,他惹下的禍居然要若緹來背負,他當然不平了。

  「我去找東王殿下,向他解釋謠言的事情。」若緹伸手抓住哲羅爾的手臂。「若緹?」

  若緹只是搖搖頭。

  「我只問你,願不願意幫我離開這裡?」

  哲羅爾聞言,怔愣了一下,見到若緹難以改變的決心,他動了動嘴,歎口氣,隨即恢復平時的嘻笑臉蛋。

  「那好吧!為了美麗的若緹小姐,哲羅爾會替她達成任何願望。」

  ※※※

  「若緹!若緹!」

  總算開完早朝,擇梧特地去跟侍女拿了一套女裝和點心食物,匆匆的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若緹!若緹!」

  擇梧推開房門,又叫了幾聲,但沒有人出聲回應。若緹還在生氣嗎?所以她不肯回答他的話。

  萬一若緹永遠不肯原諒他,那他怎麼辦呢?

  擇梧愈想愈悲觀、害怕,因此將食物和衣服放在外廳的大桌上,慢慢的走進內室。

  「若緹!若緹……她不在?」他又喊了幾聲,但仍找不到若緹。

  「難道她自己回去了?」擇梧自言自語,然後又踱回外廳。「有人幫她送衣服過來嗎?」他在外廳大桌旁的椅子上坐著想道。

  但是他剛剛不是才發現,那堆被他撕爛了的衣物還躺在今天早上,他剛出門時的原來位置,可如果有侍女替她送衣服過來的話,那麼侍女們一定會順道收走,不會留著的。

  難道是哲羅爾?不!那怎麼可能呢?他是一個大男人,若緹才不會叫他替她送衣服,那麼難道是魔法?

  於是擇梧從椅子上跳起來,順手拿起食物以及衣服,開始往若緹的房間走。

  一直待擇梧到了若緹的房裡,又找不到她的人後,他才害怕、緊張了起來。

  「若緹!若緹!」

  他把食物、衣服放在她的房間裡,一個人衝了出來。

  他奔走在長長的宮廊上,凡是見著了路過的侍衛或者是侍女,就把他們全都抓過來問道:「若緹呢?你們有沒有見到她?她的人在哪裡?」

  奈何每個人的回答都一樣,不是搖頭,就是抖著聲音說不知道。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若緹絕對不會離開他,她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但是,當擇梧幾乎找遍東之殿裡的每一個角落,問遍了東之殿裡每一位侍衛、侍女都得不到答案時,他立刻去找哲羅爾。

  當哲羅爾也對他無奈的攤攤手,說他並沒有看見若緹時,擇梧知道,他的世界在這一刻完全崩潰了。

  他的生命裡缺少了若緹,便代表他也失去了全世界。

  ※※※

  若緹明白突然離開肯定會惹怒擇梧,他一定會派人出來抓她回去,或許連活口也不想留下,是直接殺了她也說不定。

  因此她出了東之殿後,就不曾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她不斷的加緊腳步,不斷的更換藏身地方,為的就是不讓擇梧掌控她的一切。

  其實她也知道,被擇梧的追兵抓到後,一劍刺死就一了百了,但是她在哲羅爾幫助她離開的時候,已經親口答應他,無論如何都要苟活下去。

  所以她會繼續逃下去,繼續過著有一日沒一日的生活,因為她已經答應哲羅爾,她就會做到。

  從首都到東之國的邊境只要不到一天的時間,但由於她不能明目張膽的行走快速道路,還得躲追兵的搜尋、隱瞞自己的身份,因此花了不少時日在這一段路上。

  非常不巧的,她好不容躲過北之國邊境的哨站檢查,卻在附近某個小村旁的樹林裡,遇到擇梧派來的追兵。

  他們一行十幾個人團團包圍住她,面有難色的說:「對不起,若緹小姐,這是東王殿下的命令,要你馬上隨我們回東之國……對不起,我們不得不從,請你原諒我們,若緹小姐。」

  那些侍衛們有半數曾經和她共事過,也算是她的朋友,因此在他們乍聽東王殿下要抓她回國時,也對她的遭遇感到痛心。

  若緹不是不知道他們的為難,可是她不能回去,再回去只有令她身心俱疲、心力交瘁。

  她從來沒有想過,擇梧會希望她回去?

  若緹冷冷的扯動嘴角說道:「既然你們不能放過我,那就殺了我吧!何苦幫他再折磨我呢?」

  她拔出擇梧親賜的紫風劍,紫色光芒如火焰包住整把劍,彷彿用劍氣就能傷人於無形。

  「不要啊!若緹小姐!」

  若緹拔出那把紫風劍,並非要傷害他們,而是傷害她自己!

  紫風劍氣吸了血氣,紫色光芒愈來愈強,她的脖子不但被劍氣吻得熱血直流,連原來美得不可方物的半邊臉,也被傷得血淋淋。

  若緹閉上眼睛,雖然已經感覺不到痛,但灼傷的右臉仍然傳來可怕的高熱,讓她不用照鏡子也明白臉已經毀了。

  她對現下外表的美醜已經不在乎了,或許,她今天沒有死去,也會被擇梧的追兵給抓回去。

  呵!呵!呵!那麼或許擇梧會嫌她醜,而她就不用再當他的洩慾物、他的妓女了。若緹好想放聲狂笑。

  不過她並沒有這麼做,她只是動手將紫風劍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想了結自己螻蟻般的性命。

  突地「鏘!」的一聲,她手上的紫風劍被一名侍衛打了下來,掉到地上,又快速的旋轉幾圈後才停下來,劍氣已不復存在。

  半晌後,他們其中一人才開口緩緩說道:「若緹小姐,你走吧!今後,我們不會再透露你的消息給東王殿下知道,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們,以後不要再這樣傷害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好嗎?」

  若緹愣怔的看著他們斷然轉身離去,心裡既沒有鬆口氣,也沒有暗歎自己好運。

  他們離開一會兒後,她才拾起那把掉落在地上的紫風劍,手也才輕輕的撫上自己的右半邊臉。

  「血……」若緹盯著手上的紅血發呆。

  為什麼他們總叫她好好的活下去,哲羅爾如此,連他們也如此,難道她看起來不想活了嗎?

  畢竟,她不適合四處流浪,也不像擇梧喜歡冒險,和平、寧靜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就這樣,東王擇梧在精靈大陸上,靈通的消息網突然完全查不出若緹的消息。

  若緹的右半邊臉毀了,但她並不後悔,開始為後半生平靜的生活找一個小村子定居下來。

  ※※※

  很快的,若緹離開擇梧的身邊、離開東之殿已有半年了。

  在這半年裡,擇梧沒有再出國進行他最喜愛的冒險活動,只是不斷打探若緹的消息。

  奈何她就像在精靈大陸上蒸發似的,任他如何請人明察暗訪,都無法得到若緹的半點消息。

  一日,擇梧如同往常坐在書房裡,批閱著彷彿永遠看不完的公文,企圖以忙碌來麻痺自己對若緹的思念和愛意。

  擇梧並不知道,由於他這半年除了找尋若緹之外,專心致力於國政,因此以往不太好的名譽改進不少。

  像是快速道路收費一事,擇梧為了找尋若緹而沒有餘力再費心,乾脆全部免費開放。

  他們有些人懷疑是自己的聽覺出了問題,又有一些人懷疑擇梧生重病,就沒有人敢再去和擇梧印證此事,乖乖的照辦。

  擇梧揮去若緹在心頭縈繞的身影,拿起下一份公文,在桌面上攤開,但他的字尚不及入眼,若緹美麗的身影又回來佔據他的思緒了。

  歎了口氣,擇梧開始玩起手上他的筆來,書房外此時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有什麼事情快說。」揮揮手叫那名侍衛免去行禮。

  侍衛盡職的道:「報告東王殿下,北王風翊剛剛下了坐騎飛龍,現在在大廳等著。」

  「風翊大哥?」擇梧聞言愣了一下。

  他突然千里迢迢的從北之國來到東之國拜訪,不知道有什麼事情?

  「好!你先下去告訴他,說我馬上就來。」說罷,見侍衛已先退出書房,他合上公文也準備走出去的時候,低沉、富磁性的男音在耳邊響起了。

  「擇梧,抱歉!不等你的邀請,我就擅自進來了。」

  「風翊大哥!你怎麼會有空來我東之國走走呢?」

  「擇梧,我是來幫驛提醒你,下個禮拜天以前你一定要到達星之島,參加一年一度的祈福大會,不可以再遲到了。」

  「哦!我知道了,風翊大哥。」擇梧在他面前的椅子坐下,嘴上隨意的應答道。

  心裡想著:八成是驛那傢伙向風翊大哥哭訴,說他總是最後一秒才街進祈福大會會場。

  「若緹呢?怎麼不見她的蹤影?」

  他們手足和若緹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風翊早將若緹當成自己的妹子,因此風翊如此順口問她,擇梧頓時沉溺在自己的後悔、悲痛裡,沒有分神察覺風翊若有所求的眼神。

  「她……離開我了。」而且說不定是永遠不會回來了。

  擇梧如此哀愁、絕望的想道,畢竟他現在全無若緹的消息,所以不太可能找得到她。

  瞥見擇梧一臉憔悴和後悔,風翊很想將他查探到的秘密告訴他,可是……以擇梧往常幫人辦事的態度來看,他若不暫時壓下這個秘密交換他的幫忙,肯定擇梧會獅子大開口,吞掉他北之國的好幾條飛龍。

  他當然不能把飛龍讓給擇梧,所以啦!擇梧老弟,這一次風翊大哥要暫時對不起你,等你幫我把事情辦好,風翊大哥自然有賞。

  於是風翊清了清喉嚨,小咳三聲以引起擇梧的注意力。

  「風翊大哥?」

  如風翊所願,他終於從悲傷的情緒裡抬起頭。

  風翊挑了挑右半邊的濃眉道:「如果我說我知道若緹現在的下落,你有興趣知道嗎?」臉上還是他不曾變過的笑容,看著擇梧吃驚的表情。

  風翊尚不及得意三秒鐘,擇梧就從椅子上起來,衝到他的面前,拉著他的領子喊道:「若緹人在哪裡?風翊大哥!你快告訴我呀!」

  體諒擇梧心急,風翊拉開他緊拉住他領口的手,鬆口氣,才微笑慢慢道:「擇梧,風翊大哥相當明白你想知道若緹下落的心情,但是現在風翊大哥還不說,除非……」

  擇梧皺了皺兩道帥氣的濃眉,問道:「除非什麼?」

  平時在幫其他人的忙時,開口勒索的人一定是擇梧,如今突地變了位置,擇梧有些不太習慣,心裡覺得怪怪的。

  風翊見擇梧答應了,才又露出燦爛的笑容。

  「那好辦!風翊大哥要你去幫忙尋回北之環,交換的條件是若緹的下落和所有的消息。」

  擇梧聞言後又挑起一道黑眉,盯著風翊有些賊兮兮的面容,悄悄的想道:嘖!風翊大哥愈來愈像隻狐狸了!好詐!

  ※※※

  好不容易有若緹的消息,擇梧當然馬上親自帶領冒險隊伍,出國調查北王風翊交代的任務,做事事必躬親非常積極,但獲得所有部屬的體諒與愛戴。

  擇梧由於內外的助力變大了,馬上就依憑強大的消息網絡,查出是怪盜沙奇斯偷走了北之環。

  至於幕後的主使人,他得到的證據顯示,很有可能是從魔族的炎黑大陸遷移到精靈大陸上定居的魔女露絲。

  一時之間,消息捷報頻傳樂壞了擇梧。

  當然他馬上派人去向北王風翊報告這件事,並且信誓旦旦,說他一定會替王兄拿回北之環,而北王風翊等著把若緹的消息調查好,等著他去問明白。

  可是擇梧的話才說出沒多久,怪盜沙奇斯為了躲開他的追捕躲到人類世界去了,他立刻派出追兵去抓沙奇斯。

  但是沒有料到,沙奇斯跑得快,使得侍衛們空手而回。

  不得已,也只有逼得擇梧在祈福大會的那一天,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向風翊大哥求得若緹的消息。

  北王風翊感動之餘,不收他任何報酬透露若緹的住處在北之國的邊境,誰知擇梧這傢伙居然連祈福大會也沒有參加,就跑到北之國的邊境搜尋若緹的下落。

  不眠不休在北之國的邊境找了一個多月,擇梧仍無斬獲,在打道回東之國的時候,正巧遇到押送沙奇斯的靳揚二哥,便想跟他再去一趟北之國,向風翊大哥打探若緹的消息。

  他們沒有想到,沙奇斯去了一趟人類世界,居然替北王風翊帶來一個人類小妻子,羨煞了他們這些手足。

  他呢!好不容易從北王風翊的未婚妻——他未來的小嫂子——身上拿來一張若緹的畫像,睹物思情的來到北之國的邊境。

  聽當地的居民說:這一場傍晚的雷陣雨會一直下到明天早上,因此擇梧只得下令隊伍在北之國邊境的一個旅店住下,待明天一早再回東之國。

  那家旅店規模不大,擇梧的隊伍都住進旅店後,就差不多住滿全部的客房了。

  旅店的老闆見這次來的是大客戶,招待得很勤勞,等所有侍衛酒足飯飽,便盡職的將他們帶至安排好的客房裡休息。

  擇梧用完晚飯後,獨自一個人坐在旅店二樓靠外頭的大客房裡,又將若緹的畫像拿出來。

  望著若緹那眼裡的愁、眼裡的悲,擇梧的心猛地抽痛,久久無法子息。

  若緹!若緹!你現在到底在哪裡?拜託你給我一點訊息好嗎?我不能失去你,若緹。

  就這樣,他灌了不少酒後趴在桌上。

  不知經過了多久,他居然作夢似的聽到若緹的聲音,但好像有絲不悅。

  「若緹!」

  擇梧聞聲馬上從椅子上跳起來,奔下樓去。因為他明白,即使是作夢或幻想,只要是有關於若緹的事,他一件也不會放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27 01:02:13

  第八章

  若緹在北之國的邊境住了好一陣子,由於哲羅爾發了一封密函給她,說是擇梧查到她在北之國的邊境,因此只得收拾簡便的行李,再度踏上旅途。

  湊巧的,若緹路經北方的松樹森林,救了沙奇斯一命也拿走他身上的北之環,還給了北王風翊。

  當她面謁北王風翊時,被強留下來陪伴他的未婚妻水靈兒,這可說是若緹離開了東之殿後,過得最愉快的日子了。

  但是好日子總和她無緣,她在那裡待沒多久,便因為擇梧突然跟南王靳揚一起到了北之國拜訪而結束。

  躲躲跑跑了好一會兒,若緹終於在完全入夜之前,又累又餓的找到一間小旅店。

  當她奔進旅店的屋簷同時,也瞥見了一旁的馬房關了很多馬,直覺今日為了躲雨而投宿的旅客一定相當多,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幸運的分到一間小客房,度過一宿?

  「對不起,請問還有房間可以住宿嗎?」

  旅店老闆正拿了一隻大筆在整理帳目,一聽聞又有人要投宿,高興的笑咧嘴。「當然有!當然有啦!小姐!本店遠近馳名,是北之國裡最清靜優雅的旅店……」

  本來他還眼神一亮的看著她美麗得如仙女的左半邊臉,但見到她的右半邊臉後,竟被嚇得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對不起,那麼麻煩你幫我安排一間客房好嗎?」

  旅店老闆又驚又懼的轉過頭說道:「對不起,小姐,你的臉……呃,總之我們不能給你住下來。」

  他竟為了這張皮相,要她在雨夜裡另謀住處,這分明是為難她嗎?

  無計可施,若緹只有再開口道:「先生,現在外頭正下著大雨,我現在出去很難再找到住處,所以能不能讓我住下來,我保證不會出房門一步,隔天一大早我一定離開。」

  剛剛他就已經收了一大群的客人,雖然有些可惜,但他不一定要做她這一筆生意,因此堅持不收她這一位客人。

  這時若緹有些生氣了,音調高揚的說道:「先生,你們這兒不是旅店嗎?豈有不收旅人的道理,太過分了。」

  「我們過分?這兒雖是旅店,但我們也有挑客人的權利!」老闆逞口舌之快,挑高眉頭道。

  存心氣走若緹,不讓她住店了。

  「你……」若緹發火,準備離開這家旅店另找棲身之所。

  「若緹?是你嗎?」

  是擇梧殿下?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應該還留在北之殿嗎?怎麼會?

  若緹根本不敢回頭,疾步走出旅店,狂奔進雷雨中。

  擇梧見狀,馬上起身直追。「若緹!若緹!」

  那聲音、那背影、那聽聞了他的叫喊後就急於躲避的樣子,絕對是若緹沒錯!

  跑著、跑著,若緹本來體力就因為冷餓而有些不濟,所以當她焦急想逃出擇梧的視線時,腳步就已不穩了。

  「啊!」突地,她的腳滑了一下,令她纖瘦的身體因為奔跑的衝力撞向小徑。

  「啊!可惡。」

  若緹慢慢的爬起來,驚覺自己的腳踝傳來一陣無法控制的疼痛。

  「若緹!若緹!你沒事吧?」

  擇梧方才就在她身後,看到她的身體幾乎失控的甩向路邊。

  天知道!那時他的心裡有多害怕?害怕到以為他好不容易找到若緹,也即將失去她了!

  「若緹!若緹!若緹……」

  這是她昏過去前聽到最後的聲音,使她感到溫暖,而不再害怕被擇梧抓到以後會有怎樣的遭遇?

  總之,她想耽溺下去,永遠都不要醒來了。

  ※※※

  她的臉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擇梧伸出他的手,心疼撫摸著若緹右臉上的傷,那血色的疤痕像剛剛受傷般驚心動魄。

  他看得出來,這一定使若緹相當痛苦難受吧!

  幾個時辰又過去了,若緹原來蒼白如紙的臉,終於在擇梧的細心照顧之下恢復了血色,變為嫣紅。擇梧這才放下高懸的心,連忙叫人換來溫熟的清粥小菜,才在床邊閉目養神。

  這……這裡是哪裡?若緹慢慢的動了動她那像美扇的長睫毛,藍色的眼瞳在恢復意識後,對準焦距,看到那旅店大床的青綠色床罩,一時還不明白她身在何處?

  她只記得,她到一間旅店求宿不小心遇到擇梧,然後被他追進滂沱大雨裡,一個不留神滑一跤,腳也受傷了。

  現下她的人到底在哪裡呢?她的頭好痛哦!

  若緹強迫自己酸痛的身體動了動,轉頭四處觀察周圍的環境,駭然發現支著頭在床邊閉目的擇梧。

  擇梧他怎麼會……難道這是他們下榻的旅店?為什麼他要帶她回來?他一定看到那可怕的右臉了吧?

  若緹蹙眉以右手撫上自己的右臉,神情沒有獲救後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反而更加哀愁。

  他一定看到了!不行!她一定要離開才行!

  不過等一等,為什麼還要在意這件事?擇梧的任何事不是已經與你沒有關係了嗎?那你為什麼要害怕他看到你的臉?你不是已經不在乎在他面前的美醜嗎?那就不用如此在意啊?

  認命的歎了口氣,若緹還是決定先離開這裡再說。

  雖說擇梧要她回東之國去,可是她仍不認為忘得了那一夜的羞辱,因此叫她回東之國去,不啻是讓她觸景生懼,再也無法忘掉那個不放過她的午夜夢靨?

  若緹愈想愈害怕,如果那一晚的事情再發生一次,那一晚的痛楚再來一次,她會受不了的。因此她慢慢的用力撐起自己的身體,想趁擇梧淺眠時離開。

  奈何天不從人願,她受傷的那一隻腳因為移動太用力,竟無法自禁的痛呼出聲,馬上驚動閉目養神的擇梧。

  「若緹!」

  擇梧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若緹又想逃離他的身邊了。

  果然如此,在擇梧出口喊了她的名字後,若緹再也不顧腳上的疼痛,硬是掉下床沿,忍痛的爬向房門。

  她只想離開這裡,因為她不知道擇梧會如何羞辱她,會怎麼折磨她?

  「若緹,別再這樣了!你的身體很虛弱,快回床上休息吧。」

  他極盡溫柔的將不敢張眼的若緹安置在床上,細心的拿起桌上準備好的粥,準備先讓若緹吃一些。

  「若緹,我差人準備一些粥,還沒有涼,你先吃一些補充體力,休息一陣子可以下床時,我再弄一些補品給你吃。」

  擇梧輕柔的說道,將若緹的身體扶坐好,然後用湯匙舀了些粥,還特地先嘗過一口試試溫度,才拿到若緹的面前。

  「來,張開嘴巴。」

  若緹緊閉著眼和嘴不肯吃東西,擇梧的心狠狠抽痛著。

  但是不死心的擇梧,不放棄的將湯匙移到若緹的面前,溫柔的道:「若緹,來,乖一點,先把粥吃下去好嗎?」

  這一次他的語氣比上一回溫和,令若緹深吸了口氣,心怎麼能夠不顫動呢?

  他的行為,令若緹再一次的感到不對勁。

  她不習慣這樣的東王擇梧,她習慣的是另一個東王擇梧,總是堅持己見。

  「請東王殿下治若緹的罪。」她冷冷的道。

  聽見若緹的聲音如此冰冷,擇梧雖然很難過,但也雀躍她終於肯開口和他說話了。

  擇梧放下手裡的湯匙,雙手執起若緹急著想掙脫的手,真誠的道:「對不起,若緹,有罪的人是我,我不該懷疑你和哲羅爾之間的事,請你原諒我好嗎?」

  若緹訝異得說不出話來,這個人真的是以前的東王擇梧嗎?

  她睜開眼,盯著軟被上正被輕握著的雙手。

  她快要弄不清楚,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會承認自己的錯誤?

  「若緹我……」

  擇梧想馬上向她表達愛意,可是當他見到若緹尚無法接受他改變的模樣,頓時也說不出口了。

  再深情的看了眼若緹沉吟的樣子,眉間凝聚悲愁,他歎了口氣道:「若緹,那我不打擾你了,吃了粥之後就休息,嗯?」

  ※※※

  還是沒有吃擇梧準備的粥,若緹在思考得頭痛後,又沉沉的睡去。

  她夢到擇梧盛怒、火爆的模樣,然後狠狠的用長鞭綁住她的雙手,壓住她掙扎不已的身體,無情的羞辱她。

  「東王殿下,若緹沒有背叛你,若緹沒有……」

  她喃喃自語道:「我沒有!我沒有!求求你……東王殿下,他只是個朋友,真的……真的。」

  最後她受了巨痛般的放聲大叫:「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再傷害我了……放了我,求你……」

  這個聲音馬上引來睡在隔壁房的擇梧。

  「若緹!若緹!你怎麼了?」

  他打開門衝了進來,從他整齊的衣著看來,他也因為這件事而煩惱得睡不著覺。

  待他一見到若緹睡在床上,兩手胡亂揮動的樣子,就明白她作惡夢了,於是立刻趕到她的身邊抱著,溫柔且低沉道:「別怕,若緹!那只是個夢而已,只是個夢,我會保護你的,別怕!」

  見了她作夢的樣子,他的心又酸又痛,蹙著眉不知如何舒解。

  「若緹,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雖然我明白你已經不太可能原諒我了,但是我……我想告訴你,我真的……真的愛你,我愛你,若緹。」

  款款柔情的說完這一段告白,擇梧根本不在乎她右臉上的可怕傷疤,低頭傾身一吻,訴盡他的愛、他的情。

  好不容易看著若緹的睡容較為安穩了,他才依依不捨的輕聲道:「晚安,若緹。」

  他想起身回房去了,但是衣袖正好被若緹的玉手握緊,令擇梧兩難。

  所以,他留下來了。

  ※※※

  翌日清晨,若緹隱約記得自己半夜又作惡夢,但是後來被安撫了,因此一覺到天亮。

  當她睜開雙眼時,一陣不饒人的飢餓感覺襲來。

  為了填飽肚子,若緹想起昨天的那碗粥。因此她慢慢的起身,卻發現趴睡在床邊的擇梧。

  他怎麼會在這裡?

  她的目光掃過他憔悴、不修邊幅的俊臉,發覺他瘦了很多,連雙煩也凹陷進去,看得她有些心疼。

  這個人好像老是不會照顧自己。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撫慰他瘦得更加有型的臉蛋,卻突然停住,然後像是燙手般的把手縮回。

  若緹!你在做什麼呀?她在心裡罵道。擇梧可能是因公事消瘦,你如果貿然的就伸出手去,萬一驚醒了他,豈不是又要背負罪名嗎?

  可憐的她,怎麼老是學不乖呀!

  若緹緩緩的掀開被子起身,想下床去吃那碗下人忘了收走的冷粥,但不巧的驚醒了擇梧。

  「若緹?」

  他動了動身體後抬起頭,嚇得若緹跌下床。

  「啊!」

  擇梧也嚇了一跳,馬上伸出手想扶住若緹往下墜的身體。

  「若緹,小心。」

  奈何他的手不夠快,只看見若緹抿著嘴忍痛。

  腳……她的腳,她幾乎忘了腳已經受傷了,還妄想下床去吃東西,當然會跌倒了。

  可忘了自己的腳傷而跌倒了這事,還不夠讓她丟臉,讓她丟臉的是,她的肚子居然在此,不爭氣的高歌起來,使她脹紅了一張粉臉。

  經過深受相思之苦的這些日子,擇梧第一次開懷的笑了,那許久未聞的渾厚嗓音,徹底的迷戀,頭都快抬不起來了。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嘲笑你,若緹。」

  他看了一眼桌上冷掉的粥,就明白她昨夜沒有吃任何東西。

  「若緹,你先躺著休息一下,我馬上叫人準備吃的,再找人請大夫為你療傷。」擇梧語畢,就逕自走了。

  不久,一名侍衛向她打了聲招呼,把飯菜放在桌上就走了,令若緹發愁。

  就在若緹考慮要怎麼移動時,擇梧帶著一名老者進門了。

  「若緹,先讓醫生看看你的腳傷,等會兒我再扶你起來吃飯。」

  若緹接受醫生的診察,並且重新上好藥,才送走那名老醫生。

  令若緹吃驚的是,她竟然到現在才發現,擇梧沒有對她臉上的傷痕大做新聞,連剛剛送食物進來的侍衛也沒有,醫生也一樣。

  難道她右臉上的可怕傷疤,他們完全視若無睹嗎?她不明白?

  「若緹?你在想什麼?」

  擇梧的聲音驟然傳來,嚇了她一跳。

  「沒……沒有。」

  她這才察覺他把飯菜拿到她的面前,還夾了一些要送往她的嘴裡。

  若緹不太自在的別過臉,並且有禮貌的說道:「東王殿下,謝謝,請讓我自己來吧!」

  擇梧聞言,心裡雖然不太願意,但為了讓若緹慢慢適應他的陪伴,他也做出讓步,不過只有一點點。

  因為他在若緹猛抽一口氣時,把她的小手執了起來,然後慢條斯理的將盛了飯菜的碗放在若緹的手裡,笑道:「那麼你慢慢吃,等會兒我再幫你送藥汁過來。」

  ※※※

  擇梧在她甦醒後的第三天,便下令所有隨行的侍衛回國,不要他們礙手礙腳的電燈泡。

  他們還是落腳在那一間旅店裡,等若緹可以行走,擇梧才考慮將她帶回東之國,像以前一樣跟在他的身邊。

  這一日,若緹又向擇梧提起罪行一事,問他要如何處罰。

  擇梧每一次都回答:「若緹,你沒有罪,不要認為你自己有罪。」

  「東王殿下,既然若緹沒有罪,為何東王殿下要叫人追捕若緹,現在還拘禁若緹呢?」

  擇梧微笑,這次他說:「那是我希望你回來才這麼做的,沒想到會讓你誤會,很抱歉。」

  這一回,卻換成若緹說不出話來。

  擇梧說希望她回去?為什麼呢?她不敢問。

  「對不起,打擾了,我是送早膳的。」門口出現一個年輕人,他正端著熱騰騰的飯菜笑道。

  「謝謝,你交給我就行了。」

  擇梧不想讓房裡的若緹不自在,因此接過他手上的盤子,就把房門合上。

  「若緹,你看!今天的菜色不錯。」

  唉!難道是他們之間的情債未清、情緣難了,命運又把她帶到擇梧的身邊,將她連在一起,再度有了交集。

  「若緹,來!」就在若緹沉思的當頭,擇梧把所有的菜都夾了一點到碗裡,並端到她的面前。

  「呃……謝謝東王殿下。」

  若緹小心的閃過擇梧的大手把碗接好,然後開始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不要叫我東王殿下,現在我們不在東之國,你叫我擇梧就好了。」擇梧笑了笑道,這是他最近非常堅持若緹做的一件事。

  若緹拿著筷子的那隻手頓了一下,答道:「那不合禮數,東王殿下請原諒若緹無法做到。」

  這樣的對話最近經常出現,而且永遠堅持自己的說法。

  如此各懷心事,吃完了一頓豐富的早餐之後,旅店的年輕小弟又準時來收碗盤了,只是這一次,他替他們帶來一個壞消息。

  那就是北王的未婚妻水靈兒,幾天前中了詛咒魔法,現在性命垂危。

  「什麼?怎麼會這樣子呢?」擇梧在小弟離開後驚呼一聲。

  他以為風翊大哥已經開始進行將魔女露絲遣回炎黑大陸,怎麼突然發生這種事情呢?

  若緹聞言後也相當緊張。因為水靈兒不但是她最好的女性朋友,居住在北之殿時,也受她頗多照顧,因此她得去一趟北王王宮才行。

  思及此,若緹便急著下床,她的腳傷好得差不多了,因此用力扯開軟被,卻不小心跌了出去。

  「若緹!」擇梧嚇壞了,心也懸得老高。

  「呼!幸好你沒事,若緹。」擇梧順了順她的髮道,若緹難得乖順的窩進他的懷裡。「那好吧!待會兒我們就出發去北之殿,看看風翊大哥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幫忙?」若緹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張大眼。擇梧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她不明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27 01:02:39

  第九章

  花了兩天時間,若緹和擇梧終於來到北之殿,在南王靳揚的引路下,他們順利見到北王風翊,可是他為了心上人昏迷不醒一直守候床榻,終於在今日體力不支的倒了下來。

  若緹和擇梧跟隨南王靳揚進入房內,準備探視北王風翊的狀況,卻發現他身體搖搖欲墜的起床,完全不顧西後雪苓的勸說、攙扶,在大家為水靈兒擔心之餘,也為他操心。

  至此,若緹完全看不下去了。

  想到風翊不力圖振作的頹喪模樣,她便街向前去,對著這個自小一同長大,就像親哥哥

  般的人打了一巴掌。

  「若……若緹!」

  其他人皆驚叫著,風翊訝異的臉上,還清楚的浮著手掌指印呢!

  嘖!她打得可真用力。擇梧站在若緹的身後牽動嘴角想道。

  風翊大哥是連他都不敢惹的,如今若緹以下犯上的賞他一巴掌,真是勇氣可嘉。

  這一巴掌打下來,風翊昏眩一下便張大眼瞳,慢慢的將焦距對準來人。

  若緹?她什麼時候來的。

  他的話都還沒出口,若緹就道:「你這樣不眠不休的守在她身畔,她會醒過來嗎?你以為你不吃不喝的憔悴模樣,靈兒看了會高興嗎?請你自個兒好好想一想。」

  若緹對著風翊大吼,發飆的凶模樣嚇壞了所有人。

  「擇梧三哥,這……這個人可是若緹姊姊?」雪苓頓時收起淚水,發愣的問道。

  擇梧一改前陣子為愛神傷的憔悴模樣,笑道:「沒錯,她們絕對是同一個人,不要懷疑。」

  風翊被她這麼一罵,腦子竟清楚了起來。

  仔細一想,她罵得沒錯,現下他如此虐待自己,水靈兒不但不開心,反而可能擦著腰、瞪大眼罵他一頓,並且叫他好好照顧自己。

  擇梧輕輕的拍著若緹的纖肩說道:「做得好,若緹。」

  語氣意外的輕柔,感謝她激勵了風翊大哥。

  但是若緹一怔,竟馬上移開身子,彷彿在躲什麼令她害怕的東西,不發一語垂下眼眸,讓擇梧悄悄的揪痛了心。

  若緹不會再同以前把視線只投注在他身上,也不會再從遠處看著他的身影不放了。

  因此,她沒發現擇梧不同於從前的愛戀目光,今生只將焦點放在她身上。

  「靳揚,叫膳房的人送東西來,我要趕快養好身體,好尋找破除咒語的方法。」風翊精神大振的樣子,將許久以來陰霾掃去了一些。

  靳揚扯動嘴角,快速的去辦了。

  ※※※

  入夜,若緹接替風翊留下來守護水靈兒,獨自一個人用膳時,坐在水靈兒的床頭為她祈禱。希望她能夠早日解咒,恢復平時的笑靨,再度帶給大家歡笑與快樂。

  若緹凝視水靈兒毫無生氣的臉,心裡為她遭遇這種事情而難過。

  突地,一個人在門板上輕輕敲了兩聲後,就自個兒推門進房了。

  「若緹姊姊,你果然在這裡!」

  來人是西後雪苓,這個像是永遠長不大的大女孩。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說罷,她就在房裡的一張舒適椅子坐下。

  「若緹姊姊,我……我可不可以問你幾個小問題啊?」

  雪苓這個好奇寶寶,自從擇梧今年的祈福大會「繞跑」,加上若緹臉上出現可怕的疤痕,她當然是滿肚子的問題有待發問。

  雖然若緹不想提及她和擇梧這半年來發生的事,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只因她是真心把雪苓當成自己的妹妹一樣看待。

  「哇!那太棒了。」

  雪苓歡呼了一聲,但是待她看到躺在床榻蒼白的水靈兒時,馬上用雙手摀住自己的小嘴,那模樣實在很可愛。

  她才要問第一個問題時,門外又有人敲門了。

  「天啊!這裡今天挺熱鬧的。」雪苓一面不高興的咕噥著,一面跑去開門,令若緹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那笑顏如花的模樣,令剛進門的擇梧心跳像跑過百米般躍動不已。

  「嗨!若緹,你還沒有吃晚膳吧!我替你帶了幾樣愛吃的菜,先吃一點吧!」

  他走進房內,將飯菜擱在桌上,卻引來雪苓的抗議聲。

  「擇梧三哥,你見色忘妹哦!一進來居然先向若緹問好又帶飯菜的,那我呢?人家是你唯一的妹子耶!差別待遇。」雪苓像個孩子嘟著嘴巴,說得擇梧有點不好意思。

  他紅著俊臉搔頭的樣子,迷煞了若緹,讓她亮大了藍眼瞧著,不過那只有一瞬間而已,擇梧並沒有發現雪苓正在竊笑。

  在這他們兩人難得有機會獨處的時候,雪苓當然迫不及待的退出房門,壓根兒忘了要問問題這回事。

  終於,偌大的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擇梧見雪苓那小妮子識相的自行離開,馬上朝若緹靠了過去。

  「若緹,怎麼樣?小嫂子的情況好些了嗎?」

  他好像白問了這句話,咒語未解,水靈兒是不可能自動甦醒的。

  但若緹仍然搖了搖頭,做為回答。

  一向不認輸的他,馬上提起精神道:「你先吃些東西吧!小嫂子暫時交給我照顧。」

  他體貼的伸出手欲拉若緹起身吃東西,卻被她閃開。

  「若緹?」

  若緹閃身後,在桌旁坐定,背對著他說了聲謝謝,才開始吃起飯菜。

  或許,他不該放慢讓若緹重新適應他的速度。

  不然他實在很怕,若緹會不會愛上別人?會不會不再愛他?

  他不能坐視這種情況不管,也不能給任男人有機可乘。

  擇梧沉吟了一下,挑了些較為溫和的句子說道:「若緹,你……等小嫂子的事情結束之後,跟我一起回東國吧!」

  若緹聞言,那只夾菜的右手頓了頓,才又恢復動作。

  「既然東王殿下一再強調若緹沒有罪行,那麼若緹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定居,不回東之國了。」頭髮半遮下的眼睛十分黯然。

  「為什麼?是因為我的關係嗎?」他悲哀的道,只因這個結果在他的預料之內。

  該死的!他以為已經做了夠多讓步,但這小女人仍遲鈍的無法感應到她的愛意嗎?

  他不相信,但事實如此,他也不得不正視。

  「你是我的帶劍侍女,所以必須隨我回東之國去。」

  「那麼若緹還是會逃走的,即使東王殿下一再抓若緹回去,若緹都會找機會逃出來。」最後她抬起蒼白無表情的臉說道。

  「若緹你……唉!」

  ※※※

  很快的,已至水靈兒中咒的第七日了。

  這其間除了大神官仍積極的用法術穩住她的心魂之外,風翊、靳揚、雪苓、若緹、驛等人正聚在一起,想集眾人之思,找出一個圓滿解決的方法。

  「已經第七天了,我們再不趕快想好對策就不行了。」雪苓憂心仲仲的提醒,使眾人陷入苦思中。

  「翔鷹飛進魔女露絲的城堡內了嗎?」風翊半閉著眼,皺著眉問靳揚。

  靳揚不抱希望,回答道:「可能凶多吉少。」

  南之國的翔鷹聞名全精靈大陸,它的工作是進行上空偵側以及傳遞消息。

  「不如集三位哥哥的法力,咱們去破除魔女露絲城堡外的結界,將她抓回來逼供,我不相信這樣救不了水靈兒嫂子。」雪苓的小腦袋裡,此刻只有血腥和暴力。

  為了剷除魔女露絲這個女人中的敗類,她不認為除之而後快有何不好?

  「你在開什麼玩笑啊?你不怕屆時魔女露絲一氣之下,加速嫂子的死亡時間。」星王驛一針見血的說中此刻他們最擔心的事,讓每個人蹙起眉。

  「況且,我認為魔女露絲根本不會放過嫂子,她只是想引誘風翊大哥出去和她談判而已。」靳揚的分析又將他們稍稍推到了絕望邊緣。

  「那怎麼辦才好?」雪苓著急了。

  「不如,咱們找人進結界,去找伊路瑟斯來解咒。」風翊此一提議,似乎可行。

  室內沉默了半晌,彷彿一根針的掉落都聽得一清二楚。

  可是派誰去好呢?

  雪苓和驛的魔法道行不夠高,風翊、擇梧和靳揚必須合力破解城堡外的強力結界,那麼剩下的就只有……

  「我去吧!我想在各位的魔法護送下,我可以成功的達成任務。」若緹如黃鶯的嗓音,在安靜的室內聽起來猶如響雷。

  「不行!我不准!」擇梧立刻怒氣沖沖的回答。

  他好不容易才尋回她,因此說什麼他也不會讓若緹去冒這個險。

  就算為了風翊大哥或水靈兒嫂子,都不行。

  若緹吃了一驚,眼中閃過一絲什麼,然後便很快的恢復。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為什麼反對,因此沒有人敢異議。

  「難道,東王殿下還有其他方法可行?」若緹明知故問,讓擇梧痛心。

  她說的也是事實,如今,只有她能幫忙水靈兒這個好朋友了,所以她不入地獄誰入呢?

  擇梧在心裡頭氣急了喊道:難道你就這麼不愛惜生命?難道你就這麼想丟下我,讓我一個人獨活?別想!

  「是沒有,但我絕對不會讓你再去冒任何危險。」他這話是對若緹說的,也是對在場所有人說的。

  「咳!那……隨便找個人去羅!」雪苓小心的打圓場,因為擇梧三哥噴火的眼睛對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挺可怕的。

  「隨便找個人,他們無法應付進堡後的突發狀況。」若緹說的才是重點,擇梧又氣又急的把目光鎖住她。

  他們都知道擇梧喜好冒險犯難,因此身為擇梧的帶劍侍女,經常跟擇梧出生人死,或是單獨出任務,所以她的能力絕對不會低於在場的任何人,更何況她的劍術一流,正是入堡的最佳人選。

  擇梧接下來的話,更像顆大炸彈。

  「大家都別說了!我去!」

  我絕對不會放下你一個人獨活,再度承受心痛的孤獨。

  「擇梧!」

  「擇梧三哥!」

  他在說什麼呀!

  「但是你要幫忙破結界啊!」雪苓急急的說,想叫他不要隨便開玩笑。

  同時大夥兒看向若緹,好像她的一句話就可以決定大局。

  若緹眉頭深鎖,一句話都不說的離開座位,推開門出去。

  她憑什麼去替擇梧決定事情,憑什麼左右他的思想,她不夠資格,也不想了。

  「若緹!」擇梧像只驚弓之鳥,馬上跟著追出去。

  唉!看來擇梧的愛情之路,不會再如以前那般順暢了。

  ※※※

  「若緹!若緹!你等一等!」

  擇梧從會議室追出來,半路拉扯住若緹的手。

  「請你放開我好嗎?東王殿下。」若緹沒有回頭,只是用盡力氣想掙掉那只被他緊握的手。

  「若緹!看著我!若緹!」

  擇梧強硬的箝住她的雙手,把她的身體反轉,面對他那憂愁的俊臉。

  「請不這樣子好嗎?東王殿下,請不要再為難若緹了。」

  「為難?我沒有為難你,我只是要你面對我,看我一眼,難道這對你而言是很困難的事情嗎?」

  若緹聞言驟然睜大雙眼,而後慢慢的沉下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話,因為她是既愛他又怕他呀!

  「若緹!回答我!別再沉默下去了!」

  擇梧這一次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因此使勁搖晃她的身體,強迫她作答。

  若緹很快的在他粗魯的搖晃中流下眼淚,嚇壞了擇梧。

  「若……若緹,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該死的,我……我又傷害了你是不是?」

  直到若緹哭聲漸歇,擇梧才托起她的臉,溫柔的為她拭去淚水。

  「對不起,若緹,都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好嗎?」

  他為至今所犯下的每一個錯誤道歉,但他也不強求若緹原諒他,他只求若緹不要再離他而去。

  聽見他如此真誠的道歉,若緹抬起淚眼看著他。

  這是她有生以來這麼近看著擇梧,也是她第一次的從他的精靈眼瞳裡發現人們說的愛意。

  這是真的嗎?她不敢相信的直視著。

  她相信這一刻她是真的原諒他,包括那一夜,畢竟這個強壯的臂彎曾經陪伴她度過那幾夜可怕的夢靨。

  但她的心裡仍存有疙瘩,任她怎麼除也除不去。

  因此她轉頭,不敢再接觸那雙眼眸,她得把自己的心撿回來才行。

  「不!不!別這樣,若緹,別這麼做。」見她想把他阻隔在心牆外,擇梧嘶喊著,抱緊她的身體。

  「求你……放過我好嗎?我求求你。」

  這是若緹自那一夜以來,第二次以這種近乎絕望的聲音求他,這讓擇梧心碎了。

  他狂亂的搖著頭,以雙臂箝住她的身體,像要把全身上下印進去似的,不願放開她。

  「不!別叫我放棄你,因為我需要你呀!我需要你!」

  趴在擇梧的懷裡,若緹哭得梨花帶淚,張大眼瞳。

  因為他說,他需要她?

  接著擇梧又把她的臉托起,那眼神認真且癡情。「你以為我要傷害你、處罰你,才叫人到處尋找你的下落嗎?你以為我要你回東之國是別有企圖?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如此痛苦?」他的眼瞳彷彿有淚光,半靠在她的肩頭。「告訴我,若緹,你明白嗎?這就是你所認為的我嗎?」

  他的聲音聽起來好痛苦哦!非常深沉的痛苦。

  這令若緹停止哭泣,卻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是什麼?

  她唯一知道的是,她的確是像擇梧所說的,以為他是為了折磨她、羞辱她所以才抓她回東之國的。

  難道不是這樣嗎?或是另有隱情?

  擇梧這次聽若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沒有再生氣了,反而繼續用像在傾訴心事一般的語氣說話。

  「若緹,我之所以一直不停的派人出去找你,不斷的要你回來待在我身邊,最終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我……我愛你。」

  若緹在他的懷裡聽見造句話時,再度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說他愛她?這是個笑話嗎?

  不太像,因為擇梧靠著她的肩,仍是說著後悔的愛語。「若緹,就是因為我愛上你了,所以……當我在聽到你有可能會跟哲羅爾在一起,甚至要結婚,我才會喪失理智做出那種事,真的很對不起。」

  「但是,當我後悔且痛苦的離開房間,想讓你稍微平靜下來,再向你道歉……我還是做錯了,所以你才會毫不眷戀的離開東之國,這一切都只因我傷你傷得太深了……對不起,若緹。」

  聞言她又哭了,而且淚流不止。

  「我知道你可能一輩子都不原諒我,但是……至少不要排斥跟我在一起好嗎?」他哀求的說道,說得若緹的心都痛了。

  她剛剛才想過,其實早在擇梧真誠的向她道歉時,她已經原諒他的所做所為,但是愛得愈深受傷也愈深啊!

  瞧見若緹煩惱不已的模樣,擇梧在自己說出愛她的那一刻起,心頭輕鬆了不少。

  因為他知道,不管若緹要到何時才能原諒他,他都會一直等待,等到她願意重新接受他、愛上他,不管是一年、十年、二十年,他都會繼續等待。

  擇梧將自己身上的外衣卸下,蓋在她的肩上道:「我愛你,若緹,我會等到你原諒我為止。」

  ※※※

  他們倆中途離開不久,就有侍衛人內稟報,說他們在北之國邊界救了魔族的伊路瑟斯王子,並且在雪苓的白魔法治療下,人已逐漸康復。

  翌日,風翊、擇梧、靳揚等人不但得到他的全力協助,更準備在明日一闖魔女露絲的城堡,解救被下咒而昏迷不醒的水靈兒。

  這一夜,若緹卻無法安眠,原因無非從今日的作戰會議裡,擇梧居然以她早已痊癒的腳傷為由,要求將她攻擊計畫裡除名,讓她非常生氣。

  令她困擾的還不止這些,因此她坐起身來,推開房門,僅著薄衣就步入夜色之中。

  由於北之殿的客房排列得像中國古代的三合院,前頭有一個很大的廣場,不過那不是曬穀場,而是小型的花園涼亭。

  若緹來到這裡便拉起衣擺拾級而上,坐在涼亭裡的小石椅上,望著天上的明月發呆。

  她才在那兒坐沒多久,就有人打破寧靜,信步走來。

  「若緹。」

  即使是在黑暗裡,擇梧也能立刻認出若緹的身形。

  他在若緹抬起頭的時候,走進亭子裡,坐在她的面前。

  「東王殿下。」若緹強壓下見著他之後驚喜的心跳聲,有禮的說道。

  這個樣子,彷彿他們之間還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並沒有什麼不同。

  擇梧只是輕蹙一下眉頭,就開口溫柔的說道:「若緹,你睡不著嗎?」

  他心底也有些明白,若緹可能為了他不讓她參與明日的行動而動怒,但他一點也不介意。

  若緹輕點了下頭當作回答,但是讓她相當不自在的,卻是他從出現開始就一直注視著她的愛戀目光。

  「你穿得太少了,北之國夜裡的風很涼。」他的聲音迴盪在黑暗裡,讓她感到溫暖。

  「謝……謝謝。」

  她差一點連這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只因她不斷的在心裡吶喊:當初你不要我的時候,將我視如垃圾,你現在驚覺愛上我了,便立刻改變成溫柔的嘴臉叫我接受你,自私!

  我的感受你放在哪裡?還是那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永遠是你自己,就像以前一樣!

  還是哪一天發覺你不愛我了,又把我當垃圾一樣丟棄?

  若緹一旦鑽起牛角尖來細想,就愈不敢接受擇梧對她的愛。

  縱然她還是愛著他,縱然他可能對她是真心的,她都不敢再冒險了,那種生不如死的痛楚只要經歷過一次,再多她無法承受。

  但是擇梧一再強迫她抉擇。以前叫她做離開的抉擇,叫她做不愛他或恨他的抉擇,現在卻叫她做接受他、愛他的抉擇,每一次都沒有給她後路退。

  就這樣,她愈是害怕的想推開他,他就以深情的眼眸追隨,讓她無路可逃,逼得她又驚覺自己仍然愛他,然後呢?他到底希望在這一場愛情的陣仗裡得到什麼?若緹不知道。

  因為若要說是愛情,那麼她早在十幾年前的就給過他了,若要說是對他癡心如一,那麼她在跟隨他的這幾年也徹底實行過了,而那她一直為了他而保持的清白身體和自尊,也全在那一夜輸給他了,不是嗎?

  如今她還有什麼可以給他,她是真的不明白。

  若緹悄然歎了口氣,再一次把視線投向夜空的皎潔明月。

  「東王殿下明日一仗請務必小心。」

  「若緹,你不再多坐一會兒嗎?」擇梧看到若緹自石椅上起身,急急喚道。

  「若緹不想打擾東王殿下,先行回房休息了。」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直奔自己的臥房。

  「若緹。」

  擇梧蹙著濃眉,看著她像躲什麼可怕東西一樣的逃走,心口疼得他用右手撫著,彷彿痛得快擰出血來一樣。

  他看得出來,自從他坦白自己的感情之後,若緹就開始躲他,甚至躲得比剛剛尋回她時還嚴重。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或許若緹對他殘存的愛意仍不夠多吧?不過,她剛剛不也關心的叫他明天要保重嗎?那他能把它當成一種希望,一直懷抱下去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27 01:03:05

  第十章

  隔天的突襲行動大大成功,雖然有不少人受重傷,不過水靈兒終於從昏迷中甦醒,讓大夥鬆了一口氣,並且留在北之國參加北王風翊和水靈兒的結婚典禮。

  新婚後的水靈兒,以若緹是她唯一在精靈界的好朋友為由,苦苦要求若緹暫時待在北之國陪她,若緹只好答應她的要求,暫時留了下來。

  卻不知她這麼一留,連擇梧也不肯走了,堅持若緹人在哪裡,他就在哪裡,因而惹火了北王風翊,連聲向若緹抗議他打擾他們的新婚生活。

  最後,若緹趁北王風翊帶著水靈兒到星之島時,想一個人偷偷溜走,卻沒想到又在北之國邊境遇到擇梧了。

  「嗨!若緹,好巧哦,我們又碰面了。」

  像此時此刻,他正坐在一匹通體黑色的駿馬上,對著她又是咧嘴笑又是揮手,令若緹蹙起了眉頭,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她的?

  「東王殿下。」

  打過招呼了,她把馬韁往右一扯,又開始趕路了。

  可擇梧竟在後頭窮追不捨,把黑馬騎到她的身側。

  「你要去哪裡?不如我們一起結伴而行吧!」

  「難道東王殿下不用回國處理公事嗎?」最近她和他說話的語氣愈來愈不客氣了。

  大概是被逼急了,逃不出擇梧視線的關係吧?

  不過擇梧一點都不介意,因為對他而言,只要若緹肯開口跟他說話,那就是天上的音樂,就算罵人的話也好,都是天籟。

  因此他仍然輕鬆的策馬跟在她的身旁,微笑道:「不用,國內的事務已經由哲羅爾全權處理了,所以我什麼時候回國都沒有關係。」

  哲羅爾願意犧牲自由幫擇梧處理公事,完全是因對若緹的一份歉意所致,不然平常的時候,就算是有人拿刀拿槍逼著他,他是死也不肯的。

  見若緹吃驚的模樣,擇梧倒是挺高興的。

  因他寧願若緹的臉上多幾種表情,也不要她面帶哀愁悲傷,在憂鬱的領域裡遊蕩。

  為再度引起她的注意,擇梧咳聲道:「那麼若緹,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呢?」

  若緹聞言愣怔了下。

  難道擇梧是真的打算跟著她,直到她再度接受他的感情為止嗎?

  她簡直不敢相信,不過事後的三個月以內,擇梧那從來沒有的耐心和毅力,竟深深令她折服,讓她完全相信,他要一直跟著她不放了。

  因為不管她如何用計甩開他,事後他還是會跟上來。

  因此,她放棄掙扎了,乾脆就讓他跟,跟到他不想再跟為止。

  ※※※

  兩匹馬兒,一白一黑、一前一後的奔馳在樹林中,躲避突伸的樹枝往前行進著。

  很快的,他們來到一個小湖,前頭那匹白馬的主人勒住韁繩,將馬兒牽至湖畔,讓馬喝水休息了。

  隨後跟上的那匹黑馬主人,也跟著照做。

  他將馬兒放去喝水,從旅行袋裡掏出一些乾糧,朝白馬的主人走近。

  「若緹,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擇梧溫柔的問道。

  他跟著若緹一起旅行一年多了,在這之中,他可以感覺得到若緹對他的態度軟化很多,不復以前那般冰冷。

  對此成果,擇梧內心竊喜。

  那年,若緹說話算話,當真尋了一個十分清靜的小村子,打算長住下來。

  由於那村子小,住的人也十分質樸,沒有人在意她臉上可怕的疤,因此若緹在那兒住得非常清閒,只除了擇梧。

  因為每天與他比鄰而居,住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每天上她那兒串門子,她走三步他就跟她三步。

  這事在村裡傳開了,三姑六婆不斷的說閒話若緹也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是,擇梧到處跟人說他是她的未婚夫,使她的月眉頻頻蹙起。

  所以若緹當下決定,晚上再偷偷的收拾包袱離開。

  當夜,若緹的白馬才騎沒有一里遠,擇梧就和他的黑馬守在路口等她經過,這怎麼能夠不讓她氣結呢?

  好吧!事已至此,若緹再度被擇梧跟上,又開始他們未知目地的的旅行。

  奈何,一樣的事情重複了好幾次,若緹連平靜的生活也不敢奢想,只是騎著馬兒一村又一村的走著。

  有時候遇見打抱不平的事情便幫忙解決,沒有事情的時候,若緹也不太愛搭理他,久而久之,兩個人便產生這種默契。

  只要她一停下來,擇梧就會跟著停下來,只要她一走,擇梧就會跟著走,甚至不問她要去哪裡,或者下一站在哪兒休息,全權由她決定。

  就像他這些日子沒有回東之國去,除了重要的事情以魔法信鴿代為傳信,其餘皆由哲羅爾去發揮了。

  哲羅爾現在比他更像個王者,而他卻變得有時吊兒啷當、有時十分正經,比以前的東王擇梧更難猜測,弄不清他下一步會做些什麼,她不禁懷疑這是不是跟哲羅爾學來的?

  好不容易,若緹由擇梧叫喊的第三聲裡回過神來,她盯著他手上的乾糧搖了下頭。

  「謝謝,我不餓。」

  他們已經在外露宿五天了,她包袱裡的乾糧所剩不多,所以他們必須趕到下一個小鎮或村子才有辦法補給食物。

  擇梧望著若緹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左半臉,心裡苦惱著要怎麼跟若緹說這件事情。

  前一回哲羅爾捎來訊息,說驛已經發出通告,叫他一定要在十天後趕到星之島參加祈福大會。

  他上一次缺席被雪苓和驛大做文章罵了很久,所以這一次絕對不能缺席,但是他又捨不得若緹。

  他怕這一回離開她去參加祈福大會,回來的時候已找不到她,因此他苦惱了很久,但是若緹一定不會陪他去。

  她想擺脫他已經很久了,怎麼可能會錯失此一大好機會呢?唉!

  所以羅!當下唯一的辦法就是綁著若緹去星之島。

  可是,要怎麼做才不會讓她再生他的氣呢?

  這恐怕滿難的,目前仍是無解,所以他才苦惱啊!

  緊接著,在他的腦子還很混沌的時候,眼睛卻瞥見若緹跳上白馬,準備揚長而去,因此他也急著上馬,尾隨在後。

  沒有多久便到達下一個村子,採買了民生物資之後,他們倆就在旅店裡投宿,在溫暖的被窩裡度過一夜。

  ※※※

  「唉呀!客人早啊!這麼早就起來了啊?」

  擇梧同以前一樣早起,探過若緹仍在房內,白馬也還沒有牽走,因此他在一樓撿了一個可以看得到馬廄的位子坐下,與一早開店的年輕人開始閒談。

  「你早,可以先端些早餐給我嗎?」

  那年輕人點點頭,沒多久便端來熟騰騰的食物,擇梧當下吃了起來。

  「客人今早就要退房了嗎?」年輕人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似的,問道。

  擇梧頓了一下,給了肯定的答案,因為他和若緹昨天就補充完食物,今天一定會再上路的。

  「客人得要小心一點,前頭不遠的樹林裡,有些長耳族凶狠得很,不但會搶人財物,還會致人於死地,跟北之國的長耳族完全不一樣。」

  北之國的長耳族不會狠心讓人致死,大多只是傷了旅者,搶了財物便罷,顯然這裡的長耳族比較兇惡。

  「哦?是嗎?」

  擇梧挑高了一邊濃眉,體內的冒險因子又冒出頭了。

  「是啊!所以如果客人今天一定要經過那裡,就要十分小心,而且經過前頭的樹林就會進入情谷,情谷裡頭有一種情花,客人最好能夠避開那裡。」

  那年輕人繼續說明情谷的情花是一種催情花,但是擇梧只聽了前頭有關樹林長耳族之事,打算來個英雄救美,好在二十日以前突破他和若緹的現狀,能夠如期的帶她上星之島參加祈福大會。

  可那情谷的情花呢?他壓根兒都沒有聽進半句。

  ※※※

  如擇梧所願,若緹帶頭騎著白馬,不知情的進入樹林裡。

  他以一臉的自信跟在後頭,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竊笑著。

  若緹瞥了擇梧那看來令人很不舒服的笑容,心頭竟有很不好的預感,老覺得自己像只被蛇盯上的兔子,下意識的全身打顫。

  果然,在擇梧的預謀下,一向是樹林間的霸王長耳族,立即就「沙!沙!沙!」的把若緹和擇梧給連人帶馬團團包圍住。

  他們身穿翠綠色衣服,耳朵不似其他精靈族尖尖的,反而長長的有如免子,看來這就是長耳族。

  「快把錢交出來!否則要你們的命!」其中的一個長耳族精靈喊道。

  他們的個子雖不很高大,可是卻有股強悍的感覺,令旅人們嚇得把身上所有值錢的物品交出來。

  可惜的是,若緹和擇梧不是一般的旅行者,當然不會聽他這一套。

  不過這倒令若緹她想起來,她曾經在長耳族的打劫之中,救了沙奇斯替北王風翊取回北之環。

  她回頭看了擇梧一眼,他的樣子一副輕鬆,看不出像遇上劫匪的模樣,令若緹動了動嘴角,當下就拔起配在她腰間的紫風劍。

  「對不起,我們只是想路過而已。」

  手上的紫風劍正發出灼然的劍氣,好似叫他們識相一點,趕快放他們通行。

  那些長耳族看了紫風劍後,非但沒有後退的意思,還以他們本身繁衍出來的精靈語言交談,讓若緹開始有不祥的預感。

  擇梧則未發覺什麼不對勁,滿腦子只知道英雄救美而笑開了嘴,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

  若緹對擇梧不抱希望的瞥了一眼,正當要把視線放回長耳族身上時,一股魔法竟朝著她正面襲來,打得連身後的擇梧都呆愣了一下。

  長耳族的人會高級魔法?

  一陣強風把他們吹離了馬上,若緹向上一躍,把白馬趕進樹林裡,擇梧則往後一翻,讓馬向後跑走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若緹抓著手上的紫風劍,不再客氣,開始揮劍攻擊,當下就有不少長耳族精靈躺下。

  因為若緹四處在精靈大陸奔走那麼久,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

  可擇梧的心裡正在想:這就是長耳族穩贏的原因嗎?連看了紫風劍也不怕,可見他們另藏暗招哦!

  「小心啊!若緹,他們的真功夫說不定還沒有拿出來呢!」

  擇梧擔心若緹的喊道,一邊拔出身上的佩劍,準備去做他這一整天都想做的事,那便是英雄救美。

  他加入戰局後,情勢的確有一點回轉,對他們有利,可是才沒有多久,情勢又相反了,對長耳族有利。

  「啊!」

  他們被長耳族的魔法壓制住了。

  「若緹閃開!」

  擇梧為了反抗這種情形,發出最高級的魔法,從身上發出光箭,射向四周的長耳族,讓他們個個應聲受傷倒地。

  哼!要比高級精靈魔法,長耳族比得過他這個東王嗎?

  瞧見週遭的長耳族都受重傷無法戰鬥,擇梧自信滿滿的起身,瀟灑的拍拍衣袖,正打算去向若緹邀功呢!

  卻聽到她驚恐的大叫,並且朝這裡奔過來。

  「東王殿下!小心啊!」

  待他還來不及反應時,「啪!」的一聲,一隻長耳族的獵箭,筆直的射進他的胸口,並且射穿過去,使他悶哼了一聲,噴口血便半跪在地上了。

  見狀,若緹彷彿心口也中了一箭,馬上舉劍解決那名偷襲的長耳族精靈,趕到擇梧的身邊去了。

  「你還好嗎?」

  「唔……呃。」

  「若緹……幸好你沒有事情,只要你沒事就好了。」他的手大膽的撫上若緹的愁容。

  「不要這麼說!不要這麼說!東王殿下,若緹會找人治好您的。」

  「若緹……」

  但是血止不住,擇梧才開口說了幾句話,就又吐出幾口鮮血,若緹於是用手摀住他吐血的唇,要他躺著休息。

  「東王殿下,不要再說話了,若緹馬上送您回方纔的小村落,去找醫生來治療。」

  擇梧吻了吻若緹放在他唇上的那隻手,將它執起道:「若緹……我愛你,請你相信我。」

  「東王殿下,不要再說了,若緹馬上去請醫生。」

  她才要躲開這個問題時,擇梧猛拉住她的手,死也不肯讓她離開。

  「東王殿下!」

  若緹又見擇梧吐了口血,眼淚終於忍不住的掉下來。

  擇梧明白自己可能撐不下去,溫柔的拭去若緹粉頰上的淚道:「對不……起,我又……又讓你哭了。」

  他好像總是讓她生氣、讓她傷心,也讓她哭紅了藍眼。

  「我只是想……想告訴你,我……愛你,還有……就算是謊言,可不可以……我是說,可不可請你……叫一聲我的名字?」

  他已不敢奢求若緹回心轉意,只要求聽見她叫他的名字,那麼死不足惜,尤其是死在若緹的懷裡,就更沒有遺恨了。

  「東王殿下……」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如果他沒有跟著她四處流浪就好了,那他就不會受傷,也不會……

  「若緹……不要哭……咳!」

  擇梧瞧她哭個不停,連說謊叫他的名字都不肯,他的心裡非常難受。

  「擇梧!擇梧!你不可以死,我早就原諒你了,所以你不能死,我……我也愛你呀!」

  「謝謝你……若緹。」

  他相信這一定是若緹的心內話,所以他真的好高興哦!

  「不要死!不要……」

  若緹見他閉上眼睛,便痛哭失聲。

  「擇梧!」

  不!失去了他,她等於是失去了一切。不!

  ※※※

  後來若緹探了探,發現他一息尚存,因此策馬狂奔回方才過夜的小村裡找醫生。

  在半路上偶遇一個會施白魔法的旅人,問過之後,便帶著他先行為擇梧治療傷口,也因而救回擇梧一條小命。

  經過了一天一夜的細心照料,原本白魔法止住的血和傷口,也在醫生的看診下好很多,並綁上繃帶。

  「這……這裡是那裡?」

  頓時,他驚覺這是他曾留宿過的旅店,而且還是同一間房呢!

  「唔……好痛!」

  他都快要忘了自己受傷,因為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若緹在他昏去前說的話。

  她說,她原諒他了!她不要他死!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說她還愛著他!

  「若緹……若緹。」但是任他再怎麼尋找,也見不到她的人。

  若緹該不會又離開他了吧?不!

  「不!」

  擇梧驚叫出聲,也不怕胸口上的傷有多痛,就踉槍的跌下床去,開了門就跑下樓去。

  「若緹!若緹!」他狂喊著,在旅店的一樓四處尋找她。

  在旅店幫忙的年輕人認出他來,匆匆忙忙的拉住他的身體,以防他不小心跌倒。

  「若緹,你知道若緹在哪裡嗎?她去哪裡了?」結果變成擇梧搖搖晃晃的拉住年輕人的衣領逼問他。

  「客倌……咳!客倌!你先放手啊!」

  他不敢相信,一個受了重傷的人,竟還有這麼大的力氣可以拉住他。

  「快說!」

  那名年輕人念在擇梧尋人心切,沒有和他計較,理理衣領說道:「方纔你所說的那一位小姐,剛剛看要煎給你喝的那些藥材沒了,所以出去買藥。」

  「買藥?她去哪裡買藥了?」擇梧還是不放心,怕若緹突然消失不見。

  「客倌,別擔心!那位小姐快回來了,賣藥材的地方離這裡不遠。」年輕人企圖安撫他的心。

  「是嗎?」

  擇梧還是不肯相信他靜下來等候,兀自走向門口,剛好碰上買藥回來的若緹。

  「擇梧?你怎麼自己起來了?傷口……」

  若緹才正想要將他扶回床上躺好時,擇梧聽到若緹叫著他的名字,而且一臉關心的模樣,這不是自己在作夢,就突地一步向前跨去,抱著若緹的身子不肯放了。

  「擇……擇梧。」

  若緹張大眼瞳,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明白自己的心頭一陣騷動無法平息。

  直到她看到一旁的年輕人偷偷微笑,才不好意思的推開擇梧的身體。

  「怎麼了?若緹!」

  「我扶你上樓去,等一會兒再去煎藥。」

  若緹的臉上難得的佈滿紅暈,看得擇梧差一點迷眩得忘了自己。

  他決定要問清若緹對他的感情,就衝著若緹先前說過的那些話,他一定得了自己的心願才成。

  下定決心後,擇梧就耐心的讓若緹扶回房內,坐在床上等候她回房。

  待房們被推開時,他的心可說跳到了心口,就快要蹦出似的緊張。

  「擇梧,來喝些藥汁吧!」若緹把碗直接端至床邊,可是擇梧卻握住她的手不肯放。「你……」

  「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嗎?」擇梧清了清喉嚨道。

  「嗯?」

  若緹呆怔了一下,霎時紅了一張臉,地明白他在問什麼。

  瞧擇梧很緊張又很害怕的俊臉,她又不忍心不回答,於是她快速的點了一下頭,把裝了藥汁的碗端起,想趁機轉移話題。

  可擇梧的動作比她更快,把碗接了過來,將藥汁喝得一滴不剩,就抱緊若緹的身體,心有如飄浮在半空似的輕揚、快樂。

  「若緹!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不斷的在她的耳旁傾訴這句話。

  或許是他想補償,因此不斷說道。

  若緹笑著回抱他的身體,她喜歡聽他說這句話。

  ※※※

  前途光明是可賀的,感情甜甜蜜蜜也是可賀的,但是感情可不能常常拿來試,不然哪一天試出問題來,誰也不知道羅!

  這日,擇梧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因此他向若緹提出去星之島參加祈福大會的事,馬上就獲得她的首肯。

  當下,打算下午時分從旅店出發。

  因為若緹先行去準備旅行用的乾糧了,所以他坐在旅店一樓的桌前等候。

  這時,旅店請來的幫忙的年輕人正在整理午餐後的杯盤,順便跟他閒聊。

  「客倌,你們等一下就要離開嗎?下一個目標要去哪裡啊?」年輕人一邊勤快的擦桌子,一邊隨口問道。

  「我們要去星之島參加一年一度的祈福大會。」擇梧回答的時候,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

  完全是戀愛中男人的樣子,笑得有點傻氣。

  「哦!那真好!」然後,那個年輕人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客人,我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那天我已經警告過你長耳族精靈的事情,你們還是堅持走那一條路?」

  那名年輕人間起此事的時候,若緹剛好買了乾糧回來,聽到這些話。

  她氣憤的走進旅店裡,把買回來的乾糧砸在他的身上道:「擇梧,你竟然敢設計我!」

  然後生氣的騎上她的白馬,奔馳而去。

  「哎呀!我真的會被你害死啦!」

  擇梧心驚肉跳的撿起那包乾糧,跳上他的黑馬,揚長而去。

  「客倌,你們不能夠走那裡去星之島啦!情谷裡有情花!他們不能過去!」可擇梧忙著追趕直奔而去的若緹,哪裡還聽得進這些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27 01:03:25

  終曲

  同樣是一白一黑的馬兒馳騁而來,嘶鳴了幾聲後停在星之殿廣場前,那白馬的主人在馬兒尚未完全停妥前,就快速的躍下馬兒,爬上階梯。

  她身後尾隨的黑馬主人,乾脆由馬上直接跳到階上,奮力的追著前頭的佳人。

  「若緹!若緹!」

  這時,風翊他們手足全都來到星之殿,參加一年一度的祈福大會,今年最晚到場的又是東王擇梧,此時此刻他正苦苦的追著他的心上人,一階一階的努力往上爬。

  星王驛在上頭的宮殿裡,張大了眼往下一望。

  哦!原來是這一對怨侶來了。

  「你不要一直跟著我!」若緹朝身後跟著的俊挺男人,沒有什麼好脾氣的說著,最近她的脾氣愈來愈壞了。

  「若緹!若緹!你等一下!」擇梧還是可憐兮兮的在後頭喊道,但是上頭卻沒有人同情他。

  「不要!我叫你離我遠一點!不要老追著我跑!」

  那聲音,直直的傳進星之殿裡眾人的耳裡。

  「天啊!他們還在追趕跑跳碰啊?」西後雪苓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大歎擇梧三哥沒有用。

  但是接下來一段對話,卻讓眾人大吃一驚。

  「不追不行啊!萬一你有孩子的話……」

  所有人立即大叫一聲!

  「咦!」

  擇梧這回的動作倒是挺快的嘛!

  走在前面的若緹,這次可狠狠的回頭罵著。「擇梧給我住口,這一件事情不准再提。」

  嗚哇!說到這件事情,可是她第二次的恥辱。

  因為她居然又上擇梧的當,一馬衝進了情谷裡頭,中了情花所散發出來的毒氣,因此就被……啊!她是說什麼也不願意再提起了。

  這都得怪擇梧!這都是他的錯!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饒過他了。

  天啊!又有第二個人會有小貝比出現了。

  水靈兒很高興有人跟她一起作伴呢!

  因此當若緹走近時,水靈兒飛快的問著:「若緹姊姊,你有了啊!那真是太好了!」

  若緹在走上來後才發現全員到齊了,她臉紅的接受著眾人祝福的目光,心裡卻直想把在後頭苦苦追過來的男人大卸一千零一塊,再丟給北王養的飛龍大吃一頓。

  「是啊!她有……」

  在後頭輕鬆追來的擇梧正要回水靈兒的話,就被若緹瞪了,所以把後頭的話全部吞進肚子裡。

  眾人見到這情況,全都笑得肚子疼,不敢再多問了,免得到時候就算是不被擇梧的毒嘴罵死,也會被他的目光瞪死。

  「祈福的儀式下午才開始,今天好不容易大家都到齊了,不如一起用餐再休息一下,然後一道參加祈福的儀式。」驛見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便如此提議著,馬上就得到大夥兒的附和。

  尤其是水靈兒,她更是高興的建議道:「也叫美發哥哥的女朋友一起來吧!」

  此舉,又成功的讓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靳揚的身上。

  「對嘛!對嘛!人家也很想知道美發哥哥的女朋友長什麼樣子?」附議的是雪苓,她笑咧嘴巴說道。

  接下來引起一陣巨浪效應,大家都很想見一見到底是何方的俏女子,才能擄獲這一顆冷陽的心?

  聽眾人如此爭著說的擇梧,心裡被撞了一下。

  天啊!就連一向不愛說話的靳揚二哥都有女朋友了,那他和若緹……不行!他得多加把勁了。

  他心想不妙,悄然來到走廊,想找先行去休息的若緹。

  「若緹,請你原諒我!我們先結婚吧!」他奮力的哀求道。

  後來呢?你說他成功了嗎?

  呵!呵!呵!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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