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吞吞史萊姆 -【異界之機關大師】《全書完》 [列印本頁]

---

作者: ZKing    時間: 2014-8-30 14:07:43     標題: 吞吞史萊姆 -【異界之機關大師】《全書完》





【書名】：異界之機關大師

【作者】：吞吞史萊姆

【內容簡介】：

    八級技師的孫子常鳴，在現實世界中不知該如何追尋自己的夢想。

    一本機關天書，帶常鳴進入機關師的世界。內置的終極機關師培養系統，讓常鳴走上了最強機關師之路。

    機關天翼、機關獸、機關神龍……

    看常鳴立足機關師至高之巔，翱翔長空，俯看世界！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4:10:00



001 這會是屬於我的世界嗎？


桌上的收音機不時有規律地發出卡答卡答的噪音，無論怎麼調頻，都只有一星半點的話語夾雜在嗞嗞嗞的雜音裡。

“爺爺，這是今天人家送來給你修的收音機啊？我來我來！”

常鳴搶著上前，小小的手拿起一個扳手，在收音機的外殼上當當敲了兩下。

收音機安靜了幾秒鐘，雜音更大了。

“呵呵，小鳴，可不是這麼敲的。”一隻佈滿老繭的手接過常鳴手上的扳手，端詳了一下收音機，也輕輕敲了兩下。

雜音戛然而止，清晰而歡快的音樂聲傳了出來，像一條涓涓流出的小溪，活潑地流泄在屋子裡。

小常鳴瞪大眼睛，爺爺摸了摸他的頭，笑著說：“爺爺可不是像你一樣亂敲的，敲之前要先仔細聽，毛病究竟出在哪裡。是電容針腳松脫了，是灰塵太多了，還是什麼地方接觸不良，每一種問題發出的聲音都不一樣。要解決問題，得先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常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光靠聽的就能聽出來？”

爺爺笑了：“是啊，聽個幾十萬次，敲個幾十萬次，慢慢就能積累出感覺了。”

陽光從窗縫裡照進來，照見空氣中的灰塵上下翻騰，纖毫畢現。更清晰的是爺爺的臉，每一根皺紋裡仿佛都蘊含著自信與智慧。

那是屬於一個八級技工的自信與智慧。

*****************************

“現在還當什麼工人，現在年輕人都應該上大學，進家好公司！”

“別再讓小鳴玩那些東西了，讓他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

*****************************

常鳴從睡夢中驚醒，猛地睜開眼睛。

夢裡的餘韻仍然縈繞在他的腦海裡，讓他有點不太清醒。

好久沒夢見爺爺啦，真想他啊……

說起來，爺爺去世也有十年了，前兩年沒去給他掃墓，今年再怎麼也得去一趟。

想起夢裡的最後兩句話，他的心情有些複雜起來。

常鳴眯著眼睛打了個呵欠，望向天花板。

！！！

常鳴瞬間瞪大眼睛！

木頭橫樑、茅草屋頂，這是什麼地方！這絕對不是他那間狗窩宿舍！

常鳴翻身坐起，四處打量。

昏睡前的情景逐漸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昏迷前，自己正在公司宿舍裡吃面，好不容易買了一斤牛肉，自己動手做牛肉麵吃。

外面正要下大雨，電閃雷鳴，自己在宿舍裡熬著牛肉，感覺只有那麼幸福了。

熬了兩個小時的牛肉，鮮香濃辣，剛準備入口，一道雷電劈下，自己就失去意識了。昏迷前，只看見燈光閃了兩閃，一道白光掠過眼前……

怎麼一醒來，就換了個地方？

他剛才躺著的是一個農家的土炕，炕上鋪著一床淺黃色的涼席，涼席的品質非常好，光滑柔潤，帶著沁人的涼意，一看就是高檔貨。

但是與涼席不同的是，整個房間非常簡陋。

這就是常鳴在電視裡看見過的那種農家土屋，屋子由大青石壘成，石縫間用膠泥抹平用來防水，屋頂上架著木頭橫樑，鋪著茅草。

屋子裡光線很昏暗，只有牆邊支起的竹窗能夠透出一點天光，勉強照清屋裡傢俱的輪廓。傢俱非常少，大部分都是竹制的，除了一個櫃子之外就是兩把椅子了。

這是……農民家的房子？

我怎麼會到這裡來？

眼角閃過一道銀光，常鳴伸手從枕頭旁邊摸出一件東西，再次震驚了。

這東西有一個修長的金屬長柄，剛好被他的手握住。一頭彎出形成一個卡口，卡口旁邊有個可以旋轉的螺栓，正是一個可以調整大小的扳手。這扳手顯然被人使用過無數次，表面被人摩挲出了柔和潤澤的光芒。

這把扳手常鳴再熟悉不過了，當初爺爺修理收音機時，用的就是它。後來爺爺過世，它成為爺爺的遺物，被常鳴收下。爺爺用這個扳手用了一輩子，常鳴拿到之後，也不時拿在手裡摩挲把玩，思念爺爺。現在他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扳手怎麼也跟著他一起來了？

他拿起扳手，仔細檢查了一下。它跟普通的扳手比，精度更高，後面還有一個小機關，可以擰開，裡面有一套螺絲刀，由大到小，型號齊全。

這都是常鳴所熟悉的，除此之外，他沒發現任何問題。

他握緊扳手，望向窗外，透過竹窗，可以看見窗外的一片竹林，被風吹得搖曳生姿，發出沙沙的細碎聲音。遠處隱隱傳來明亮的笑聲和小聲的說話聲，但離得太遠，什麼也聽不清楚。

吱啞一聲，木門被推來，一個小姑娘探頭進來，黝黑的眼睛看了過來。剛跟常鳴對上目光，小姑娘的腦袋就縮了回去，大聲叫道：“阿爹啊，竹子上長出來的小哥醒啦！”

她的聲音脆甜，說的話卻是亂七八糟。竹子上長的小哥？竹子上能長出人嗎！

一堵牆，不，一個人走了進來。常鳴立刻覺得屋子裡暗了一大截。

這人兩米來高，身材極其魁梧，滿臉胡茬子，突然出現肯定能把小孩嚇哭。就連常鳴看見他，也忍不住握緊了手裡的扳手。

中年壯漢甕聲甕氣地說：“醒了啊——吃飯！”

常鳴一愣，緊接著問道：“這裡是哪裡？”

壯漢老實地說：“這裡是金竹村，昨天上午大家上山砍竹子的時候，看見你掛在樹上，就把你摘下來撿回來了。你睡了一天一夜，肯定餓了，吃飯吧！”

金竹村……這地方從來沒有聽說過啊。

小姑娘也進了屋，怯生生地跟在壯漢身後，探著腦袋看常鳴。這一大一小兩個人穿的衣服都不像現代服飾，全身上下一個鈕扣一條拉鍊也沒有，全是用布扣布帶系著的。

常鳴也是經過E時代網路洗禮的人，腦子裡立刻電光火石地閃過一個念頭——

我穿越了？

不可能吧！！

他懷抱著一絲希望，繼續問道：“金竹村是什麼地方？”

壯漢說：“金竹村在荒林山裡，大山外面是哪裡，我也不知道！我們村只有村長出去過，哦，對了，還有老平叔！”

常鳴的腦袋嗡嗡作響，荒林山？又一個沒聽說過的地名。

果然是穿越了？

而且好像還是一個沒聽說過的異世界？

常鳴腦子裡亂成一團，在網上的時候他也跟人吹過牛，宣稱自己如果穿越了要怎麼怎麼牛逼一把，可他打心裡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穿越。沒有網路、沒有馬桶、沒有朋友，一個全新的，跟過去的生活完全無關的世界，有幾個人能夠真正接受？

他一個翻身，跳了起來，推開壯漢，向屋子外面沖去。

臥室外面是一個更加昏暗的堂屋，屋角擺著幾個大盆子，盆裡好像浸泡著什麼東西，散發出刺鼻的味道。

常鳴無心去看，沖出堂屋，險些被高聳的門檻絆了一跤。他好不容易站穩，一個只有他膝蓋高的黑影向著他直沖過來。

這黑影雖然矮小，力道卻不小，常鳴本來就沒完全站穩，被它一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東西還在繼續往前沖，被常鳴擋住去路，撞進他的懷裡直撲騰。

常鳴拎起那東西一看，這是一個竹制的“小狗”，非常簡陋。四個竹片就相當於四肢，一長一短兩個竹筒相當於身體和頭。頭和身體上胡亂包裹著一塊毛皮，兩塊紅紅的小石頭鑲在毛皮上，象徵著兩隻眼睛。

這條小竹狗跟他小時候自己做的玩具差不多，甚至更粗糙一些，但關鍵是，這條小竹狗能動！

裝了電池了？電池在哪裡？

常鳴抓著竹狗翻來覆去地看。竹狗很輕，光憑手感就知道，裡面裝的絕對不是乾電池。

那麼是小型鋰電？

常鳴從小就對機械有著莫大的興趣，一時間好奇心起，完全忘記了自己身處的環境，一門心思地研究起這條小竹狗來。

壯漢跟在常鳴的身後出來，親眼看見常鳴被撞倒，立刻悶聲悶氣地訓斥說：“虎子，阿根，村長不是跟你們說了，別在村子裡玩機關狗！看，撞到了人了吧！”

兩個小孩委委屈屈地說：“我們也沒想到它會竄出來啊……”

常鳴沒聽見他們說話，老半天沒找到電池，心想：不是電動的，難道是發條的？可是也沒看見軸承齒輪啊……

小竹狗還在他懷裡撲騰個不停，這玩具畢竟製作得非常粗劣，常鳴手一重，一隻手抓著狗頭，一隻手抓著狗身體，目瞪口呆。

竹狗在他手上散了架，他不是有意弄壞的，但弄壞之後，他看得更加清楚——不管電池還是發條，狗的身體裡什麼也沒有！它裡面完全是空的！

沒有動力，它究竟是怎麼動起來的？

常鳴納悶地抬起頭，一眼看見對面兩張皺成一團的小臉。兩個孩子並排站在他面前，呆呆地看著他手裡分成兩截的竹狗，嘴巴慢慢地張大，露出缺了兩顆的大門牙。緊接著，他倆“嗷”的一聲大哭了出來，眼淚花流了滿臉，邊哭邊喊：“我的狗，我的狗，被壞叔叔弄壞了！”

常鳴愣住了，看了看手上的狗，又看了看面前的小孩，也想哭了。

************************************

“還有我的還有我的！”

常鳴應了一聲，食指和拇指捏著小刀，動作穩定地片下一條細細薄薄的竹片。竹片兩頭各削兩刀，讓竹片微微現出扭轉的弧度。

緊接著，他切下一條竹棍，在竹片中間劃了兩刀，竹棍卡在中間，嚴絲合縫。

他的動作看上去很隨意，但每一刀都恰到好處，一絲多餘動作也沒有。

常鳴撚著竹棍轉了兩下，把新鮮出爐的竹蜻蜓遞到小孩的手上。

小孩接過竹蜻蜓，羨慕地說：“怪叔叔，你的手真巧，說不定可以當個機關師啊！”

常鳴一愣，小孩子已經跑開了。

兩個小孩變成了十幾個，人人都拿著一隻竹蜻蜓。他們兩隻手一搓，竹蜻蜓就被放上了天，在天空中悠悠然旋轉著，乘著風飛舞，就是不掉下來。

孩子們樂得哈哈大笑，歡聲笑語順著山坡飄下去，落滿了全村。

一個村民路過，憨厚地笑：“小哥，你的脾氣可真好，其實娃兒們鬧起來，你根本不用理會！”

常鳴不小心把竹狗弄壞了，把兩個小孩惹得大哭，哄了半天，最後只好做竹蜻蜓賠禮。小孩子畢竟忘性大，看見竹蜻蜓就忘記了狗，現在眼淚花還掛在臉上呢，就抬著頭大笑了起來。

脾氣好嗎……

常鳴想起以前爺爺的話：“你就是條倔驢！不惹你你什麼都好，要惹了你，一蹄子就踢過去了！”

在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也最愛自己的，就是已經過世多年的爺爺了。

常鳴懷念地笑了起來，順著山坡看下去，整個村子盡收眼底。

現在他已經無比確信，自己的確是穿越了。他所穿越的，是一個與以前那個世界完全不同的新世界！

他之所以能馬上確認這一點，首先就因為村子裡隨處可見的那些奇妙工具。

譬如，村子裡在製作什麼東西，需要不停地攪拌，於是有一支金屬製成的機械手臂被固定在牆壁上，彎折下來的一段不停地在盆子裡進行著重複動作。

還有另一邊，又有兩條金屬臂，一條上面扣著一塊石頭，另一條上面綁著一條竹絲，兩邊一上一下，不停地相互摩擦著。

這些都是一些小玩意兒，還不至於讓常鳴這麼吃驚——雖然就像那條被他弄壞的竹狗一樣，不管他怎麼看，也看不出它們發動的動力源在哪裡。

最令常鳴感到震驚的是，不久前，天空中會掠過巨大的陰影，那是一艘船！一艘大約百米來長，有桅有錨，三層白帆的大船！白帆在陽光下映出半明半暗的色彩，像層層白雲一樣，安靜地、似慢實快托著這艘巨船，地從村莊上方掠過，消失在雲層裡。

這麼大艘船，是怎麼飛起來的？！它的動力是什麼？！

村民們卻習以為常地說：“哦，機關渡輪啊，每天這個時候都會經過的。早上一班，晚上一班，準時得很嘞！”

機關……是的，這艘天穹中飛過的船叫機關渡輪，眼前看見的這些工具也都叫作機關。

不僅如此，打磨竹絲、攪拌浸泡著竹絲的液體，是製作一種叫“碎金絲”的竹絲的工序。金竹村因碎金竹而得名，由碎金竹精心炮製出來的“碎金絲”，也是製作機關的材料之一。

又是機關。機關……究竟是什麼？

村長說，機關是由一種叫機關師的職業製作出來的成品，價格挺昂貴的。村子裡主要用來配合著做活，在城裡，機關更是應用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用途極為廣泛。

不知道為什麼，絕大多數機關無法批量生產，而是由機關師手工製成。所以機關師的地位極高，人人都想要成為一個機關師。

可以說，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屬於機關師的世界！

手工打造的機關……

屬於機關師的世界……

常鳴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中的扳手，腦子裡回憶起過去的事情。

常鳴的爺爺是個八級技工，也是他最崇拜的人。

在常鳴還不知道八級技工象徵著什麼樣的身份地位時，他就已經為八級技工所具備的能力目眩神迷、驚為天人了。

常鳴的父母長年去各種各樣的外營點出差，他是跟著爺爺長大的。

爺爺驚人的手藝、自信的神采、別人看到爺爺時尊敬的目光，漸漸在常鳴心裡樹立起一個目標——

我長大了，也要當一個工人，當一個了不起的八級技工！

懷抱著這樣的目標，常鳴從小照著爺爺的安排，進行著各種各樣的訓練。

別的小朋友在漫山遍野瘋跑的時候，常鳴就拿著挫刀、扳手、量尺等各種各樣的工具訓練基本功。就這樣，他在同學們的眼裡變成了一個“怪胎”，從來不合群，從來不跟大家一起玩，就是一個“木瘋子”！

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拿著一小節木頭，翻來覆去地刻、挫、磨，也不見他雕出個什麼玩意兒來。

他原以為，他這一輩子就會這樣下去，直到有一天，他變成像爺爺一樣的人。結果初三時發生的一件事情，徹底改變了他的一生。

初三的一天，常鳴放學回家。正是春日晴好時，太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讓常鳴的心情非常好。

他緊緊地攥著手裡的獎狀——這是今天發下來的，他在全市初中機器人大賽裡得到了冠軍！想起比賽前爺爺陪他一起進行的那些努力，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給爺爺。

走到家門口，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從門內傳來。常鳴打了個激靈，悄悄地躲在了門後。

不，那不是爭吵，只是單方面的責駡。常鳴媽指責他爺爺不應該老讓常鳴玩這些，耽擱了他的學習。

爺爺惱怒地說：“你也是工人的女兒，這些都是工人的基本功！人人都應該會的！”

媽媽說：“爸，你的想法已經過時了！現在還當什麼工人，現在年輕人都應該上大學，進家好公司！”

爺爺說：“胡說，我們還是發展中國家，工業是重中之重。怎麼可能不需要工人了？聽我的沒錯，小鳴就是要當個工人，當個好工人！”

媽媽不耐煩地說：“爸，跟你說不清！總之聽我的，我是他媽，不會害他的。別再讓小鳴玩那些東西了，讓他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

常鳴躲在角落裡，看見了爺爺的側臉。他仍然在據理力爭，但目光卻不再像以前那樣自信而篤定，而是充滿了深深的無奈。

常鳴第一次發現，爺爺老了，他的臉上溝壑橫生，充滿了歲月的痕跡。

常鳴悄悄地走出門去，坐在樓外的水泥檯子上，望著天空。

夕陽西下，血紅的光芒鋪灑在院子裡。常鳴這才發現，這個國營大廠的房屋、院牆已經有些破舊了，顯出一些衰敗的痕跡。

之後，爺爺果然放了手，讓常鳴媽全面負責他的學習。

媽媽再不讓常鳴摸一下工具，每天把他拘在課桌旁邊，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常鳴腦子不壞，但基礎太差，最後只考上了一個普通高中，三年後上了個野雞大學。

他的心裡始終懷揣著小小的夢想，不管學習再怎麼繁忙，也從沒有一天放棄自己的練習。

等到我長大了，我就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吧？

但是到他大學畢業，高級技工的確重新成為吃香的職業，但滿地都是精密數控機床、廉價流水線生產，那種老式的手藝人一樣的技工時代，早就已經過去了……

爺爺，是你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來的嗎？

你想告訴我什麼？

孩子們在山坡上四處奔跑，小小的竹蜻蜓乘著風四處飛舞，和著他們歡快的笑聲，在空氣裡飄飄蕩蕩。

天空無比的藍，一絲白雲也沒有，透亮得像一塊巨大的寶石。

山道上，壯實的村民們扛著粗大的竹杆，喊著號子，邁著緩慢而穩定的步伐一步接一步走下。

竹杆和竹葉都是翠綠裡夾著點點金紋，極為好看。這就是碎金竹，村後漫山遍野都是。

陽光照在碎金竹上，金色的波紋耀花了常鳴的眼睛。

他的眼睛刺疼，回憶排山倒海般湧上，處處都是爺爺教導自己訓練手藝的過去。

最後，那些記憶的殘片緩緩消失，常鳴的目光重新回到村子裡那些簡陋又神奇的機關上——

爺爺，這會是屬於我的世界嗎？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4:10:53



002 一巴掌換一錘子


每天清晨，村民們都會上山伐竹，就是在砍竹子的時候，發現常鳴掛在了竹梢上，才把他揀了回來。

常鳴睡了一天一夜醒來，現在又是上山伐竹的時候。

他坐在山道旁邊的坡頂上，拿著爺爺留下的那把扳手，沉默不語。

父母早就離婚，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他在那個世界沒啥牽掛。不過一個新的世界，一個陌生的世界，他要在這裡生存下去，必須重新開始摸索，重新開始適應。

而這個世界，真的是他的圓夢之地嗎？

他正在心裡琢磨，突然聽見山道的另一頭傳來急促而響亮的腳步聲。

常鳴回頭，看見了一輛奇異的機關車。

這輛機關車初看像一個圓筒，下面有八隻細長的金屬腳，八隻大腳邁著大步走在山道，看上去非常滑稽，但又穩又快。

這一看就知道是專門設計用來爬山的車，但是走得穩，坐在裡面應該挺顛簸吧？

機關車大步走到村口，停了下來。圓筒的外壁上車門打開，四個人走了下來，當先兩人臉色鐵青，緩了好一會兒才看向村子，其中一個圓臉微胖的中年人問道：“這就是金竹村了？”

後面一個乾瘦的小個子點頭說：“對，連家的碎金絲基本都是在這裡收的。”

圓臉中年人臉色微變：“他們只賣給連家？”

瘦小個子點頭說：“我也覺得……嘿嘿。”

不好，他們是來找麻煩的！

對手只有四個人，當然不可能對付得了一個村子，但他們嘴裡說著的“齊家連家”什麼的常鳴也聽見了。後面有背景的話，村裡人說不定會吃虧！

常鳴站了起來，想去村裡報個信。結果他這邊一動作，那邊就看了過來。

他穿越的時候穿的不是這個世界的衣服，不過醒來後不久就換了。即使如此，他的整個外表還是跟村民們完全不同。別的不說，村民們成天風吹雨打日曬的，有幾個能像他這個宅男這麼細皮嫩肉？

他這外表看在這兩個人眼裡就有了另一種思路，他們對視一眼，圓臉中年人走過來笑道：“這位小哥不是本地人吧？怎麼到這麼深的山裡來玩了呢？”

常鳴打個哈哈，笑著說：“初來乍到，隨便轉轉，哈哈。不知兩位到這裡來，有何貴幹啊？”可能是受周圍環境影響，常鳴說話也變得有些文縐縐的，讓自己極不習慣。

兩人對視一眼，圓臉中年人說：“我們是紫槐鎮齊家的人，到這裡來想跟村裡人做做買賣。”

常鳴說：“我也才來不久，做買賣嘛，還是要跟村長聊吧。哈哈，我也只是來作客的，這樣，我幫你們去跟村長打個招呼？”

微胖的中年人拱手說：“那就有勞小哥了。"

常鳴也胡亂拱了拱手，拍拍屁股，故作悠閒地往村裡走。剛一脫離那兩個人的視線他就狂奔起來，沖到村長家，小聲叫道：“村長大叔，壞了，有人來找麻煩啦！”

村長大約六十來歲，鬍子頭髮都已經花白，在村子裡威信極高。他最近有點身體不適，常鳴過去的時候還躺在床上，聽見常鳴的話，他臉色一變，失聲道：“齊家！齊家的人怎麼會過來，紫槐城裡出什麼事了嗎？”

常鳴有些迷惑，村長解釋說：“齊家和連家是紫槐城的兩大家族，他們兩家關係有些緊張，私下裡糾紛不斷，但一直沒真鬧開。我們金竹村跟連家一直在做買賣，他們每個月月底都會過來收碎金絲。”

村長說了幾句話，嗓子癢癢的，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常鳴趕緊去倒了杯水，拍撫了半天，好不容易讓村長止住咳嗽。

村長說：“唉，我們也想一碗水端平，但是每個月碎金絲的出產數量有限，剛夠供應連家的。顧了那頭，就顧不上這頭，只好先靠一家了……”

常鳴撓了撓頭，說：“這樣說來，是有點麻煩啊。”

村長搖頭說：“不管怎麼說，既然對方找上門來，只有去看看了。”

常鳴跟著村長一起走出門，那幾個人已經進了村，把機關車停在村子中心的曬杆場上。那是村民們專門用來晾曬金竹杆的地方，村民們早上砍來的竹杆全部晾在那裡，齊家的人大喇喇地把車停在上面，壓壞了十幾根竹杆。村民們心疼得直皺眉頭，有幾個人想去找他們麻煩，但是被旁邊的人拉住了。

大家都在等著村長過來解決事情。

常鳴跟著村長一起過去，幾個人的目光掃過來——不對，他們看他的眼神跟剛才不一樣了！

剛才他們跟常鳴說話和顏悅色，這時候，眼裡卻有了明顯的敵意與不屑。

他們已經向村裡人打聽過了常鳴的來歷，知道不是他們所想的那種大人物，圓臉中年人還挺平靜，那個乾瘦的小個子就惱怒起來了。媽的，就是個來歷不明的鄉下小子，連機關師是什麼都不知道，居然就把老子嚇住了！幸好多了個心眼又問了問，不然被這樣一個傻小子給嚇走，說出去還不夠丟人的！

至於這看錯是他自己走了眼還是常鳴有意騙人，他在紫槐城作威作福慣了，可是不會用管的。

不過知道常鳴應該沒什麼背景，圓臉中年人的臉色也冷了下來，毫不客氣地說：“你這老頭就是村長？你們這幾年一直向連家供應碎金絲，是不是太不把我們齊家放在眼裡了？”

村長輕咳一聲說：“這位老爺有所不知，碎金絲出產不易……”

他一句話沒說完，就被中年人打斷：“少說廢話，碎金竹竹林在哪裡，帶我們去看看！”

村長一愣，說：“竹林就在山后，不過碎金竹雖然都是現成的，碎金絲製作工序複雜……”

他的話又被打斷：“少說這些有的沒的，快帶我們去！”

常鳴上前一步說：“竹子再多有什麼用，沒處理成的又不能用……”

話音未落，那個乾瘦的小個子突然一巴掌重重向他抽過來！與這一巴掌同時過來的，還有一聲充滿蔑視的斥駡：“老爺們說話，有小雜種插嘴的地方嗎？”

他這一巴掌突如其來，抽得迅若閃電，常鳴的反應已經算很快了，猛地向旁邊一閃，還是沒躲開，指尖掃中他半邊臉，**辣的燒痛。片刻後，那半張臉就毫不意外地腫了起來。

他一抹嘴，滿手的血。他被抽上來的時候沒來得及咬緊牙關，這一下牙齒把舌頭咬破了，滿嘴都是血腥氣。算上在現代的那一輩子，常鳴還沒吃過這樣的虧，他勃然大怒，狂吼一聲：“我**！”返身沖上去，掏出口袋裡沉甸甸的東西，就朝那傢伙的腦袋砸過去！！

齊家的人在紫槐城那就是橫著走的，從來沒人敢惹，像這樣的小雜種，打了就是打了，哪兒想得到居然還有人敢還手？

這一輕敵，打人的那傢伙就吃了個大虧。常鳴手裡拿著的是啥？當然就是他爺爺的遺物，那把多用扳手！

八級技工用的扳手可不是水貨，真材實料，拿在手上就覺得重。這一錘砸在那傢伙的後腦勺上，打得他向前一個踉蹌，滿腦袋嗡嗡作響，鮮血立刻流了滿臉。

那傢伙一反應過來，頓時怒火狂燃，左手往右臂上一拍，手上的一枚戒指登時發出了光亮。緊接著，一層灰濛濛的光籠罩了他的手，蔓延到他的手臂上，沒過一會兒，就覆蓋了他的整個小臂。

灰光散去，常鳴吃了一驚，這傢伙的右臂上覆上了一層鋼鐵外殼，四根的指縫間伸出幾根尖銳的鋼爪，閃著鋒銳的寒光，一看就是兇器！

金剛狼嗎？

媽的，好像要糟！

不過他可不會這樣認輸，他冷笑一聲：“媽的，你腦袋還挺硬！”

說著，他揮起扳手，正準備跟對方幹一架時，圓臉中年人突然把“金剛狼”一扯，緊緊盯著常鳴手上的扳手，說：“等等！”

那傢伙血流滿臉，腦袋肯定比常鳴的臉更疼，他不滿地抗議道：“二掌櫃，他把我打成這樣了！”

微胖的二掌櫃喝斥道：“閉嘴，你沒看見他拿著什麼嗎？”

那傢伙抹了把臉，看上去更加猙獰。他看見常鳴手上拿著的扳手，倒吸一口涼氣：“機關工具？！”

二掌櫃越發嚴肅了，沉聲問道：“你師父是誰？”

我師父？我哪有什麼師父？是說爺爺？他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啊。

常鳴愣了一下，腦子裡轉得極快。

聽說機關師在這個世界上的地位非常高？爺爺的這個扳手可是專業級的，他們肯定認成了一個牛逼機關師的工具。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牛逼，就被認成他徒弟了……

沒錯，肯定是這樣！

他冷哼一聲，順勢說：“我師父現在不在這裡。怎麼，要趁他不在收拾我？”

他這一挑釁，對方反而越發忌憚。二掌櫃把小個子往身後一拉，好像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笑呵呵地說：“誤會，這都是誤會！真對不起，我們這邊認錯人了……我們不小心誤傷了你，你也還回來了，你看，我們就這樣算了？”

常鳴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絕對不能軟下去，他越硬氣，對方就越是拿不准。他冷冰冰地笑了兩聲：“呵呵，就你們這樣說，還是我先動手我理虧了？”

二掌櫃的態度果然越發謙和：“真是對不起，這樣吧，我們這裡有十個銀幣，就當給您的醫藥費了？”

十銀幣？常鳴不滿地說：“你當打發叫化子呢？”

二掌櫃苦著臉說：“我們這次出來得倉促，身上沒帶多少……總共就五十銀幣，但我們賠罪的心是真誠的……”

常鳴無意中瞥見旁邊村民們的眼神，他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聽說五十銀幣的時候，好像有些不可置信的樣子。嗯？難道在這個世界，五十銀幣已經是很多錢了？

他咳了一聲，說：“嘖，這麼點錢也想打發我……算了，順便帶上那東西，五十銀幣就五十銀幣吧！”

他手一指，正是小個子手上戴著的那個戒指！

小個子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滿眼肉痛。

二掌櫃卻是笑了，他不動聲色地掐了一下小個子，說：“好，不打不相識，就算交個朋友！這枚狂虎戒，就當是我們的心意了！”

在二掌櫃嚴厲的目光下，小個子戀戀不捨地擼下手上的戒指，交到常鳴手上。

常鳴放在手上拋了拋，教訓道：“我也不是真想要這個破戒指，只是告誡你們，以後對陌生人客氣點兒，誰知道什麼時候會踢中一塊鐵板呢？”

二掌櫃點頭稱是，滿臉笑容地又向村長問了幾句關於碎金竹的事，得知產量實在有限之後，也不多做糾纏，就帶著人離開了。

剛一離開村子，小個子就不滿地說：“二掌櫃，你這做事風格也太沒意思了，就算那傢伙的師父是個高級機關師又怎麼樣？還沒出現就嚇得我們屁滾尿流的？”

二掌櫃的臉沉了下來，眼睛裡滿是陰鶩。他說：“哼，我做事什麼風格還需要你說？那小子仗勢欺人、狐假虎威，著實可恨！不過那把扳手的確不簡單，如果真是一個高級機關師的，我們用五十銀幣加一枚狂虎戒交好一個高級機關師，花得也不冤枉。如果那小子只是虛張聲勢……”他瞥了小個子一眼，冷笑道，“要把狂虎戒拿回來，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小個子這才心悅誠服，笑嘻嘻地說：“果然不愧是二掌櫃，想得就是周到！”

二掌櫃思索片刻，向身後的另一人交待說：“吩咐福臨組，讓他們好好盯著這村子，查清楚這小子的底細！要他真有個高級機關師師父就算了，如果只是裝樣……那就得讓他知道，齊家的便宜不是這麼好占的！”

他頓了頓，又說：“除了這小子，我們之前聽說的那件事也要多多留心！”

*********************************

那幾個人一離開，常鳴的臉色更加冰冷。

他很清楚，他剛才只是狐假虎威才把這兩人嚇住。不過不這樣做也不行，那一巴掌裡帶的羞辱不說，圓臉中年人眼神裡帶著明顯的刺探。

這樣的眼神，他以前在職場上見多了。他們在摸不清你的底細的時候，用各種辦法查探你的虛實，一旦發現可以下嘴的地方，馬上就會毫不客氣地咬上來。

那時候，損失的可能只是一些金錢利益，現在麼，那一巴掌讓他看得清清楚楚，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可能連命都沒有了！

現在他們吃了虧，難道會就這樣算了？

天下可沒那麼好的事情。

常鳴很清楚，這只是個開始。

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初來乍到，他一點基礎也沒有。

其他念頭暫且不提，在這樣的一個世界，沒有自保能力怎麼行！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還在火辣辣的生疼。

就算是為了生存，為了不再受這樣的羞辱，他也必須要當一個機關師——

一個強大的機關師！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4:15:36



003 重複幾十萬次的技巧



村長對常鳴非常感激。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常鳴，齊家的人要是當真問起碎金絲的事情，金竹村的確難以交待。本來做買賣是兩廂情願的事情，但是當一方勢大的時候，強買強賣的情況隨時可能發生。

好在常鳴把人嚇走了，可以趁空出的這段時間做一些安排，村長著實松了口氣。

望著圓筒長腳的機關車大步離去，村長問道：“到我那裡去坐坐，敷下藥？”

兩人對視一眼，知道互相都有話想問對方。

常鳴在村長家坐下，沒過一會兒，一個中年漢子沉默地走過來，遞了一個小竹筒給常鳴。

常鳴接過來，這竹筒做得非常精緻，擰開後，半透明的藥膏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抹在臉上，瞬間一股清涼的感覺直沖頭腦，片刻後，臉上的腫就消了一半。

常鳴驚呼道：“好藥！”

中年漢子老平簡潔地說：“留著吧。”

常鳴知道，這可是救命的東西，感激地朝對方點頭後，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等他敷上藥，疼痛稍減，村長讓屋子裡圍觀的村民退下，等到只剩他們兩人，才鄭重地問道：“小哥，難道你真是……”

常鳴順著他的目光看到自己手上的扳手，搖頭說：“村長大叔，老實說，我不是。這是我爺爺留下的遺物。他是個了不起的人，但他已經過世了，沒有把手藝傳給我。”

“過世了啊……”村長嚴肅地說，“既然如此，那你有危險了！齊家的人向來跋扈，

這次被你嚇住，接下來肯定會設法打探你的消息，只要發現你身邊沒有高級機關師跟隨，一定會對你下手。”

常鳴無奈地苦笑：“當時情勢緊急，我也只能那樣做，實在是沒辦法。”

村長沉吟說：“的確如此……不過，齊家的確了不起，但是在紫槐城也還沒到一手遮天的程度。過兩天，連家的人就要來收這一個月的貨了，到時候我跟他們提一下這件事。希望連家能夠出手，壓制一下齊家的人……”

他抬頭問道：“小哥，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常鳴考慮了片刻，坦白地說：“村長大叔，我想當個機關師！”

村長一點兒也不奇怪，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在他看來，常鳴的爺爺有這樣的扳手，肯定是個高級機關師。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沒把手藝傳給孫子，但是高級機關師的孫子想當個機關師，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嗎？

他問道：“小哥，你爺爺是個隱居機關師吧？”

機關師在這個世界上具有非常獨特的地位，有一些高級機關師或者是為了得到稀有材料，或者是因為不想跟外面打交道，隱居在深山裡。常鳴看上去很機靈，但好像有點“無知”，一定是隱居的緣故。

常鳴可不知道自己在村長心裡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形象。一聽這話，他愣了愣。不過這樣對他是有利的，他果斷順手推舟：“是啊，我住的地方跟這裡完全不同，好多東西我都沒見過，好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村長說：“那麼小哥，你要不要在我這裡住一段時間？老朽年青的時候曾經出去遊歷過，正好趁這段時間，可以把一些基本的東西告訴你，也算報答你對我們金竹村的恩情！”

常鳴大喜，笑著說：“這樣最好了！”

他笑嘻嘻地說：“那麼，村長大叔，你能不能先跟我說一下，機關師究竟是什麼樣的，我想當個機關師，要先做些什麼呢？”

村長斬釘截鐵地說：“錢！要想當個機關師，需要許多許多的錢！”

“啊？”

常鳴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他張大嘴巴呆住了。

********************************************

只要錢就能當個機關師？

當然不是。

但是當個機關師，的確需要大量的錢。

機關師的最低等級是機關學徒，只需要心靈手巧、具備一定的基礎手藝就能擔當。這樣的人最好的出路就是去工廠當個工人，用自己的手藝換錢。

常鳴奇怪地問道：“有工廠？之前我不是聽說，機關只能用手工製作嗎？”

村長果然見識廣博，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做一個機關需要大量的配件，難道每個配件都要高級機關師自己來做？機關學徒的工作主要就是做這些簡單配件。還有一些初級機關，日常生活裡用得很多，又不需要什麼專門的技巧，也會在工廠裡做好拿出來販賣。”

常鳴問道：“這些全是手制的？”

村長點頭：“當然。”

這哪裡是什麼工廠，根本就是手工作坊嘛。

沒有車床，沒有標準化生產，這裡的機關雖然普及，但是跟現代社會的機械比起來，還處在非常落後的地步啊。不過太奇怪了，這些東西為什麼不能用車床之類的工具？就算不是數控的，普通車床用起來也會方便很多吧？

是因為太落後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麼緣故？

不過這些事情村長也只是聽來的，並不知道詳情。倒是常鳴追問出來的幾句話顯得非常專業，讓村長對他的身份越發有了信心。

常鳴想了想，說：“聽上去機關學徒只需要手藝，也不需要什麼錢嘛。”

村長搖頭：“手藝從哪裡來？得向高一級的機關師學習啊。學習不得要學費？而且，機關學徒可算不上真正的機關師。真正的機關師需要不斷製作大量機關來磨練手藝。材料從哪裡來？自己是可以採集，但大部分還得掏錢買。更別提能源核心了，那可是出了名的昂貴……”

能源核心？

我就知道，沒有動力源，怎麼可能讓機關動起來嘛！

果然沒錯，機關還是需要能量源的，不是電池，也可以是其它什麼！

不過，能源核心是什麼？

常鳴繼續追問，村長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翻來覆去地就是說它貴，至於它究竟是什麼東西，他就說不上來了。

村長最後總結說：“所有的機關師都是從學徒開始做的，要想成為一個學徒，得花錢學手藝。當上學徒，繼續學習不說，還得掏錢買材料製作機關。越高級的材料，價格越貴

；越高級的能源核心，那更是天價。為什麼機關師這麼少？因為能這樣燒錢的人太少了啊……”

他像是害怕自己說得太過頭了，拍了拍常鳴的肩膀說：“不過這世界上也是有天才存在的。紫槐城連家的次女連照暉小姐，十六歲的芳齡就已經成為了中級機關師，正在想辦法衝破高級機關師。到了高級機關師，製作出來的機關就能賣出高價，家族就不需要再像現在這樣無限制地供應材料了。”

之前村長已經告訴他，機關師的最低級別就是機關學徒，機關學徒晉升之後，就是初級機關師。上面還有中級機關師、高級機關師，再往上，還有機關大宗師。再往上，傳說中還有更高的級別，村長根本接觸不到，連聽說的傳聞都很少。

村長感歎說：“我年青遊歷的時候，曾經見過一次高級機關師。特別厲害，一個複雜得要命的機關獸出了毛病，人家五分鐘內就查了出來，馬上就修好了。”

呃……五分鐘查出來？這似乎不咋樣啊？

常鳴的爺爺可不是只是修答錄機能靠聽的，工廠裡的大型機械哪裡出了問題，他一樣是聽聽聲音秒判斷，從來就沒出過錯。

常鳴情商沒低到當面反駁村長，於是聽他繼續說下去。

機關師的每個級別都需要到機關師公會註冊才能認證，紫槐城就有一個機關師公會，就連連家齊家這樣的大家族也不敢輕易得罪。

村長給常鳴勾勒出了一條機關師的道路。雖然他再三強調，這條路有多麼難走，需要多麼大的投入，但常鳴不為所動。

大量的錢？高級材料？

這些——都是次要的！

他深深地記得爺爺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動作重複個幾十萬次就變成了技術，技術重複個幾十萬次變成了技巧。

爺爺成為八級技工，用過什麼高級材料，花了很多錢嗎？不，沒有。他只是不斷重複、刻苦修煉基本功。爺爺的技術會輸給什麼高級機關師？絕不可能。

所以，只要他肯努力，一定能夠憑藉自己的手藝打造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據村長說，五十銀幣已經足夠拜師學藝。這種事情，當然是事不宜遲，越早越好。

他抬起頭，剛準備向村長辭行，老頭子突然一拍腦袋，說：“說到機關學徒，我突然想起件事！”

金竹村鄰村曾經有一個孩子去考過機關學徒，但是沒通過考試。回來之後，他爹沮喪地說：早知道就應該到金竹村學學片竹子的手藝的。

他說，雖然有錢很重要，但是不是有錢師父就會收徒。在那之前，師父會考校徒弟的一些基本能力。考的不一定是片竹絲這樣的活，但是這樣的活，卻可以充分鍛煉人的基本功。基本上，一個好的片絲匠，就是大半個好學徒！

製作碎金絲？

常鳴撓了撓頭，思索了起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4:16:25



004 碎金絲


金竹村的主要收入來自于製作碎金絲。

村子後山有一大片金竹林，但每個月碎金絲出產有限，主要是因為它的製作過程非常繁瑣。

碎金竹是青綠色的，表皮上有著點點金斑，越是老竹，上面的金斑就越大。用來製作碎金絲的，最好是三年以上的老竹，新竹的雜質太多，不僅容易斷，各方面的效果都不如老竹子。

不過即使是老竹，也需要設法去除竹絲裡的雜質。

村後有一片硝黃礦，顏色比普通的土塊略深，質地更細密。村民們要用硝黃礦對竹絲進行打磨，磨到竹絲裡的青綠色淡到幾乎看不見，竹絲變成淡黃色為止。

這樣還沒完，淡黃色的竹絲需要浸泡在硝黃水裡，泡上三天三夜。那時候，竹絲的淡黃色會變成更深的金黃，直到這時候，一根碎金絲才算真正地完成。

硝黃顆粒不溶于水，放一會兒就會沉積到水底，所以硝黃水需要不停地攪拌，讓水和硝黃顆粒充分混合。處理完畢的碎金絲柔韌無比，不管怎麼彎折也不會斷開。編織而成絲面利刃難進，水火不侵，常常用來做機關的外殼。

全面瞭解了碎金絲的製作過程之後，常鳴感歎，果然不管什麼飯都不是那麼好吃的。這麼複雜的處理過程，最後一根碎金絲居然只能賣上十八個銅子……這樣一想，他就覺得，自己的這五十銀幣，來得實在太簡單了。要知道，一銀幣等於一千銅子，五十銀幣，就相當於兩千七百多根成品碎金絲！

碎金絲製作雖然複雜，但大部分都是水磨活兒。它真正的難點是第一步——從竹杆上片下竹絲。

連家收取的碎金絲每根的長度都要在一米以上。一米內的竹絲是廢品，他們不收的。而且這一米長的竹絲還要求粗細均勻、薄如紙片，對手藝要求非常高。村裡每家每戶都做碎金絲，但是能夠成功片出合格的好竹絲的，不過十個人。

常鳴走到老平家門口，村長說，老平正是村裡能片竹絲的十個人之一，也是手藝最好的一個。

老平正在幹活，他穩穩地坐在天井裡，旁邊堆著一大堆竹杆。

他非常專注，常鳴進來，連頭也不抬。常鳴也不打擾他，安靜地站在一邊旁觀。

老平一手抓起一根竹杆，另一手捏著一個窄小的刀片，對準竹杆的頭部。他的右手不動，左手抖了兩下，一根長長的竹絲就被片了出來。

果然粗細均勻，其薄如紙，正是一根完美的好竹絲。

老平手不停，直到把這根竹杆完全片完——那時候，竹杆的表面已經完全消失，只剩裡面青白的竹肉——才抬起頭來，沉默地用目光打了個招呼。

常鳴沒有注意他的動作，他拿著一根竹絲，目光專注，一臉的若有所思。他的腦海裡反復回播著老平剛才的動作，刀片是怎麼捏的、切進竹杆的角度是什麼樣的，片出去的時候手勢如何、左手抖動的頻率與時機……

這一切都纖毫畢現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裡，每一個細節都沒有漏掉。

小時候爺爺就教他，所謂的練習，不是重複錯誤，而是在仔細觀察之後，有目的地進行。

錯誤重複一百遍也是錯誤，只有走正確的路，才能達到成功的彼岸。

他仔細地看完了老平對一根竹杆的全部處理過程，這一根竹杆，他總共片出了四十三根竹絲，有時候會出現一些小的瑕疵，導致竹絲的粗細出現一些差錯。不過這八十三根竹絲沒有一根失敗的，總共大概用了半小時時間，顯示出了極其高超的技巧。

一根竹杆片完，老平的額角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顯然對體力也有一定的要求。

整個過程在常鳴的腦海裡重播了十遍之後，他抬起頭來，剛想對老平說話，一個大叔走了進來，叫道：“老平，有成品沒有？哈，果然有，我來收了！”

老平沉默地站起來轉身，把一個狹長的竹簍遞給他。竹簍裡放滿了剛剛片出來的竹絲。

大叔點了點數，說：“一共三百根整，每根十個銅子，還是用銀幣結算？”

老平點了點頭，接過他手上的銀幣。

常鳴問過之後才知道，村裡只有十個人能片竹絲，平均不到每戶一個。碎金絲的製作過程裡，只有片竹絲需要技巧，其餘的全部水磨活兒。所以，村裡安排了這十個人專門片絲，每根絲十個銅子。

常鳴愣了愣，問道：“這樣說來，那麼繁瑣的處理過程，只能掙八銅子一根？”

大叔笑了起來：“誰讓咱們沒有這份手藝呢？會得多，幹得多，掙得多，多正常！”

常鳴若有所思地問：“如果我也能片竹絲的話，也能交活嗎？”

老平看他一眼，大叔笑得更加大聲了：“當然，鳴小哥，你要能片出合格的竹絲，我們也能用十銅子一根的價格來收！不過這活不是那麼好做的，看你那細皮嫩肉的手，小心別被竹絲劃傷了！你別看老平做得簡單，他在村裡可是片絲的一把手，其他的成功率都沒這麼高！”

他雖然說得爽快，但顯然不信常鳴能做到。

老平一直沒吭聲，大叔結算完離開了，他看了常鳴一眼，言簡意賅：“要試嗎？”

常鳴馬上點頭：“要！”

老平把小刀和竹杆都遞給他，常鳴深吸一口氣，坐了下來。

他並沒有馬上動手，而是輕輕撫摸著竹杆，感受著那細密的質地。接著，他拿起刀片，在片完竹絲的竹肉上輕劃了兩下。

看見他的準備工作，老平眼睛一亮。

常鳴又在腦子裡回想了兩遍過程，抬頭笑了笑：“平叔，可能得廢掉你一根竹杆了。”

老平簡潔地說：“沒事！”

常鳴又深呼吸了幾下，捏住刀片，刀鋒抵住竹杆的一頭，毫不猶豫地削了下去！

他的手勢跟老平的一模一樣，切下去的角度深度分毫不差。緊接著，他也是右手不動，左手抖動，不過協調的頻率不到位，竹絲出現大約三十公分的時候，一下子斷裂了。

常鳴的臉色分毫未變，重新擺好姿勢，又是一刀。這一次仍然沒有成功，還是協調的頻率沒做好。

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

常鳴眼神不變，呼吸不變，除了動作在進行細微的調整以外，每一次失敗都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影響。

老平平靜的眼神漸漸露出了驚訝，他果然不愧是金竹村手藝第一的人，目光極其犀利。他很快就看出了關鍵。

常鳴每一次調整，動作都比前一次更加流暢。漸漸地，他沒有完全照搬老平的模式，而是加進了自己的一些習慣。

他連續失敗了十四根，到第十五根的時候，連續兩下抖動完畢，一根完整的竹絲出現在他的手上！

常鳴動作沒停，第十六根又失敗了，第十七根卻成功了。

十八根失敗，十九根失敗，二十根成功。

常鳴的成功率越來越高，這一根竹杆，他一共片了三十四刀，最後五刀全部成功，無一斷裂！

一根竹杆全部片完，常鳴呼出口氣，放下手中的工具。

老平的眼睛裡閃著亮光，簡短地說：“你應該去當機關師！”

常鳴揀起自己片出來的竹絲看了看，搖頭說：“不行，品質不過關。你看這上細下粗的……”

老平沒有說話，只是一拍常鳴的肩膀，向著某處一指。

常鳴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見那裡有四根捆紮成一束的竹柱。竹柱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滿了劃痕，一刀一刀深可見肉，已經有一些歷史。

老平說：“這是失敗的紀錄！”

常鳴一愣，瞬間明白了過來。老平每進行一次不成功的嘗試，就在竹柱上刻下一刀。整根竹柱上刻痕滿滿，可見他失敗過多少次！

老平又指了指自己身前的那一堆新竹絲，每一根都粗細均勻、其薄如紙……這樣的作品，背後經歷地正是無數次的失敗，無數次的努力！

常鳴感激地向他笑了笑，說：“嗯，平叔，我知道的。我會繼續努力，直到跟你一樣！”

他的腦子裡又想起爺爺和那只答錄機。

看似輕描淡寫地敲擊，背後隱藏著的是幾十萬次的經驗。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這樣，找對方法，努力下去，走向成功！

老平想了想，把自己的那枚小刀片遞給他，說：“送你。”

常鳴之前就仔細打量過，它看似只是一個金屬的刀片，但顯然經過無數次的打磨。弧度、手柄的觸感，無一不讓人覺得格外舒適。常鳴並不拒絕，接過刀片，對著老平深深鞠了一躬，說：“謝謝你！”

他謝的，不僅只是這一個刀片，而是老平無聲的告誡。

永遠也不要輕浮，永遠也要沉得下心、定得住神。

要真正成為一個機關師，道路還很漫長，但不管怎麼樣的道路，都要人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常鳴抬眼看向竹柱，他在那一道道刀痕裡看出了憤懣，看出了不屈，看出了執著。對他來說，留在金竹村除了打探消息之外，又多了一重意義。

磨練手藝、片出完美的金竹絲——

機關師是個純手工的職業，基本功絕對是最重要的，這恰恰是常鳴練習基本功的好機會！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4:19:26

005 不用眼睛

兩天時間，金竹村出現了第十一個片竹絲的手藝人。

常鳴第一天結束就能連續片出完整的竹絲，成功率達到90%。不僅如此，他片出來的竹絲品質也有了極大的進步，厚度上還有點問題，粗細已經能夠達到均勻一致。這樣的竹絲經過處理，已經能夠達到連家收貨的標準。

不過常鳴並沒有就此滿足，他仍然不斷反復練習，兩天過去，他的成功率達到了100%，竹絲厚度更是只有原先的一半。

村民們嘖嘖稱奇，紛紛表示從來見過像他上手這麼快的人。就算是老平，也有那滿柱的刻痕，代表著數百根失敗的竹杆。

面對村民的稱讚，常鳴只是笑笑，他很清楚，他之所以能這麼快就片得這麼好，都是因為小時候就夯實了基本功。雖然初中之後，爺爺就再也沒能教導他，但他已經養成了練手的習慣。接下來的十幾年，一天也沒有放鬆過練習。

他的手穩，從不沾酒，對手上的力道更是控制得極為精微。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本領，所以他才能這麼快就片出優秀的碎金絲。

他現在在一根竹杆上能片出四十根左右的竹絲，從來沒有超過過老平的數量。這代表，他片出的竹絲沒有老平那麼細，浪費率也比他的高。

常鳴暗暗下定決心，這就是他下一步努力的方向！

常鳴到金竹村的時候已經臨近月底，每月的最後一天，連家的人都會過來收貨。

頭一天晚上，所有的碎金絲成品全部交到村長家裡，由村長一一點數記下來。

最後一批貨有常鳴的參與，數量比平時多了兩成。

村長有些吃驚，村裡以前就有十個片絲匠，現在只加了常鳴一個，怎麼會多了這麼多？

老平的話一向都是那麼簡短：“他快。”

村長更加吃驚，抬起頭問道：“比你還快？”

老平說：“十五分鐘。”

村長更加吃驚了。他很清楚，老平片完一根竹杆需要半小時，常鳴足足把這個時間縮短到了一半！

村長感歎說：“這孩子不當機關師，真是可惜了啊……”

當然不是說，一個好的片絲匠一定能當機關師，但是他至少展現出了這方面的才能。

村長想了想，打定主意，一定要跟連家來的人好好聊一聊，想辦法牽制一下齊家，不能讓常鳴受到太大傷害。

老平從村長家出來，看見常鳴正在屋簷下，就著風燈的光芒做活。他手上動作輕靈快捷，一條一條長長的竹絲不斷在他手上出現，很快就在旁邊堆積了起來。

常鳴的眼睛閃著亮光，眼神極為專注。老平就站在他身邊不遠處，他好像完全沒有看見一樣，整個心神完全投注在自己的工作裡。

老平發現，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帶著特殊的節奏，一切、一送，兩抖，最後還帶著一次小小的迴旋，顯得餘力未盡的樣子。每次片絲的節奏都一模一樣，一點兒區別也沒有。

常鳴片完一根竹杆，正準備拿起另一根，他這才發現老平，抬頭朝他一笑。

老平忍不住叮嚀道：“光線不好，小心眼睛！”

他平時沉默寡言，八個字的一句話已經算是非常難得。

常鳴體會到了他的好意，感謝地笑道：“沒事，其實現在已經不太用眼睛了。”

不太用眼睛了？如果不是老平這個村內第一片絲匠，換了個人可能還不能領會他的意思。

老平若有所悟，他的整套動作已經形成了一套固定的手感，就算蒙著眼睛，也不會出什麼差錯。

唉，自己這個幾十年的老竹匠了，竟然還不如一個才學了幾天的小年輕！而且，自從他開始學習之後，就沒看見他有停手的時候。這種天分，這種勤奮，他不成功，誰還會成功？

老平難得的有一絲懊惱，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

第二天一早，常鳴就起來，跟著村子裡的男人們一起上山去砍竹子。

竹林說是在山后，實際走起來需要半小時的時間。穿過村後的小樹林，爬上山坡，往下看時，就可以看見一大片青綠色的竹海，風吹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一道道閃閃的金芒在初升陽光的照射下泛起，分外好看。

金竹村的人每天都要來這裡，對竹林裡的每一個角落都非常熟悉。

碎金竹的生態比較特殊，老竹子和新竹子混栽在一起能長得更好。所以村裡人砍竹子不會盯著一處砍，哪裡砍過，都會在附近的竹子上做上記號。

進竹林裡走了一會兒，長根突然“咦”了一聲。

他周圍的人聽見了，停住腳步差別道：“怎麼了長根？”

長根指著一根竹子說：“好像有些不對？”

他說：“這根竹子上的繩子我是之前綁的，我習慣綁在竹節上面，怎麼它現在滑到下面來了？”

另一個村民說：“沒綁結實滑下來了？”

又一人說：“長根又不是你。長根做事最把細了，怎麼可能出這種錯，他說變了，那肯定就是變了。”

“有蛇？”

“如果是蛇的話，那肯定得是大蛇。”

“要是大蛇的話，我們早就發現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了一番，老平一錘定音：“過細點，走。”

不管是人是蛇，金竹林又不是他們的，也不能擋著別人不讓進。只能自己小心，注意一下安全了。

常鳴瞬間想到了不久前悻悻然從村裡離開的那兩個齊家的人。難道是那邊派人過來打探自己的消息，留下了痕跡？

這幾天一直沒有動靜，還以為他們就這樣放棄了呢……

選好竹子砍下，男人們每個捆好竹杆背在肩上，向著林外走去。他們一路小心，什麼危險也沒有遇到。

這會兒，常鳴可顧及不到什麼敵人的蹤影了。現在他片絲的技術在村裡能夠排名前三，但這竹子他可就背不動了。是的，一根都背不起來……每根竹子至少十米長，在到村子之前是不會砍斷的。村裡人清楚應該怎麼使力，怎麼回避障礙，但常鳴這個大城市的宅男怎麼做得到。

前幾天他就已經遇到了這樣的尷尬，不甘示弱地想要鍛煉自己背竹子的技術。可是體力的差別不是這麼短短的幾天能夠彌補起來的，他最後也只能幫著人家扶著竹尾，面紅耳赤地跟著一起下山了。

“哈哈哈，鳴哥兒，你也不是樣樣都行嘛！”

村裡人善意地開著玩笑，常鳴的能力已經得到他們的尊敬，他們對他的態度比以前親近多了。

常鳴不服輸地說：“我總會行的！”

這下可好，人人經過他身邊，都要拍一下他的背。這些漢子們做慣了體力活，個個勢大力沉。常鳴深深覺得先做活再吃飯再明智不過了。就這樣，隔夜飯都快被拍出來了！

漢子們扛著竹子下山，風裡帶著竹葉的清香，朝陽從山尖上投下金紅色的光芒，這是一個鄉村充滿活力的美好清晨。

常鳴抬起頭來，向著朝陽看過去，瞬間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

一隻巨大的“鳥”背對著朝陽滑翔而來，在地面上投下闊大的影子，把常鳴和村裡的漢子們全部籠罩在下麵。

長根說：“連家收貨的人來了。”

常鳴眯起眼睛，這才看見那不是鳥，而是一個十米來寬的飛空翼。它看上去跟以前見過的滑翔翼有點類似，不過更精美、更複雜，看上去有點像一隻真正的飛鳥，潔白無瑕，“頭部”的地方鑲著一塊藍色的寶石，偶爾會閃過一道奪目的光亮。

它平伸雙翅，向這邊飛過來，穩穩懸停在村莊的上空。

飛空翼的艙室在頭部，並沒有密封。它剛一停穩，兩個人就跳了下來。村長已經帶著碎金絲等在村子正中心，一見兩人就迎了上去，行禮道：“兩位連大人好。”

來者是一男一女，年齡大概都在三十歲左右。

常鳴注意到，那名女性的腰部系著一條複雜的腰帶，像是皮革製成，裡面有許多暗格，裝滿了東西，鼓鼓囊囊的。

與齊家人比起來，這兩個人的態度溫和多了。不過即使如此，長者行禮，他們也沒有回禮的意思，只是笑著抬了抬下巴，回應道：“村長你好，碎金絲已經準備好了嗎？”

村長點頭：“一萬五千根碎金絲已經準備好了……請問需要點數嗎？”

女子遲疑片刻，說：“村長，找個地方坐坐吧，有些事情想跟你談一下。”

村長惦記著齊家的事情，正準備提出這個要求，沒想到對方先說了。他有些意外，但馬上答應：“好，那邊樹下有石桌石椅，已經打掃乾淨了，不如過去坐坐，喝點村裡自采的茶？”

女子立刻點頭：“就這樣。”

兩人之間顯然以她為主，兩人跟著村長一起向村東的大樹走去，那是村民們歇息乘涼的地方，知道他們要過來，石桌石椅早就用清水清洗過。

這一男一女露出滿意的表情，坐下之後，對桌上準備好的茶水卻是碰也不碰。女子開門見山地說：“村長，以前我們跟你們約定好，每個月來收一萬五千根碎金絲。”

村長心一緊，問道：“是的，怎麼，有什麼變化嗎？”

女子乾脆地點頭：“是的，以後我們想增加到兩萬根，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提供？”

村長一驚。雖然說連家每月收貨的數量已經逼近村裡的最大產值，但的確還是有一些餘裕的。多出來的數量，剛好就是兩萬根。連家如果按照這個數量來收，村裡就一點存貨也沒有，很難應變。

他沒有馬上答應，轉而問道：“前幾天，齊家到金竹村來了一次，請問你們知道嗎？”

這一男一女對視一眼，臉上微帶震驚，顯然毫不知情。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4:20:17

006 村內第一片絲匠



女人緊接著問道：“他們來做什麼的？”

村長說：“他們問了一下金竹林的情況，問我們是不是一直只給連家供貨。”

一男一女再度對視，目光中露出深深的警惕之色。

村長說：“你們剛才要求我們每個月出貨兩萬根，實話實說，這個數量我們可以辦到。但是如果齊家也想要求碎金絲的話，我們就沒辦法做供應了。”

他沒有把話說透，但齊家跟金竹村的實力比，連家這兩個人當然清楚。

他們沉默了片刻，女人說：“與齊家溝通的事情，你們交給我們。你們不用管那麼多，按照我們的要求交貨就行了！”

村長也說得很乾脆：“行，這次就要兩萬根，還是從下次開始？”

女人問道：“有這麼多嗎？”

村長說：“運氣不錯，我們村裡新出了一位片絲匠，這個月的數量的確有提升。不過他馬上要去拜師當機關學徒了，不可能在村子裡留多久。”

機關學徒！一男一女同時一驚，女人追問道：“是哪一位，可以讓我們見見嗎？”

村裡人清晨去伐竹，回來女人們已經準備好了飯食。常鳴心裡掛記著事，吃完飯就到了大樹附近，遠遠地瞅著。除了關心齊家的事情之外，他心裡也惦記著女人腰間纏著的那根腰帶——那根腰帶，像是可以放很多東西的樣子，難道說，這女人也是……

他正在若無其事地偷看，就看見村長向他招手。常鳴一愣，快步走了過去，正好聽見村長介紹：“這孩子叫常鳴，他爺爺是我們村裡的老朋友，以前也經常到村子裡來。現在他爺爺不在了，孩子就留在我們村子裡。他的志向就是當個機關師，過陣子，就要去城裡拜師了。”

女人深深地看了常鳴一眼，常鳴只覺得她目光銳利，那是一雙習慣性專注的眼睛。女人對常鳴說：“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村長向常鳴點點頭，常鳴果然伸出手。女人目不轉睛地盯著看。常鳴的手指修長，手型非常好看。不過關節處的老繭多少破壞這種美感，一看就是一雙習於工作的手。

過了好久，女人還沒有讓常鳴收手，常鳴就這樣一直舉著。大約過了十分鐘，他的手仍然紋絲不動，非常穩定。

女人點了點頭，說：“有潛質。不過是不是有天賦，現在還看不出來。”

村長略帶驕傲地說：“這孩子年紀雖小，片絲的手藝可不壞！”

女人好像很感興趣，說：“能不能讓我們看看？”

常鳴與她對視，露齒一笑說：“我很榮幸！”

他回屋去拿來了自己的工具，一邊走一邊想：果然，機關師在這個世界的地位果然不一般！

這兩人對村長的態度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種雖然禮貌，但是居高臨下的態度。在他們眼裡，老頭子雖然是一村之長，但能跟他們正面對話，已經是他們降尊紆貴了。他們來是跟村長談事的，談完事情，他們絕對掉頭就走，絕對不會多說一句話。

但是他們一聽說自己有志成為機關學徒——這件事甚至還沒有變成現實呢，他們的態度就為之大變，面對著自己的時候多少有了一絲親切。

常鳴有一種感覺，如果自己真的成了機關學徒，這兩個人絕對會馬上過來拉攏了。

腦子裡這樣想著，但他在樹下坐定，剛剛拿起刀和竹杆，臉上的表情就為之一變。這一刻，所有的雜念在他心裡消失，他的眼裡只有手上的刀和竹杆！

一切，一拉，兩抖，長長的、纖若毫髮的碎金絲從竹杆上出現，一拉到底。整根細絲完美無缺，更關鍵的是，常鳴的動作無比舉重若輕，好像帶著一種特定的節奏，極其賞心悅目。

女人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常鳴的動作沒停，一根接一根地片下去，直到片完整個竹杆。

女人本來只打算看一下示範的，沒想到這一看就是整整十五分鐘。她看得渾然忘我，完全忘記了打斷他！

直到常鳴片完最後一根，手下一堆長絲，手上一根斑駁的竹肉，女人才長出一口氣，問道：“你為什麼不馬上去城裡考試？”

這意思是，鳴哥兒絕對可以通過？村長的臉上掠過一抹喜色，常鳴卻認真地舉了舉左手的竹肉：“因為我的功夫還不到家。你看，這上面還有好多殘竹……”

在女人看來，他的能力已經很強了，沒想到，常鳴竟然還嫌不滿足！

她深深注視著常鳴，突然自我介紹說：“我叫連映雪，是一個中級機關師。”

常鳴眼睛一亮——果然，他猜對了，這女人的確是個機關師！

村長卻有些震驚，一來，跟這女人打了這麼多次交道，他也不知道她的真名，沒想到，她就這樣簡簡單單地告訴了常鳴；二來，一個中級機關師，這樣的人物在連家一定是一個中級管事，竟然每個月親自來金竹村收貨。

連映雪說：“你的能力，基本上已經達到了機關學徒的標準。不過你既然想要再進一步再去考試，我想也不用強求。不過到時候你通過了測試，希望你能來我們連家。從機關學徒升級到初級機關師，或者再往上晉級，需要大量的金錢與材料，單靠你一個人的能力，很難辦到！如果你願意投靠連家，連家可以根據你的能力與貢獻提供各種各樣的幫助！“

她的話裡包含了幾個意思。

據她判斷，常鳴的能力基本上達到了機關學徒的標準，但是究竟能不能通過測試，連映雪還不能確定。不然，她也不會讓常鳴在測試結束，成為機關學徒之後才去連家了。

另外，就像村長所說的，機關學徒繼續往上晉升需要很多錢，一個家族或者可以支撐得起來，單個人卻很難。不過，即使是去了連家，也不是捧上了鐵飯碗，是不是能得到自己想的，還是得賣力氣甚至賣命。

不過這很正常，所以常鳴也答應得很爽快：“嗯，我會考慮的。一切還是等我通過測試再說吧！”

只是考慮，連映雪有些不滿意。不過一個連機關學徒也還沒達到，只是擁有潛質的人，還不值得讓她過多糾纏。所以她只是點了點頭說：“嗯，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說著，她轉頭對村長說：“麻煩你再清點一下碎金絲的數量，這次你們有多少，我們收多少！”

很明顯，她的態度又客氣了兩分，顯然還是看在常鳴的份上。

嘖嘖，機關師果然了不起……

飛天翼再次翔空而去，村長望著遠去的翅影，沉吟道：“怎麼突然增加了收貨數量，難道紫槐城要出什麼事情了？”

他思索片刻，搖了搖頭：“先不管這些，大家，趕緊的，開工了！抓緊時間多做一點，多掙點錢！”

“哎!”聲音從村子裡的四面八方傳出，村民們一起大聲答應著。

*********************************

常鳴這幾天一共片了一千二百多根新竹絲，換來了一萬二千多個銅子，也就是十二枚銀幣。光是這幾天的收益，就夠得上村裡一個五口之家一個月的收入。

有了機關學徒這個目標，又有了金錢的促進，常鳴更賣力了。

他開始沒日沒夜地片絲，碎金絲像水一樣從他手裡流出，又到了各家各戶的手裡。在他的帶動下，各家各戶處理竹絲的速度也進一步增加。

擦絲的速度有限，每次浸泡攪拌的竹絲也是有限的。所有人都開始連軸轉，不然就會出現少有的處理速度不如片絲速度的情況。

常鳴無比專注，事實上，他雖然沒日沒夜地幹活，但並不是連軸轉的。每片完一根竹杆，他都會停下來，盯著剩餘的竹肉仔細觀察。

每次，竹肉上都會剩餘一些斑駁的竹皮，在他看來，那就是手藝不到家的表現。

要怎樣才能更細、更快、更加減少殘餘？

他不斷思索自己的動作裡有什麼可以改進的地方，下一次片絲時就繼續改進。

現在，他仍然保持著十五分鐘一根的速度，但是每根能夠片出的竹絲，已經增加到了四十五根，已經完全超過了老平幾十年的手藝。

三天后，他再次停下來時，突然慘叫了起來。

他只覺得手腕像是針刺一樣，痛得要命，不僅是手腕，脖子、腰也一起痛了起來，就連大腿也像是要抽筋的樣子。

沒日沒夜地工作，一個動作保持得太久，疲勞一點一滴地在他身上積累了下來，終於化成了傷痛。

他現在還是住在村長家，村長一看就急了，連忙把老平叫來了。

老平沉默著，用膝蓋頂住常鳴的腰，用力把他的胳膊往後扳。常鳴驚天動地地慘叫出聲，接著，另一隻胳膊、兩條腿、脖子，常鳴接連五聲慘叫，頓時覺得自己的身體松活多了。雖然還有隱隱約約的刺痛，但跟剛才比起來，已經像是天堂和地獄之分。

老平鬆開手，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突然說：“你沒辦法當一個機關師！”

常鳴一驚，猛地瞪向老平，目光中驚疑不定！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4:20:59

007 我搶定了



老平平靜地說：“你的身體太差。”

常鳴猛地坐了起來，剛準備反駁，從骨髓深處升起的一陣刺疼又讓他深深彎下腰去。

老平一指天空，說：“別的我不知道，不過那種船，全部手工，你舉得船板嗎？你有那個體力做出來嗎？”

船……他說的是一早一晚經過的機關渡輪吧。

老平難得說了這麼長的句子，每個字都在質疑常鳴。常鳴卻只能沉默著，一言不發。

之前伐竹子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他的體力，比金竹村的村民差遠了。老平說得對，這個世界的機關師純憑手工，有些大型機關，譬如那個機關渡輪，沒有體力的話，一個人怎麼做得出來？

常鳴默然無語，過了好一會兒他皺起了眉頭：“這樣的事，普通人就算體力再好也做不到吧？有什麼特別的鍛煉方法嗎？“

這種事情，老平和村長當然都不知道，常鳴把它記在了心裡。

從這一天起，常鳴開始了鍛煉。

不管這個世界的機關師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訓練方法，體力訓練一定是必要的。別的不說，聽說有許多材料需要機關師自己去採集，這上山下海的，說不定還要跟野獸搏鬥……

常鳴越發確定，不僅需要好體力，還要想辦法學一些格鬥搏擊技能！

於是，村子裡多了一個不停運動著的身影，負重練習、跳躍、奔跑，常鳴不是什麼專業人士，但是以前從各種資料裡也看過基本體能訓練的方法。現在不管好不好用，都先使著瞧瞧。

除此之外，以前爺爺教給過他一套鍛煉手部的體操。他這十幾年一直沒有間斷地在做，它能夠很好地鍛煉常鳴手部的靈活性、韌性和持久力。不然，那三天三夜的工作他也堅持不下來。

鍛煉、片絲、手部體操……常鳴的生活裡充斥著這些內容。說來奇怪，明明是身體的鍛煉，好像對他片竹絲的能力也有了提高。他身體的節奏感進一步加強，片絲的速度原本卡在十五分鐘的瓶頸已經很久，這時候又有了衝破，已經漸漸逼近了十分鐘。

他毫無疑問成為了村裡的第一片絲匠，沉默寡言的老平也不得不承認，常鳴的能力遠超過他。

現在，常鳴每天片下的新絲，是其餘片絲匠總數量的一半。甚至還在繼續增加中……

村長非常高興，這樣一來，連家要求的數量暫時都不用發愁了！

這天，常鳴鍛煉完之後，又片完了一根竹杆。他的手熟練地向旁邊一伸——撈了個空。手邊的金竹杆已經全部用完了！

他的速度太快，每天早上伐下的金竹杆早就已經不夠他使用。前幾天還只少一點點，現在才剛到下午，他就已經完成了原先一天的工作。

常鳴想了想，跟村長他們打了聲招呼，決定一個人上山去伐竹。

半個月過去，他不斷鍛煉自己的體力，也嘗試著獨自扛竹，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他再不會像剛來的時候那樣狼狽，只要村民們稍微幫忙托一下，他就能順順利利地把一小捆竹杆背出竹林扛下山。

當然，時日尚短，他現在背負的竹杆數量還不如普通村民，不過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常鳴對這段路已經很熟，他剛剛走進竹林，突然發現有些不對——

他站住腳步，思索片刻，才猛然驚覺，竹林裡少了鳥叫蟲鳴，除了風吹竹葉的沙沙聲之外，什麼多餘的聲音也沒有！

這種情況他以前常常在書裡看到，現在自己實際經歷，才深深覺得這是一種多麼令人害怕的感覺。你看不見，聽不到，但每一個寒毛都在告訴你，有什麼東西埋伏在竹林深處，隨時等待著撲向你的喉嚨！

常鳴打了個寒噤，有些毛骨悚然。

他不是那種魯莽的人，遇見不對的情況，他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去探個究竟，而是趕緊離開。

他毫不猶豫地原地退了兩步，轉身準備向回跑。

剛剛轉身，他脊背一寒，不假思索地趴了下去！

輕輕的“奪”的一聲，面前的修竹一陣搖晃。常鳴猛地抬頭，赫然發現面前的竹杆上釘著一根鐵釘，已經深深地沒進了竹肉裡。

他已經到了金竹林邊緣，鐵釘釘進的正是一根金竹杆。常鳴每天接觸這東西，當然無比清楚它有多麼堅硬。可是鐵釘就那樣輕巧地釘了進去，好像那只是一塊疏鬆的木頭！

如果我剛才沒有趴下去會怎麼樣？毫無疑問，這東西就會釘進他的脊背，致他於死地！

常鳴以前一直生活在一個和平年代，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危機。現在，他突然遇到這樣的事情，不由得滿身冷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是誰？是誰埋伏在那裡，想要要我的命？

常鳴突然心生警兆，翻身往右邊打了個滾。

“奪奪奪”三聲，又是三根鐵釘釘在他剛才趴著的地方，又是他脊背的位置！

常鳴側頭，緊緊盯著那三根鐵釘——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照得鐵釘明暗不定。它們大概只有兩寸半長，比普通的釘子更細。這樣小小的東西，卻飽含著無數殺機！

連續遇到兩次危險，常鳴的心裡漸漸升起一股怒氣。

老子莫明其妙穿越到這裡，都沒出過金竹村，究竟得罪誰了？動手就要殺人，這天下還有王法嗎？！

不對，我是得罪過人——

常鳴的念頭剛轉到這裡，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出現在他背後：“嘖嘖，居然能兩次躲過我的鎮骨釘，果然有點能耐！”

另一個聲音跟著說：“我就說了，這小子來得古怪，肯定有圖謀。你看他一個人偷偷地跑到這裡來，肯定是沖著‘那東西’來的！”

“二掌櫃果然慎密，這小子只是拿了一個高級機關師的工具，背後根本沒有人。哼，就算有人又怎麼樣，想從我們齊家的手裡搶食，就得付出代價！”

“沒錯，這條金竹蟒我們已經守了很久了，區區一個小子就想橫插一棍子，想得倒美！”

後面一共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是把他們的來歷和意圖交待得清楚明白。

常鳴在心裡腹誹：果然這都是壞人的通病，遇見敵人不先趕著一刀剁死，先唧唧歪歪半天，給對方以可趁之機。

不過也多虧了這幾個壞人夠傳統！

他眼睛四下裡窺視，猛地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向著竹林外瘋狂跑去！

“小子想跑！”

又是奪奪兩聲，明明看准了常鳴的背，但是射過去的時候卻還是釘在了竹杆上。

那人叫道：“怎麼回事！我明明瞄準了！”

常鳴在心裡想：哼，**，鋼釘打人本來是打哪裡都可以，你非得打人背。目標的確是夠大，但是被人看穿了，就可以想辦法躲閃了！

另一人喝道：“別急，趕緊追上去！”

說著，他一聲呼哨，三個人迅速向著常鳴包抄而去！

常鳴下意識地往村子方向跑，想了一下感覺不對。萬一把這些凶徒帶到村子裡——

還沒想完，他的背後突然感覺到的一陣灼熱。

他回頭一看，猛然大駭！

後面一人手裡架著一個炮管，管子裡正噴出熊熊烈焰，穿過兩人之間的距離，向著他噴射而來！

這是什麼？大炮？

不對，是機關炮！

烈焰燒著了他後背的衣服，常鳴只覺得整個人都像是被火焰包裹著。他翻身倒地，打了個滾。好在噴出來的只是普通的火焰，他滾了幾圈，就把火壓熄了。

不過這一耽擱，那幾個人就追近了。

常鳴心裡暗暗叫苦，落到他們手上，估計自己沒什麼好下場！

媽的，別人穿越都作威作福，怎麼落到老子就要被殺？

對方是三個人，他只有一個。對方手上有機關炮，他什麼武器也沒有。但是即使這時候，他也沒有放棄希望。他假裝倒在地上呻吟，目光卻不時掃過周圍的環境和那三個人，想要在困境裡找出一線生機！

正在這時，他們身後的竹林傳來一陣奇異的聲音。

聲音沙啞卻響亮，好像帶著一種異頻的聲波，直穿進他們的腦海，讓他們的腦子“嗡”地一聲響起來了。

對方腳步一頓，其中一人說：“金竹蟒出來了！”

另一人說：“怎麼辦？”

“當然是金竹蟒比較重要！二級異獸的晶核是最好的機關能量核心，在家族裡可是一大筆貢獻值。趕緊去，金竹蟒神出鬼沒，小心一會兒藏起來又找不到了！”

他們大概覺得常鳴已經受傷了，不可能再對他們造成什麼妨礙，再加上金竹蟒動作奇快，他們也是等了很久才等到它的出現。所以這會兒毫不猶豫地轉身，就把常鳴扔在了地上不管。

他們一走，常鳴就停止了呻吟，爬了起來。

他的確受了傷，背後到現在也是火辣辣的疼痛。這種疼痛，遠不是當初那一耳光能比的。

這疼痛，也激起了常鳴心中無比的憤怒——

金竹蟒？二級異獸？晶核？機關能量核心？

媽的，我本來不知道有這東西的存在，也沒想跟你們搶這東西。但你們居然妄自揣測，就想要我的命？

哈哈，很好，那這塊晶核，我搶定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4:21:52

008 黃雀在後



對方有三個人，還有機關炮和飛釘弩在手，常鳴如果就這樣上去，肯定只有送死的份。

所以，在上去之前，常鳴要做好充分的準備工作。

他的背後還在火辣辣的劇痛，常鳴忍耐著掏出口袋裡的小竹筒——這是之前老平給他的外傷藥，他一直帶在身上以防萬一，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常鳴撕下背後的衣裳，給自己塗藥。果然好藥，塗抹過的地方立刻感覺到一陣清涼。背後的灼傷面積很大，很多地方塗抹不到，常鳴索性不管。這殘餘的疼痛，正可以激發他的憤怒與鬥志！

塗了個差不多，常鳴就開始行動了。

這一個月天天到金竹林來，還有村民指點，他對這裡的地形無比熟悉。

他閉上眼睛，在心裡默默思索。

前幾天，跟村民們一起來金竹林時，不時發現做下的記號出問題的情況。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像之前那種輕微的移位或者是斷裂。村民們覺得奇怪，但因為沒影響到工作，所以也沒有深究。

現在想起來，這些記號之所以出現問題，正是因為金竹蟒曾經路過！

憑藉著這些記憶，常鳴在腦海裡勾畫出一個大致的區域。金竹蟒不知是什麼時候來這裡的，也不知道在這裡停留了多久，但它在竹林裡時，就是在這樣的區域裡移動，很少離開。

“噝－－”

又是一聲蛇鳴，常鳴腦子嗡了一下，搖搖頭，大致判斷出了金竹蟒所在的方位。

他定了定神，利用竹杆和地形的起伏隱藏自己的身形，小心翼翼地潛伏過去。透過竹葉的縫隙，他看見一條土黃色的色彩掠過，下一刻，他親眼見到了金竹蟒，嚇了一大跳！

以前，他曾經在網上看見過一些黃金蟒的圖片，心裡以為這條金竹蟒應該跟那些差不多，碗口粗細已經很了不起了。沒想到，這條金竹蟒的體型極其驚人，最粗的地方可以媲美一個水桶。

它雖然極其龐大，動作卻非常靈活。它仿佛就是生長在竹林裡的，在這裡如魚得水。它靈活在竹杆與地面上攀援，甚至連一根最細的竹枝也不會壓斷。

看來，這一段時間村民們每天早上都到金竹林伐竹，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條金竹蟒，一方面是因為錯開了活動的時間段，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它特殊的行動方式。

金竹蟒體型巨大，眼睛卻不成比例的小。不僅小，還眯縫成一條，不管往哪邊行走，頭部都直直地向前，並不左顧右盼。

而且，這條金竹蟒每滑過一段距離，就發出一聲嘶鳴，帶著無形的波動掃向四周。

常鳴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心裡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難道這條金竹蟒的視力很弱，不是用眼睛來觀察周圍環境的？它每聲嘶鳴的時機好像都有一定的規律，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它像蝙蝠一樣，用聲波來探知方位？

又觀察了一會兒，常鳴心裡有了一些打算，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裡。

他潛到竹林另一頭的邊緣，這裡有一個山坡，坡上生長著許多藤蔓，很細，但是很堅韌。常鳴掏出隨身攜帶的扳手，擰開另一個後蓋，抽出一把小刀。他小心翼翼地砍下一些竹枝，又采了許多藤蔓，熟練地製作了幾個陷阱，再次潛回金竹蟒出沒的區域裡。

他的動作非常小心，一方面要避開金竹蟒，另一方面也要小心避開那幾個人。為此，他用竹枝別在自己的頭上身上，讓自己看上去也像一根亂糟糟的殘竹。

他的行動顯然非常成功，從始至終都沒跟那幾個人碰上。有時候稍微窺見一點他們的行蹤，常鳴就趕緊避開了。

他略帶冷笑地想，等到錯失了那塊晶核，你們就知道什麼叫後悔了！

小時候，工廠後面有一座山，常鳴經常上山玩兒。那時候跟小朋友一起，無師自通了怎麼設陷阱埋伏小獵物，兔子、鳥、昆蟲，各種各樣的東西他都逮過。

雖然逮蛇是第一次，逮這麼大的蛇更是第一次，但根據獵物的習性來判斷陷阱應該布在哪裡，怎麼布，是牽制還是活捉，常鳴早就心裡有數。

這時候，如果那些人能夠看見他的臉色，一定會嚇一大跳。

他的表情出奇的冷靜，動作迅捷、輕巧、麻利，好像在他心裡，已經有一根線串了起來，讓他無比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應該怎麼做。

他的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讓人見之膽寒的冷笑！

如果那幾個人見到了現在的常鳴，一定會在震驚之餘，要麼膽寒，要麼下定決心不管金竹蟒，第一時間把他幹掉。可惜那些人眼裡只有價值昂貴的金竹蟒晶核，對於他們來說，常鳴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嘍羅，回頭空出手來，隨時可以幹掉。

做好這一切之後，常鳴潛伏了起來，耐心地等待著。

金竹蟒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嘯鳴，越來越接近。

搖曳的竹枝讓常鳴看不清動向，他索性閉上眼睛，只用耳朵傾聽周圍的動靜。

他從小就特別羨慕爺爺聽聲音辨故障的本事，為此狠練了一段時間的聽覺，沒想到這沒到家的功夫先在這裡派上了用場。

他聽得清清楚楚，那極其輕微、滑溜溜的聲音是金竹蟒滑行時發出來的；那努力收斂，卻不可避免地踩到一些枯枝，發出脆響的是齊家那三個人。

他估計得沒錯，他們果然朝著他潛伏的方向過來了，完全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近了，更近了。

對，就是那裡！

嗖地一聲，金竹蟒滑過的地方突然觸發了一個陷阱！

這個陷阱很小，完全不能傷害到巨大的蟒蛇，但是它上面有一個尖銳的突起，金竹蟒滑過的時候，這突起劃過它的皮膚，給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噝——！”

蟒蛇發出尖銳的嘶鳴，猛地彈起身子！

後面悄悄尾隨的三個人已經做好了準備，正準備伏擊金竹蟒。恰巧，拿著鎮骨釘的那個人正舉起機關弩，對準了蟒蛇的眼睛。金竹蟒突然受驚彈跳，他被嚇了一大跳，手一抖，鎮骨釘彈射出去，釘進了巨蟒的皮膚裡！

鎮骨釘非常鋒利，射出去的力道極大，但是畢竟很小。蟒蛇這麼大，沒有傷到要害的話，鎮骨釘只會激怒對方，根本不可能真正造成傷害。

果然，鎮骨釘釘進了巨蟒的皮膚，讓它越發憤怒！它一回頭，看見後面悄悄尾隨的三個人，身體一卷一彈，毫不猶豫地發動了攻擊！

常鳴躲在一旁，看著事情朝著他想像的方向發展，不由得露出冷笑。

巧嗎？當然不是。

他早就觀察了周圍，判斷出剛才的地點正是最好的伏擊地點。對他是，對那三個人也是。就算他們不失手，他也會挑動金竹蟒發現他們，向他們發動攻擊。

現在，一切果然正朝著他計畫的方向展開，常鳴的嘴角掠過一抹輕笑。

那三個人跟金竹蟒大戰起來。他們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伏擊只是萬無一失之策，就算正面作戰，他們也不是絕對搞不定對方。他們不知道為什麼金竹蟒突然被驚動，但事到臨頭，他們只有上了。

那三個人漸漸占了上風，常鳴卻一點也不著急。他隱在樹後，凝望著那邊，目光不時落在附近的幾個地點上。

幽靜的竹林變得無比喧鬧，到處都發出竹杆的折斷聲。竹子倒了下來，把整齊的竹林壓得亂七八糟，給那三個人的行動造成了巨大的麻煩。

與之相反的是，金竹蟒仿佛就是為了竹林而生，只要有竹子在的環境，它的行動就一如往常。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它的動作漸漸虛弱下來，對方趁機連續給了它好幾下。鮮紅的蛇血淋在竹葉上，越發刺激了蟒蛇的凶性，讓它一邊攻擊，一邊不停地狂嘯。

它的尾巴猛地一甩，砸在一個人的胸口，那人悶哼一聲，整個人向後飛去，砸斷了兩根竹杆，才落地呻吟起來。

這三人的配合其實不算太好，這一下打破了陣勢，其他兩人也紛紛受了點傷，情況一下子就亂了。

一陣又一陣的聲波向外襲擊，震得常鳴一陣陣的頭暈。他緊緊皺著眉，強行讓自己鎮定，一定要看清一切！

危急關頭，錚錚錚幾聲，又是連續幾根鎮骨釘射出，正好金竹蟒伸展開身體，這幾根長釘全部釘在它的七寸處。

這一次，金竹蟒明顯受到了重擊，它嘶叫的聲音虛弱了幾分，盤卷掃擊的動作也越來越輕。

三人的眼裡掠過驚喜，倒地那人悶咳兩聲，抹了抹嘴邊的血跡，站了起來。他們手上加緊了動作，沒過一會兒，金竹蟒連續受到重擊，神情委頓了不少！

其中一人叫道：“成了，抓緊！”

又過了一分鐘，金竹蟒發出長長的嘶鳴，叫聲越來越輕，最後身體一松，癱在了地上！

這三個人準備已久，雖然最開始時出了點問題，但還是成功擊殺了金竹蟒！

三人松了口氣，其中一人笑道：“掌櫃的果然明智，準備了這把釘骨機關弩。”

另一人也笑著說：“是啊，鎮骨釘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釘進身體之後會在身體裡遊走，破壞身體組織……不是它，這麼大條蟒蛇，還不好對付。”

“是啊，金竹蟒的叫聲會讓人心神不定，幸好之前在它行走的路上灑了藥水，削弱了它的能力，不然光這聲音，就難對付得很！”

“沒點能力，叫什麼異獸呢？”

“也對，哈哈！”

他們一邊說一邊笑，輕鬆地走向金竹蟒，準備收拾屍體。

一場惡戰，他們都多少受了點傷，個個身上都血跡斑斑。傷勢最嚴重的是那個被甩出去的，走起路來都有點一瘸一拐。不過儘管如此，他們的精神還是很好。成功地殺掉了金竹蟒，一想到異獸晶核和身體可以帶來的收益，他們就心花怒放。

其中一人掏出一把尖刀，三下五除二地剖開巨蟒的頭顱，取出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半透明晶體。

目標達成，他們臉上露出喜色，剛準備說話，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道黑影突然掠過，然後晶核就消失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4:22:36

009 抽你個雞雞！



到手的肥肉丟了，三人大驚，轉頭一看，看見一個青年向他們咧嘴一笑，手一抖，一個小竹爪抓著晶核收了回來。他抓著晶核，毫不停留地向後跑去。

三人這才反應過來，大叫一聲：“是剛才那個小子！”

“媽的，早知道就應該一炮轟死他！”

不過他們也沒時間多說什麼了，留下一個人看守金竹蟒的屍體——這屍體的各種零件也是機關師的好材料，相當值錢——另兩人追著常鳴，狂奔而去。

他倆剛剛起步，突然腳下一軟，心裡同時大叫：有陷阱！

兩人一墊腳尖，強行讓自己拐了個彎，腳板落到陷阱旁邊。緊接著，他們又覺得腳脖子一緊，兩人同時被藤圈套住，猛地向上倒掛了起來。

常鳴一開始就沒打算用陷阱直接對付金竹蟒，他剛好把陷阱布在金竹蟒與自己的中間，就是防著自己得到晶核之後，對方會馬上來追自己！

這兩人反應也算快的，剛剛被倒掛起來，其中一人就掏出釘骨弩，兩下射斷了腳上的藤蔓，翻身落到地上。

剛才準備留下的那個人眼見不妙，也顧不上金竹蟒的屍體了，跟著一起追了上去。要知道，金竹蟒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就是那塊晶核，他們出來之前，已經向家族報備過。如果就這樣把晶核丟了，不僅拿不到貢獻值，說不定還會倒大黴！

就耽擱了這一會兒，他們跟常鳴之間的距離已經被拉開，常鳴的背影已經從他們的視線裡消失，如果不是前方發出刷刷刷的竹枝聲，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常鳴跑到哪裡了。

三人狂奔著追上去，跑到半路，立刻覺得不對。前面的刷刷聲一直固定在一個地方不動，其中一人叫道：“不好，又被那小子騙了！”

果然，他們跑過去時，只看見一隻野兔被拴在兩根竹子之間。它左突右穿地想要逃跑，但不管怎麼樣都掙扎不出去，只能扯得竹子刷刷作響。

一人說：“冷靜，這小子太狡猾了，小心被他逃掉！”

另兩人跟著點頭，三人鎮定了一會兒，開始屏息靜氣，四處搜索常鳴留下的蹤跡，順著一直找過去。

幸好他們這樣做了，不然絕對會跟常鳴失之交臂。

常鳴射出自製的竹爪，搶到了那塊晶核，立刻轉身，毫不回頭地向前沖。他一開始已經做好了佈置，這時候無暇多想，只能希望這些佈置能夠拖住敵人！

他緊緊握著晶核，這塊晶體冰冷而堅硬，本身是淡金色的，上面還帶著一些微微的血絲。常鳴低頭看了一眼，心下大快：哼，這些狗東西，就為了這麼個東西要殺我。現在可好，你們拼死拼活地殺掉了黃金蟒，現在東西卻被我拿到手了，哈哈哈哈！

他一路狂奔，竹枝刷刷刷地擦過他的身體，在他的皮膚上帶出無數血絲。他一邊跑，一邊還留意著不要把敵人帶去金竹村。

他大步跳下一個山坡，突然聽見噹啷一聲，緊接著褲袋一輕！

常鳴一摸口袋，一個空蕩蕩的洞——壞了，扳手掉了！

現在正是緊急時刻，一點時間也沒把耽誤。不過那扳手對他的意義非凡，他絕對不可能丟掉它！

常鳴毫不猶豫地轉身，跑到剛才發出響聲的位置，果然，扳手砸在一塊石頭上，落在了地上，閃閃發光。

常鳴小跑過去，揀起扳手，再度轉身狂奔。他一邊跑，一邊拿衣服心疼地擦了擦扳手。剛才磕在石頭上，不會磕壞了吧？這種精密工具，可不能胡亂碰撞的。

這時候他完全忘記了自己上次還拿扳手砸了人家腦袋呢……

這時，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響起“叮”的一聲，緊接著，一個聲音出現在他耳邊：“積分已經達到5000分，獲得二級能量核心一個，條件已經滿足，開啟機關天書。請問是現在抽獎嗎？”

這個聲音非男非女，是一種電子混合出來的聲響。它突如其來，把常鳴嚇了一大跳！

他猛地轉頭，突然看見一個模糊的虛影出現在他身邊，正在跟著他一起奔跑。這個人影跟他差不多高，體型胖瘦也差不多，如果不是一團模糊的光線，他甚至會以為這就是他自己的影子！

剛才就是這個影子再對自己說話？

這時，常鳴又聽見了背後的聲音。背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敵人已經正確地判斷出他的方向，追上來了！

常鳴也不過鍛煉了半個月，對方本來就是打手一類的人物，身體素質比他好多了。真正比起逃命，他可不是人家的對手。

常鳴有些焦急，喘著氣加快了腳步，根本顧不上旁邊那個奇怪的光影。

這時，光影再次發出聲音：“條件已經滿足，請問是現在抽獎嗎？”

常鳴只想專心逃跑，但是旁邊這個聲音一直在騷擾他，他喘著氣，大聲怒吼：“抽抽抽，抽你個**！”

光影還在跟他一起跑步，動作跟他一模一樣。不過對方的聲音裡可沒有一絲喘息，顯得無比的從容淡定：“嗯……主人，恕我失禮，您的喜好真是特殊。不過初次見面，您一定要這樣要求的話，我也是可以滿足的——”

說著，光影突然轉身，一邊跑，一邊向著常鳴的身後伸出手去。

這時，後面三人已經追近，清楚地看見了常鳴的背影。他們得意地笑道：“跑，看你能跑到哪裡去！小子，勸你趕緊停下把東西交出來，說不定還可以饒你一命，不然，不僅你活不了，連你的那個村子也……”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迅若閃電地飛到他們面前。

“可惡，又是陷阱！”

三人一路過來，已經遇到好幾次這樣的事情，這次他們毫不猶豫地左右躲閃，以為這次也會像之前那樣，只是用來阻攔他們的，並不是什麼厲害玩意兒。

但這一次可不一樣，那道黑影的速度極快，剛剛被他們看見，就已經到了他們面前！

當前一人剛剛開始躲閃，就看見那團黑影在眼前越放越大——

這時他終於看清了，這是一隻顏色鮮豔的機關小雞，大約只有一個拳頭般大小。它閃電般飛到他面前，黃色的小嘴迅捷地往他額頭上一啄！

常鳴正在狂奔，突然聽見身後傳來連續三聲“撲通”的聲音。他滿腦子都想著逃跑，但還是好奇地轉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就讓他的腳步停下了，嘴巴張得巨大。

緊追在他身後的那三個人已經停住了，全部倒在了地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陷阱？

常鳴正在思索是上前去看看，還是抓緊時間繼續逃跑，就聽見旁邊那個電子混合音問道：“危機已經解除，抽獎結束，是否現在開啟機關天書？”

常鳴滿腦袋問號，忍不住問道：“危機已經解除？”

那團光影說：“是的，主人。”

常鳴驚訝地問道：“怎，怎麼解除的？”

光影耐心地說：“剛才在抽獎系統中，主人直接點名抽出機關戰鬥小雞。機關戰鬥小雞是一次性戰鬥機關，是本次抽獎中價值最低的獎品。主人直接點名，所以我滿足了您的要求。”

“機關戰鬥小雞？”

常鳴定了定神，遠遠地觀察了一下，發現那三個人一點動靜也沒有，壯著膽子轉身走上前去。

剛剛看清這三個人的情況，他立刻“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剛才離得遠，他還沒看清，這時湊近了一看，他才發現，這三個人已經腦漿迸裂，死在當地！

三人裡有兩人趴在地上，一人仰面朝天，常鳴看得清清楚楚，這人的腦門上有一個大洞，血液混合著腦漿，從洞裡迸濺了出來！

常鳴兩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死人，更別提死得這麼噁心。他扶著竹子，吐了老半天，過了老半天才鎮定下來。

不過，這三個人是敵人，之前就想取他性命，剛才還放話說他不停下就要連累村裡人的。這樣的人死掉了，他也不至於產生什麼同情心。

他定下神來，看見屍體旁邊有一隻拳頭大小的小雞正在散步，小雞的羽毛身體明顯都是金屬製成的，鮮黃的小嘴上還有一些紅白混合的液體。

常鳴不可置信地問道：“這三個人難道是這只小雞殺的？”

光影說：“機關戰鬥小雞動作較快，喙部尖銳，的確可以致人於死地。”

什麼叫可以致人於死地？分明已經殺了人好不？一殺就是三個！

常鳴先是一驚，接著又是大喜：“這麼厲害的小雞，有了它，我是不是以後再也不用怕任何人了？！”

話音未落，正在滿地裡溜達的小雞突然發出“卡嗒”一聲，頭往下一垂，沒了動靜。一個螺絲從它的屁股裡彈了出來，飛了老遠。

光影說：“機關戰鬥小雞為一次性戰鬥用品，持續時間約為三分鐘。”

啊？一次性的啊……

常鳴蹲下身，捧著小雞，心疼得要命。

過了半晌，他突然抬起頭來，向著光影問道：“話說……你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光影微微晃動，透過它可以看見後面青翠的樹木。

電子混合音無感情地說：“前置條件已經滿足，是否現在開啟機關天書？”

機關……天書？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4:23:20

010 機關天書



“你是誰？機關天書又是什麼？”

常鳴的頭兩個問題就是這個。

光影微微波動，無機質的電子音說：“我是機關天書的智慧導航系統。機關天書是一套特製系統，目標是培養最強機關師。”

培養最強機關師！

簡簡單單七個字，就讓常鳴興奮了起來，他追問道：“怎麼培養？！”

光影問道：“是否現在開啟機關天書。”

常鳴毫不猶豫地說：“當然是！”

又是“叮”的一聲，一個半透明的面板出現在常鳴眼前，透過它可以清楚地看見對面的樹枝。

面板上有一些圖片和文字，如果常鳴的目光停在面板後面的樹上，這些圖文就變得非常模糊。但只要他把目光停留在面板上，眼睛所看到的圖文立刻清晰起來。

一共有五張小圖，每個圖下面都有一行文字。

常鳴定了定神，先看第一格。

第一格的圖片是個小屋子的角落，顯示著“破爛的機關煉金房”。

破爛的？

第二格是一本書，下面寫著“菜鳥機關術入門”。

菜鳥？

第三格是一個齒輪，下面寫著“基礎配件製作十二法”。

配件？

第四格是“一級配件（殘次）X20”。

一級？殘次？

第五格是“一級能量核心（弱能）X1”。

又是一級？弱能？

常鳴叫了起來：“小智啊，你不是說這是培養最強機關師的嗎？怎麼全是些破爛啊菜鳥的？”

智慧導航系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適應“小智”這個聽上去挺弱智的稱呼。過了一會兒，它才開口解釋說：“那是因為主人您的積分只達到了最基礎的五千分，目前開啟的機關天書為一級形態，只能提供這些初級兌換品。”

兌換？

常鳴的目光聚集到第一個“破爛的機關煉金房”上，這才看見上面浮現出一段文字。

“**的機關製作空間，包含基本機關製作工具，空間內時間流逝速度為外界的二分之一。兌換積分：50000分。”

常鳴一喜接著一驚。喜的是，這個破爛的機關煉金房居然這麼厲害！基本機關製作工具不說，與外界相比二分之一的時間流逝速度，相當於他製作機關的時間比別人增加了一倍！

自從打定主意當個機關師，常鳴就對一件事情有些煩惱。隔壁村那個去考機關學徒的孩子只有十二歲，聽說其他去考機關學徒的也差不多是這個年紀。常鳴到這個世界來得太晚，他現在已經二十三歲了，起步天生就比別人晚不少。

時間不夠啊……

而這個機關煉金房，一小時可以當兩小時用，正可以解決常鳴的這個煩惱！

不過一看這個積分要求，常鳴就有些洩氣了，五萬積分……他只有五千……咦，說起來，他還不知道這積分這打哪裡來的呢？

不僅是積分，他一時高興，連這個機關天書的來歷也沒來得及打聽！

這不是有智慧導航系統嗎？

常鳴定了定神，厭惡地看了看旁邊的幾具屍體——剛才太高興，一時忘記這茬。這時注意到了，就覺得有點噁心。他晃了晃腦袋，說：“走，到其他地方去慢慢說。”

小智果然就像是常鳴的影子一樣，一直跟著他。常鳴一邊走一邊問：“這個世界的人，人人都有機關天書嗎？”

機關天書的面板在面前晃來晃去，有點礙事。

怎麼關掉它呢？

常鳴剛剛動過這個念頭，面板就消失在他面前。他再一動念，面板又重新出現。

咦？意念控制，好高級！

小智說：“機關天書只開啟了初級，資料庫不完整。不過據現有資料記載，機關天書是試製品，只有這麼一套，依附在某樣道具上。”

說著，光影浮動，指了指常鳴的手。

常鳴這才發現，他一直握著那把扳手。他不可置信地說：“你是說這把扳手？怎麼可能，我爺爺用它用了一輩子！”

爺爺用了一輩子都沒發現，怎麼可能到自己手上就變樣了？

小智說：“智慧導航系統全面服務機關天書主人，沒有撒謊程式。”

常鳴沉默了片刻，又問：“那積分是什麼？我沒覺得我掙過什麼積分。”

小智說：“製作機關、機關配件，擊殺敵人均可獲得一定積分。機關或敵人等級越高，積分越高。”

擊殺敵人？！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讓常鳴打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他可能要繼續刷新了……

常鳴問：“怎麼算的？”

小智說：“請看圖示，公式為……”

這時，常鳴已經離開剛才那片區域，找了一個看不見屍體的地方坐了下來。他再次調出面板，小智說完這句話，面板上的圖像突然一變，變成了一大堆密密麻麻的數位和符號。最上面的浮著的，就是一個極為複雜的公式，簡直看見就讓人頭暈。

常鳴連忙揮手說：“這個不用跟我解釋得這麼清楚！這麼說，我現在有五千點積分，是……咦？是製作碎金絲得來的？！”

小智問：“需要查看積分記錄嗎？”

常鳴點頭，數位和符號消失，變成了一個表格，感覺有點像銀行帳單。上面有一個總的帳目——總積分：5021點。

下面分列著積分的收入與支出狀況。很明顯，常鳴的大部分積分來自于製作碎金絲，不久前為了搶晶核製作的陷阱也給他掙了幾十分。

常鳴盯著最下面三行發呆，擊殺三個敵人，給他帶來了三百積分。要知道，每做一根碎金絲只有一分，三個敵人就有三百分！

好高的分……而且，這三個人果然算是他殺的啊，估計是因為小雞是他召出來的吧。

小智解釋說：“你得到了五千積分，並且得到了二級能量核心一枚，達到了開啟機關天書的條件。”

哦，對了，那個世界可沒有能量晶核，估計就是因為這個，機關系統才沒有開啟。嘖嘖，可惜了，爺爺以前的活計好像都沒有算積分。不然的話，他工作了一輩子，那積分肯定是杠杠的。

常鳴又問：“剛剛開啟時不是讓我抽獎嗎？那個抽獎又是怎麼回事？”

小智說：“機關天書每升級一次，就可以獲得一次抽獎機會。獎品隨機。”它想了想，補充說：“剛才您指名的機關戰鬥小雞是本次抽獎中價值最低的獎品，不過已經確定，無法重抽。”

這一點常鳴倒不是很在意，機關小雞的價值低歸價值低，對他來說卻是剛好合用。如果不是小雞，說不定他連命都沒了，還談什麼升級抽獎？

常鳴摸了摸下巴：“機關天書怎麼升級呢？”

小智說：“仍然是需要積分，現在機關天書為一級狀態，升到二級需要二十萬點積分。”

常鳴突然想起件事：“說起來，積分不是還要換東西嗎？這樣說的話，我不是還要額外留出積分來升級？”

小智說：“不，機關天書升級積分為累積獲得積分，不受消費影響。”

常鳴贊道：“不錯，挺智能！”

常鳴意念一動，重新調出兌換面板，觀察這五件兌換物。

那個誘人的機關煉金房需要五萬積分，分數遠遠不夠。剩下四件分數倒都夠，不過只能換其中一樣。配件和能量核心暫時看上去沒什麼用。那麼是菜鳥機關術入門還是基礎配件製作十二法呢？

常鳴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說來可笑，他已經打定主意當個機關師，但還不知道機關師究竟是什麼東西呢！現在聽來的只是隱隱約約的一些傳言，他迫不及待地需要知道一些靠譜的介紹。

而且，現在他已經是製作碎金絲的一把好手，五千積分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沒的說，先換機關術入門，再換十二法，其餘的都可以再說，這兩樣是打基礎的重中之重！

“確認兌換白癡也看得懂的《菜鳥機關書入門》？”

光影變幻，小智在旁邊問道。

“啥？”

“確認兌換嗎？”

“哦，是！”

意念一動，常鳴已經完成了兌換，面板消失，一本書出現在他手上，上面正寫著“菜鳥機關術入門”七個字。

他恨恨地瞪著小智，心想，剛才你那是故意在黑我吧？

在他“淩厲”的目光下，小智的光影漸漸淡去，最後留下一句話：“兌換完畢，機關天書暫時關閉。積分統計系統保持開啟，可隨時查看。”

媽的，就這樣跑了！

他一邊在心裡暗罵，一邊又有點捨不得。在這個世界裡，這還是第一個把他與過去、與爺爺聯繫在一起的東西。

不過，他也不是什麼多愁善感的人，馬上又興奮了起來。

在這個一摸黑的世界裡，他突然得到了一盞指路明燈，告訴他應該怎麼樣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怎麼樣成為一個強大的機關師！

雖然現在機關天書呈現的全是一些基礎中的基礎，但是所有的強大都是從一點一滴的基礎做起。打好基礎，才能一步一個臺階地往上走，才能扎扎實實地走到最高處！

而且，這只是一級的機關天書，當自己努力讓它升級，它還會帶給自己什麼樣的驚喜呢？

想一想那個“破爛的機關煉金房”，一級物品就已經如此強大，將來會不會有更高級的煉金房？又會有什麼樣強大的功用呢？

常鳴一手握緊扳手，一手握緊那本入門書。現在，他無比相信，自己能夠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生存得很好！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4:24:07

011 菜鳥機關入門



常鳴匆匆掩埋了那三個人的屍體，剛準備回去金竹村，一個光影的腦袋突然從他胸口浮出，把他嚇了一大跳：“主人，您不打算去收集金竹蟒的屍體嗎？金竹蟒是二級妖獸，除了晶核以外，身體的其他部分也是製作機關的良好材料。”

常鳴驚道：“你還在啊……”媽的，白傷感了，“妖獸是什麼？”

“妖獸又叫異獸，是一種特殊的生物。它們通常為野生，具備某種特殊能力。最低級的妖獸是一級，越往上升，等級越高。八級以上妖獸開啟靈智，能夠口吐人言。十級妖獸將進行轉生，升為地階妖獸。”

“地階妖獸非常強大？”

“是您難以想像的強大。”

常鳴在心裡腹誹：你不說怎麼知道我想像不到？

不過儘管如此，他也在心裡想像出了無數曾經在遊戲小說裡看見過的強大異獸的模樣。

這條金竹蟒是二級妖獸，特殊能力就是聲波攻擊。剛才它被藥水削弱了力量，就讓常鳴感覺一陣陣頭暈，眼前發黑。如果那三個人不是提前做了準備，說不定還對付不了這條巨蟒。

常鳴一路往回走，看見那條金竹蟒果然還癱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常鳴走到近處，才越發覺得它的巨大。它橫躺在地上，高處就能超過常鳴的膝蓋。

常鳴以前也是剖過蛇的，他掏出小刀，在金竹蟒皮膚上一劃——金竹蟒身上那層暗黃色的皮膚紋絲不動，連條小傷口也沒有留下。

好堅韌的蛇皮！

他眼睛轉了轉，走去自己之前被伏擊的地方，從竹杆上挖出鎮骨釘。

鎮骨釘不知道用什麼材料製成，極為鋒銳，常鳴曾經親眼看見它被釘進蟒皮裡。果然，他捏著針，向下一劃，蛇皮應手而開，像是被切開的黃油一樣順暢。

蛇皮、蛇筋、蛇鱗、蛇血、蛇骨……在小智的指導下，常鳴把金竹蟒分解得乾乾淨淨，各種材料在旁邊堆得像小山一樣。

“叮”的一聲，提示音響起：“成功處理金蛇蟒，完成率60%，積分增加60分。”

咦，處理材料也有積分！嗯，這也正常。片竹絲也是處理材料，每根還有一分呢，這麼大條金竹蟒，處理完才60分，感覺也不是很多。

完成率才60%，常鳴看著滿地灑下的蛇血、沒割好浪費了的蛇皮，有些可惜地咂了咂嘴。東西浪費了，積分也減了，太浪費了。生活處處是學問，練習手藝之路，還漫長得很哪！

這麼大堆材料，要怎麼帶回去呢？

小智提醒說：“機關天書裡自帶一個機關工具包，約三平方米大小，可以盛放部分材料。”

常鳴眼睛一亮：“可以用嗎？”

小智說：“每次開啟需十積分。”

常鳴抱怨道：“積分積分積分，什麼都要積分，你怎麼不改名叫財迷導航系統！”

對這種無效的報怨小智根本不加理會，執著地問道：“是否用積分開啟機關工具包？”

常鳴抱怨道：“那還有什麼辦法，當然要開啦，笨蛋！”

常鳴的右側無聲無息地開啟了一個視窗，像一個超市的臨時儲物間，只是體積要大很多。蛇肉用途不大，常鳴沒帶什麼。蛇皮小心折好放進去，蛇骨應該很重要，連碎片也不用留。

常鳴把東西一樣樣放進工具包裡，把它塞得滿滿當當，最後只剩下一大堆鮮紅的蛇肉堆在地面上。

常鳴看著這堆肉咽了咽口水，問道：“這蟒蛇肉可以吃嗎？”

小智反問：“吃是什麼？”

嘖，都忘記這只是一串程式了，程式怎麼可能吃東西嗎？

常鳴想了想，用竹篾編了個籮筐，放了一筐蛇肉進去，背著它回了村。

**********************************

晚上，常鳴吃著香噴噴的蛇肉，就著燈看五千積分換到的那本書。

他對村民們說，在竹林裡發現了一條大蛇，設陷阱把它打死了，蛇肉拿回來看看能不能吃。

村長的兒媳婦麻利地做了一道紅燒蛇肉，一吃之下，鮮美得連舌頭都要吃掉了。這一下子，村民們全部興奮起來，個個都背著籮筐上山，一看著那條大蛇，連連咋舌。對於能把它幹掉的常鳴無比佩服。

雖然蛇並不是常鳴殺的，但也不妨礙他接受誇獎。他樂呵呵地看著大家把蛇肉割完拿走，一個人小心地留下，把竹林收拾了一番。

大戰的痕跡還留著，陷阱倒是都沒了。看上去就像那三個人很順利地把金竹蟒給收拾掉了。至於他們收拾完了為什麼消失不見，就由得齊家的人腦補去吧。

明亮的燈光下，常鳴小心地翻開手中的書——

喝！

看封面古色古香，還以為是本秘笈一樣的字書，沒想到翻開一看，竟然是本超高級的全息電子書！

翻開書，三行文字浮現了出來，是三個金光閃閃的問題：

“什麼是機關術？”

“機關術的核心要素是什麼？”

“機關的三大組成部分是什麼？”

這三個問題非常基礎，正是常鳴最想知道的。

他的手在第一行文字上劃了一下，金色的文字碎成無數的星塵，重新組合成一篇文字。

【機關術，是一門利用世界萬物的技術。】

開宗明義的第一句話，寫得極為簡短，關鍵資訊也只有一個短語——利用世界萬物。這是說，這世界上的所有東西，都可以用來做機關材料？

【機關，就是利用各種能量核晶作為核心能源引擎，通過各種屬性不同的材料進行組合，成為獸形、人形、鎧甲、武器等不同的形態，在戰鬥以及生活中起到作用的一種道具。】

常鳴思索了一下，拿出最早時被自己弄壞的那條竹狗，金竹蟒的晶核，以及從齊家人手上敲詐到的狂虎戒放在桌上。

這條竹狗無疑是一種最簡單的機關，當時自己看不出它是怎麼動起來的，甚至以為它不需要能源。現在看起來它還是要的，那麼它的能量核心是在哪裡呢？

常鳴觀察了一陣之後，目光落在竹狗“眼睛”的那兩小塊紅色晶體上。

他的手剛碰到這兩塊晶體，它們就碎成了粉末，常鳴的手撚了撚，這些粉末碎屑的確是極其細小的晶體，看上去還有很多雜質。

應該就是這個了，最劣質的能量晶體。

金竹蟒的晶核大概有嬰兒拳頭大小，半透明，肉眼看進去一樣可以看見很多雜質。但是光這塊頭就比小狗的眼睛大多了，雜質雖多，但還是能看清晶體裡透亮的地方。

常鳴最困惑的是那枚狂虎戒。之前他曾經看過齊家那個小個子使用，知道這是好東西，所以順勢敲詐了過來。村長也說這是值錢的戰鬥機關。但是到他手上之後，他想盡一切辦法，戒指還是戒指，他根本就沒辦法把它變成虎爪的形態。

這也是他最納悶的地方，戒指和虎爪的體積完全不同，是怎麼實現相互轉換的呢？

機關術真是神奇啊……

全息投影的文字裡，能量晶體這四個字閃爍了一下，常鳴點了點，新的詞條被打開。

【能量核晶，機關能源引擎的材料，裡面蘊含大量能量。能量核晶根據大小以及雜質數量的多少，蘊含能量的數量有所不同。

根據蘊含能量的數量，能量核晶分為一到十個等級，再上面還有地階核晶、天階核晶等更加高端的核晶。】

這個分級方法跟妖獸的級別倒是有點相似，看來金竹蟒的這個晶核就是二級核晶了。

這段文字下面有一個問題：能量核晶來源於何處？

這正是常鳴好奇的，他毫不猶豫地點開來看。

【能量核晶可能來源於以下各處：1、能量晶礦；2、妖獸晶核；3、金屬礦物核心；4、其他。】

看完了能量核晶，材料那一欄也是有細節介紹的。不過這個細節介紹就讓常鳴有些無語了。

這裡只有一句話——

【世間萬物，皆可為機關材料。】

與機關術介紹相互呼應的一句話，就像是一次強調。機關術來自於世間萬物，只要你想得到，你就做得到！

這一下，常鳴的眼前仿佛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無比廣闊的空間在他面前展開！

這一晚，村長家的燈火都沒有熄，常鳴盯著這本簡單的書，足足看了一宿。畢竟是菜鳥入門，裡面的內容其實並不太多，但常鳴初入一個新世界，如饑似渴地看著，每一句話都足以讓他深思很久。

【機關術的三大核心要素：材料、製作、操縱方法。】

【機關的三大組成部分：能量核心、機關配件、控制寶石】

有些內容常鳴不太明白，但是沒有具體介紹。譬如控制寶石是什麼，他從來沒聽說過，當然也不可能知道。不過那一欄是固定的，沒辦法展開。

應該是我的能力不夠，所學內容還沒涉及到那一步吧。

雖然之前跟小智插科打諢，想儘量撈點好處，但實際牽扯到機關學習上，常鳴還是想得很清楚的。

所以，最後，他的目光凝聚在唯一一個可以展開的詞條上——

機關配件。

顯然，這是他目前最需要學習的東西！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4:53:34

012 出山路上



機關配件，用來組成機關成品的各種零件。

現代機械是用各種各樣的零件組合而成的，機關也是一樣。

這些配件多種多樣，包括齒輪、軸承、螺栓、管道、框架、外殼……看上去跟以前工廠裡機床車出來的那些差不多。

不過在這個世界，這麼多種配件，全部需要手工製作。每種配件的製作方法都有所不同，難怪有那本《基礎配件製作十二法》。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根據製作品質與精密度的不同，機關配件分為殘次、粗糙、標準、精良、完美五個等級。入門術裡強調，機關配件的等級會直接影響到機關成品的等級。

這就是所謂的失之毫釐，差之千里了。越精密的機關配件，組合而成的機關精度越高。如果都是殘次品組成的，沒準兒一打就偏，用個一次就會壞掉。

入門書上雖然沒寫，但是按理說，高級機關所需要的配件，一定有精度要求。

常鳴知道自己現在的第一目標是什麼了。

熟悉配件製作手藝，製作高精度高品質的配件！

**************************************

常鳴又在金竹村呆了一陣子。

這段時間裡，他照原先的計畫，鍛煉身體，進一步提高片絲的手藝。雖然片一根碎金絲只有區區一個積分，但蚊子小了也是肉，正好攢起來可以換那本《基礎配件製作十二法》。

這段時間裡，連家的人又來收過一次貨，還是連映雪跟她的那個跟班。看見常鳴還在村裡，連映雪松了口氣，但似乎又有些失望。在她看來，常鳴已經足夠出山了，但是一直逗留在村裡不走，是不是因為有些膽怯？

齊家的人倒是一直沒有什麼動靜，常鳴早上伐竹的時候，敏感地觀察到竹林裡有了一些變化，估計是他們派人來搜索過了。至於是不是按照常鳴安排的那樣想偏了方向，就不在常鳴的考慮範圍內了。

半個月過去，常鳴再次打開機關天書，四千八百分，《基礎配件製作十二法》到手。

這天清晨，他像往常一樣，跟著村民們上山伐竹，下山之後，在身邊堆起了小小的一座竹杆山。

他坐在村口的大樹下，面朝著陽光，目光專注，動作輕靈。

旁邊路過的村民們不知不覺停住了腳步，忘記了自己要去做什麼，著迷地看著他的動作。

只見一根根細若髮絲的碎金絲像細密的雨絲一樣，從他的手上嘩嘩地落下，整整齊齊地堆在他的面前。常鳴的動作無比流暢，每根竹杆之間都沒有停頓

。

小山一樣的竹杆以飛快的速度消失，全部變成了完美的碎金絲。

有人注意到了被輕輕甩到一邊的竹肉，竹肉潔白，上面一絲多餘的痕跡也沒有，所有的竹皮全部變成了竹絲！

太陽剛剛在天空中移動了一小步，常鳴身邊堆積的金竹杆已經全部片完。這可是別人一整天的活計！而且他片下的竹絲又輕又細，數量極多，至少是別人的兩到三倍。

一百二十一根，常鳴心想。最後一根竹杆上，他一共片出了一百二十一根碎金絲，足足是老平的兩倍有餘。

差不多就到這程度了，再片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

常鳴細心收起手中的小刀，站了起來。

旁邊的村民紛紛誇獎道：“鳴哥兒，你太厲害了！”

“就是，簡直是驚人！”

“十裡八鄉，也找不出這麼一個能片絲的！”

常鳴微笑著看向四周，抱拳向大家作了個羅圈揖，真心實意地說：“這段時間，謝謝大家收留我。在金竹村的日子，我非常開心！”

村民們漸漸安靜下來，似乎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什麼別的意思。

果然，常鳴又說：“現在，我要走啦。我要到城裡去拜師學藝，爭取考上機關學徒！”

一聽這話，村民們臉上的不舍迅速變成了欣喜的笑容，他們嘩地一下鬧了起來。

“對對對，就是應該這樣！”

“就是，鳴哥兒這樣的手藝不能當機關師，還有誰能當？”

“太好了，我們金竹村也能出一個機關師啦！”

“哈哈哈，鳴哥兒，當上機關師了，到時候要回來看看我們啊！”

他們的臉上充滿了信任，一點兒也不懷疑常鳴真的能通過考核。他們一輩子也沒見過常鳴這樣的手藝，在他們看來，真正的機關師也不過如此！

常鳴笑著向村民們告別，又去正式向村長和老平告辭，帶著老平給的小刀，帶著村民們塞的一大堆乾糧食物，獨自離開了村子。

村長建議他等連家的人來收貨時，請連家的人帶他一起走，常鳴卻拒絕了。

一則，他不想這麼快就跟連家的人扯上關係，更別提欠下人情；二則，他也想自己走出大山，這一路，也是他的修煉之路！

***********************************

一個月後，紫槐城門口的山道上出現了一個邋遢的人影。

他的衣服破爛得跟乞丐一樣——不，就算是乞丐，人家也會想辦法在衣服的破洞上打打補丁，可不會像他這樣，幾乎衣不蔽體。

不過，他的精神卻非常好，目光明亮，看上去甚至還有點神采飛揚。

這人當然就是常鳴，他足足用了一個月，才從荒木山出來。

這一個月，他當然不會完全用來趕路。他兌換完那本基礎配件製作十二法，就開始學習起來。

他發現，裡面至少有一半的方法，都是小時候爺爺讓他訓練過的基本功。這些基本功，他十幾年一直沒有放下，時時溫習。現在在荒木山，他隨手砍下路邊的樹枝樹木，製作起來也相當嫺熟，完全沒有生疏。

每製作完一個配件，系統提示音都會響起——“一級機關配件（標準）完成，積分增加五分。”

這樣頻頻響起的系統提示音，在別人聽來可能會覺得有點吵鬧，但常鳴完全是享受的——一邊練手藝，一邊做成品，一邊賺積分，還有比這更美的事情嗎！

使用從小訓練的配件製作方法，常鳴做出來的機關配件至少也是標準級的，偶爾還會出現精良級製品。不過完美級的一次都沒有出現，可見功夫還不夠到家。

常鳴試著學習了一下爺爺沒有教過的那些技巧，果然品質一下子滑了下去。

“殘次、殘次、粗糙、粗糙、標準、粗糙……”

基本上每十次製作才能出現一次標準配件，其餘的都在殘次和粗糙之間打轉。

殘次配件一個一分，粗糙配件一個三分，標準配件一個五分，精良配件一個十分。

基礎配件製作十二法，並不是指對一種配件有十二種製作方法。這十二法，每種應對一種類型的配件，全是機關裡最常用到的那一些。

所以，常鳴並沒有盯著自己熟悉的那些使勁練，而是把精力大量投注在從來沒有試過的那些方法上。

一個月的時間，他殘害了大量荒木山的樹木山石，這十二法制作出來的零件，每種都能100%達到標準程度。

不過這些零件大部分都徒具其形，主要是材料不是太好。常鳴使用的都是最普通的樹木，大部分都木質疏鬆。像這樣的材料做出來的機關，估計不用多久就會報廢散架。

也沒辦法，荒木山除了碎金竹以外，沒什麼特別的出產，不然也不會造成一片碎金竹養活一個村子的特殊景象了。

這樣的材料練出來的手藝也還需要繼續磨練，不同的硬度、不同的密度對手感的要求都不一樣。

這方面在山上沒辦法訓練，必須要去尋找更好的材料。

不過，讓常鳴高興的是，這些打了折扣的訓練也能算分！這一個月時間，他攢夠了五萬分，換到了他夢寐以求的那個“破舊的機關煉金房”！

當時，他站在山頂上，已經可以看見依山而建的紫槐城的輪廓。他蹲在一根樹後做配件，準備做完手上這個就下山進城。剛一做完，小智叮地一聲出現了，無機質的聲音說：“積分到達五萬分，可以兌換破舊的機關煉金房，請問是現在兌換嗎？”

積分系統一直開著，提示音一直有出現，但常鳴一工作起來就特別專注，根本不會注意到積分到了多少。乍然一聽小智的話，他一陣狂喜，叫道：“是，馬上！”

他毫不猶豫地兌換了“破舊的機關煉金房”，第一時間使用了它！

常鳴的身影從原地消失，下一刻，他發現自己到了另一個空間裡。

不愧是“破舊的”，這分明就是一片廢墟。

他就呆在一個倒塌了一大半的房子裡，透過破爛的牆壁，可以看見外面的野草，長勢茂盛，幾乎要擠進屋子裡來了。

四面牆壁只有一面是完好的，倒塌的牆壁撐起了一個大約十平方米左右的空間。

完好的那面牆壁上掛著兩個鐘，都在嘀嘀答答地走。常鳴一眼就看出來，一個鐘的時間較快，一個較慢。快的那個應該是指機關房裡面的時間，慢的那個是外面的。

地板上亂七八糟，散放著一些工具。常鳴眼睛一亮，他少的就是這個！

出山的路上，他曾經試著想要處理一下從金竹蟒身上採集下來的材料，結果失敗了。刀劃不動皮，砍不開骨頭，斬不斷筋。鎮骨針倒是很鋒利，可是怎麼能拿一根針來處理材料？

常鳴把地上的工具全部收集起來擺好，光是刀就有十幾把，各種型號、各種形狀，顯然每把都有不同的用途。

其餘的還有錘子、鐵砧、銼刀、木尺……大部分需要的工具，這裡都有。

常鳴毫不猶豫地試用了一下，果然，尖刀很輕易地劃開了蛇皮，把它裁成了兩塊！

機關煉金房不僅有雙倍時間，還自帶常用工具，真是太方便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4:54:18

013 清掃垃圾



常鳴帶著一大堆做好的機關配件進了紫槐城。

裡面只有一小部分是用金竹蟒的身體材料做的，絕大部分都是練手產品。

破爛的機關煉金房依屬於機關天書，他一動念就可以調出來，只有他一個人看得見。不過他進入機關房就會消失，所以還是得小心不被人家發現。

他的工具包早就裝滿了，常鳴靈機一動，把配件放在機關房裡，果然這樣也可以！不過，機關房使用起來也需要積分，每開啟一次十積分，使用時，每自然時間消耗十積分。

果然是財迷系統……常鳴在心裡腹誹。

換完機關房之後，他還剩一千多積分，離天書升級還遠著，平時要使用機關房卻是足夠了，所以他只是在肚子裡暗罵兩句也就算了。

相比起金竹村，紫槐村是個熱鬧的小城市。不過常鳴是從現代過去的，再怎麼樣熱鬧的城市，跟現代的大都市比起來也只是小巫見大巫。所以他的表情非常淡定，倒是沒什麼鄉巴佬進城的樣子。

金竹村看上去像是個普通的中國古代山村，但紫槐城就大不一樣了。

城裡的街道平整寬闊，上面有一些機關車來來去去。有一些像之前齊家開去村裡的那種，長著細長的腳快步行走；有一些跟現代的汽車一樣，並排著輪子滾動前進。常鳴甚至還看見有一輛車懸浮在半空中，速度極快，嗖地一下就消失了。

道路兩邊的店面甚至還裝點著一些霓虹招牌，招牌上面的廣告簡潔單一，翻來覆去地變幻著一段段文字與圖像。

這不是用電的……難道也是用能量核晶？

常鳴站在街邊，張大嘴看著一個霓虹招牌，努力判斷著它的構成。這時，一個人用僵硬的動作走到他身邊，呆板地說：“請走開，請走開。”

常鳴猛地轉頭，發現這是一個木人，發亮的眼睛直盯著他，嘴裡不停地重複著那三個字。

常鳴與木人對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覺到，這果然是一個屬於機關的世界！

“喂，聾了嗎？叫化子！在這裡磨唧個什麼呢，快滾開，別耽誤我們做生意！”

常鳴正呆呆地看著那個木人，突然一個人用力推了他一把，破口大駡。

常鳴被他推了個踉嗆，看向他身後，發現這是一個飯館。聞到飯香，他的肚子突然嘰哩咕嚕地叫了起來。

那個小二裝束的人叫道：“肚子叫個屁，餓了我們也不會管的！別攔著我們做生意！”猶豫了片刻，他又說：“實在餓得慌，就等我們打烊的時候過來，走後門，說不定可以施捨你一點殘湯剩飯！”

這小二倒是嘴硬心軟，常鳴笑了起來，說：“我有錢，打個尖吧。”

小二狐疑地看他：“有錢？”

他的話還沒說完，另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叫道：“有個屁的錢！二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遇見這種叫化子窮光蛋，就趕緊趕走！機關護衛怎麼操作，你又忘了是不是？”

一個吊梢眼的中年女人站在飯店門口，指著常鳴大罵：“快滾！再不滾，就叫機關護衛揍你了！”

常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確破破爛爛的不像樣子。不觸及到底線，他的脾氣還是很好的，做生意的當然不喜歡叫化子上門，他不能怨別人狗眼看人低，也懶得跟這種人計較。不過這一身，的確是該換換了。

他只是笑了笑，轉身走開，飯館的正對面正是一家成衣鋪，沒過一會兒，他一身衣著光鮮地走了出來。

吊梢眼的女人站在門口還沒走開，看見這一幕，目瞪口呆。她向小二用力使了個眼色，小二一愣，頓時明白了過來，連忙殷勤地跑過去叫道：“這位爺，您是否要用餐？這邊請！我們店的紅燜兔肉天下一絕，請您一定要試試！”

前倨後恭，莫過於是。

常鳴又是一笑，點了點頭，說：“帶路吧。”

小二大喜，連忙帶著常鳴走上二樓窗邊，殷勤地把桌椅擦了又擦，請他坐下。

常鳴坐了下來，喝著小二敬上的茶水，突然聽見旁邊有人冷笑：“有些人就是沒骨氣，之前被人家那樣罵，轉個頭就笑嘻嘻的，也不知道這臉皮得有多厚。”

“下等人都是這樣，呂少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

“哼，見到就讓人噁心！”

這話明顯是沖著常鳴來的，常鳴向那邊斜了一眼，微微冷笑。

他可以原諒小二和老闆娘的不敬，是因為可以理解他們的想法。小二的叮嚀，他甚至感受得到一份善意。

可是這種莫明其妙就對人家指手劃腳，唯恐別人聽不見的傢伙，他就有點看不慣了……

不過他沒有馬上發作，仍然自斟自飲，沒過一會兒飯菜上來，熱騰騰的，他還給了小二十個銅子的打賞，小二千恩萬謝，喜笑顏開。

小二倒沒騙人，這家飯店的紅燜兔肉的確是一絕，鮮軟細嫩，香氣入骨。他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一邊盤算。

之前從齊家人手裡敲了五十銀幣，在金竹村前前後後片了近萬根新竹絲，每根新竹絲十個銅子，一萬根就是十萬銅子，就是一百銀幣。現在他手上將近有一百五十銀幣。

剛剛買的這套衣服品質不錯，從內到外一整套只要三百五十銅子。就這物價水準來看，一百五十銀幣已經是一筆小財，足夠他生活一段時間。

吃完飯，要向小二打聽一下在紫槐城怎麼學習機關術，怎麼考機關學徒。現在十二種基礎配件製作方法他才練到標準極，不知道這水準是不是足夠考過了。

他正在想著，旁邊那桌人已經吃完飯了，正站起來準備走人。他們路過他的桌邊時，冷笑兩聲，不屑地看了他幾眼。走到樓梯口，正好碰見小二領著客人上來。他們又是兩聲冷笑，肩膀晃動，重重一撞！小二看見客人過來，正在讓路呢，被他們這一擠一撞，猝不及防，一個沒站穩，咕咚咕咚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常鳴把一切收在眼裡，緊緊地皺起了眉。他怒而站起，那幾個人得意地笑著回頭，揚聲道：“看見沒有？對這種勢利眼，就得這樣做！”

噌地一下，無名怒氣打從常鳴心底升起。媽的混帳，難道你們還以為這是在幫我出氣？！

那幾個人得意洋洋地下了樓，常鳴抓著二樓的欄杆，眉頭緊皺。他一伸手，從口袋裡掏了一個螺帽出來，眼神冷冰冰的。

三人下了樓，走到街邊，他們對自己剛才做的事情得意壞了，一邊走，一邊大聲說笑。

常鳴手一揮，那個螺帽立刻飛了出去！

飯店的門口停著一輛小車，車上放著兩個裝滿了的沼水桶，正等著被拉走。三個人路過小車旁邊時，螺帽砸中一個人的腳踝。常鳴練了十幾年的手上功夫，扔出去的螺帽又穩又准，正好砸在那人的腳上，那人沒覺得很疼，只覺得腳突然一酸，一個站不穩，立刻向旁邊倒去，撞上旁邊的朋友。

這一撞挺用力，兩人一起砸在小車上，沼水桶砰地一聲翻倒，滿滿的沼水劈頭蓋臉地澆了他們一身！

變故突如其來，三人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傻了一會兒之後，被撞的那個人大叫：“你搞什麼！”

撞人的那個人低頭往地上看，委屈地說：“我也不知道，只覺得腳一麻……”

螺帽砸中他的腳之後，在地上彈了兩下，彈到了角落裡。那人什麼也沒找到，被兩個同伴大罵：“你怎麼搞的，走路也不會走，看搞得這一團亂！”

老闆娘一看自家沼水桶被撞翻，門口一團狼藉，立刻尖叫起來：“我的桶！三位爺，走路可得小心啊，撞成這樣，叫人家怎麼收拾啊！”

這三人轉頭破口大駡：“誰讓你把桶放在這裡的？沒找你賠錢就算好的，還敢叫喚！”

現在他們身上又髒又臭，酸氣沖天，人人路過他們旁邊都繞得老遠。

這時，兩個腳下帶著滾輪的木人拖著一個巨型車鬥快速滑了過來，嘴裡叨咕著：“發現垃圾，發現垃圾，開始清除，開始清除。”

伴隨著提示聲，兩個木人毫不猶豫地用手裡的大鉗子夾起那三個人，呯地一聲把他們甩進背後的大桶裡，接著又夾起旁邊倒著的兩個沼水桶，一起扔了進去。

清潔機關人夾得又准又狠，三個人根本逃不脫，一頭栽進桶裡，撞成一團。他們在桶子掙扎著要逃出來，結果兩個大木桶當頭砸下，又把他們砸了回去。

三人被壓在車鬥裡破口大駡，機關木人收拾好了這一堆雜亂，咕噥咕噥地滾走了。

大罵聲灑了一路，同時跟著的，還有老闆娘的尖叫：“老娘的沼水桶！！”

“哈哈哈哈！”常鳴設計了開頭，卻沒料到結局。他扶著二樓的欄杆，笑得直不起身子。

看來這三個人人緣也不怎麼好，他身後也笑聲連片，小二看完全程，爬上樓梯，更是喜笑顏開，嘴裡不停念叨著：“惡有惡報！”

常鳴笑了一會兒，向他招招手，問道：“小二，你沒受傷吧？”

小二看他關心得真心實意，感激地說：“沒事，就是撞了兩下，謝謝爺關心！”

說著，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先前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爺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這回。小的保證以後不管對誰，都客客氣氣的！”

常鳴笑了起來，擺了擺手，問道：“你這裡工作很久了？”

“是，我打小就在這裡，幹了快三十年了！”

“那你對城裡瞭解不少嘍？”

“爺你可算問對人了，這城裡的人，要我不知道，你隨便在街上拉一個人，那肯定也不可能知道！”

“呵呵，那麼請問一下，我要報考機關學徒的話，要怎麼辦？”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4:54:56

014 高精配件



依照小二的介紹，常鳴找到了城東，抬頭看去，立刻看見了一棟高大華麗的建築物，看上去竟然有些像一個莊嚴肅穆的教堂。不過，這個“教堂”門口非常熱鬧，來來往往的盡是人流，許多人腰間都鼓鼓囊囊，像連映雪一樣紮著一個裝滿工具的腰帶，那幾乎是機關師的標誌性特徵。

這棟建築物的房頂上有一套簡單的齒輪，它不是純粹的裝飾物，而是緩緩轉動著的。隨著它的轉動，下面牆壁上的壁畫走馬燈一樣旋轉著，把上面精緻的石雕壁畫一一展示了出來。

這就是紫槐城的機關公會？看上去不像搞科研的，像是宗教組織啊！

不過這裡的確就是機關公會，相關機關師的所有認證都在這裡進行，機關學徒當然也是。

得知常鳴想直接去參加機關學徒的考核，小二連忙勸阻說：“建議你最好不要！你知道認證一次機關學徒要多少錢嗎？兩百銀幣！認證通過不了，錢是不會退的。爺，雖然我之前看走了眼，但您應該沒那麼富裕。再說了，就算有錢，也別白扔了對不？建議您在認證考核之前，先去找個導師看看。”

常鳴從不是什麼剛愎自用的人，所以他的目光只在機關公會上停留了一下，就落到公會前的道路兩邊。

依託機關公會，這一片區域全部都跟機關製作有關。尤其是正對著公會大門的道路兩邊，全部都是各種各樣的店鋪，大部分店鋪門上都有著齒輪的標誌。

常鳴想了想，走進其中一間名叫“明明配件倉庫“的店鋪，這家的店門口掛著一個招牌，上面寫著“本店收取各種基礎配件”。

常鳴琢磨著，正好可以看看，能不能把這一個月練習做好的配件換成錢。

剛進門，常鳴的眼睛就是一亮，大概一百平方米面積的店鋪，像現代的超市一樣層層疊疊地擺滿了貨架。貨架上面的配件密密麻麻，常鳴平時見過的各種基礎零件這裡應有盡有，還有一些他沒見過、甚至認都認不出來的。

這也正常，常鳴本來就不是專業的技術工人，這裡還不是真正的機械，而是異世界的機關。

這麼大個店鋪只有一名店員，一個顧客也沒有。看見常鳴進來，坐在櫃檯後面的店員懶洋洋地掃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一番，又懶洋洋地轉回頭去，連聲招呼都沒有。

常鳴對這種情況挺習慣的——老實說，在現代的超市里，他最討厭的就是店員跟防賊一樣盯著自己，就算是殷勤地介紹貨物他也不喜歡。

現在店員放著他不理會，他樂得高興，獨自走到貨架旁邊，拿起配件，對比著自己做的細細觀察。

咦？這是擺出來賣的配件嗎？

常鳴一看就有點吃驚。

這些配件也都是用木頭做的，看上去跟他之前用來練手的材料沒啥差別。所有的配件，沒一個的品質達到精良，全部都是標準或者標準以下，甚至還有少量的“殘次”品混雜其中。

他看了一會兒，問道：“老闆，這些配件怎麼賣？”

“甲一型配件，標準件一百銅子一個，粗糙品三十銅子一個，殘次品十銅子一個。”

甲是指配件型號，一是指材料。甲一型，也就是指最低等級的甲型配件，正是常鳴在山上做的那種。

常鳴估計了一下，這種配件的成本大概五個銅子。做成配件，即使是殘次品也比成本翻了一倍，看來利潤不薄。

“精良的呢？這種配件精良的怎麼賣？”

一聽他這話，店員終於正眼看了他一眼。不過那表情，輕蔑裡帶著厭惡，跟看著來搗亂的小屁孩一樣。

他張開嘴，剛準備說話，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走進店門，開口就問：“小馮，你家老闆呢？”

店員的表情瞬間不同，他馬上就站了起來，熱情地繞過櫃檯，迎上前去：“蔡老，您怎麼親自來了？老闆現在不在，出去收貨了！哎，要是早知道您來，他推掉什麼事情，也會在這裡等您！”

老人板正的嘴角旁露出一絲笑意：“小馮，你可真是越來越做生意了，難怪你們老闆這麼中意你。”

店員小馮笑嘻嘻地說：“哪能呢，我們老闆喜歡我還不是因為我業績好，我業績好還不是因為蔡老您帶出來的徒弟做的東西好！”

常鳴站在一邊完全被冷落，他冷眼旁觀地聽著，難道這些低劣粗糙標準的配件全是這位蔡老帶出來的徒弟做的？這樣看來，他帶徒弟的本事也不怎麼樣嘛……

兩人還在寒喧，其實就是小馮單方面在捧蔡老的馬屁，蔡老一臉的不苟言笑，其實聽得極為開心，嘴角一掀一掀的。常鳴覺得這老頭的手藝不怎麼樣，對他也就失了幾分尊敬，不耐煩地叫道：“是不是我先來的？我這兒話還沒問完呢！”

蔡老的笑容消失了，上下打量了常鳴一遍，陰晴不定地說：“小馮，你這兒還有客人呢？”

小馮比常鳴更不耐煩：“什麼客人，就是個搗亂的！不好意思這位爺，這裡賣的是基礎配件，基礎配件沒有精良標準的！”

常鳴一愣，不可置信地說：“怎麼可能？基礎配件也有精度要求啊！”

小馮說：“不好意思，這種高精度的配件叫高精配件，不在我們店賣！”

常鳴納悶地搖搖頭：“不都是甲一型配件嗎？精度低的就叫基礎配件，精度高的就叫高精配件了？”

小馮說：“那當然，機關學徒就能做出基礎配件，初級機關師才能做出精良以上級別的配件。一千個機關學徒裡才能出一個初級機關師，你跑這兒來要精良配件，不是找碴是什麼？”

他又嘀咕了一句：“而且，哪個初級機關師會用一級材料做精良配件啊……”

常鳴聽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後，他才誠摯地說：“對不起，我是真不知道……我是來賣配件的，這兒各種品質的都有，精良的也有一些，你幫我看看，能值多少錢——對了，你們這兒是基礎配件店，大概不收精良的。”

小馮一愣，立刻叫了出來：“收，怎麼不收？我們當然收！”

他們這兒是只想做基礎配件生意嗎？當然不是。

同樣的成本，低劣級的配件能翻倍，粗糙級的翻了六倍，標準件就翻了二十倍！

品質越高的配件，利潤就越是雄厚。就算加上付給機關師的手工費，其中的利潤也不是一個等級的。

關鍵還是，他們沒有收貨的門路！

就像小馮說的，一千個機關學徒裡才能出一個初級機關師。初級機關師可不是那麼好找的，現在有人上門兜售精良配件，小馮如果沒把東西留下來，回頭絕對會被老闆削死！

不過他看著常鳴又有些懷疑，這傢伙的打扮根本就不是一個機關師的樣子，這也是為什麼剛開始進門時他根本就沒有甩他，這樣一個傢伙，居然能賣配件，還能賣精良級配件？

常鳴沒看他的表情，打了聲招呼走出門去，沒過一會兒，拎了個大包裹進來。他是把配件放在機關房的，當然不可能當著人家的面往外掏，一出一進掩飾一下。

“嘩啦”一聲，包裹打開，一大堆配件散在地上，叮叮咚咚滾得滿地都是。

這麼多！

小馮和老蔡同時瞪大眼睛，老蔡忍不住揀起一個，眼睛瞬間瞪得更大了。

好精密的齒輪！就算放在精良級別裡，也算得上上品！

他捏著那個齒輪看了半天，緩緩抬起頭來，再次打量著常鳴，淡淡地說：“這位看上去好像很眼生的樣子，外地來的？”

常鳴對他有點芥蒂，隨便看了他一眼，點頭說：“算是吧。第一次進城。”

老蔡問道：“你師父是誰？”

常鳴一愣：“我沒師父，來城裡是要考機關學徒的。”

“什麼，考機關學徒？你連機關學徒也還不是？那這些配件是誰做的？”

“我做的啊。”

“這不可能！”

老蔡突然握緊了齒輪，不可置信地大喊：“只有機關學徒才能做出標準規格的配件，只有初級機關師才能做出精良品質的。你連機關學徒都不是，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東西！”

說著，他又笑了起來：“小年輕，不要嘴硬。謊話說一千遍也不可能是真的，總會被人拆穿……”

常鳴不耐煩地挖了挖耳朵，打斷了他：“我說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難道還要我現場做一個給你看看不成？”

老蔡臉色鐵青，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小馮見勢不妙，馬上打圓場：“蔡老，這兒亂得很，您到這坐坐，我給您倒杯茶。您稍等一下，老闆說了他不久就回，稍等一下，他馬上就回來！”

說著，他連忙把老蔡扶到櫃檯旁邊，還給他沏了杯茶。

老蔡神色不善地打量著常鳴，常鳴看也不多看他一眼。

小馮心驚膽戰，快手快腳地收拾地上的配件，把它們分門別類地放好。常鳴固然是個讓人意外的潛力股，估計能讓店裡發筆財，自己也能跟著沾點光。但他畢竟是個初來乍到的陌生人，可能就做這一筆生意。

他們店跟老蔡可是長期的合作關係，得罪了他，就少了一個穩定的重要的貨源。所以他哪邊也不敢得罪，都得伺候好了！

他麻利地收拾好這一大堆配件，按照品質等級、配件種類分成一堆一堆的，沒過一會兒就記好了帳。

看到最終的數字，小馮的眼睛亮了起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4:58:58

015 敢現場製作嗎？



看著帳單上的數字，小馮樂得咧開了嘴。

情況比他想像中更好，這堆配件總共一千多個，其中十分之一都是精良的產品。這可是出乎意料的大買賣！

光憑這批精良產品，就能讓明明配件倉庫在短時間裡奠定高精配件的基礎，說不定還可以趁此機會，正式進軍高精配件的戰場！

他喜笑顏開地把帳單送到常鳴面前，大聲說：“這位先生，這裡一共一千一百二十七個配件，有七類，一共十二種型號。其中六種型號有精良型的產品，一共九十八個……”

他麻利地把帳單上的數字報了一遍，常鳴擺了擺手，問道：“精良產品多少錢一個？”

小馮說：“精良型配件在外面售價是兩銀幣一個，你看我們店也得有點利潤，就給您算一銀幣兩百銅子一個，您看行嗎？”

常鳴笑著說：“小馮哥，你們老闆倒挺信任你，這樣的生意你也能直接做決定——不用等他回來再決定嗎？”

小馮說：“哎，先生您儘管放心，老闆是我二舅，這點主，我還是能做的。您不用擔心他會回來削我！”

說的，他嘴一咧，笑了起來。

這傢伙雖然在剛進門的時候有點討厭，但之後的表現倒是不錯。難怪老蔡會說，這家店的老闆挺看重他的。

他爽快，常鳴也爽快，點頭說：“行，那就這樣，按這個價格收，總共多少？”

這個世界也有一種類似於算盤一樣的計數工具，小馮沒過一會兒就算出總數，對常鳴說：“每種配件我都按售價六成收您，一共一百二十七銀幣！”

說著，他開出出貨單，把所有配件的零售價、進貨價、數量和總價全部寫在上面，清清楚楚地列出來給常鳴看。

常鳴只是掃了一眼就爽快地點頭：“行，就這樣，結吧！”

小馮只覺得這筆生意做得無比痛快，幹乾脆脆地銀貨兩訖。最後他把錢遞到常鳴手上，大聲說：“謝謝先生，錢您收好，以後還有貨的話，請先考慮我們店！”

常鳴笑著點頭。事實上，他手上的配件只拿出來了十分之一，要出貨，隨時都有。不過一次拿出一萬多配件，實在太顯眼了，暫時還是不要這麼做比較好。而且，金竹蟒身體做的配件他一個也沒拿出來，嘿，這東西，就算賣也不能在這城裡賣……

這樣一來，他身上已經有將近三百個銀幣，足夠用來支付基本的生活費和機關學徒的考核費用。

真沒想到，材料這麼差的配件，居然也能賣出去，還能賣這麼多錢！

不過，之前對錢沒太多感覺，賣完東西之後，常鳴突然覺得，考個機關學徒居然要兩百銀幣，好貴啊……他這算特別能賺錢的，普通家庭裡要有個孩子去考試，沒准得傾家蕩產了吧？

他剛剛把錢收好，一直坐在旁邊悶不吭聲的老蔡就抬起頭來，陰沉著一張臉說：“小子，你剛才說過是吧，能現場做一個精良配件給我看？”

常鳴一抬下巴：“怎麼，你要看？”

老蔡攤開手掌，顯出手中那個上品精良齒輪來：“是的，我就要看一看，你是怎麼做出這個來的！”

他還藏了一句話沒說——他雖然是個初級機關師，但這樣的配件，他也做不出來！

這的確是常鳴自己做的。做過一次的東西要再做一次，當然不會有問題。但是要現場做，他不可能鑽進機關煉金房裡。不進煉金房，他又沒有合適的工具。

他認得出老蔡手裡拿著的這個齒輪，那個在他所做的精良級配件裡，也算是品質不錯的，它正是自己用煉金房的工具做出來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於器，做出上好的配件，手藝很重要，工具也很重要。

老蔡一直緊緊地盯著常鳴，這時一看見他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立刻像是抓著他的把柄一樣，得意地笑了起來：“怎麼，怕了？不敢當眾演示了？”

常鳴無奈地看他一眼，攤了攤手：“說了可以現做就可以現做，不過我現在手上沒工具啊！”

老蔡撇嘴冷笑：“哼，找藉口也不找個像樣的，哪個機關師出門，會連工具也不帶在身上？”

常鳴更加無辜地看他：“我還不是機關師啊……我還沒通過機關學徒的考核呢！”

老蔡終於想起這茬，終於無語。

*****************************

半小時後，常鳴跟著老蔡一起，到了他位於同一條街上的作坊裡。

老蔡是個初級機關師，帶著幾個機關學徒，在街上經營著一家配件坊。初級機關師指導學徒製作配件，提供給明明配件倉庫這樣的店鋪。

像這樣的配件坊，在街上足有十幾家，除了製作配件售賣之外，還有一項主要工作，就是評估常鳴這樣想報考機關學徒的初學者的能力。之前店小二給常鳴指的路，正是類似這樣的作坊。

小二介紹說，一般來說，在報考前最好找一個這樣的作坊，請一個初級機關師來看看自己的水準。這樣的評估通價是十銀幣。

這樣一來，如果被判斷為水準足夠再去考核的話，其實相當於多花了十銀幣。但是如果水準不夠，不僅可以節約考核所需的兩百銀幣，初級機關師還會指點一下你究竟哪方面不足，相當於給你指出一條未來應該走的道路。這條路，可就遠遠不止十銀幣的價值。

當然，你要更詳細的指導的話，就需要另外再付費了。

一走進作坊，常鳴立刻感覺一股沉悶渾濁的空氣撲面而來。他皺著眉說：“環境真差！”

老蔡哼了一聲：“區區機關學徒，有口飯給他們吃已經不錯了，還想有什麼要求？”

他一邊說著這話，一邊拿眼睛斜著常鳴，說：“配件做得再好，也只是機關學徒。紫槐城裡，機關學徒有一百多個，初級機關師只有二十六個。這二十六個人裡，還有十四個在連家和齊家……哼，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知道初級機關師有多麼難得！”

常鳴看似漫不經心，其實聽得非常認真。他想了想，說：“蔡老，請問您今年多少歲了？”

他一直表現得沒把這個初級機關師放在心上，這時突然使用了敬語，讓老蔡有點吃驚。他遲疑了一會兒說：“老朽今年六十三歲。”

常鳴說：“蔡老，看您這年齡，這輩子頂多也就升上中級了吧？”

老蔡苦笑，什麼中級機關師，他這一輩子估計也就這樣了。他四十多歲才升上初級機關師，之後一直沒啥進步，開了個小作坊，掙點小錢。在紫槐城也算受尊敬，但想更進一步，幾乎沒有可能。

常鳴又說：“小子今年二十三歲，正准備考機關學徒。您看我考得上嗎？”

老蔡沉默不語。機關學徒考些什麼，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如果這小子說的是真的，那些機關配件全是他做的的話，他考上機關學徒絕無問題！

他很清楚常鳴是什麼意思。二十三歲就能考上機關學徒，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升上初級，但莫欺少年窮，他的未來還有無限可能。而自己呢？也許再過個幾年，就根本沒辦法跟對方相提並論了。

他撇了撇嘴，嘴硬說：“還沒看你做活，還不能確定配件真是你自己做的呢！”

常鳴笑了笑，他又不是傻瓜，怎麼可能聽不出老蔡的動搖。不過跟這種人，也沒有窮追猛打的必要。平時沒有觸及到他底線的時候，他脾氣還是挺不錯的……

這個作坊看上去有些像老式的四合院，進門是個天井，天井裡坐著好幾個學徒，正在埋頭做活。他們一進門，就有一個人迎上來說：“師父，您出去這會兒，有兩個準備考核的人過來，讓您給他們摸摸底。錢我已經收了，您什麼時候看看？”

這是老蔡的常規工作之一，以前也都是這樣操作的。這工作不難，賺頭挺大，說不定還有後續的收益。如果他不在，徒弟可以先接活，接完他處理就行了。

但這次常鳴在旁邊，老蔡聽到這話，突然臉上覺得火辣辣的，好像有人在打他的臉一樣。他咆哮著吼道：“我都不在家裡，你怎麼就敢隨便做我的主了？！”

徒弟聽著一頭霧水，委屈得要命。他沒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以前也都是這樣做的，怎麼老師就突然發起脾氣來了？

這時候常鳴插話道：“對了，蔡老，趁這次機會，我也想請你幫我做一次評估。十銀幣是吧，錢要交給誰，這位兄弟嗎？”

這傢伙是在諷刺我吧？！

老蔡滿腦門官司，回頭瞪著常鳴。常鳴無辜地回望他，老蔡赫然發現，他是認真的！

這傢伙是真的想要我給他做個評估嗎？媽的，怎麼無論怎麼聽都像是諷刺啊！

老蔡在常鳴面前感覺到無比的無力，他瞪著常鳴瞅了老半天，最後還是揮了揮手：“算了，你免費！”

“喲，真的嗎！老蔡你真是個好人！”

“……你忘記敬稱了……”

“這種小事不用放在心上……老蔡你真是個好人！”

省了筆小錢，常鳴樂滋滋地笑著，老蔡無奈地轉回頭去——我把他叫回來是準備收拾他的，怎麼突然還被他占了便宜呢？

老蔡的徒弟站在一邊，更是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居然給人免費？！這還是我那個財迷師父嗎？！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4:59:36

016 驚人的現場製作



老蔡這一把年紀也不算活到狗身上的。等到最早的怒氣與不可置信過去，他漸漸冷靜下來，觀察到常鳴的篤定和自信之後，他明白，這一把，肯定是自己弄錯了，這配件應該真是這年輕人自己做的。

不過，自己六十三，對方二十三，做出來的配件已經比自己的更好，這年紀，怎麼說還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想到這裡，新的怒火升了起來——媽的，天才什麼的最他媽煩了，別人學了一輩子的本事，還不如你十年八年的，最不公平的事莫過於此！

因此，他看常鳴越發不順眼，但無名怒火，根本無處發洩。

他心想：哼，就算這精良型配件是你自己做出來的又怎麼樣？即使是高級機關師，製作配件也有個成功率，碰巧能做出精良型配件，不代表次次都能做出來，你膽子不小，敢到我的地盤來做現場演示，看著吧，只要沒做成功，或者做出來不是精良的，我讓你有臉來，沒臉回去！

他帶著常鳴走進天井後面的一間屋子。裡面各色工具齊全，有一些學徒正在緊張地做活，旁邊站著兩個人，正盯著學徒們，神情有些局促，應該就是來做“模擬考”的那兩個。

他們一見老蔡，又是尊敬，又是興奮，其中稍矮的一個人立刻走上來自我介紹：“老師，我叫王大有，是來做學徒評估的。錢我已經交給那位姓甯的大哥了，今天就麻煩你了！”

稍高的那個嘴唇動了動，簡單地說：“我叫金明。”

老蔡掃了他們一眼，神情冷淡地點點頭，示意說：“跟我過來。”

兩人跟在他身後，尤其著意地打量了常鳴一下。

王大有問道：“這位兄弟怎麼稱呼，你是老師的徒弟嗎？”

這人帶著一些不算讓人討厭的小心思，常鳴不以為意地說：“我跟你們一樣，也是來做評估的。”

王大有的神情立刻為之一變，之前看上去有點討好的意思，一聽常鳴不是學徒，馬上就不把他放在心上了。

老蔡眼角餘光瞥到了，冷哼一聲，說：“機關學徒考核，主要是檢查一些基本功。這些基本功包括手和心兩項！”

“手和心？”

三個准機關學徒頓時提起精神，王大有搶先問道。

老蔡點頭：“手，就是指手上工夫！夠不夠穩定，控制力夠不夠強，耐力夠不夠。心，就是指心理素質。能不能鑽進去，夠不夠冷靜，能不能集中精神……這都是一個機關學徒的基本素質。心思太活，老是喜歡想七想八的人，不可能成為一個優秀的機關師！”

常鳴聽得點頭，王大有卻有些訕訕的，他隱然感覺，老蔡有些話是專門對他說的。

老蔡說：“所以，機關學徒的考核，也主要是從這兩方面入手。每次考核的內容都有差異，但萬變不離其宗，不管怎麼變，也差不了太多。所以你們到這裡來，我也照此辦法，檢查一下你們這兩方面是不是合格，夠不夠標準成為機關學徒。如果不行，也沒必要多花兩百銀幣了。”

他的話說得簡明清晰，讓常鳴對他有些改觀。同時，他也自我評估了一下自己這兩方面的素質，要通過考核，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老蔡把他們帶到屋子的一角，說：“雖然機關材料多種多樣，但是機關學徒使用最多的，還是木頭。”

他拿出一張圖紙，說：“這裡是一套甲式配件，不同型號，一共九個。你們現在就用木頭，照著圖紙，做一整套出來。時間是兩個小時，兩小時後，我來驗收結果！”

他揮了揮手，他的三個學徒分別拎來一個木樁，擺放在三個人面前。

老蔡說：“這裡的工具你們可以隨便用，不過弄壞了的話，可是得賠償的。”

常鳴打量著面前的木樁，它大概五十公分長，直徑約十公分，外面還帶著樹皮，顯然直接從樹上砍下來後，沒有經過過多處理，就直接曬乾了。

老蔡把圖紙平鋪在桌上，動作非常小心，好像是對待什麼珍貴的東西。然後，他坐在旁邊，招呼徒弟給他倒茶。

徒弟們的表情有些意外，雖然通常號稱是初級機關師來做評估，但是這只是一個招牌。這樣的評估，機關學徒的能力已經足夠。所以以前這樣的情況，老蔡只是過來看一頭一尾，中間的過程都是由學徒們監督的。不過這會兒，師父居然坐在這裡，好像就不打算走了？

師父今天可真是夠奇怪的……學徒們交換著眼色，但在這樣的作坊裡，師父的權威大過一切，他們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老蔡放好圖紙，王大有和金明立刻擠上來看，小心翼翼的，手都不敢碰到。

常鳴卻沒有跟他們一起，他端起那段木樁，小心查看，還順手拿起一把刀，用刀背敲了敲樹皮，又敲敲了切面，接著輕輕在切面上刮了刮，好像在嘗試它的硬度。

老蔡盯著常鳴的動作，表情複雜。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是希望常鳴好好發揮，讓自己見證一次奇跡的誕生呢？還是想看他栽個跟頭，好好好羞辱他一頓？

王金二人看了半天圖紙，嘴裡默默叨念著，要把那些資料全部記下。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感覺自己記清楚了，才走到木樁旁邊，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常鳴這時候才走過去，掃了一眼圖紙。

所謂的甲式配件正是指齒輪，一套九個，由大到小各自不同。每個齒輪旁邊都標注著幾個符號，正是它的幾個關鍵尺寸數字。

常鳴留意到，圖紙上的計數方法跟現代的阿拉伯數字當然不同，但跟古代漢字有點類似，很容易理解。最有趣的是，齒輪的大小型號也跟現代的比較類似。難怪自己沒看過圖紙，在山上做出來的配件直接就能出售呢……

不過說起來，看這張圖紙，齒輪的大小已經形成標準化生產了？看來機關術的科技水準比自己想像中還要高一點。不過已經標準化了，為什麼不能實現機器量產，這又有點奇怪了。

他琢磨著跟現在毫不相關的事情，但看上去就是在專注著記憶圖紙上的尺寸數字。

很快，常鳴就把心思收了回來，不管怎麼說，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考上機關學徒！

他再沒有多看，直接走到木樁旁邊，開始按照老蔡的要求製作配件。

王金兩人遲疑了老半天才開始動手，金明還好，一會兒就只顧著手上的活，顧不上看旁邊的事情了。王大有就有些心神不寧，他不時看看金明，又看看常鳴。常鳴開始動手之後，王大有的目光立刻被他吸引過去，嘴巴越張越大，臉上滿是震驚！

老蔡也沒心情批評他了，因為他的表情，也跟王大有極為類似！

常鳴把木樁放在地上，拿起旁邊的手斧，一斧接一斧地劈下去。在他的手下，木樁的樹皮被全部切下，乾乾淨淨地露出白茬，一絲多餘的顏色也沒有。

他的動作不算太快，但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固定的頻率，整體形成了一套流暢的韻律，看上去極為賞心悅目。在這樣的頻率下，他製作配件的速度極為驚人。

關鍵是，他下手毫不拖泥帶水，好像完全不需要考慮。

接著，他把木樁橫在木凳上，拿起手鋸，乾脆俐落地把木樁鋸成了幾個薄片。每次下鋸前，他只是稍微比一下，馬上就動手了，一鋸接一鋸地下去，中間都沒什麼停頓。

王大有在心裡嘀咕著：“這動作也太快了，砍壞了怎麼辦？”

老蔡畢竟經驗豐富，他臉上的震驚之色更濃了。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幾個木片厚薄均等，只比齒輪所需的厚度稍多一點，顯然是留出來打磨拋光的。

當一個人的動作流暢而自信時，自然會形成一種舞蹈般的感覺，讓人在旁邊看著都覺得是一種享受。

不知不覺裡，幾個學徒圍了上來，呆呆地盯著常鳴幹活。他們有的羨慕，有的嫉妒，有的激動無比，好像看見了自己應該努力的方向！

周圍的人越圍越多，常鳴卻壓根兒沒什麼感覺。他連眼角餘光也沒往旁邊掃一眼，整個心神完全沉浸在自己手上的動作裡，好像全天下都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情。

木片切出來，常鳴拿起墨筆，穩定地在木片上勾線。

直到這時，他的手才停了一下。老蔡不知為何，突然松了口氣。

要是這會兒，常鳴不勾線直接切削，他說不定會以為對方是個出來扮豬吃老虎的高級機關師！還好……對方的強大也是有個限度的。

常鳴同時在心裡歎了口氣。要是爺爺的話，根本就不需要勾線，直接就能下手。好像他心裡就有一把尺，一把精度遠超過世上度量工具的尺子！

常鳴，別驕傲，你離爺爺還遠著呢！

常鳴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就是這樣才更有趣啊。爺爺說的，那是幾十萬次的重複，幾十萬次的工作培養出來的手感。只要我肯努力，總有一天我能達到爺爺的程度。

嘿嘿，爺爺，你可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機關煉金房這樣的東西吧？二比一的時間流逝，我就有了雙倍努力的時間！

想起了爺爺，常鳴的心態突然變得輕鬆而澄靜，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放鬆，反而更加迅速。

木屑飛濺，一個接一個的齒輪在他手上成形，由大到小，排列得整整齊齊。

切削、琢磨、打磨、拋光、微調……

常鳴的動作始終沒有停頓，一直都是那樣流暢。

半小時後，一整套甲型齒輪出現在他面前——整整九個，型號齊全！

他這才出了口氣，抬頭看向老蔡：“完成了！”

老蔡盯著這套齒輪，目光僵直，嘴唇顫抖。

這一套九個甲型齒輪，個個都是精良品質，無一例外！

常鳴果然說到做到，就在他的眼前，完成了他之前一口咬定不可能的事情！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00:19

017 我要全精良過關



“嘩”的一聲，喧嘩聲傳遍了整個作坊。

“什麼？有人做出了一套精良的甲型配件？”

“一定是老師的朋友，哪個初級機關師吧？”

“不是，據說是來做機關學徒評估的！”

“做機關學徒評估的？那不是說，連機關學徒也不是？”

“嘩，不可能！機關學徒最多只能做出標準型配件，連大師兄也不能保證自己每個配件全是標準的呢！”

“我親眼看見他做的，老實說，他做配件的方法跟我們好像差不多，但就是比我們的看上去高端。”

“對對，我也看了，他做得好快！一整套甲型配件，只用了半小時！”

“……半小時？！大師兄也得用一個多小時呢……”

一般來說，如果水準相差不大，可能會讓人覺得不服氣、嫉妒什麼的。但如果水準相差太遠，人們的心裡通常都只有仰慕了。

一時間，老蔡配件坊的學徒們，個個都朝那邊擠，想親眼看看那套精良配件，也想看看做出配件的那個人！

相比起外面的熱鬧，房間裡就顯得格外安靜。

切削聲不斷響起，還有人在繼續著手上的工作。

常鳴坐在桌邊，神態平和，偶爾迎上旁邊人崇敬的目光，他還會回以淡淡一笑。

老蔡緊緊盯著桌上的成套齒輪，腦子裡還在反復回想著剛才常鳴的一舉一動，好像裡面隱藏著什麼驚人的秘密一樣。可是不管他怎麼想，都覺得常鳴剛才的動作雖然格外流暢穩定迅捷，但每個手法都沒有超過他的認知，跟他所知道的製作方法一模一樣。

桌上的茶已經漸漸冷掉，徒弟們處在興奮中，竟然也沒有過來更換。老蔡毫無所覺，呆板地端起冷茶喝了一口。

把那口冷澀的茶咽下，他終於開口問道：“小夥子，你能保證你每個做出來的配件，一定是精良的？”

常鳴平靜地笑著：“當然不能。看手感吧，剛才手感不錯，做得很順手。”

老蔡咽了咽口水，終於問道：“那你做這套配件，精良的成功率有多少？”

常鳴說：“不是特別理想，只有50%吧。”

50%，只有！

老蔡感覺自己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王大有跳到常鳴面前，大聲說：“這不可能！我師父說了，只有初級機關師才能做出精良型配件，成功率最多只有30%！”

老蔡只覺得他這句話是在自己臉上重重地打了個耳光，一時間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是初級機關師，他的確能做出精良型配件，但是成功率20%都不到，他這已經是初級機關師的正常水準！

他怒喝道：“你閉嘴，你的甲型配件做完了嗎？”

王大有從一開始就被常鳴吸引了全部目光，根本還沒開始做呢。他臉上一熱，立刻低下頭去，但眼角餘光還是瞥著這邊。

老蔡深呼吸兩下，好不容易咽下了快要噴出來的怒氣，勉強說：“你這水準，已經能夠通過機關學徒的考核，不過別驕傲，只有機關學徒才只做配件，就算在機關學徒裡，也不是沒有比你做得更好的人，你離初級機關師的水準還差得遠呢！”

這是老蔡配件作坊的工作間，除了他們幾個以外，旁邊還站著一些機關學徒，都是老蔡的徒弟。聽見師父的話，他們在心裡腹誹：師父你太不厚道了，這水準還不夠，那得強到什麼程度啊！

當然初級機關師可能是還不夠格，畢竟初級機關師有一項硬性要求，必須能夠製作五件以上初級機關，而一般人只有考過機關學徒，才能從機關公會得到初級機關的圖紙。不過，機關學徒的配件製作水準能達到這程度，完全不需要再多花時間。考過機關學徒，賺錢買圖紙，就可以直接衝擊初級機關師了！

沒想到常鳴竟然點頭同意：“嗯，這個我知道，我也沒打算馬上就去考初級機關師。”

老蔡的徒弟們一起在心中大喊：“不，你已經水準夠了，別上了師父的當！”

就連老蔡自己也在心裡想：“我這樣是不是做錯了？會不會就這樣毀掉一個機關師的好苗子？”

常鳴認真地說：“接下來我要繼續磨練我的機關配件製作水準，爭取每種配件都能100%做到精良水準！”

老蔡和他的徒弟們幾乎要一口老血噴出來——什麼？全部配件100%達到精良品質？就算機關大宗師也不會給自己做這種要求好嗎！

但是不管誰也看得出來，常鳴說的是認真的，他真的打算照這樣去辦！

老蔡不可置信地瞪著常鳴，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一直在跟一個變態較勁呢？

他實在說不出別的話，對於他來說，這個想法簡直不能再離譜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小子，機關學徒跟初級機關師的待遇差別很大，你是知道的吧？”

常鳴歪了歪頭：“我不知道，不過想像得到。”

就算在工廠裡，學徒跟初級技工工資也不一樣，這種事情，放到哪裡都是一樣的。

老蔡說：“那你知道嗎？初級機關和中級機關都不需要使用標準以上的配件，只有高級機關和戰鬥機關有這樣的精度要求？”

常鳴想了想，明白了過來。做彈弓不需要做弩箭的精度，沒必要，也是一種浪費。

他說：“但是升到高級機關師的話，就必須要求配件精度了吧？”

老蔡點頭說：“當然，高精度的配件肯定是有銷路的……”

常鳴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既然高級機關師必須得磨練手藝，提高精度，那為什麼不早點做呢？”

老蔡怒道：“你現在連機關學徒都不是，需要考慮那麼遠的事情嗎？”

常鳴說：“我總會走到那一步的。嘿，別說高級機關師，就算是機關大宗師、地創師、天創師，我也絕對不會有問題！”

因為我來個世界，就是為了這個！

他表情平靜而篤定，目光明亮，言語裡包含著強大的自信，毫不懷疑自己的話。

老蔡呆呆地看著他，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

不僅是他，其他的機關學徒也是。這時，就連一直埋頭自己工作的金明也抬起了頭，呆呆地看著常鳴，看著這個還沒成為機關學徒，就宣稱自己將會成為天創師的傢伙！

關鍵是，屋子裡十來個人，竟然人人都隱隱約約覺得，他說的，應該是會實現的吧！

一片寂靜裡，王大有跳了起來，毫不客氣地大聲嘲笑：“哇哈哈哈，小子，你該不會不知道，高級機關師多稀有多強大吧？要是說聲‘我會成為高級機關師’就能當上的話，那人人都是高級機關師了！”

他啪啦啪啦地說著：“高級機關師，嘿，整個紫槐城也沒有一個高級機關師！就連紫槐城兩大家族裡，最高等級的機關師也只有中級，據說連照暉小姐有希望晉升高級，那也只是有可能而已。光是這個可能，連家就不知道砸了多少金錢材料。為什麼？因為連小姐是十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天才也要花費這麼多，你一個沒背景的窮光蛋，憑什麼就覺得自己能行？”

常鳴聽得啪啪啪鼓掌，大聲說：“厲害厲害，你知道好多事情！不過你弄錯了一件事情，我說的，不是高級機關師，而是天創師喲。還是說，對你來說，天創師連提都不敢提？啊，對了！”

常鳴以拳擊掌，瞥了一眼老蔡，問道：“兩小時差不多要到了，這位知道很多事情的厲害人兒能通過評估嗎？”

常鳴的活計、以及之後的話把他們全震了，驚訝中，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個多小時。大家抬頭一看，果然，評估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金明老實說：“我做完了，做得不是特別好……”

當然，普通的機關學徒候選人，無論是誰，跟常鳴一比，都不會覺得自己做得有多好的。老蔡過去檢查了一下，一共九個配件，一個標準件，兩個粗糙件，兩個殘次件。老蔡點頭說：“還行，這個水準，通過考核應該沒什麼問題。”

金明大喜，木訥的臉一瞬間榮光煥發！

所有人的目光落到王大有身上，只見他表情僵硬，臉色極為難看。

常鳴戲謔地問道：“你的同伴能通過考核，你知道這麼多事情，這麼能說會道，肯定更能吧？”

老蔡不耐煩地問道：“你做好了幾個？”

王大有哭喪著臉說：“一，一個……”

老蔡眉頭一皺：“只有一個？”

王大有說：“一，一個也沒有……”

他從一開始就左顧右盼，沒過一會兒，注意力就被常鳴吸引了過去。之後被老蔡教訓了，他才心不在焉地開始自己的工作。現在，他的木樁剛削完樹皮，才鋸了一半的木片，還沒有正式開始製作齒輪呢！

老蔡不屑地搖頭：“就你這樣，別浪費錢了，趕緊收拾收拾回去吧！”

王大有著急地叫道：“可是我平時比大明做得好多了！他能過，我也能過！”

老蔡說：“別平時不平時了，我之前說什麼來著？機關學徒考核一考手二考心，你這心不在焉的，就能保證正式考核時不分心？就算正式考核沒分心過關了，以後也會被你老師削死！初級機關師，那是沒戲中的沒戲！”

老蔡總算找到個發洩口，對著王大有疾顏厲聲，唾沫星子都快噴到他臉上了。王大有的臉色一時紅一時青，但是對方是個初級機關師，他根本反駁不得。

他斜著眼睛，恨恨地瞪著常鳴。他不明白，明明說出不可能實現的大話的是常鳴，為什麼被羞辱的卻是他？！

常鳴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老蔡這話他肯定沒聽進去。

得，這傢伙肯定還是會去多花那兩百銀幣，去試著考一次！

不過，嘿嘿，這討厭的傢伙白花錢，老子樂見其成！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00:55

018 聚天閣



訓了王大有老半天，老蔡感覺痛快多了，他的目光轉到常鳴身上，再次變得複雜。過了一會兒，他諷刺說：“你有這志氣，咋不乾脆連機關學徒也不考呢？等到所有配件都做到100%精良了再去考學徒，那得多威風啊！”

常鳴認真地點了點頭說：“嗯，我也考慮過的，那樣的確好像很有趣。不過我琢磨了一下還是算了。”

媽蛋的他還真的考慮過……老蔡無語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常鳴說：“我對機關公會挺好奇的，拿個資格，正好可以看看裡面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撓了撓頭，又說：“而且，我聽說必須拿到機關學徒資格，才能進工廠？”

老蔡一愣：“你要去工廠？”

常鳴笑嘻嘻地說：“對，我一直特別想當個工人！”

在這個世界，工人工作辛苦、地位低，待遇也不怎麼樣。同樣是計件工資，但是單件活能拿到的錢比普通作坊時的學徒低多了。當然，工廠能接到的活比作坊多多了，只要肯幹，拿到的薪水總額會比作坊學徒多，但辛苦的程度，也不是一個等級的。

所以，除了一些家庭負擔特別重的人以外，普通人都不會選擇當個工人。

難道這小子家裡特別窮，需要他賺錢養家？看他這一副沒心沒肺傻樂的樣子，也不是很像啊……

這小子真古怪……難道天才都必須先變態嗎？

老蔡哼了兩聲：“要找罪受——那也隨便你！快滾吧，你要通過機關學徒的考核毫無問題！至於其餘的……哼！我倒是想看看！”

百分百全精良的機關學徒，高級機關師……如果真的能出現，不管哪一項，都將是一個巨大的轟動！

如果真的是地創師，甚至是天創師呢？

老蔡打了個寒噤，別說是王大有，就算是他，也不敢肖想那個境界！

“哦，對了！”

常鳴像突然想起件事一樣說：“你剛才好像說了給我免費？不過好像看你掙錢也不是太容易的樣子，真的不收錢？”

老蔡剛剛以為自己心情平和了一點，又被他氣得七竅生煙，關鍵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明明做評估收錢是正常的，這小子這事挺合規矩。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一提錢，老蔡就覺得這是對自己的諷刺——無比惡毒的諷刺！

他吼道：“收個屁的錢，說了免費就免費！”

常鳴一樂：“啊？這麼好，你可別跟我客氣，區區十銀幣，我還是付得起的！”

老蔡氣急敗壞：“滾，你給我滾！”

*********************************

離開老蔡的作坊時，常鳴的心情挺不錯。當然不是為了省了那十銀幣，而是在評估過程中，他想起了爺爺，再次確認了自己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努力方向。

百分百全精良配件，在別人看來似乎是一個了不起的目標，但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斷努力，總有一天能夠達成！

更別提，他還有“破爛的機關煉金房”，擁有比別人多上一倍的時間！

“主人。”

小智的聲音突然出現，把常鳴嚇了一大跳。

他猛地轉頭，東張西望，生怕旁邊的人聽見這聲音了。

小智冷靜地說：“主人，請您放心，您是機關天書的主人，我的聲音以及形象只有您一個人可以看見。”

常鳴立刻松了口氣：“哎呀，早說嘛，嚇老子一跳。你突然跑出來幹什麼？”

小智說：“主人，你也可以不用開口說話，可以學習著用意念來傳遞聲音。”

常鳴想了想，在腦子裡說：“是這樣嗎？”

小智無感情地說：“主人果然聰明。我出來是想提醒一下主人，請別忘了賺取積分。”

換到破爛的機關煉金房之後，常鳴攢積分的熱情的確淡了不少。剩下的兩件東西好像對他意義不是很大，升級嗎？好像距離又有點遙遠。

小智說：“這個機關煉金房是不完整的，如果主人升級機關系統，還可以用積分來換取機關煉金房的升級版本。”

常鳴眼睛一亮：“升級版本？！有什麼好處？”

“工具會更齊全，時間比例也會更高。”

“更高的時間比例？！”

“對，譬如二級機關天書可以兌換【修復中的機關煉金房】，時間比例為四比一。再繼續升級的話，時間比例還可以進一步提高。”

對常鳴來說，二比一已經是意外之喜，四比一簡直是喜上加喜！這代表著，他可以擁有更多的時間來進行機關製作！

小智又補充說：“除此之外，高級的機關天書裡還有更多的材料、更多的圖紙，最關鍵的是，在下一個等級，將可以換取精神力鍛煉方法和體力鍛煉方法，我認為，提高進行相應鍛煉，對主人非常重要。”

一聽這兩個關鍵字，常鳴再也顧不得掩飾什麼，在大街上就停了下來！

“精神力是什麼？”

“我想，這個詞在主人過去的世界也有出現。”

“當然，我是想問，機關師還要鍛煉精神力？”

小智說：“是的，這非常重要。譬如，之前主人得到了一枚戒型戰鬥機關。”

“狂虎戒？對！”

從齊家的人手上得到這枚戒指之後，他一直想試試看怎麼用，但一直不得其法。照小智的話說，這東西需要精神力來驅動？

小智說：“高級機關及戰鬥機關都需要精神力引導控制寶石進行驅動。成為高級機關師後，精神力的數量就成為了限制機關師發展的重要因素。所以，在有可能的情況下，我還是建議主人儘早升級機關天書，兌換那兩本書。”

常鳴毫不猶豫地說：“是的，一定要，這很重要！”

體力可能不夠這件事，他早就意識到了。而精神力，就算他現在還沒有正式接觸到，也可以想像其重要性。小智說得沒錯，這樣的東西，越早兌換越好，越早學習越好！

他瞬間又燃起了升級的動力，不過，現在他身上已經沒什麼材料了，銀幣倒是還有一些，但加起來也就三百枚左右，學徒考核要兩百枚，還剩下近一百枚。

這個錢已經足夠金竹村那樣的村子生活近一個月，應該還能買到一些材料吧。

他抬起頭，看了看街道兩邊的店鋪，材料店、工具店、配件店、家用機關店……果然就像初看的一樣，公會門口的街道非常繁華，所有的店鋪全部與機關術有關，光是材料店就有五六家。

有兩家裝飾特別豪華的，分別是賣能源核心的和賣控制寶石的。常鳴有些好奇，不過沒進去看。民用機關也需要能源核心，所以低級的弱能能源核心相當普及，價格也不算太高。但常鳴現在還用不上，不需要在上面花錢。至於控制寶石，離得就更遠了。

常鳴選了最大的一家進去，一進門，整個人就被震住了。

這哪裡是店鋪，分明就是個大型超市！

抬頭看過去，店鋪雖然只有一層，但天花板挑得極高，貨架高高地堆到天花板。要知道，這個店鋪有千餘平方米的面積，整個通透的空間堆滿了高高的貨架，看上去無比壯觀。

常鳴就算是接受過現代化物流倉庫的洗禮，也一時間張大嘴巴，完全驚呆了。要知道，這只是個小城市，整體繁華程度遠遠落後于現代，在這樣一個城市，有這樣的大型店鋪，完全超出常鳴的預期！

“我了個去。”

常鳴留意了一下這家材料店的名字——聚天閣，挺氣派的名字。

聚天閣雖然大，但各種貨物的擺放整齊有序，粗粗一看，先是按材質分成了木質區、金屬區、石材區、獸骨區、獸皮區……

每種材質下面，又按不同的適用範圍加以新的分類。

用來做機關外殼的、用來做核心軸件的、用來做各種配件的……琳琅滿目，常鳴眼睛都快看花了。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一個圓頭圓腦的木人哧溜一聲滑了過來，舉著一塊金屬牌子，牌子上面突然現出一串凸起的文字：“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嗎？”

小智無聲無息地出現，不屑地表示：“真是簡陋的導航系統。”

常鳴在心裡說：“這就是同行相忌嗎？”

小智無感情地表示：“主人，您在心裡說的話，我是聽得見的。”

常鳴呵呵了兩聲，小智說：“相關材料的問題，我有一些話想對主人說。”

常鳴揚眉：“你是想說，有什麼材料大圖鑒之類的東西可以給我換？”

小智說：“不，世間萬物，無不可以用來做機關材料。任何圖鑒，也不可能包括完整。主人所需要的並不是材料的說明，而是對世間萬物的瞭解。”

常鳴不以為然地說：“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用來做機關，只是一種理論上的說法。事實上，每種東西的密度、穩定度、稀有程度……都不一樣，肯定有些東西更適合用來做機關。譬如這裡的材料，肯定都是經過篩選的，更適合用來製作。”

他轉頭看向小智，笑了笑說：“不過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讓我不要被禁錮想法，不拘於物，儘量嘗試使用更多的東西。我明白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我的能力還沒到那種程度。”

小智的頭部光影變幻，似乎象徵著他的表情變幻萬千。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沒有感情地說：“你知道就好。”

然後再次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常鳴笑了起來，他突然覺得，這個智慧導航系統，感覺也挺可愛的嘛！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01:41

019 初陽照暉



常鳴跟小智是在意識裡交流的，一直沒有出聲。這段時間裡，小智的“同類”仍然停留在常鳴面前，等待他的吩咐。

常鳴問道：“基礎配件的材料在哪裡看？”

圓頭圓腦的木人脖子上的紅綠燈一陣閃爍，金屬板上文字變幻：“請跟我來。”

它轉過身，腳下的木輪滑得不快不慢，剛好足夠常鳴走路跟上。

轉了幾個圈，它滑到兩個貨架之間，常鳴抬頭一看，兩側連續幾個貨架上擺放著各種木頭、金屬，還有很多認都認不出來的奇特材質。

常鳴一路看過去，一般來說，木頭的最便宜，金屬的貴一些。

木材和金屬根據品質分不同等級，等級低的便宜、等級高的貴。有一種叫龍鱗木的，擺了些樣品，據說是四級材料，下面標注著價格，每立方居然要五百銀幣。

這種木材通體泛青，樹皮果然像是鱗片的形狀。常鳴拿起來用指甲刮了刮，它不是那種緻密的硬木，但是有一種特殊的彈性和韌性，可以想像，很多場合都比較適用。

金屬也是一樣，譬如有一種叫“水熔金”的六級材料，只有手指大的一點點，被盛放在一個透明的盒子裡，標價竟然達到了五金幣一克！

想想這個世界金錢的價值，不由得常鳴不咋舌。

村長說得果然沒錯，機關師就是個燒錢的職業。想一想，將來萬一要用到這樣的材料，那不是傾家蕩產地買？當然，也可以自己想辦法去採集，但是這東西能賣得這麼貴，採集難度肯定也不是一般的。

不過按小智的說法，也許這些材料以後能在機關天書裡換到？

想到這裡，常鳴越發期待起升級版本的機關天書了。

令人眼花繚亂的豐富材料裡，最引人注意的是“異獸區”的。很明顯，這裡全部都是各種異獸的身體材料，皮、筋、骨、血等樣樣齊全。

一階異獸疾風兔、響鈴蛙……二階異獸裂尾貓、火羽雀……三階異獸、四階異獸……

即使是一階異獸的身體，材料等級也是三級，二階異獸擁有四級以上材料，也就是說，金竹蟒根據各部位的不同，材料等級全是四級或者五級。

常鳴沒太吃驚。他自己身上就有一整條金竹蟒的材料。比較之後，他感受得特別明顯。

碎金絲編織成的竹甲柔軟輕薄結實，透氣性良好，水火不侵，性質非常優秀。不然，連家也不會要求金竹村長期供貨，齊家還因此有意見。

不過碎金竹甲跟金竹蟒的皮比起來，就差得遠了。同樣一把利刃，能把碎金甲紮出十個八個窟窿，卻根本奈何不了金竹蟒。

常鳴沒在這些材料上耗費太多時間。買不起就是買不起，看再久也買不起。

他想了想，花光了兩百銀幣，全部用來購買二級木材。這種木頭比他在山上砍的那些硬度高、密度大，可以用來做二型配件。

吃完晚飯後，他連旅館也省了，直接找了個角落，進了機關房。

坐下來之後，他立刻開始處理手上的材料。聚天閣在保存這些材料的時候，已經經過了基本的處理，譬如說，木料已經去掉外皮，鋸成一段一段的。

常鳴根據配件的種類，把它們進一步分解成相應的大小。

如果有個人在旁邊看的話，一定會吃驚的。就像在老蔡作坊裡一樣，他下手一樣又快又准，無論是劈是鋸，都沒有一絲多餘動作。要知道，從一級木料變成二級的，硬度增加、密度增加，手感跟以前完全不同。但常鳴好像完全不受這些影響，處理起來格外的遊刃有餘。

把木料分解成小塊之後，常鳴開始進行下一步處理。

木屑飛濺，在機關房的地面上鋪了厚厚的一層。外面天色已黑，但這裡根本不受影響，不管什麼時候都有明亮的天光從殘破的牆壁裡透出來。

光線照著常鳴的臉，映出了他專注的眼神。

一小時、兩小時……四小時，五小時。無論過了多久，常鳴都像是剛進來一樣，精神奕奕，神情專注。

只有他身邊不斷減少的木料和不斷增加的配件能說明時間的流逝，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手上的工作裡。他再一次發現，他果然無比熱愛這項工作。他生來就是應該幹什麼的！

系統的提示音每隔幾分鐘就會在他身邊響起。二型配件比一型配件的積分多了三分之一，他處理的速度沒什麼變化，所以積分增加的速度比之前更快。

五小時過去，他回過神來，觀察了一下。平均每小時他能做二十個配件，後期速度略有增快，五小時一共做了一百一十個。

這些配件裡，有四分之一是精良產品，四分之一是粗糙產品，其餘全是標準件。

一百一十個配件讓他增加了一千多分。

五小時一千多分……常鳴不滿意地咂咂嘴，感覺不是特別理想，還得進一步提升手藝啊。

這時候，他才感覺到一絲疲倦，直接躺在機關房的地面上睡著了。木屑沾滿了他的衣服，他睡在厚厚的木屑上，像是睡在柔軟的床鋪上一樣香甜。聞著木頭的清香、工具的氣息，他感覺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

睡了六個小時，他再次醒來，看了看時間。

外界時間四點，還可以再努力一會兒。

九點鐘前要去拿考核的號牌，在此之前，他得去把配件賣掉。不然，昨天買完了材料，身上只剩下一百銀幣，已經不夠考核的錢了。

常鳴再次沉浸在工作裡。他沒覺得這樣爭分奪秒有什麼不對。

就算有破爛的機關煉金房的幫助，時間也是有限的。他現在還很弱小，必須要最大化利用時間，讓自己強大起來！

大約八點左右，常鳴再次狂掃兩千分，做了兩百個配件。

精良的比例有了微小的提升，大概到了30%左右。粗糙貨更少，產品還是以標準件為主。

辛苦工作了一晚上，常鳴站起身子，長長地伸了個懶腰，臉上卻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這樣全力工作，一點一滴地感受到自己的提升，感覺真是太幸福了！

**********************************************

八點，天已經大亮。

安靜的紫槐城再次變得繁華起來，尤其是被大家昵稱為機關街的這條街道，一下子聚滿了人流，比平時更加熱鬧。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來領取號牌，參加機關學徒考核的。

機關學徒考核需要兩百銀幣，價值不菲，但是這卻是每個普通人的夢想！

如果能夠成為機關學徒，可以選擇進機關工廠打工，也可以進機關作坊當初級機關師的徒弟。如果才華特別突出，有可能被中級機關師看中，那就有可能成為一個正式的機關師！

那時候，無論社會地位，還是生活水準，還是能賺到的錢，都遠遠超過普通人。

不過，這條街道現在卻比平時安靜多了，來考試的准學徒們三五成群地圍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覷看見機關公會門口的兩個人。

那是兩個女子，一個比較年長，大約三十歲左右，機關師特有的寬厚腰帶勒出了她豐滿的胸脯和纖細的腰肢，貼身的長褲越發顯得她的一雙腿修長健美。她一頭俐落的短髮，看上去英氣勃發，望著旁邊少女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溫柔。

旁邊那名少女比她略矮，尚未發育完全的身材明顯還沒有成年。但她站在成年女性身邊時，卻絲毫沒有弱了半點氣勢。

無論誰看見她，都會覺得她像湖水一樣。

像湖水一樣清澄，像湖水一樣平靜，像湖水一樣柔軟，卻不可摧毀。

她的神情裡什麼雜質也沒有，卻讓人不可小視，仿佛她生來就比別人高上一等，值得別人以尊敬相待。

少女穿著普通的紫色紗裙，並沒有系著機關師標誌性的腰帶。事實上，她全身上下除了腕上的一個手鐲之外，沒有一點裝飾。難道她也是來參加機關學徒考核的？

成年女子笑著說：“暉兒，老悶在家裡也不好，偶爾還是要出來走走。”

少女輕輕舒了口氣，說：“映雪姐姐，謝謝你，我好多了。一直做不出最關鍵的那個高級機關，心情的確有些煩躁。”

成年女子說：“雖然這樣說有點奇怪，但是知道暉兒你也會心情煩躁，我其實挺高興的。”

少女驚訝地問：“為什麼？”

成年女子說：“暉兒從小就像仙女一樣，明明年紀不大，卻比我這當姐姐的還要成熟的樣子，讓人感覺壓力好大啊！”

少女沉默了片刻，再次吐了口氣：“叔叔伯伯們對我都很好，滿心期望我能儘快成為一個高級機關師，我需要什麼，都不計成本的給我——這樣一想，就覺得不做到最好是不行的。”

她輕蹙眉頭：“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做出那朵千葉蓮就能晉升成高級機關師，就能讓叔叔伯伯們高興了，為什麼就是做不出來呢？都浪費那麼多碎金絲了……”

成年女子小聲安慰著她，沒過一會兒，突然發現少女有點心不在焉。當然，她的神情裡一點端倪也沒有露出來，但是成年女性看著她長大，對她無比熟悉，那洩露出的絲毫情緒立刻被她捕捉到了。

咦，這孩子難得有這樣的表情啊……

成年女子順著少女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見一個青年從一個配件店走出來。他出門的時候，一個中年男人送了出來，滿臉堆笑，極盡諂媚。

成年女人的表情裡露出一絲異樣，少女微微偏頭，問道：“映雪姐姐，你認識他？”

成年女人正是之前到金竹村收貨的連映雪，她愣了一愣，點頭說：“你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在金竹村片碎金絲片得特別好的那個年輕人嗎？”

少女點頭：“是，我看過那一批貨物，碎金絲的厚度與寬度都只有平時的一半，但品質沒有絲毫下降。不過裡面只有接近一半的成品是這樣——難道，這些碎金絲就是這個人製作的？”

說著，她再次看向那個青年，目光裡異彩漣漣！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02:18

020 神授機關？



連映雪意外地問道：“暉兒，你怎麼認出他來的？”

少女搖了搖頭說：“不，我並不知道他是誰。”

連映雪的表情有些疑惑，少女說：“昨天二叔跟我說，城裡出現了一些奇怪的一型配件。”

連映雪更奇怪了：“一型配件？這不是最便宜最基礎的配件嗎，有什麼奇怪的？”

少女微微一笑：“如果這種一型配件是精良等級的呢？”

連映雪眼睛瞠大，輕張檀口：“精良等級的一型配件，是哪位機關師的遊戲之作嗎？不，哪位機關師會用這麼廉價的材料製作配件！”

少女說：“是的，這些一型配件都是用最普通的青桐木做出來的，但絕對不是遊戲之作。二叔拿來給我看了看，每一個配件都打磨拋光完好，非常精准，絕對可以用在中級機關上。”

“中級機關！”連映雪驚呼出來，想了想又說：“但是這些配件的材料這麼差，做出來的中級機關沒多久就會壞吧？”

少女搖頭說：“未必，我曾經聽過一種說法，也就是傳說中的永動理論。據說，當配件精度達到一定級別時，造成的磨損會無止境地降低。在這種情況下，即使用低級材料也能做出能使用很久的機關。”

說起機關，她的整張臉都亮了起來，說：“當然，新出現的那些配件還沒達到這種程度，我想，它最大的可能是，哪個機關學徒精益求精，讓自己的水準到達了極高的水準。”

連映雪說不出話來了：“能做出精良配件的機關學徒……”

她想起一幕情景，正是當初親眼看見常鳴製作碎金絲的現場，不由自主地說：“如果是他的話，大概能做到的……”

少女輕輕一笑：“是的，映雪姐姐要不要猜猜看，這些精良等級的一型配件，是從哪裡流出來的呢？”

連映雪再次看向那家毫不起眼，名叫“明明配件倉庫”的店鋪，不由自主地問道：“就是這家嗎？”

少女微笑道：“映雪姐姐真聰明！不如我們過去看看？”

連映雪連忙點頭。這時，常鳴已經消失在人流裡不見了。

兩人走進店鋪，之前把常鳴送出來的中年人眼睛一亮，迎上來問道：“兩位小姐，請問……咦，你是……”

他沒見過少女，看著連映雪覺得有些眼熟。

連映雪直接問道：“我是連家的連映雪，你是這家店的老闆吧？請問剛才那個年輕人是來做什麼的？”

中年人臉色一變，又是警惕，又是無奈，說：“連家雖然勢大，但好歹也給我們這些人留些活路吧……”

連映雪眉毛一揚：“怎麼，連問個問題也不行了？”

少女輕柔地說：“大叔請不用著急，我們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出於好奇來問幾句話。”

中年人看她一眼，問道：“請問你是……”

連映雪說：“這是連家的二小姐連照暉！”

“連照暉小姐！”

中年人驚呼出聲，“年僅十六歲，就已經通過中級機關師考核，隨時有可能晉升高級機關師的連照暉小姐！”

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極為尊敬，畢恭畢敬地說：“連小姐，您有什麼問題請儘管問。哦，對了，你是說剛才那個年輕人？他是來出售機關配件的！”

連映雪和連照暉對視一眼，同時心想：“果然如此！”

連映雪問道：“什麼配件，可以給我們看一下嗎？”

中年人說：“一些一型配件和二型配件，各種類型的都有一些。”他一邊介紹，一邊把剛才常鳴帶過來的木盒拿了出來。裡面滿滿當當地裝滿了各種配件，連照暉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拈起其中一枚，連映雪一眼瞥過去，驚呼道：“果然是精良等級的！”

連照暉說：“這是二級材料絹鐵木，摸上去特別細膩，像是細絹一樣，但是木質堅硬，難以磨損……”

她的另一隻手同時拈起另一枚一型配件：“這是一級材料青桐木，木質緊密，但遠遠不能跟絹鐵木相比。”

她舉起兩枚配件，仰頭細看，秀美潔白的脖頸向上仰起，形成一段無比美好的弧線：“這兩個乙型配件，幾乎是一模一樣……好像無論什麼材料，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身為中級機關師，她的眼力驚人，連最細微的表現也能看出來。她把這兩枚配件遞給連映雪，問道：“映雪姐姐，你看出最關鍵的地方了嗎？”

連映雪雖然也是中級機關師，但是遠沒有連照暉的天分。她拿著兩枚配件在手裡翻來覆去，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沒有，是什麼？”

連照暉說：“他在動刀的時候，所有的動作都是一次性完成，絕沒有再進行修改。”

連映雪的眼睛睜得更大！她不可置信地說：“這怎麼可能，連我也做不到！”

連照暉笑了笑，心想：不僅你，就連我，也未必每一刀都能做到這種程度啊……

她拿回兩枚配件，又看了一看，小心放回盒子，說：“映雪姐姐，你眼光不錯，這個人的確很厲害。說不定會成為一個很了不起的機關師呢。”

連映雪說：“配件做得好，可不代表他就一定能當個好的機關師！”

連照暉走出店鋪，笑容在早晨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可是，至少也比別人更有機會，不是嗎？”

*********************************

常鳴連打兩個噴嚏，嘀咕說：“誰在背後說我壞話呢！”

他可沒想到，連家的二小姐，最受矚目的天之驕子，竟然對他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賣完配件，他手上的銀幣接近四百枚。二級材料做的配件比一級材料的配件積分多三分之一，價格更高了一倍。雖然成本也提高了，但怎麼看還是比一型配件划算。

他的荷包又充實起來，這時候時間也快到八點半了，正好可以去機關公會拿號。

他快步走到機關公會門口，還沒進門，先看見了兩個熟人。

王大有和金明！這兩人正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三人正好在公會門口撞上。

王大有抬起頭來，看見常鳴，臉上立刻掠過一抹怨恨，接著，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略帶得意地笑了起來。

金明倒是比較友好，不過礙著王大有，也不好跟常鳴打招呼。

小人物而已，常鳴根本不放在心上，也懶得跟這種人計較，當先走進機關公會。

公會進門就是一個巨大的屏風，純由木雕，人物和一些景物立體地浮現。這時剛到八點半，一陣悅耳的鐘鳴聲響起，這個屏風動了起來。

木雕上的人物變幻，像是在演出一幕戲劇。

常鳴停下腳步，津津有味地看著。只見畫面上有兩種人，一種高大，一種矮小。矮小的人種大概只到高大的那種胸口。高大的人從天空而降，把手上的一個卷軸交給矮小的人，矮小的人紛紛跪拜。接著，高大的人回到天上，矮小的人開始手舞足蹈，沒過一會兒，他們的身邊出現一個接一個的機關，單調的世界變得豐富起來。

這幕“戲劇”的含義很明顯，它是說某種特殊的人種向人類傳授了機關術，讓這個世界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按照傳統來說，這種特殊的人種會被稱為“神”。

原來這個世界還有這樣的傳說啊……

常鳴笑了笑，向前走去。

走了兩步，他突然一凜。這個世界不是他所在的那個，而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異世界！

難道說，神不是傳說，而是真的存在？

想了想，他又笑了起來，怎麼可能嘛。如果真的存在的話，來了這麼久，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繞過屏風，面前呈現了一個殿堂，巨大的拱頂上鑲著透明的玻璃，玻璃間的各種雕塑篩過陽光，把地面上的影子變成複雜的花紋。

殿堂的兩邊有著高大的立柱，撐起了高大的拱頂。透過柱子，可以看見兩邊還有走廊和房間，顯得機關公會無比深邃。

所有人進來，都會被殿堂盡頭的雕塑吸引住。

這個雕塑極盡複雜，仿佛由許多東西共同組合而成。上面有人有獸，有雲有樹，更有大量的齒輪，不過所有人一看就會覺得，這是一個世界，一個機關的世界！

萬物皆機關。

常鳴凝視著這個雕塑，想起機關天書上的一句話。

雕塑本身，應該表示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嗤”，常鳴正注視著雕塑，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譏笑聲，“果然是個鄉巴佬，連機關神也沒見過。”

常鳴頭也不回，笑了一笑：“對，我是鄉巴佬窮光蛋，所以我只打算花一次兩百銀幣……”他轉頭向著王大有露齒一笑，“有些人，多花幾次也不會介意吧。”

王大有怒道：“你！”

常鳴大笑兩聲，再不理他，向著殿堂右邊走去。

殿堂左右各有一條走廊，走廊後面有許多房間，右數第一間就是機關師的認證大廳，機關學徒考核前，需要在這裡領號牌。

常鳴走進認證大廳，右邊有一排窗口。他遞了一個錢袋進去，對方點完數，“呯”地一聲扔了個金屬牌出來。

常鳴搖搖頭：“嘖嘖，兩百銀幣就換這麼個牌子……”

牌子的一面寫著“19”，表示他是第19個認證的。另一面寫著：“當日使用，過期作廢。”

九點鐘停止領牌，到那時候考核才正式開始，他正想著到什麼地方去轉轉，突然一個聲音叫道：“前面那個小子，停下！”

說著，一個人大步走到他身後，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對，就是你！停下！”

常鳴疑惑地轉頭，看見一個穿著制服的中年人，正眉毛倒豎地看著他。

常鳴確認自己不認識他，問道：“請問你是……”

中年人說：“我是本城巡捕，姓劉！剛才有人報警，說你偷了他的錢袋！”

常鳴的目光透過中年人的肩膀，看見不遠處露出得意笑容的王大有，瞬間知道怎麼回事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02:51

021 騙人的吧！



王大有不是一個人站著的，金明不知道上哪裡去了，他身邊站著另一個削瘦的中年人，下巴上留著短須，不耐煩地看著常鳴。那目光，就像是一個成年人看著一個螻蟻，好像根本不值得一提，伸手就能把他撚死。

王大有面對著他，討好地笑著，一轉向常鳴，就換了個表情。

王大有的後臺？

常鳴一邊在心裡想著，一邊應付面前的巡捕：“劉捕頭，你弄錯了吧？我的錢是我自己的，怎麼可能是偷的？”

劉巡捕不屑地說：“每個小偷都說錢是自己的！當然，你們都以為，偷來的就是自己的！”

常鳴說：“可是，說我是偷的，也得有些證據啊。”

劉巡捕說：“少說廢話，這可是連管事指認的！區區兩百銀幣，連管事還會貪你的？”

認證大廳人流如織，很多來報名的人領完號牌，就在想著怎麼打發剩下的事情。一看前面有熱鬧，立刻在旁邊圍了一群。

聽劉巡捕說常鳴是小偷，很多人露出了厭惡的表情，這時聽見連管事的名字，立刻有人叫了起來：“劉老三，碰到小偷還跟他講什麼啊，趕緊抓回去啊！”

“不抓回去，是想讓我們揍一頓嗎？”

“揍他揍他，老子最討厭小偷了！居然偷東西偷到連管事身上了，太張狂了吧？”

一時間，群潮洶湧，不少人向前擠來，像是馬上就要抓著常鳴打一頓！

連管事是什麼人？連家的大管事！連家在紫槐城是什麼地位？當之無愧的第一家族！就連齊家跟他們比起來，也略嫌勢弱。連家的大管事可能誣衊別人偷東西？對於他來說，兩百銀幣扔到地上，他會不會伸手去撿還是一回事呢！

劉巡捕叫道：“你們老實點，別當著我的面用私刑！小子，你也老實點，趕緊跟我回去，還能免頓打！”

連管事？連家？

常鳴的臉上一點慌亂也沒有，他冷靜地想著。

他跟齊家有點矛盾，所以在紫槐城的時候一直很小心。還好到現在也沒遇到那邊的麻煩。不過他跟連家完全沒有私怨，怎麼會突然跑個連管事出來？

他再次看向王大有身邊的人，莫非就是這傢伙？他跟王大有有舊，幫著他找自己麻煩？

他不慌不忙地說：“劉捕頭請先聽我說，我是來進行機關學徒考核的，我不會拿我自己的前途來開玩笑。你看，我已經領了號牌，離考核開始只有半小時。如果我現在跟你回去，可能就趕不上考核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就直接在這裡把話辯個清楚吧。”

他的話說得有條有理，非常清楚。旁邊那些人當然願意現場看熱鬧，立刻叫了起來：“就在這裡說，就在這裡說！”

劉巡捕不想把事情鬧大，有心回去解決。但如果他堅持反對，旁邊的人肯定也不會答應，猶豫了半天，他又哼了一聲：“好，那你說！”

這時，站在一邊的連管事皺了皺眉，低聲說：“這個劉老三，怎麼連這點小事也辦不好？有什麼可說的，直接抓回去就完了！”

王大有連忙說：“對，連叔你說得對，就不能給這小子機會！”

連管事瞥了他一眼：“大有，我這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才幫你的。如果不是你爹跟我們連家有長期的合作關係，這點小事，哼！”

王大有說：“是是，我知道，我回去之後，就會跟我爹說清楚。下次給連家的貨物，價格好商量！而且不管誰來問，我們都會跟他們說那個老價格！”

聽見他這話，連管事的唇角泛起一抹笑意，聲音卻更冷淡：“什麼話！你們給我什麼價格，我就向家族報的什麼價格！”

王大有心想：我他媽信你才怪！表面上，他還是點頭哈腰：“是是，我說錯了。”

那一邊，常鳴說：“我這兩百枚銀幣，全部都是自己做配件換來的。”

劉巡捕冷笑：“你是機關學徒？”

常鳴坦然說：“不，我還不是。我到這裡來，就是來進行機關學徒的考核的。”

劉巡捕又是一聲冷笑：“不是機關學徒，你就能做出能賣得出去的機關配件？”

常鳴說：“是，沒有這種水準，我也不會來考試了。”

劉巡捕被他堵得哽住，連管事走上前來，冷然道：“那好，我要問問你。你賣的是什麼材料的機關配件？”

常鳴說：“一級材料和二級材料的都有。”

連管事追問：“這兩種材料的標準型配件各多少錢？”

常鳴說：“一級材料的一百銅，二級材料的二百銅。”

連管事說：“好，很好。機關學徒製作一個配件，一般需要十分鐘時間。就算你這兩種配件各做了一百銀幣的，全部是標準型，那麼兩百銀幣需要你做三千個配件，每個十分鐘，就是三萬分鐘。”

他連連冷笑：“三萬分鐘，你需要連續不斷地做三萬分鐘，才能賺夠兩個銀幣。這裡面還有幾個前提：一，你做配件的成功率是100%；二，做出配件的品質全部都是標準型……哦，對了，我還忘記扣除配件的成本了。嘿，機關學徒，好厲害的機關學徒！”

常鳴摸了摸鼻子，說：“嗯……我做配件的成功率雖然是100%，但品質的確達不到100%標準件。”

他有些遺憾地說：“我現在做出來的配件裡，大概有30%的精良配件，10%的粗糙配件……只有60%的標準件。不過……”

他露齒一笑，無比燦爛：“你還說錯了一點，我做一個配件，只需要三分鐘時間！”

旁邊的人一下子炸開了。

什麼？

100%的配件成功率？！

30%的精良率？！

三分鐘一個？！

還不是機關學徒？！

騙人吧？

對，騙人的！這不可能！

認證大廳外的走廊上一時間沸反盈天，無數人吵吵嚷嚷，就在討論著常鳴的話。沒一個人相信，這實在太顛覆常識！

連管事先是一驚，緊接著，臉上的不屑更濃了：“哈哈哈，說大話也得找對地方！這裡是哪裡，這裡可是機關公會！這裡是紫槐城懂行的最多的地方！在這裡騙人，你找錯地方了吧！”

他這句話立刻得到了無數人的共鳴。

就是，這裡全是懂行的人，你騙人騙到這裡來了，當別人都是傻瓜嗎！

沒人願意相信常鳴的話，不僅是因為顛覆常識，更是因為——如果承認你這麼厲害，那我們是什麼？這裡無數的機關學徒，或者馬上要考機關學徒的人，沒一個能達到常鳴的程度！

連管事不屑地說：“劉巡捕，趕緊把這傢伙拉走吧。這傢伙不僅是個小偷，還是個騙子——一個愚蠢的騙子！”

常鳴皺了皺眉，認真地說：“我說的是真的！”

連管事冷笑：“沒人會相信你的！”

他指認常鳴偷東西，本來只是隨意之舉。王大有是打了很多年交道的商家的兒子，一向識相，這次求到自己頭上，順手幫個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而且王大有求的也不多，不過是讓一個鄉下來的外地小子沒法考機關學徒罷了。舉手之勞！

他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這麼蠢，如果老實跟著劉老三回去，過幾年等事情過了，重新來考機關學徒也是可以的。沒想到他居然蠢到拆自己的台，當面說這種一眼就會被人看穿的謊話！

旁邊的人吵得沸沸揚揚，有些人甚至向前擠著，揮舞著拳頭，想要揍這個騙子兼小偷一頓

。

就在這時，一個清澈的聲音靜靜地響起，瞬間壓倒了所有人的聲音：“我相信。”

安靜而悅耳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震懾人心的力量，所有人同時閉嘴，分開一條道路，連照暉和連映雪一起走了進來。

她凝視著常鳴，再次重複了一遍：“我相信他的話。”

認識連映雪的人不少，但是連照暉很少出來，在人們眼裡很陌生。但她的美麗與寧靜讓旁邊的人不敢也不忍心質疑她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小聲問道：“你是誰？你說的話就能算？”

緊接著，一聲驚呼打斷了這個人的問話：“二小姐！”

眾人一起轉頭，連管事臉色大變！

別人認不出來，他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連家的未來之星、天之驕子，被整個連家捧在手裡的人物……連照暉小姐，她怎麼會突然到這裡來，還主動幫這小子說話？

他搶上前一步，行禮道：“連小姐，您不要被小子騙了。像您這樣的天才可能可以做到，但是沒有任何證據表示，這小子能做到啊！”

連照暉輕輕搖頭：“不，我在考上機關學徒之前，也做不到這樣——準確地說，我在成為機關學徒之後，也還是達不到這樣的程度。”

連管事喜道：“連您也做不到，這小子肯定是騙人的！”

連照暉再次搖頭：“不，他不是。他說的都是真的。”

她抬起手，指間夾著一枚木質的齒輪，說：“我可以給他證明，因為，不久前，我才親眼看到！”

她纖白的手指夾著微黃的木質齒輪，兩者都是那麼完美無缺，宛如藝術品一般！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03:27

022 一句話改變未來



連管事畢竟還是有一點眼力的，一眼就看出來她手裡的齒輪，毫無疑問，果然是精良等級！

他張口結舌：“這，這是他做的？”

連照暉平靜地點頭，連管事的目光從她手上移到常鳴的身上，瞬間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

連二小姐也沒有做到的事情，這個人做到了。這樣的人，連家拉攏他、培養他都還來不及。而他，連家的大管事，竟然因為自己的私欲就得罪了這樣一個人，他將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媽的，老子跟這小子一點關係也沒有，無緣無故怎麼可能去得罪他？！

都怪，都怪——

怒氣瞬間騰起，連管事猛地轉身，重重巴掌抽在王大有的臉上，怒喝道：“混帳，你父親跟連家做了這麼多年交易，一直老老實實，所以我才會相信你的話！原來你是在侮蔑別人！”

王大有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看著所有人一面倒地怒駡常鳴，他得意地要命，怎麼這兩個女人一出現，情況就急轉而下了？

連管事這一巴掌抽得他眼冒金星，最大的靠山突然反目，王大有一陣惶恐，不假思索地說：“連叔叔，怎麼了？你覺得不滿意的話，進貨價我們還可以商量！”

連映雪一直抱著手臂，在旁邊冷眼旁觀，一聽這話，冷冷地說：“我正奇怪，一向不喜歡管閒事的連大管事，怎麼會突然做出這種事情。”

連管事這才看到連映雪，瞬間覺得大勢去矣！

如果只有連二小姐，她向來不理世事，只專心機關術之中，說不定還可以掩飾過去。連映雪這個女人，地位比自己更高，又是出了名的精明，一定會追查到底！

媽的，我一向小心謹慎，怎麼就落到這種地步了？

王大有還在說：“連叔叔，你得幫幫我！”

連管事又是一巴掌，給他來了個左右對稱，接著一口唾沫唾在他臉上：“給我滾！誰是你叔叔！回去告訴你爹，以後你們家的生意全都沒了！”

連照暉淡淡地掃了這兩人一眼，重新看向常鳴。她深深地施了一禮，說：“很抱歉，我家的事情，給你造成了麻煩。”

還沒等常鳴回答，她又說：“不過，閣下剛才的挑釁，也算不上太聰明。”

很明顯，剛才常鳴已經成了眾矢之的，如果不是連照暉出來解圍，說不定還會遭遇更大麻煩。這一切，固然是因為連管事無故侮蔑，但另一方面，也與常鳴的應對不當有關。

先前看見周圍情況不妙，常鳴也在心裡想著辦法，結果事情突然有了轉機。

只有連照暉出現，他還未必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連映雪的表態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不是連家來找麻煩，只是一個管事單獨的行為啊……

這算是倒楣呢，還是幸運呢？

他上下打量了連照暉一會兒，嘖嘖，十六歲的中級機關師，傳說中的天才少女，漂亮歸漂亮，但他對未成年可沒什麼興趣。聽見連照暉的指責，常鳴一揚眉：“配件而已，我怎麼知道大家的標準怎麼低？”

這簡直是一句話引發眾怒的典範，本來連照暉一出現，周圍人的情緒已經緩和下去了的，一聽常鳴這話，再次向他怒目而視。媽的，連機關學徒都不是，就配件做得出色罷了，也敢這麼得瑟，瞧不起人！

常鳴接著說道：“曾經有人對我說，再高端的技術也來源於基礎。基本功打得不扎實不牢固，前期也許可以往前沖，但到了後面，一定會遇到麻煩！所以，要想成為一個高等級的機關師，必須要扎扎實實地練好自己的手藝，打下牢固基礎——還是說，現在的人，成為正式機關師就已經滿足了，根本就沒打算再繼續往前？”

他緩緩環視四周，他的目光未必有多麼淩厲，卻讓許多人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不敢與他對視。他們突然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個連機關學徒都沒有考上的初學者，而是教導自己的老師，充滿了威嚴與震懾！

一時間，所有人臉上的怒氣全部消失，紛紛露出了深思的表情。認證大廳門口一片悄然無聲，一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這時，“叮”的一聲，一個溫和的女聲響起：“請機關學徒十九號考生進入考核場地。”

話語重複了兩遍，常鳴猛地想了起來：“啊，十九號，就是我啊！”

他笑嘻嘻地向連映雪打了個招呼，轉身向認證大廳裡走去。

在他身後，所有人仍然保持著沉默，無言地看著他的背影。這一刻，這樣連機關學徒還不是的年青人，卻提醒了他們最重要的事情——

只是成為正式機關師，就已經讓我滿足了嗎？不斷努力，成為強大的機關師，不是我年青時候的夢想嗎？

什麼時候，夢想消磨褪色，從心裡消失了呢？

打好基礎，爭取更高更遠的目標……

是的，我想這樣做，我要這樣做！

一時間，認證大廳門口的氣氛為之一變，原本的嘻笑玩樂聲消失，許多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認真的表情。

對於紫槐城來說，這是關鍵性的一天。

之後三年，紫槐城考上初級機關師的人數突然銳減，甚至讓機關公會以為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三年後，升上初級機關師的紫槐城人突然猛增，緊接著，這些人直升中級機關師，甚至有不少人開始衝擊高級機關師！

當紫槐城出現了第一個高級機關師之後，這個等級的機關師再次接二連三地出現，以至於紫槐城這個小城市的名字，短短的時間裡響徹整個東梧州。

很多人回憶起來時，都認為，真正改變他們命運的那一天，就是今天，就是聽到那個年青人說話的那一刻！

連照暉也在望著常鳴的背影，輕聲說：“映雪姐姐，我知道我的路應該怎麼走了。”

連映雪看見，她一直隱隱浮現的焦躁表情已經完全消失，整張臉像是雲開霧散，晴空萬里。她說：“看來，我要從頭開始了！”

******************************************

常鳴不知道身後發生的這些事情，當然更不可能知道未來的變化。

聽見召喚，他回到認證大廳參加考核。

常鳴對自己的手藝有自信，毫不猶豫地走進了指定的考核室裡。

考核室大概十來平方，門口旁邊站著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胸口別著一個徽章。看見常鳴進來，男子向他點點頭，面無表情地說：“我是你這場考核的考官，我姓何。”

常鳴大聲說：“何老師好！”

男子一愣，唇邊露出一絲笑意，說：“機關學徒的考核只有一題，將從題庫裡隨機抽選。這些題目有難有易，程度相差很大。”

常鳴跟著他走到考核室中間的一個平臺旁邊，男子說：“你把手放在這裡。”

平臺上有一個金屬面板，下面有一個掌印，常鳴順著男子的指點，把手放在那個掌印上方。

兩秒後，金屬面板發生了變化，上面有兩排文字浮凸出來。男子的表情有些奇怪，說：“你運氣不錯，抽中了醜字形檔的第七題。這道題的通過率是3%。”

常鳴迷惑地問道：“3%？這運氣算不錯？通過率最高的題有多少？”

男子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所有題目裡，通過率最高的是98%，最低的是3%。”

常鳴一愣：“那我這道豈不是通過率最低的？”

男子說：“沒錯，所以說，你運氣不錯啊。”

緊接著，平臺後面一道光打下，正照在一個桌子上。桌子上放著一些工具和一個木塊，男子說：“醜字形檔第七題，請你在半小時內，將木塊切削成一個直徑十五釐米的圓球。”

這道題看似簡單，但常鳴知道，越是簡單的要求，就越難。

半小時時間並不長，把一個立方體的木塊削成圓球，對手眼要求極高，一不小心就會發生變形。更別提，這球體還有尺寸要求。而且不管從時間上看還是從材料上看，他只有一次機會，如果把球削變形了，無疑就象徵著失敗！

果然是通過率最低的一道題啊……

常鳴走到桌邊，看著那個木塊，半晌沒有動靜。

男子站在旁邊，一開始還面無表情，但沒過一會兒，就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五分鐘過去，常鳴一直沒有動靜。他只是盯著那個木塊，連工具也沒有拿起來！

怎麼回事？還沒動手就放棄了？考官在心裡想。

足足十分鐘時間，常鳴一直凝視著那個方形的木塊。漸漸的，一個完美的立體圓球出現在他的眼裡，清晰明瞭，渾然一體。

這個圓球越來越清晰，每一個細節——光照的角度、明暗、灰度——都纖毫畢現，好像它就存在在那裡，而並不是只在他的腦海中呈現。

十分鐘過去，常鳴終於拿起了工具，毫不猶豫地切下了第一刀！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04:10

023 融會貫通



常鳴的眼神無比專注，下手卻毫不猶豫。好像每一個動作，他都毫不懷疑一定會落到他想要的地方，無論深度、角度都跟他想要的一模一樣。

事實也正是如此，木屑紛紛而下，圓球以極快的速度出現。

考官本來看見常鳴老半天沒有動作，還有些皺眉。

這個考題看似簡單，但其實極難。就算是他這個初級機關師，也沒辦法保證能夠讓它一次成形。圓球這個簡單的形狀，是最難憑空塑造的。事實上，最後判斷是不是通過，也只是根據你塑成圓球的大致成功率來評分，並沒有要求完全一致。要是有那樣的要求，估計只要抽中這題，就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吧。

考生半天沒動，這是放棄了嗎？

考官正猶豫著要不要給考生一個警告，對方就動了起來。這一動，就讓考官嘴巴張得老大，滿臉的不可置信！

大大小小的木屑在集束的光芒上泛著溫潤的光芒，落到地上，更加閃亮的，卻是常鳴手上的木雕。

考官看著圓球從木塊裡出現，看見弧面越來越大，圓球的形狀越來越明顯。

最令人震驚的是考生的動作，他下手毫不猶豫，有幾次，直接一個旋刀，就把弧面切割了出來！

那種感覺非常奇特，好像他不是在用一個完整的立體木塊雕刻出一個圓球，而是那個圓球本來就在那裡，他只是説明它把多餘的部分去掉而已一樣。

好厲害的考生，好扎實的基本功，好強大的塑形能力！

考官看著常鳴的動作，漸漸地看入了迷。

常鳴這時也有一種奇特的感覺。

從機關天書裡他得到了《基礎配件製作十二法》。這裡面有六種方法是爺爺教過的，有六種是他從來沒有學到過的。

爺爺教過的方法他從小反復練習，非常熟悉，而剩下的六種新方法，則不免生疏。

之後，雖然他有意識地多練習那六種新方法，來加強熟練度，但遇到關鍵時刻，則下意識地使用了更熟悉的老方法。

很明顯，現在他只有用老方法才能做出精良等級的配件，用新方法還不行。

現在雕刻這個圓球也是一樣，大部分地方他都直接用了反復錘煉過十幾年的習慣手法，但突然有個地方，他感覺如果使用某種新方法的話，可以削出更漂亮的弧度。考官是沒有看出來，但常鳴自己知道，在那裡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換了一種新刀法。

果然，一個漂亮的弧面出現，那一刻，常鳴有了一種異樣的暢快感！那就像是一直有個難題，你冥思苦想了老半天，但是靈光一閃，另闢蹊徑，換了個角度，立刻就能完美解出來一樣。

常鳴的唇角帶上一絲笑意，瞬間明白了過來。

這個圓球為什麼很難，通過度那麼低？是因為它對基礎的要求最全面最完整！

如果同時使用十二種方法，一起來雕刻這個球呢……

立方體逐漸消失，圓球越來越完整。最後，整個圓球完全呈現在考官面前，反射著燈光，竟然完全不見一絲凸凹不平。

常鳴輕輕舒了口氣，心裡充滿了愉悅。

他發現，他找到了正確的方法。

雖然這基礎配件製作十二法每種都可以特別針對一種配件的製作，但絕不是讓人拘泥於此。同樣一個齒輪，在某些部分可以採用這種辦法，在另一些細節上卻可以採用另一種方法。

只有當這十二法完全融匯貫通，他才算真正地掌握了基礎手法。現在，他只是一次試做，嘗試著同時把十二法用在面前這個圓球上，感覺無比的暢快！

他凝視著這個圓球，滿意地微微一笑，抬頭說：“完成了。”

此時，又是“叮”的一聲響起，系統提示出現——

“基礎配件製作十二法學習完成，積分增加1000分。”

常鳴面露喜色。果然不愧是機關師培養系統，學習完成也能加分。更令人高興的是，這樣做果然是正確的！

考官一路看完他的整個過程，那簡直是一種賞心悅目的享受，最後他盯著成品，整個人陶然忘我。這時聽見常鳴說話，竟然愣了一愣，這才醒悟過來：“完成了——哦，完成了！”

他示意常鳴說：“請你把它放在中間那個方塊上，對，就是那裡。”

他自己也沒發現，他竟然使用了敬語。

常鳴照著他的指示把圓球放上去，考官按了一個鍵，一道光束掃過圓球，金屬面板上的文字變幻，呈現出新的內容。

考官看了一眼，笑了起來：“恭喜你，第十九號考生，本題完成率83%，你通過了測試！”

“83%？”

“對，這表示你做出來的成品與完美作品相差17%，這已經是非常好的成績！”

常鳴搖搖頭：“才83%啊……嗯，下次我會做得更好的！”

考官愣住了，叫道：“83%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常鳴說：“不是遠不夠完美的意思嗎？”

考官怒斥道：“誰告訴你的！這道題，只要完美率超過50%就能通關，83%這個成績，在我擔任考官期間從來沒有見過！”

常鳴摸了摸鼻子：“可是，的確是還有進步的空間啊……”

考官瞪著他，覺得自己沒話說了。他突然想：如果是我的話，能做到什麼程度？想到這裡，他立刻意識到，即使是他，也沒辦法達到這個成績。而對方，竟然還對此表示不滿意！

常鳴這樣說並不是炫耀什麼的，他說得真心實意。剛才他是第一次綜合使用基礎十二法，當然有許多不完善的地方。即使馬上再來一次，他的成績肯定也比這個好。而隨著他不斷的磨練，技巧不斷提升，將來肯定能取得比這好得多的成績！

常鳴感覺精神百倍。再沒有什麼，比明確的目標，以及明確的道路來得更爽了！

他笑著說：“總之，我是通過考核了吧？”

考官不甘不願地點頭：“是的，你通過了……”

常鳴問：“那我接下來要做什麼？”

考官拿起最先開始他領來的號牌，按下平臺上的按鈕，一道紅光亮起，在號牌上刷過。

號牌上的圖案和文字發生了變化，考官把它還給常鳴，說：“你拿著它出去，在認證大廳右邊的登記處交掉，彙報個人資料，領取機關師徽章。”

常鳴盯著那個平臺看了幾眼，說：“這是什麼原理？”

考官又是一愣，才知道他指是的考核平臺。他怒道：“這是機關公會的機關大宗師製作的考核專用系統，你離製作它還遠著呢，別好高鶩遠，多想想眼前的現實！”

把常鳴趕走後，他突然感到失落。這種好奇心……他已經失去多久了呢？

******************************************

常鳴知道考官告誡得對，但他還是忍不住去想那個平臺。

這個世界的機關術，看起來比以前世界的科技要落後，但是時不時又會有一些奇特的東西出現。譬如特別適合做機關材料的異獸，譬如隨處可見的機關人，譬如狂虎戒，又譬如剛才那個考核平臺。

機關術……真是有趣！

照著考官說的，他離開認證大廳，進入登記廳。

年輕的女辦事員沒有多看他一眼，接過號牌，拍了個徽章在桌上，說：“你拿著徽章，到那邊去看看說明，照著說明做！”

這態度，比公務員還不如啊……

徽章非常精美，是銀質的磨砂質地，上面由許多複雜的線條組成了一個齒輪的模樣。果然很有機關特色……常鳴拿起徽章，走到登記廳的另一邊。牆上貼著一些圖，常鳴一開始還以為是宣傳畫呢。

圖上詳細地列出了徽章的作用，常鳴覺得大開眼界——機關公會果然是一個組織嚴密的機構，徽章代表的不僅僅只是一個身份，也相當於是一個在機關公會內部的通行證。

他手上這個徽章是機關學徒的，如果通過了初級機關師的考核，又將得到一個新的徽章。

也就是說，不同的徽章代表著不同等級的身份，一眼就可以分出來。

機關師徽章並不強制佩戴，但是佩戴它，會得到許多好處。

譬如，機關師地位很高，當別人瞭解到你的機關術等級，就會給你相應的尊敬與優惠待遇。除此之外，機關公會附近有官辦的旅館、酒店等設施，憑藉機關師徽章可以優先入住，並得到一些優惠。

機關師徽章當然更多的是與機關術有關。

每一個機關公會都有**的機關房。機關房裡工具齊全，設備完整，這些機關房只提供給擁有機關師徽章的人。當然，等級高的徽章擁有更高的優先度——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總之，它是一種身份的證明，好處不少，用起來也不便宜。

不過關鍵的還在後面。

機關師徽章是特製的，每一個徽章上面的線條都有所不同，它們不是純裝飾性的，而是儲入了個人資訊。也就是說，每個人的徽章都不一樣，而不同的徽章，對應到了機關師個人。

這種對應，正是體現機關公會強大的地方,它越到高級，就越是有用。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04:48

024 機關神殿



看完牆壁上的說明，常鳴拿著徽章走到說明下面的機器旁邊。

這裡有一個個平臺，每個平臺大概兩尺寬。有幾個人正站在平臺前面操作，他們把機關徽章放在平臺前面的圓格裡，沒過一會兒，平臺上方就出現一個投影，看上去簡直像科幻電影裡的場景。

常鳴也照他們的樣子把徽章放上去，果然沒一會兒，就有立體的投影由淺至深出現，逐漸變幻出一排文字：“歡迎進入機關神殿”。

機關神殿這四個字觸動了常鳴的神經，讓他不由得想到了在機關公會門口屏風上看到的那幕動畫。

神把機關術傳授給了人類？這究竟是一個譬喻，還是真實存在的事情？

畫面上，這一行文字逐漸碎落無數星塵，飄逸無蹤，緊接著，一幅彩色的動畫出現在常鳴眼前，正是門口屏風動畫的一個更具體細緻的版本！

起初，這個世界只有神。

神行走於大地之上，風雨雷電皆由他們所化。

不久，人類開始出現，茹毛飲血，過著極其原始而苦難的生活。

神看著人類，露出了憐憫的神情。在群山之巔，神把一個卷軸交給了人類的代表，這個人神情莊重，望著神的目光充滿敬仰。他向神行了大禮，回頭向人類舉起卷軸，人類一片歡呼！

再接下來，整個世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人類的生活越過越好，機關術以其奇妙而強大的威力改變了人類的生活！

人類匍匐在神的腳下，歡呼雀躍，神卻只是慈祥地微笑著，離開了大地。

動畫結束了很久，畫面上面顯示出“機關神殿”四個字，常鳴注視著這四個字，什麼動作也沒有。

在來到這裡之前，他是不信神的。但是現在穿越也有了，異世界也有了，誰能保證神是不存在的？

如果這個世界存在神，是他們把機關術教給人類的嗎？他們真的像畫面顯示的那樣慈悲？

“機關神殿……”

常鳴喃喃自語，雖然只有四個字，但它和機關公會的兩處動畫結合起來，卻實實在在地展示著人類對神的敬仰！

“你也想去機關神殿嗎？”

一個輕柔的聲音在他旁邊說。

常鳴猛地轉頭！

不知什麼時候，連照暉正站在他旁邊，微笑著看著他。

無論是她的年紀還是容貌都非常引人注目，旁邊有許多人正在偷偷地看她，交頭接耳的時候，傳出了“連家”“中級機關師”的字眼。

常鳴對這個小姑娘還是挺有好感的，不久前，人家才幫自己解了次圍呢。他聳了聳肩，說：“我是個鄉下土包子——機關神殿是什麼？”

連照暉掩嘴笑道：“常先生說笑了，誰會不知道機關神殿呢？”

常鳴打了個寒噤：“別這樣稱呼我，我才不是什麼先生……你直呼我名字吧，不然，看在我比你年長的份上，叫聲哥也可以！”

旁邊正在偷聽他們說話的人頓時一陣譁然！

這個世界以機關術為尊，年齡大小不算什麼，機關術等級才是最關鍵的！連照暉是個中級機關師，常鳴才升上機關學徒。一個機關學徒讓中級機關師管他叫大哥？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沒想到連照暉如水般的明眸凝視了他一會兒，笑了起來：“嗯！常大哥，你真不知道機關神殿是什麼？”

常鳴點頭：“真不知道……它不是這個系統的名字嗎？”

連照暉說：“這只是個結果罷了。有因才有果，正是有彼機關神殿，才有此機關神殿。”

接著，她溫和恬靜的聲音娓娓道來。常鳴總結了一下她的話，正好分析出了這個世界的大致情況。

在金竹村時，他就想知道這些事情，但是村民們絕大多數連紫槐城都沒有出過，他們的世界只有眼前的一畝三分地，只有自己的平凡小日子。村長號稱年輕時出過遠門，對外面的世界知道的稍微多一點，但說得也很模糊不清。

連照暉好歹是一個小型世家的直系子女，從小耳瀆目染，知道的事情就遠比村長多了。

這片大陸名叫天穹大陸，由五個部分組成。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叫東梧州，其餘還有四個州，分別叫西鉑州、南煬州、北浮州，以及中央坤州。

傳說中的機關神殿，正位於中央坤州。

“機關神殿是真實存在的？”

“當然。那裡是所有機關師的最高夢想！”

機關神殿雖然名叫神殿，但其實是一個大型的城市。城市裡有最強大的機關師、最深奧的機關術、最厲害的機關武器、最複雜的機關圖紙，以及最高等的機關材料！據說，那裡的街上隨便走著的，就是高級機關師。競技場裡不時會有機關大宗師的切蹉交流，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還會得到地創師的當面指導。

連照暉目光閃亮，介紹著傳說中機關神殿的盛況，常鳴突然打斷她問道：“地創師？機關神殿裡沒有天創師嗎？還是說天創師太厲害了，一般不會直接出來？”

連照暉神情古怪地看他，半晌後才說：“常大哥，你果然什麼都不知道啊……”

常鳴大大咧咧地說：“所以說我是個鄉下土包子嘛……妹子，你快跟我說說。”

連照暉說：“現在這個世界是沒有天創師的，現存的最高等級的機關師就是地創師。”

常鳴一愣：“沒有？”

連照暉點頭：“自從一百多年前，天穹曆4769年，最後一名天創師在尋找天階材料的路上失蹤之後，大陸上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一名天創師。”

常鳴現在是個機關學徒，再上面是初中高級機關師，高級機關師上面是機關大宗師，接下來就是地創師和天創師了。現在大陸上一共有七個地創師，兩個已經年老，有一個進階不久，剩下四個能力相當，誰都有希望進階天創師，但至今還沒有一個人成功。

連照暉面帶崇敬地說：“我們東梧州的陸淺雪大師六十年前晉升地創師，現在也是最有希望成為天創師的四個人之一。”

常鳴敏感地把握住了關鍵字：“六十年？他現在多少歲了？”

連照暉說：“陸大師是少有的天才，四十二歲就晉升了地創師，今年一百零二歲。她也是四個人裡最年輕的一位。”

常鳴完全沒辦法把一百零二歲和年輕這兩個詞扯上關係，他愣了半天，終於想起來問道：“呃，一百零二歲，這也不年輕了吧？還有希望在有生之年升級嗎？”

他早就知道，這個世界人類的壽命跟自己那年代差不多。村長六十多歲已經是老年，村裡能活過七十歲的不多，八十的就能被稱為人瑞了。一百零二歲的老人，路都走不動了吧？

連照暉搖了搖頭，說：“常大哥，你對機關師也應該有一點常識……高等的機關術能夠延長人的壽命，這在中級以下表現得還不是很明顯。高級機關師的壽命能達到兩百歲，機關大宗師能達到三百歲，地創師的壽命能延長到五百歲……一百零二歲的地創師，已經是非常年輕的了！”

常鳴聽得目瞪口呆。

在這一刻，他所有的常識幾乎被顛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雖然他一直知道這是個異世界，是一個機關術的世界，但他總有一種感覺——機關術，不就是換湯不換藥的機械嗎？

齒輪、螺絲等配件的存在，更增強了他的這種看法。之後看到狂虎戒等無法理解的機關，他也只是認為，這個世界科技的進程很奇怪，有高有低，不知道是怎麼發展的。

沒有電而是能量晶核？這有什麼關係嗎？反正都是需要能源的，只是換個形式而已。

直到現在，連照暉說出高級機關術對人類壽命的影響時，他才猛然震驚，深深地感覺到——

機關術，並不是科學，而是另一門特殊的學科！

如果他只是吃老本，只是把以前的一些經驗與認識套過來的話，遲早會吃大虧的！

他的臉色開始變化，一時嚴肅，一時警惕，一時疑惑，最後，漸漸變成了狂喜。

可能有些人會覺得漫長的壽命沒有意義什麼的，但常鳴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想法。開玩笑，機關煉金房的雙倍時間都不能滿足他了，還有什麼比現實的壽命延長更美妙的呢？

更長的壽命，更多的研究學習機關術的時間……

哈哈哈哈，這真是個美妙的世界！

不過，既然意識到這個世界與原來那個世界的不同，有些事情，必須重新認識了……

他向著連照暉點點頭，問道：“也就是說，機關神殿位於中央坤州，是機關術最發達、最高級的地方？那麼……”他指了指面前的投影，“它跟神又有什麼關係呢？”

連照暉說：“聽說，機關神殿裡供奉的，正是當初把機關術傳授給人類的神明！”

“供奉？平時神明有沒有出現過？”

連照暉搖頭，常鳴心裡覺得有些古怪。莫不是神真的如此高尚，傳授完機關術之後就高風亮節地離開了，再沒有跟人類產生聯繫？

不過這樣的話倒是好事。常鳴畢竟來自現代，在他的想法裡，神存在在傳說裡就好了，真的跑出來干涉人類生活的話，他很難接受啊！

連照暉說：“常大哥，你想去機關神殿嗎？”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05:26

025 一個工人



常鳴肯定地說：“當然想去！”

連照暉微微一笑：“對呢，那是所有機關師的夢想之地……不過常大哥，你想過要怎麼去嗎？”

連照暉的手指輕輕點了點他放在平臺上的徽章，說：“只有等級在達到高級機關師，機關神殿積分達到百萬分的時候，才能獲得前去機關神殿的資格。”

她十指的指尖互相輕點，微笑著說：“機關師需要技巧，需要材料，需要指點……這些都沒有的話，即使是常大哥，想達到那個程度，也是不容易的呢。”

常鳴凝視著她：“你是說……”

連照暉輕輕偏頭：“之前映雪姐姐曾經邀請過你吧？那麼，我想再問下，常大哥，你想加入我們家族嗎？”

常鳴看了她一會兒，聳了聳肩：“雖然很難拒絕你的邀請……但我是得說，我沒這個打算。”

連照暉一愣，笑容淡去：“為什麼？沒有支持，機關師很難往上晉級。”

常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其實我一直有個夢想——我很想當個工人的。”

連照暉也跟老蔡一樣愣住了，過了老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問道：“工人？！”

連照暉是個天才美少女，擁有貴族一樣的優雅風度……這沒錯，但老實說，常鳴一直看著挺難受。

這是個只有十六歲的小姑娘，怎麼被教導成了這個樣子！

優雅沒錯，嫺靜沒錯，寵辱不驚沒錯，的確看上去挺完美，但完全不像一個少女，一個孩子。就像一朵被提前催開的花兒，美則美矣，卻總讓人覺得有點哪裡不對。

這時候他一句話讓連照暉表情破裂，瞬間露出震驚的表情，常鳴馬上覺得這姑娘鮮活多了。他笑嘻嘻地說：“是啊，也許不會幹一輩子，但是至少現在，我是這樣想的。”

他認真地說：“我爺爺當了一輩子的老工人，也是一個最頂尖、最優秀的工人。我想像他一樣。”

他沒有笑，讓人一時間也完全不會覺得這是個可笑的夢想，好像真的很值得、很應該去實現一樣。

連照暉呆呆地看著他，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羨慕。這絲表情稍縱即逝，她又恢復了以前的完美，優雅地點點頭說：“我知道了，我尊重你的願望。不過，如果你改變了主意，隨時歡迎你到連家來。”

常鳴跟著她站了起來，說：“說句冒昧的話啊，妹子，我覺得你也不應該老是呆在家裡，偶爾應該出去走一走。看看這個世界什麼樣子，對深入學習一定是有好處的。”

他說得非常誠摯，連照暉聽出來了，笑著說：“謝謝大哥的教導，我的確不久就要離開家族了。東梧州齊天城有一個機關大宗師，決定收我為弟子。”

她的表情平靜，毫無炫耀之意，只是簡單的陳述而已。

常鳴大笑：“恭喜恭喜，能夠接受大師的衣缽，未來也可以少走一些彎路。要努力啊，妹子！”

連照暉抬頭看他，這一瞬，她露出了真誠的笑意，燦爛的像水面上反射出來的陽光：“嗯，我會努力的！”

她沒有說一個機關大宗師的親傳弟子是多麼難得，也沒有說家族為了這個資格，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自從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她就像是背上了什麼擔子一樣，感覺肩上沉甸甸的。

不過現在看著常鳴，迎著他熱忱、喜悅、真心恭喜的目光，她的肩上仿佛是放下了什麼東西，瞬間輕鬆了很多。

是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這是好事！接受這樣的好事，儘管努力，向著自己從小企望的目標！

***************************************

連照暉離開了，常鳴重新回到“街機”旁邊。

這次，他沒有再猶豫，右手按在平臺上的掌紋上，兩秒後，一道黃光緩緩掃過常鳴的身體。

常鳴什麼操作也沒有，只看見面前的投影變成了無數複雜扭曲的線條，一分鐘後，線條漸漸清晰，赫然顯示出常鳴的虛擬人影！人影一開始占滿了整個螢幕，沒過一會兒，它縮小到了螢幕的左邊，右邊顯示出一排一排的文字資訊。

姓名：常鳴

性別：男

年齡：23歲

等級：機關學徒

考核地點：東梧州紫槐城機關公會

考核時間：天穹曆4298年4月3日

考核試題：醜庫第二題

通關成績：83%

評價：優

帳戶餘額：0

貢獻值：0

說明上有寫，只需要刷一遍，就可以完成身份資訊與機關師徽章的綁定。從此，這個資訊庫就一直跟隨著自己，在機關公會所做的一切操作都會被登記在上面。

如果將來晉升機關師等級，更換徽章，這個資訊庫將會被轉移到新的徽章上，所有的資訊一樣會全部保留。

說明書上還說，成為正式機關師，也就是升上初級機關師之後，機關公會將會正式開放資訊交流中心，機關師們可以在裡面進行各種各樣的交流。在常鳴的理解裡，也就是一個綁定身份的實名網路社區。

不過現在他還只是機關學徒，還沒有進入社區的資格。

登記完身份，在這裡的任務就告一段落了。

接下來，常鳴要去找份工廠裡的工作。機關公會裡有招工大廳，常鳴在來的路上已經看見。

剛一走進招工大廳，一個人就攔在常鳴面前，笑著說：“這位小哥——”他看見了常鳴手上的徽章，“剛剛考上機關學徒是吧？我們是佳木機關工坊的，佳木機關工坊是齊家名下的產業，進了佳木，以後你在紫槐城就可以橫著走了！”

另一人跟在後面，冷笑：“齊家的分支產業而已，大佬們知不知道你們的存在還兩說，就敢自稱能橫著走了？你們把連家當什麼？小哥，來我們富貴機關工坊吧，我們雖然沒有後臺，但效益是最優厚的，機關學徒生活最好！”

第三人跟上：“城市機關工坊有三位初級機關師坐鎮，你要想繼續往上升級的話，來我們這裡再合適不過了。”

紫槐城一天裡能考上機關學徒的人不多，整體屬於一種粥多僧少的局面，所以常鳴一進去立刻得到熱捧。有幾個人今天來得比較早，經歷了剛才的事情，小聲介紹說這就是那個可以做出精良配件的機關學徒。消息傳開，熱度一下子猛漲，更多的人圍上了常鳴，一個個都在熱情推銷自己的工坊。

一時間，招工大廳裡人聲鼎沸，一改剛才的冷清。

常鳴被圍在中間，安安靜靜地聽了半天，撓了撓頭：“都是作坊，沒有工廠嗎？”

就好像被關上了某個開關一樣，大廳裡的氣氛一下子冷淡下來。

一個人不可置信地問道：“我聽錯了嗎？”

“我好像也聽錯了，他剛才在問工廠？”

“我也聽見了……這傢夥想去工廠幹活？”

“他缺錢嗎？”

“這簡直是自毀前途！”

小聲的竊竊私語連成一片，常鳴仍然帶著微笑，重複了一遍問話：“請問，有工廠在招工嗎？”

旁邊有人勸說：“小哥，在工廠，的確只要肯做活就可以賺錢，但是對你的前途沒有好處！工廠人多，不可能有高一級的機關師給你指點；工作強度大，不可能有時間讓你學習新內容。賺錢雖然重要，但不要本末倒置！”

常鳴誠懇地說：“謝謝你，但我已經打定主意了，我想去工廠做活！”

氣氛更加冷淡，大部分人散開了，只有兩三個人仍然留在他旁邊，苦口婆心地勸說。這基本上都是不久前聽過他說話的人，心裡先有了好感，不希望看他走上歧途。

但是不管他們怎麼說，常鳴打定的主意是不會變的。

最後，這幾個人也散開了，走掉的時候不停地搖頭歎息，感覺一個上好的苗子就這樣隕落了。

這時，一個中年人迎上來，問道：“小哥，你是想到工廠工作？”

常鳴眼睛一亮：“你就是？”

中年人點頭：“我們工廠名叫青蘆機關工廠，位於青芒山蘆穀，離紫槐城比較遠，大概一百里路。如果小哥不怕離家比較遠的話，可以考慮一下我們工廠。”

常鳴這才知道，紫槐城是附近幾個城市裡機關術學習比較發達的一個，所以附近的作坊和工廠經常到這裡來招工。青蘆工廠離紫槐城遠，但是離另一個叫金檀城的城市比較近。金檀城是這一片最大的商業貿易城市，比紫槐城更大更繁華。

青蘆機關工廠是一個中型工廠，裡面有三百五十多名工人，裡面有二十八名初級機關師，五名中級機關師，還有一名高級機關師供奉。

說到最後一點時，中年人的驕傲之色溢於言表：“吳大師一個月至少要到廠裡來一次，如果被他看上，蒙他一言指導，就吃用不盡了。小哥的本事這麼強，說不定能夠蒙他青眼呢。”

青蘆機關工廠主要生產各種類型的基礎配件和初級機關，在廠裡，絕不用擔心沒有活做。而且工廠慣例就是按件計活，做得越多，賺得越多。

他向常鳴具體介紹了一下計薪的方式，是底薪加提成的薪資結構。每個月保證800銅的底薪，每天有保底的工作任務要求。如果任務沒完成要加班，是沒有加班費的。提成按工作內容來，他拿了張表格遞給常鳴，常鳴粗粗流覽了一下，瞭解到工廠是以一種粗糙的流水線進行工作，每個人只負責當前的活計。根據工作難度，每種活計的價格也不一樣。

常鳴快速流覽了一遍，問道：“初級機關呢？”

中年人一愣，說：“我們工廠只有十個機關學徒和那二十八名初級機關師能製作初級機關，如果你也能做的話，可以拿到售價的40%。如果你晉升成初級機關師，每做一個初級機關，可以拿到售價的50%。”

常鳴目光一閃，果然，初級機關師對於工廠來說也是一筆財富。他完全可以在工廠磨練手藝，直到升級成初級機關師！

他爽快地說：“行，那就這樣辦吧！”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06:33

026 顛簸的機關車



在機關公會的監督下，工廠跟常鳴簽約了用工合約，時間是一年。

常鳴也沒什麼好收拾的，當天下午，就跟著廠裡派來的機關車一起離開了紫槐城。那邊包吃包住，常鳴從此就要住在工廠裡了。

紫槐城裡有些人一直對他保持著關注，在合約簽訂的第一時間接到了消息。

**********************************

“這傢伙還是去工廠了呀，感覺挺可惜的。”

“映雪姐姐，我一開始也這麼想，但我現在覺得，他這樣做，一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

“暉兒，我覺得你都要變成常鳴迷了。說說看，你這幾天提到他幾次了？”

“呵呵，也許吧，我是真覺得他說的那些話很有道理。”

“你不是要跟他比誰先升成機關大宗師的嗎？你跟他說過了嗎？”

“沒有，這只是我跟自己的一個約定，跟他沒有關係啊。我已經起步比他早，比他好了，如果不能比他先達到那個程度，那才是失敗呢。”

“暉兒，你好像有些變化了……”

“哦？”

“好像比以前更加鋒芒畢露了？”

“這是壞事嗎？”

“不……我覺得挺好的。”

“嗯，我也覺得挺好的！”

**********************************

“那小子……去當工人了？”

“掌櫃的，我們觀察了好久，都沒看見他有什麼後臺……那枚狂虎戒，是不是應該拿回來了？”

“對，還有五十銀幣！”

“閉嘴，你們沒看見連家的小妞兒對他好像不一樣嗎？”

“連家的小妞兒……是有點麻煩。”

“哼，反正她馬上要走了，等她走了，我們就動手！齊家的便宜，可不是那麼好占的！”

“嗯！”

**********************************

常鳴坐的機關車像個長了輪子的立方體箱子，一路滾向青芒山，常鳴從不暈車的人，被顛得七葷八素，一陣陣地反胃，隨時都要吐出來。

他還算好的，跟他一起簽合約的還有一個機關學徒，名叫路丁，一路捧著紙袋吐個不停，滿車飄的都是惡臭味。聞到這個味道，常鳴反胃反得更厲害了。

車到半路停了下來，車廂中間的那個人把手從圓珠上移開，說：“休息休息吧，喘口氣再上路。”

一聽這話，就連常鳴也連滾帶爬地下了車，到了路邊喘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緩過氣來。

路丁跟在他後面，臉色蒼白，剛下車又是一陣吐。吐完了，他抹抹嘴，虛弱地說：“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走過去呢……”

常鳴心有戚戚哉地點頭，最後下來的“司機”說：“能派個機關車拉你們就已經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

常鳴說：“可這也太顛了……”

“司機”說：“光這車，也得要五十金幣呢，把你們賣了都買不起！再高級的車沒這麼顛，但就算我們廠也買不起啦！上次老子有幸坐了一次吳大師的機關師，嘖嘖，據說是七級機關車，得要八千金幣買一輛。別說，那車就安穩，不顛！”

常鳴說：“不過我也這是第一次坐機關車，楊哥，剛才你是怎麼開車的，我都沒看懂。”

司機楊哥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不懂了吧？老子是這是專門花錢學來的機關操控術，花了老子實打實一個金幣！把手放在控制寶珠上，輸入精神力，就可以讓車走起來，前進後退轉彎都可以！”

常鳴問道：“是不是要操控機關就得精神力啊？”

楊哥說：“當然！老子花了一個金幣學的呢！”

他又得意洋洋地說了一會兒，機關操控術不是所有人都能學的，雖然學習花了一個金幣，但現在能開車，他在工廠的地位也就不一般了。

常鳴聽得滿臉羨慕，心裡卻在想：小智說的果然沒錯，趕緊把機關天書升到到二級，就可以進行精神力鍛煉。這個，越到後面會越重要！

他放眼望向四周，機關車一直沿著山腳行走，兩邊都是小山，這條路位於兩座山之間，沒有人工開鑿的痕跡。它只經過簡單的休整，所以行走起來格外顛簸。

車行不穩，除了跟車本身的品質有關以外，跟路的品質關係也很大。那輛安穩的七級機關車是怎麼行走的呢？

呼吸了一會兒清新的空氣，三個人都好受多了。他們重新上車，一進車門，臭氣撲面而來。楊哥回頭瞪了路丁一眼：“都是你，把車裡搞得這麼難聞！”

路丁滿臉通紅，喃喃道歉。常鳴打著圓場，楊哥面色不佳地把手放在控制寶珠上，一道綠光在寶珠表面泛起，車身一震，開始向前滾動。

滾了不到十米，路丁“哇”的一聲，又開始吐了。這下，就連常鳴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

常鳴想了一路，這個世界的工廠是什麼樣子，兩小時後，機關車總算到達了。

工廠在谷裡，車到廠口有一個下坡，正好可以看見工廠全景。

青蘆機關工廠看上去就像一個放大版的老蔡配件作坊，這裡有四個大型廠房，兩側各有一排工作間。後面一排一排的都是工人的住處。

下坡路走得很快，沒過一會兒車就停在了工廠門口，三人一起下了車。

老楊偏頭向廠房門口點了點，對常鳴說：“這就是我們工廠了！”

常鳴抬頭看去，工廠位於山谷裡，穀口用圍牆攔住，旁邊立著一個金屬牌，上面寫著工廠的名稱。這樣看過去，感覺非常幽靜，環境還不錯。

這時，他們旁邊又傳來一陣幹嘔聲，老楊向著路丁露出厭惡的表情，嘀咕道：“媽的，又要洗車了。兩天前才洗的……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路丁的臉色非常難看，這一路，他都快把胃給吐出來了，到最後吐無可吐，但還是在不停地幹嘔。

常鳴笑嘻嘻地一摟路丁的肩膀：“抱歉啊楊哥，麻煩你了。回頭我們把行李放了，就來幫你刷車！”

楊哥一路上跟常鳴有說有笑，這時也不好對他下臉，笑了笑說：“行，那我等你們來！”

他很明顯是在開玩笑，沒有真的當真。常鳴拉著路丁往裡面走，揚聲叫道：“你等著，我們一定會來！”

他們要先去老闆辦公室報到，路丁小聲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常鳴不以為意：“難得同一天進廠，大家在這裡都很陌生，當然得相互照應著！”

“你真會做人……”

“為什麼不？與人利，與己利，幹嘛老是板著個臉？”

“但是這世界上，有很多人不值得你給他們好臉色。”

這句話說得古怪，常鳴放開他，轉過頭。

他這才正眼打量路丁，小夥子長得倒是眉清目秀，就是看上去有點孱弱，一路吐過來，讓他臉色青白，越發不好看。但是，弱歸弱，這小子氣質倒挺不錯，文質彬彬的，應該很討小姑娘們喜歡。

感覺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常鳴笑了笑，說：“事情還沒發生前，你怎麼知道值不值？被人弄了，當然得弄回來，還沒被人弄呢，就先想七想八的，也太沒勁了吧？”

路丁沒有說話，常鳴也沒打算改變他的想法。說到底，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又不是你爸，我憑什麼要教你怎麼做啊？

萍水相逢，點到即止。

老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矮胖矮胖的，頭頂已經全禿了。他還挺熱情，剛簽的合約還沒有送到廠裡，他一聽說常鳴和路丁是機關學徒，過來廠裡工作的，主動跟他們握手，還一直謝謝他們，好像他們不是來工作的，而是救工廠於水火之中一樣。

老闆叫來了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媽，讓他們帶他們去辦手續，介紹工廠情況以及入住。

大媽在老闆面前笑容滿面，一出門，臉就拉下來了，不耐煩地說：“告訴你們，進了我們工廠，就給我老實點兒！尤其是廠裡的大媳婦小姑娘，離她們遠著，談戀愛——可以，但記得一句話，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

常鳴噗地一聲笑了，大媽狠狠地瞪了常鳴一眼，大聲叫道：“小莉！”

一個年輕姑娘的聲音遠遠傳來：“哎~”咚咚咚的腳步聲從走廊上傳來，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伶俐地跑過來，笑嘻嘻地說：“于媽，找我啥事？”

說著，她一雙靈活的眼睛好奇地掃過常鳴和路丁，生動鮮活，像一朵清晨剛剛綻放的花骨朵兒。常鳴細心地發現，路丁的耳根悄悄地紅了起來……

于媽是老闆的親戚，順手就把接待新人的活計交給了小莉。小莉高高興興地答應著，那清脆的聲音，讓人打從心底裡要跟著她一起高興。

她樂滋滋地說：“我叫羅小莉，你們倆叫什麼名字啊，是新來的嗎？”

常鳴也笑嘻嘻地逗她：“是啊，小羅莉，我叫常鳴，他叫路丁，都是新來的機關學徒。”

羅小莉說：“我叫羅小莉不叫小羅莉……哎，算了，隨便你叫吧。我比你們先來，你們得叫我師姐！”

常鳴笑著說：“是是，小師姐，以後就麻煩你罩著我們了！”

羅小莉一拍小胸脯：“行，看在這聲師姐的份上，以後你們歸我罩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07:13

027 岳家肉脯



羅小莉不是機關學徒，她在工廠的主要工作就是打雜。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整天被人用雞毛蒜皮的小事使喚，跑來跑去的，跟看見飛盤的狗似的。

她說得有趣，惹得常鳴哈哈大笑，路丁僵硬的面孔也泛起了一絲微笑。

羅小莉帶著他們辦完手續，領了宿舍的鑰匙。

宿舍是工廠免費提供，機關學徒兩人一間，初級機關師一人一間。

聽到這裡，常鳴停下腳步問道：“我能一人一間嗎？要加錢也可以。”

羅小莉意外地看他一眼：“可以是可以，不過一個月要一銀幣，不便宜哦！”

來工廠做工的大部分都是為了賺錢，對他們來說，能省一分是一分，一銀幣可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常鳴晚上的時間大部分都在他自己的機關煉金房裡，他只要進入機關房，身體就會消失。這是他最大的秘密，絕對不能被別人發現了，為了保守這個秘密，一個月一銀幣算得了什麼？

他笑著確認說：“我習慣了一個人住，旁邊有人晚上睡不好。”

羅小莉嘖嘖兩聲：“看不出來，小常哥，你還挺嬌貴的！”

常鳴無可奈何：“個人習慣，沒辦法……”

只要肯花錢，要住單間當然沒問題。給常鳴辦手續的時候，羅小莉還多問了一句：“小路，你是住兩人間吧？”

路丁想了一想，才點頭確認。

他這意思表示得很明顯了，羅小莉驚奇地多看了他兩眼，說：“你可別跟小常哥一樣敗家子兒！錢得留在關鍵的時候花，沒別事窮浪費！”

路丁面頰微紅，點了點頭。

常鳴笑道：“小莉，我還在這兒呢，別當人面說壞話！”

羅小莉一拍胸脯：“壞話當面說，好話背後提，這是我老羅家家訓！”

歡聲笑語裡，羅小莉帶著兩人去把行李放好了。

單間果然不愧是要收錢的，環境就是比雙人間要好。牆上貼著壁紙，地板上是平整的青石，看上去十分整潔。路丁有些猶豫，看了羅小莉一眼，還是沒說自己要換個。

單間裡有張大約一米二的單人床，還有桌椅衣櫃等傢俱。桌上放著一盞檯燈，牆邊有個金屬的櫃子，看上去有點像個保險箱。不過想也知道，工廠的單人宿舍裡怎麼可能有保險箱。

羅小莉看見常鳴好奇的目光，笑著說：“小常哥沒見過這個？這是冰霜機關盒，你看，可以這樣做——”

她跑到機關盒旁邊，把側面的一個旋鈕轉了半圈，“這是開關，扭過來之後，能量核心就開始工作，盒子裡就會源源不斷地提供冷氣——”

她打開機關盒正面的厚門，果然，不過幾秒鐘，一股冷氣撲面而來，羅小莉轉頭笑道：“你可以把一些容易壞的食物放在裡面，可以放得久一點。”

這不就是冰箱嗎……常鳴盯著這東西心想。製冷速度比冰箱快得多，這麼一會兒工夫，溫度就徹底降下來了。不過它似乎不能調節溫度。原理跟冰箱是一樣的嗎？看上去不太像啊……

羅小莉叫道：“小常哥別看啦，這是初級機關，你現在還不能做的！快把東西放了，我帶你們去參觀一下工廠！”

常鳴戀戀不捨地站了起來，說：“明天才正式上班是吧？我們晚點兒再去參觀工廠吧，我剛答應了楊哥去幫他洗車。”

羅小莉奇怪地說：“他不是才洗嗎？怎麼又弄髒了？”

路丁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常鳴笑了笑：“剛才他帶我們過來，我有點暈車。”

羅小莉恍然大悟，取笑道：“小常哥，真是看不出來，你看著挺健康的啊！不過跟老楊搞好關係是對的，到時候要出去金檀城什麼的，有他方便多了！”

常鳴正是這樣想的，倒是路丁聽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老楊看見他們過來，有些吃驚。之前常鳴說得輕鬆，他還以為是開玩笑的呢，沒想到真的來了。

常鳴不僅過來了，還帶了個紙袋過來，老楊一看就叫了起來：“岳家的肉脯！”

常鳴跟工廠簽完合約還有一點時間，就去街上轉了轉。看見這家小食店鋪挺熱鬧，就買了幾袋肉脯。他對零食的興趣不算太大，不過必要的時候拿來做做人情挺合適。

剛才把行李放了，順便拿了兩包出來逗小姑娘，當時羅小莉就驚呼了一聲。他這才知道，岳家的肉脯在紫槐城裡挺出名的，每天只賣一百包，賣完收攤。如果不是特意去排隊，很難買到。當然了，它的價錢也不便宜，是普通肉脯的兩倍多。這樣一來，岳家的肉脯成了紫槐城出名的特產。

羅小莉接過肉脯樂滋滋地離開了，走的時候對常鳴連聲道謝，笑吟吟的表情讓路丁也忍不住微笑了起來。常鳴沒想到歪打正著，拿這個送人情再合適不過，於是也給老楊帶了一包。

老楊笑著說：“有心了有心了。得，這兒也用不著你們幫忙，明天就要上工了，接下來有得忙，你們趁著現在休息休息吧。以後你們要去城裡，只要我有空，就可以順便捎你們一程！”

常鳴要的就是這個，他笑著道謝，看老楊是真心不需要他們幫忙洗車，就拉著路丁一起走了。

路丁一直沒吭聲，走到老楊聽不見的地方，他才清了清嗓子，說：“那個……”

“啥？”常鳴偏頭問。

路丁說：“剛才在路上，你一直在打量他是怎麼開車的，我還以為你要請教他呢……”

他這一路吐得七葷八素的，沒想到還注意到了常鳴的眼神，觀察力倒是不弱。常鳴說：“我是挺想知道的，但這技能可是人家吃飯的玩意兒，換了你，你能隨便告訴我嗎？總之不急，慢慢來吧。”

之前羅小莉已經把廠裡的大部分事情對他們講了一遍，現在沒她帶路，兩人還是在工廠裡四處轉了轉。

工廠位於山谷裡，周圍綠色植物繁盛，空氣也很好。大廠房寬敞明亮，不過看上去挺像放大版的手工作坊。

由於每種材料的處理方法都不一樣，所以廠房也是按材料來分的。每個廠房都分成幾個區域，每個區域的人員負責不同的流程。這一點，常鳴在簽訂合約前已經知道。

譬如木工廠房，劈、鋸、刨、削、磨全部分開，難度最大的當然是切削部分。就跟之前聽說的一樣，整個工廠一個機器也沒有，所有的流程都是手工完成。

在車間的窗外轉了一圈，常鳴正準備再去再看看初級機關師的單間。

這時，“當”的一聲，悅耳的鐘聲迴響在整個廠區，接著，廠房裡的工人全部動了起來，群湧而出，向著後面的一排兩層小樓走去。

常鳴這才看見，兩層小樓的樓前有一個平放的大鐘，這個世界的計時方式跟他之前的世界差不多，現在指標指向六點，正是下工的時候。

常鳴說：“下工時間挺准，這點倒不錯。”

已經登記入廠，就是工廠的一員了。辦理手續時，兩人領了一個鐵牌，吃飯住宿上工都是憑這個鐵牌。兩人去了食堂，許多人看見陌生面孔，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

不管誰往這邊看，常鳴都笑嘻嘻的，沒過一會兒，就有人感覺到他的善意，走過來問道：“新來的？”

這個人二十五六歲樣子，滿臉橫肉，看上去一幅凶相。離他不遠的地方站著兩個人，跟他年紀差不多，看向這邊的目光冷漠而嘲弄。

常鳴向那邊掃了一眼，爽快地點頭：“對，我叫常鳴，他叫路丁，都是新來的機關學徒，明天上工！”

橫肉兄摸了摸下巴，說：“行啊，你小子看上去挺聰明，一定會有大出息的。”

常鳴笑了笑，沒有說話。

橫肉兄說：“有出息的人首先就要學會與人為善，你看，大夥兒老吃這些大鍋菜真挺煩的，想換個口味吃吃小炒，你覺得怎麼樣？”

一個尖利粗魯的女聲大叫道：“曹老八，嫌老娘做的菜難吃是不是？”

旁邊一群人哄地一下大笑起來，好幾個人湊著熱鬧大聲起哄：“曹老八你好大的膽子，珍嫂，以後給曹老八的口糧，一片肉也不能放！”

“對對，叫他天天吃草！”

曹老八苦著臉說：“珍嫂，你是我親嫂子！你別冤枉我了，我這可是為了你跟咱胡哥創收啊！”

就像住宿一樣，工廠在食堂吃大鍋飯是不要錢的，但是願意付錢的話，開小灶加餐也可以。這滿臉橫肉的曹老八很明顯就是看著他們新來，欺負一下新人占佔便宜。

一群人哄笑的時候，常鳴也面帶微笑安靜地聽著，滿臉和善。

曹老八對著珍嫂討完饒，又轉過頭來，笑著說：“怎麼樣，你看大夥兒就這麼親親熱熱的，感覺多好。請次客，我們也拿你當兄弟看！”

常鳴笑嘻嘻地說：“如果我不請的話，是不是就沒法在廠裡過下去了？”

曹老八說：“哪能呢？我們又不是強盜，大夥兒絕憑自願，絕憑自願！”

他說了兩遍“純憑自願”，說到後一遍的時候，眯起了眼睛，細細的窄縫裡露出了明顯的威脅之意。一看就知道，什麼純屬自願，分明是不自願不行！

常鳴撓了撓頭，說：“自願啊？那真不好意思，我窮得很，來廠裡就是為了賺錢的，現在還沒開張呢，的確請不起客。不如我們遲個一年半載的，說不定那時候我就有錢了？”

說著，他也像曹老八一樣眯起了眼睛，目光裡充滿了戲謔與嘲弄！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07:59

028 請客的時機



一路跟常鳴一起到工廠裡來，一直都看見他笑呵呵的，跟誰都一副與人為善的樣子，路丁還以為他是個老好人。再加上他單獨申請了宿舍，還買了牛肉幹到處發，路丁也知道他不缺錢，以為按照他的習慣，請人家吃頓飯也沒什麼，沒想到常鳴這次卻表現得無比強硬！

他這句話什麼意思，傻子才聽不出來，一時間，整個食堂鴉雀無聲，工人們一會兒看看曹老八，一會兒看看常鳴，不少人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常鳴和路丁進來的時候，羅小莉也看見了，正準備上前打招呼，就遇到曹老八這事。她停住腳步，唇角微挑，沒有說話。

中途，常鳴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她以為常鳴要向她求助，沒想到對方目光壓根兒就沒在她身上停留。

沒想到一個新人也這麼囂張，曹老八愣住了。過了一會兒，他才獰笑道：“喲，小子，膽子挺肥，敢這樣戲弄你家八爺！”

常鳴攤了攤手：“我沒這個意思，是真的沒錢，你看，我說過陣子請，你又不答應。不過老實說，我也不敢保證過陣子就有錢了哩！”

這句話越發擺明瞭是調戲，曹老八臉色一沉，怒喝道：“看來不教訓你，你就不知道尊敬前輩了！”

說著，他揮起拳頭，就向著常鳴直撲而去！

常鳴本來一直笑嘻嘻的，這時突然也臉色一沉，呯地一聲，掏了個東西重重敲在旁邊的木桌上！

工廠食堂的木桌能有什麼好材料，常鳴重重一錘，敲得木屑飛濺，甚至還有幾片濺到了旁邊人的臉上！

曹老八眼前明晃晃的兇器一閃，嚇了一大跳。他馬上收勢，聽見常鳴冷然道：“要打架？行，兩個三個上都行，不過小心了，老子就算被打死，也會在死之前搞死你們一個兩個！”

他狠狠地掃過曹老八和他身後兩個人，眉宇間，煞氣四溢！

食堂裡越發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常鳴身上，有驚訝、有震撼、有不屑，就是沒有一個無動於衷的。

曹老八與常鳴直接對視，只覺得他臉上寒氣森森，眼神像一把鋒銳的鋼刀，要把自己的五臟六腑全部都給掏出來。

這個年青人，看上去笑嘻嘻的一臉和善，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曹老八僵硬了半天，突然放鬆了肩膀，哈哈大笑起來，“哎呀小兄弟，幹嘛這麼嚴肅，只是開個玩笑！”

他親熱地一拉常鳴，摟住他說，“新人過來，應該我們這些老人請客才對，前面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來來來，珍嫂，給我們來條清蒸魚、幹筍燒肉、燜肥羊，小菜看著來兩個，再來瓶紅花釀！”

常鳴剛要說話，那個粗礪的女聲大聲吼道：“紅個屁的釀！明天沒休，不供酒！”

曹老八掏掏耳朵：“不上就不上，菜上快一點！”

他一邊叫，一邊拉著常鳴在桌邊坐下：“這頓我曹老八請，吃完這頓，剛才的事情一筆勾銷，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

常鳴坐下了，驚訝地問：“剛才不是曹哥跟我們開的玩笑嗎？”

曹老八又是一愣，大笑道：“沒錯沒錯，就是玩笑！來來，沒酒也不要緊，我們以水代酒，走一個！”

***********************************

吃完飯後，路丁跟著常鳴一起回宿舍，路丁沉默了很久，終於問道：“你為什麼寧可打架，也不願意請曹老八他們吃飯？”

常鳴笑嘻嘻地說：“不是說了嗎？因為我窮啊。”

路丁嚴肅地說：“我是認真問的！”

常鳴看他一眼，果然斂了笑容：“我不是不想請，是不想在那種情況下請。”

他說：“請客吃飯是為什麼？是為了送人情。剛才那種情況，我請客吃飯是送人情嗎？不，是讓他們把我當**。只要搞清楚這些，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路丁一臉的若有所思，回去的路上一直沒有說話。

回去房間之後，常鳴思索片刻，又笑了一笑：“有趣，看來這個同期，也不是什麼普通人物啊。”

他沒多想，把這件事拋到腦後，立刻去看他想了一天的那件東西。小冰箱還是像保險箱一樣立在牆邊，笨頭笨腦的，不怎麼好看，但常鳴看著它，簡直像看見了金子一樣。

他毫不猶豫地關上開關，把它轉了個面，拆了開來。

這一看，他就呆住了。

後蓋裡最中央的地方有一個金屬絲編的小籠，籠子裡有一塊指頭大小的藍色寶石，它被一些簡單的配件組合在“冰箱”的後面，通過一些粗大的管道向冰箱的四周散發著寒氣。一打開後蓋，就能感覺到寒氣撲面而來。

關上開關時，藍色寶石與另一塊鵪鶉蛋般大小的黃色晶體切斷了聯繫，寒氣立刻就消失了。

常鳴想起菜鳥入門書上的簡單介紹，這塊藍色寶石應該是控制寶石，黃色晶體是能源晶核。能源晶核提供動力，動力啟動控制寶石，讓它散發出寒氣。其他配件主要是起到傳輸寒氣的作用。

桌上的那盞檯燈也是一樣，有一個米粒大的金色控制寶石和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能源晶核。打開開關，就可以放出柔白的光線，能夠照亮整個屋子。

無論是冰箱還是檯燈，配件都不算複雜，功能也很簡單。常鳴想起羅小莉的話，這就是所謂的“初級機關”啊……

他又盯著冰箱後蓋裡的內容看了一會，把它裝了回去。

他雖然好奇，但沒打算立刻接觸初級機關。他的目標非常明確，現在就是要進一步磨練自己製作配件的手藝，爭取全配件100%精良！

他再次召開破舊的機關煉金房，身形迅速消失在了房間裡。

****************************

第二天早上，常鳴伸了個懶腰，心情非常好。

小智出現在他身邊，似乎也非常愉悅：“主人，恭喜你，你對十二法的應用非常精妙，你還是第一個這麼快就能把十二法應用到這種程度的人。”

“哦？”常鳴意外地說，“我倒是忘記問了，在我之前有幾個人使用過這套系統？”

小智輕快地說：“一個也沒有，主人。”

常鳴意外地問道：“那你剛才說……”

時間已經不早，吃個早飯就要上工了，常鳴出了機關房，一邊換衣服，一邊跟小智聊著天。

小智的光影在常鳴身邊流動：“我說的是基礎配件製作十二法。在這套機關天書出現的時代，基礎配件製作十二法是每個機關師都必須掌握的基本技能。不過即使是那個時代，這麼快就能掌握進階用法的人也極其稀有。”

常鳴好奇地問：“那個時代，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

小智說：“資料不夠，不足以提供資訊。”

常鳴說：“你騙我的吧？”

小智說：“我覺得這樣比‘你許可權不夠’來得好聽一些。”

常鳴翻了個白眼：“真是謝謝你了，還知道照顧我的情緒！”

小智嚴肅地說：“請不用客氣。”

常鳴又翻了個白眼，這下真的無語了。

這次進入食堂，周圍人的表現熱情多了。頭天晚餐，常鳴用他的行動充分證實了他不是個好捏的軟柿子，對於這樣的人，一般人也不會輕易招惹。

路丁已經坐在餐桌旁邊，看見常鳴，向他招了招手。常鳴正準備走過去，曹老八叫道：“常小兄弟，這邊這邊！”

等常鳴坐下，他熱情地問：“常小兄弟，你在哪個車間？用哥哥我罩你嗎？不是我自誇，我在鐵器間那也是能說上話的！”

旁邊有人吆喝道：“曹老八你瞎吹個什麼呢！虧你昨天還自誇是工廠的老人，連這點規矩也不知道！”

曹老八回頭叫道：“誰說我不知道啦！我只是確認一下！”

他對常鳴說：“工廠的規矩就是，進廠先從最基本的活開始幹，幹得好，就能升崗。一般來說，每週會進行一次考核，考核分兩方面，一方面看你這段時間活的品質，另一方面看管事的評分。每個崗的工錢不一樣，所以崗越高越能掙錢。”

常鳴說：“那不是說，跟管事搞好關係非常重要？”

曹老八說：“對，是這樣說。不過工廠的管事全是中級機關師，就算不為升崗也要跟他們搞好關係，到時候他們一高興，多指導一句，說不定就能幫你升成初級機關師了。到那時候，掙的錢，就不是機關學徒能比的啦！”

曹老八的介紹簡潔又清晰，常鳴聽得連連點頭，十分受教。他在食堂裡四處張望了一下，問道：“那幾位中級機關師也在這裡吃飯？”

曹老八往嘴裡扔了個豆子，說：“當然不是，初級機關師和中級機關師都是廠裡的寶貝，怎麼會跟我們一起。二樓也是吃飯的地方，環境比這裡好多了，也不是像這種大鍋菜，正式機關師們都在那裡。”

常鳴琢磨著點點頭，又問：“聽說廠裡還有一個高級機關師供奉？”

一提到這位高級機關師，曹老八的表情全變了，臉上滿是敬仰：“說起來，老闆平時都不知道在做啥，但是真有能耐！他竟然能請到一位高級機關師！那位吳大師，大概一個月來一次，他可真壓得住場子！上次有另外一個廠的人跑我們這裡來挑事，一見到他，就灰溜溜地跑了，屁也不敢滋一個！”

“挑事？”常鳴剛想細問，差不多到上工時間了，幾個人趕緊把東西吃完，往廠房那邊去了。

果然，就像曹老八說的，常鳴和路丁初來乍到，被安排的就是最低的那個檔－－木工劈砍。

這個活非常簡單，就是把堆好的圓木剝去木皮，砍成五十釐米一段的木樁，堆放到廠房指定的位置。

常鳴皺了皺眉，這個任務對他來說意義不大。成功砍三段木樁一積分－－這也就比完全沒有好一點點。

不過，常鳴是那種不想幹一種活，就撒手不幹的人嗎？當然不是。他要那樣做的話，早就被他爺爺一巴掌直接揍在臉上了。

規則不是也說了在某種情況下可以換個工作嗎？那就換唄。

一周？時間太長了，哥等不了那麼久。

不等，有不等的玩法。

常鳴輕輕鬆松地幹著活，沒過一會兒，旁邊幾個跟他做同樣工作的人全部看呆了。

他們不知不覺中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只顧呆呆地看著常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廠區木工房的中級機關師管事托著茶杯走了出來，一眼瞅見這群人統統聚在一堆不知道在幹啥，立刻吼了起來：“偷什麼懶呢？想加班是不是？！”

緊接著，他透過眾人的背影，看見對面那個忙碌的身影，一瞬間，他也像這些機關學徒一樣，目瞪口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09:03

029 快速升崗



“刷，刷，刷，刷”，清晰而連續的聲音持續傳來，帶著某種特定的節奏，明明非常單調，卻讓人覺得悅耳動聽。

理木區，一個矯健的身影半蹲身體，持著一個銀亮的小斧，不停地揮舞然後劈下。每一斧下去，樹皮與白木就整齊分開，深棕色的樹皮上不見一點白色，白色的木肉上也不留一點深棕。

他輕巧幾斧將木皮全部分開，緊接著把木頭橫放，一揮手，左右手的工具互換過來，刷刷刷幾鋸，就把圓木分成了幾段。

“你……”中級機關師眉頭一皺，叫道，“住手！”

常鳴抬起頭來，疑惑地看他。

中級機關師管事大步走向前去，怒道：“有你這樣幹活的嗎？量都不量，你敢保證每一截剛好五十？”

說著，他的目光在木樁上一掃，立刻輕輕“噝”了一聲。

沒有木尺，他也看不出這木樁長度幾何，不過他看得出，每一截木樁的確都是一模一樣長短！

常鳴笑了笑：“分毫不差可能不行，但是精確到釐米，我還是敢保證的。”

中級機關師抬頭斥道：“區區機關學徒，也敢放大話！”

常鳴二話不說，腳尖一挑，一截木樁順勢飛了起來，被他握在手裡。

他拿起旁邊每個機關學徒都必備一根的木尺，比了一比，微笑道：“五十釐米三毫米，還在要求的範圍內吧。”

中級機關師目光一掃，臉色立刻變了。

越是高等級的機關師，對精度的要求越高。但是作為精度標準的尺子，不是隨便就可以做的。

據說最早時，神雖然傳授了機關術，但是各種規矩都是亂的，每個人用的度量衡都不一樣，相互之間幾乎沒法交流。這時，有一個叫“米尺”的天創師聯合當時最高級的機關師，共同商議，定下了機關的長度單位。之後，米、釐米、毫米等單位開始流行，成為了標準。

一米該有多長，如何把一米等分成一百釐米，如何把一釐米更細緻地分成十毫米……單是這把木尺，就有無數學問。

當年的米尺大師傳下了一把由隕鐵做成的鋼尺，名叫“擎天尺”。擎天尺剛好一米，上面等分了釐米和毫米。之後，這把擎天尺變成了所有米尺的標準，工廠裡必下的這些木尺，就是花大價錢從機關公會“請”來樣本，然後複製出來的。

高等級機關師對於長度精度都有自己的手感，但是像常鳴這樣，幾乎毫不猶豫就能把橫木鋸開，中間差距不到半釐米的，絕不是普通機關學徒的能力！

中級機關師管事掂量了一下自己，發現自己要是打量兩秒，估計也可以辦到。但是這麼快，幾乎看也不看……

他打量了常鳴一下，突然問道：“你每根短木都能保證如此精度？”

常鳴沒說話，目光在身邊的木堆上輕輕一掃。的確，雖然沒有根根量過，但這樣堆放在一起就看得出來，根根木樁長短如一，簡直像是比著鋸下來的……

中級機關師沉吟說：“這麼大都能這麼精確，但小的呢……你會做基礎配件吧？”

常鳴點頭，爽朗地說：“會做！”

中級機關師管事問道：“成功率幾何，標準件的比率幾何？”

常鳴摸了摸鼻子，鼻尖上沾了點白白的木屑，頗為滑稽。但這時沒一個人會取笑他，人人都等待著他的回答。

常鳴說：“成功率100%，標準件的比率……40%吧。”

聽到前面的100%時，中級機關師眼睛一亮，聽到後面的20%，又失望地搖了搖頭。40%的標準件，也就是說還有60%的粗糙或者低劣了。作為機關學徒來說，這個成績當然不錯，但是跟中級機關師的預想還有一些落差。

他點頭說：“不錯，新進廠的是吧，按照規矩慢慢來吧。今天要把這一批長木全部炮製完畢……”

常鳴看見他的表情，愣了一愣。他知道工廠裡的熟練工很多，難道說60%的精良在這裡不算什麼？

中級機關師誤會了常鳴的水準，懶得再理會，他掃了一眼呆站在旁邊的工人們：“你們不要站在那裡呆看，老實幹活，少偷懶！”

常鳴笑著說：“哎，您老放心，馬上就完！”

中級機關師剛準備走開，聽見他這話，突然一愣。

馬上就完？

他忍不住看了看天光，這才日上三竿呢，怎麼一天的工作量，就“馬上就完”了？

他剛才一來就被常鳴的動作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還沒來得及打量工作進度。這時多走了兩步，立刻看見角落裡堆放的大批木料。

這些木料，原始的跟鋸好的放在同一處，一個放左邊，一個放右邊。現在左邊的已經寥寥無幾，右邊已經幾乎堆滿！

這，這是要做完了？！

“管事大人，這些全部處理完了，接下來怎麼辦？是不是再去倉庫裡運一批出來？”常鳴笑嘻嘻地問道。

管事條件反射一般斥道：“運什麼運？這些已經足夠全天……”

他這才反應過來，上下打量著常鳴，半晌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好小子，這是等著我呢！”

常鳴笑嘻嘻地說：“不敢不敢，這真的是活不夠幹！”

管事遲疑片刻，自從他來工廠以後，還從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每個流程多少人，工作量多少，都是有講究的。基本上就能讓這個流程的這些人從早忙到晚。一般來說，前面準備的材料要多一點，每天工作完都會剩一些木料。處理得再多，也只能留到明天去用。但明天又有明天的活……

現在這個環節多了個一人頂十人用的，這個環節的活首先幹完，要怎麼辦？放這些工人假？這怎麼可能，還有大半天呢！

而且，每個工人的薪水都是底薪加計件提成，常鳴幹了80%的活，其餘工人只能分20%的計件薪水，對他們來說，放假也補不回來。

管事看著這個破壞規矩的傢伙，這傢伙滿臉陽光一樣的笑容，很難引人反感。而且，他的目的昭然可揭……

就這樣破壞工廠的規矩，不到時間就提拔他？

管事的嘴角突然泛起一絲笑容，說：“不錯，這塊兒的活兒幹完了，你就去打磨區幹吧。現在就行，剩下的這些你們來幹！”

他後一句話是對理木區的工人們說的。他們被常鳴的手藝驚呆了，聽著管事的話，連忙點頭哈腰地答應。

常鳴笑嘻嘻地跟他們打著招呼，又小聲對路丁說了兩句話。

路丁本來也正在發呆，聽見常鳴的話，深思地看了他兩眼，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管事不懷好意地看了常鳴兩眼，搖搖頭走開，常鳴撓了撓頭，向路丁使了個眼色，向打磨區走去了。

路丁轉身對工人們說：“各位……”

他一向沉默寡言，很少跟這樣的人交流。這時剛剛開口就有些卡殼。但是想到常鳴的笑容和面對陌生人如魚得水的姿態，他定了定神，再次開口：“各位，剛才常大哥說，剛才搶了各位的活計，他很抱歉。晚上在食堂，他請客！”

工人們有些正在竊竊私語，一聽路丁的話，立刻展顏笑了起來：“哪裡哪裡，大家各憑手藝吃飯，哪有搶不搶的。咱這裡七八個人呢，怎好讓小常破費。”

路丁突然笑了起來：“沒事，他手藝好，賺得好，咱們就吃他的！”

他這話讓工人們哄笑起來，紛紛點頭：“對對，吃他的！”

路丁看著大夥兒的笑臉，深吸口氣，也笑了起來。

理木是木工廠房的第一個環節，打磨則是最後一個環節，也是最花費工夫的一個環節。

木工廠房的各種配件都是由木頭製成，切削過後，表面的刀痕、毛刺必須經由打磨來清理乾淨。打磨完了，再塗上一層名叫“羅膠”的膠漆，這才製作完畢，等待分揀。

打磨比理木要多點技巧。因為如果手重或者走神，很有可能把原本標準的配件擦成粗糙甚至低劣的。所以這個環節的前後都有監工來監督。如果失誤損壞配件，不僅拿不到計件的薪水，還有可能要倒扣。

管事已經提前打過招呼，常鳴過來，就有這個環節的負責人給他安排位置，並且簡單介紹了本環節的要求。這個負責人是一個在工廠工作了七年的老工人，再三向常鳴強調，一定不能損壞配件。常鳴認真地聽著，連連點頭。

打磨配件的工具是一種叫砂犀皮的動物皮毛。砂犀不是異獸，它的皮堅硬，粗糙得像是粘了無數的砂石在上面，跟砂紙的用處一樣，但是比砂紙耐久很多。這是打磨區的專用工具，嚴禁帶出廠區。

常鳴拿著砂犀皮，先留意觀察了一下。他沒有馬上開始打磨，而是找工頭要了個廢棄配件，試了試砂犀皮的硬度和手感。工頭的眼神有些古怪，但還是滿足了他的要求。

常鳴大約試了五分鐘，面前待打磨的配件堆了三個了，他這才拿了起來，開始幹活。

工頭一直在留意著他的舉動，這時專門走過來看了一眼，小聲問監工：“分給他的准配件什麼等級？”

監工也小聲回答道：“粗糙的……”

由於負責切削的那一批都是最熟練的機關學徒，所以廠房裡出的最多的是標準件，低劣件非常少。分配粗糙件給常鳴製作，顯然是對這個才進工廠的新人不放心。

就兩句話工夫，常鳴就已經打磨好了一個配件扔了出來，工頭一皺眉：“這麼快……太草率了吧！”

監工沒有說話，第一時間過去揀來檢測。這一檢測，他立刻瞪大了眼睛——

“標準——！”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10:08

030 神人！



打磨是木工廠房裡最費工時的活，相對也比較有技術含量，所以薪水比理木要高不少。

一般來說，一個熟手工人打磨一個配件需要三分鐘，上膠三十秒。合格的工人的要求就是保持配件精度，也有一些高手能打磨出精度更高的配件。

原因很簡單，精度不夠可能是因為少了也可能是因為多了。少了沒法補，多了就可以削一削了。

所以，看到常鳴能用粗糙品質打磨出標準品質的配件來，工頭和監工都吃了一驚，還沒覺得太過分。但關鍵是，常鳴前後大概就用了兩分鐘時間，這個速度，即使跟熟手工人比都快得要命！

是運氣吧……

工頭和監工對視一眼，心裡不由得這麼想。

兩人不約而同地緊盯著常鳴的動作，果然，常鳴這一個配件足足用了五分鐘時間，結果還是粗糙磨粗糙，沒有絲毫改進。

果然是運氣嘛……

工頭和監工同時松了口氣，看別人去了。

常鳴這時候也在心裡犯嘀咕。

頭一個配件，他一眼就看出來精度粗糙是因為切削工太小心，很多地方留多了。而且這個切削工雖然小心，但基本功還可以，大部分地方都很平滑。在這種情況下，他不需要進行整體打磨，只需要在不完整的地方多修飾一下，尤其是給多了的地方，磨去一些，就可以改良它的精度。

所以，這個配件對他來說，就相當於是一個配件的雛形，按照他的水準，加以改進就可以當它變成精良。

不過他一上手，就感覺不對。

這塊砂犀皮看上去就比較硬，但擦上去的感覺，比想像中更硬。他擦了一下，就心想：壞了！這個配件沒辦法由打磨成精良，只能變標準件了。好在它需要修改的地方不多，稍微修飾一下就完成了。

“叮”的一聲，積分增加1分。

這是個一級材料，原本標準件可以增加五積分的，但是常鳴只是完成其中一步，積分增加得不多。

果然，還是要繼續升崗啊……

不過，升崗是一回事，他現在更關注的是手上的工具。

他之前的主要工作都是在破舊的機關煉金房裡完成的。這個機關房雖然說是破舊的，但裡面的各種工具卻非常優秀。只是這些工具只能在機關房內部使用，不能帶到外面來。常鳴習慣了在機關房裡製作配件，拿到外面的陌生工具，竟然有些不適應了。

剛才理木時還好，畢竟是粗活兒，稍微試了下斧子的鋒利程度就可以了。但現在打磨是細活兒，差之毫釐謬之千里，砂犀皮的手感差一點兒，就讓這個配件的品質下降了一個等級。

接下來的一個配件雖然是粗糙品質，但實際上已經接近低劣。切削工手藝很馬虎，基本功也不好，瑕疵特別大。常鳴一邊適應砂犀皮的手感，一邊細緻打磨，果然比剛才慢了許多。

工頭只在一開始看了看，後來再沒有理會常鳴。他負責管理打磨區的工人，但自己也是個熟手工，一忙碌起來就沉浸了進去。事實上，這種細活兒就是這樣，不專心特別容易出錯。

快到中午時，工頭右手放下手中剛剛上好膠漆的配件，左手伸手去拿原始配件，眼睛向上看了一看，心想：快到中午吃飯時間了吧？

正在想呢，他突然一愣，左手拿了個空！

他探手去盒子裡看了看，果然空空如也！

這是怎麼回事？切削也是細活，但比打磨快多了。一般來說，後面的人員安排比前面的緊湊，就是為了防止沒活可做的情況。他還從來沒見過沒件可做的情況。

切削區出問題了？工頭疑惑地抬起頭來，往切削區看了一眼，從間隔的縫隙裡看過去，那邊人人低著頭，都在正常工作。

這時，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工急匆匆地跑過他的面前，他叫住他說：“小洪，怎麼回事？”

其實工廠裡並不是所有工人都是機關學徒。也有像小洪這樣還沒考上機關學徒，又跟廠裡有些關係的孩子，進來專門負責一些搬運、分配等不需要技術含量的工作。小洪就是負責切削區和打磨區的配件安排的，手腳一向麻利。

小洪說：“頭兒，打磨區的配件用完了，我要去切削區拿！”

工頭眉頭一皺：“怎麼會用完的，你剛才偷懶了是不是？在成品部也敢偷懶，小心降你的崗！”

小洪委屈地說：“頭兒，我才沒偷懶，你看我這一頭的汗！”

果然，他滿頭細汗，臉蛋兒也紅紅的，一看就知道是累出來的。

工頭皺著眉說：“你沒偷懶，咱們區的配件怎麼可能不夠？”

小洪說：“頭兒你不知道？咱們區來了個神人！”

工頭一愣：“神人，什麼神人？”

小洪向著角落裡一指：“在那裡！”

打磨區的座位安排是很有講究的，熟練工在靠過道的地方，新手在靠裡面的地方。譬如工頭就在最臨近切削區的過道處。

這很正常，熟練工做的活兒多，需要的原始配件也比較多，坐的位置當然得更利於交通。新手嘛……就慢慢來吧。

小洪指的，就正是打磨區最角落的地方，一般來說，那裡坐著的都是最新的新人！

咱區最新的新人？

工頭恍然大悟，就是剛才管事專門打招呼塞進來的那個年輕人啊！

怎麼回事，他出什麼問題了嗎？

工頭皺著眉頭站起來，向那邊走去。這時，更多的打磨工發現原始配件不夠了，一個滿臉鬍子的中年工人叫了起來：“小洪怎麼回事啊！怎麼斷檔了！”

沒過一會兒，很多人都開始詢問，看見工頭正皺著眉頭向角落裡走，目光也跟著投了進去。

工頭走到角落，看見那個年輕人正低頭坐著，右邊的盒子空空如也，左邊的盒子裡還有兩個原始配件。

混帳，大家都沒有了，怎麼這裡還有！小洪這小子在搞什麼鬼！

離年輕人還有十步的時候，他剛好漆完一個配件，扔到右邊的盒子裡，隨手在左邊的盒子裡抓了一個。這時，一隻手伸出來，閃電般抓走了剛才出來的成品。工頭一看，監工正站在他旁邊，出一個成品就抓了起來。

離年輕人還有五步的時候，他又向左邊的盒子伸手了……

什麼？怎麼這麼快！

難怪原始配件不夠了，都是被他這樣胡亂折騰的！

工頭加快腳步，走到年輕人背後，喝道：“搞什麼呢！配件不是給你玩的，磨壞了要賠償！”

年輕人仿佛根本就沒注意到他過來，仍然低著頭，專注於手上的工作。工頭更生氣了，抬起手就要去抓年輕人的肩膀。

還沒抓到，年輕人又把手上的配件扔進右邊的成品盒裡，伸手去左邊抓。

這一抓，他也像剛才的工頭一樣抓了個空，立刻叫了起來：“沒配件了！”

小洪抱著一個竹簍小跑過來，應道：“來啦來啦！”

他根本就不在其他位置上停留，直接沖到常鳴的座位旁邊，連抓了幾把出來，把原始配件的盒子裝得滿滿當當。

常鳴毫不猶豫地開始下一階段的工作，整個過程裡，他除了發現配件沒了，轉頭喊了一嗓子之外，根本就沒抬頭多看工頭一眼。

工頭狠狠地瞪了小洪一眼。這小子也在工廠裡幹了一年多了，向來很懂事，怎麼這時候就不知輕重了？怎麼能看誰做得快就給誰加量？得看品質、品質！做得這麼快，能出什麼好貨？

他轉頭對監工斥道：“你怎麼監管的？品質不好也不阻止他！就由得他這麼胡鬧？”

監工正抓著手上的配件發呆，聽見工頭的話，迷惑地轉回頭來：“品質不好？什麼東西品質不好？”

工頭一指常鳴，喝道：“這小子的活！幹這麼快，完全是糟蹋配件！”

監工伸出手，把手上剛剛做好的兩個配件遞過來，工頭疑惑地接過，低頭看了一眼。這一看，他再次瞪大眼睛：“什麼？標準件？這個也是標準件？”

監工苦笑著看他，小聲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裡嗎？今天到現在為止，打磨區的標準率比平時提高了10個點！”

工頭算了一下，立刻“噝”了一聲，說：“十個點？”

他們工廠在金檀城附近規模算是比較大的，一個優勢就是配件的品質不錯。就像所有工廠一樣，他們廠也是以機關學徒為主。機關學徒生產出來的配件標準率如果能達到40%的話，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學徒。但他們廠對技術標準要求比較高，配件標準率能達到65%。正是因為這樣，管事誤會常鳴的標準率只有40%的時候，才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標準率本來就高了，在這個基礎上提高一分一毫都非常難得。而常鳴竟然提高了十個點，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兩人一起看向常鳴，工頭想起剛才小洪的話，喃喃道：“神人，果然是神人……”

監工小聲說：“就算是傅海回來，也差不多就這樣了吧？”

工頭琢磨了一會兒：“嘿，還真難說！”他抬頭望向常鳴，“不過這小子放咱們區，的確是可惜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10:38

031 特例



得得兩聲，木門被敲響。門本來就是敞著的，敲這兩下只是提醒裡面的人注意而已。

門裡桌旁，一個矮胖的中年人正摩挲著手裡一把透明的尺子。他的手指跟他的人一樣粗短難看，動作卻像繡花一樣小心翼翼，好像一不小心就會碰壞手上的東西。

聽見敲門聲，他抬頭看了一眼，招手說：“文先生你來得正好，你看這把尺子，我才從城裡撿漏買回來的。”

他舉起尺子，陶醉地說：“看，這可是用星辰鋼做的，透明無瑕疵。這可是花大師用過的尺子，據說精度之高，連東梧州機關師總會的標準供尺也不過如此。”

老文正是木工房的中級機關師管事，他來這裡是有急事跟中年人商量的。不過這會兒聽見對方的話，他眼睛一亮：“花大師用過的尺子？快快，拿來給我看看！”

以往，有一些機關大師的工具或者作品有可能流落在外，甚至損壞了沒人認得出來。有些人專門搜集這種東西，到集市上販賣。價格有高有低，能不能買到有價值的真品純憑眼力。運氣好眼力好，便宜買到了好貨，就叫撿漏。

中年人正是常鳴他們見過一面的工廠老闆，他機關術水準一般，卻酷愛到集市上揀漏，揀完了就出錢請高級機關師修復。不過個人眼力跟機關術水準息息相關，他水準不行，怎麼可能揀到好貨。

以前，他總是先花一筆買貨的錢，再花一筆修復的錢，最後結果總是兩樣都打了水漂。這是老文第無數次聽說他撿漏了，本來只是半信半疑，但一聽見“花大師”這個稱呼，還是忍不住激動起來！

花大師名叫花千秀，名字雖然秀氣，但其實是個男的。九百七十年前，他是毫無疑問的大陸第一天創師！當時天穹大陸的機關術水準遠超當今，整個大陸一共有九名天創師。而這九名天創師，毫無疑問以花千秀為首，可以想像他的機關術水準！

雖然大陸上姓花的機關師不止花千秀一個，但只要提到“花大師”三個字，就不可能指的是別人！

要這把真是花大師用過的尺子，至少可以賣到一萬金幣以上。要是再遇到花大師的狂熱粉絲，價格簡直難以估量。

老文一邊接過老闆遞過來的尺子一邊問：“多少錢買回來的，上面有花大師的徽章嗎？”

老闆笑咪咪地說：“十金幣買的，沒有徽章，賣家說這是花大師在升上高級機關師之前使用的尺子，當然不會有天創師的標誌。”

一聽這話，老文的表情就有些古怪了，他沒再說話，而是拿著那把尺子，左左右右地仔細端詳。最後，他苦笑一聲，把尺子扔回給老闆，無奈地搖頭說：“老闆，你‘又’被騙啦！這把尺子，絕不可能是花大師的！”

老闆手忙腳亂地接住尺子，呆了一呆，嚷了起來：“老文，你又不是鑒定師，怎麼知道這是假的？”

老文說：“是，我不是古機關鑒定師，不過我好歹也是個中級機關師！我至少看得出，這把尺子是不是星辰鋼的，它的刻度是不是準確的！這把尺子的材料就是普通耗完了能的白晶石，上面的刻度……唉，如果花大師用這把尺子測量，恐怕他連初級機關師都考不過！”

老闆捧著尺子呆住了：“哎？我又被騙了啊……”

他搖搖頭，沮喪地把尺子扔在桌上，老文沒好氣地說：“老闆，我說你就別玩這個了。機關術的世界浩瀚淵博，就連高級機關師、機關大宗師也不敢保證自己能認出所有的機關來，你沒這個基礎，純粹就是浪費錢！”

中級機關師在工廠裡地位頗高，老文跟老闆也認識很久了，很有些老朋友的感覺，說起話來也直言不諱，一點也不怕對方生氣。

老闆訕訕地問道：“先別說這個了，老文找我啥事？”

老文這才說：“有件事情，可能會壞廠裡的規矩，所以想請你定奪一下。”

老闆笑容一斂，皺起眉頭：“什麼事？”

老文說：“這件事呢，對工廠來說應該算是一件好事。”

老闆挑了挑粗短的眉毛：“好事？”

老文說：“昨天廠裡進了兩個機關學徒你知道吧？”

老闆點頭：“是，他們過來我看了一眼，都是二十來歲，挺精神的兩個小夥。”

老文說：“對，就是其中稍微年長一點兒那個，名叫常鳴，今天正式上工了！”

老闆說：“怎麼，咱們工廠要求比較高，老萬眼力一向不錯，這次終於看走眼了？找了個品質不行的？”

老文讚歎說：“老萬這眼光，真沒話說，上次能找到傅海，我已經夠佩服他的了，這次找的這個，不比傅海差！”

老闆一愣又一喜：“你說的當真？傅海可是來的時候剛升上機關學徒，呆了不到半年就能做出初級機關了，現在都已經去考初級機關師啦！”

他搖頭歎氣：“嘖嘖，這小子就是脾氣不太好，不過有才華的孩子，有點脾氣也正常！咦？難道這孩子脾氣也不好？來了這麼點兒時間，就想升崗單幹了？那可不行！規矩就是規矩，就算是當初傅海……”

工廠裡是一半流水線的結構。升崗升到最後，成為技術骨幹了，就可以分配到一個單獨的房間，**進行配件製作。在工廠裡，擁有這樣資格的機關學徒極少，多半都是初級機關師。而這樣的機關學徒，通常能力已經非常接近初級機關師了。

譬如他們所說的傅海就擁有一個**的製作間，他不僅可以製作基礎配件，還可以製作少量初級機關。如今他有三個初級機關的製作成功率達到了40%，足夠升級成為初級機關師，最近不在工廠，就是去參加考核了。

老文打斷了老闆的話：“我的老闆喲，現在不是他想不想升崗的問題，是現在我們必須讓他升崗了！”

老闆眉頭一皺：“必須？為什麼必須？”

老文苦笑道：“為什麼？因為他才來了半天，就已經把廠裡的工作流程全部給打亂啦！”

“啊？！！”

聽完老文的話，老闆呆了半天，不可置信地反問說：“就是說，這小子每種流程的速度都比別人快至少三分之二，所以他不管呆在哪個區，都讓那個區的其他人沒活可幹？”

老文苦笑搖頭：“對，就是這樣。”

老闆呆了一會兒，又皺起了眉頭：“速度快當然是好事，但也不全是好事。他的配件品質率呢？”

老文的笑容更加無奈：“說到這個，我險些被這小子給騙了。不，也不是騙，只是，哎，換了誰能想到呢？”

“怎麼了怎麼了？”老闆直覺感到裡面有有趣的故事，興致勃勃地問道。

老文說：“一開始我看他速度快，就問他成功率多少，標準件比率多少。”

“那小子怎麼回答？”

“他說，他成功率100%，標準件比率40%。”

“嗯？這小子會被老萬拉開，想必是剛考上機關學徒的，有這個標準件比率挺正常。不過放我們工廠……就差了點啊。不行不行，這個品質度不能給他單獨開房間。”

“哈哈哈哈！”聽見老闆這樣說，老文突然爆出一陣大笑。

老闆眉頭一皺：“有什麼好笑的？”

“你看，你也被誤導了吧？“

“怎麼，有什麼不對？”

“我看他的手法，覺得這比率不太對，於是又去問了一下。”

“嗯？這小子有隱瞞能力？”

“不，他沒有。他只是漏說了一點——40%標準件，不是說剩下60%是粗糙或者低劣，而是說，剩下60%，全是精良！”

“什麼？！”老闆瞬間驚得站了起來，張口結舌！

老文得意地欣賞著他的表情，笑呵呵地說：“怎麼樣，這種能力，已經足夠為他破例了吧？”

老闆慢慢地坐了下來，眯著眼睛，眼縫裡精光四射。這一刻，這個矮胖子才真正有了一個中型機關廠老闆的感覺。他緩緩說：“當然，當然……這個能力，怎麼都足夠了。嗯，你說你之前誤會他的能力，後來才去單獨打聽的？”

老文點頭說：“是啊！”

“單獨……就是指私下裡？”

“對！”

老闆說：“這樣說來，他的實際能力，廠裡還沒人知道？”

“除非他另外有對別人說過，不過看上去不太像。”

老闆一拍桌子：“好，很好！我答應了，給他一個單獨的製作間，底薪提到技術骨幹標準，計件薪水照拿！不過你要去確認一下，他有沒有他的品質精度告訴別人，如果告訴了，是告訴給誰了。總之，控制住這個消息，保證在一個月之內，儘量少的人知道！”

老文不停地點著頭，目光連連閃動。最後，他忍不住問道：“老闆，你這意思是……那件事，要來了？”

老闆從零亂的桌面上抓起一張紙拍在桌上：“沒錯！很好，太好了，哈哈哈哈，真是機關神保佑！”

朗朗的笑聲，傳遍了整個二層樓！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11:18

032 戒律



老文匆匆走進食堂。

他剛才跟老闆聊了很久，不知不覺就過了中午飯點了。這會兒有點饑腸轆轆，他一邊想著剛才的談話，一邊準備往二樓上去。

“嘩”的一聲，一陣哄堂大笑猛地湧過來，把他嚇了一大跳。跟著很多人一起敲碗，大聲笑道：“喝，喝，喝！”

一個清朗的青年聲音苦笑著說：“行，那我就以水代酒，敬大家一杯！”

馬上有許多人一起反駁：“不行不行，男子漢大丈夫，說喝酒就喝酒！”

這都已經過了飯點兒了，照往常來說食堂裡應該沒幾個人，大家休息一會兒就準備等著下午上工了，沒想到這個時候還坐得滿滿當當。

老文停下腳步，看了一眼，這下真的吃驚了。留在食堂裡的，基本上全是他手下木工廠房的，一群人有站有坐，正起哄在坐在最中間的那年輕人喝酒。這年輕人，正是剛才才跟老闆說到的機關學徒常鳴！

這小子正在被人勸酒，滿臉為難的表情。他摸了摸鼻子，說：“各位，不好意思，我真不能喝酒……”

有人起哄：“你不是說來賠罪的嗎？幹了這杯酒，我們就沒事了！”

常鳴淡淡地向那邊掃了一眼，只是笑容微淡，就讓人心裡一凜。這個人迅速想起頭天晚上他面對曹老八時的舉動，立刻意識到，這小子雖然一直笑嘻嘻的，但真不是個善茬……

沒過一會兒，常鳴又笑了起來：“我是真心實意賠罪的，不過這酒，我的確不能喝。不僅我不喝，我還建議大家也少喝。”

他抬起手，認真地說，“我們都是靠手藝吃飯的人，一分一毫都需要掌握在手裡。喝多了酒，手會抖。沒法控制自己的手的機關師，算什麼機關師！”

大家都看出了他的認真，一時間安靜了下來，過了老半天，才有人小聲嘀咕說：“喝多了會抖，喝一點沒事的嘛……”

常鳴點頭說：“也許是這樣，但是我想成為一個強大的機關師，這也是給我自己的戒律！”

這下，食堂裡真的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抬頭看著常鳴，有點怔神。

成為一個強大的機關師嗎……

一些人在心裡叨念著，心頭有些發熱。

不過更多的人表情麻木。他們來工廠就是為了賺錢，只想著多做點活，多掙點兒錢，好減輕家庭的負擔或者娶媳婦養孩子什麼的。對他們來說，機關學徒也好，初級機關師也好，都只是賺錢的一個憑證，根本就沒想過要繼續往上升。

他們對視一眼，搖了搖頭，心想：果然大家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常鳴掃視一圈四周，又是一笑：“當然，這說得比較遠了。說近點，多做點好活，也可以多掙點錢。讓我們好好愛護自己的生財工具，一起賺錢，一起發財！”

這話果然獲得了更多人的回應，大家哄笑了起來：“對，發財發財發財！”

常鳴說：“上午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攪亂了大家的工作秩序，我在這裡給大家賠個禮道個歉，請大家多多諒解！”

說著，他把杯子裡的清水一飲而盡，這會兒再沒人勸酒，大家紛紛笑道：“行行，鳴哥兒請了中午這頓飯，我們也得領情！”

沒過一會兒，安靜的食堂再次喧鬧成一片。老文略略掃過，發現大部分人還是把手裡的酒幹掉了，只有少部分人露出沉思的表情，把杯子放到了一邊。

“文先生，你還沒吃飯嗎？要不要跟大夥兒一起熱鬧熱鬧？”

常鳴之前就看見了老文站在一邊，這時走過來笑著邀請。

老文抬了抬下巴，問道：“這是……”

常鳴不好意思地說：“上午麻煩了大夥兒，中午請頓飯賠罪一下。以後大家就是同事了，多認識認識也挺好。”

老文這才看見，每個桌上擺的都是小盤，上面擺放著食堂單做的菜肴。這小子倒挺會做人的……他這樣想著，終於點了點頭說：“行，那我就蹭頓飯了！”

常鳴神情一展，笑道：“蓬蓽生輝，求之不得！”

看見管事也來了，工人們又起了陣哄，圍著老文亂吵吵地說了幾句話，看出老文要單獨跟常鳴談話，紛紛走開了。

老文和常鳴單獨坐在角落一桌，常鳴專門給老文點了幾個菜，老文吃了幾口，放下筷子問道：“你的配件做得這麼好了，有開始做初級機關嗎？”

常鳴撓了撓頭：“老實說，我覺得還不夠好，來工廠就是想多做做活，磨練一下自己的手藝的。在配件做好之前，我先沒特別去想初級機關的事。”

不過，說到初級機關，他的腦子裡突然碰出了當初救命的那只機關小雞，一啄就搞定了一個敵人，讓人的印象極為深刻。如果真要做初級機關的話，我一定要做一隻這樣的小雞用來防身！

常鳴心頭一熱，不過馬上就又想起了全精良過關的諾言，迅速冷靜了下去。

老文意外地看他一眼：“基本配件成功率80%，標準以上比率40%，就已經足夠了初級機關師標準了。但是初級機關師的考核除了配件要求之外，還要能夠成功製作三個初級機關……你不會做的話，是沒辦法晉級的。”

常鳴摸了摸鼻子：“我暫時沒打算晉級……再過陣子吧。我現在的目標就是把配件做得更好！”

老文忍不住說：“40%標準，60%精良，就連我也不過如此了，你還要怎麼更好？而且一個初級機關師和一個機關學徒的待遇，那可是沒辦法比較的！”

他可是中級機關師，還是晉升了十年的中級機關師。連他也只能達到這樣的水準而已！

常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我曾經跟人放了話，我必須達到足夠的配件品質水準才會去考下一步。”

老文忍不住問道：“什麼水準？”

常鳴的目光裡閃過一抹灼熱，堅定地說：“百分百精良品質！”

老文倒吸一口涼氣，瞪著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常鳴又跟老文說了幾句話，轉頭過去招呼其他人。

老文的目光緩緩從他的背影上收回，又拿起筷子，夾了兩口菜，慢慢吃掉。

一開始知道常鳴的配件精度能達到這個水準時，他心裡有些微酸。自己練習了三十多年，也不過這個水準，這小子二十出頭，就已經如此舉重若輕。

後來知道他只會做配件，老文的心理略微平衡了一些，現在聽到這個目標，所有的嫉恨全部消失無蹤。

能這樣堅持自己目標的人，還挺想看見他成大器的呢……

嘿嘿，在這個時間段，廠裡居然進了這麼一個人。也許老闆說的沒錯，就是機關神保佑。

剛才他沒跟常鳴說為什麼，直接說老闆讓他不要把自己的真實水準告訴別人，對方爽快地答應，一句話也沒有多問。

嘿嘿嘿……老文扔了顆花生米進嘴裡，這下子，那些狗東西們肯定會嚇一跳吧！

吃完飯結完帳，正好是下午開工時間。

吃飯的時候，老文也把老闆答應單獨開房間的事情跟常鳴說了，常鳴眼睛一亮，笑道：“太好了！”

開工前，常鳴來到大廠房外面的小隔間第一間，推門說：“登記一個**配件房！”

一個清脆的聲音應道：“好嘞，**配件房，我看看……”

房間非常小，桌子後面只坐著一個小姑娘，正埋頭翻著卷宗，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說：“黃記第十二間空著，登記配置嗎——咦，小常哥，怎麼是你！”

常鳴也笑著說：“小羅莉，你負責這塊兒工作呢？大家這麼熟了，快給我安排個好房間！”

羅小莉嘟著嘴說：“我不叫小羅莉我叫羅小莉！而且誰跟你熟啊不是昨天才認識嗎！”

常鳴含笑說：“哦？昨天我喂誰吃了肉脯呢？”

羅小莉哼了一聲甩頭：“吃完了不認了！”

常鳴大笑起來：“這次不認，下次也沒有了哦！”

羅小莉向他做個鬼臉：“下次的事下次再說，哼，我告訴你，請客吃飯不請我，可是會遭報應的！”

常鳴這才明白過來，她是為中午沒請她生氣呢，頓時笑了起來：“好嘛，那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資格晚上請羅大小姐吃飯呢？”

羅小莉眼睛一亮，但又哼了一聲，伸出了白嫩嫩的小手。

常鳴撓了撓頭說：“要折現嗎……？”

羅小莉甩了甩手：“什麼折現，稀罕你的錢嗎？身份牌啦，身份牌！”

常鳴這才恍然大悟，掏出那塊鐵牌，放到羅小莉手上。白生生的小手配著黑色的鐵牌，分外好看。

羅小莉迅速登記完了，說：“好了，記得你答應我的話啊！”

常鳴接過鐵牌和鑰匙，笑道：“好好好，晚上一定請！”

工廠的**工作間分為天地玄黃四列，黃記這一列全部都是製作配件的。

常鳴走到黃記十二間門口，拿出鑰匙開門進去——

在工廠的生活，從現在開始才算正式開始！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12:59

033 相位模式



天地玄黃四組位於四個廠房的兩側，每組十五個房間。黃字十二間在黃組最尾端，格外偏僻幽靜，一般都不會有人來。

常鳴走進工作間裡，旁邊光影扭曲，小智的形體出現，彎腰施了一禮之後，問道：“主人，請問你是否要使用機關煉金房？”

常鳴看了一眼自己所處的這個空間，它大概十平方米，非常狹小，一側有個工作臺，臺上台下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工具。常鳴拿起來一看，當然不如機關房裡面的，但是比廠房使用的要好多了。

他點頭說：“當然要用，雙倍時間呢！”

小智說：“那麼我建議主人開啟機關煉金房的‘相位’模式。”

常鳴好奇地問：“相位模式？那是什麼？”

小智問：“是否開啟？”

常鳴點頭：“行，試試！”

說著，“叮”的一聲，系統提示響起：“使用二十積分，開啟破爛的機關煉金房‘相位’模式。”

一層虛影突然從常鳴的身體裡出現，迅速擴大，彌漫到工作室的每一處。這時候，工作間突然變成了雙層的，外面一層跟原來一樣，仍然具有實體，而裡面一層半透明的，正是機關煉金房內部的景象。

常鳴抬頭一看，牆壁上果然也出現了兩個半透明的鐘，機關房一開啟，鐘的指針就開始走動。

常鳴好奇地四處摸了摸，發現無論外面一層還是裡面一層，都是可以觸摸到的實體。

小智說：“使用雙倍積分，可以開啟機關煉金房的相位模式。這樣的話，主人處於原空間的相位空間，可以同時使用兩個空間的工具，可以隨便在兩個空間裡進行切換。”

常鳴好奇地說：“切換？”

隨著他的聲音，周圍的空間發生了變化，這一次，實體的是機關煉金房，虛化的是工作間。

常鳴笑道：“這樣倒很方便！現在外面的人進來看我會是什麼樣子？”

小智說：“他們能正常看見主人，不過只能看到外空間的物品。”

常鳴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說，譬如如果他當時使用的是機關房的工具，對方就會看見一個空手做配件的常鳴……

常鳴點頭說：“嗯，這倒沒事。我本來也是打算用外面的工具來做的。”

上午在車間裡打磨齒輪時，他意識到，雖然好工具更有利於配件的製作，但是如果技術到位，次一等的工具更能磨練對動作的掌控能力。他打算暫時都放棄機關房裡的工具，使用正常世界裡的。

他看了眼時鐘，坐下來說：“耽誤夠多時間啦，開工開工！”

工作間裡有一個紅色的按鈕。只要按下去，外面就會接到通知，得知材料不夠需要增加，立刻就會有雜工把新材料送過來。這樣能夠大量節省機關師花在不必要地方上的時間。工作間後面緊接著一個小倉庫，製作好的配件可以先存放在這裡，每天下午下班前，都會有檢測員過來檢測登記，統計當天的工作情況。

工廠追求的就是效率，常鳴追求的也是效率！

這一天下午，常鳴除了上上廁所，以及每兩個小時起來走幾分鐘，活動一下軀幹肢體之外，手就沒有停過。

沒有人在旁邊，一個人負責全部流程，他的動作比在車間時更快。他的動作雖快，但每一個細節都非常清晰。因為他增加的不是速度，而是節奏。他手掌的每一個部分用在了不同的時候，捏、轉、點、擰、削，就像在機關公會考核時一樣，他不再拘泥於哪個配件必須使用哪一種方法，而是根據需要，在相應的時間使用應該用的那一種。

不時有靈光乍現，他每製作一個配件，手法都有細微的調整與差異。可他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極其專注，凝視著手上的木塊，指尖輕柔而充滿愛意，就像面對自己最心愛的情人。

“叮，精良配件製作完成，積分增加十分。”

“叮，標準配件製作完成，積分增加五分。”

“叮，精良配件製作完成，積分增加十分。”

“叮，精良……”

“叮，精良……”

系統提示音不斷在耳邊響起，漸漸連成一片。常鳴像是根本就沒有聽見一樣，無比專注，除了手上的工具以及配件，什麼也看不見。

下午六點半，下工的鐘聲響起，突然把常鳴驚醒，常鳴這才發現，外界時間五小時，機關房時間十小時，竟然這麼快就過去了！

他直起身子，長長地伸了個懶腰。腰骨劈哩啪啦地響成一片，小智說：“主人，你還是需要增強體力鍛煉。”

常鳴點頭：“你說得對，明天得再早點起來，圍著廠區跑一跑。”

雖然等機關天書升級他就可以兌換體術鍛煉技能書，但在這之前，還是得注意保養身體。

常鳴關閉機關房，在工作間裡一掃。十平方米的工作間幾乎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到處都堆滿了配件！常鳴輕“咦”一聲：“我的速度好像又增加了？”

小智說：“是的，主人，不僅是速度，品質率也有提升。現在你製作配件的平均時間不到三分鐘，精良率70%。機關房時間十小時，您總共製作了兩百二十三個各型配件，其中精良配件一百五十七個。一共獲得積分一千九百分。”

“才升了10%啊……進步的速度不行啊。”

“越到後面，進步的幅度越慢，主人你要有心理準備。”

常鳴算了算，一下午拿了不到兩千積分，現在離機關天書升級還差八萬多分。也就是說，還需要四十個半天，大半個月的時間。大半個月才能升級，感覺太慢了。

“我晚上也過來加班！”他毫不猶豫地決定。

小智說：“是，勤能補拙，主人。”

常鳴叫道：“你剛才說什麼？！”

小智說：“我是說，您非常勤奮，主人。”

常鳴說：“不要突然轉成敬語了，我聽到你剛才在吐槽！”

他一邊跟小智說笑，一邊把做好的配件裝進盒子裡，放進後面的小倉庫。兩百多個配件占了小倉庫的一層，常鳴奇怪地說：“咦？不是說下工前有人過來統計驗收的嗎，怎麼一直沒動靜？是我太專心沒聽見敲門？”

小智說：“不，的確沒人來打擾主人。”

常鳴說：“算了，不管了，反正月底才統一結帳，先去吃飯吧。”

他剛剛鎖上機關房的門，就看見羅小莉小跑著過來，說：“小常哥，有件事情得跟你說一下。”

她的小手一揮，劃拉了半個黃字區：“這半區都是黃敏敏檢測驗收的，不過她最近家裡有點事，請了五天假。所以這五天這幾個工作間都沒人檢測驗收……”

說到黃敏敏，她微不可見地撇了撇嘴，仿佛有些不屑。

常鳴爽快地說：“沒事，五天而已，我做好的都放在後面小庫裡，等她回來再一起驗收吧。”

羅小莉說：“好嘞，我本來說，如果你著急的話，我就去跟蓮大姨申請一個新的檢測員過來。”

常鳴說：“走走，飯點兒了，我請你！”

羅小莉嚷嚷說：“之前就說好了要請的，別說的好像我又欠一次人情一樣！”

常鳴板著臉說：“小姑娘不要想太多，老實吃請就行了！”

羅小莉哼了一聲，補充說：“蓮大姨是**工作區的管事，也是一個厲害的中級機關師，在廠裡是這個！”她豎起了大拇指，滿臉敬佩，“鐵匠區狗臉傅那麼裝怪的傢伙，在蓮大姨面前也老老實實的！”

她唧唧呱呱，直到吃飯時嘴也沒停，講了一大堆八卦給常鳴聽。

聽她說的話，常鳴對工廠各方面的情況也有一個大致的瞭解。

工廠裡常駐的中級機關師一共五名，四個廠房一個**工作間，每人各負責一個區域的管理。

木工區老文是老闆的老朋友，出了名的老好人，所以被安排負責新人最多的木工區。能力最強的是王蓮，負責**工作區。脾氣最壞最瞧不起人的是鐵匠區的傅明理，名字叫明理，其實一點也不明理，每天對鐵匠區的工人呼來喝去，非打即罵。

說到傅明理，羅小莉又想起補充說：“對了，傅明理是傅海的大伯，他們兩伯侄關係倒是很不錯。”

常鳴之前好像聽過傅海這個名字，緊著問道：“傅海是誰？”

羅小莉說：“傅海呀，是一個跟你一樣的天才！”

他跟常鳴一樣，剛剛通過機關學徒考核就來了工廠做事，現在不過半年時間，名氣響徹全廠。他也跟常鳴一樣是個速度流，半年時間就學會了做初級機關，成功率相當不錯。現在他已經能做三種初級機關，夠格參加初級機關師的考核，現在就是去金檀城考核了。

整個吃飯過程裡，都是羅小莉在說話，常鳴大部分時候在靜靜聆聽。最後，常鳴叫人結帳時，小姑娘狡黠地說：“怎麼樣，這個客請得不冤枉吧？”

常鳴真心實意地說：“值，太值了！”

羅小莉哈哈大笑，吃完飯，甩著手就走了。

常鳴深吸口氣，這下，他對整個工廠的情況有了清晰的瞭解，很多事情就不會事到臨頭不知道怎麼辦。

不過，這只是做個準備而已，他離開食堂，重新回到工作間。

有了穩定的工作環境，接下來要的是加倍的努力。

常鳴要開始工作啦！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13:39

034 完美天刀



三天時間，常鳴一直呆在自己的工作間裡，除了基本的生理需求，幾乎就沒出過門。

分揀材料送貨的小弟叫苦連天，**工作間的工作本來相對輕鬆，可自從常鳴來了就不一樣了。每隔半小時就按一次鈴要材料，簡直連腿也要跑斷了。最後還是常鳴說這樣太麻煩，讓他拿輛小車裝滿十倍的材料放在門口，省得老是跑來跑去的。

這樣讓常鳴也省了不少事。這些材料大多都是同種，可以堆疊存放，看上去很多，但其實常鳴一個工具包就裝下了。他瞅著沒人，把它們全部裝進了工具包，要用的時候隨時拿出來，非常方便。

三天裡，常鳴耳邊持續響著系統提示音，機關天書的積分數量不斷向上跳動。他還是像之前那樣，每做一個配件，就進行一次微調，每次微調，都表示他對基礎配件製作十二法的掌握更透徹了一步。

突然，常鳴的手上閃現出一抹淡白色的光芒！

那時常鳴正在製作一個半弧形的扇骨，這種扇骨要使用一種名叫焦刺木的木頭製作。這種木頭非常堅硬，很難處理。製作它的主要刀法名叫“旋刀法”，是常鳴比較不擅長的一種，他花在這種刀法上面的時間也最多。

三天裡，他不下千次地使用這種刀法，漸漸有了一些心得，手上有了一些圓融的感覺。這時，白光閃過，常鳴突然覺得手上的刀刃無比鋒利，手下的焦刺木也就跟普通的軟木一樣，處理起來無比的得心應手！

他手腕一翻，一刀旋削過去，一條完美的弧線拉了出來。

常鳴手上的白光流泄到這道弧線上，乍現即逝。他剛剛注意到，就猛地從狀態中驚醒。白光已經完全消失，好像剛才那一切，都是他走神之下的幻覺而已。

但剛才那種感覺仍然停留在常鳴手上，一種水乳交融、心想事成的感覺。在這種狀態下，只要他想，他就能完成！

常鳴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突然“叮”的一聲，系統提示音響起：“初窺‘天刀’門徑，積分增加五萬分！”

常鳴驚得跳了起來！他不假思索地大聲問道：“小智，這是怎麼回事？”

積分怎麼突然就增加了這麼多！

三天的忙碌下來，他本來就只差五萬多分了，這一下，就把機關天書升級的分差拉近到了只有三位數。

小智出現了，難得的竟可以看出一些複雜而古怪的神情。它遲疑了一會兒才說：“完美天刀，只有掌握了天刀技術，才能做出完美等級的配件……”

完美等級！

常鳴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世界的配件分成五個等級：殘次、粗糙、標準、精良、完美。由於基礎十二法裡有六種他從小就學過，並且一直練習到現在，已經掌握得非常熟練了，所以他從一開始就能做出精良型的配件。隨著技能熟練度的增加，精良配件的比例越來越高。

但是，儘管精良比率一升再升，現在已經逼近80%，但他製作的配件最優的也就是這樣。只有精良，沒有完美——一個也沒有！

他始終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他回想起基礎配件製作十二法開篇裡，關於基礎配件品質評價標準的解釋。

基礎配件是所有的機關配件裡，唯一可以統一型號的部件。它們的造型簡單、用量大，所以成為了所有機關學徒的入門必修課。

十二法裡說得很明確，基礎手法掌握得越熟練，對後面機關製作越有好處。所以，常鳴才下定決心，不急著晉升初級，把配件製作掌握得越熟練越好。

十二法裡有一套基礎配件的規格標準，這個標準跟近代工業的機械配件標準非常相似，越接近這個標準的，品質評價越高。要達到精良等級，其中誤差肉眼已經很難分辨，通常憑藉的是機關師的手感。當配件成為成品，等級不需要測量就可以辨認。不同等級的精度，配件上的光澤也不一樣。精度越高，光澤越明顯，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基礎配件十二法上，最高也只注明了精良配件的需求精度，提都沒提完美等級的。以致于常鳴有時候會想，所謂的完美配件是不是只是一個虛擬的目標，其實根本就不存在？

而現在，小智卻明確表示，完美配件的確是存在的，必須要用所謂的“天刀技術”才能實現？

常鳴問道：“天刀技術是什麼？”

小智說：“超出等級限制，不予回答。”

“喂，我這裡都已經出現了，怎麼會超出等級？”

小智面無表情地說：“如果不是超出等級，怎麼可能獎勵這麼多分？”

媽的，這傢伙，這一定是鄙視的眼神！

小智像一個真正的人類一樣歎了口氣，說：“老實說，你還挺厲害的。天刀技術是高級以上機關師才能掌握的技巧，大部分剛剛晉升高級機關師的傢伙也未必能做到這一步。沒想到你一個機關學徒……”

只有高級以上機關師才能掌握的技巧！

這一下越了三級，難怪能值這麼多分！

常鳴摸了摸鼻子，喜滋滋地說：“難道我就是傳說中所謂的天才？”

小智冷冷地哼了一聲，片刻後有些彆扭地說：“也許吧。”

常鳴哈哈大笑，過了一會兒，他臉上的笑容消失，凝視著手裡的半成品，把它放在一邊，拿起一個新的木塊開始製作。他想重複剛剛的那種感覺，採取了一模一樣的製作方法。

標準。

一個成品配件做完，光澤明明白白表示這是個標準件，還不夠他正常水準發揮的。

同樣的手法做出來的，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差異？

常鳴又拿起新的木塊，依舊用同樣的方式製作。

標準。標準。標準。標準。

他連做五個，全部是一模一樣的標準件！

常鳴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一點也不吃驚。很明顯，在製作的時候，感覺都不對，別說剛剛靈光乍現時的渾然一體感了，連普通精良的手感都沒有達到。

果然不愧是高級以上機關師才能掌握的技巧，雖然剛剛偶爾有一刀達到了那種水準，但不能複製有什麼用？只能說，自己的水準還未夠班，還需要繼續磨練！

他把五個標準件扔到一邊，拿著那個半成品扇骨仔細觀察。現在來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條弧線是怎麼削出來的。就這個弧度，怎麼看怎麼舒服，常鳴漸漸有些領會“天刀”究竟是什麼意思了。仿佛天然生成，完全不帶煙火氣的一刀……

要想複製出這樣的技巧，還得多努力啊！

明明複製失敗，常鳴卻一點兒也不沮喪，反倒更加充滿信心。

這偶然出現的一刀的確是他親手完成的，它象徵了某個境界，也象徵著一個目標！

天刀，完美配件！

他小心把這個半成品收了起來，深深吸了口氣，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裡。

偶然乍現的天刀除了給了他新的目標以外，最大最現實的好處就是猛然增加的五萬分。他察看了一下機關天書，現在離升級只差兩千一百七十二分，按照正常進度，今天就可以完成！

他按捺下心中的激動，再次全心全意地製作起配件來。

天刀的出現在短時間內妨礙了他的工作進程。雖然知道那只是偶爾出現的一個巧合，但天刀出現時，那種極致愉悅、近似一種快感的感覺卻給他留下了深深的印記。他在製作的時候，不斷回想起那種感覺，原先的手感不知不覺就被帶偏了。這一天的後半程裡，他精良配件的比率下降到了50%，過了好久，感覺才慢慢淡去，他重新找回自己的控制力，精良比率回升回來。

終於，到下午快下班時，一陣歡快的音樂聲突然響起，持續十秒後，系統提示音出現——

“積分累積達到20萬分，滿足機關天書升級條件，機關天書升到二級。新兌換物品開啟，成就系統開啟。”

常鳴大喜，立刻放下手中的工具，打開機關天書進行察看！

一邊看，他一邊問道：“成就系統是什麼？”

小智果然出現，常鳴眼角餘光瞥見它，感覺它有了一些變化，但具體是哪裡變了，又說不上來。

小智用無機質的聲音回答道：“請察看機關天書新升級條件。”

常鳴看過去，立刻倒吸一口涼氣。

機關天書從一級升到二級需要二十萬積分，從二級升到三級需要兩百萬積分，積分要求足足翻了十倍！

光是這二十萬，如果沒有最後越級拿到的五萬分的話，單靠做配件，常鳴就得花好長時間。兩百萬，這是什麼概念！

小智繼續說：“請察看成就系統。”

成就系統在機關天書的右上角飄浮著，用意念就可以打開。

常鳴打開一看，系統提示音已經接連響起：

“成就——製作一百個精良配件，完成，積分增加一百分。”

“成就——製作一千個精良配件，完成，積分增加兩百分。”

“成就——製作五千個精良配件，完成，積分增加五百分。”

“成就——晉升機關學徒，完成，積分增加十分。”

成就系統裡有無數灰色的欄目，這時有五個亮成了金色，飄浮到最上方。成就系統分成了“已完成成就”和“待完成成就”兩個介面。

常鳴立刻明白了過來，這是為了應對升級的高積分而出現的引導程式，它告訴你應該向什麼方向努力才能獲得更多積分。這才是機關天書——這個最強機關師培養系統最重要的輔助作用。

常鳴又察看了一下，現在他還剩十四萬多分，新的兌換品也出來了，可以換什麼呢？

他返回到兌換物品的介面，嘩啦一下，從上到下拉開了一長列清單。

與一級機關天書的五件物品不同，二級機關天書提供了二三十件兌換物品，琳琅滿目，無比豐富！

常鳴盯著最上面的兩件，心頭一片火熱！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14:23

035 基礎體術鍛煉方法



二級機關天書一共三十件兌換物品，第一件正是小智提到的《基礎體術鍛煉方法》，第二件是《初級精神力鍛煉方法》。

常鳴早就打算好了，升級機關天書之後，第一時間兌換這兩本技能書。無論體力也好，還是精神力也好，都非常重要，而且越早鍛煉越好。

其實他還有一件東西想兌換，就是更高版本的機關煉金房，但匆匆掃了一遍，沒發現這項兌換物。

常鳴盯著下面的積分，這下子明白為什麼明明一級兌換物總共加起來只需要六萬多分，但是升級積分卻需要二十萬分了。

如果頂著六萬或者十萬升級的話，他根本就沒辦法兌換任何一本技能書！

《基礎體術鍛煉方法》需要十萬分，《初級精神力鍛煉方法》更在其上，需要十五萬分……

現在只能兌換前一本，常鳴也毫不猶豫地兌換了這本。

到現在為止，他在工廠裡他製作的配件都是木工廠房的，再硬的木頭配上合適的工具，都在他的體力範圍內。但即使如此，第一天上午，為了強行升崗，他用最快速度理木，過後也覺得兩隻手又酸又軟。然後為了保證能夠持續工作，他一直控制自己的能力，深深覺得體力已經成為了他的瓶頸。

這還是木制配件，機關材料這麼多，他不可能在木制配件木制機關上打一輩子的轉，到時候肯定還需要處理更多種類的材料。譬如隔壁的金屬配件廠房，那是需要實實在在地打鐵鍛造的，就憑他現在這點體力？

更別提，將來還有高級機關、大型甚至巨型機關，那都是高級機關師**完成的。先不說技巧，單憑體力，他能完成嗎？

沒有系統有序的鍛煉，絕不可能！

他不知道別的機關學徒以及機關師是怎麼做到的，但是毫無疑問，這本《基礎體術鍛煉方法》就是一個突破口。

他拿著這本書退出機關天書系統，再沒有多看其他兌換物一眼。

越是學習，他越發現自己基礎淺薄，必須心無旁鶩、專心致志才能把缺少的那一些東西補回來。畢竟，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沒有經受過系統的指導培訓，他必須一步一步地，從頭開始！

這一晚上，他暫時放下了手上的配件製作工作。吃完飯後，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室——他現在發現，**工作間真是一個好地方，只要你能完成工作，在裡面做什麼，根本不會有人管。

他端端正正地把《基礎體術鍛煉方法》放在工作臺上，翻開了第一頁！

******************************

體術與精神力，是機關操控術的兩大分支。

所謂機關操控術，也就是操控機關的方法。

初級機關一般不需要控制，就像常鳴宿舍裡的冰箱一樣，它的功能單一，設置出來是做什麼的，就是做什麼的。

中級以上機關功能稍微複雜一點，有人力直接控制，以及精神力遠端控制兩種方法。

到了高級機關，尤其是各種戰鬥機關，要加入戰鬥的話，必須同時協調這兩方面的能力。所以高等級機關師，必然是體術與精神力並重。

不過，即使是壽命長的高等級機關師，精力也一樣有限。大部分機關師都有其側重點。有用機關形成裝甲或者直接用機關改造身體的改造流，他們一般走的是體術路線。也有以精神力控制多個機關獸或者機關兵將進行戰鬥的，俗稱召喚流。他們當然就是以鍛煉精神力為主的了。

但不管怎麼說，完全不練體術或者完全不訓練精神力的機關師是不存在的。

看完關於體術的介紹，書頁上浮現出圖像。這是一個逼真的男性**，身體表面的皮膚隱隱半透明，可以看見下面的肌肉紋理。肌肉之內，還有不同顏色的線路貫穿其中，紅色的是血管，藍色的是……經脈！

常鳴看得愣住了，經脈上面還有不同顏色的亮點，難道是穴道？

難道所謂的基礎體術，就是中國傳統的武術？

就像在機關天書裡一樣，常鳴的注意力集中在哪裡，這個身體的哪個部分就會放大。他盯著藍色線路上面的亮點看，這亮點像螢火蟲一樣，時明時滅，不是很明顯。

當常鳴觀察過這個男性身體的每一部分之後，它從局部縮小成整體，開始動作起來。

果然，這是一套拳法。

常鳴對中國武術不是很瞭解，看不出這是拳法，只知道不是太極拳。

它比太極拳剛硬多了，每一拳揮出、每一腳踢出時，肌肉纖維都有明顯的震動。同時，常鳴注意到，每個動作時，相應經脈上的亮點也微微一亮。

這是指穴道也產生了反應了？

常鳴看完一遍之後，也照著來了一套動作。一套拳從頭打到尾，常鳴什麼感覺也沒有。

這時候立體圖像裡的人形又開始打第二遍，常鳴又跟著打了一遍，略微有點氣喘，但這只是活動之後的正常反應吧……

“你這樣練習，是沒有效果的。”

小智一直沒有消失，直直地站在旁邊看著常鳴打拳，半晌後突然出聲。

常鳴收勢，撓了撓頭：“我也覺得不對，應該怎麼做？”

小智身上的光影連連閃動不停，他沉默了好久，終於說：“這套拳法經過特級優化，每一個動作細節都需要模仿到位。你沒有老師的指導，練一個月也沒辦法達到效果。”

常鳴無奈地說：“可是我現在只有一本書……難道你能給我指導？”

他本來只是隨便說說，等說完了才一愣，驚喜地說：“咦？你真的能指導導？”

小智說：“我只是一套智慧導航系統，沒有親自練習過這套方法，不能告訴你我的經驗。但是……”

聽到但是兩個字，常鳴馬上覺得有戲！

他追問道：“但是什麼？你可以用別的方法幫我？”

小智說：“我能夠比對，並協助矯正你的動作。”

常鳴大喜：“果然不愧是超級智慧，那還等什麼，快來吧！”

小智遲疑了一下，常鳴說：“怎麼？要積分嗎？要多少你儘管說！”

小智說：“不……是免費服務。你確定需要？”

常鳴連連點頭說：“當然！”

小智好像下定決心一樣，終於點了頭：“好的，主人。現在，你還是像剛才那樣，擺出拳法架勢的第一個動作。”

隨著小智的指點，立體投影上的影像從頭開始，在第一個動作停住。

常鳴認真觀察了一下那個動作，抬起一隻腳，一手上舉，一手平伸向前。

小智說：“總共十八處錯誤，需要指出嗎？”

常鳴沒有說話，用意念表示同意。

小智動也沒動，常鳴突然覺得自己從頭到腳各種地方像電擊一樣，刺疼從皮膚直接穿入骨髓！

他一點準備也沒有，猛地張大嘴，呵呵兩聲，甚至連慘叫也發不出去，倒在地上，暈迷了過去！

**********************************

“我勒個去，你這指導太殘暴了。”

常鳴坐在地上，使勁揉搓著自己的皮膚。

他只昏迷了一兩分鐘就醒過來了，醒來時，劇痛已經完全消失，一絲殘留也沒有。不過強烈疼痛的感覺留在了常鳴的腦海裡，他清楚地記得剛才疼痛的地方在哪裡，就算坐在地上，也覺得那些地方在隱隱生疼。

小智平靜地說：“疼痛是幫助人記憶的最好方法……要繼續嗎？”

常鳴深吸一口氣，從地上跳了起來，吼道：“來，繼續！”

還是第一個動作，剛才哪裡犯錯了，常鳴記得清清楚楚，這時候再擺出來，就有意回避開那些錯誤。

他以前從來沒有練過拳，對姿勢的規範進行得最多的時候還是以前大學的軍訓。所以儘管他對自己兩手十指的掌控能力極強，放大到整個身體的話，就難免顧頭不顧尾，注意了這個忘了那個。

直接表現就是——

常鳴再次被電得全身劇顫，整個人縮成了一團，跟犯了瘧疾似的。

“媽，媽的，好，好…………好帶勁！”

疼痛漸漸消失，常鳴覺得自己的心跳好不容易恢復原樣，他再次跳了起來，吼得比剛才更大聲：“再來！”

擺動作——

電擊。

擺動作——

電擊。

擺動作——

電擊。

光是第一個動作，常鳴就被電擊了不下十次。

小智說得是對的，劇烈的疼痛果然讓人的記憶格外深刻。十幾次電擊幾乎涵蓋了所有常鳴可能犯錯的地方，最後一次，常鳴擺出這個動作時，小智沉默了一陣，終於說：“行，記住這種感覺吧。”

聽見小智的話，常鳴沒有放鬆。他仍然保持著這個動作，細細感受。

連續十幾次電擊的疼痛已經完全消失，但全身上下仍然感覺麻酥酥的，好像有無數熱流，在皮膚下麵湧動。維持著這個動作時，熱流好像在順著某個方向流動，感覺非常輕微，都不能確定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只是幻覺。

小智說：“好，現在逐漸變換姿態，進入第二個動作。”

靜止的立體投影開始變化，非常緩慢地發生變形，從第一個動作“流”向第二個動作。

常鳴照著投影的樣子，兩臂各揮出一個弧形，一隻腳向上抬得更高。

撲通一聲，常鳴維持不住身體的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瞪大眼睛，望瞭望自己的左手，又望瞭望自己的右手！

不是錯覺！剛才在變換自己的動作時，熱流變得更加明顯，它果然是真實存在的！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15:00

036 學以致用



常鳴醒來的時候，聽見外面淅淅瀝瀝的聲音，絲絲涼意從門縫下面透了進來。

咦，下雨了啊？

常鳴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機關房的地板上，睡了一晚上。

得到機關房之後，他幾乎天天晚上在這裡過夜，為了保證良好充足的睡眠，他在角落裡支了張鋪。當然沒有正兒八經的床鋪睡起來舒服，但是差別也不算太大。至少一晚上睡下來，不會整得腰酸背痛，一整天都不舒服。

但昨天晚上，他練完拳之後疲倦欲死，竟然直接倒在地上，就這樣睡著了！

他翻個身，站了起來，活動活動手腳，只覺得全身上下都輕鬆靈活，每一寸肌肉都充滿了活力，不僅沒有絲毫酸痛，甚至比平時感覺更好！

這就是基礎體術的功效？感覺挺不錯嘛！

昨天晚上他還是沒有做完全套動作，勉強做完三個就癱倒在地上，直接昏睡了過去。

這三個動作看上去不太複雜，但是要做到每一個細節都符合標準卻很難。而且他實際上要注意的不止是這三個動作，中間的銜接環節也必須做到一模一樣，不然就要挨電擊。

一晚上下來，他總共被電擊了一百多次，那種感覺絕不是一般的**。

小智辣手無情，常鳴卻毫無怨言。從他順利完成第一個動作開始，他就發現，只要完全達到標準，無數熱流就會從各處彙集到一處，順著圖裡藍線的方向開始運行。

很明顯，這套拳法鍛煉的不止是筋骨肌肉，更是這密佈全身的藍線。累了一晚上，又在地板上睡了一整夜，不僅沒事反而覺得神清氣爽，應該就是昨天晚上的功勞了。

他站了起來，打開門，清新的濕氣攜帶著清爽的涼意一起襲來。現在是四月中，正是春末時節，平時還比較暖和，只要一下雨就比較涼。常鳴站在冰涼的空氣裡，只覺得涼爽舒適，一點兒也不覺得冷。不僅不冷，他還感覺自己全身上下好像浸泡在溫水裡，暖融融的舒服得要命。

基礎體術訓練法果然是好東西，這十萬分花得真值！

要知道，這還只學會了三個動作呢，再繼續學下去會怎麼樣？

常鳴喜不自勝地咂了咂嘴，看看時間，天色還沒全亮，正是早上五點，離早餐還有一個小時。他毫不猶豫地返身回到機關房，把昨天晚上學會的動作和爺爺教他的手操各做了三遍，再把每種基礎配件各做了一個，正好就到吃飯的時間了。

從黃字區去食堂需要經過金屬工房，常鳴冒著雨，小跑著路過。他隨隨便便的斜眼一瞅，發現這個時間，金屬工房竟然已經有人了。

咦，居然還有跟我一樣勤奮的？

常鳴頓住腳步，走過去看了一眼，看見空曠的廠房裡果然坐著一個人，他並沒有在做活，而是呆呆地坐著，偶爾抹一下眼睛。

這人……在哭？

常鳴尷尬地撓了撓頭，又想了想，走過去問道：“大叔，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一句話把那人嚇得跳了起來，兩隻手在臉上亂抹，轉回頭來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顫抖著聲音說：“沒，沒事！”他定睛一看，發現這是個陌生面孔，疑惑地問道：“你是……？”

常鳴又撓了撓頭，說：“大叔，我是廠裡新來的常鳴，叫我小常就好。大家都是一個廠的同事，有什麼要幫忙的您開口。我不敢說都能幫上忙，但也許可以幫著出出主意？”

這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叔，臉上已經出現了皺紋。他的臉和眼睛都紅紅的，明顯剛哭過的樣子。聽見常鳴的話，他勉強地笑了笑，說：“小常，你是個好心人，不過你剛來工廠，這忙，唉，你真幫不上。”

常鳴笑著說：“對啊，大叔，你說說看嘛。說出來，心裡也要輕鬆一些。”

中年人歎著氣，呆呆看著腳下的金屬板，說：“唉，我要在一天裡完成三天的活，不然就沒辦法帶著薪水回家了，可是，我真的做不完啊……”

他唉聲歎氣地解釋，常鳴終於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大叔叫張國華，在廠裡工作已經十年了。他看上去像五十多歲，其實才三十出頭，老得這麼快，都是因為家裡事愁的。

他兒子先天性疾病，他在外工作，他老婆在家裡照看生病的孩子，兩口子省吃儉用，最大的願望就是要攢錢給孩子治病。

現在離攢夠治病的錢還早，老婆卻由於長期的操勞憂心，也累病了。

工廠每個月有兩天的休息時間，張國華想向工廠再多申請兩天。他向管事傅明理申請了很久，傅明理就像傳說中一樣“明理”，他回答得非常乾脆：“要補休？可以。你得把活兒給我做完了！”

他說的做完，可不是普通的“做完”，補休一天，加兩天的活。張國華要多休兩天，就得多幹四天的活。補不完活？你可以選，要麼當月薪水扣發，要麼直接走人，這可是給了選擇餘地的。但這兩樣，張國華都沒法選！

他在金屬廠房負責的是鍛打鋼板的流程，也就是把一塊金屬的粗坯打造成一釐米厚的鋼板。這活兒要技術更要體力，日加工量本來就有限，單是補工也許還可以，翻倍幾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張國華苦笑著說：“我在老師的作坊裡磨了三年，才磨出這手藝，小常看你這胳膊腿，多半都是沒練過這個的，也沒法幫我的忙啊……”

常鳴聽著挺納悶，什麼叫看胳膊腿就知道沒練過？難道說這個世界的機關師練體術都是靠硬練出來的，個個都五大三粗如同莽漢？

這時，小智的聲音突然在他腦海裡響起：“答應幫他的忙。”

常鳴一愣，小智又說：“使用實體練習，可以讓基礎體術的鍛煉效率提高20%。”

常鳴在心裡說：“可是我沒試過這項工作，有可能會拖他的後腿？”

小智說：“完成基礎體術的前三個動作，足以勝任這項工作。”

說著，常鳴身體的某幾個部位突然輕輕一麻。這幾個部位常鳴非常熟悉，正是昨天被電擊過的位置！不過這次只是小智的提醒，感覺稍微麻了一下，沒有疼痛的感覺。

常鳴馬上明白了小智的意思。昨天那三個動作是可以變化的。只要稍微變形，就是舉錘鍛打的動作！

常鳴跟小智的對話張國華當然聽不見，他看見常鳴半天沒吭聲，以為他也沒辦法，又歎了口氣，說：“只好努力一把，拼命加班了……”

說著，他站起來，一拉旁邊的風箱，烈焰立刻騰了起來，沒過一會兒，紅熱的液體金屬就順著凹槽流了出來。

常鳴突然說：“大叔，還是讓我試試吧！”

他開朗地笑著說：“讓我試試吧，雖然我沒幹過這個，但是沒准可以呢？如果能做，就能幫你的忙，就算不能，也不費什麼！”

張國華看了他一會兒，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個混合了感激、欣慰、難過、溫和的複雜表情。他的眼睛裡原本沉澱著的黑暗好像在這時消散了很多，直起身子，沒再拒絕：“也是，試試吧，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呢？”

他喃喃低語，像是在對常鳴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最後終於露出一個明快地微笑，拎起旁邊的錘子，遞給了常鳴。

常鳴接過錘子，手上立刻一沉。

張國華瞅著他的表情，發現不行，馬上伸手來接。

常鳴說：“別，沒事，只是沒有準備！”

張國華叫道：“你別逞強，傷了手拉了筋可不是好玩的！”

常鳴說：“放心吧，大叔，我沒逞強！”

說上句話的時候，他還有點勻不過氣來的樣子，這句話就完全恢復了正常，張國華一愣，贊道：“小常，你真有一把子好力氣！”

常鳴笑了笑，只有他自己知道，拿到錘子的時候，他的確感覺手一沉，有點承受不了的感覺。這把錘子比想像中重很多，他也許可以勉強提起，但是要用來它幹活，可是不行的——至少，以前是不行的。

但今天的感覺完全不同。在手沉下去的時候，右肘的某一點突然開始發熱，緊接著，這道熱流迅速向下流，湧向手臂，然後，無名的力氣湧進胳膊裡，他瞬間覺得錘子輕了很多！

不，不是錘子輕了，而是他的力氣變大了！

這時，一團已經稍加冷卻過的金屬溶液落到他面前，他揮起錘子，乾脆俐落地砸了下去。

火星四濺，熱氣伴隨著舉起的錘子一起騰了起來，與體內的熱流重疊、交匯，仿佛融成了一體。

又是一錘砸下，手臂裡的熱流仿佛能夠順著手腕、手指、以及手中的錘子狂湧而出，共同融煉著這團金屬熔液。

這是一種錯覺，但卻是一種極其美妙的錯覺！

昨天晚上，常鳴只能勉強完成三個動作，但這一次，他卻覺得如此的順暢、如此的輕鬆！仿佛就應該是這樣動作，就應該是這樣鍛打！

他一錘又一錘的敲下，身上的雨水落在灼熱的金屬上，蒸騰成白色的霧氣。他的唇角帶著淡淡的微笑，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如此鮮明。

張國華站在旁邊，整個人完全看呆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15:47

037 衝突



一張鋼板錘煉完畢，厚薄均勻，精心測量就會發現，每一處的厚度都剛好一釐米，絕對沒有一點差錯。張國華狀態最好的時候打出來的鋼板，品質也不過如此。

他緊緊地盯著這塊鋼板，忍不住問道：“小常，你以前真的沒有做過？”

常鳴搖搖頭，說：“這張手感特別好……我再試試。”

其實，現在不光是手感，他現在全身上下的感覺，都好到不能再好！

熱氣在皮膚下面湧動，有一部分順著毛孔溢了出來，與空氣中的熱度融合，接著又返回了回去。一張鋼板打完，進行了近半個小時的體力活動，他卻一點疲累的感覺也沒有，好像泡了一個熱水澡一樣，極其舒適。

小智說得果然是對的，用實體進行鍛煉，效果比單純地悶在屋子裡進行體術鍛煉效果好太多了。

又一團金屬溶液經過初步冷凝之後，到了他面前。他再次揮起錘子，進行新一輪的鍛打。

鍛打上一張鋼板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奇妙的狀態裡，根本沒有去想究竟應該怎麼做，而是憑藉著本能自如動作。但這一次，他有點抽離出來了，再沒有完全地沉浸進去。

很明顯，這次鍛打的效果就是沒有上次好，雖然錘子揮舞得仍然很有力，也沒有特別覺得疲累，但是鋼板在錘子下伸展錘煉的姿態遠遠比不上剛才的。

又一張新的鋼板打完，常鳴皺了皺眉頭，這次的速度比剛才快，只用了二十分鐘，但是打出來鋼板的品質很一般。雜質比剛才多、鋼板的柔韌性沒有剛才好，部分地方還有點厚薄不均勻。

張國華松了口氣，看看常鳴沮喪的表情，笑了起來：“沒事，大家都是一樣，有狀態好的時候，也有狀態不好的時候，像這樣的鋼板，已經可以用了。”

“放屁！”

一聲冰冷的斥駡從兩人不遠處傳來，不知什麼時候，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走進金屬廠房，站在他們旁邊，眉頭皺得緊緊的，臉上滿是不屑。

他大步走過來，呯地一腳把這張鋼板踢飛：“這樣的垃圾也能用？張國華，你是傻了還是不想幹了？我告訴你，就想用這樣的破爛充數的話，

就算你完成足夠的數量，我也不可能給你錢！”

張國華臉色一緊，囁嚅著嘴唇道：“傅先生，可是以前……”

這個中年人正是金屬廠房的負責管事傅明理，出名“明理”的傅明理。按照規定，每天上午管事要提前一點到廠房裡，檢查各種設備與材料。所以傅明理總是比別人到得早一點。

他冷笑一聲，打斷了張國華的話：“以前怎麼樣以前？以前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廢物，總是做出這樣的垃圾，才拖了我們的後腿！我告訴你張國華，以後這樣的垃圾在我這裡過不了關！”

這時，金屬廠房的工人已經有人過來了，這其中就有跟張國華同流程的工友。一聽傅明理的話，他們臉色一變。

傅明理要提高品質標準，也就是要增加他們的工作量。以前他們這個流程的工作量就是全廠最大的之一，現在還要增加的話，別說張國華了，其他人也都得加班！

很明顯，傅明理就是沖著張國華來的，他們純粹是受了張國華的牽累，想到這一點，不少人看向張國華的目光都變得極不友善。

張國華看到旁邊人的目光，立刻急了起來：“傅先生，您不能這樣要求，老闆……”

傅明理再次打斷他的話：“怎麼，要拿老闆來壓我？我告訴你，金廠就是我說了算，你有本事把老闆叫來，讓他當面反對我，那我乖乖地把我的話吃進去！”

張國華急得快哭了出來：“傅先生，我一向很尊敬您，可是，可是……”

傅明理冷笑：“尊敬我？笑話，上次……哼，總之，以後就照著這個規定走了！”他上下打量了張國華一遍，“請假的心思，還是老實收了吧！那種廢物兒子，活著也是拖累，還是早點弄死了省事！”

張國華的額角青筋一爆，緊緊握緊了拳頭。傅明理冷笑著看他：“怎麼，還不服氣？大聲說出來啊。金廠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請假，可以，沒幹完活就想走，那以後就不要回來！”

說著，他回瞪張國華，眼裡的輕蔑不屑幾乎要刺傷人。

張國華惡狠狠地瞪著他，眼睛裡泛出了深深的血絲，嘴唇抿得緊緊的，幾乎要溢出血來。他全身上下都充溢著憤怒，但就這樣，他還是不敢站出來給傅明理一拳。因為老婆孩子都指著他這份薪水，他需要這份工作，不能因為一時之氣，毀了自己一家！

最後，他只能咬著牙、握著拳低下頭去，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我，我會努力的！”

常鳴在心裡歎了口氣。他很理解張國華的舉動，一點兒也沒覺得他懦弱。如果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拼著丟了這份工作，也要給傅明理一個好看。那是因為他是一個單身漢，一個人吃飽全家不愁，自己手上有本事，走到哪裡都不怕，根本不需要受這種閒氣。但張國華不一樣，要背起全家擔子的男人啊……

他站在張國華側後，默默地捏了捏他的胳膊，表示無言的支持。他這個舉動被傅明理看見了，他三角眼一挑，冷然掃了過來：“你是誰？你不是我們金廠的，滾出去！”

常鳴心底火苗一竄，但是看了張國華一眼，又忍了下去：“我叫常鳴，是**工作間的。”

聽見**工作間五個字，傅明理眉毛一抬，緩緩地說：“常鳴……哦，我聽說過這個名字。你就是那個剛進木工廠就弄得沸沸揚揚的囂張小子啊。天才，哈，天才！”

他吐了口唾沫在地上，滿臉不屑，臉孔又是一板：“管你是哪裡的，總之你不是金廠的，誰讓你到這裡來的？滾出去！”

說著，他瞥了一眼常鳴第二次打出來的那張鋼板，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常鳴咬了咬牙，卻露出笑容：“傅先生是吧？您的大名我久仰了。您之前答應老張多做四天的活，就能多請兩天的假，這個話還算數吧？”

傅明理冷笑：“算，當然算。我老傅最守信用，說了的話從來就算！”

常鳴又是一笑：“不過這個活，也沒說必須要老張自己來做是吧？”

傅明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怎麼，你想幫他做？可以，當然可以！不過——”

他又是一腳，踢上剛才的鋼板，“這種垃圾，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

常鳴說：“要比這個好是吧，我知道了。具體是什麼樣的品質標準，您能具體說一下嗎？”

傅明理毫不猶豫地說：“雜質含量不能超過10%，厚度標準的浮動不能超過三毫米！”

旁邊的工人們一陣譁然，被傅明理目光一掃，積威之下，大家的怨氣隱藏了起來，看向張國華的目光又多了幾分不善。

常鳴說：“好嘞！”他轉頭問道，“老張，你什麼時候回去？”

張國華猶豫地說：“原先預定是兩天后……”

常鳴點頭說：“行，那兩天，我過來頂你的位置。”

傅明理冷笑著說：“慢著！你要幫忙是吧，行，我答應了！不過有兩件事我得先跟你說一下。”

他豎起一根手指：“第一，別想拿我們金工廠的材料給你試手，你進來之後，每做壞一次，就當你自己把這材料買下來了，錢從你的薪水裡扣，扣完了，你得倒給工廠錢！”

常鳴點頭。

他又豎起一根手指：“第二，你自己的活計，可得把穩了！**工作間不好進，但是要出來，可是很容易的！”

他眼裡帶著明顯的威脅，顯然話中有話。常鳴好像沒聽懂一樣笑道：“行，我知道，謝謝您的關心！”

傅明理又啐了一口，背著手轉身而去。

張國華遲疑著對常鳴說：“小常，我看還是算了吧。這是我的事，不能把你扯進來了。傅先生是個中級機關師，在廠裡地位很高，得罪了他，你以後日子也不好過。”

常鳴笑著拍拍他的肩：“老張，你還沒看出來嗎？我已經把他得罪嘍！沒事，得罪就得罪吧，大家都憑本事吃飯，至少得先過了眼前這一關！”

張國華瞥了一眼旁邊的鋼板，說：“可是……”

常鳴說：“沒事，不就是做壞了賠錢嗎？花這點小錢來練手，值！對了老張，剛才說他以前的事是什麼事？”

張國華歎了口氣：“就是上次過節，我老婆剛病，手頭緊得很，沒給他送禮，被他記住了……”

常鳴眉毛一軒：“就因為這樣，就不顧人的死活？哼，哼哼！”

他瞥了一眼傅明理的背影，這個傅明理，果然跟傳說中一樣“明理”啊！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16:26

038 天才是怎樣煉成的



這陣衝突把常鳴和張國華早飯的時間都耽擱了。常鳴是**工作間的，時間比較自由，他一個人去吃了飯，又給張國華帶了些乾糧，回到了自己的工作間。

他打開倉庫，看了一眼裡面堆放得整整齊齊的各種配件，小智立刻在旁邊報出了數字：“一共三千五百零二個配件，其中精良配件兩千七百一十三個。”

三千多個配件已經把貨架堆得滿滿當當，再多就放不下了。

羅小莉之前就說過，**工作室黃字房每天最低的工作要求是兩百五十個配件，沒達到這個量的屬於不合格工作，要加班。如果做多了，則有額外的提成點。

常鳴的速度遠超普通人，三千五百個配件是人家十四天的工作量，他到廠裡這才三天半的時間。就算接下來十天他一個配件也不做，也能達到標準。

常鳴點點頭說：“行，那我每天抽一半的時間出來練習鍛打。”

小智說：“正常加工工作仍然保持嗎？”

常鳴說：“那當然，三天不練手就生了，要學會合理安排時間，絕不能顧了這頭就丟了那頭！”

小智說：“是，主人每天可以在機關房裡度過二十二個小時，雙倍時間之後就是四十四。除去十小時的平均睡眠時間，剩下三十四小時。一半的體術訓練時間，也就是十七個小時。”

常鳴說：“不錯，我先試試看吧。”

常鳴現在兌換到這個只是“破舊的機關煉金房”，裡面有鐵砧鋼錘，不過沒有熔爐。這兩天常鳴不可能去金廠訓練，也就是說，他就算有工具，也沒有合適的材料。

小智提醒說：“主人可以察看一下兌換品清單。”

常鳴“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一邊打開機關天書察看，一邊問道：“說起來，這個機關房什麼時候可以升級啊？”

小智說：“主人現在的身體狀況最多只能承受雙倍時間。要更多時間，需要在體術訓練和精神力訓練達到一定效果之後才行。”

常鳴又問：“哦……到那種程度的話，一般人得練多久？”

小智微微一頓，說：“一般需要三年時間。”

“什麼，三年？！”常鳴叫了起來，小智說，“不過，如果主人選取了正確的練習方式，可以加快進度。”

常鳴問道：“什麼方法，快來一個！”

小智的光影微微搖晃，沒有說話。

常鳴恍然大悟：“你就是說電擊是吧！”

他呲牙咧嘴：“媽的……這太痛苦了，不過能加快進度的話，只好幹了！”

他打開機關天書，重新察看裡面的各種兌換物。

最早上面的是兩本技能書，再接下來有各種一級到三級的材料，三種不同級別的能量核心，最後，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有兩張卡片形狀的圖示，後面標注的文字是：“機關煉金房外掛程式：金屬材料處理訓練模式”“機關煉金房外掛程式：特殊材料處理訓練模式”。

小智說：“您現在使用的機關煉金房是初始模式，可以利用這些外掛程式對它進行升級。這兩種外掛程式就是其中兩種，它們可以改換機關煉金房的形態，把它變更成訓練模式。”

常鳴問道：“訓練模式是什麼意思？”

小智說：“就是裡面會出現一些虛擬的工具與材料，主人不能把它們帶出來，但是可以利用它們在裡面進行訓練。”

常鳴大喜：“訓練效果能帶出來？”

小智說：“是，訓練效果是屬於主人自身的技能，與機關煉金房無關。”

常鳴又打了個響指：“不能再棒！”

現在馬上要用的當然是金屬材料處理訓練模式，總共需要三萬分，幾乎把他剩下的分數全部掏空。不過分夠已經很美，常鳴一向下定決心就毫不猶豫，沒過一會兒，這張卡片已經兌換出來。常鳴問：“怎麼使用？”

通過小智的指點，常鳴看見機關房掛著鐘的那面牆上並排有兩個凹槽，一左一右，看上去都可以插進卡片。

小智解釋說：“左邊的是切換型插槽，右邊的是升級插槽，各種訓練用卡片都是插在左邊。”

常鳴照著它說的辦了，插進卡片的那一瞬間，機關房的場景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左邊一整面牆都變成了巨大的火爐，狂暴的熱浪從側面烈烈襲來，好像要用強大的熱力迅速把人烤焦。常鳴忍不住抬起手擋了一擋，驚奇地問道：“這是虛擬的場景？”

小智簡單回答：“是。”

這虛擬的可真夠真實的……常鳴第無數次想起一個問題，這機關天書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它究竟是科技，還是魔法？還是介於這兩種之間的另一種文明？

不過現在他沒法想太多，只覺得呆在這裡一刻都是折磨，這瘋狂的熱浪，簡直像是傳說中的焦焰地獄！

火爐上方全是層層疊疊的烈焰與礦石，有一條黑色的凹槽從火爐底部伸出，裡面深紅色的液體不斷迴圈流動，穿過連續七道冷水衝擊，呈現半凝固狀落在一塊鐵砧上。

小智說：“這是模擬的六角黑晶鐵，這是一種一級金屬材料，硬度佳，耐磨損，延展性差，穩定性強，普遍使用在各種機關配件上。”

常鳴只覺得自己身上的汗不斷冒出來，又不斷被蒸發乾淨。他有點口乾舌燥，但還是強撐著鎮靜下來，觀察著燒化的鐵水，說：“看上去跟剛才那種差不多。”

小智說：“沒錯，就是同一種材料。而且訓練室已經自動調整過了，材料的雜質含量、熔煉環境都是一樣的。”

常鳴喃喃道：“果然智能……”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鐵砧旁邊，拎起那把沉重的鐵錘。這麼酷熱的環境裡，鐵錘的柄卻帶著微微的涼意，讓常鳴精神為之一振。他抓緊鐵錘，振臂劃出一條漂亮的弧線，砸在那塊半凝固的鐵漿上。

接下來，沉悶而又響亮的聲音不斷響起，逐漸連成一片。常鳴咬緊牙關，一錘接一錘地砸在鐵塊上。半凝固的鐵塊像橡皮泥一樣在他的錘下不斷變形，逐漸伸展開來。

火光晃動，把他的身影扭曲著映在另一面牆壁上，顯得無比高大。他汗出如漿，高溫再也沒辦法第一時間把他的汗水蒸幹，一滴一滴的暗影從他下頜的弧線上滑落，滴在紅熱的鐵砧上，發出“滋滋滋”的輕響。

常鳴渾然無所覺，不斷持續著自己的動作。

事實上，動起來之後，他的感覺不再像剛才那麼難受——或者說，已經難受到麻木了。體內體外的溫度相互交融，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團火焰，每一下的敲擊不僅是在錘打著這個鐵錠，也是在錘煉他本人！

在錘煉中，汗水隨著雜質不斷排出，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都在不斷屈伸、顫抖。

小智站在角落裡，靜靜地看著，它的右手做了個動作，它的身體表面出現了無數藍色的線路，上面有無數閃爍的光點。突然，光點一震，亮的時候更亮，暗的時候更暗，好像在呼吸一樣。

就在光點變化的這一刻，常鳴的動作進行了細微的調整，每一個細節都完全符合標準。

他自己仿佛也感受到了，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都一模一樣地複製了這個動作，沒有絲毫變化。

機關房的訓練模式非常空曠，常鳴錘打鐵錠的聲音迴響在整個空間裡，震耳欲聾，卻又無比單調。而常鳴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這不斷的重複裡，仿佛樂此不疲！

————————————————————

常鳴好像變成了一個鐵人，不知疲倦，不斷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大概過了三個小時，小智突然出聲說：“停！”

這時，常鳴正好完成一輪新的錘打，處於中間短暫的停頓中。他直起身子，抹了把頭上的汗，疑惑地望向小智。

小智的右手做了個動作，好像在打響指，可他沒有實體，當然是打不響的——它清了清嗓子，說：“這一輪就到這裡吧。你的身體已經基本記住了錘打的感覺，不過也到了疲勞的極限。再接下去，訓練會給你的身體造成損傷。”

隨著他的話，訓練室的紅光像流水一樣褪去，重新恢復成機關煉金房的本色，火爐、鐵水、灼熱瞬間消失，常鳴的眼前只剩下鐵砧和手上的錘子。

常鳴看了看時間，皺眉說：“三個小時就已經到極限了，可我一點也沒覺得累。”

小智聳了聳肩：“等你覺得累的時候，肌體已經受傷了。學會調整自己的身體也是很重要的。”

常鳴點頭，爽快地說：“行，本來我也要搭配著來的，現在開始還是去做配件吧。”

就這樣，整整兩天時間，八十多個小時，除了必要的生理需求以外，常鳴把幾乎全部時間都投入在了工作和練習裡。陪著他的只有“小智”這個智慧導航系統，沒有人知道，“天才”也有這麼勤奮的時候——

準確地說，正是因為如此的勤奮，才造就了人們眼裡的天才！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17:18

039 交給你了



兩天后的清晨，機關房裡光影波動，小智準時出現，非男非女的無機質電子音提示說：“主人，離約定時間只剩一小時了。”

它的時間總是卡得很好，剛剛正是三個小時結束，常鳴完成了一個階段的鍛打，輕輕吐出了一口氣。他的呼吸灼熱，熱流在皮膚下迴圈湧動，化成大量汗水冒了出來。

他放下鐵錘，拿起旁邊的水瓶，咕嚕咕嚕地灌了一大口。晶瑩的水珠跳躍著從他的下巴上滾下來，與**胸膛上的汗水融為一體。光亮的金屬面板照出他的側影——這兩天裡，常鳴明顯地削瘦了許多，但這削瘦一點兒也不讓人覺得病態，只讓人覺得精悍幹練。

他放下水瓶，深呼吸幾口，幾個小時的辛勞帶給身體的有疲憊，但疲憊之下，又有一種放鬆暢快的感覺。他擂了擂自己的胸膛，小智說：“脂肪率下降了20%，肌肉率提升了3%。”

常鳴喜道：“鍛煉成果不錯啊，脂肪少了這麼多！”

小智冷淡吐槽：“那是因為以前含量太多了。”

常鳴翻了個白眼，取消訓練模式，回到正常狀態的機關房。

他擦了擦汗，套上外衣。

約好的是他直接去金屬廠房幫張國華幹完四天份額的活，提前完成的活，一樣可以享受接下來兩天的正常休息。

小智彙報的時間非常准，現在離正式開工還有一小時，常鳴肚子有點餓了，決定先去食堂找點東西吃。

這幾天的雨一直沒有停過，倒春寒倒得氣候有點凜冽。常鳴只穿了一件背心，覺得全身暖烘烘的，一點兒也不覺得冷。

路過金屬廠房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小跑出來攔住了他，搓著手說：“小常，你又做了通宵啊？”

常鳴揚了揚眉，說：“張叔，你不是請假嗎？怎麼還沒走？”

張國華猶豫著說：“小常，我不是不相信你……”

這樣說分明還是不相信吧，常鳴又揚了揚眉，沒說什麼。他可以理解張國華的心情。

全家人的生活重擔都壓在他一個人的身上，更別提還有兩個病號，相當於全家人的命都在他手上。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常鳴的確是想幫忙沒錯，但萬一幫了倒忙，後果最終還是要張國華自己來承擔。

而這個責任，他根本就承擔不起！

想到這裡，常鳴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他想了想，說：“張叔，不然這樣，我把我這兩天的練習結果給你看看？”

張國華猶豫不決地說：“如果能這樣……當然是最好了……”

常鳴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就這樣，走，去試試！”

張國華很有些慚愧，一邊走一邊說：“小常，我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看這個事……”

常鳴摟著他的肩膀，說：“張叔，你別這麼緊張，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拿你的飯碗開玩笑，一會兒你就看我的吧！”

張國華感歎說：“小常，我太領你這份情了，你真是個好心人。”

常鳴笑著說：“那是，以前人家都管我叫熱心暖腸常小鳴！”

張國華被他逗得笑了起來，但才走進廠房，就看見一張陰沉的面孔在燈光下直視著兩人。傅明理緩緩走了出來，不屑地問道：“怎麼，又要來浪費我的材料了？”

常鳴毫不示弱地反問：“你的材料？是工廠的材料吧。而且，之前不是說好了，我損壞了材料的話，一律照價賠償嗎？”

傅明理眯著眼睛說：“當然，弄壞了東西就得賠，這點誰都一樣。不過，我得提前告訴你一件事情——”

他上下打量著常鳴：“這裡是我的地盤，我的地盤，就得照我的規矩來，不然，就滾蛋！”

他的手指到常鳴的鼻子上，又重重地點了點張國華：“你也一樣，他——也一樣！”

他擺明瞭蠻不講理，常鳴眉毛一軒，剛準備反唇相譏，突然感覺到張國華的身體變得僵硬起來。傅明理這話對常鳴只會起到反作用，但對最怕丟掉工作的張國華來說，卻是恰到好處的威脅！

常鳴在心裡歎了口氣，聳肩問道：“好吧，你的地盤，你說了算。那你現在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你之前說的話都是放……都不算數，不讓我給張叔代工？”

傅明理說：“當然不是。這麼美好的同事愛，我怎麼能不成全？不過嘛，現在是廠房核查時間，暫時不能開工。你們還是等上工時間來吧！”

這人是想幹什麼？拖這一個小時，有什麼意義嗎？

常鳴盯著傅明理，傅明理微微冷笑，他的意思很明確，也沒打算再解釋。

常鳴突然以拳擊掌，笑了起來：“哎呀，我明白了，傅先生你是擔心我沒吃飯餓著了是吧！你可真體貼！張叔，你們有這麼一個領導，可真是幸福啊！”

傅明理的冷笑瞬間垮了下去。他在心裡罵娘：媽的，誰他媽管你吃飯沒！老子就是不想你在這裡偷偷摸摸地嘗試，發現不行就縮卵！老子就是要看你當著所有人的面丟人！

傅明理的侄子傅海是升級機關學徒後半年升上初級機關師，向來是工廠裡排名第一的天才。但常鳴剛進廠就在木工廠房一鳴驚人，半天內升崗升進**機關房，之後人們凡是提到天才，再不會只提一個傅海，必然會提到常鳴的名字。而且看那意思，很多人還覺得常鳴比傅海厲害多了。

“你們猜小常多久能升上初級機關師？”這已經成了廠裡常聊的話題，最可氣的是，有一大半的人都覺得，常鳴會破掉傅海的紀錄！

每次一聽到這個話題，傅明理就焦躁無比，恨不得破口大駡。

傅海是他的侄兒也是他的徒弟，機關師最講究師徒傳承，傅海取得的一切成就，都會被視為傅明理的成就。如今竟然要出來一個跟傅海搶風頭的傢伙，還被所有人這樣公認，每聽人這樣說一句，傅明理都覺得自己的臉上被打了個耳光，火辣辣的無比難受。

更何況，他親眼看過了這小子製作的金屬配件，不，還不是配件，只是中間的一個小流程，哼，什麼天才，也不如如此！小子，你要搞清楚，機關師不是木匠，不是玩木頭速度快就能當天才的！金屬配件跟木制配件的難度完全不同，沒經過幾年的訓練，不可能能把金屬配件玩得上手。

這小子一定是平時被別人捧得太多，這種水準就敢大大咧咧地要幫人家代工？

很好，這可是送上門的機會，正好可以讓所有人看一看，你們捧起來的天才，究竟是個什麼水準，也配跟傅海比？

大清早的過來看見常鳴跟張國華要再試一次，傅明理沒聽見前面的話，理所當然地認為常鳴這是慫了。他能讓常鳴就這樣縮了嗎？當然不能！於是滿心裡想著拿話把他捏住，讓他在眾人面前丟個大人。

沒想到這傢伙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一句話把他嗆了回來，讓他滿肚子火氣，不知道該怎麼發洩！

他懶得再跟常鳴多說，連聲冷笑，直接轉身走掉了。走之前，只冷冷地丟下一句話：“好，很好，希望你吃得高興。”

常鳴笑嘻嘻地跟了一句：“謝謝傅先生關心！”說著，他拍拍張國華的背，對他說：“看吧，我就說了，傅先生是個關心員工的好人！”

傅明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接著加快腳步離開了。

張國華苦笑著說：“小常……”

常鳴盯著傅明海的背影消失，淡淡地說：“張叔，看來你只能相信我了。”

張國華沉默了半晌，突然抬起頭來，認真地說：“行，小常，這事，就交給你啦！”

他只有三十多歲，可看起來像是已經近五十了。眉頭長期緊鎖，以致於額頭上有三道深深的皺紋。現在，他的眉頭難得一見地展開，注視著常鳴的目光溫和清亮。他肯定地點了點頭說：“我現在馬上要去趕車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四天后回來，再好好感謝你！”

他說得信心滿滿，一點兒也不懷疑常鳴是不是會給他搞砸，只是真心感謝常鳴幫他的這個忙。他甚至也沒再多囑咐什麼，跟他頂了頂拳頭，就匆匆離開了工廠。

被人這樣信任，常鳴的心情也很愉快，雙手插在口袋裡，獨自一人到了食堂，要了份日常餐。

剛剛坐下，一個嬌小的人影一屁股坐在他面前，托著腮問道：“你有沒有信心？”

常鳴說：“小羅莉，你的消息可真靈通。”

羅小莉撇了撇嘴：“靈通什麼啊，廠裡至少有一半的人都知道啦！不過大家不是很看好你。”

她從常鳴的餐盤裡揀了根鹹菜，邊嚼邊說：“木工做得好不代表金工做得好，這兩邊差別挺大的。為什麼大家都要在學徒階段呆很久，就是要嘗試各種各樣的材料，打好基礎。傅海半年就能升初，是因為他在學徒前就學了很久……”

常鳴一邊吃一邊聽她說，這時笑了起來：“這麼說，你也不看好我？”

羅小莉擠了擠眼睛：“不，你說錯了。如果廠裡設了賭局的話，我一定押你這邊。”她突然一拍桌子，“對啊，我怎麼就忘了這茬，如果開賭，保管大賺啊！虧了虧了！”

常鳴笑道：“這麼信任我？”

羅小莉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眼光很好的，你信嗎？”

常鳴乾脆地說：“當然信！你眼光的確不錯，就等著看吧！”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20:19

040 被踢飛的椅子



常鳴吃完飯，到達金屬工房時，門外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個乾瘦的小個子女人站在門口，無精打彩地看了常鳴一眼，說：“遲到十分鐘，扣一百銅。”

常鳴看了一眼大鐘：“可是現在離上工還有五分鐘！”

小個子女人譏嘲地說：“準時上工，好再給你們十五分鐘休息聊天？想得倒美！金工房跟其他地方不一樣，要提前十五分鐘上工，來遲了的，全算遲到！”

這女人這嘲諷的表情酷似傅明理，都是那種看了就想一拳打上去的樣子。不過常鳴現在頂的是張國華的工，當然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做事。他淡淡一笑，說：“行，反正是你們的地盤，就照你們說的算。一百銅子是吧，從我的工資裡扣就行了。”

說著，他把自己的身份鐵牌遞那個女人，對方冷冷一笑，接了過去，果然毫不猶豫地給他劃了個叉。

常鳴拿著鐵牌在手上拋了拋，淡淡睨了那女人一眼，並不含什麼情緒，卻讓那女人打了個寒噤。

常鳴走進廠房裡，果然各個工位上人都已經到齊了，看見他進來，不少人都投來異樣的目光。有同情，有嘲諷，有輕視，有幸災樂禍……各種各樣不同的目光混合在一起，變成了一種刺人的關注。

看，有人主動跑來找死了……

哼哼，這小子還不知道傅明理的厲害吧……

許多人用眼神這樣交流著。

他們不是不同情張國華，也不是真的覺得常鳴不應該幫忙。只是長期受傅明理壓迫，又非得保住這份工作，不知不覺裡，他們的心理也有些扭曲。恨不得看到更多的人跟他們一樣，幹得比牛還累，吃得比牛還少。

傅明理搬了把椅子坐在張國華的工位旁邊，雙手交叉，帶著嘲諷的笑容，看著常鳴走過來。

常鳴的拳頭動了動，強忍住衝動，笑了笑說：“傅先生擔心我，想要現場指導下？”

傅明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撇著嘴笑道：“是啊，我非常，非常擔心……”

他向工位上指了指，說：“你已經遲到了，趕緊幹活吧。”

常鳴輕鬆地說：“好嘞，早點幹完早點休息！”

傅明理眉毛一動，又笑了開來，看著常鳴走到工位前，拈起鐵錘，掂了一掂。

鐵水從高爐裡流出，分出一股，冷卻後落到常鳴面前。常鳴深深吸進一口氣，這一瞬間，傅明理有點變色——他感覺，常鳴整個的氣勢有了些微的變化！

常鳴舉起鐵錘，劃了一個完美的弧線，“當”地一聲敲了下去。鐵錘與六角晶鐵表面輕輕一觸，晶鐵表面好像有彈性一樣，把鐵錘“彈”了回來，讓它再度高高揮起。常鳴揚手又在空氣中劃了半個圈，再次砸了下去！

“當、當、當、當、當……”

鐵錘在常鳴手上好像變成了一根繡花針，一點重量也沒有，讓他隨心所欲地揮舞著。他每一次敲下，都只用了五分力氣，餘下的五分留力回彈，蓄積起來準備下一擊。只聽聲音就知道，常鳴的動作比普通工人快了至少三倍，敲擊聲接連不斷，像是連續砸下的鼓點，帶著激動人心的韻律！

一聲更加響亮的“當”聲，不到三分鐘，六角晶鐵已經在常鳴的錘下變成了一張十五釐米見方的鐵板，表面光可鑒人，不像直接錘打而成的，好像另外經過打磨一樣！

不知不覺中，旁邊工位的工人已經停止了舉動，被這聲音驚得呆看了過來。每個人的嘴巴都張得大大的，眼睛瞪得更大。

傅明理沒有教訓他們，因為他自己也完全看呆了！

這這這這，這是什麼效率！這是什麼技巧！

不用檢查他就知道，這塊鐵板完全符合品質標準，不，即使再把品質標準提高十倍，它也完全能夠符合！如果是一個技術精熟的機關學徒或者初級機關師，絕對能用這塊鐵板做出精良等級的金屬配件！

他坐在這裡，就是等著看常鳴的笑話。沒想到常鳴來了還不到五分鐘，就用自己的舉動重重地抽了他一個耳光！

場上一片寂靜，什麼聲音也沒有，周圍的人全部看呆了。

常鳴不耐煩地等了一會兒，回頭問道：“喂，鐵水輸送能不能調整下？這樣做三分鐘等十分鐘，太浪費時間了吧？不如把一半的鐵水直接送過來，我一次性全部敲完！”

傅明理這才回過神來，他馬上就想教訓常鳴，但張開嘴，他啞然發現，常鳴說的是對的，他根本沒法反駁。他怫然道：“哼，瞎貓碰上了死耗子！我就不信，你能保持這樣的水準！”

他讓常鳴換了個位置，到了這個流程的第一工位元。就像木工廠房一樣，這些工位元都是根據工人的平均技術熟練度來的。原本張國華位於二十個工位元的中間區域，結果常鳴一來，就直接換到了最前面！

原本在第一工位的是一個三十多年的男子，傅明理不耐煩地讓他走開，他看了常鳴一眼，老老實實地讓開了。常鳴剛才那一亮眼，就已經充分說明，在這個流程上，對方的水準已經遠超過他。

傅明理調整了鐵水的輸送，果然大部分鐵水都往這邊送過來，速度極快。

一個量級的鐵水落下兩分半鐘，又一個量級的鐵水就送過來了。

傅明理在一旁冷笑：“行，照你說的辦了，如果忙不過來，造成的浪費還是要扣你的錢！”

旁邊的工人皺起眉頭，覺得傅明理過分了。普通工人敲一塊鐵板大概用二十分鐘，常鳴只用三分鐘，這速度已經是驚人的快。現在傅明理把速度調到兩分半，分明是存心欺負人！

常鳴斜斜地瞥了傅明理一眼，這個中級機關師被常鳴眼中的冷光激得一愣。

他這是什麼眼神？他想說什麼？

哼，想打人嗎？區區一個機關學徒，難道還敢對我這個中級機關師做什麼？

常鳴再次舉錘，深深吸進一口氣。他削瘦身體上的肌肉好像微微膨脹起來，整個人的氣勢猛然間向上一竄！

傅明理握緊椅子的扶手，皺緊了眉頭。

這是什麼氣勢！

區區一個機關學徒……

“當當當當當……”

常鳴再次揮錘，如果說上一塊鐵塊時，他錘擊的聲音像是落雨，這一次，雨勢明顯加大，已經變成了連綿的暴雨！

兩分鐘！

只有兩分鐘時間，又一塊鐵板打著旋兒飛了出來，正落在傅明理的腳下。

常鳴把錘子扛在肩上，笑著看過來：“哎呀不好意思，手上失了準頭，本來應該放進筐裡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嘴上道歉，但一點過來揀的意思也沒有。他笑嘻嘻地說，“不過傅先生幫忙看看唄，像這樣的品質行不行？還是說得再升一點？”

傅明理盯著那塊鐵板，過了好一會兒，才冷哼了一聲，向旁邊掃過一眼。一個識相的工人立刻小跑著揀過來，遞到他手裡。傅明理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這塊鐵板的表面，微帶溫熱的觸感透過敏感的手指，清晰地傳了過來。

平整、光滑、細膩……不過兩分鐘時間，這塊鐵塊已經得到了充分的鍛打，雜質含量極少，極其平整！毫不疑問，這又是一塊品質水準極高的產品！

傅明理冷哼一聲，不屑地把它丟進筐裡，說：“還行，給人做代工倒是夠水準。”

說著，他轉過身，走了兩步，突然被擺在路正中的椅子擋住了去路。他勃然大怒，呯地一聲把椅子踢飛！椅子撞在旁邊的牆壁上，四分五裂。

哼，區區機關學徒而已，只是一個金屬配件的基礎流程之一，有什麼值得讓人看重的？他一個中級機關師，跟這小子糾纏不休只是掉自己身價！

這次休息日之後，傅海就要回來了……以他的能力和在工廠的人望——

哼，有這小子好看的！

傅明理的身影消失在金屬廠房裡，正好又一團新的鐵水過來，落在常鳴面前。

常鳴瞥了傅明理的背影一眼，得意地嘿然兩聲，暴雨般疾速的敲打聲再次連續響起。

旁邊的工人又怔怔地看著他用兩分鐘搞定一塊，這時才反應過來——這小子，用自己無庸置疑的實力，把“特別明理”的傅明理給激走了！

不管傅明理怎麼給自己找藉口，在大家眼裡，他就是失敗了。他想用苛刻的要求來刁難常鳴，但是常鳴卻用更高的品質、更快的速度，毫不留情地反抽了回去！

你這也叫難度？我給你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天才！

結果，傅明理準備了老久，常鳴只敲了兩塊鐵板，就讓他無話可說，只能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走掉了。

這個新來的機關學徒，居然搞定了傅明理！

太牛逼了！

無視周圍各種崇拜的目光，常鳴一如往常般沉浸進工作裡。他的動作極為流暢舒展，搞得旁邊的工人不時偷偷看他，想要試著模仿，結果模仿不成，反倒險些扭了腰、砸到腳。

常鳴的身體周圍騰起淡淡的白霧，那是汗水化成的蒸汽。在看不見的皮膚深處，他的身體正持續發生著變化。脂肪含量越來越少，肌肉逐漸增加。

無人的角落，小智的光影出現了。從它的身上擴散出一道淡淡的光芒，別人都看不見。這道光芒籠罩了常鳴的全身，上下來回掃描。

肌肉強度……肌肉彈性……肌肉活性……

各種各樣的資料通過掃描，匯總到小智的系統裡，讓它對常鳴的進步了若指掌。

構成它身體的光影快速流轉，不過除了常鳴，沒人能看得見它。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20:51

041 利人利己



一般來說，金工房的這個崗位的限額是每天至少30張鐵板。

這個數量，需要一個工人從早到晚不停地加工，幾乎沒什麼休息時間，大部分情況下都要額外無償加班。

這個量當然是傅明理定的，就這，他還整天對工人罵罵咧咧，嫌他們偷懶速度慢。

這些工人很快就發現，兩分鐘甚至還不是常鳴的極限。

他身體微弓，站在鐵砧旁，聲音如同雨打荷葉，接連成片，聽久了甚至覺得像樂曲一樣悅耳。他全神貫注，眼睛凝視著砧上的鐵板，每一次敲擊都保持著固定的節奏，好像不知疲倦一樣。

汗水從他身體上溢出，讓他的皮膚油光水滑，整個人體像是一尊優雅完美的雕像，無論哪個動作單截下來，都是一副力與美的畫面。

兩分，一分五十秒，一分四十秒，一分三十五秒……一分三十秒！

一分三十秒仿佛是常鳴的極限，到達這個程度之後，他的速度就不再變化。如果這時候有人掐著碼錶在旁邊看，就會發現，一分三十秒，一秒不多，一秒不少，每張鐵板都是一模一樣的用時！

很快，六十張鐵板加工完畢，這正是張國華兩天的限額。

這六十張鐵板，加上中間的等待時間，常鳴總共也只用了不到三小時，連中午吃飯時間都還沒到呢。

他已經渾然忘我，根本不知時間，也沒有留意數量，就這樣一張接一張地打下去。

到中午吃飯時，他已經打了一百多張鐵板，他半天的量，就相當於人家三天多的量！

吃飯的鐘聲響了起來，常鳴舒了口氣，直起身子。他習慣性地去摸旁邊的水瓶，結果摸了個空，這才發現自己不是在機關房裡。

他轉頭看了一眼，正對上一雙哀怨的眼神，不由得一愣。這是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看上去比常鳴強壯多了，但長著一張極不協調的娃娃臉。

他抱怨說：“你打得這麼快，把鐵水都占完了，我們這邊量都不夠了！”

常鳴一看，同樣表情的工人還不少，也有些人有些憤憤不平。但在廠裡幹活就是憑本事吃飯，幹得多占得多拿得多，他們只能抱怨兩句，根本沒資格責怪常鳴。

常鳴撓撓頭，說：“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干起活來就忘形了……嗯，這樣吧，我這裡留下幫張叔幹的份量，剩下的你們拿去分分吧。就當賠給你們的好不好？”

年青人一愣，說：“可是這是你幹的活啊！”

常鳴攤攤手：“我只是過來幫忙的，沒考慮好妨礙到你們了，是我的錯。反正我幫張叔的活已經足夠了，剩下的也沒什麼用！”

什麼沒什麼用，多幹的話有額外的計件工資啊……

工人們盯著常鳴看了一會兒，發現他是真心實意說出這話的，大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本來就是憑本事吃飯，人家打得快是人家的本事，他們有什麼可抱怨的。大家紛紛搖頭說：“不用了不用了，晚上我們多加點班就行了！”

常鳴真心誠意地說：“你們這樣說，我就不好意思待這裡了。你們看，這對我來說也是一次好的練習，對我來說，這個練習的機會比這點兒計件工資重要多了。就當大家互利互惠，你們給我機會，我幫你們幹活，怎麼樣？”

這小子真是個厚道人！

大家哪裡聽不出來常鳴這只是個藉口，他是真心想把多餘的成品讓給大家。一時間，工人們對常鳴大生好感，紛紛拍打著常鳴的背，笑道：“好小子，你真是個好人！”

年青人大著膽子又問了一句：“小常哥，那下午你還來嗎？”

常鳴爽快地說：“來，我還要繼續練習呢！”

大家一陣歡呼。常鳴自己的活已經幹完了，也就是說，下午他的活都是幫大家幹的，今天終於可以輕鬆一點，說不定可以准點下班呢！

一時間，金工廠房裡一片歡聲笑語，大家簇擁著常鳴一起去食堂吃飯，鬧騰得讓不少人側目。

尤其是路丁，他現在還在木工廠房，已經升了兩個崗了。他跟幾個同事在一起吃飯，看見金工廠房的一群人簇擁著常鳴進來，人人爭相跟他說話，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喜悅與尊敬的笑容，一時間竟然看呆了。

他早就知道常鳴擅長與人交流，但今天，他到金工廠房才半天時間吧？

常鳴的確是那種喜歡給人搭把手的人，但他剛才說的話也是真的。在虛擬訓練室裡鍛煉了雙倍時間的兩天，今天上午到真實場景裡工作，他發現感覺有些不同。

虛擬訓練室的確非常真實，但是再怎麼真實，有些東西仍然像是飄浮在空氣裡，落不著實處。回到現實場景裡，就像已經埋進地裡的種子開始發芽了一樣，原先在訓練室裡訓練出來的一些東西深深地紮根進了身體裡，實實在在地沉澱了下來。

所以，明明虛擬訓練室裡毫無干擾，所有的場景都進行了最優化處理，但常鳴在訓練室裡的極限速度就是兩分鐘，而到了真實場景裡，竟然在適應了一段時間後，縮短到了一分半鐘。

接下來，他需要進一步在真實場景裡訓練，繼續夯實訓練結果。

常鳴暗暗想到，以後也可以在虛擬訓練室裡訓練，然後在現實裡鞏固，這樣才能達到最好效果。

下午，常鳴的工作進度仍然保持在一分半鐘一張，極其穩定。三點鐘，在常鳴的幫助下，所有同崗位的工人都完成了今天的進度。他們驚訝地發現，常鳴竟然沒有休息，仍然在不知疲倦地繼續工作！

他們駭然對望，開始有點明白為什麼常鳴能這麼厲害了。

工作靠一段落時，常鳴又習慣性地向旁邊一伸手，這時，他沒有像剛才那樣抓個空。一瓶水恰好到處地遞到他手上。那個娃娃臉的年青人憨笑著說：“小常哥，你真是太努力了！”

常鳴笑著說：“嗯，那是因為，我喜歡幹這個！”

是的，想要變強、想要有自保之力，的確是他成為機關師的動力之一。但最根本的，是他喜歡這樣的工作。他喜歡用自己的雙手，去製造一件物品。喜歡看著粗糙的毛胚，在自己的手上逐漸變得精細完整。

小時候無法完成的夢想，可以放到這個世界來實現，讓他的心情非常好！

*************************************

一天的工作完成，平均下來，這個崗位的所有人幹的活計都比平時多了三分之一有餘。對於他們來說，這就是實實在在的金錢。

他們看著常鳴的眼神越來越親切，不光是因為常鳴把多做的成品讓給了他們，讓他們多賺了錢。更重要的是，在他們眼裡，常鳴是天才，是比他們層次更高的人物。像這樣的人物，竟然對他們如此友好，還願意出手幫助他們，太令人受寵若驚了。

晚上，他們堅持要請常鳴吃小食堂，常鳴婉拒了。吃飯的一點小錢對常鳴來說不算什麼，但對這些人來說，一分一厘也非常重要。

常鳴端著例餐坐到桌邊，羅小莉一蹦一跳地跑過來，一屁股坐下。她笑嘻嘻地說：“小常哥，你真厲害！”

常鳴說：“你昨天不是就猜到了嗎？”

羅小莉搖搖頭：“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她劃了個圈，正好把金工廠房的人劃進去，“他們！一天時間，就這麼受歡迎，小常哥，你真是魅力無窮啊！”

常鳴搖頭說：“什麼魅力，只是與人為善而已。”

羅小莉眨著眼睛：“你好像很喜歡幫助別人？”

常鳴笑著說：“你不喜歡嗎？”

羅小莉黝黑的眼睛突然變得有些朦朧，她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說：“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情，為什麼要做？”

常鳴說：“對我也很有好處啊。我以前只接觸過木制配件，通過這個機會，開始嘗試金屬配件的製作……這不是一個機關學徒必經的歷程嗎？如果不是張叔，我也不可能走得這麼早。”

羅小莉說：“可是就憑你自己的本事，也能很快繼續升崗進去啊……”

常鳴聳聳肩：“能幫助別人，也能便利自己，這不是雙贏嗎？”

羅小莉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她說：“小常哥，你跟我見過的人都不一樣……”

常鳴說：“沒什麼不一樣吧？我覺得大部分普通人都是這樣的。有時候付出一點，說不定可以得到更多的東西。”

羅小莉喃喃道：“付出，然後得到……嗎？”

她托著腮望著窗外，眼睛裡像是蒙上了淡淡的霧氣，陷入了沉思。

常鳴快吃完飯時，她突然轉過頭問道：“小常哥，後天休息，你有什麼計畫嗎？”

常鳴說：“我可能還是在廠裡繼續幹活吧，要多練習才行。”

羅小莉說：“老是練習練習，你不覺得枯燥嗎？”

常鳴笑了起來：“怎麼會枯燥，很有趣啊。每次練習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進步，感覺超爽的！”

羅小莉兩手一拍桌子，叫道：“你這個工作狂！行了，我說了算，休息日不准幹活，陪我一起去金檀城！機關師可不能閉門造車，必須要多點見聞！”

金檀城？

工廠附近那個比紫槐城更大的商業城市？

好像……有點意思。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21:30

042 競爭之始



夜幕低垂時，傅明理走進了一幢精美的別墅裡。

一個僕人出來開門，畢恭畢敬地把他迎了進去。

傅明理陰沉地向他點點頭，大步走進廳裡，正迎上老闆那張胖胖的面孔，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打了個招呼。

老闆笑嘻嘻地拉著他的手，說：“傅先生，真是貴客！”

傅明理扯著嘴說：“老闆請客，我怎麼敢不來。”他淡淡掃了一眼，發現大廳裡一個人也沒有，有些詫異。

老闆把他拉到餐桌旁邊，僕人們一道接一道精美的菜肴上了上來。老闆說：“難得人家送了一條青背龍魚過來，我記得傅先生最嗜魚了，請你過來嘗個新鮮！”

“青背龍魚，這可是難得的美味！”

傅明理的嘴角旁果然露出一絲喜意，拱手道：“難得老闆記得我這點喜好。”

老闆哈哈大笑：“你們五位可是我們廠的中堅人物，我當然得格外放在心上！”

這條青背龍魚足有十斤重，果然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它肉質細嫩，微帶彈性，吃在嘴裡極其爽口。老闆家的廚子也是高手，把一條魚做出了八種吃法，整出了一條全魚宴。傅明理吃得心滿意足，長年青白的面孔難得泛出了一絲紅光。

吃完之後，僕人們收拾著狼藉的杯盤，老闆引著傅明理到書房坐下，女僕送上兩杯熱茶。傅明理小啜一口，抬起眼睛說：“老闆有什麼話吩咐，現在可以說了。”

老闆摸了摸腦袋，笑著說：“哪裡有什麼吩咐，的確是剛好有人送上了好魚，好魚請好客，恰逢其會而已。”

他靠坐在椅子上：“過兩天，小海就要回來了吧？”

提到自己的侄兒兼徒弟，傅明理的笑容更加明顯：“是。他正好是今天考核，剛剛接到資訊，已經通過測試了。”

老闆大喜：“太好了！他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傅明理說：“他跟廠裡的合同還有半年，肯定要先履約的……”

老闆粗短的手指敲了兩下桌面，沉吟片刻。

傅明理皺起了眉：“老闆還有什麼其他打算不成？”

老闆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遞給他，傅明理掃了一眼，臉色頓時一變：“這事又要來了？”他沉吟半晌，喜道，“不錯，這倒是個機會，正好小海……”

老闆打斷了他，突然問道：“聽說今天金工廠房有點事情？”

傅明理盯著紙上的文字細看，漫不經心地說：“小事而已，那小子倒是有點本事……”

說到這裡，他猛地抬頭，審視的目光盯著老闆，質問的語氣問道：“難道說……”

老闆說：“只有小海一人，未免有點勢單力薄……”

傅明理打斷他：“這事，只有一個人能參與！”

老闆笑了笑，端起茶：“這是廠裡的大事，還是慎重點好。這事要是成了，我們廠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目標，也就完成了一半了……”

傅明理注視著他，半晌後緩緩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老闆搖頭：“只是有點想頭，具體怎麼辦，還得等小海回來……”

燈光下，傅明理的臉籠罩在晦暗的角落裡，看不明白。片刻後，他冷冷哼了一聲，眼中掠過一抹寒光。

*********************************

“小智，今天你好像沒有提醒我中途休息？”

這時，常鳴正非常難得地留在單身宿舍裡。他用手托著頭躺在床上，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樣問道。

小智出現在他身邊，淡淡的光影投射在牆壁上，像泛出漣漪的湖光。

他冷靜地說：“今天我全天都在掃描監測你的身體資料。”

常鳴頗感興趣地翻了個身：“怎麼，有什麼結果？”

“虛擬訓練室的訓練是有效果的，但最終還是要落實到實境訓練中。”

果然如此！常鳴之前就有這種感覺，小智的掃描進一步證實了這點，他笑了起來，問道：“有原因嗎？”

小智說：“實境訓練中，你的大腦更加活躍，以致於全身的協調性更優秀。”

常鳴摸了摸下巴，大致知道這是為什麼了。虛擬訓練再真實，自己的潛意識裡也知道這是假的，真實與虛擬之間就產生了落差。

小智繼續道：“因為這種協調性，你的肌肉更加放鬆，更加……”它難得地沉默了片刻，光影疾閃，常鳴突然想起了以前電腦瘋狂處理資料時狂閃的硬碟燈，跟小智現在的樣子倒是有點類似……小智“思索”了半天，還是沒辦法選擇合適的措辭，“總之，實境訓練時，你產生了一種優異的迴圈，可以長時間不產生疲勞。”

常鳴點了點頭。小智說得不甚清楚，但常鳴隱約也明白了它的意思。他躺在床上，默默總結著這幾天的訓練結果。

基礎體術的前三個動作已經熟練掌握，利用這三個動作進行的鍛打鐵板工作進入了穩定階段，接下來需要每天鍛煉，來逐漸改造體質、積累體力，像前幾天那樣迅速的突破，短時間內肯定不會再有了。

木制基礎配件的精良率已經達到了90%，還在緩慢持續地進步中，再過一段時間也許就能達到100%了。

不過之前自己想得有點太輕鬆。木制配件是基礎配件中相當重要的一種，但絕不是全部。金屬配件、異種材料配件……學徒階段，需要嘗試適應各種各樣的材料，為今後打下堅實的基礎。所以，現在他不僅要繼續製作木制配件，還需要開始涉足其他材料了。

飯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金屬配件訓練室兌換出來了，可不能浪費。解決了張國華的難題，接下來還需要長時間在裡面進行訓練。虛擬訓練室的訓練是有效果的，訓練一段時間之後，再到工房裡通過實境練習進行鞏固。今天跟工人們搞好了關係，他們應該不會反對自己插一腳，但是傅明理……要在這傢伙的眼皮子下面搞這搞那，說不定會被他干涉，這個倒是很麻煩。

想辦法跟他搞好關係？

呸！

常鳴喜歡與人為善，但傅明理這麼討厭的傢伙，能忍住不動手揍人已經很辛苦了，跟他搞好關係？再穿越一次也不可能！

那麼，就得另外想想辦法了……

常鳴沒在傅明理身上花太多心思。老實說，這傢伙即使是個中級機關師，也不值得他放在眼裡。他想著想著，從褲袋裡摸出那個半成品的扇骨，用手指摩挲著那條完美的弧度，沉思起來。

完美天刀……

這兩天，他沒有斷掉配件的製作，可是再也沒有出現過一次天刀。是少了什麼嗎？可是製作過程沒什麼不同啊……

常鳴搖搖頭，百思不得其解。

機關師應該多見識一點東西，不能閉門造車嗎？

羅小莉的話好像有點道理！

他走到“冰箱”旁邊，拿出一瓶冰水，對金檀城產生了一絲期待。

*********************************

第二天，他還是在金工廠房做了一天活。跟頭天一樣，留足給張國華的雙倍份量，剩下的全部分給了同崗位的工人。大家對常鳴的態度更親熱了幾分，不停地讚美他又能幹又厚道。

這一天傅明理都沒出現，只在下工時，兩人在廠房門口擦肩而過。

傅明理青白的臉上露出一抹不屑，常鳴以為他要跟自己說什麼，結果對方只是冷哼一聲，就從他旁邊過去了。常鳴望著他的背影思忖片刻，搖了搖頭。

晚飯時，羅小莉拉著路丁一起過來，笑著說：“小常哥，明天我們三個人一起去金檀城！”

常鳴笑著對路丁點了點頭，他面無表情，耳根卻有點微微發紅，很不自在地想要甩開羅小莉的手。

羅小莉滿不在乎地拉著他坐下，說：“我已經跟老楊叔打招呼了，明天他載我們過去。還是老樣子，來回50個銅子，我請你們倆去玩的，這個錢我出了。”

路丁馬上反駁說：“哪有讓女孩子出錢的！”

羅小莉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客氣，你們倆初來乍到，還沒到發工資的時候呢，哪有什麼錢。我好歹來了這麼久，就當前輩請你們的！”

常鳴戲謔道：“好啊，那就謝謝前輩了。你請坐車，我們請客吃飯，剛好合適！”

聽見常鳴的話，路丁的臉上掠過一抹懊惱，但什麼話也沒說。

羅小莉笑著答應了，接著介紹說，每次休息日出門的人都不多，去金檀城除了車費以外還要花錢買東西，很多人捨不得出這個錢。所以明天也只有他們三個人去。可以當天去當天回，也可以在城裡住一晚隔天回。明天預定的行程還是不留宿了……

她把行程安排得很合適，常鳴聽得連連點頭，路丁盯著自己盤子裡的菜，吃得心不在焉，偶爾看羅小莉一眼，又迅速垂下頭去。

最後，羅小莉開心地笑著說：“明天我帶你們好好逛逛金檀城，對了，還有一個特別好玩的地方……”

她說得眉飛色舞，神采飛揚，三人言笑晏晏的影子，倒映在食堂的窗戶上，顯得分外的和諧。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22:07

043 山水之匯



金檀城位於青芒山東北，秦羅河穿城而過，帶來發達的水運，也使得金檀城成為附近最大的商業城市。

常鳴一邊聽羅小莉講述，一邊望著兩邊連綿不絕的山峰，說：“這一路過來都是山啊。”

路丁一直沉默不語地坐在一邊，這時突然開口說：“青芒山屬於閩嶺山脈，這條山脈把東梧州分為東西兩個地區，東區寬闊，西區狹長。西邊名叫白林區，東邊名叫皇森區。這兩個區雖然都統屬於青木帝國，但是由於這條山脈，帝國對白林區的統轄力度比較小。”

這段時間的交往下來，他知道常鳴在機關術上天分極高，但好像出身荒野一樣，對各種常識不是很瞭解。所以這時他主動介紹起概況，說得簡明又清晰。

常鳴目光一閃，問道：“金檀城是位於閩嶺山脈的出口？”

路丁唇畔露出一抹笑意，點了點頭。

正在說話時，老楊吆喝一聲：“馬上就到了！”

他沿著山路轉過去，常鳴眼前突然一片豁然開朗，藍天白雲下，無邊無際的平原向著遠方伸展開去。在這樣漫無邊際的平原上，城牆高聳而起，一個城市莊嚴而華麗地蹲踞，好像一頭安靜的猛獸，帶著些許慵懶的兇猛。

一條寬廣的河流從視線盡頭洶湧而來，穿城而過，又向著遠方奔騰而去，隱沒在另一頭的山后。

這應該就是秦羅河了。之前聽羅小莉說，常鳴還以為是這是一條普通的河流，現在看，倒不遜于長江黃河啊。

常鳴估算著這個世界的大小，問道：“秦羅河是東梧州最大的河嗎？”

羅小莉笑了起來：“小常哥，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你真的是東梧州人嗎？”

常鳴向她做了個鬼臉：“是啊，我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羅小莉大笑，根本就沒把他的話當真。路丁也微微笑著，說：“秦羅河是東梧州第三大河流，從西向東，匯入東盡海。它在這一段跟閩嶺山脈相交，大約同行一千公里左右然後分開。”

常鳴聽得怔了一會兒，說：“如果有張地圖就好了。”

路丁不以為意地說：“簡單的地圖，金檀城書店裡就有。如果你要看更仔細一點的，恐怕只有皇室或者大家族裡有了。”

說到這裡，他的臉上掠過一抹陰霾，常鳴敏銳地看見了，但什麼話也沒說。

從青芒山出來到金檀城，有一條平整的大路，這條路是青石板鋪成的，常鳴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還沒看過這麼好的路。而且這條路非常寬闊，足夠容納八輛機關車同時並肩而行。現在，上面來來往往地行走著許多機關車，多種多樣，讓人目不睱接。

常鳴一直以為，這個世界的機關車比以前那個世界的汽車落後多了，別的不說，光是這顛簸程度就差遠了——之前路丁沒說話，多半也是因為強忍著暈車呢。好在這次出來，比上次的路程短很多，路也比上次好走，還不至於讓他吐得七葷八素，不知今夕是何年。現在看到金檀城的車流，常鳴才知道，不是機關術落後，而是因為自己的見識太少！

車流裡，有像他們這樣四個輪子、方方正正憨憨實實的箱型車；也有六隻或者八隻長腳的多足車；還有底面平平整整，通體由流暢線條組成的懸浮車！偶爾，還有一個像鳥一樣長出翅膀的機關天翼滑翔而過，眨眼間就消失在視線範圍裡。

常鳴看得眼花繚亂，突然，他的眼角掠過一團青藍色的光芒，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乘坐在一頭虎形的機關獸身上狂奔而過！這頭機關獸通體由一種靛藍色的金屬組成，四肢堅定有力，奔跑時身上藍光起伏，好像肌肉運動的光影一樣，帶著一種生氣勃勃的美麗。

路上車多，機關虎個頭比較小，在車縫間靈活穿行。前方有兩輛車挨得很近，那人在機關虎頭上一拍，機關虎突然騰空躍起，輕而易舉地跳過了車頂，繼續向前奔行。

它跳躍得極為靈動，四肢伸展，在空氣中留下淡藍色的光影，常鳴忍不住叫了出來：“好漂亮！”

直到機關虎消失，常鳴還戀戀不捨地望著它消失的方向，喃喃重複道：“好漂亮，要是我能做出這樣的機關就好了……”

路丁說：“這是一個可騎乘用的高級戰鬥機關，高級機關師才能做出來。”

羅小莉反駁說：“你看走眼了，這頭機關虎可不是凡品，至少要機關大宗師才做得出來。你看它的動作多麼自然流暢……”

路丁臉色微紅，一點也不反駁：“你說是就是吧……”

他明明是在表示贊同，羅小莉卻更不滿了：“什麼叫我說是就是？我說的是真的！我以前……”

話沒說完，她突然悻悻地閉上了嘴，沒再繼續說下去了。常鳴盯著機關虎消失的方向，沒有留意她的表情，只有路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看山跑死馬，繞過山頭時，感覺離城門不是很遠，但是等機關車開上了路，就發現這距離著實不遠。

金檀城不愧是附近最繁華的城市，大路上車水馬龍，除了那種能夠飛起來的，再好性能的車也沒辦法放開速度，只能跟在前車後面緩緩行走。

大約走了半小時，機關車才穿過城門。

老楊跟他們約好了晚上過來接的時間，他們就下了車做自己的事去。

羅小莉興致勃勃地說：“走走，我帶你們吃東西去！”

她一邊走一邊介紹，金檀城有一條美食街，裡面有各地的風味小吃，味道非常正宗，是她每次必來的地方。

常鳴笑她：“你之前說的帶我們來的好玩地方就是這裡？”

羅小莉說：“才不是！這只是預熱一下，預熱你懂伐！”

常鳴笑著點頭：“知道知道，吃飽喝足好辦事！不過我還有點事情，你們先去玩吧，回頭約個地方碰面。”

羅小莉睜大眼睛看他一眼，發現他是認真的，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扁了扁嘴：“那下次來再去吃吧……你認得地方嗎？”

常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不知道我會問的，放心吧！”

說著，他拍拍路丁的肩膀，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路丁有些莫明，與羅小莉對視一眼之後，耳根突然紅了起來。他輕咳一聲，說：“有好吃的嗎……之前就說好了我請客的，我們走吧。”

羅小莉沒注意兩名男同胞之間的小動作，爽快地說：“好啊，那就不管那個沒口福的傢伙了！”

兩人說說笑笑地背身而去，常鳴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笑了笑。他不跟他們倆一起走，一方面是看出了路丁的心思，留給他們獨處的時間；另一方面，也的確是有一些自己的事要做。

金檀城的繁華程度跟紫槐城不是一個等級的。理所當然，它不僅在秦羅河畔，更是閩嶺山脈的出口。如果路丁說的沒錯的話，它還是白林區和皇森區的交匯之地。這樣一個城市，正是危機與機遇交織的地點。

常鳴向路人打聽了一下，瞭解到這個城市分四個區，貿易區、居住區、政務區、碼頭區。常鳴此行的目的地當然是貿易區，順著路人的指引，他很快就找了過去。

貿易區在碼頭區旁邊，白林區的貨物通過空艇運過來，皇森區的貨物走水路，在碼頭區匯合之後，在貿易區進行交易。

貿易區的交易形式多種多樣，大宗貨物的批發、少量貨物的零售、稀有貨物的拍賣……最有特色的是貨物定制服務。有些罕見的稀有材料不是一般情況下能得到的，機關師於是發出懸賞。這種材料一般非常昂貴，自然有人冒著生命危險去採集。

常鳴在金檀城的目的就是開眼界長見識，貿易區的景象也的確讓他頗為咋舌。五花八門的機關應用到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五光十色，令人目不睱接。這些機關充滿濃濃的異界風情，讓常鳴非常明確地意識到，這不是現代的高科技，而是另一個世界的——機關術！

他一路走一路看，羅小莉之前說的話也許只是拉他出來玩的藉口，但現在看來，這話說得非常對。不實際出來走一趟，他怎麼能夠如此清晰地體會到機關術的奇妙之處。它有許多方面的應用，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奇思妙想，讓常鳴大開眼界。

不過，常鳴進城時要跟羅小莉他們分開行動也是有原因的，他在貿易區看了看情況，走進一家叫“喜相逢”的拍賣行。

這個拍賣行有點像遊戲裡常見的那種，主要是供給各種散戶進行短期小量交易。賣家把貨物委託給拍賣行，拍賣行收取10%的傭金，把貨物名稱和資訊加入產品清單。買家可以搜索產品清單，尋找自己想買的東西。

在這樣的拍賣行裡，買東西多少有點碰運氣的感覺，“喜相逢”這個名字看上去有點喜感，但想一想，還挺合適。

喜相逢拍賣行分為“委託拍賣區”和“貨物展示區”兩個部分，前者是賣的，後者是買的，常鳴直接去了後面那個區。

這裡有許多機關公會裡的那種立體投影屏，前面有個巴掌大的倒放的傘，常鳴左右看了一下，發現旁邊的人都在對著它喃喃低語，於是他也清了清嗓子，清晰地說：“完美配件。”

他的聲音不大，但也沒有刻意壓低，站他旁邊的那個人聽見了，猛地轉過頭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22:29

044 名師高徒



那人約摸二十來歲，長著一張娃娃臉，眉清目秀，眼神尤為清澈，看上去頗為惹人好感。他聽見“完美配件”四個字就扭過頭來，上下打量了常鳴一會兒，認真地說：“這位小兄弟……”

常鳴左右看看，疑惑地問道：“你在叫我？”

對方認真地點頭：“年輕人，你應該還是個機關學徒吧？”

常鳴這才看見他胸口的徽章，這傢伙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年紀，但是佩戴的已經是初級機關師的徽章。他一向佩服有本事的人，笑著點頭說：“是啊，我還是個機關學徒。”

那人面容誠摯：“機關學徒最要緊的，就是夯實基礎，盡可能廣泛地接觸各種材料。這個階段準備好了，將來升上初級機關師，甚至中級、高級機關師都受用無窮。千萬不能好高鶩遠，還沒學會走路，就先想著怎麼才能跑得更快。”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個道理，我以前也不明白。以前還覺得我師父要求太多。現在才發現，這都是逆耳忠言，不聽的話，會吃大虧的。”

萍水相逢，還不知道名字，對方就說了這麼多。常鳴愣了愣，覺得對方有點憨實，但憨得挺可愛。

他也笑了起來，誠心誠意地說：“謝謝你，你有個好師父！”

年輕人的笑容裡帶著明顯的驕傲：“是的，我的師父可是衛明琰！”

他這句話說得頗為大聲，旁邊不少人都聽見了。大家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片刻後，又紛紛轉回頭去，不屑地說：“呸，拿這種話出來騙人，**才會信。衛大師成名這麼多年，徒弟怎麼可能才是一個初級機關師！”

常鳴從他的眼神就看出他說的是真話。老實說他不知道衛明琰是誰，不過看人家的反應也知道，肯定是什麼牛逼的機關師。出門就碰見牛逼機關師——的徒弟啊。

他留意看著這個年輕人，明明真是大師的弟子，卻被人家那樣質疑，一定覺得很鬱悶吧？

令人意外的是，年輕人只是笑了笑，一點反駁的意思也沒有。看見常鳴疑惑的目光，他目光清澄，解釋說：“師父的名氣是師父的，我成就不夠，會被人質疑也很正常！”

常鳴越發覺得這個年輕人有點意思，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人赧顏道：“我叫莫遠望，前天剛考上初級機關師。”

莫遠望，這個名字倒挺有趣，是說不要看向遠方嗎？常鳴也自我介紹了一下，又問：“為什麼說在這裡看完美配件就是好高鶩遠？”

莫遠望漲紅了面孔，說：“我不是說別的，我是說，完美配件是水準足夠之後，自然而然做出來的，如果刻意追求，反而會起到反效果！嗯……我也不是說你水準不夠……”

這個名師之徒明顯口齒不是太伶俐，說了老半天，怎麼說都不對勁，把自己憋得面紅耳赤，最後只能悻悻然低頭閉嘴。

常鳴笑著拍他的肩膀：“你不用再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謝謝你的忠告，不過我也有我的打算。”

他轉頭看向投影，上面從上到下出現了一排完美配件的列表，各種類型各種型號都有。常鳴喃喃道：“這麼多！”

莫遠望在旁邊解釋說：“理論上說，高級機關師才能做出完美配件，但那是能夠比較有把握地做出來。實際上有一些技藝嫺熟的機關學徒也能做出來。不過那通常都是碰運氣出現的，大概一萬個配件裡會出現一個。”

他小心覷看著常鳴，補充說：“有時候，一些機關學徒偶爾做出一個完美配件，可能被它迷惑，就不斷想著要再做一個出來。結果沉迷進去之後，手藝反而從此停滯不前。這種情況，通常叫做機關迷障。”

他就差沒問常鳴是不是做出過完美配件了，顯然把他當成了機關迷障的受害者。不過從某種角度來說，常鳴的情況跟這種的確有些類似！

“你這麼著急，以前也遇到過？”

常鳴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莫遠望竟然老老實實地點頭：“嗯！我用了好久才擺脫那種感覺，所以不想別人也遇到。”

難怪這小子一聽那四個字就馬上轉頭呢。常鳴點頭說：“我知道了，謝謝你。你說得沒錯，踏踏實實地工作是最重要的。不過我還是要一個完美配件，平時觀察揣摩，也可以當個目標！”

莫遠望想了想，說：“你說得對，師父也說過，人不能好高鶩遠，也不能沒有目標。不過這中間的度，必須得把握好了！”

常鳴哈哈大笑：“你說得對，不過老是師父師父的，不怕別人把你當沒斷奶的奶娃兒？”

莫遠望不以為意地說：“師父說得對的話，何必管別人怎麼看。”

常鳴再次大笑，這小子當真有趣，看來衛明琰不僅是一個厲害的機關師，也是一個好師父！

他看向投影，馬上就笑不出來了。

他媽的，完美配件怎麼這麼貴！定價最便宜的那個，也要100金幣！

一個精良型配件只要兩銀幣一個，在常鳴的估算裡，完美配件的價格即使貴一百倍，也只需要兩百銀幣。之前在紫槐城賣的那些配件讓他賺了將近一個金幣，按照這個世界的物價來看，一個金幣已經是一筆不小的財產，沒想到……

他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村長那句斬釘截鐵的話。要想成為機關師，最重要的是什麼？

錢，需要很多很多的錢！

這話，果然沒錯啊……

“主人。”

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腦海中響起，小智這還是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出聲。常鳴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四處張望了一下，對上莫遠望疑惑的眼神。常鳴這才意識到，除了自己以外，沒人能聽見小智的聲音。他對著莫遠望笑笑，把視線調回到投影上，在腦子裡回應道：“媽的，你嚇死我了，啥事？”

小智說：“只有主人能聽見我的聲音。”

常鳴說：“我知道！不過你突然出聲，我反應不過來呀！”

“……看來主人得再鍛煉一下危急時刻的應變能力。”

“少廢話！啥事？”

“主人，你需要多多購買各種材料。”

“哦？”

光影閃過，機關天書打開，這個介面非常簡單，就像一本書一樣。書頁裡分成一格一格的，有些格子裡已經有了內容，都是各種材料的名稱、形態、屬性。常鳴很快發現，這些材料全部都是他得到並使用過的那些。另外還有大部分格子都是空著的。常鳴反應很快：“你是說，要用材料把這本書填滿？”

小智說：“沒錯，特殊材料虛擬訓練空間裡，使用的就是這本材料圖鑒裡的材料。你搜集得越多，能夠用來訓練的材料類型也就越多。”

常鳴馬上明白，這就相當於收集資料，收集來的資料儲存在機關天書裡，可以用在虛擬空間使用。

他毫不猶豫地找到了材料欄，按照價格高低，從低到高掃遍了所有的材料，每種各買了一份。各種一級二級的材料都比較便宜，但是一升上三級，材料價格就直線上升。一金幣用在日常生活足夠常鳴一個人過幾年，但用來購買材料——他總共只買了二十七種一級材料，十六種二級材料，兩種三級材料。

這些材料幾乎把他身上的錢花去了一大半，他盯著剩下的各色三級四級材料，喃喃道：“窮啊……得賺錢了。”

剩下的這些錢也保不住，就像碎金絲一樣，所有的特種材料都需要炮製——炮製材料，是特種材料配件製作的重要環節。炮製需要一些特定的物品或工具，常鳴剩下的錢全部花在購置這些東西上。

買完材料，他全身上下只剩下兩銀幣十銅幣。他得留點錢日常花用，離月底出薪還有好幾天呢。

在拍賣區買完東西，到取貨區拿。喜相逢的服務不錯，常鳴買的東西多，他們主動提供打包服務。調貨需要一段時間，常鳴拿了一張單子，約好了下午過來拿。

他走出喜相逢的門，望著天空長長出了一口氣，喃喃道：“真窮真窮……”

“不過你做得對。”

常鳴轉頭，莫遠望竟然一直跟著他，跟到了門口。他把常鳴買東西的全部過程收在眼裡，這時認真地點頭贊同，“師父說過，機關學徒階段，最好能夠更多地接觸各種各樣的材料，觀察並熟悉它們的物性。看來你的老師也是這樣教你的啊！”

常鳴搖頭說：“沒有。”

莫遠望一愣。

常鳴說：“我沒有老師，機關術都是自學的，現在在工廠當工人。”

這是一個最平凡最普通的機關學徒的經歷，可以說，百分之八十的機關學徒都只是靠這門手藝養家糊口，一輩子也不可能有晉升的機會。

莫遠望誠懇地說：“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放棄比較好！你還這麼年輕，沒有老師就知道怎麼選擇一條正確的路……我覺得你有這方面的天分，不要放棄比較好！”

他看上去比常鳴還年輕，這話卻說得像師長的告誡一樣。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可能會把這當成一種炫耀或者諷刺，但常鳴看著他的眼睛，知道他說的是真心的。多少有點交淺言深，但常鳴聽得卻覺得心裡暖洋洋的，感覺挺舒服。

他拍拍莫遠望的肩膀，說：“我知道你的意思，謝謝你！走，有緣見面，我請你吃飯……”

話沒說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個窮光蛋了！不過兩個多銀幣，請次客應該還是夠的吧？

他正在琢磨，突然聽見前方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響，與此同時，地面劇烈震動！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23:52

045 機關戰爭



“怎麼回事？”

震動從碼頭區傳來，只一下就停止了。很多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往那邊張望著，相互之間大聲詢問。

常鳴小跑過去打聽消息，過了一會兒又跑了回來。莫遠望問道：“是不是有大型機關靠岸？”

常鳴笑著說：“挺厲害啊你，一聽就聽出來了！對，聽說有個超級大的機關堡壘在碼頭附近靠岸了，我們去看看？”

莫遠望也很有興趣：“好啊，這種機關我只聽老師說過，從來沒有親眼見過！”

兩人興致勃勃地跑到碼頭區去看，常鳴忍不住張大嘴巴，發出驚奇地讚歎聲！

他原以為，所謂的機關堡壘再大，頂多就也跟巨型遊輪差不多。結果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機關術的強大！

這是異世界，這是機關，不要老拿現代的科技的標準套用在上面，否則總有一天會吃大虧的！

他對自己念叨了好幾遍，再次抬頭。

這個機關堡壘名副其實，就是如同一座鋼鐵城堡，龐然橫在秦羅河上，把整個河面占了大半。

堡壘的前方插了五面旗幟，正在江風的吹拂下烈烈鼓動，發出“呼啦啦”的劇烈聲響。這五面旗幟有兩面稍高，三面稍矮，每一面上面都有不同的圖案。常鳴是個外來的小白，什麼也不懂，但旁邊的人一看就已經討論開了。

看見這五面旗幟，莫遠望臉色微變，常鳴沒留意，他正在聽旁邊人的討論。

“青木國國旗、青木王旗、白林區三大家族族旗……這是說，談判又要開始了？”

“這樣說起來，機關戰爭不是明年就要開始了嗎？”

“對對對，我們東梧州都輸了二十七年了，再輸就不像話了啊。”

“你別說，再像現在這樣搞下去，再輸二十七年都有可能！”

“誰說不是呢……”

什麼也不懂的常小白捅了捅莫遠望，小聲問道：“機關戰爭是什麼？”

莫遠望有點心不在焉，沒驚訝常鳴怎麼什麼也不知道，下意識地回答道：“每隔三年，東梧州、西鉑州、南煬州都會在北浮州進行一次機關戰爭，打贏的就能開採三年北浮州的資源……”

“這樣倒挺不錯，用小規模可控制的戰爭來決定大事，感覺挺和諧啊。怎麼咱們東梧州已經很多年沒贏過了？”

常鳴還挺自來熟，“降落”在東梧州，又呆了這麼段時間，就把自己當成了東梧州的人，連“咱們”也叫上了。

莫遠望解釋說：“東梧州分成皇森區和白林區，白林區只是名義上歸屬于青木王國，但他們由白、林、西門三大家族控制，不接受王室的管理。每年的機關戰爭他們也不參加……每次機關戰爭相當於只有一半的東梧州參加，已經連續二十七年，也就是九次機關戰爭失敗了。”

常鳴皺眉頭：“就是說，因為內耗搞得國家大事失敗了？”

旁邊的人也在討論這件事，他們小聲笑著說：“王室這麼快就掛上三家的旗幟，是保證他們一定敢過來嗎？”

“敢不敢還兩說，三大家族肯定會先跟他們算算垣橋慘案的帳！”

常鳴又小聲問莫遠望：“垣橋慘案又是什麼？”

莫遠望深吸一口氣，淡淡地說：“垣橋慘案，讓白林區三大家族跟青木王室結下血仇！他們說得沒錯，王室想重新拿下三大家族，肯定得先把舊事清算一下……”

十五年前，那時候也是新一場機關戰爭將要開始的時候。當時，東梧州因為白林區，已經連續輸了四次機關戰爭。每次機關戰爭都會耗去國內的大量資源，輸掉一場戰爭對國力損耗極大。

機關戰爭必須要參加，但不能再像這樣打！

當時，有許多人這樣認為，最後，有一個叫莫喬生的機關大宗師站了出來，四處奔走，聯繫白林區三大家族。

聽見這個機關大宗師的姓，常鳴的目光微微一閃，注意到莫遠望有點不大對勁。

不過莫遠望一鼓作氣地講了下去。

那時候，在白林區也有這樣的呼聲，覺得機關戰爭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所以莫喬生的遊說很快就起到了效果，三大家族同意了他的看法，商討過後，主動向青木王室示好，表示要共襄盛舉，力求獲得機關戰爭的勝利！

王室對這件事表現得比較淡然，但總體來說還是高興的。他們很快給出了回應，要求雙方在一個叫垣橋的地方會晤商談。

白林區有莫喬生在，表現得比較積極，他們的代表提前到達了垣橋。青木王室的人姍姍來遲，他們到達時，發現白林區的代表全數死亡——一個不剩！

之前就聽到了“慘案”兩個字，常鳴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這時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不由得問道：“誰幹的？”

莫遠望的表情有點生硬，他搖了搖頭說：“沒人知道。不過之後所有的跡象都指向了青木王室。他們內部的確有想跟白林區和解的，但也有一大批人覺得白林區是臣，他們是王室，白林區本來就應該向他們俯首稱臣……”

常鳴問道：“有證據嗎？”

莫遠望看他一眼，簡單地說：“有，人證物證都有。”

常鳴喃喃道：“難怪說是血仇呢……但是沒道理啊。就算瞧不起人，也沒必要把對方全殺了，這擺明瞭就是要結仇啊。”他覷了莫遠望一眼，問道：“那莫喬生呢，他怎麼樣了？”

莫遠望簡單地說：“死了。”

“死了？跟那些代表一起死的？”

“不，被殺的……有證據表示，莫喬生是王室的內應。白林區挾怨報復，莫家滿門全滅。”

常鳴張大嘴看著他，很想問問他跟莫家的關係，不過畢竟認識不久，不太好問。他拍拍莫遠望的肩膀，轉頭看向機關堡壘：“這樣說來，這次談判能不能成，還很難說嘛……”

機關戰爭是東梧州的大事，但跟常鳴關係不大。他看著氣氛有點低落，咳了一聲，說：“看夠了，走走，還是吃飯去！”

一路上，他插科打諢，莫遠望很快就又笑了起來，常鳴也松了口氣。

事實證明，機關術是一門超級耗錢的學科。兩銀幣買不到多少材料，但是用來吃飯則綽綽有餘。常鳴和莫遠望一頓飯只花了兩百多銅子，還吃得非常豐盛。兩人邊吃邊聊，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

莫遠望不愧是名師弟子，雖然只是個初級機關師，但各種基礎打得極牢。他對機關術的各種基礎知識了若指掌，理解的非常透徹。常鳴在穿越前從來沒接觸過機關術，最缺乏的就是這方面的知識。而且莫遠望為人厚道，有問必答，即使是常鳴問到他不瞭解的內容，他也老實說不清楚，絕不說假話。常鳴跟他聊了一個多小時，越聊越是帶勁，很多以前不明白的東西都逐漸清晰起來，好像眼前的一層迷霧被逐漸揭開了。

莫遠望也很驚奇。他一聽就知道，常鳴沒有騙人，他的確沒有老師，所有知識都是自學得來的。而且，他以前好像生活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很多基礎常識他都不知道。不過，也正是因為這種懵懂，讓他對機關術有了一種與眾不同的認知。就像一個小孩子，在剛剛接觸世界時擁有種種奇思妙想，也許不合理，也許很荒誕，但是卻別出機杼，常常能夠發人深省。

兩人越聊越是投機，在飯館裡一坐就是老久，最後吃完飯了，還擺著空碗講個不停。如果不是夥計語氣委婉地趕人了，說不定他們會在這裡坐一下午。

常鳴結了帳，兩人走出飯館，莫遠望有點戀戀不捨地問：“再找個茶樓坐坐？”

常鳴想了想，說：“我覺得差不多了，新學到的知識我得消化消化……之前聽人家說金檀城有個好玩兒的地方，我們去看看吧。”

金檀城有一條後街，街道不寬，兩邊的房子很破舊，街上的石板因為時間太久、走得人太多而出現了大大小小的裂縫。但這裡人不少，街道兩邊有很多人擺著地攤，地攤旁蹲著一些人在翻翻揀揀。

地攤上擺的通常都是些破爛，不少看上去跟垃圾差不了多少，但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這些“破爛”都跟機關有關，大部分都很古舊，好像經歷了無數時光的摧殘。

莫遠望眼睛一亮：“古代機關街！”

常鳴知道的時候也很驚奇。就像現代的古玩街一樣，這個世界也有古代機關街。這裡的東西不是年代久遠的價格高，而是根據製造這個機關的機關師的等級和知名度來決定的。不過理所當然，各種機關有真有假，關鍵還是要靠眼力。

常鳴說：“走走，過去看看。分頭行動，到時候看看誰的眼力好能撿到漏！”

莫遠望眼睛閃閃，連連點頭。他自信滿滿地說：“論眼力，你可比不過我。”

常鳴哼了一聲：“那可未必……”

說著，兩人對視一眼，閃電般竄進古街裡！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24:27

046 古街撿漏



機關古街跟現代的古玩街一模一樣。街道兩邊開著一些店鋪，裡面空曠安靜，帶著濃濃的古意。店鋪門口不遠處則是各種各樣的地攤，這裡就雜亂熱鬧很多，攤上的東西很零亂，大部分東西沒人介紹，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

想也想得到，店鋪裡的東西可能比較真，但是價格絕對貴。常鳴現在幾乎是個窮光蛋，根本不用想著去裡面買什麼。他的目標就是街道兩邊的小地攤。

這裡有殘破的、可能可以修復，但大部分情況下只能拿來當裝飾品的廢棄機關；有一些古老的工具，以尺規居多；有七零八落的配件，一樣是收藏價值遠大於實用價值。

地攤上的小販各自叫賣，常鳴的目光在這些貨物上掃過，沒有停留。

他現在只是個機關學徒，一直只在配件上打轉，還沒真正開始接觸機關呢。對於機關，他只瞭解最粗淺的一些常識，根本沒能力看出它們的真假好壞。所以，他也只留意地攤上的各種配件。

這樣一看，他倒看出一些有趣的東西來。

他在一個地攤旁邊蹲了下去，這裡有一大堆各種各樣的配件，甲型齒輪，乙型螺絲……破破爛爛的，並不成套，還有一些奇怪的形狀，應該是為某種機關特別定制的。

攤上的小販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打量了常鳴一下，撇了撇嘴。常鳴穿著工廠裡發的粗布工作服，胸前還印著青芒工廠的名稱，一看就知道是在工廠幹活的窮逼。這種人是他們最不喜歡的顧客，身上沒什麼錢，過來只是為了開開眼界散散心，經常問了半天，連個齒輪都捨不得買。

果然，常鳴翻了一會兒這些配件，就開口問了：“兄弟，這些配件是從哪裡來的啊？”

小販懶洋洋地說：“我這裡的配件都是從北浮州拾荒拾回來的，都是戰爭巨獸的殘骸！貴得很，不懂不要買！”

北浮州不就是機關戰爭的發生地點嗎？戰爭巨獸是什麼？多半是機關戰爭裡的大型機關兵器。集全國全州之力發動的機關戰爭，聚集的當然是最強大的武力、最先進的技術、最優秀的機關師，即使是一個配件，也多有講究。

憑著剛才得到的一點資訊，常鳴腦子裡轉了一轉就把事情推斷了個七七八八。他拈起一個齒輪，笑著搖頭：“兄弟，你別唬人了。咱們東梧州就算連輸九次機關戰爭，也不至於拿這種配件去打仗！”

這是一個最常見的木制齒輪，是個殘次件，上面打磨得凸凹不平，不少地方還帶著毛刺。常鳴最早做出的配件也比這個要強得多。

小販眼睛一瞪：“殘次品又怎麼樣？一場機關戰爭下來，連那麼厲害的戰爭巨獸也會被打殘，何況一個小小的配件！”

生產出來的殘次品跟戰鬥過後的殘次品可是兩碼事……

常鳴搖搖頭，懶得跟他多說。他在配件堆裡翻找了一陣，動作漸漸慢下來。

學習機關術以來，他第一次這樣大批量地觀看別人製作的機關配件成品。這些配件裡以殘次件居多，有些甚至連殘次品那灰色的光澤都沒有，顯然是非完成品。裡面連標準件都很少，更別提精良品，翻了半天，常鳴一個也沒看見。

但其中最吸引人的，倒是那些非完成品。

小販說的不全是假話，這些非完成品裡，有不少被外力破壞過，譬如齒輪斷了個齒、扇骨出現裂紋……破壞導致這些配件的成品光澤消失，但是從這些殘骸上，依稀能夠看出它們原有的水準。

這段時間，常鳴沒有一天停止過製作配件，對《基礎配件十二法》熟極而流。現在他已經把十二法融匯貫通，各種搭配信手拈來，直接表現就是，他製作出的配件精良度越來越高。

就是因為這麼熟了，常鳴發現，他竟然可以從這些殘破的配件上看出這個機關師所使用的手法！他拿著一個異形配件發呆，這個配件缺了一小塊，讓它沒辦法再使用，但可以看出，它原先是個精良品。而且，這個配件的製作手法非常特殊，好像是圓削法的某種變型。

原來圓削法還可以這樣用，只是稍微變動一個細節，就能完美地解決這個難點！

圓削法可以變型，那其它方法呢？是不是也可以隨機應變，稍加改動？常鳴拿著這個配件，一時間神遊天外，各種各樣的奇思妙想紛至遝來，他好像被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喂，你到底買不買？不買不要攔在這裡，耽誤我做生意！”

小販不耐煩地吵吵，常鳴如夢初醒：“哦哦，我再看看！”

他若無其事地把這個異形配件放到一邊，又在配件堆裡劃拉了起來：“兄弟，你這些配件咋賣的？說個實價唄。”

小販說：“一銀幣一個，不二價！”

常鳴笑了起來：“兄弟你真是愛說笑，這些東西就算是從機關戰爭裡來的，也都是廢棄的了，頂多拿回去供起來做個收藏，根本就沒法用。五十銅子一個，我多拿幾個！”

小販說：“就算不能用，也是我千里迢迢從北浮州搬回來的。這路費可也不便宜。而且你也知道這是用來收藏的，收藏品，能跟普通的配件一樣嗎？八百銅子一個，不還價了！”

常鳴說：“要不是收藏品，這些東西扔垃圾堆裡也沒人會揀回去吧？看看，金屬材料還能回收熔煉一下，這些木頭的、骨頭的還能做什麼？我也就是想激勵一下自己，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人生貴在努力啊！八十銅子，早賣完早休息嘛。”

兩邊討價還價，最後定在一百銅子一個。事實上，這裡面的確有從北浮州轉手倒回來的配件，但大部分都是真垃圾，混在裡面魚目混珠的。這些垃圾一銅子也不值，只要能賣出去就是純賺。

小販哼哼著說：“給你這麼便宜了，你可得多拿幾個。”

常鳴笑著說：“好嘞，我再挑挑！”

說著，他從配件堆裡揀出一串五個配件，皺起了眉頭。

這五個配件都是骨制的，看上去像是同一種材料，漆黑得像燒焦了的木炭。它們拿在手上的感覺輕飄飄的，敲擊的聲音非金非木，非常沉悶。它們只有指蓋大小，每個配件都是異型配件，乍看根本不知道會被用在什麼地方。它們全部都黯淡無光，是連殘次品也不如的廢棄物。

小販瞥見常鳴拿起了這個，立刻叫了起來：“我跟你說，這是五個配件，不是一個啊！”

它們被串在一起，可以說是一個，也可以說是五個，小販當然得要利益最大化了。

常鳴漫不經心地點頭，盯著這串配件，感覺非常古怪。

常鳴有點輕微的強迫症，譬如地板上整齊排列的花磚，如果有一塊放反了，被他看到的話，他非得把那塊花磚倒過來重新排整齊。如果做不到，他得難受老半天。現在他的感覺跟這非常類似，好像就是看見了一塊放反了的花磚，但是根本不知道要怎麼樣把放倒過來。

常鳴搖了搖頭，古怪的難受感覺揮之不去。他又揀了幾個配件，一起放到小販面前：“就這十個吧，一起一銀幣！”

小販一看常鳴果然把那一串配件分開來計數的，頓時大喜，一邊收錢一邊嘮叨說：“你眼光真好，挑出來的全是精品配件，都是大師的作品！要是放門店裡賣，一個至少得賣一金！”

花花轎子人抬人，常鳴笑著點頭：“是是，那也是因為你貨好。”

常鳴買了這麼多東西，還這麼會說話，小販一時間要把常鳴當成知己了，對他的態度跟之前截然不同：“行啊兄弟，有眼光！我叫小厚，天天在這裡擺攤，下次來了你還找我！過兩天我還有新貨進來，你瞅空過來看看！”

常鳴點頭說：“行行，下次來絕對找你，拉拉家常，也算解個悶！”

小厚成天在這裡擺攤，沒客人的時候閑得發慌，聽見常鳴的話，他笑著說：“哈哈，我記著的，必須來啊！”

兩人相對大笑，看著這情景，誰能想到，幾分鐘前，小販還對常鳴不耐煩地呼呼喝喝？

常鳴拎著配件，轉身離開，轉頭沒幾步，迎面撞見莫遠望從一個店鋪裡走出來。他手上拿著一個小玩意兒，看見常鳴就笑了起來：“看來你也買到了東西？”

常鳴晃晃手裡的小袋子：“你也有收穫的樣子，比比看？”

兩人走進一個茶樓，莫遠望把捧在掌心上的東西放到桌上，常鳴奇道：“這是什麼？”

他不是認不出來，而是想不到，這個東西為什麼會被莫遠望這樣珍而重之地看待——這分明就是一個小鐘！三根指標，十二個刻度，正在滴滴答答地走著。

常鳴早就知道，這個世界的各種度量衡都跟他穿越前的世界差不多，時間也是一樣。青芒工廠裡就有一個大鐘，定時就會響，專門用來提醒工人的上下班時間。所以，他沒覺得鐘是什麼稀罕玩意兒。這會兒看莫遠望的樣子，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果然，莫遠望說：“這是初級機關——計時鐘，能把鐘做得這麼小，還這麼準確，不是大師絕對辦不到！”

小？

常鳴看著拳頭般大，跟老式鬧鐘差不多大的鐘，心想：要是這也算小的話，那手錶又算什麼呢？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25:02

047 臨界點的修復



常鳴盯著這個鐘，翻來覆去地看，就差沒要求莫遠望讓他拆開。不過光是這樣看，莫遠望都是一副心疼的樣子了，要是常鳴提議拆開來看看，莫遠望得先把他給拆了吧？

仔細看這個鐘的外觀以及走動起來的樣子，跟常鳴在另一個世界見過無數次的機械鐘一模一樣。不過錶殼外，到處都找不到發條，難道用的還是能源晶核？不用發條的機械鐘，又不是石英的……不過，一個小電池足夠讓石英鐘走一年，能源晶核的儲能量比電池大得多，多半只需要米粒那麼大一點。

常鳴把鐘翻過來，盯著它的後殼，目光仿佛透進去看清了所有的內部結構。他的眼睛突然一亮！

他喜滋滋地抬頭問莫遠望：“這東西你花多少錢買的？”

說到這個莫遠望就得意了：“我花五十金幣買的，要放到外面能賣到兩百金幣。這一來一回就賺了一百五十金，是我贏了吧！”

他小模樣還挺得瑟，常鳴看他一眼，從袋子裡倒出自己剛剛淘到的那些配件，叮叮噹當地擺在桌面上。

莫遠望翻了翻，說：“都是些破爛啊，不能用了都……咦，這是什麼？”

他翻出來的正是常鳴最後看中的那一套五個黑色的配件，琢磨了半天，搖了搖頭：“看不出來是用在哪裡的……不過這也是廢棄配件啊，不能用的。”

常鳴端起茶喝了一口，高深莫測地笑：“你沒看出來這五個配件有什麼不對？”

莫遠望翻來覆去地看：“沒啊。形狀是比較特殊，但是高級機關用的配件有一半需要定制，形狀特殊的多了去了！”

常鳴說：“如果我說它是完美配件呢？”

莫遠望一驚，瞪著他看了一會兒，又笑了起來：“常鳴，你想買完美配件想傻了吧？這五個一點特殊的光澤也沒有，怎麼可能是完美配件……”

他正在說呢，常鳴已經接過這串配件，掏出爺爺傳下的那個扳手。莫遠望眼睛一亮：“這扳手不錯啊，從哪里弄的？應該是哪個大機關師傳下來的吧？”

常鳴打開扳手後面，掏出一個銼子，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在配件的某個地方輕輕銼了兩下。

他完全沒有用力，已經有黑色的粉末隨著銼刀飄了下來，散落在桌面上。莫遠望皺起眉頭，用指尖沾了一點粉末，撚了一撚。他露出一些恍然大悟的表情，緊緊盯著常鳴的動作。

常鳴每銼完一個地方，都要注視著這個配件看老半天，最後換個地方再銼兩刀。總共大概銼了三個地方，黑色的配件突然變了個模樣！原本這黑色是像焦炭一樣乾巴巴的顏色，現在，它仿佛變成了黑玉一樣，從深處泛出瑩潤柔和的光彩。光亮逐漸擴大，很快擴散到配件的每一處，最後，它甚至向外擴散開來，讓整個配件泛出金色的光澤！

莫遠望吸了口涼氣，低聲驚呼：“這光澤，果然是完美配件！”

常鳴的唇角泛出一抹笑意，沒有說話，換了個配件繼續銼。他每個動作都非常小心，像是害怕破壞了什麼一樣，都是在深思熟慮之後才動手。五個配件，他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最後，黑色的粉末在他面前的桌面上鋪了一小片，五個配件全部泛出一模一樣的金色光澤，讓原本毫不起眼的黑色配件，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個個完美的藝術品。

常鳴和莫遠望著迷地盯著它們，在他們眼裡，這一套五個配件比普通人看起來更加完美。對於他們來說，這五個配件的美麗完全不是因為從它們內部泛出的亮麗光澤，而是因為它們自身！

常鳴第一次親眼見到完整的完美配件，他深刻地領悟到，所謂的完美配件，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概念。它的每一分每一寸，都達到了人類所想像的極致，好像它不是被人力塑造而成，而是純然天生一樣。

如果天地間有一把尺矩，那麼完美配件一定是嚴絲合縫地符合這個尺矩規定的標準，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這時，常鳴才聽見一段只有他聽得見的系統提示：“完成成就——修復完美機關，積分增加一萬分。”

他愣了下，沒有馬上打開機關天書。一萬分！成就系統給的分好高！

兩人沉默著看了這套配件很久，直到桌上重新上上來的茶再次涼透，莫遠望才出了一口氣，笑道：“每次看見完美配件都忍不住要發呆。”

“你以前也見過？”

“對，我陷入迷障的時候，師父拿了他做的完美配件給我看，那時候我才知道，自己離所謂的完美有多遠。所以從那之後，我就知道了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走。”

莫遠望的視線從完美配件上移開，興致勃勃地問道：“之前它們被污染了，你怎麼看出來它們是完美品的？”

他剛剛看了出來，之所以這些完美配件沒辦法顯露出應有的光澤，是因為粘附在上面的這些黑色膠泥。這些膠泥非常特殊，沾在上面就幾乎跟骨質融合在了一起。而且骨頭是黑色的，膠泥也是黑色的，兩者一點差別也沒有，乍一看上去，根本就看不出這是粘在一起的兩種材料。

常鳴剛才的修復看上去簡單，其實難度極大。他必須先掌握到完美配件的形狀，才能有針對性地銼去不應該存在的部分。只要稍微出一點問題，完美配件就會徹底被破壞，再也沒辦法修復。

無論是辨認還是修復，都展示出了常鳴深厚得驚人的基本功。單說配件這方面，他的造詣已經極其深厚！

如果不是他已經到那個臨界點了，絕對沒辦法做出這樣的修復！

常鳴撓了撓頭：“因為看著這幾個配件，實在太難受啦！”

他把之前的感覺對莫遠望描述了一遍，莫遠望聽得眼中異彩漣漣，感歎道：“這也是因為你差不多已經到了那個境界吧。有了感應，才會發現有不對的地方……”

他拿起冷了的茶，一飲而盡，笑道：“一個完美配件最少能賣到一百金幣，你是一百銅子買到的……五個你就幾乎淨賺了五百金幣，這次打賭，是我輸了！不過我輸得心服口服！”

他笑著伸出手，與常鳴握在一起：“這次出來沒想到會認識你，看來真是緣份。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有緣還能再相見，在此之前，就讓我們一起努力吧。”

常鳴說：“哎哎，你不要搶我的話！不管怎麼說，下次見面的時候，希望我們倆都能更上一層樓了吧。”

莫遠望笑著點頭，站了起來。他沒有像最初見面時那樣告誡常鳴，讓常鳴不要一昧追求完美品。他已經發現，常鳴雖然只是個機關學徒，但絕不是個普通的機關學徒！

不知道下次見面時，這個人會成長到什麼樣的程度……

莫遠望的心裡，不由得有了一絲期待。

莫遠望陪著常鳴去喜相逢取了貨，兩人一起走到城門口，準備分道揚鑣。時間過得很快，現在已經快到傍晚，差不多到了老楊約好來接他們的時間。

莫遠望跟常鳴說笑兩句，正準備轉身離開，突然有六個人圍了過來。這六個人清一色的青布勁裝，腰間鼓鼓囊囊的。他們看過來的目光極為不善，明顯是過來找碴的！

常鳴一愣：“你的麻煩？”

莫遠望退到他身邊：“怎麼可能，我這還是第一次出門，沒惹過麻煩！”

常鳴說：“有時候你不惹麻煩，麻煩也可能主動惹到你……”

莫遠望不知道該怎麼說，翻來覆去就是說：“不可能！”

六個人圍了上來，二話不說，舉起手！

常鳴臉色一變，叫道：“不好，趴下！”

說著，一拉莫遠望，立刻往地上倒去！

咻咻咻咻咻！

六人圍成了半個圈，密密麻麻的弩箭閃著寒光，帶著尖利的破空聲向圈內襲來。常鳴和莫遠望站在圈內，這些人竟然根本不分敵人究竟是誰，就要把他們倆一起幹掉！

這下糟了！

常鳴在心裡叫苦。

他們現在在城門外，現在下午臨近日暮時分，出城的人來來往往的，並不算少。但這個時候往這個方向出城的，多半都是沒什麼身份的普通人。遇見這樣的仇殺事件，躲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出手幫忙？

就算有人幫忙，對手明顯訓練有素，又這樣肆無忌憚地心狠手辣，來的人也只有送死的份兒。還不如不要出手，免得連累無辜。

但沒人幫忙，對方帶著武器呢，難道他們倆今天就要喪命在這裡？！

不要啊，機關師的路才開始走，他還沒活夠呢！

常鳴趴在地上，心亂如麻，拼命地觀察周圍的情況，想要找條活命的路。

突然，他聽見暴雨般“叮叮叮叮”的聲音，緊接著，弩箭的破空聲全部消失，一點兒也聽不見了！緊接著，對面傳來驚呼聲，好像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常鳴疑惑地抬頭，面前光影掠過，這一下，他也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25:27

048 緊迫感



不知何時，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身著甲胄的少女，她一頭及肩黑髮，眉目冷凝，手裡拿著一把巨大的長刀，刃尖閃著鋒銳的寒光。這把長刀通體都是金屬製成的，看上去非常沉重，但少女握在手裡，只讓人覺得舉重若輕。

常鳴抬起眼睛時，看見她握著長刀，輕輕一揮－－三個圓球同時飛了起來，接著砸在地上，咕嚕嚕滾出老遠。

旁邊的人傳來大聲驚呼：“殺人了！砍頭了！”

這時，三個敵人的脖子同時噴出鮮血，呯地一聲倒在地上。

少女長刀又揮，比割草還容易，眨眼間功夫，六個敵人盡數全滅，一個不剩！

常鳴看得發呆，連留個活口問話的念頭也來不及有，只盯著那個甲胄少女發呆。少女轉過臉來，他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臉上一片漠然無情－－不，那不是漠然，那是真正的毫無情緒。她的眼睛裡沒有瞳孔，而是純粹的銀色，她的額心鑲嵌著一塊紅色的寶石，從寶石深處閃出了光芒。

常鳴的腦子裡迅速閃過一個念頭，不可置信地看向莫遠望。莫遠望說：“還好師父讓我帶上了少女戊型戰鬥機關，不然這事可有點麻煩！”

說著，他手上握著的某件東西一閃，擋在他們面前的一個透明的光盾突然顯形，很快消失了。常鳴這才發現，光盾前面的地上掉滿了弩箭，剛才應該就是這東西保護了他們。

注意到常鳴的目光，莫遠望晃了晃手裡的一個方匣子，笑著說：“師父給我的防禦機關虹壁匣，很好用的。”

常鳴看了看少女型戰鬥機關，又看了看這個匣子，心裡想：媽的，果然是富二代！

敵人已經全部被消滅，連個活口也沒留，莫遠望一抬手，甲胄少女瞬間化成一道光，投進他手上的指環裡。

他有些遺憾地說：“雖然我從小就鍛煉精神力，也能操縱戰鬥機關，但還是經驗不夠啊……控制力太弱，一順手就殺光了。”

從小就鍛煉精神力……常鳴的心裡百感交集。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很順，他的心裡不自然地產生了一些自得之心。剛才敵人出現時，他心裡大驚，真的以為要就這樣送命了，但峰迴路轉，事情竟然就這樣解決，解決得還這麼乾脆！

莫遠望是個富二代沒錯，但換了自己得到這些機關，有這個本事用嗎？精神力什麼的，他還沒來得及接觸呢……

這時候，常鳴不會去想莫遠望是名師之徒，從小就接受訓練，他只會認識到兩個人之間的巨大差別！

對，要加緊努力了！

常鳴暗暗握拳。些許挫折，越發激發了他的向上之心。

大庭廣眾之下打鬥殺人，不會有人管嗎？

常鳴剛準備發問，就看見莫遠望走到那六個人的屍體旁邊，開始翻翻揀揀。聽見常鳴的問話，他解釋說：“機關師私鬥，只要不累及旁人損壞公物，都會被當成機關師自己的事情，沒人會管的。而且，私鬥勝利的可以取走對方的財物，也是預設的規則。”

常鳴呆了一會兒，突然以拳擊掌。

啊，虧了！

之前在金竹林幹掉齊家的那三個人，忘記搜屍了！

其實也不是真忘了，只是有點心理障礙。再怎麼說常鳴也是和平年代出來的大好青年，殺人劫財什麼的小說裡看看也就罷了，實際幹起來下意識就回避了。

現在看莫遠望說起來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他在心裡也暗暗拿定了主意。

兩次爭端，都是對方突下殺手，如果不是運氣好，自己早就喪命了！人家欺到頭上，殺了也就殺了，還要有什麼心理障礙？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唇角微挑。

入鄉隨俗，這四個字得隨時記住啊！

人是莫遠望殺的，戰利品當然也是他的，常鳴沒跟他搶，等他搜完，立刻上前問道：“看出來對方是哪裡來的了嗎？”

莫遠望扔了個牌子給他，常鳴接過來一看，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原來是他們……”

這個圖樣他曾經看到過，紫荊城齊家！

齊家到現在也想要他的命，難道他們發現黃金蟒的事情了？

莫遠望看著他的表情，問道：“是你的敵人？要幫忙嗎？”

常鳴握緊那塊鐵牌，回過神來：“不用，一群雜碎罷了。”

他的眸中閃過一抹冷光，男子漢大丈夫，自己的仇自己報！正好，這也是個磨礪自己的機會！

莫遠望不是那種客套人，常鳴說了不用，他當然也不會多說。兩人自此分手，相約有緣再見。

臨走前，莫遠望把從屍體上揀回來的戰利品分了一部分給常鳴。常鳴剛想拒絕，莫遠望就把兩把金屬連弩遞到他的手上。連弩沉甸甸的，閃著鋒銳的寒光，常鳴明白了莫遠望的意思。他抬頭一笑，抓緊連弩，笑道：“謝了！”

莫遠望笑了一笑，轉身離開，羅小莉和路丁正好躲躲閃閃地從城裡出來。他們看見常鳴，剛才松了口氣，就看見不遠處的屍體，羅小莉驚疑不定地道：“這是怎麼回事？！”

常鳴說：“沒事，你們倆怎麼回事，怎麼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遇見債主了？”

羅小莉扁了扁嘴：“別提了，運氣真不好！比債主還煩，我們趕緊回去吧！”

“喲，你們還挺準時！我還以為要等你們一會呢！”一個聲音恰到好處地響起，羅小莉一轉頭，笑靨如花：“楊叔叔，你也好准，走走，上車回家！”

說著，小姑娘跟逃跑一樣上了機關車，常鳴疑惑地看了路丁一眼，發現路丁也有點心神不寧的樣子。這倆究竟是碰見啥了？

不過常鳴沒有多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經歷自己的秘密，何必刨根問底？

回去的路上比較沉悶，常鳴想了一想，問道：“衛明琰是誰你們知道嗎？”

聽見衛明琰的名字，人人都做震驚貌，看上去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但常鳴這個新人小白啥也不知道，他又不好當面直接問莫遠望，早就攢著問題想回來問問。

羅小莉一臉的心不在焉，反倒是路丁回答了他：“衛明琰是一位機關大宗師，他製作的機關以優雅美麗著稱，在東梧州很受歡迎。不過他已經隱居很多年沒有出現了……說起來，已經有十幾年了吧？怎麼，你看見了他的作品？”

機關大宗師！

僅次於地創師的強大存在！

現在世界上最高等級的機關師也就是地創師，機關大宗師離地創師只有一步！而且，現在所有的地創師都去了機關神殿，也就是說，機關大宗師就是整個東梧州最強大的存在。難怪一提到衛明琰的名字，周圍的人都是那種反應呢……

聽見路丁的問題，常鳴不知道為什麼沒提莫遠望，只是含含糊糊地說：“是的，是一個少女形態的戰鬥機關……”

路丁點頭說：“沒錯，這就是他的代表作品。各種形態的少女機關，有用於戰鬥的少女武士、有用於日常生活的少女僕從……”

常鳴馬上想歪了，詭笑兩聲，剛準備繼續問，就看見羅小莉抬頭瞥了路丁一眼：“你知道得挺多嘛，果然，男人都是一個德性！”

路丁的臉馬上紅了：“不不，我知道得不多，只是稍微聽說過名字……”

他手足無措地解釋，羅小莉偏過頭去，沒有理會。常鳴笑著說：“小莉，別欺負路小丁，他是個老實孩子。”

路丁感激地看了常鳴一眼，馬上把話題轉了個方向：“你是在哪裡看見的？”

常鳴說：“城門口，有人動手，一個戰鬥機關少女很乾脆地把敵人全殺了。”

這事太多人看見，他也儘量像個旁觀者一樣說得輕描淡寫，但羅小莉和路丁的臉色都變得嚴肅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展開話題，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金檀城的事情。

常鳴聽著耳邊的話，暗自心想：衛明琰隱居了十幾年，垣橋慘案正是十五年前發生的。這樣說來，莫遠望很有可能就是……

一腔熱血空蒙奇冤，以至於家破人亡，滿門盡滅。在這種情況下被撫養長大的孤兒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想到這裡，常鳴不由得打了個寒噤，但想到莫遠望溫和的笑容，不由得又有些感慨。

果然，衛明琰不僅是一個強大的機關師，也是一個好老師啊……

弩箭的影子在他面前閃現，更加驚人的是，纖弱嬌小的機關少女乾脆俐落的斬斷。刀光血影，在常鳴面前血淋淋地展現出這個世界的殘酷。

回去宿舍，常鳴盯著手裡的牌子，突然問道：“小智，上次抽獎得到的小雞，就是幫我殺了齊家三個人的那個，是初級機關？”

“是。”

“不是說只有高級機關才有戰鬥機關嗎？”

“那是謠言。”

“謠言？”

“連螺絲刀也能戳死人，何況機關？不同等級的機關有不同等級的作用，低級機關應用得好，一樣可以致命。”

“……你說得對。那我現在能做嗎？”

“你可以查看機關天書，兌換圖紙。”

常鳴毫不猶豫地調出機關天書打開，一路翻看，發現初級機關天書的兌換物品裡果然有那只機關小雞的圖紙！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26:35

049 急需積分！



機關戰鬥小雞（初級）

積分：15000分

功能：接受精神力指引，攻擊指定敵人。持續時間三分鐘。

需求：精神力等級一級

常鳴皺眉：“還需要精神力等級？”

小智說：“是。上次是抽獎結果，所以我直接代替主人操縱了機關。”

常鳴的眉頭皺得緊緊的。機關戰鬥小雞需要一萬五千分，精神力鍛煉方法需要十五萬分，這段時間工作加訓練，總共也只得到三萬多分。其中大部分是做配件攢起來的，還有一個一萬分的大頭是成功修復完美機關的成就獎勵。媽的，實在太缺積分了！

他原以為，在工廠裡可以放慢動作，全心全意訓練機關術。但今天這件事情讓他明白，這不是一個和平的世界，自己必須要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不然，這次有莫遠望幫忙，下次呢？

不努力，就得死！

他從來沒有這樣清晰地感受到過！

他先把機關小雞的圖紙換了出來，仔細看了一遍。

小雞的材料不複雜，也不需要什麼特殊材料。它的大部分元件都是金屬的，有40%的基礎配件，60%的特殊配件。特殊配件主要是骨架和羽毛，看上去挺多，但很簡單，重複的也多。其中比較關鍵的是它需要一顆一級的原控寶石和一顆一級的能量核晶，這兩樣常鳴手裡都沒有，不過看那兩個一級就知道，應該不是很難弄到。

常鳴想了想，拿出黃金蟒那顆能量核晶。這是一顆二級核晶，他在金檀城的時候考慮過要不要把它賣了，最後還是放棄了。他當時觀察了一下，在拍賣行裡，像這樣的能量核晶一出現就賣掉了，頗有點有價無市的感覺，看來是比較難得又很有用的東西，這樣的東西，魯莽賣掉還不如留著將來自己用。

像這樣的能量核晶用在機關小雞上會有什麼效果？是不是能延長它的持續時間？

啊啊啊啊啊！！！

常鳴拼命撓頭，陌生的新世界好煩！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要摸索，還沒錢沒時間有敵人！

神煩！

常鳴抱怨了一會兒，沮喪地低頭，瞅見了機關天書，吐了口氣。

哎，算了，有機關天書，有小智，已經很幸運啦！

常鳴深吸口氣，坐下來閉上眼睛。他冥想了一陣，靜下心來，再次睜開眼睛，翻開了機關天書。

單憑製作配件漲分太慢，要想快速撈分，還是得依靠成就系統。

他開始細細閱讀成就欄，看看哪些成就可以先想辦法做了。

【成就】成功製作初級機關一個，積分：10000分。

【成就】成功製作初級機關（標準）一個，積分：20000分。

【成就】成功製作初級機關（精良）一個，積分：50000分。

【成就】成功製作完美配件一個，積分：100000分。

……

常鳴的意念一動，這些可能可以完成的成就紛紛移到最上方，排列了起來。

最後，常鳴的眼前浮現出一個特殊而精密的結構，他沉吟片刻，又一個新的成就出現在成就欄的最上方——

【成就】成功製作中級機關（標準）一個，積分：150000分！

********************************************

第二天早上，常鳴的宿舍裡熱氣騰騰。

這段時間，他主要運用的是基礎體術的頭三個動作，但全套十二個動作，他已經全部掌握。

這套體術一共十二個動作，每三個為一組，一共四組。四組動作分別鍛煉身體的不同部位，同時也與機關製作休戚相關，是一套純粹為機關師量身打造的身體鍛煉方法。

全套動作練完，他身體的脂肪含量大量減少，幾乎全部轉化成了肌肉。通過這套方式鍛煉出來的肌肉，密度、強度、反應能力……所有的方面都得到了大量的提升。

據小智的統計，他身體各方面的能力比訓練前提升了平均30%！不過小智也毫不留情地吐槽說，看上去提升很大，是原本的基數很弱小的原因。但這點是打擊不到常鳴的！自己的身體有了多少變化，沒有比他更清楚的。而且，隨著訓練的持續，他還會繼續進步的！

最令人驚訝的是，這套動作鍛煉的似乎不僅是他的身體，同時也錘煉著他的精神。現在，無論他腦子裡有再多的雜念、再多的疲倦，利用這套體術，很快就能達到通達空明的程度，迅速集中起全部的心神。就算是一晚上不睡覺，練完全套動作之後，也會感覺神清氣爽。

“少在那裡做廣告了，老子為這吃了多少苦啊！”

常鳴好險沒忍住破口大駡。

為了最快速度讓身體記住，對於後面的九個動作，常鳴仍然使用的是老辦法——哪錯了電哪，電到讓身體形成條件反射！

這種電擊比普通的鞭打更加痛苦，整個練習過程裡，常鳴一直咬著牙忍耐著，直到最後小智宣佈這組動作分毫無差，他才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喘著氣，一邊大聲抱怨。

小智理都懶得理他。最早聽到常鳴罵娘，它還好心詢問主人要不要換一種方法。結果常鳴一聽說再沒有比這更快更有效的方法，他立刻毫不猶豫地表示要繼續堅持下去。

之後就一直是這樣，練習過程裡，常鳴屁都不放一個，一練完，馬上哼哼唧唧，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現在小智完全無視他的話，只是現在它已經默認，常鳴比它所知道的更具有韌性，就是喜歡習慣性的裝傻扮可憐。他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對了，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正是因為這種韌性，在短短幾天裡，常鳴就已經完全掌握了全套四組體術動作。現在，他站在自己的宿舍裡，表情專注、凝重、忘我。體表蒸騰出來熱氣在宿舍的燈光下形成淡淡的白霧，常鳴半裸的身體上鋪滿堅硬結實勻稱的肌肉，滴滴汗水沁滿皮膚的每一寸，就像塗了油打了臘一樣，顯示出純然雄性的剛硬與美麗。

全套動作做完，常鳴收勢凝立。他的目光清澄如水，一夜未眠對他來說毫無影響，他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內都處於純然的巔峰狀態。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呼吸在空氣裡形成白龍，盤旋好一陣之後才緩緩消失。

悅耳的鐘聲響起，這是廠區的起床鐘，再過半小時，就到上班時間了。

常鳴打開冰箱，喝了口水，把剩下的澆在頭上。閃亮的水珠跳躍著，發出七彩的光芒。他洗了個澡，換身衣服出門，到了食堂。

走進食堂裡，他還在想著昨天定下的計畫。昨天晚上他一晚上沒睡，一方面確定了接下來主要要做的工作是什麼，另一方面還安排了時間表。體術訓練、配件製作、金屬配件製作訓練、特殊材料配件製作訓練……這些都是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的。即使有機關房的幫助，該花的時間還是不能少。所以，時間必須妥善安排，最大化利用起來。

他走到餐台旁邊打飯，沒留意周圍的氣氛不同。

打飯的大媽一直很喜歡這個開朗的小夥子，看見常鳴過來，連著給他使眼色。常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完全沒留意。

打完飯，他正準備走開，一支胳膊突然橫過來，呯地一聲把他手上的餐盤打翻了！常鳴的手本來托在餐盤下面，餐盤一翻，上面的稀粥小菜包子全部糊在他身上，把他乾乾淨淨的衣服弄得亂七八糟。

常鳴一愣，叫了起來：“幹嘛呢？走路看著點不行？”

他一邊說一邊抬頭，立刻看見了面前的這個人。這人大概二十四五歲，本來長得還算白淨俊秀，但異常突出的鷹鉤鼻卻破壞了整張臉的美感。鷹鉤鼻把他的眼睛襯托得陰沉無比，看誰都感覺陰沉兇惡。

他跟常鳴差不多高，但看著他的眼神明顯居高臨下，聽見常鳴的話，他緩緩扯開一個笑容，慢吞吞地說：“不好意思，沒看見。下一次——我會注意的。”

常鳴臉色一沉，對方的眼神、動作，無不表示，他分明是故意的！

故意的嗎……說起來，這人長得好像有點眼熟……

常鳴的目光落在對方的胸前，那裡有一個初級機關師的標誌，非常嶄新，那人稍微動作一樣，徽章的邊角就閃出一道光，醒目。

新鮮出爐的機關師，有點眼熟的長像……

常鳴猜到他是誰了。他挑了挑眉：“傅海？恭喜你啊，順利考上了初級機關師！”

傅海說話的速度非常慢：“有什麼——值得恭喜的，十拿九穩的事情。倒是一回廠就聽見了有趣的事情——作為新來的，你挺張狂啊。”

常鳴抓緊餐盤，微微一笑：“沒，哪有你出名。進廠才幾天，就聽過好多次你的名字了。都說你一定能考上，果然不負眾望。”

傅海緩緩點頭：“是。不過——見到了比你高級的機關師，你不行禮嗎？”他的唇角挑起，“還是說——菜鳥不知道機關師的禮節是什麼樣的呢？”

是的，機關師內部有自己的一套禮節，在某些場合，低級機關師需要向高一級機關師行禮。但那一般都是比較正規的交際場合，絕不包括工廠食堂這樣的地方。傅海現在這樣要求常鳴，純粹就是找麻煩！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27:06

050 你的工作完成了嗎？



常鳴斜眼瞥了旁邊一眼。食堂裡還有許多工人，有一些站在傅海身後，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有一些指指點點，純粹在看熱鬧。但也有一小批人，緊握著拳，有些緊張與擔憂。常鳴到工廠總共不過五天，人緣已經很不錯，但要跟有個中級機關師叔父，自己又是出了名的天才的傅海比起來，還是不如他紮根得久。

他笑了笑，說：“你說得對，我鄉下孩子，考上機關學徒也才幾天，的確不知道機關師的禮節應該是什麼樣的。不如你給我示範一下？”

傅海向旁邊使了個眼色，叫了個小弟上來：“你給這小子示範一下！”

小弟笑嘻嘻地答應了，交叉雙手按住肩膀，然後深深地躬下身去，大聲說：“見過尊敬的初級機關師！”

常鳴一身狼藉，臉上卻笑得很開心：“我看看，這手是得按在肩膀上？”

小弟躬著身回答：“對。”

常鳴又問：“手指是併攏還是張開？”

小弟說：“四指併攏，拇指與食指斜成三十度。”

“腿呢？能彎曲嗎？”

“不能彎曲，得併攏伸直……”

常鳴接連問了五六個問題，小弟一直躬著身示範，遲遲不能直起身體。傅海之前還在得意微笑，時間過去，他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最後喝道：“站起來，他在耍你呢！”

小弟迷蒙地轉頭，常鳴每個問題都問到點子上，好像的確是在認真討教，怎麼就突然變成耍人了？

常鳴笑嘻嘻地說：“行了，不用行禮了，平身吧。不過我還只是個機關學徒，還沒考上初級機關師呢，以後叫常鳴大人就行了！”

這句話一出，他的意圖昭然若揭。小弟頓時跳了起來，大怒，一拳打過去：“媽的你敢耍人！”

常鳴一直沒放下餐盤，小弟打到臉前，他的手向前一推，金屬的餐盤正面砸在小弟臉上：“哎喲，不好意思沒看見，下次會注意的！”

這一下砸得可不輕，餐盤陷下去一個大坑，殘餘的稀飯從小弟臉上滑下來，混著兩條鼻血和暈頭轉向的眼神。

傅海喝道：“常鳴，你要跟我作對？”

常鳴甩了甩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就得打他的臉了！”

說著，他眉毛一挑，直視傅海。他的眼睛極亮，帶著冰冷的寒意與強硬的戰意。在這樣的目光下，傅海竟然有點不敢直視，他的目光遊移了一下，發現不對，重新恨恨地瞪過來：“打了我的人的臉，還想在廠裡繼續呆下去？”

常鳴又笑了起來：“哪跟哪啊，我覺得廠裡挺好的，還沒打算走呢。你怎麼就覺得我不想呆了？我告訴你，腦補太多是病，得治！”

他邊笑邊說，看上去非常輕鬆。但任誰也聽得出來，他這明顯就是挑釁！

傅海，我想呆就呆，跟你沒有關係。你想讓我走，拿點本事出來！

***************************************

青芒山工廠的食堂裡一片劍拔弩張。

兩天的休息後，回來上班的工人們大部分都帶著放鬆之後的疲倦，來吃早飯的時候還有不少人在打呵欠。結果這一會兒，再沒一個人犯困，所有人都在緊張地看著餐櫃前面的兩個人。

傅海剛回來就聽說廠裡出了一個“可以跟他媲美”的機關天才，心裡就有點不爽。回去以後，他聽說這個“天才”還得罪了自己的叔叔，甚至還有可能越過他，成為工廠的代表，去參加“那件事情”，叔侄倆對常鳴的敵意立刻達到了最高點。

所以傅海剛在食堂發現常鳴，就立刻毫不猶豫地打算給他一個下馬威，好好地羞辱一下這小子。只讓要老闆看見了兩個人的差別，他那些多餘的心思就應該被打消了！

沒想到常鳴明明認出了他是誰，面對一個中級機關師和一個初級機關師的聯合，這個機關學徒竟然還這麼囂張，一點兒也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傅海冷哼一聲，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照著機關師的規矩，來場機關術的決鬥吧。看看誰才是本廠的第一天才！”說著，他抬起手，摸上了自己的機關師徽章。食堂裡眾人的目光噌地一下亮了，他們開始竊竊私語，興奮極了！

這表示，傅海是一個機關師的名義發起決鬥的，賭上了一個機關師的尊嚴與驕傲！

常鳴想也不想，很不給面子地一口拒絕：“抱歉，沒空！”

食堂裡的私語瞬間消失，變得一片安靜——什麼，竟然有人拒絕機關師的決鬥！

常鳴說：“拜託你，我來工廠是為了做工賺錢的，時間緊任務重，誰有空跟你來什麼決鬥啊？有這時間，我還不如多做點配件！”

他嫌棄地看了看自己衣服，不滿地說：“大好一個早晨，我正幹勁十足呢，結果你跟沒長眼睛似的撞上來。煩死，還要回去換衣服！”

他對著餐櫃吆喝說：“大媽，給我幾個包子，我邊走邊吃！”

說著，他抓起大媽寄過來的包子，轉身就準備走！

傅海整個人都驚呆了，看著常鳴一連串動作，半晌回不過神。什麼，竟然有人會拒絕機關師的決鬥？他把機關師的尊嚴與榮耀置於何地了？

常鳴快走出門了，傅海這才反應過來，剛準備說話，一個聲音在他身後冷冷響起：“時間緊任務重？你不是才幫張國華幹完了他的活嗎？怎麼，你捨己為人，為了別人把自己的活給耽誤了？我之前怎麼說的來著？活沒做完，可是要照章辦事的！”

常鳴回頭一看，發話的正是傅海的叔叔傅明理，他正從食堂二樓的餐廳下來，旁邊站著一個笑眯眯的胖子，正是剛來報到時見過一次的老闆。

從大廠房調到**工作間的第一個工作周，相當於一次試用考核。在這個工作周裡如果沒有完成額定的任務，會被視為沒有進入**工作間的資格，要被退回大廠房幹活。從**工作間被退回大廠房，不管對誰都是一次巨大的羞辱，受到這樣的羞辱，常鳴還有什麼臉跟傅海競爭？

“果然不愧是叔侄，腦補能力一樣強大。你怎麼就看出我沒完成任務呢？”

傅明理哂然一笑：“完不完成不是你說了就算的，得經過成品驗收！”

他這樣說是有原因的。這兩天，他仔細算了一下常鳴的時間。

工廠幹活不是給你來玩的，每天的任務量都卡准了工人的平均能力。**工作間的工人水準比大廠房的高，任務要求也更重，尤其是對機關的品質要求非常高——老實說，青芒工廠對品質的要求一直很高，超過了其他工廠至少十個百分點。當然高標準嚴要求是對的，但這樣一來工人的壓力也就更大，工作起來就更小心了。

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常鳴這小子工作的速度的確比別人快，但再快極限也就在那裡。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要去幫張國華幹活！最早碰見這小子的時候，傅明理看得清楚，他在金屬配件的製作上絕對是個新手。新手要在兩天內成為老手？就算這個活技術含量比較少，也必須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練習完了，他還有時間做自己的活？笑話！

再者，他去打聽了，常鳴剛進工廠時，就在木工廠房說過，他標準件的比例只有40%！

一般情況下，普通機關學徒最多只能做出標準級的配件，有些資深機關學徒能做出精良件，比例能有20%就已經很優秀了。常鳴剛才通過機關學徒的考核，標準率就有40%，其實相當不錯，廠裡還有很多人不如他呢。不過這個成績拿到傅海面前，簡直不值得一提！

傅海所做配件的精良度能達到40%！這個比例甚至可以媲美一些初級機關師。這也是傅海在廠裡被叫作天才的原因……

常鳴這個菜鳥機關學徒，竟敢跟他賭氣，用自己的時間去幫別人幹活……

小子，讓我告訴你，機關師可不是那麼好混的！

常鳴聽見他這話也是一愣。

他不是特別清楚機關學徒的平均情況，所以覺得傅明理的自信來得莫明其妙，他一時間有些疑惑——媽蛋的老子兩天不在，之前又沒有驗貨收貨，東西全堆在那裡呢，他們不會趁機把老子的零件給黑了吧！

事實上，這個問題他一早就半開玩笑式的問過羅小莉。畢竟一到**工作間就告訴你，檢測收貨員不在，東西你就存在工作間的小倉庫裡吧！這堆了幾天的配件數量可不少，要是誰以權謀私給你黑了，那就是吃了啞巴虧了。

羅小莉聽了哈哈大笑，說：“怎麼可能？咱們廠的管理很嚴格的！那個**工作間的鑰匙只有三把，一把在你手上，一把在蓮姨手上，一把在老闆手上。除了你們三個，誰也不可能進去！老闆一般不管廠區的事，蓮姨在廠裡是出了名的公正嚴明，放心吧，**工作間的倉庫是全工廠最安全的地方！”

聽了羅小莉的話，常鳴本來已經放心了，但現在，號稱不管事的老闆竟然跟傅明理在一起！

第三把鑰匙在他手上……一個是機關學徒，一個是有個天才侄兒的中級機關師，萬一老闆存心偏頗……

他心裡有疑慮，笑容就淡了一點，看在傅明理眼裡，這活生生就是心虛啊！他越發得意了，就要扭著常鳴去檢查他的工作結果！

老闆笑眯眯地站在旁邊，一點插手的意思也沒有，看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

常鳴說：“你憑什麼查看我的工作結果啊，你管金屬工房的，又不是管我們的。”

這時，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從傅明理身後轉了出來，紅著臉看了一眼傅海，小心翼翼地說：“我叫黃敏敏……”

常鳴一聽這個名字就想起來她是誰了，果然，黃敏敏說：“我是**工作室黃字區的檢測收貨員。抱歉，前段時間我請了假，現在我可以去收貨了。”

常鳴臉色一沉。早有計劃啊這老東西！

---

作者: ZKing    時間: 2014-8-30 15:27:38

051 靜默的工作間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工作間黃字區。剛剛走進巷道，抬頭一看，一個中年女人正站在巷道盡頭，皺著眉頭，不耐煩地看著他們：“你們這是幹什麼？來檢查我的工作？”

傅明理一見到她，臉色馬上變得有點難看，斜眼瞟了一起跟過來的老闆一眼。

常鳴注意到他的表情，馬上知道這個人是誰了。**工作間的負責人，中級機關師，羅小莉口中的“蓮姨”！羅小莉的話他記得很清楚，這可是廠區最強的中級機關師，金屬工房的狗臉傅也不敢在她面前撒野的人物！

很明顯，這就是大腿啊！

老闆上前一步，笑呵呵地說：“哪裡哪裡，不過是有個好苗子，大家過來關心一下。”

蓮姨淡淡地“哦”了一聲，目光在常鳴身上一掃：“就是這小子了？看上去挺老實的。什麼時候來黃字區的？”

羅小莉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笑著說：“沒兩天，我給他辦的手續！”

說著，她向常鳴擠了擠眼睛，常鳴頓時明白了，蓮姨是羅小莉請來的救兵！

蓮姨打量了一下常鳴：“前幾天留在工作間裡就不走，睡覺都睡在裡面的就是你？”

傅明理一愣，迅速盤算了一下，瞬間又冷笑起來。

加班？笑話，配件製作這種精細活豈是靠加班就能補充回來的？沒有足夠的精神力和體力，盲目加班只可能生產出更多的廢品，造成材料的浪費！

蓮姨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淡淡的不贊同，不過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隊伍更加龐大，一群人走到常鳴的工作間門口，正看見運輸材料的小弟在往拖車上裝貨。蓮姨皺眉：“這是做什麼？”

**工作間自家的員工看見蓮姨也有點發怵，他很明顯地抖了兩下才說：“小，小常哥工作速度太快，一趟趟送貨太麻煩……”

蓮姨又一皺眉，傅明理眉頭一展，笑了起來：“速度太快？小——常——哥，讓我提醒你一下，工廠可以接受正常的損耗，但是太過的話，還是要賠錢的哦？”

常鳴看他一眼，突然笑了起來：“行，我知道！”

傅明理一句話透了底，他沒在常鳴的配件上做什麼手腳，只是單純地不相信他能完成任務而已！

常鳴心裡瞬間篤定起來，笑得十分燦爛：“走走，大爺們要看我的貨，我當然奉陪！”

他從推車旁走過，打開自己的工作間，熟悉的空氣撲面而來，讓他愜意地眯了眯眼睛。

傅明理向著黃敏敏使了個眼色，女檢測員嫣然一笑，含羞看了一眼傅海，往工作間的**小倉庫走去。

她一邊走一邊說：“我查過你的資料，你到工廠來的工作日總共是七天，進入**工作間的工作日是六天半。每天最低的工作要求是兩百五十個配件，六天半時間就是1625個配件。**工作間的品質要求是20%的精良配件，60的標準配件，20%的粗糙配件，即使數量夠，沒達到這個品質標準也是過不了關的。”

常鳴微笑點頭，一點異樣的表情也沒有。傅明理心想：虛張聲勢！傅海卻已經有點不安：這人怎麼這個表情，一點也不慌張？難道他真的能完成？他再次算了下時間，確定了，即使是自己，也不可能完成！

黃敏敏走到倉庫門口，呯地一下拉開倉庫的兩扇門。常鳴揚聲叫道：“黃姑娘，小心——”

話音未落，乒乒乓乓，一大堆配件嘩啦啦地倒了下來，砸在黃敏敏身上！

常鳴搖頭說：“我說了小心點嘛……”

這時已經沒人理會他，所有人盯著那大堆的配件，完全發呆了！

這小倉庫本來只是提供來臨時存放的，地方沒多大，兩個木架就占滿了。架子上有幾個盒子，用來供給工人分類存放配件。常鳴的貨七天沒人收，盒子早就擺不下了，剩下的他全部堆在外面，把整個倉庫堆得滿滿的，必須得小心打開。黃敏敏想在心上人面前秀一把，猛力拉開兩扇門，立刻被配件的海洋給淹沒了！

“這，這麼多！”這下，連老闆也驚呆了。他的目光從地面上移到木架上。每一個配件都閃著美麗熟悉的光澤，很明顯，只有精良型配件，才擁有這麼深、這麼美麗的光澤！

傅明理大叫出聲：“這不可能！一個菜鳥機關學徒的精良率怎麼可能有這麼高！”

他跨前兩步，走到倉庫旁邊，有些失態地拖出了存放配件的木盒——大部分配件，還是放在裡面的。他大叫道：“你一定是把做壞的配件放在裡面了，你騙不倒我的！”

他情急之下用力過度，木盒一下子被他拉了下來，呯地一聲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大量的配件從木盒裡滑出來，同樣閃著精良配件的銀亮光澤！

傅明理已經快瘋了，他的世界幾乎被顛覆，身為中級機關師，他的精良率也達不到這種程度！他呯呯呯地把箱子一個接一個地拖下來——精良，精良，還是精良！直到拖到最後幾個箱子，光澤才稍微有所變化。前面精良配件透亮的光澤已經閃花了他的眼，他來不及看清這究竟是什麼，就得意地笑了起來：“我就說吧，不可能全部都是精良的！果然把做壞了的配件放在裡面了！”

“我可不知道，什麼時候標準件也會被稱為做壞了的配件了。”

冷冷的聲音響起，傅明理正要大怒，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蓮姨。觸到蓮姨淡然不屑的目光，傅明理仿佛被澆了一頭冷水一樣安靜下來。他臉色鐵青，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時，黃敏敏小聲說：“那麼，我來計算一下數量吧……”

一聽這話，傅明理立刻無名火起。愚蠢的女人！“都堆得放不下了，還需要計算數量嗎！”他破口大駡。

蓮姨冷冷地說：“哦，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連我的手下做事情，也需要傅先生你同意了。”

先生是對機關師的尊稱，通常用在中級以上機關師身上，但這時從蓮姨嘴裡說出來，卻顯得無比嘲諷。

傅明理也發現自己是氣昏頭了，黃敏敏不是他的手上，是貨真價實的**工作間黃字區檢測收貨員，清點配件數量本來就是她的工作！

他深吸口氣，說：“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工作吧，我們走！”

老闆笑眯眯地說：“再呆一會兒嘛，這麼多配件，數量究竟是多少，我挺好奇的呢！”

中級機關師地位特殊，但也不敢拂了老闆的意思。老闆都開口了，他們也只好停下來，聽著黃敏敏一邊歸類，一邊小聲計數。

小小的一個工作間裡圍了兩個中級機關師、一個初級機關師，還在青芒山工廠的老闆，要讓人看見了，還以為這裡出了什麼大事呢！

這時，又一個中級機關師慢悠悠地過來，站在門口跟他們打了個招呼：“你們都在這裡啊，做什麼呢？”

這人正是木工廠房的負責人老文，傅明理一看見他就皺起了眉頭，忍不住問道：“之前你不是說，常鳴的標準件比率是40%嗎？”

老文說：“是的啊，他是這麼跟我說的。”

傅明理說：“可是他分明能做出精良型配件！”

老文看了老闆一眼，老闆笑眯眯地說：“對，老文後來又確認了一下，40%的標準率，60%的精良率！”

傅明理叫道：“這不可能！機關學徒的精良率怎麼可能這麼高……”話沒說完，他已經瞥見了黃敏敏堆放得整整齊齊的配件。上面閃亮的光澤很清晰地反駁著他的話——事實證明就是這麼高，不，還不夠高！

老闆笑著說：“是啊，就是這樣，不過是我讓老文把這件事情保密的。”

“為什麼！”這不是坑爹嗎！傅明理很想這樣大罵，好不容易忍了下來。

“因為……我想把小常當成秘密武器啊！”老闆眨著眼睛，“你也知道的，為了那件事情……”

為了那件事情，你就坑了老子的爹嗎！

傅明理氣得七竅生煙，半天說不出話來。現在回想起來，他也很納悶，自己怎麼一門心思就想著打聽來的話。標準件40%，當然有可能是精良件60%！老闆都看中這個新人來跟傅海競爭了，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底牌。但是，媽的，誰能想到一個新手機關學徒能把精良率提得這麼高！有沒有一點常識！

他在心裡咆哮著，臉上時青時紅，極為難看。

這時，黃敏敏終於計完了數，站起身子，小心翼翼偷看了傅明理和傅海一眼，小聲說：“我算完了，配件總數是五千六百七十一個，其中精良配件四千六百二十個，剩下的全部都是標準配件。”

所有人一起心算，四千六百二十除以五千六百七十一……

82%！

常鳴所做配件的精良率竟然達到了82%！！

眾人面面相覷，完全不可置信，最後老文開口問道：“小常，82%不是最終資料吧？”

常鳴對他還是很有好感的，恭敬地說：“是，現在是90%。”

90%！十個配件裡，九個精良，一個標準！

這是什麼概念！

高級機關師能有這個比例不？很難說吧！

常鳴摸了摸鼻子，笑著說：“考上機關學徒之後，我就有一個願望——我要百分百精良進初級機關師！”

這話曾經震驚了很多人，這次也震驚了小工作間裡的所有人！

小小的工作間裡一片安靜，連呼吸聲都幾乎停止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28:14

052 疑惑



安靜一會兒後，小工作間裡猛然爆出一陣大笑。老闆拍著常鳴的肩膀說：“好好好，有志氣！我支持你！你說吧，你需要什麼，我全力支援！”

其實這會兒常鳴也才松了口氣。他對自己的實力當然沒懷疑，但最怕的就是老闆跟傅明理同流合污來搞他。這就像一場足球賽，己方實力再強，要是裁判拉下面子表示我就是不要臉了，你真是一點辦法沒有。

還好還好……

他還沒說話，傅明理突然叫了起來：“不對，有問題！”

他瞪著常鳴說：“你只來了六天半，怎麼可能做這麼多配件出來？不對，你一定是偷了人家的配件來充數！”

常鳴用手當扇子扇了扇風，一臉輕蔑不屑：“傅先生，捉賊也要拿贓，這個世界不是你說不可能就不可能的。你確定你知道我的速度是什麼樣的？你看你年紀也這麼大了，別這麼坐井觀天成不？”

現在大家已經撕破臉了，他沒必要再對傅明理客氣，兩句話氣得傅明理再度臉色發青。老闆輕輕地拍了他一下，責備道：“小孩子家家的，說話不要這麼沖。”他的話是在批評沒錯，但放在這個場合，維護的意思一覽無遺。

常鳴笑了笑，沒有說話。

老闆向著黃敏敏點點頭：“行，小敏，你結算吧。上班時間已經過了好一會兒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小常，今天下班到我辦公室裡來一趟，我們倆好好聊聊。”

他眼睛一眯，笑得非常慈善，像個老好人一樣。說完，就帶著一幫人離開了小工作間。蓮姨深深地看了常鳴一眼，轉過身時，掃過黃敏敏，冷淡地說：“這次我就算了，下次在花癡之前，先想想自己是哪邊的人！”

黃敏敏聽得臉色煞白，走出去時，再不敢多看傅海一眼。

嘖嘖，這話說的，果然超級護短啊！嘿嘿，我最喜歡這樣的領導了~

常鳴大獲全勝，心情非常好。

黃敏敏老老實實地帶了輛拖車把清點完畢的配件拖走，拿了張單子讓常鳴簽名。

人終於全部走光，小工作間重新清靜下來，常鳴的腦海裡浮現出之前訂立的計畫書。

現階段最終目標是什麼——

製作並使用機關小雞。

為了達到這個目標，需要做些什麼？

第一，在金屬配件訓練室裡熟練掌握各種金屬配件的製作方法，同樣達到精良程度。

第二，搜集機關小雞的材料。

第三，快速積累積分，兌換精神力技能術。

要怎麼樣快速積累積分？當然是依靠成就。昨天常鳴已經把他最有可能獲得的幾個成就列了出來，其中最值得研究的兩項：一個是完美配件，一個就是越了一級的中級機關——計時鐘！

常鳴閉上眼睛，腦海裡清晰地浮現出機械鐘錶的內部結構。

他爺爺是個八級技工，在那個年代，這樣的技工都是一專多能的，除了本職工作以外，他還擅長修理鐘錶。常鳴無數次看見，爺爺的單眼上套著一個放大鏡，粗大的手掌握著小得不可思議的工具，進行著極其細微的操作。

耳濡目染，常鳴從小學起就學會了修理鬧鐘。那時候他還沒辦法掌握機械表那麼精微的操作，不過鬧鐘什麼的，分分鐘上手！

所以，他對一個機械鬧鐘內部的結構了若指掌！

在這個世界，機關當然與機械不同，中級機關一定使用了能源晶核作為能量來源，不需要上發條。

不過換個角度來說，我能不能不用發條，改用能量晶石來提供動力呢？或者再換個角度來說，反正都是用來計時，我能不能在這裡拋棄能量晶核，改用發條呢？

當然，修理和製作不一樣，沒有圖紙，很多東西需要常鳴來摸索。

這時，他雖然閉上了眼睛，但是在他的腦海裡，仿佛真的出現一個機械鐘，它一開始是完整的，然後分解開來，所有的零件都擺放在合適的位置，一一展示在眼前。每一個零件的外形、大小都清晰可見……

他仔細統計研究了所有的零件，最後睜開眼睛。他的眼睛裡仿佛有無數的影像掠過，最終一一定格在眼前。

他召喚出金屬配件製作訓練室，踏進去的那一刻，所有的雜念完全消失，全身心地沉浸進了自己的工作裡！

他又重新回到去金檀城之前的工作狀態裡。一整天，他的腦子裡除了工作，什麼也沒有。之前為了幫助張國華，他在訓練室裡練習的項目比較單一，而現在，他才從頭開始，真正涉足到金屬機關配件製作的每一個方面。

這個世界的工作才是真正的純手工，不摻雜任何一點輔助設備。所以，金屬配件的製作竟然跟木工也相差不遠，在最先階段的材料處理過程之後，後續工作還是靠手工來完成。

一開始常鳴有些納悶，為什麼會這樣？很多步驟不是用車床、衝壓機之類的機械來得更方便嗎？究竟為什麼會把手工貫徹得這麼徹底？這可真是太奇怪了……

嗯……這樣的話，能不能設計車床，用來協助工作呢？

他只是把這個想法存起來，沒有馬上著手去做。現階段的主要工作不是這個，而且，這個世界的機關雖說比現代化的高科技落後了無數倍，但也不是落後到所有的輔助設備都沒有的地步。原因是什麼，還需要設法打聽一下。

常鳴擱置了那個想法，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不管什麼時候，手上功夫都是最重要的！

專注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眨眼間一天就過去了。下班的鐘聲響起時，常鳴的工作間房門也被敲響。

他收起機關室，打開門一看，羅小莉站在門口，笑嘻嘻地說：“沒啥，我只是來提醒你一下，老闆在等你喲。”

不是她提醒，常鳴真忘了。他撓撓頭說：“哦，馬上就去。會是什麼事情啊？”

羅小莉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我覺得會是件好事情！”說著，她翹起大拇指，滿臉笑容。

這麼有精神的女孩子，總是會讓人特別開心。常鳴笑著點頭：“好啊，真是好事的話，我請你吃飯！”

羅小莉大笑：“小常哥，你別見天兒請人吃飯，小心回頭發薪的時候，窮得底兒掉！”

常鳴滿不在乎：“會花錢才會掙錢，這點小錢算不了什麼！”

羅小莉笑著說：“喲呵，口氣真大，那我就等著吃嘍！”

常鳴也對著她比出大拇指，跟她一起走出黃字區。這時黃敏敏匆忙跑來：“啊，你要下班了嗎？我過來收下貨……”

常鳴還沒說話，羅小莉搶著先道：“這話說得挺奇怪啊，收貨不是在下班前收的嗎？你怎麼來得這麼晚？”

黃敏敏說：“有點事情耽擱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常鳴，一臉的眩然欲泣，羅小莉不滿地嚷嚷道：“幹什麼呢？誰欺負你了，怎麼就哭上了？”

常鳴摸摸羅小莉的頭，笑了笑說：“之前你也聽見了，老闆讓我下班了去他辦公室。這樣，你明天早點來上班，我們上班前先把貨點完收了行嗎？”

羅小莉一聽這話就忍不住咧開了嘴，黃敏敏還沒來得及說話，常鳴已經向她點了點頭：“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說著，拉著羅小莉就離開了。

羅小莉大笑：“小常哥，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她們每天上班的時間比人家都要晚兩個小時，以前她就在得瑟可以睡美容覺啥的，現在你讓她早點來，簡直是欺負她嘛！”

常鳴說：“哪裡的話，我可不知道這些。我只是覺得，她今天來晚了，明天來早點，不是剛剛好？”

羅小莉解氣地說：“對，幹得好！就是應該這樣！小常哥我跟你說，我最煩她這種妹子了，老是在男人面前發嗲賣乖，被人家說兩句就扮可憐，什麼便宜都讓她占完了！小常哥，我問你啊，是不是你們男人都喜歡這種類型的妹子？”

常鳴笑著說：“沒啊，小莉這樣的，我也覺得很好啊。”

羅小莉不客氣地說：“對！我也覺得還是我這樣的好！”

兩人的笑聲灑滿了整個巷道，夕陽的金色光芒反射在石板路上，就像笑聲的碎片一樣。

*********************************

老闆辦公室的門是敞著的，從門口就可以看著，老闆夾著一根煙坐在椅子上，正盯著面前的一份文件發呆。

自從常鳴來到這個事情，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抽煙。他象徵性地敲了敲門，好奇地盯著那根煙看了好幾眼。

老闆抬起頭來看見常鳴，連忙站了起來：“哎呀，你來了，歡迎歡迎，快請坐。”

老闆太過客氣，讓常鳴有點受寵若驚。不過，他畢竟神經大條，剛在老闆對面坐下，就已經恢復了原狀，笑著說：“老闆別太客氣了，找我啥事？”

老闆親自給他倒了茶，笑著問道：“沒事，只是隨便聊聊，小常可是我們廠的希望之星啊！”

常鳴雙手接過茶，笑而不語。

老闆重新坐下，擺出一副拉家常的樣子問道：“小常，你是從哪裡來的啊？”

常鳴早就知道，總會有人問到這個問題！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28:51

053 完美迷障



常鳴笑了笑。他早就猜到有人會問他這個問題，當然有了準備。他三言兩語就描述出了一個帶著小孫子隱居在深山裡的高級機關師的形象。不管這位機關師以前有過什麼樣的經歷，現在他已經安于平凡，專心教導自己的孫子。他並沒有教給自己的孫子什麼高級技能，而是從小開始磨練他的手藝。因為爺爺的教導，常鳴獲得了一雙異常靈巧而穩定的手。

爺爺去世，常鳴帶著爺爺留下的扳手出了山，到了金竹村。這才開始接觸到外界的生活。

老闆聽得連連點頭。最後他問：“那把扳手呢？你帶在身上嗎？”

常鳴猶豫片刻，還是把扳手拿了出來，遞給老闆。

老闆小心翼翼地接過，細細摩挲，常鳴謹慎地看著他，發現老闆拿著扳手，什麼反應也沒有，機關天書完全沒有出現的跡象。

呼……他暗暗地吐了口氣，看來，機關天書只有在他自己手上才會出現，對於別人來說，這把扳手，只是一把普通的高級扳手而已。

“看來你爺爺是個很厲害的機關師啊……”

老闆摸索著這把扳手，很快找到後面的旋鈕，發現了裡面的工具。他把成套的工具一個個排在桌子上，細細觀看，“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精細的扳手，即使在高級機關師手上也沒見過。”

他觀察了半天，最後把扳手還給常鳴，感歎說：“小心保存，這東西在很多機關師眼裡，是一件寶物，小心懷璧其罪啊。”

常鳴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笑了起來：“謝謝老闆，我以後就知道了！”

老闆也欣慰地笑著，說：“的確，有很多厲害的機關師因為種種原因，在成名之後隱居了起來。看來你爺爺也是其中的一個。而且，你爺爺非常明智，沒讓你一開始就接觸機關術，而是努力鍛煉基本功。”

常鳴剛一進來，老闆就把煙按熄了，這時他下意識地又去摸煙盒，手指剛碰到上面，手就停住了。

常鳴注意到了這個細節，眼睛微微一亮。他在以前的那個世界裡，不算是個老煙槍，但閑極無聊的時候也會抽兩根，沒什麼煙癮。現在到了這個世界裡，有時候還會惦記一下，剛剛聞到空氣裡彌漫的煙味，竟然還感覺有點享受。

這個世界的煙味比較淡，卻帶著一種異樣的辛辣氣味，一下子就把常鳴的癮給勾起來了。

他吸了吸鼻子，笑著說：“老闆你別客氣，要抽煙就抽吧。”

老闆猛然間大笑起來，點著他說：“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你也想抽是吧！”說著，他遞了一根煙給常鳴，笑著說，“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竟然還好這口。”

常鳴說：“我爺爺老是煙不離手，我這是受他影響！”

老闆拿出一個小小的噴嘴一樣的玉白色機關，一按底部的開關，就有一條小小的火龍從噴口噴了出來，點燃了煙。

這東西跟火機有點像，但又有些不同，常鳴好奇地多看了兩眼，老闆很是和藹地把這機關也遞給他，說：“這叫點火器，功能很簡單，就是把晶核裡的能量轉化成火力，這個就是做得小一點罷了。”

看來跟打火機還是不一樣……

常鳴把玩了一會兒，吸了口煙，感覺那辛辣的氣息在胸腔裡彌漫。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被這感覺刺激著，常鳴的心裡一時間湧滿了複雜的感覺。

他抬頭問道：“老闆，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老闆一直在注視著他，目光裡帶著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意味。他抖了抖煙灰，說：“你對我們工廠有什麼看法？”

常鳴尷尬地撓撓頭：“嗯……挺不錯的……”他不錯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多餘的來，老闆一愣，接著哈哈大笑，“哎，我忘記了，你才出山不久，這還是第一次進工廠做工吧？”

常鳴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老闆說：“你可能不知道，普通的工廠對工人是一種什麼樣的要求。”

“普通工廠生產出的配件以數量取勝，一般來說，如果有3%的精良件、50%的標準件、47%的粗糙件就已經很成功。但是從一開始，我就對工廠的品質要求提出了更高的標準。”

“我要求青芒山工廠出產的配件，至少要保證10%以上的精良件，70%的標準件！你可能覺得這個要求比較高，給工人們造成的壓力比較大，但是我也能保證，在我們工廠的工人可以拿到的薪水比普通工廠的工人多不說，將來離開這裡，到哪裡去找工作都會很搶手。”

常鳴點頭說：“而且這樣的話，工廠也會走出一條以品質取勝的路線，樹立出很好的口碑。”

老闆驚奇地看了常鳴一眼，笑著說：“口碑……你說得對！所以，像你這樣，寧可推遲晉升初級機關師，給自己定下100%精良配件升級目標的人，正是我們所需要的！”

常鳴說：“其實我也很欣賞工廠的這個要求……人都是有惰性的，沒有足夠的要求和激勵，經常就會懶下去，變得得過且過。”

其實這就是走精品路線嘛！高品質的配件賣的價格肯定也比較高，這樣的話，利潤空間也會比較大。所以實際上來說，只要能夠打開銷路，工廠的收益說不定比普通工廠更好。

常鳴問道：“這些精良配件的銷路不會有問題吧？”

老闆驚訝地說：“問題，會有什麼問題？配件品質越高，做出來的機關品質也就越高。無論什麼樣的機關師，都會需要更好的配件。”

他的確很欣賞常鳴，這時候細細解釋給他聽。

初級機關師和中級機關師，只要做出相應的機關就能夠升級，要求的只有種類和數量以及成功率。但是要晉升高級機關師，就開始對品質斤斤計較了。同樣一個機關，持續時間能有多久？輸出功率能有多少？這些都是有規定的。

無論持續時間還是輸出功率，這些都跟配件的品質有關。

這方面，常鳴很能理解。配件越優良，誤差也就越小。再小的誤差積累起來，也可能變成大問題，如果誤差再大一點呢？

所以，配件品質越高，就越能完美地發揮機關本身的性能。

其實，基本上所有的機關，用到的大部分配件都是特殊形狀的定制配件，工廠生產的標準化配件大概只占一個機關的30%甚至還不到。但這些標準化配件的品質一樣會影響到機關最終的性能，甚至很多時候，標準化配件會用在很關鍵的位置，這樣一來，影響就更大了……

聽到這裡，常鳴的腦袋上有個燈泡叮地一亮。

機關小雞的持續時間只有三分鐘，雖然威力挺高，但這持續時間感覺也太短了。但是如果提高各種配件的品質度，甚至……如果能用完美配件來組成這樣的機關小雞的話，它的持續時間以及威力會變成什麼樣？！

常鳴的心頭一下子火熱起來，湊身上前，對老闆問道：“老闆，有沒有完全用完美配件製作的機關？”

聽見他的話，老闆語重心長地說：“小常，年輕人不要好高鶩遠，你100%精良的這個目標就很好，那是一個可以實現的目標。但是完美件什麼的，暫時就不要想了，它只會妨礙你的進步！”

這話跟莫遠望說得差不多，能說出這樣的話，倒的確是在真心關心常鳴。

常鳴笑著說：“我知道的，有一個朋友也這樣對我說過。我沒別的想法，只是好奇想問一下。如果有一個純粹由完美配件組成的機關，那會是什麼樣子？”

老闆無奈地笑了笑，好像在看著一個子侄一樣，他說：“為什麼我不支持你現在就研究完美配件呢？因為它是在幾十萬、幾百萬次的反復磨練中自然而然形成的一門技術。關鍵在於‘自然而然’四個字。如果刻意去追求它，反而會鑽進牛角尖，連自己現在是怎麼做的也會忘記。”

說著，他站起身，從旁邊的櫃子裡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盒子，擺到常鳴面前。

常鳴湊上去一看，這個盒子的底是用一種深紅近黑的木頭制的，離得近了，可以隱隱聞見木頭的芳香，一看就知道這木頭不是凡品。木盒裡墊著絲絨，絨上端端正正地放著一個玉白色的配件，從裡面透出的金色光澤明顯表示，這是一個完美配件！

即使不是第一次看見完美件，常鳴也看得呆了。他盯著這個配件看了老半天，才問道：“這是……”

老闆笑了起來：“這是我們工廠特種材料工房出產的一個配件。”

工房出品！

常鳴張大嘴巴，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他也是從工房裡出來的，當然很清楚。工房做出一個配件，至少要經過六個以上的人的手，也就是說，這個配件是由好幾個人一起完成的！這些人在製作這個配件的過程中，沒一個人出錯，每個人都發揮出了超出自己水準的能力！

老闆看著這個配件，臉上驕傲與失落混雜，變得非常複雜：“這個配件一共經歷了七個人的手。就像鬼使神差一樣，從第一步到最後一步，每個人都一點錯誤也沒犯。最後這個配件徹底完成，金光泛出，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完美件了，一時間，整個工廠都轟動了！”

他眯起眼睛，眼神幽遠，仿佛又回到了當初那個時候，看見了那個令人興奮的場景。

沉默片刻後，老闆抬起眼睛，問道：“你知道，這七個人後來怎麼樣了嗎？”

常鳴心裡有一些不祥的預感，緩緩搖頭。

老闆說：“這七個人全部陷進了完美迷障，再也做不出一個標準以上的配件！”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29:27

054 好逸惡勞？！



七個人全部陷進完美迷障，連一個標準件也做不出來了……

常鳴也沉默了下來，他隱約間猜到了，但實際聽到的時候，心裡還是一沉。

他忍不住問道：“這七個人後來怎麼樣了？”

老闆說：“連標準件也做不出來，已經沒辦法再在工廠做下去。我每個人給了一筆錢，送他們回家鄉了。運氣好的話，他們能走出來；運氣不好的話，可能一輩子就這樣了。”

他指了指盒子的表面：“你看。”

常鳴這才看見，盒子上面刻了一些字，是七個名字——那七個工人的名字！

老闆說：“我把這個完美配件保存下來，刻上這七個人的名字，就是為了提醒我自己，完美迷障究竟有多麼厲害！以後，工廠裡也不是沒出現過完美配件——總有些人會靈光一現，做出超出自己水準的作品來。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把這個配件給他們看看，告訴他們，不要沉迷于這個完美件的時候。時候不到，都只是碰巧！”

老闆感歎說：“我以前也聽說過完美迷障，不過沒太放在心上。就這次，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他語重心長地對常鳴說：“現在我也把這個配件給你看看，就想告訴你。時候到了，你自然而然就能做出完美配件來，在那之前，不要太過執迷，小心完美迷障！”

常鳴點點頭，認真地說：“老闆，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告誡，我會記在心上的。”

老闆回視著他，看見他誠摯的目光，神情一松。剛才他在認真地告誡常鳴，不知不覺手裡的煙就已經燃到了盡頭，燙到了他的手指頭。老闆“噝”地一聲叫了起來，連忙把煙頭丟掉，揉了兩下，眉頭皺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暢快地笑了起來：“小常啊，好好幹，我很看好你的！”

一支煙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這一番交心的談話更讓常鳴對老闆產生了信賴感。他在心裡琢磨了一會，一直在心裡浮沉的那個念頭按捺不住想要冒出來。

常鳴說：“嗯，這也是我自己的目標。不過剛從山裡出來，感覺自己好多事情都不懂，有些常識都不知道。”他想了想，問道：“有件事情我很奇怪……老闆您剛才也說了，我們廠很注意品質，所以配件數量就有些欠缺了。”

老闆點頭說：“是的，兩者不可兼得，我們得有所選擇。”

常鳴說：“可是，如果使用一些輔助工具，速度不是會快很多嗎？尤其是金屬配件，很多都可以靠機器完成的嘛。”

他是現代工廠薰陶出來的人，在他的想法裡，工廠本來就應該分成兩部分。研究室的研究技工進行比較高端的設計和製作，由他們指定配件的形狀和標準，最後下到工廠裡，就由工人來配合機器完成批量製作。

放到這個時代來，高級機關師什麼的就是研究室的高級研究員，低級機關師就是普通工人。結果好嘛回頭一看，即使在工廠裡，也統統都用手工！那些工具都是最普通最平常的工具，一點機器的影子也看不到。這完全就不科學嘛！

常鳴的話剛一出口，老闆的臉色就變了！他假裝若無其事地說：“誰說不用工具了，我們也一樣都用的嘛。你看木工的鉋子、鋸子……金工的鐵錘、銼刀……”

常鳴搖頭說：“我不是說這些。你看，之前我幫金屬工房的張叔做活，他的工作主要是製作鐵板。工廠裡用的基本上都是冷處理的方法，用人工敲打成型。這樣又慢，製作出來的鐵板又小。如果用熱處理呢？用一個機器來給鐵板定形，讓鐵水經過就自動變成鐵板……”

老闆一聽他的話，立刻臉色大變，打斷他說：“小常，說話要小心，不要亂說話！”

常鳴一愣，只見老闆的目光閃爍，臉上充滿了警惕與畏懼。

畏懼？這是為什麼？

老闆站起來，清了清嗓子說：“小常，你還沒吃晚飯吧？走，跟我一起回去，我請你吃頓飯。”

常鳴也跟著站了起來，去老闆家吃頓飯什麼的當然沒關係，但這是什麼展開？老闆為什麼打斷他的話，還這種表情？難道工廠不使用機器還有什麼內情？

直到在老闆家坐定，吃了頓家常便飯之後，老闆把常鳴帶進了自己的書房。

整頓飯期間，老闆都沒有提剛才的話題，而是找了些閒話跟常鳴閒聊。常鳴知道這其中必有原因，所以按捺下心中的好奇，只是跟著老闆閒話。著急個什麼？老闆都把他帶到家裡來了，很明顯就是因為那句話，難道還會放過不提嗎？

果然，在書店坐下之後，老闆臉上的笑容消失，正色對常鳴說：“答應我一件事情——剛才那句話，你絕對不能跟任何人說！”

常鳴又愣住了，問道：“為什麼？”

老闆說：“因為機關神殿禁止人們使用這種‘好逸惡勞‘的方法！”

這怎麼就好逸惡勞了！使用機器來減輕工作負擔，本來就是現代化社會的標誌之一。而且就像他所理解的那樣，高級技術工種和普通工人完全是兩回事，為什麼對普通工人也要有這種不必要的要求？

他在心裡反復念著“入鄉隨俗”四個字，最後還是把這句衝動的問話壓了下來。

在他沉默的這段時間裡，老闆也做出了解釋。

機關神殿對所有的機關師，包括機關學徒在內都進行著嚴格的管理。它要求機關師維持本心，不斷磨練自己的技術，向著更高等級進軍。所以，一切妨礙機關師鍛煉手藝的“歪門邪道”統統都被禁止，首當其衝的就是這些機器。

機關師只能使用最基本的工具，使用自己的一雙手來製作機關，除此之外的手段都不能用。而且機關神殿會定期巡查，一旦發現有人違反這條禁令，就立刻會被開除出機關師的行列，永遠不得再從事相關行業。所有機關神殿管轄之下的單位都不准向違反這條禁令的人提供任何説明與交易，如果違反，一起連坐。

這條禁令被稱之為“純潔禁令”，尤其是機關工廠開工時，都會被機關神殿再三強調。也就是說，如果青芒山工廠使用了機器來製作配件，立刻會被剝奪配件工廠的資格！

常鳴聽得目瞪口呆。

老實說他的心情挺複雜。對於這條禁令，他一方面覺得荒謬，另一方面又覺得有些道理。

這時候，他的眼前仿佛出現了漫天紅雲，夕陽正從牆頭上墜下，再也看不清楚。那是初中時，他在家門口看見的景色。

為什麼爺爺這麼厲害的八級技工會過時？

因為時代變化了。

高科技的機械、電腦等等取代了憑藉經驗與技藝的工人，讓他們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最後完全消失。但是如果沒有機械，沒有電腦呢？人類社會不可能進步得那麼快！

這是不是一種衝突呢……

而現在，在這個異世界，這個屬於機關師的世界裡，機關神殿用一條禁令，用強硬的手段禁止了機器的存在，讓機關師的個人能力得已最大限度地發揮。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

直到常鳴離開老闆家，還是有點心不在焉。

老闆看著他的背影，又點起了一支煙。

淡淡的煙霧中，老文慢悠悠地走了出來，說：“我還以為你會把那件事情對他說。”

老闆說：“不是還有一個月嗎？先不急。而且，小常的能力還不到家，金屬配件和特殊材料配件，他還沒證明過自己的能力。”

老文說：“那你怎麼這麼快就給老傅叔侄沒臉？”

老闆噴出一口煙霧：“那是我給他們沒臉嗎？是他們自己找難看！唉，這也是我不放心傅海的地方。這孩子的確是很有才能，但這心性……老傅自己的脾氣不好，帶出來的侄兒也這樣。真沒信心把重要任務交給他啊……”

他想了想，說：“小常那邊，你盯著一點。老傅這人記仇得很，說不定還會胡亂找事。”

老文笑了起來：“這事你何必交待給我？老傅可不是一般的怕阿蓮。”

老闆苦著臉說：“你以為我就不怕嗎？看見阿蓮那張臉，我也怵得慌啊！”

老文大笑，答應了下來：“好，我會留意的。”

老闆深吸了一口煙，噴出兩個眼圈。他的眼神悠遠，緩緩說：“剛才小常的話，你聽見了吧？”

老文的笑容頓時消失，他盯著老友，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老闆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露出了一個笑容：“我有什麼想法？當然是……”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30:04

055 愚蠢的延續



紫槐城齊家是本城第二大家族，但跟排前面的連家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

連家最近風頭極盛，主要還是因為家族裡出了一個天才少女連照暉。十七歲不到就已經是中級機關師了，據說隨時可能晉升高級機關師。這話放出來很久，連家流水一樣地材料收進去，結果晉級的消息遲遲沒有傳出來。齊家剛準備幸災樂禍，就聽說連照暉拜了一個齊天城的一個機關大宗師為師……

中級機關師的確有可能升不上高級，但是一個有機關大宗師當師父的中級機關師，那升級可以說是註定的！這樣一來，齊家原來的話只能老老實實地咽進肚子裡，根本就不敢說出來。

其實齊家也是風光過的。幾年前，他們家族裡也出了一個天才，同樣是中級機關師，只有二十一歲！這個成就放在外面非常亮眼，齊家也因此得意洋洋了好一陣子。就是因為他們太得意了，不小心得罪了一個厲害的機關師，只好匆匆忙忙把這個天才送走。

結果這個天才離開不久，連照暉就橫空出世，硬生生地把齊家的名聲壓了下去！整整五年時間裡，齊家都只能夾著尾巴做人，更是坐實了“老二”的地位。

如今連照暉也離開了，但跟他們家那位不一樣的是，她是拜了一個機關大宗師的理由父，堂堂正正出去修煉學習的。這名聲可好聽多了，不，不僅是好聽，更是給連家的臉上又增添了一分光彩！

齊家家主齊修賢坐在寬大的椅子上，腦海裡不斷浮現出這些年齊家的種種遭遇，眉頭皺得緊緊的。

他煩惱的不光是這些已經過去的事情，還有擺在眼前的這份報告。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件事怎麼會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地步！

竹簾一掀，一個高大結實的人影走了進來，張嘴叫道：“父親。”

齊修賢抬眼看見，驚喜萬分地站了起來：“遠帆，你回來了！”

齊遠帆一臉的風塵僕僕，精神卻非常好。這個五年沒見的兒子黑了、結實了，也長大了！以前的浮躁全部轉化成了成熟沉穩，想當初，他走的時候，還是個純粹油光水滑的公子哥兒！

想到這孩子當年出走時的狼狽與惶急，看著他現在徹頭徹尾的轉變，齊修賢一陣心疼，嘴唇顫抖了好一會兒，才強壓下內心的激動。他喃喃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齊遠帆也很激動，但比起父親來，還是明顯淡定多了，顯然這幾年的歷練不是白給的。他深吸口氣，點頭說：“是的，父親，我回來了！”

齊修賢定了定神，看見他胸前的徽章，又是一喜：“你已經是高級機關師了！”

齊遠帆微笑點頭：“是的，父親。”臉上卻沒有什麼驕傲的表情。

他想起進門前父親臉上的表情，問道：“怎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齊修賢猶豫片刻，把桌上的報告遞給他。齊遠帆一目十行地看著，越看眉頭皺得越緊，最後把報告摔在桌上，怒道：“怎麼這麼愚蠢！”

齊修賢一愣：“愚蠢？”

齊遠帆皺眉道：“是的，當初是誰主張去金竹村強購碎金絲的？”

齊修賢說：“是趙凱。”他分辨道，“當時連家的小妞兒快要晉升了，想製作黃金羽衣來沖關。黃金羽衣的重要材料之一就是碎金絲，趙凱覺得，如果能在碎金絲的收購上給連家的找點麻煩，那小妞兒就不可能順利晉級……”

齊遠帆搖頭說：“太愚蠢了。晉升高級機關師，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且，收購碎金絲的主要目的是阻止連家的進程，為什麼在收購的時候又要用強硬的手段欺壓那個村子？”

齊修賢訕然道：“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出產材料的村子而已……”兒子幾年沒見，突然回來，氣勢一下子變得這麼強盛，齊修賢在他面前也感覺有些壓力，好像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麼事一樣。

齊遠帆說：“做事情最重要的，是要找准目標，一擊必中。對於目標以外的東西，要儘量謹慎小心，也許任何一個不起眼的細節，都有可能變成扭轉局勢的關鍵。”

他用手指彈著這份報告：“我們原本的目標是切斷碎金絲的供應，拖延連照暉的晉級。要切斷供應，方法極多，趙凱卻選擇了最愚蠢的一種方法！”他嘲道，“恐怕趙凱的目的不是為齊家做點事情，而是狗仗人勢，借機去外面耍耍威風吧！”

他哼了一聲：“結果平白得罪了這個姓常的……”

“得罪？”齊修賢也冷哼了一聲，“不過是個小人物而已！”

齊遠帆盯著自己的父親，恨鐵不成鋼地說：“父親，你忘記我當年為什麼離家了嗎？！”

齊修賢立刻閉嘴，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言。

當年？當年的事情跟現在的確有些相似！

那時候，齊遠帆雖然以天才機關師聞名紫槐城，但在此之外，他也是個貨真價實的紈絝子弟。當時，在紫槐城，齊家的勢力與威名並不遜于連家，由於齊遠帆的出現，甚至還有些淩駕其上的意思。齊家上下志得意滿，很有點橫著走的感覺。

就這樣，齊遠帆得罪了一個貌不驚人的外地人，狠狠地羞辱了對方一通。結果，那竟然是一個高級機關師！

高級機關師跟中級機關師雖然只有一級之差，但晉升的難度極大，地位與待遇也天差地遠。得罪了這個高級機關師，就相當於得罪了紫槐城機關公會。正是因為這樣，齊遠帆再也沒辦法再紫槐城呆下去，只能匆匆忙忙地連夜被送走，從此五年沒有回家。

為此，齊修賢一想到這件事情就有些鬱悶加委屈。那個人沒有佩戴機關師徽章，在機關公會裡也是默默無聞，從未表露身份——這樣怎麼可能猜到對方的真實身份？！

齊遠帆說：“就是因為當年那件事情，我才深刻感受到，要完成一件事情，一定要謹慎小心，枝節越少越好。不然，那就是前車之鑒！”

齊修賢望著他，感歎道：“遠帆，你果然長大了……”

齊遠帆的表情柔和下來，溫聲道：“父親，這也是吃一塹長一智……”

齊修賢問道：“那你說，現在這件事怎麼辦？”

齊遠帆再次沉下臉，說：“剛才我還沒說完。在金竹村強購碎金絲，這是犯下的第一個錯誤，趙凱這個人，仗勢欺人，危及齊家，不能再留了！第二個錯誤，這上面有個環節沒寫清楚，明明事情就這樣了，結仇也只是小矛盾，為什麼又要派人去伏擊姓常的，把仇結得更深呢？”

齊修賢說：“是，那件事情沒在這裡體現……當時趙凱派人去金竹村，除了想強購碎金絲，給連家妞兒添點麻煩之外，還有一個目的！”

聽完父親的話，齊遠帆摸摸下巴，喃喃道：“黃金竹蟒嗎……的確，一條金竹蟒也夠得上我們出手了。”

金竹蟒是二階異獸，也就是說，它全身上下各部分都是四級材料，體內的晶核更是二級強能能源核晶！

三個連家骨幹做好了準備去對付黃金竹蟒，結果雙雙消失無蹤……

“父親，你怎麼知道是姓常的幹的？”

齊修賢說：“這三個人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他們不僅能力強，還能相互牽制。忠心于齊家也就罷了，如果有了異心，他們絕對不可能齊心合力幹掉黃金竹蟒，然後全部消失不見。”

齊遠帆說：“不錯，這人派得好，理由也很充足。”

齊修賢說：“所以事後，我派人去金竹村偷偷挖掘，發現了那三個人的屍體。”

齊遠帆問：“怎麼死的？”

齊修賢說：“很奇怪，仿佛是被什麼利器強力貫穿頭顱而亡——不是竹蟒所為。我們再細細打聽過了，當時姓常的不在村子裡……不過金竹村上下都對黃金竹蟒一無所知，所以我也沒再對他們多做什麼。”

這話他說得有點含糊。前段時間，連映雪找到他這裡來，婉轉而強硬地說了一番話，大致意思就是，金竹村是連家的轄地，讓齊家行事時注意點兒。齊家是視連家為敵沒錯，但也不想因為小小的一個村子跟對方開戰，所以想了想還是忍下來了。

齊遠帆說：“一對三，再加一條黃金竹蟒，都能俐落收拾掉，即使是漁翁之利也很驚人。這人之後就離開紫槐城，去了工廠做工……父親，在遣人殺人之前，都沒有再多打聽一下嗎？對方身邊怎麼會又出現一個新的機關師，還是衛明琰衛大師的徒弟？”

齊修賢默然無語，這件事情的確做得有點魯莽。最糟糕的是，派人出去不僅沒成功地把對方幹掉，還跟對方進一步地結下了深仇！

一個菜鳥機關學徒不算什麼，但這個學徒在工廠裡，也有天才的名聲隱隱傳出來，更有一個傳奇人物的弟子做朋友……

齊修賢一時間心亂如麻，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齊遠帆的眼裡閃過一抹寒光，說：“不管怎麼說，事情做了也就做了，多想無益。既然已經結下深仇，我們理所當然就要想辦法把這深仇解決掉！”

齊修賢一愣：“你是說，繼續……？”

齊遠帆緩緩點頭，說：“不過，這件事情先不急，這次回來，我有一件更緊急的事情要跟你商量商量。”

齊修賢振作起精神，問道：“什麼事？”

齊遠帆說：“白林區三大家族，父親你可知道。”

齊修賢說：“我怎麼可能不知道！齊家只占了紫槐城半城之利，那三大家族可是瓜分了整個白林區！說起來，我們家跟西門家還有些親戚關係，只是隔得遠，從來沒有走動過……”

齊遠帆緩緩說：“我這次出去，認識了西門家一個人……”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30:43

056 完成，基礎體術！



隔壁城市有人密談，還計畫到他身上的事情，常鳴並不知道。這時候他還是窩在自己的工作間裡，做著自己的事情。

純潔禁令給他帶來的迷茫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他就把這件事完全拋在了腦後。

說到底，他現在只是個小小的機關學徒，不可能改變這個世界。既然機關神殿嚴令禁止使用機器等輔助工具，那就不用好了。努力磨練自己的手工，把自己打造成一個像爺爺一樣牛逼的工人！

不過，即使是爺爺，對車床什麼的也熟極而流啊……

齒輪、軸承等金屬配件，在初步提煉之後，製作手法跟木料差不多。但金屬能做的配件卻不止這些。常鳴很快發現，基礎配件十二法裡，有一些以前他不太明白的手段，正是用在金屬配件上的。

捲筒、管道、拉絲……這些在現代社會裡，完全是用機器製作而成，到了這裡，當然就是依靠手工了。常鳴原以為自己對基礎配件十二法已經摸了個透，結果現在發現，果真是學無止境啊……

從早到晚，**工作間裡燈火不滅，常鳴再次像住在裡面一樣，全天二十四個小時，不，四十八個小時一直不停。

他的時間安排得非常緊密，根本沒有安排睡眠時間。每次他做完一整套體術動作，就覺得精神奕奕，困意倦意一掃而空。之前他還擔心用體術訓練代替睡眠，感覺上沒問題，實際會不會把疲勞積累起來？

小智一直嚴密監測著他的身體，當常鳴問起時，它一板一眼地說：“體術訓練的確可以完全代替睡眠。睡眠是一次休息，讓身體暫時放緩運作，恢復狀態，體術訓練達到了同樣的效果。我一直在監測你的狀態，體術訓練過程中，你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如同處於最深層次的睡眠中，各方面處於穩定恢復狀態，動作帶來的刺激還在進一步活化你的身體。鍛煉結束，你相當於經歷了一次深層睡眠，重新達到巔峰。”

常鳴說：“總地來說，就是我完全可以不用睡覺是吧！”

小智的話被打斷，它沉默片刻，說：“是的。”

常鳴揚著眉毛笑了起來。他自己也有感覺，每次進行體術訓練時，他的體內就好像有一股熱流，緩慢而溫暖地沖刷全身。這種時候，他感覺自己就像一棵樹，在雨水的滋潤下，進行著光合作用。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在這種滋潤下活躍地生長，變得越來越強健。

最明顯的是，虛擬訓練室裡的鐵錘從小到大，從輕到重總共有八個型號。他一開始用的是最輕最小的那個型號——這個型號正是張國華使用的標準型號——而現在，他已經可以舉重若輕地拿起第六重的那把，勉強拿起第四重的那把了！

力量增強的同時，常鳴對身體的掌控能力也更強。現在，他可以連續幾十錘上百錘砸在同一個地方，偏移範圍不到一釐米。

這種萬事俱在掌握的感覺，實在太棒了……

而且，做完一套體術訓練總共用時半小時，正常睡眠的話至少要用七個小時。也就是說，光這一進一出就省了六個半小時下來。六個半小時，可以做多少事情！

在小智眼裡則是另一番景象。

他看見常鳴體內有好幾條通道，每條通道上都有數十個藍色的光點，有的光點比較暗，有的光點比較亮。常鳴在進行體術訓練時，體內產生了無形無質的氣流，氣流沖刷著這些通道，讓光點的明滅變得更疾。

最先開始，光點裡只有10%比較亮，有60%黯淡得仿佛隨時都會熄滅。而如今，亮著的光點越來越多，已經有60%非常亮，剩下40%也有著穩定的亮度。

而且，光點亮起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就能全部達到統一的程度了。

沒日沒夜地工作是常鳴的興趣，但偶爾他也會閑下來稍微鬆弛一下。每當這個時候，他會就拿出在機關古街買到的各種配件，尤其是那五個完美配件出來，細細端詳。

常鳴發現，不管是優是劣，所有的配件上都帶著機關師自己的記號！

這不是指機關師真的在上面做了什麼記號，而是說，他們製作配件的手法會在配件的表面留下痕跡——即使是完美配件，也不例外。

完美配件的每一個部分都達到了最均衡、最和諧的狀態，但是這並不代表它僵硬得沒有一點活力。相反，完美配件的那種渾然天成的姿態，仿佛帶著一種特殊的生命力，展示著它自己的同時，也展現著背後那個機關師的存在。

他的習慣手法是什麼樣子，在有些地方他會怎麼樣使用工具，有些地方他會使用一些什麼樣的特殊處理辦法……

每一個配件都像一本書，上面寫滿了一個機關師的經驗！

常鳴越看越是有味，每次看都能發現新的東西。最令人驚喜的是，有一些特殊手法也會清晰體現在配件上，讓常鳴一次又一次打開新的思路。

於是，每次他在製作配件或者練習的時候，都會有一些新的嘗試。這些嘗試並不一定都能用，但總會讓他發現新的東西。在這樣不斷地觀察、思考與嘗試中，他原本已經非常嫺熟的配件製作手法又在向新的境界提升。

雖然莫遠望跟老闆都告誡過他關於完美迷障的事情，但他還是沒有放棄對完美配件的觀察與研究。他發現，自己竟然完全不受妨礙……還是說，在“天刀”第一次出現之後，他短暫的迷茫和快速的克服，已經打破了“完美迷障”？

這段時間裡，他除了一日三餐、慣常的送材料收貨之外，都沒有跟人打交道。傅家叔侄上次想打壓他結果沒有成功之後，也像銷聲匿跡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在他面前。他就一個人在機關房裡閉關，利用一點一滴的雙倍時間，如饑似渴地思考著、工作著！

他的確就像一棵樹，不斷地向上抽枝開葉，向上生長！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這天，常鳴在做體術訓練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些跟平時不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平日裡做起來非常熟練的體術動作，這時候卻感覺無比的費勁！他感覺自己全身上下好像被綁了什麼幾十上百斤的東西，這些東西沉甸甸地壓住他的手腳，拖住了他，讓他施展不開。

這一刻，他好像回到了最早練習這套動作的時候，所有的熟練與慣性完全消失，剩下的只有生澀、無比的生澀！

怎麼了？有什麼地方出問題了嗎？

他驚疑不定。但這時候，小智最早給他進行的“電擊療法”就見效了。極端痛苦的電擊，讓常鳴的身體深深記住了這套動作的每一個細節，形成了強大的條件反射。那時候，每一絲誤差都會帶來深入骨髓的痛苦，相比之下，現在這點異常的感覺算什麼？！

於是，常鳴硬是拖著沉重的身體，強行讓這套動作堅持下去。

非常困難——但可以堅持！

當他完成最後一個動作，收式站立時，一點熾熱的感覺突然從頭頂心貫入，迅速擴大，形成洶湧的浪潮，席捲了常鳴全身！

這道熱流像岩漿一樣滾燙，一瞬間，就讓常鳴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都汗如雨下，像是水洗過一樣。緊接著，汗水被他燙熱的皮膚刺激，迅速變成了密密的蒸汽。這時候如果有個外人來看，就會發現常鳴就像被包裹在一個蒸汽的繭子裡，幾乎看不到一寸身體。

常鳴大驚，這時，一個聲音直接穿入他的腦海：“堅持住！”

這是小智的聲音！

機關天書由爺爺傳下來的扳手而來，導航系統小智自從出現之後就一直在幫常鳴的忙，從來沒有出過一點問題。所以，常鳴對小智產生了無比的信賴，一聽他這話，立刻毫不猶豫地照做。

熱流從上到下，迅速沖刷了常鳴的全身。好像皮膚下面有岩漿在流動一樣，漸漸地，他從這極度的痛苦中竟然感覺到了一絲快意。

他來不及去想自己是不是變成了受虐狂，而是平心靜氣地追逐著“岩漿”流動的軌跡，漸漸發現，它是在依靠一定的規律在迴圈流動！

它每一次流動的迴圈都跟上一次不一樣，好像刻意錯開一樣，儘量使一次次迴圈遍及常鳴身體的每一處。

最後，迴圈徹底完成，一點清涼從常鳴的腳板心生出，以著更快地速度向上席捲而來。眨眼間，剛才的炙熱感完全消失，整個人都感覺清涼透徹，通明無比！

痛苦徹底消失，好像夢境一樣，不留一絲痕跡。極度痛苦之後的愉悅，帶給常鳴的是飄飄欲仙般的愉悅感。

不，那不是一種感覺，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的確有了一些變化，無比的輕盈靈巧，莫名的力量感充盈全身！

這是怎麼回事！

常鳴還沒來得及問，小智的聲音已經響起：“基礎體術訓練完成。”

與小智的聲音同時響起的是系統提示：“基礎體術訓練完成，達到‘堅體’階段，積分增加10000分，新增兌換物品——‘機關煉金房升級卡’。”

聽完系統提示，常鳴心中大喜！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31:16

057 百分百



之前小智就說過，機關天書之所以沒有開啟新等級的機關煉金房，是因為常鳴的能力不夠。多倍時間流逝會給身體造成負擔，他最多只能承受雙倍時間。只有在他的體能和精神力達到一個新的階段時，更高級的機關煉金房才會隨之開啟。

常鳴一直期盼著這個時候，原來就是現在嗎！

不過慢著，他只鍛煉了體術，那本精神力的技能術還沒有兌換呢，怎麼就已經達到了標準了？還是說，當時小智說的是“體術或精神”，他聽錯了？

哎哎，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件好事——大好事！

常鳴喜不自勝地打開機關天書的介面，調出兌換介面，果然看見新出現的升級卡排在了第一位！

【機關煉金房升級卡】

可用於“破舊的機關煉金房”。

升級效果：時間流逝速度為外界的四分之一，機關工作牆一面，裝配用工作間一個。

所需積分：12000分

單是看見這個升級效果，常鳴就已經興奮起來。一看加上剛剛練習完體術的積分，剛剛夠兌換，他毫不猶豫地選擇然後確定！好不容易增加了一點的積分再次縮水，重新縮回到四位數——關鍵是，四位數打頭的那個，還是個可憐巴巴的“1”。

但常鳴這會兒可顧不上可惜積分了，他愛不釋手地拿著新出現在手上的這張卡片，翻來覆去地看。

卡片非常漂亮，上面有一個精緻的沙漏圖像，沙漏的兩端覆蓋著複雜的細節紋樣，有各式各樣的配件，還有不同的種類的工具。沙漏是黑灰相間的顏色，裡面的細砂卻是純然的金色，三種顏色相配，顯得無比的時尚又華貴。卡片的右上角有四道銀色斜紋，代表著四倍的流逝時間。

小智安靜地站在旁邊，沒有打擾他。常鳴看了好一會兒，走到時鐘下面慣常插卡的地方，發現原來的卡片插槽旁邊出現了一道新的插槽。他疑惑地看了小智一眼，小智及時地解釋道：“虛擬訓練室用的卡片是臨時功能卡，這張是永久升級卡，升級後，卡片就會消失。”

常鳴點點頭，最後摸了摸這張精緻的卡片，把它插了進去。

完全插入後，一道金光掠過卡片的尾端，緊接著，新出現的插槽完全消失。與此同時，常鳴的周圍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原本“破舊的機關煉金房”正如其名，看上去就像廢墟的一個角落，三面牆壁都是破損的，只有掛著鐘的那面還算完好。如今，牆壁上的裂痕明顯地彌合起來，倒塌的牆壁魔法一般重新豎起……

沒過多久，機關煉金房就像是被重新修葺了一次一樣，變得比以前完好、寬敞，甚至還增加了一個房間！

常鳴抬頭看了一眼，牆上還是掛著兩面鐘，好像跟以前沒什麼區別，但常鳴似乎已經有了一種感覺，這裡的時間的確發生了變化！

原本身處其間，是感覺不到這種變化的，但這時候常鳴卻隱約體會到，周圍流動的空氣、氛圍……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還是他熟悉的那個機關煉金房，他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裡面，似乎與它有了一種微妙的聯繫。這種聯繫在機關房升級之後仍然保持著，讓人覺得熟稔而親切。

常鳴環視四周，帶起了一絲微笑。時鐘牆右邊的那堵牆新增加了一個工具架，以前散亂地放在地面上的工具整整齊齊地擺在上面，還增加了不少種類和型號，全部都是基礎工具，沒有一件例外。

他摸了摸這個架子，走進新增加的那個房間。這個房間只有外面那個的一半大，正中央擺放著一個工作臺，光線集中在檯面上，常鳴卻留意到上方影影綽綽的有一些什麼東西，抬頭仔細一看，發現是一些空蕩蕩的支架，也不知道是用來掛什麼的。

他問了下小智，小智很不面子地拒絕回答：“這是你的探索內容。”

常鳴翻了個白眼，抱怨道：“你丫這算什麼智慧導航系統！”

小智鎮定地說：“能夠拒絕主人的要求，正是高智慧的表現。”

常鳴無語，又觀察了一陣這個操作間，尤其關注上面的一套組合放大鏡。它的設計古樸而巧妙，由一套五個金屬環和金屬支架構成，旁邊有個小盒子，放著五個水晶鏡片，每個鏡片的放大程度都不一樣。這樣一來，通過不同的組合方法，可以得到不同的清晰度。

常鳴笑得非常愉悅，這套組合放大鏡，正是他所需要的！

全新的機關煉金房，真是一件神器！

都有這麼厲害的東西幫忙了，要是還不能成功，那也太丟人啦！

他看完了新機關房裡的所有設施，毫不猶豫地再次開啟了金屬配件訓練模式。

他將要完成這個模式裡所有的製作環節，只要一完成，他就能完整製作任何一種金屬配件。不管什麼樣類型的配件，無非是這些步驟的不同組合。

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常鳴仍然心無雜念，全神貫注於手上的工作裡。

在這樣的專注下，時間仿佛一眨眼就過去了，很快，常鳴輕輕呼出一口氣，直起身子，放下手上的工具。

全部完成了！

他已經熟練掌握了所有環節，每一項都達到了極好的成績！

常鳴喃喃道：“小智，基礎體術果然是為了機關師而創造的。現在我的感覺很奇異……”他舉起手掌，細細觀察，“工具好像變成了我身體的延伸，我想怎麼做，就能怎麼做。”

正是因為擁有了這樣的控制力，他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完全掌握金屬配件製作的全部流程！

小智說：“這不是很好嗎？現在做個完整的配件來看看吧。”

在虛擬訓練室裡訓練的全部都是分解動作，每一個分解的步驟常鳴都學得差不多了，但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完整地做完一個配件呢。

常鳴笑著說：“你不說我也要這麼做。”

他退出虛擬空間，進到普通形態的機關煉金房裡。虛擬空間裡的每一樣工具都可以在架子上找到，倒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虛擬空間裡的材料都是取樣後的擬態，實際上是不存在的。在機關房裡製作的配件才是真實的，所以當然需要實際的材料。

常鳴上次去金檀城，在喜相逢拍賣行裡買了一堆材料，其中有三分之一是金屬材料，剩下的全是特殊材料。

常鳴在金屬材料裡翻出一種最常用的，熟練地開始處理製作。

他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非常賞心悅目。所有的步驟仿佛都已經深深刻進了他的身體裡，製作配件的時候，他一點多餘的思考也沒有。一個動作接一個動作，所有動作都是那麼穩定，有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穩定感。

小智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身體上光影流轉不休。

最後，常鳴挑起嘴角，一個金屬齒輪在他手上成形，閃爍著銀亮的光澤——精良品！

常鳴第一個製作完成的金屬配件，就是精良級的配件！

“叮”的一聲，系統提示迅速給出了回應：成功製作精良配件，積分增加100分。

常鳴苦笑著搖搖頭，真是由奢入儉難，之前他的積分都是這樣一點一滴攢起來的，結果幾次完成成就都拿到了成千上萬分，讓他一下子不習慣這麼一點點分數了！

不過他臉上的笑容很快變成了滿意，他對小智說：“果然，體術訓練完成之後，我對身體的控制力跟以前完全沒法比了。如果是以前，肯定沒辦法第一次就出精良品。”他若有所思地說，“而且我有感覺，如果不出差錯，我所製作的配件的精度就會這樣穩定下來。”

說著，他對自己點點頭，走到門口，搬進兩個大箱子來。裡面全部都是木材，常鳴沒有把他的練習進度告訴別人，他現在在**工作間還是以製作木制配件為主。

木材就木材吧……

工作間裡，一個接一個的材料被常鳴扔進存放成品的簍子裡。每一個都閃著一模一樣的銀亮光澤——

精良、精良、精良、精良、精良！

他沉著穩定地連做了一個小時，40個配件把配件筐裝得滿滿的。40個配件，沒有一個不同，所有的全部都是精良品！

他停下手，看了一眼配件筐，淡淡一笑，沒有什麼特別的驚喜。因為在動手前，他已經知道了這個結果，現在只是再次確認了一下而已！

100%精良！

在木制配件這一項上，常鳴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標！

這個成績，與其說是常鳴技術的進步，不如說是體術訓練的結果。

強大的穩定性與控制力，讓常鳴終於實現了零誤差！

正在這時，敲門聲響起，常鳴看了看時間，臨近下班，是黃敏敏過來收貨了。

他收起機關煉金房，走過去打開門。黃敏敏怯生生地站在門口，向著他笑了笑：“我來收貨了。”

常鳴微笑著：“正等著你來呢。”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31:58

058 又升崗？！



上次當著羅小莉的面，黃敏敏在常鳴面前碰了個釘子。第二天早上，她果然提前上班過來收貨。常鳴並沒有為難她，不過在那之後，這姑娘說話做事就謹慎了很多，每天下班前必定留足時間提前過來檢測收貨，常鳴對她的態度不至於像羅小莉那麼親近，但也還算溫和，從不刁難。

時間一長，黃敏敏稍微有點放鬆了下來，漸漸對常鳴產生了一些好奇。

這個人——工作品質好高！

他每天的工作量都是普通人的兩倍有餘，品質更是優勝，一大箱配件裡，絕大多數都是精良，只有少數幾個是標準件，粗糙或者低劣件一個也沒有。

黃敏敏算了一下，從第一次收貨之後，常鳴所做配件的精良率已經達到了九成有餘，這哪裡像是一個機關學徒！

就算是傅……也不如他！

不過傅海能做初級機關，他已經是個初級機關師了！

可是，常鳴比他年輕，成為機關學徒的時間也比他短，這樣看來，會不會更有前途？

這幾天，黃敏敏一直在心裡盤算，原本對傅海的些許憧憬漸漸淡去，反而對這個奇怪的機關學徒越來越好奇，越來越有好感。

不過……他對我印象應該很差吧……

每次想到這裡，黃敏敏的心情都有些複雜。原本是想在喜歡的人面前表現一下自己，結果沒表現成，還弄得兩邊不討好。

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呢……

每天她都一邊糾結，一邊以著難得一見的熱情工作。

“咦，黃敏敏最近脾氣好像變好了？”**工作間的技工們好奇地交談著。

今天，黃敏敏也一樣踩著點兒，提前去常鳴那裡收貨。剛一敲門，常鳴就把門打開了。

黃敏敏麻利地進去收貨，像往常一樣點數並進行統計。

她喃喃道：“今天的數量好像比平時少的樣子……”

常鳴說：“但還是完成任務了吧？”

黃敏敏馬上點頭：“完成了完成了，我只是自言自語一下，沒有別的意思！”

常鳴笑了起來：“你緊張個什麼，我也只是確認一下。”

黃敏敏有點惶恐地低下頭去，計算完之後，突然“咦”了一聲，說：“雖然數量比平時少了，但精良率又比之前提高了！”

她喃喃道：“前天是92.5%，昨天是92.8%，今天是97%！”

她翻到最後一個箱子，驚訝地說：“這些全部都是精良的！一個其它的件也沒有！”

常鳴漫不經心地說：“那是同一批完成的。”

“同一批完成的！”黃敏敏愣了一下，整個人呆住了，“你是說，你這批做出的配件，全部都是精良？！”

常鳴點頭。

黃敏敏震驚而仰慕地看著他：“這這這，這真是神了！”

這時，她突然從最後一個箱子裡拿出一個配件，奇怪地說：“這一個怎麼感覺有點不對……”

她定睛一看，叫道：“咦，一個金屬配件，哪裡來的，怎麼混進去了？”

剛才常鳴試做的那個配件隨手一扔，混進了後面做的木制配件裡堆了起來，這時被黃敏敏單獨揀了出來。

常鳴渾不在意地說：“哦，這是我做的，不小心混進去了。”

黃敏敏再次震驚：“你已經可以做出金屬配件了？”

常鳴微微一笑，問道：“對了，黃小姐，我想請問一下，如果我要從木工轉到金工，需要辦什麼手續？”

黃敏敏仰慕地看著常鳴，回答得飛快：“需要向蓮姨提交申請，蓮姨會考核你的水準。如果通過了，就會被放到玄字區工作。”

常鳴點頭：“明白，申請怎麼遞，是書面的嗎？”

黃敏敏說：“有一張表格，可以向羅小莉申請。”她再次搖頭感歎，“才這麼短的時間，就能一次性做出全精良的配件，能做出金屬配件——還是精良的！小常哥……”她不知不覺對常鳴改變了稱呼，“其實你在當機關學徒之前，已經練了很多年了吧？”

常鳴說：“手上功夫練過很久，但沒接觸過機關術。”

黃敏敏再三感歎，最後抬起頭來，怯怯地道：“小常哥，我想跟你說聲抱歉……之前我不分青紅搭建白就……”

常鳴打斷了她的話：“就怎麼樣？過來做檢測，完成你的工作？”

黃敏敏咬著嘴唇沉默片刻，突然鼓起勇氣抬頭：“那天其實是這樣的……”

常鳴再次打斷她的話：“你不用跟我說，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只跟你說一句話，以後做事情的時候，三思而後行。”

黃敏敏用力點頭，臉上寫滿了感激。

****************************

新進廠的那個小常向蓮姨申請**工作間升崗啦！

什麼？又升崗？**工作間升崗，那不是說他可以做出金屬配件了——還是高品質的那種？

對！

他才進廠多久？一個月有沒有？

他是不是以前就學過啊？

笑話，除非他是一個高級機關師的弟子，從小就培養的，不然沒有師父帶，一個人從小練也不可能到這種程度！

對對，傅海就是這樣，雖說一個月進入**工作間，三個月後升崗，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狗臉傅待他跟親兒子似的，光是在廠的三個月就開了無數小灶！

嘖嘖，人家有後臺，你有什麼辦法。不過這小常……你看他向誰請教了嗎？

沒有，不過這小子可真努力，沒日沒夜的，工作間跟他家似的。

把工作當老婆了這是！

哈哈哈，就是！

常鳴向蓮姨遞出申請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工廠，變得人盡皆知。大家紛紛感歎，自從這小常進廠之後，就一出接一出的，好戲連台啊！

不過常鳴為人和氣，能力那麼強，卻從來不會跟那誰一樣恃才傲物，對別人能幫一把的時候就幫一把，在工廠裡的人緣非常好。所以大家看著他也沒什麼嫉妒心，反而衷心地祝願他能夠一次性申請成功。

接受蓮姨的考核前，常鳴仍然在工作間裡閉關。大家都當他在複習功課備考呢，沒人去打擾他。

誰也不知道，常鳴根本就沒有臨時抱佛腿地抓緊練習金屬配件，而是開啟了新的虛擬訓練室——特種材料虛擬訓練室！

他現在正盯著機關小雞的圖紙，一邊研究一邊喃喃自語：“碧雲絨、松花珀，除了金屬材料以外，還需要這兩種東西。”

圖紙上對於小雞內部的結構勾畫得非常清晰，每個部分用什麼材料、起到什麼樣的作用……大部分情況下一眼就能看明白。碧雲絨是用來固定減震的，但松花珀呢？融化成絲狀，與小雞的眼睛連接，這是用來做什麼的？

不過，即使不知道做什麼，既然上面寫了需要這兩種材料，當然就得照著做。恰好，這兩種二級特殊材料都在他上次買來的樣品裡，正可以在訓練室裡試著處理製作一下。

訓練室側邊的牆上鑲著一個向內凹的小格子，常鳴把材料放進去之後，就有一道紅光由上至下地掃過它，然後旁邊的牆面上顯示出這種材料的名稱、等級、產地和常規處理方法。

【碧雲絨】

材料等級：一級

產地：茵城幽雲森林

處理方法：膠拼法

碧雲絨是一小撮淺綠色的碎料，看上去有點像苔蘚。它的處理方法很特別，在一塊木板上刷一層薄膠，然後把細絨撒上去。這樣一層膠加一層細絨，七層之後曬乾，曬乾後從木板上揭下來，就是一張完整的絨布，厚薄適中，手感柔軟。

碧雲絨處理的關鍵就是連續七次的撒絨。如果手上沒數，撒得有多有少，做出來的絨布也就厚薄不均，使用起來肯定問題多多。

而且碧雲絨有一種非常有趣的特性。膠拼法需要拼七層，只要夠七層，它的作用就能起效。層數多了少了都不行，卻並不強求中間細絨的數量。也就是說，如果手藝好，能把細絨撒得又少又勻又完整，就能做出極薄的絨布來。

所以說，這種材料手藝處理得好不好，就看絨布的厚薄程度和大小。

常鳴從小就練習手上功夫，基礎體術貫通之後，對身體的掌控能力更是到達了一定的程度，處理起碧雲絨來那叫一個駕輕就熟信手拈來。

碧雲絨本身極細，他第一次做出的絨布就跟普通用作衣料的布差不多厚——這已經達到標準了。嘗試了二十來次之後，常鳴手一抖，一張一米見方，薄如輕紗的碧雲絨布被他抖了起來，飄飄灑灑地垂在地上。

這一次，就連小智也忍不住贊了一聲：“做得不錯！”

常鳴嘿嘿笑了兩聲，看了看時間。他收起虛擬訓練室，說：“要去蓮姨那裡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一點兒壓力也沒有，好像那不過是個走一趟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他拉開工作間的門，驚奇地看見門外正有兩個人在等著他。一個是羅小莉，一個是路丁。羅小莉一看見他，就跳到他身邊嚷嚷說：“我正準備敲門……你可真沉得住氣！”

常鳴摸摸鼻子：“怎麼了？升崗而已……又不是沒有升過。”

路丁的表情變得有點奇怪，他到現在還在木工廠房裡慢慢磨呢，常鳴跟他一起進廠，早就進了**工作間，現在甚至要在**工作間裡升崗了！

羅小莉嚷嚷說：“那可不一樣，你這才隔了幾天……而且，這可是在蓮姨手下！”

蓮姨……

常鳴來工廠以後，聽過很多次她的名字了，這種感覺，真像是什麼隱藏BOSS啊……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32:32

059 令人嫉妒的小子



蓮姨在青蘆工廠是一個傳奇人物。

青蘆工廠五個中級機關師裡，老文是老闆的老朋友，從建廠的時候就在了，他也是老闆最信任的人。老文性格溫和，耐心細緻，木工廠房對他的能力來說有點屈才，但是照應新人、讓他們對工廠產生基本的歸屬感，沒人比他更合適了。

傅明理來得比較遲，是工廠在招工的時候，先看中了傅海，發現他有一個中級機關師的叔叔，就順勢邀請他到工廠裡來。沒想到他竟然答應了。

傅明理來之後，雖然脾氣性格都不好，但做事還算兢兢業業，沒犯什麼大錯，所以也就這樣呆下來了。

而蓮姨，則是建廠後的某一個，老闆帶回來的。

她年紀雖然不輕了，但容貌姣好，放在一般情況下，多半會被認為是老闆的情人什麼的。但她只要目光一掃，被她看見的人立刻會背生寒意，根本就沒人敢多想。

她一來，就被老闆安排成為了**工作間的負責人。工廠的幾個中級機關師雖然沒有排行，但**工作間這麼重要，負責人肯定地位更重要啊。老文當然不會有什麼表示，傅明理就不行了。那段時間裡，他一直憤憤不平，臉色陰沉得好像被欠了八萬金幣一樣。

結果突然有一天，傅明理態度大變！

提起蓮姨，他還是有點憤憤不平的，不過很明顯，跟之前已經完全不同。那是一種混合著不甘心、不服氣，卻又毫無辦法的憤憤不平……工廠這麼大人這麼多，眼神好的人可不少。許多人發現，傅明理在刻意回避著蓮姨，除了必要的時候以外，儘量避免在同一個地方見面。就算迫不得己必須在一個空間裡，他也不跟蓮姨對視。

那段時間，工廠裡傳遍了小道消息。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狗臉傅一定是被蓮姨收拾了！

有可能是傅明理提出機關挑戰，結果被打得一敗塗地！

不不不，我聽說的是，傅明理去找蓮姨的碴，結果被打得跟狗一樣在地上爬！

哈哈哈哈！

傅明理在工廠裡很不得人心，他吃癟真是太讓人喜聞樂見了。一時間，他如何被蓮姨收拾的消息傳了幾十個版本出來，全都說得活靈活現的，好像當事人親眼看見了一樣。

最令人驚奇的是，傅明理就這樣忍下來了！於是小道消息傳得更歡，直到後來老闆出來發話才好歹平息下來。這樣一來，蓮姨在工廠裡的地位變得非常特殊，所有人對她都是非常敬畏。

羅小莉嘰嘰咯咯地又說又笑，常鳴也非常捧場地捧哏，最後他說：“這樣說來，蓮姨也就是收拾了傅明理，好像也不是很不好打交道？

羅小莉想了想，點頭說：“這樣說起來……也是哦。不過她的眼睛好嚇人，瞪人一眼，感覺就要被凍起來了——”她打了個寒噤，“所以，沒人敢在她面前多說一句話……”

常鳴不以為意。他對蓮姨印象還挺好，畢竟蓮姨第一次出現就是明擺著為了維護他。常鳴特別喜歡護短的人，尤其是，那個被護的人是他自己！

蓮姨的辦公室在天字區盡頭，一走進天字區，就有好些人在這裡探頭探腦，看見常鳴就紛紛說：“來了來了！”

這些人大部分常鳴都認識，主要都是木工廠房的，也有一些金屬廠房的人和他們在一起。他們跟常鳴關係不錯，現在一個個都笑著，當常鳴走過的時候，每個人都衷心地祝他能夠通過考核。

還有個別幾個人常鳴覺得挺臉生，他們的表情就複雜多了。有佩服、有好奇，也有明顯的嫉妒……

羅小莉小聲說：“這幾個是**工作間的，主做木工和金工。”

常鳴恍然，走到蓮姨的辦公室門口，敲了兩下門，聽見裡面冷淡的聲音說：“進來。”

他推開門，後面嘈雜的聲音立刻安靜了下去。這個蓮姨……果然好威風啊！

上次見面的時候常鳴就發現，蓮姨不僅表情嚴肅，衣著打扮也是一絲不苟。她的頭髮在腦後結結實實地綁了個圓髻，讓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年長。

果然，不僅是自身的打扮，她的辦公室也是整整齊齊、分毫不亂，每件東西都在它應該在的地方，幾張紙疊在一起，絕對不會有一個角沒有對齊。

辦公室分隔成裡外兩間，蓮姨正坐在桌邊，看見常鳴，馬上站起來說：“很準時。進去吧。”

常鳴關上門，跟著她走進去。里間是個工作間，常鳴這還是第一次進來一個真正的機關師的工作間。他盯著房間裡，目瞪口呆卻又恍然大悟——

他知道升級版機關房的那些架子鉤子是用來做什麼的了！

蓮姨這間工作間的正中央也是一個工作臺，工作臺上方有一支金屬的機械臂，微微蜷在半空中。這支機械臂沒有裝外殼，而是任由裡面的金屬骨骼與各種零件裸露著，這樣看上去更加有一種精密而冰冷的美感。它摸起來就像看起來一樣冰冷，但那種金屬的感覺真是令人心醉……

常鳴發了好一會兒呆，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摸上去了！失態了，失態了……他尷尬地摸摸鼻子，轉頭問道：“蓮姨，這是什麼？”

蓮姨完全不像傳說中那麼有“殺氣”，她淡淡地說：“這是機關臂。中級機關師的考核重點就是要**做出一隻輔助用機關臂，製作高級機關和大型機關都需要機關臂的輔助。”

常鳴愣了愣：“可是純潔禁令……”

蓮姨說：“機關臂只是輔助用的，不包括在純潔禁令裡。”

嗯……可以理解，但又有些讓人疑惑。

在金竹村的時候，他就見過機關渡輪從天空飛過。後來他知道大型機關基本上也是由機關師獨力完成時，感覺完全不可思議！機關渡輪那樣的東西，怎麼能夠單人完成！現在看起來，有機關臂，就可能有機關助手。靠著這些輔助的話，一個人能做的事情就大多了。

但這樣說起來的話，純潔禁令的範疇究竟在哪裡呢？

難道說，針對機關師個人的輔助就沒有問題，重點不許自動化批量操作？

這念頭只是在常鳴腦海裡一閃就過去了。他專注地看著這支機關臂，問道：“它可以用來做什麼？”

蓮姨不回答了：“你現在只是機關學徒，離這一步還遠著呢——你是來進行升崗考核的，現在就開始吧。”

說著，她向桌面上一指，那裡已經整整齊齊地擺好了各種材料和工具！

常鳴的目光戀戀不捨地從機關臂上移開，蓮姨警告說：“專心。升崗考核沒有通過的話，三個月內不得重複申請。”

三個月內，機會唯一，想升崗你就給我認真點！

蓮姨的不滿在常鳴拿起工具的那一刻就消失了。這一瞬間，常鳴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渾身的氣勢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強大的自信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他唇邊的微笑顯得無比從容穩定，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蓮姨盯著他，滿臉驚奇。像這樣的氣勢，她不是沒有見過，但從來沒在一個機關學徒的身上見過！

她恍惚間把常鳴的身影與另一個人重疊在一起，兩者的身份地位能力天差地遠，但這一刻，他們仿佛無比的相似！

蓮姨非常難得的走了神，沒過一會兒，“叮”的一聲輕響讓她回過神來。她定神一看，發現常鳴剛剛扔了一個配件進成品筐裡，又抓了一份新的材料。

我走神了這麼久？蓮姨抬頭看了一眼計時鐘，瞪時瞪大了眼睛——五分鐘！短短五分鐘時間裡，常鳴就已經完成了一個**金屬配件！

她忍不住走到筐邊，揀起那個配件仔細觀看。己型金屬配件，也就是一根銅管。這根銅管從內部泛出銀亮的光澤，說明它是一個精良品。

好快的速度，如果是我的話需要用多久？

蓮姨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她已經很久沒有親自製作過基礎配件，但是上次的紀錄是——十八分鐘！

比一個中級機關師的速度快上近四倍，還能保證成品品質，這小子好品質！

是運氣好，還是他的能力真的達到這種程度了？

過了一會兒，又一個配件扔了進來。

甲型金屬配件，齒輪一個。

精良級。

還是五分鐘。

又五分鐘後，新的配件出現——丁型金屬配件，螺帽一個。

精良級。

升崗考核需要做五個配件，時間為一個小時。如果一個小時裡做不完其中四件，品質等級不能達到標準的話，升崗就算失敗。

就像老闆之前對常鳴說過的，青蘆工廠對品質要求比較高，所以升崗的考核標準也相應提高了。

結果半小時不到，常鳴放下手中工具，輕鬆地說：“好了，做完了。”

蓮姨緊緊地盯著他，面色古怪。

她突然間有點理解她眼裡的蠢貨傅明理了。一個小小的機關學徒，他還要派自己的侄兒上陣來對付，甚至連自己也忍不住出面了……像這樣的機關學徒，真是很傷害中級機關師的自尊心啊！

五個配件，每個配件平均用時五分鐘，全部都是精良等級，無一例外！

這小子……是天才！

這時候，就連蓮姨，也忍不住這樣感歎著。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33:52

060 你聽說過機關戰爭嗎？
  


“你……很不錯。”

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蓮姨點了點頭說。

常鳴笑了起來：“這就是說，我過關了是吧？”

蓮姨說：“是……當然。”

她讓常鳴把原來的身份鐵牌拿出來，給他更換了一個，面無表情地說：“你一會兒去羅小莉那裡登記，從明天開始就去玄字區工作。”

常鳴低頭看了鐵牌一眼，問道：“蓮姨，我還有件事情想問下。”

蓮姨簡短地說：“說。”

常鳴問道：“我想繼續升崗，現在也開始想嘗試製作一些初級機關了——我能向廠裡購買材料嗎？”

買材料當然可以去金檀城，但畢竟距離不近，買起來很不方便。無論是體驗特殊材料還是製作初級機關，需要的材料都不複雜，如果能從工廠直接購買是最方便的，就算貴一點，也能省下不少時間和工夫。

而且，像他這樣的人，不想著提高自己才叫奇怪呢，直接向工廠購買，還可以保持一定的默契。

“還要繼續升崗？！嗯……對你來說，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蓮姨一愣，但立刻又點了點頭，“工廠鼓勵工人提升自己，每個月可以領一份材料。”

常鳴眼睛一亮，但馬上又搖了搖頭：“我還是想自己買，這樣可以嗎？”

他不想小人之心，但什麼事情，有所提防還是必要的。

蓮姨說：“可以，我給你開個單子，你去採辦處找老馮，要什麼材料讓他給你，廠裡沒有的材料，也可以讓他去採購。”

她一邊說一邊坐下來，馬上就要給常鳴寫紙條。她的外表無比嚴謹，連一根頭髮也不會亂，但字跡卻顯得有些張揚，常鳴意外地多看了兩眼。

蓮姨寫完條子，簽上名，停下手，想了想問道：“你有初級機關的圖紙嗎？”

常鳴一愣：“什麼？”

蓮姨清了清嗓子：“製作初級機關需要圖紙，圖紙要麼是家傳師傳的，要麼就要去機關公會買，價格不便宜。”

常鳴明白了過來：“您是說……”

蓮姨又清了清嗓子，冷淡地說：“明天你再過來這裡，我拿幾張圖紙給你。”

常鳴大喜，連聲道：“謝謝謝謝，謝謝蓮姨！”

蓮姨說：“希望你……算了，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以後注意身體，不要總弄得那麼晚。”

常鳴很清楚蓮姨想說什麼。她一開始是想讓自己在機關師的道路上多做努力，但回頭又覺得自己已經夠努力了，所以改讓自己注意身體。常鳴心想，誰說蓮姨很凶很厲害了？這明明是個愛護後輩的好人！

他乾脆俐落地回答：“好嘞，我記住了！以後有什麼問題我可以來問你嗎？”

這傢伙真是打蛇隨棍上，但蓮姨還是不忍心拒絕，說：“可以……如果我在的話！”

常鳴直到離開還在嘿嘿嘿地笑，他覺得蓮姨非常有趣，冷淡嚴肅的外表下隱藏的，其實是一顆非常柔軟的心。

走出巷道，一群人立刻圍了過來，緊張又期待地看著常鳴。

常鳴一翹大拇指，這群人立刻哄地一聲笑了起來：

“成了！”

“果然成了！”

“我就說沒問題的嘛！”

“呸，你之前還在擔心的呢！”

大部分人都在真心恭喜常鳴，少部分人的笑容有些勉強，不過還能做好面子上的工夫。不遠處，一個年輕人正在探頭探腦，看了這邊幾眼，飛快地跑開了。

羅小莉擠進來，大聲說：“好了好了，大家散散，小常哥升崗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走走，蓮姨把牌子給你了吧？我幫你辦手續去！”

眾人拍打著常鳴的肩膀，紛紛散開，常鳴望著蔚藍的天空，長長舒了口氣，心情非常愉悅。現在看起來，他還是挺喜歡這家工廠的，老闆也不錯，管事也不錯，工人也不錯——除了傅家叔侄以外！

……

“升崗成功了？……哼。”

聽到回報過來的消息，傅海不滿地哼了一聲，不屑地說：“再怎麼得意，也就是個機關學徒。看這得意的樣子，還以為怎麼樣了呢！”

傅明理的臉色深沉，一臉的若有所思。

傅海問道：“叔叔，你這是什麼表情？難道你真的覺得他會成為我的障礙？”

傅明理說：“老實說，是的！”

傅海站了起來：“可是他只是個機關學徒！”

傅明理說：“像他這樣的機關學徒……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以前也有這樣的思潮。有一些機關師認為，儘量在機關學徒時候把基礎打扎實，甚至把木工、金屬、特殊材料的配件全部做到精良程度再升級。”

“這不是跟姓常的一樣嗎？他們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他們全部都失敗了，最多也就升到中級機關師，再也升不上去了。”

傅海的臉上乍現喜色，傅明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先別急著高興——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這樣一來，他們就會在機關學徒的時代耗費太多時間，青春、熱情、體力都會被消磨，尤其是年輕人的靈性……所以後來，這樣做的人越來越少，甚至有一種說法，三十歲以前沒辦法升上初級機關師的話，就一輩子也不可能達到高級了。”

傅海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變得越來越嚴肅。

傅明理說：“你現在知道關鍵在哪裡了吧？”

傅海說：“關鍵……在這個快上！”

傅明理點頭：“他十幾天前才考上機關學徒，來到這個廠之後，半天內升到**工作間，十天再從木工升上金工。而且你注意沒有？”

“什麼？”

“他考核的時間超乎尋常的快！就我對王蓮那個女人的瞭解，她最常用的考核辦法是製作五個金屬配件。如果沒意外，姓常的也應該是用這種辦法考核。”

傅海看了眼鐘，震驚地站了起來！

傅明理意味深長地說：“現在你知道厲害了吧……”

傅海說：“升崗速度快，製作配件的速度也超乎尋常，這個人不可能只是個沒有背景的新手！這樣的人，怎麼會跑到這個小地方來！難道他……我們……”

傅明理狠狠地瞪他一眼：“鎮定點！慌個什麼！這麼沉不住氣，遲早會壞事！”

“……是，叔叔。”

“你也不要太自己嚇自己，這小子雖然可能有點背景，但他本人絕對是個機關學徒沒錯。一個能夠完成那個構想的機關學徒，前途一定無比遠大。哼，可惜，他運氣不好，居然跑到這裡來了，還擋了我們的路！”

“……叔叔，你的意思是……”

“哼，去吧，抓緊時間，做好準備，這件事就交給了！”

“是！”

……

常鳴很快辦完了手續，立刻照著蓮姨所說的去採辦區處找老馮。

老馮是採辦區的負責人，他跟他手下的四個人一起負責整個工廠的材料採購工作，這樣的人，當然也是老闆的心腹。

不過很明顯，這人也是懾于蓮姨威力的人，一聽蓮姨的名字，這個四十多歲，看上去和藹可親的大叔馬上變了臉：“什麼？蓮姨寫的條子？哎呀，小常，你何必這麼客氣，你的名字，我可是久仰啦。來來來，你要什麼材料，儘管挑儘管選，我給你打折……什麼，你就是常鳴？！”

老馮這才反應過來他的名字，吃驚地多看了他兩眼：“原來就是你啊……老闆也打過招呼了，你需要什麼儘管說，我們能滿足的儘量滿足。”

咦，這關照程度是不是過分了？像蓮姨說的每個工人每個月一份材料還可以理解，但有求必應這個……機關師升上去之後，流動性很大，工廠想要鼓勵培養機關師可以理解，但那也是有限度的。花太大力氣培養一個機關師，到時候他走人了怎麼辦？工廠白吃虧？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常鳴心裡有了謹慎，雖然老馮再三強調他要材料自己調，不需要額外掏錢，但他還是依照讓對方記了帳，到時候從工資裡面扣出來。

最後，他抱了一個箱子，箱子裡裝滿了各種金屬材料和一些特殊材料，滿載而歸。

老闆接到老馮的聯繫，喃喃道：“有所察覺了嗎？這小子還挺機靈……看來，得早點跟他說明了。”

……

一切準備齊全，常鳴再次沉浸進了工作裡。

正確的道路、執著的信念、四倍時間，讓他的進展非常快。老闆親自過來找他時，他的面前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金屬配件，一如即往——所有都是精良，無一例外。

“新的工作間感覺怎麼樣？咦，你都完成這麼多了！”

老闆看了看檯面，驚奇地瞪大眼睛。

四倍時間加高速工作，如果常鳴把所有的成品全部擺出來的話，會把人給嚇死，很有可能引人懷疑。所以，他早就收起了大部分配件，只留了一部分在外面。

即使這樣，也足夠讓人吃驚的了……

常鳴開門見山地問道：“老闆找我有什麼事嗎？”

老闆收起驚訝，笑著說：“應該是你有些問題想問我吧？”

媽的這問法真裝逼……常鳴翻了個白眼：“對，我是想問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幫忙……這小狐狸。

老闆眯起眼睛：“小常，你聽說過機關戰爭嗎？”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34:23

061 大比武



常鳴當然知道機關戰爭是什麼，之前去金檀城的時候就聽說了。不過他從來沒覺得這件事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它們好像隔得非常遙遠。他對這個國家沒什麼歸屬感，這又是另一片大陸上發生的事情——從根本上來說，他還沒真正把自己當成這個世界的人。

實際上，機關戰爭的影響範圍比常鳴想像中大多了！它把整個國家、整個洲都牽扯在內，幾乎每個人的生活都與它密切相關。

最明顯的就是像他們這樣的製造工廠。

機關戰爭不是大區域的普遍戰爭，它在很短的時間裡，聚集了這個世界最高端的機關術、最強大的機關師、最精密的製造技術，在北浮州的指定區域內進行陣地戰。

三個洲，也就是三個國家分別建設一個陣地，派出自己的戰爭巨獸去攻擊對方的戰爭巨獸和陣地。在機關戰爭裡，所有的建設與摧毀都可以得到相應的積分，最後積分最多的那一家勝利。

“勝利者有什麼好處嗎？”

“哪個洲勝利了，接下來三年，北浮洲的開採權就歸他們了。北浮洲雖然面積比其餘三個洲都要小，但無論是礦產、植被還是異獸，都遠遠超過了其它三個洲。”

常鳴突然想起個事：“之前我去金檀城的機關古街，有個賣雜貨配件的跟我說都是北浮洲拾荒拾來的，這是真的嗎？”

老闆眼睛一亮：“咦，你也喜歡撿漏嗎？上次去你撿到什麼了？快拿出來給我看看！”

常鳴說：“沒什麼啊，只是一些配件而已，我可是個窮光蛋。在城裡認識的一個夥計撿了個鐘，五十金幣買的，說是值兩百金幣。”

他刻意提起莫遠望，把自己的事含糊了過去。他在青蘆工廠裡已經夠顯眼的，不需要再顯眼了。

老闆連連點頭：“看來那個鐘不大，還挺精密。”

常鳴趁機問道：“對，那個鐘拳頭大，難道這樣就算很小了？我看著攜帶也不怎麼方便……”

老闆說：“怎麼就不方便了，只有拳頭大！唉，小常，你真應該多走走看看，多瞭解點常識……”

常鳴的目光閃了一閃：“那鐘這個東西，是不是越小就越值錢？”

老闆不以為意地說：“當然還得看準確度。再小，走不准的話，有個什麼用。”

他又把話題拉了回來：“北浮洲拾荒這個事，是真的。”

三年限制的開採權指的是國家行為，對於其他兩個洲的個人沒有阻礙。當然，有國家支持的話，去探險拾荒的人的補給、安全都會更有保障一點。

機關戰爭代表著一個世界最高的機關術能力，所以有很多機關師都會去北浮洲見識，如果能揀到什麼高級機關，即使是破損的也很有價值。可以說，北浮洲的東西，即使是個破損的配件也是有價值的。

老闆順著這個話扯到了正題上。

機關戰爭即使限制在區域裡，規模也遠遠超過普通機關師的戰鬥。無論是防禦的陣地，還是機關巨獸，都不是一個兩個人能完成的。所以，每次機關戰爭都是真正的全民動員！

常鳴突然明白過來了，老闆來找他是什麼意思！

果然，機關戰爭需要大量的基礎配件，這些基礎配件從哪裡來？讓高級機關師自己親手製作？這太浪費時間。每次機關戰爭前，國家都會挑選那些有實力有口碑的工廠，向他們下單訂制基礎配件。

常鳴說：“老闆，你把工廠的定位放在高品質上，一開始就打算爭取這筆訂單是吧？”

老闆爽快地點頭：“是的，機關戰爭所需要的配件品質要求高，如果我們能得到這個單子，也就相當於樹下了堅實的口碑，以後即使擴大生產，也不用擔心銷路！”

常鳴指了指自己：“所以，老闆想讓我幫忙來爭取這筆單子？”

老闆說：“我們青蘆工廠位於東梧州中部地區。一個月後，整個中部地區的工廠要舉辦一次‘大比武’，每個工廠派出一名代表參加，最後根據在大比武裡的表現，決定訂單歸屬。”

毫無疑問，每個工廠派出的參賽代表都只可能是工廠技術最強的人物。如果常鳴被選成代表，就表示他已經被公認為廠內技術第一人。

“參賽代表還有什麼限制嗎？不然的話，派中級機關師的管事去，不是更合適嗎？”

“不說中級機關師管事，我們廠還有高級機關師的供奉呢！雖然很少到工廠來，但如果請他參加比賽的話，他肯定會助我們一臂之力的。但是——不行！代表代表，顧名思義，這個人要能夠體現出工廠基本的水準。所以，參賽代表只能是機關學徒或者初級機關師，再高的等級是不能參加的。”

成為廠內技術第一人，與各個工廠的技術高手同台競技！

常鳴的確有些興趣，不過他臉上一點聲色也沒動：“參加這樣的比賽有什麼好處嗎？”

老闆恨鐵不成鋼地看他一眼：“能夠認識更多的人，見識更多的技術——這已經是很大的好處了！而且，如果你在大比武上表現出色，就能打響名氣。成為一個有名的機關師——即使是個機關學徒，對你的將來也大有好處！”

他歎了口氣，又說，“當然，大比武本身也是設了獎項的，現在一二三等獎的獎品還沒有放出來，不過就往年看……哼，你自己去打聽吧！”

他站起來，語重心長地說：“你好好考慮一下，如果打算參加的話，我會專門給你講講參賽的一些要求。而且，傅海……”

老闆的眼神一凝，思索片刻，搖了搖頭，“先這樣吧，你好好考慮考慮。”

直到老闆走出去，常鳴都眼神發直，沒有說話。老闆以為他是在思索，但其實常鳴已經打開機關天書，看著新出現的成就發起了呆。

“成就：參加大比武，並且獲得第一名。成就積分：200000分。”

“成就獎勵：四級抽獎一次。”

常鳴突然想起來了，咦，不是說每次機關天書升級都有一次抽獎機會的嗎？剛剛能夠打開機關天書的時候抽了一次，但升到二級的時候沒抽！

小智說：“一直在左上角閃亮的那個符號，你一直沒有看見嗎？我還以為你有意回避了。”

常鳴滿臉囧色。他真心沒有留意到……

他一直等著升級了好兌換技能書呢，兌完之後，他一頭栽進了訓練裡，根本就忘了抽獎這回事。那個圖片在那裡閃了這麼久也沒引起他的注意。

常鳴說：“現在還能抽嗎？”

小智說：“如果你現在抽的話，那個越級的成就獎勵就會消失。”

四級抽獎指的是四級機關天書的抽獎一次，機關天書級別越高，提供的抽獎獎品就越好。就是因為常鳴之前忘記了抽獎，所以兩者累積在一起，才會出現這個獎勵。

常鳴問道：“可能會有些什麼獎品？”

小智說：“四級機關天書針對的通常是高級機關師……”

也就是說，是高級機關師需要的物品材料，或者是高級機關！

媽的，幹了，就算不能馬上用，也能攢著；就算不用攢，也可以賣一大筆錢啊！

而且，20萬積分！對於常鳴來說，積分是比錢更重要的東西！

不過，這麼多積分也代表了這個任務的難度，看來要拿到第一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既然做下了決定，常鳴馬上就站起身。他吃完飯後，去敲響了老闆家的門。

老闆聽說常鳴已經決定參加大比武，爽朗地大笑起來。他說：“不錯，不錯！有勇氣參加這樣的比賽，很不錯；能夠這麼快做下決定，也表示你的決斷力很強！看來我沒有看走眼。”

他把大比武的要求告訴了常鳴。

大比武雖說初級機關師以下都能成為代表參加，但實際上針對的主要還是初級機關師。

比賽分成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製作配件的水準。因為工廠將來得到的定單肯定還是以配件為主。配件的精良度越高，能夠發揮出的作用越多。所以要求製作速度快、精度高——這正是常鳴的長項！

第二部分，則是製作初級機關。

常鳴一愣，終於明白傅海會一直有那麼強烈的優越感。他不僅能製作出高品質的配件，還已經成為了一個初級機關師，這一點，是常鳴所不具備的優勢。

老闆說：“之前有一點沒有告訴你：大比武的優勝者，在機關戰爭開始前將會被提拔到機關戰爭臨時委員會協助工作。也就是說，如果你勝利了，在那段時間裡可以成為一個高等級機關師的助手，直接接觸到機關戰爭的核心內容！”

常鳴怦然心動！

從各方面得來的消息看，機關戰爭代表著這個世界最高的機關術水準，如果能夠近距離接觸，實際參與其中的工作，就能親眼見識到更深入更強大的機關技術！這就相當於一個普通工人去參與最前研的技術攻關，從那些高等級機關師裡漏一星半點的東西出來，就夠常鳴開眼界、學習研究的了！

對，拼了！就沖這個我也要參加！

對於他來說，這個是不遜於積分和越級抽獎的，更重要的獎勵！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34:55

062 十個圓筒



常鳴緊緊地握著拳，腦海裡浮想連翩，臉上是無法抑制的興奮。

老闆滿意地看著他的表情，向後一靠，點起了一支煙。

興奮漸漸過去，常鳴慢慢冷靜了下來。

“老闆，我只是個機關學徒，您這麼有信心我能代表工廠取得勝利？”

他說，“而且，我才考上機關學徒不久，要製作初級機關，還早得很吧？”

老闆反問：“你對自己沒有信心？”

“我對自己當然有信心！我只是奇怪，為什麼您也對我這麼有信心。”

老闆不以為意地說：“我只是覺得你或者有這個可能而已……而且，誰說我把寶都壓在你身上了？”

他笑得狡猾，“大比武正式開始前，工廠裡會先進行一次選拔，通過了工廠的選拔，才能成為代表參加大比武！怎麼樣，你現在還有信心嗎？”

常鳴笑嘻嘻說：“您覺得呢？”

老闆大笑，心想：有趣，嘿，這次大比武，老東西們說不定會有一些驚喜呢……

……

常鳴的計畫沒有被破壞，只是時間要更抓緊了。

他已經獲得了製作機械鐘的全部材料，半天時間就把金屬的部分全部處理完畢。

現在，他坐在機關房的工作臺旁，把它們一個個組裝起來。

他這次做的不過是普通的鬧鐘，肉眼看得清清楚楚，就沒有用放大鏡。他按照記憶中的樣子把所有的零件全部組裝起來。這會兒，他才發現，幼年的記憶在腦海裡刻得非常深刻，他根本不需要太多考慮，就知道哪個部分應該在哪裡。

沒過一會兒，他就把機械鐘組裝完畢了。它就像最普通的那種鬧鐘，圓形，頂端左右各有一個半圓形，有一個小鐵錘在中間，時間到了它就會左右晃動，鬧騰起來。

組裝完的那一剎那，他的心一沉：“失敗了！”

他的耳邊安安靜靜，完全沒有系統提示的聲音。

他給機械鐘上好發表，它立刻滴滴答答地走動起來，沒走一會兒，指針突然卡了一下，接著又繼續轉。卡了這一下，時間就遲了兩秒鐘——過了一會兒，又是一卡，又遲了兩秒鐘。

現在不用系統提示他也知道失敗了，一個會一卡一卡，計時不準確的鐘當然是不能用的！

失敗在哪裡呢？

常鳴重新把鬧鐘拆開，仔細察看。

他沒有圖紙，所有零件的尺寸和位置都只能憑造記憶來確定。

現在機械鐘的後蓋裸露，所有的零件全部暴露出來。常鳴又把發條上緊，所有的零件一起動了起來。齒輪、銅軸……一個帶一個，一起整齊運轉，看上去有一種精密的美感。

常鳴緊緊盯著這些零件，突然，一個齒輪轉到某個位置，頓了一頓。一個零件的錯誤影響了所有的系統，秒針走的時候會卡，就是因為這個！

常鳴眼睛一亮，把零件拆開，開始進行調整。

他不斷調整，某個零件徹底損壞了，就重新做一個。

時間逐漸流逝，常鳴廢寢忘食，驚人的專注。機關房裡絕對不會有人騷擾，驚人的安靜，周圍的時間好像停止了一樣。

最後，系統提示音終於響起：【製作中級機關，精度低劣，積分增加1000分。】

咦，成了？不對，怎麼是低劣的？

常鳴盯著這個已經完全正常的鬧鐘，心裡疑惑。他現在所製作的配件全部都是精良的，全精良的配件怎麼會做出低劣的中級機關來？

他對了一下時間，整整十分鐘裡，這個鬧鐘的走時跟機關房牆上那個一模一樣，誤差不到三秒。機關房的時鐘肯定是准的，那這個鬧鐘的精度也應該足夠，為什麼評價這麼低？

“這是什麼？”

小智的聲音突如其來，把常鳴嚇了一大跳。

常鳴說：“這是個鬧鐘啊，你不認識？”

“鬧鐘？”

“對，上發條的。平時就這樣走，可以調時間定時鬧。”

說著，常鳴把時間定在了當前，鬧鐘果然叮鈴哐啷地響了起來，吵得不行。

“它的動力是什麼？”

“是發條啊……對了！難道中級機關的計時鐘必須使用能量晶核？”

“當然，無論是初級機關、中級機關還是高級機關，都是使用能量晶核來提供能源的。你這種動力，我從來沒見過。”

嘖嘖，太死板了。發條也一樣很好用嘛，還節省能源，就是要記得上，這點比較麻煩。

不過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常鳴心情為之一快！

他翻了翻材料箱，這才發現自己在老馮那裡買材料時，忘記買能量晶核了。他手上倒是有一個黃金蟒的晶核，用在這上面就跟用發電機放鬧鐘上一樣，太浪費啦！

這時，他的肚子嘰哩咕嚕地叫了起來。心神一松，身體上疲倦、饑餓等感覺一一湧現。他沒有馬上出門，先練了一遍基礎體術動作。這套動作用來調整增強身體真不是蓋的，常鳴重複了三遍，倦意立刻一掃而空——不過肚子更餓了……

他吃完飯，去老馮那裡補充了材料。這次他要付錢，老馮什麼話也沒有多說。頭天他跟老闆說清楚了，練習晉級的帳他自己付，不用工廠來負責，免得落人口舌。他意有所指，老闆無奈苦笑，點頭答應。

不過老闆還是很希望他能參加大比武的，所以主動跟他說，這段時間他工作的最低量減半。也就是說，**工作間玄字區的要求是每天上交200個配件，他只需要交100個就可以拿到工資不扣錢。

常鳴應了一聲，完全沒放在心上。他的時間表裡本來就包括了製作配件的時間，他沒打算因為其他事情而放棄對手藝的持續鍛煉。100%精良的目標已經完成了，但現在他又有了新的目標——做出完美配件！

而且，以他的速度，200個配件算什麼？

領完材料，常鳴想起蓮姨的話，樂滋滋地跑去了她的工作間。

他不願意欠工廠的情，因為這太容易招人閒話，但是欠欠蓮姨的情卻沒事。這個中年女性貌似嚴肅，人人畏懼，常鳴卻覺得她是個不錯的人。他挺願意跟這樣的人交往的，既然現在沒辦法“有往”，可以先“有來”嘛！他知道，只要他能獲得成就，這個愛才的女性中級機關師就會很高興了。

蓮姨的臉上還是一絲笑容也沒有，顯得無比冷淡。

常鳴現在可不會被她嚇倒，他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蓮姨把面前的幾個金屬圓筒往他面前一遞：“都在這裡了，拿著就走吧。”

一共十個圓筒，每個圓筒都打磨得鋥亮，卻透出特殊的瑩潤光芒，一看就知道已經不新了。這種圓筒是專門用來存放圖紙的，它的密封性極好，隔熱防潮，圖紙在裡面放很久都不會損壞。圓筒的一端刻著一個符號，表示裡面裝的是初級機關的圖紙，前方貼著一圈紙，紙上寫著圖紙的名稱。

常鳴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了，他怔怔地看著這些圓筒，手指在上面輕輕拂過，喃喃道：“……好多！”

蓮姨說：“這是我學徒的時候用過的，很多年沒打開了，放著也沒用，你看看吧。”

常鳴打開一個圓筒，把裡面的紙卷倒出來打開。

這是一個機關滑板的圖紙，中間是滑板的正面、側面、背面的全圖，旁邊分列著各種各樣的配件形狀、尺寸，跟常鳴拿到的機關小雞的圖紙一樣詳細。

蓮姨冷淡地說：“拿到圖紙後，最關鍵的不是製作，而是研究。每一個配件用來做什麼，相互之間有什麼聯繫，都要想辦法搞清楚。如果只會照著圖紙做，就算升成了初級機關師，以後也不可能再上去了。”

她難得說這麼長一段話，聲音雖然冷淡，但話語裡包含著明顯的關心。

常鳴抓緊圓筒，用力點頭：“我知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蓮姨！”

蓮姨冷淡地說：“你怎麼樣跟我都沒關係，怎麼可能失望。行了，你走吧。”

常鳴細心地把圖紙重新卷起，小心放回圓筒裡。他抱起那一堆圖紙，認真地說：“我會小心保管的。”

蓮姨沒再說話，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走。

常鳴回到自己的工作間裡，把圓筒全部放到桌上，難得一見地發起了呆。他感覺自己的心裡有點熱熱的，又有點酸酸的。這些圖紙，包含的是一份沉甸甸的寄望——雖然它的主人並不願意承認。而這種寄望，正是出於蓮姨對機關術的熱愛，所以，她也想看到機關術在常鳴這個小輩身上發揚光大！

常鳴在心裡對自己重複著之前那句話：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

蓮姨也坐在自己的工作間裡發呆。

她盯著手心裡的一個懷錶。

莫遠望買到一個拳頭大的鐘就已經當寶了，而這個懷錶的直徑只有五六釐米，更加顯得精緻。它的錶盤晶亮透明，帶著一種寶石一樣的光澤，周圍鑲滿了細碎的寶石，像一條寶石花一樣在蓮姨手上綻放著。這個懷錶的錶殼上雕刻著精緻的圖樣，看上去像是一個徽章。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個懷錶都價值連城！

蓮姨卻只是盯著懷錶裡的一張小圖呆看。上面是一個男性的側面小像，他凝視著遠方，神色溫和而堅定，明明年紀已經不輕，眉目間卻有一抹少年般的神采。

蓮姨的手指微微顫抖，似乎想去摸摸這張畫，但還是停了下來。

最後，她合上懷錶，盯著桌面發呆。那裡，正是剛剛放著圖紙圓筒的地方。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35:27

063 窮人乍富



【系統：製作中級機關－精良一個，積分增加5000分。】

【成就：完成標準級中級機關一個，積分增加150000分。】

【成就：完成精良級中級機關一個，積分增加300000分。】

連續三個系統提示響起，標誌著常鳴的中級機關－計時鐘成功完成，一共給他增加了四十五萬五千積分！

這麼巨額的積分獎勵連常鳴自己也沒想到，他驚訝地打開機關天書，盯著那三行文字看了好一會兒。

第二個提示的成就他早就知道，本來也是奔著這個去的，沒想到那只是標準件的成就，精良級還有新的成就，還是標準成就的兩倍！

他發了好一會兒呆，狂喜之情這才緩緩升了上來，讓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太好了！一下子有錢了！”

這可真是窮人乍富的感覺。這段時間他只做配件，積分漲得慢得要命，到現在也才一萬打零，頂多只能維持機關房的基本運轉，根本沒法做更多事情。

最關鍵還是那本精神力技能書，即使是操縱初級機關也是需要精神力的，如果到時候兌換不出來，他連參加廠內選拔賽的機會都沒有！

普通機關師，像傅海那樣的，有家族傳承。沒有家族傳承的機關師都要去機關公會進行精神力學習。常鳴早就打聽過，那個精神力的學習費時間費錢，效果還很一般。當然，如果你能花大筆錢，也可以獲得更好的精神力訓練方法——但常鳴有那個錢嗎？

他眼紅這本技能書很久了，現在好不容易終於能換了，怎麼能不讓他感覺狂喜？

他笑了好一會兒，看了看手上剛剛新鮮出爐的機關鐘。這個鐘比莫遠望買到的那個還要小一圈。在常鳴的那個世界裡，鐘錶的尺寸都是有講究的。多大的是鐘，到達另一個範圍裡是懷錶，更小的才會被稱之為“表”。

毫無疑問，常鳴做出來的這個是鐘——一口小鐘。它還是鬧鐘那樣稚拙可愛的樣子，兩個圓圓的耳朵，一條小辮隨時準備著敲擊。

它左邊放著另一口鐘，兩個看上去外表差不多，但其實內部結構完全不同。

左邊那個鬧鐘是一個純粹的發條鬧鐘，上緊發條之後，不需要其它任何能源就可以走動。而右邊這個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機關鐘。它的能量來源是裡面一個米粒大的能量晶核。這是一個一級弱能能量晶核的碎片，就這樣小一個東西，足夠這口鐘走很多年！

機關鐘是在機械鐘的基礎上改造而成的，常鳴沒見過這個世界的鐘的內部結構，不過系統提示說明，他走的是一條正確的路。

常鳴滿意地把小鐘放到桌面上，再次打開機關天書，毫不猶豫地兌換了基礎精神力技能術。

積分刷地一下下去一大截，不過就算剩下的部分，常鳴也是幾天從未有過的“有錢”啦！

……

基礎體術技能書是全息投影，看上去就很高級。而精神力這本……常鳴就有點搞不懂了。

這本書看上去跟普通的書差不多，翻開封面，扉頁上幾乎是一片空白，只在空白的正中央有一個小圓點，不仔細甚至還看不見。

這是什麼東西？

常鳴疑惑地翻開第二頁。這一頁更是徹徹底底的空白，常鳴費了好半天，連一個點也沒找到。

第三頁、第四頁、第五頁……全部都是空白的！

這本書連同封面在內，總共也只有六張紙。結果這六張紙除了封面上的名字和扉頁上的一個點之外，其餘全是一片空白，什麼東西也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

“解釋一下？”

“請你自行探索。”

“……混帳！”

求助小智失敗，常鳴拿著這本書翻來覆去地研究，最終還是一無所得。他盯著扉頁上的這個點，仔細琢磨：難道這本書本來就是這樣的？精神力訓練……會是一個怎樣的訓練方法？

他正在想，突然發現這個圓點輕輕一動！

看太久產生幻覺了？

常鳴回過神來，發現圓點還是在正中心，好像剛才的變化都是假的。

他屏息凝神，盯著這個圓點不放，凝視五秒之後，發現它果然移動了位置！常鳴的眼睛迅速跟上，圓點走到哪裡，他的眼睛就跟到哪裡。圓點的速度越來越快，留下殘影，在他眼前形成一條線。線條越來越長，不斷拐彎，與原先的線條糾結在一起。

常鳴一開始跟得還比較輕鬆，結果線條越來越複雜，他一個恍神，圓點就鑽進複雜的線條裡消失不見了。

一瞬間，所有的線條全部消失，圓點重新回到紙的正中央，固定不動了。

這是……失敗了？

失敗了再來！

常鳴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定了半天神，再次瞪向那個圓點。

圓點移動，慢，快一點，更快，連成線，線條轉彎，複雜，鑽進，鑽出……消失了！

又失敗了！

常鳴晃晃腦袋，再來！

失敗，失敗，失敗！

連續五次失敗後，常鳴的眼睛有點漲痛，不敢再嘗試，只好閉著眼睛養神。

圓點與線條在他眼前與腦海中飛舞，好像還在不斷重複著剛才的動作。常鳴突然發現，連續五次，圓點運行的軌跡都是一樣的！

如果把這條軌跡記下來，這個遊戲會不會變得容易點？

他閉著眼睛冥想了老半天，記下圓點運行的前一段軌跡，等到眼睛的刺痛消失，他再次睜眼嘗試。

果然，這次遊戲變得輕鬆多了，他腦子裡知道圓點會怎麼走，再跟上的時候肯定就會很容易。這次他堅持的時間比上次長好幾秒，不過隨著圓點的速度越來越快，線條越來越複雜，他最後還是失敗了。

常鳴天生就有一點不服輸的精神，對一個遊戲，他也要鑽研到底。於是他重複著失敗、閉目凝思、記憶線條、再次嘗試、再次失敗……這樣的迴圈，所有的失敗只會變成他的動力。

失敗，嘗試，再失敗，再嘗試……

不知過了多久，當線條佈滿整個紙，連一處空間也沒留的時候，所有的線條突然全部消失，圓點再次清晰地出現在紙張中央，這次，白紙噌地一亮，擴大了一圈！

【成就：成功完成一次精神力訓練，積分增加1000分。】

【系統：精神力等級提升，現階段為一級丙等。】

常鳴眨眨眼睛，回過神來。

咦，這就是正確的訓練方法嗎？這就提升了？好快！

“你原本精神力就不弱，而且體術訓練也會有助於精神力的鍛煉，只是提升幅度比較輕微而已。”

小智解釋說，精神力等級共分六級，每級有甲至丁等。上次基礎體術融匯貫通，常鳴的精神力等級就升級到丁等了。

常鳴恍然大悟，原來小智以前對機關房的介紹沒錯啊。必須要精神力和體術都到達一定的程度才能開啟新的機關房。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隱隱作痛，小智說他不適合再繼續進行訓練了。過度的訓練有可能對大腦造成損傷。

常鳴聽話地合上技能書，把它小心收進工具包裡，問道：“什麼等級可以控制初級機關？”

小智說：“基本驅動，一級丁等就可以。但要控制得比較好的話，至少一級甲等。”

它又提醒說：“你別看開始快，精神力訓練是越到後面越難的。到後期，如果沒有特殊機緣，可能訓練很久才能提升一絲。”

“咦？特殊機緣是指什麼？”

“有一些藥品、特殊的環境、特定的動作有可能大幅提升精神力。”

“前兩個是什麼我知道，最後那個是什麼？”

“譬如我用力砸一下你的腦袋，如果運氣好，可能可以讓你的腦子活性化，精神力提升。”

“如果運氣不好呢？”

“變成傻子還是失憶，你可以選一個。”

“……混帳！”

……

機關鐘做好了，精神力技能書也換出來了，還成功進行了訓練，精神力升了一級。現在的目標只差繼續訓練精神力，以及做完機關小雞了。

常鳴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非常難得地回到宿舍。

這天晚上他沒有繼續訓練，而是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覺。

基礎體術雖然可以調整身體，使其達到巔峰狀態，但常鳴畢竟不是機器人，單靠重啟就可以恢復性能。他可是貨真價實的人類，他的大腦和身體都在告訴他，必須要睡覺！

他幾乎沾枕就睡，一夜無夢。第二天起來，他精神奕奕，滿面紅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煥然一新！

窗外綠樹枝上，鳥兒在婉轉吟唱。長聲短調，極為動聽。他凝視著葉子裡跳躍的小鳥，唇邊露出一絲笑意。

他打開窗戶，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小鳥跳到窗臺上，好奇地啄了啄他的手指，竟然一點也不怕人。

他輕輕摸了摸小鳥的羽毛，柔軟細滑，非常舒適。

片刻後，小鳥振翅離開，常鳴望著它遠去的影子，看著它優雅的姿態動作，好像完全看呆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36:08

064 小雞咯咯答



“你在看什麼？”

一個餐盤放到常鳴面前，羅小莉好奇地順著常鳴的目光看過去，疑惑地問道。

常鳴心不在焉地吃著飯，指了指外面的樹葉裡：“那裡有一隻小鳥。”

羅小莉驚訝地笑了起來：“小鳥！你還對這個感興趣！”

她也盯著那只鳥兒看了一會兒，臉色突然漸漸變得嚴肅，沒吃完飯就匆匆離開了。

常鳴沒留意，他滿腦子想著的都是製作中的那只機關小雞。

上次抽獎得到的那只小雞滅掉敵人後就報廢了，常鳴把殘骸揀了回來，本來還想回收利用的，結果打開一看，發現裡面一團焦糊，所有的零件全部報廢了。唯一完好就是剛停止運轉的時候彈出來的那個螺絲——這是一個標準型的常規配件，沒什麼特別的。

機關小雞的持續時間只有三分鐘，三分鐘後就會報廢，這是因為什麼呢？

配件品質不夠，所以能夠承受的能量輸出有限？

工作間裡，常鳴盯著那張圖紙思索。

機關小雞的所有配件一一陳列在他面前——已經全部做完了。金屬配件全部都是精良等級，兩樣特殊材料的配件也處理完畢，放在旁邊備用。

不管怎麼說，先做出來試試吧！

常鳴放下圖紙，拿起配件開始組裝。整個組裝的過程裡，他都把圖紙放在旁邊，一眼也沒有看。機關小雞的所有部件他都記得清清楚楚，每個部分起什麼作用也基本上搞清楚了。果然這只是初級機關，結構還算簡單。

常鳴的手非常靈巧而穩定，由於胸有成竹，整個組裝過程裡一次停頓也沒有。小雞的骨架、“肌肉”逐漸成形，看上去已經有了一點模樣。

接下來是小雞的羽毛，要一根根地插上去，這樣才能保證小雞能夠穩定而靈活地活動。常鳴插得非常小心，每一根羽毛都無比順服、恰到好處。

整個小雞隻有拳頭大，裡面的各個配件也非常細巧，安裝起來必須非常小心，有些地方還需要使用工具。常鳴做得非常順利，最後，小雞已經完全成形，除了眼睛的部位還空著，看上去跟救了常鳴的那只一模一樣。

常鳴最後取出兩顆小小的透明的寶石，一顆紅、一顆黃，小心安裝在小雞的眼睛裡。“眼睛”後部有原先預裝的兩根透明細絲，自然而然地搭在了上面。

這兩顆寶石一顆是能量核晶，一顆是控制寶石，兩根細絲就是松花珀融化後拔出來的，它們會起到傳導的作用。常鳴輸入的精神力將會通過控制寶石，傳送到小雞全身，讓它按照常鳴的想法運動殺敵。

現在，一個完整的小雞安安靜靜地站在桌面上，它圓頭圓腦，淡黃色的金屬羽毛柔順地貼在軀幹上，一紅一黃的兩隻眼睛閃著微光，看上去憨態可掬，又帶著一些神秘的感覺。

此時，系統提示成功地響起：

【系統：製作初級機關—精良等級一個，積分增加2000分。】

【成就：成功製作初級機關（標準）一個，積分：20000分。】

【成就：成功製作初級機關（精良）一個，積分：50000分。】

成功了！

常鳴心中一喜！

雖然之前他就已經做出了一個中級機關，還拿到了巨額分數——可能未來還能換不少錢回來，但這個機關小雞對他來說，意義還是不一樣的。

他輕輕撫摸著小雞的脊背，羽毛冰冷而光滑，帶著金屬特有的感覺。

當初如果不是運氣好，抽獎抽出了那只小雞，他可能就已經喪命在金竹林旁邊了。那絕處逢生的狂喜，他到現在也不能忘記。

而且，它還是個戰鬥機關，下次遇到危險的時候，它還是能夠保護自己！

能保命的，比能賺錢的厲害多了啊！

常鳴樂滋滋地又摸了摸小雞的背，把它放在桌上，開始凝神。

他用意識跟小智交流過，所以知道怎麼輸出精神力。他凝視著那顆黃色的寶石，把意識貫注進去。突然，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被觸動，像流水一樣貫注進去！

這股流水湧入黃色的控制寶石裡，沿著細細的絲線傳導進去，迅速湧入機關小雞的身體裡。這一剎那，小雞那只紅色的眼睛突然發光，亮了起來，小雞的整體結構清晰地出現在常鳴的腦海裡，就像一張更加具體的圖紙在他的腦子裡複製了一遍。

視角突然轉換，他好像分出了一個自己，變成了那只小雞。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原本的自己還是存在著的，卻又多了一個……他可以同時控制兩者，但是主次分明，非常清晰。

常鳴意念一動，小雞埋頭含胸，圓滾滾的身體向著前方直沖過去，快得像閃電一樣！沖到牆壁前面，它兩隻腳丫交叉蹬地，在地面上留下一道印痕，及時轉彎停住。

好靈活，果然隨心所欲！

喲喝，太好玩了！常鳴像得到了一個新玩具一樣，操縱著小雞在工作間裡上竄下跳，疾走、轉彎、跳躍……別說，小雞一跳可以跳過兩米的高度，足以越過一個人的頭頂！

靈活度非常棒，也很聽話，攻擊力呢……

想起當初能夠一啄洞穿人的頭蓋骨的攻擊力，常鳴有點心癢癢的。

那就——試試吧！

常鳴的眼睛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工作間不大，沒什麼可以讓小雞試試功夫的地方。他靈光一閃，走過去打開門，小雞一頭竄了出去，飛也似的竄到玄字區盡頭的大樹旁邊，對著樹幹“呯”地一啄！

常鳴一開始還挺冷靜，在他的想法裡，小雞的嘴就那麼大一點，頂多就是把樹幹啄個洞。沒想到這小雞不過拳頭大，用力一啄，木屑飛濺，大樹一人高的位置就立刻出現了一個洞——一個比腦袋還要大的洞！

緊跟著，樹冠晃了兩下，搖搖擺擺地向後倒了下去！

壞了！闖禍了！

常鳴急忙召回小雞，趕緊把門關上。這一會兒，玄字區的工人們都聽到了聲音，一個個都開門出來看。看見不遠處的樹倒了，大家都很奇怪，但相互詢問，沒一個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常鳴也假裝若無其事地開門，跟人交談詢問了幾句，看著蓮姨帶了幾個人過來察看，最後什麼也沒發現，只能疑惑地離開——常鳴這才松了口氣，重新回到工作間。

小聲的交談從門外傳來，大家都猜測這樹是不是被蟲蛀了，看著完好，其實早就是空心的，所以才這樣莫明其妙地倒了。

常鳴連連點頭，腦補是病，但看看這，腦補得多好多省事啊！

他的目光落到桌上，小雞已經沒了動靜。剛剛啄倒了樹，跑回來剛落到自己手上，它就停止了動作。那時候，常鳴看了看時間——七分鐘。

果然，配件的品質對小雞的持續時間是有影響的，品質從標準提高到精良，小雞的持續時間足足延長了四分鐘。

但怎麼還是會壞呢？

常鳴把小雞拆開，意外地發現，跟上次不一樣的是，裡面的零件還是完好無損，只有松花珀做的傳感絲斷掉了。

咦？等於是保險絲燒斷了？

以前爺爺的那個老房子就老是保險絲被燒斷，然後停電。後來有人把保險絲換成了銅絲，倒是很少停電了，結果一次電壓不穩，那家的燈泡全給燒了。

有個保險絲當然是有好處的，至少零件不會壞了，但常鳴現在想知道的是機關小雞的運行極限，必須把“保險絲”換成“銅絲”。

傳感絲斷掉，是材料不行還是手藝不行？

松花珀的處理很簡單，只需要小火慢慢熬化成膠狀就行，關鍵是拉絲時需要粗細均勻。那麼它斷掉可能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太細，一個是雜質太多。

雜質的多少跟材料本身有關係，常鳴沒什麼好辦法，只有在粗細程度上下功夫了。

常鳴迅速更換了傳感絲，反復嘗試後他發現，傳感絲細了容易斷，粗了無法傳導精神力，必須在某個範圍內才最有效。

最後，他手上這只機關小雞足足堅持了二十分鐘才停止行動。不過這一次，就像它第一次出現那樣，裡面的零件全部報廢，一點用也沒有了。

常鳴捧著小雞，有些心疼，又有些滿足。不管怎麼說，他試探出了當前狀態下小雞的極限，這是一個巨大的成果！

他沒想到自己能夠一次成功，之前就準備了好幾份材料。現在，他手腳麻利地又做了四隻小雞，看著四個圓球並排站在桌面上，常鳴成就感十足。有了它們，自己也就有了一些自保之力！

他心滿意足地坐下，剛喝了口水，就聽見工作間的門被敲響。

門口腳步聲雜亂，不止一個人。

常鳴皺著眉頭打開門，發現打頭的正是胖乎乎的老闆。老闆的身後跟著老文、蓮姨和——傅海！

老闆笑呵呵地說：“還在忙啊……”

他沒有多做寒喧，開門見山地說：“小常，上次跟你說的事還記得嗎？”

常鳴有點知道他來是做什麼的了，緩緩點了點頭。

老闆還是笑得像彌勒佛一樣：“你跟小海都是廠裡的骨幹，難分高下。這次大比武對廠裡來說非常重要，最後決定是誰之前，不如你們倆打個擂臺，比一比？”

老闆之前就提過這個事，但常鳴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傅海看著他的眼神不像之前那麼輕蔑，但還是充滿了明顯的敵意。他輕撫面前的徽章，挑釁之意十足。

常鳴瞥了一眼那枚初級機關師的徽章，微微一笑：“行啊，就照你們的安排！”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36:43

065 無私教導



這是青蘆工廠內部的一次選拔賽，由於是要去參加大比武的，所以規則也跟大比武一樣。

比賽分兩部分，第一部分是製作配件，第二部分是製作初級機關。

“前面一項，姓常的比較有優勢，但第二項就是你的強項了！不要本末倒置，把重點放在第二項上！不管他第一步發揮得多麼強大，只要在第二步把他徹底打倒，大家就只會驚歎你的逆轉，他前面積累的優勢會瞬間崩潰！”

想起叔叔對自己說的話，傅海深深吸了口氣。

上次當眾被打臉讓傅明理吸取了一些教訓，這次他提前做好了充分的調查。

那傢伙製作配件的確很厲害，但是剛剛開始接觸初級機關。不久前，他抱著一堆初級機關的圖紙從蓮姨那裡出來，還去採買的老馮那裡買了一堆材料。這幾天，他上交的配件數量沒以前多，雖然還是達標了，但跟他平時的水準差得遠。

把這些資訊連接起來看就是，他打算涉足初級機關，然後蓮姨給了他一些圖紙，所以他縮短製作配件的時間，埋頭在工作間裡攻關。

彙集各種點滴資訊，傅明理得知常鳴嚴重缺乏常識，根本不知機關為何物。不管他有什麼樣的背景，顯然為了掩人耳目，對方只教了他手藝，沒教他任何其他東西。

哼哼，一個純純粹粹的新手，想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做出初級機關？這也太小看機關術了！

如果有這麼簡單的話，也不可能出現滿廠幾百人，初級機關師屈指可數的局面。

所以，老闆明確表示會讓兩人公平競爭之後，傅明理立刻向老闆提議把選拔賽時間提前。留給常鳴的時間越少，對傅海就越有利。

老闆斂了笑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看得傅明理冷汗直冒。這個和氣的胖子沒做出什麼多餘的表示，但就是讓人覺得不能小瞧。

以後做事情要更小心一點……傅明理對自己暗道，但看著老闆的目光卻毫不閃躲，非常堅持剛才的提議。

老闆思索片刻，竟然同意了他的提議，並且親自帶著傅海來跟常鳴解釋。

傅海想起叔叔的叮嚀，唇角微泛笑意：看來，老闆還是更看重我的！

這一恍神，他就只聽見了老闆的最後一句話。老闆說：“……行，那就這樣定了，十天后你們倆比一比！”

傅海大驚，說：“老闆，不是說馬上比嗎？”

老闆笑眯眯地看過來：“我說十天后……怎麼，小海，這樣你也沒信心嗎？”

傅海嘴巴裡泛苦，他怎麼可能說自己沒信心。不過只是十天，應該沒問題吧？他瞥了常鳴一眼，那傢伙面帶微笑，一臉的自信。十天……不可能有什麼奇跡發生吧？

他剛準備咬咬牙，答應下來，就聽見常鳴笑嘻嘻地說：“十天啊，時間好像有點緊的樣子……不過我還是想把規則搞清楚一點。關於初級機關的比賽，要做幾個機關才算夠格？”

老闆笑著轉頭：“小海，你覺得呢？”

傅海一咬牙：“至少五個！”

五個初級機關！能夠以超過30%的成功率完成三個初級機關，已經夠格成為初級機關師，五個初級機關，已經超越了一個新晉初級機關師的水準。

傅海去考核的時候，還只是剛剛夠標準而已，看來他有隱藏實力啊……不過用隱藏的實力跟一個機關學徒比賽，是不是有點……

老闆清了清嗓子，剛準備說話，常鳴已經笑嘻嘻地開口答應：“五個啊，行，可以接受！那就十天后比賽吧！”

常鳴答應得太乾脆，讓傅海心裡一緊：“五個初級機關，可是必須要全部完成的！”

常鳴答應得比剛才還乾脆：“現場製作是吧，沒問題！”

現，現場製作？！

傅海大驚，他盯著常鳴，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表情突然一松，好像自以為識破了常鳴的陰謀：“行，那就這樣定了！十天后，現場製作五個初級機關，誰的成功率高，誰就獲勝！”

常鳴笑吟吟地說：“不僅要比成功率，還要比品質率吧？”

傅海冷笑了起來：“那是當然。如果到時候在現場，你能做出五個初級機關，每一個都是精良，我當場認輸，下跪給你磕頭！”

說著，他冷哼一聲，甚至都沒跟老闆打招呼，掉頭就走。

他冷笑心想，笑話，現場製作初級機關，可是有時間限制的。要在時間限制內完成五個初級機關，全部成功，全部精良？別說我了，就是叔叔也做不到！

“小常，你有點衝動啊。”

老闆皺著眉頭，不贊同地對常鳴說。

常鳴說：“他挑事，他下決定，他發誓，可都沒人逼他。”

老闆凝視著他：“……看來你……”

他沒把話說話，點點頭，說：“那就十天后吧。我會安排好時間場地，到時候派人通知你。”

說完，他也走了，常鳴的面前只剩下了蓮姨。蓮姨一直沒說話，這時才開口說：“三天。三天時間，你在那十張圖紙裡選五張通覽一下，三天后到我這裡來，有什麼問題就問。”

這是……要開小灶嗎！

常鳴大喜，望著蓮姨的背影大叫：“好嘞，謝謝蓮姨！”

……

三天后，常鳴抱著那一堆紙筒到了蓮姨的工作間，一推門，蓮姨就皺眉：“我說了，選五張，你怎麼全部抱過來了？”

常鳴說：“我全部看了一遍，發現有些問題是共通的。”

“什麼問題？”

常鳴把圖紙全部攤開，撓了撓頭：“主要是一些基礎方面的，我不太明白。譬如這個……”

對於初級機關，他基本上都是自學的。拿了一張圖紙，照著圖紙上的配件尺寸製作，做完了然後拼起來。每個配件起到什麼作用，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在查看圖紙的時候就能有一個基本的判斷。機關做完了，觀察它的具體運行情況之後，又能有新的判斷。

他對現代機械有一些瞭解，對機關的研究也基本上是根據這個來的。結果他發現，用這樣的辦法，有些東西的確能判斷出來，有些則好像不太對勁。

尤其是相關能量核晶和控制寶石這兩方面的內容，後者是現代機械裡完全不存在的東西，前者跟常鳴熟悉的能源也有很大差別。這些東西，如果沒人討教，單憑個人研究的話，還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所以蓮姨一提這事，常鳴立刻大喜！

蓮姨古怪地看了常鳴一眼。普通的機關學徒開始研究初級機關的時候，都只會老老實實地按圖索驥。圖紙上說怎麼做，他們就怎麼做。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到底有什麼原因，只有在對機關術的瞭解到達一定的程度之後才會去想去做。

而且，還不是所有的正規機關師都會這樣做。有不少人一輩子就只滿足於照圖紙做機關，他們也有可能會做出高品質機關，但在另一些人眼裡，他們根本不配被稱作機關師，只是技藝嫺熟的工匠而已。

像常鳴這樣，從一開始就“先想後做”的人，蓮姨還從來沒有見過呢。

蓮姨遲遲沒有說話，常鳴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這問題太初級了嗎？”

蓮姨搖搖頭：“不，提得很好。”

她定神開始解答常鳴的問題，解答得非常耐心細緻，深入淺出。

常鳴越聽越入神。

這還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跟高等級機關師進行如此深入的交流。而且對方還有問必答，交待得毫無保留。

蓮姨發現常鳴的確是個徹頭徹尾的新手，很多東西都是靠自己胡亂揣測，很有新意，但也不成系統，非常混亂。她索性也不要常鳴提問了，乾脆從頭開始講起，講解能源晶核、控制寶石，控制寶石怎麼樣跟精神力產生作用……

有些內容，常鳴在菜鳥機關術入門那本書上看到過，不過這本書寫得很簡單，不太便於理解，遠不如蓮姨的親身教導來得透徹明瞭。

常鳴這是第一次跟人這樣交流，所以沒什麼概念。這番教導中，蓮姨對機關術的認識、大局觀、理解的透徹程度，遠遠超過了一個普通的中級機關師！

兩人一個教，一個學，完全忘記了時間。常鳴是上午過來的，不知不覺就過了中午吃飯時間，接著又渡過了整個下午。快到下午吃飯時間時，蓮姨的嗓子已經嘶啞，兩人的肚子同時發出“咕嚕”一聲響，常鳴這才回過神來，既感激又不好意思地說：“啊，過了這麼久了！不好意思蓮姨，耽擱了你這麼久！”

說著，他跑到一邊，倒了杯水，恭恭敬敬地遞給蓮姨。他是真是非常感激，兩人非親非故，連師父也沒有拜，對方就這樣盡心盡力地教導他！

這個世界沒有學校，機關術技巧要麼是師父傳給徒弟，要麼是家族傳承，很少會讓外人加入。一個人要是沒有人教導就想成為機關師，難度絕不是普通的大。所以，這個世界也不是一般的講究師徒傳承。師父可以任意打罵徒弟，但徒弟要是不敬師父？那可是千夫所指的大罪！

這件事情，早在紫槐城老蔡那裡，常鳴就已經知道了。像蓮姨這樣，沒有拜師就悉心教徒的，簡直是異類中的異類，讓人不知該如何回報的深情厚誼！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常鳴喃喃問道。

蓮姨看著他，目光複雜，仿佛透過他，看見了另一個人。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37:45

066 虧大發了！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沉默片刻，蓮姨不耐煩地轉身，“我就是看不慣姓傅的，不想他們這麼得意！”

年紀雖然大了點兒，但這就是傳說中的傲嬌吧？

常鳴嘿嘿笑了兩聲，沒跟她爭啥，站起來說：“蓮姨，時間不早了，我請你吃飯吧。”

他沒說謝，也沒說怎麼報答，他只是把這份恩情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蓮姨最後還是沒讓他請吃飯，她說自己還有事情，不耐煩地把常鳴趕走了。

常鳴的肚子餓得要命，他剛準備去食堂找飯吃，就聽見一個女人在後面叫他：“常鳴，常鳴！”

遠遠叫住他的女人有點眼熟，常鳴想了一會兒才記起這是廠裡的會計計小桃，名字很可愛，但其實已經四十多歲，跟蓮姨差不多年紀。

常鳴笑著迎上去：“計大姐，啥事？”

計小桃說：“常鳴，我發現你是個有錢人啊！”

常鳴：“啊？”

“今天啥日子你還記得不？”

“啥日子……”這段時間常鳴過得有點不知今夕是何年，他想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大喜，“月底啊，發工資的日子！”

計小桃說：“我還以為你不要錢了呢！”

常鳴連連說：“要要要，最近窮得厲害，計大姐你真是沙漠中的甘原，黑暗中的明燈！不過你咋親自來找我了咧，這多不好意思啊！”

計小桃說：“你的帳目有點問題，必須要跟你確認一下，不然可不好做帳。走，跟我一起去財務室吧。”

常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邊走邊說：“啥問題啊？對了，我在老馮那裡拿了些材料，讓他從我工資裡扣，你就是說這個吧？”

計小桃說：“對，這是一個，還有另一件事——”

兩人很快到了財務室，計小桃翻開他的工資單，一樣樣點給他看。

做了多少配件，不同品質的各多少，每種多少錢，總共多少錢，這些都是根據黃敏敏那邊收貨的記錄來算的。原始記錄都在，上面有常鳴的簽名，一般不會出問題。

他在老馮那裡領的材料也很清楚，一樣有原始記錄和簽名。

最後還有一項支出，是常鳴的生活支出。一天三餐不要錢，額外點餐是現付，跟工資不產生關係。住宿本來也是免費的，但常鳴要了個單間，這個得付帳。

以上都是常鳴知道的部分，最後一個是他不知道的——

“這是什麼！怎麼有這麼多能源核晶讓我付帳！”

常鳴瞪大了眼睛！

這些全部都是一級定能能源核晶，也就是介於強能和弱能之間的那一種，這東西可不便宜，一個就要100銀幣，他一個月用了十塊，就是1000銀幣——一金幣！

他一個月的工資總共也才五個多金幣——他動作快，品質高，這已經是機關學徒裡排名前列的高薪，可是光這十個能源核晶就給他扣了一個！

媽的，這太殘忍了，可是我根本就沒用這玩意啊！

計小桃問道：“你的單人宿舍裡是不是有個箱型製冷機關？”

“冰箱啊，對，是有一個。”

“你一直開著它？”

“對啊，冰箱不就是一直開著的嗎……什麼，難道？！”

計小桃說：“你有沒有一點常識，誰會一直把它開著？誰不是要用的時候再開啊？會費多少能源你不知道嗎？”她把帳單往常鳴面前一遞：“對，就是這樣！”

要用的時候再開？也對，機關冰箱的製冷速度比普通冰箱快多了，用的時候再開，完全來得及。但是誰知道啊！我這算被自己的常識坑了嗎？而且……

常鳴悲憤地盯著帳單——尼瑪這也太費能了！誰知道它會這麼費能啊！

能源核晶裡包含的能量極大，一個一級弱能核晶的碎片就能讓一個鐘工作好幾年。定能核晶的儲能量是弱能核晶的一百倍，常鳴才來了十幾天，那個冰箱就用了十塊一級定能核晶的能量，相當於十分之一塊一級強能核晶！

我勒個去，虧了，太虧了！

常鳴捧著帳單，心疼得要命。尤其是想到這段時間，他就沒在宿舍呆多久，根本就沒怎麼用那個冰箱，他就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

你這個敗家子兒！

“我跟你說啊常鳴，我可不管你知不知道，反正你用了這麼多核晶，你就得給這麼多錢。”

“給……我給！不過我都不在宿舍啊，核晶用完了誰給換的啊！”

“有保潔打掃衛生，同時檢查維護宿舍的設備，他們發現核晶沒能量了就會自動更換。”

“真是……人性化服務啊！”

常鳴咬牙切齒地說。

領完工資，常鳴連飯也顧不上吃，第一件事就是回宿舍去關冰箱。

他關上開關後，忍不住又打開後蓋，盯著它的內部結構不放。

製冷快是一個重大的優勢，但這個優勢理論上來說跟節能並不衝突。而且，它雖然製冷快，但儲冷能力很差，冷氣大量流失，所以明明一直在製冷，但溫度一直沒能降到冰點以下。這有可能是刻意為之的，因為這個冰箱只是日常使用，只需要冷藏，不需要冷凍。

不過用這種方式來控制溫度，也太**了吧？

能不能修改一下它的結構，讓它像現代的冰箱一樣節能呢？

常鳴正在思索，肚子又嘰哩咕嚕地叫了起來。他摸摸肚皮，先把這件事放下，解決人生大事去了。

……

接下來的時間，常鳴每天除了正常的訓練體術、訓練精神力、製作配件之外，還要抽半天出來聽蓮姨講課提問，剩下的時間全部用來研究初級機關。

當理論與實際結合，產生的效應非常巨大。常鳴對機關術的認識可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他最缺的就是系統的基礎知識，蓮姨給他講的就是這個。

蓮姨本人年青時經過了非常正規的學習，基礎打得極牢。現在，她把自己曾經學過的內容一點一滴地教給常鳴，一點保留也沒有。

常鳴從另一個世界穿越而來，他對正規的機關術毫無認識，一直在嘗試著用現代的知識去解讀機關術。這種解讀有時候能起到不錯的效果，有時候卻差異極大。事實上，在機關術這門學問上，他還是一張白紙。

現在，蓮姨在這張白紙上畫出了新的內容，機關術究竟是什麼，它依照什麼樣的原理來運行。能源晶核是什麼，控制寶石又是什麼……

一開始，常鳴主動把自己過去學到的知識全部拋棄掉，從零開始學習機關術。當他對機關術有了一定的認識的時候，他又把相關機械工業的內容加進來，從另一個角度進行解讀與對比。

蓮姨越講越是吃驚。她記得自己以前是怎麼學習的。那時候，老師說是啥就是啥，她如饑似渴地學著，只聽一遍就能記住，稍微想一想就能理解。那時候，她讓老師連連讚歎：“雖然是個女兒身，但你真是難得一見的天才！”

但現在，她卻開始懷疑老師的話。

天才是什麼樣子的？只要記得住聽得懂就算嗎？

不，不是！

眼前這個青年，才是真正的天才！

常鳴一開始並不發問，但後面，當他瞭解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問題接連而出。

“這個東西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

“能不能換個角度這樣想想看？”

“這樣做行不行？”

常鳴腦子裡有一套古怪的想法，這讓他總能另闢蹊徑，獨樹一幟。而且，他這時候提出的問題跟最早時完全不同。那時候有著更多的異想天開，但現在，他奇特的想法逐漸融進蓮姨的教導裡，讓她有時候也會一驚，停下來細細思索一番之後再給出回答。

漸漸的，有些問題蓮姨也回答不出來了。更有甚者，這些問題令她也不由得感到興奮，她感覺自己被打開了思路，不少新的想法正等待著她去嘗試！

十天時間，不足以讓常鳴對機關術有面面俱到的瞭解，但已經足以讓他基本認識初級機關。十天前，他雖然做出了機關小雞，但還有很多地方不太理解。現在，這些疑惑已經融匯貫通，不僅是蓮姨，就連常鳴自己也躍躍欲試，想要嘗試很多新做法！

選拔賽正式開始前一天下午，常鳴又到了蓮姨的工作間裡。蓮姨說：“這十個機關你已經全部做完了吧，拿出來看看。”她聲音嘶啞，這十天她簡直把一輩子的話都講完了，連嗓子也講啞了，吃了常鳴找來的藥也不管用，非得好好將養一陣子才行。

這會兒她根本顧不上自己的嗓子，只是理所當然地吩咐對方。

要是普通人，十天時間裡做出十個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初級機關，那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蓮姨現在卻說得無比肯定，好像常鳴做不到才是不正常一樣。

常鳴點點頭，把十個小型機關一一擺在桌面上。這些機關大部分是金屬材料製成，也有全木的，還有一個純粹由特殊材料製成的。

蓮姨一一檢視過去，滿意地點頭說：“很好，理論扎實，手藝也不錯。行，就這樣，去吧，拿個參賽資格回來！”

常鳴比了一下大拇指，笑道：“交給我了，蓮老師！”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38:19

067 令人想不到的愛好



選拔賽的消息出來，工廠都沸騰了。

約定的時間是十天后，羅小莉一聽到消息，馬上想起上次準備做結果沒有做的事情。

她拉著路丁說：“來來來，把這個機會也分給你！”

路丁在羅小莉面前總是有點靦腆：“什麼機會？”

羅小莉神秘地說：“賺大錢的機會！”

怎麼賺錢？那還用說嗎？當莊開賭啊！

無論是傅海還是常鳴，在工廠都是備受矚目的角色。

傅海有個中級機關師的叔叔，從小就接受訓練，來到工廠之後，半年內晉升初級機關師，誰知道了都要贊一聲天才。就是偶爾會到廠裡來轉一轉的那位高級機關師供替，見到傅海時，也總是會和藹地教導兩句，明顯就很看重。

傅海在工廠裡有一幫追隨者。他生性傲慢，對這些人總是愛搭不理，但越是這樣，越有人趕著上來捧臭腳。尤其是這種傲慢冷淡的模樣，更是引得一些年輕女孩子心醉神迷，滿心想著要讓他對自己另眼相看。

常鳴來工廠才十多天，一個月都不到，他的名聲就已經響徹工廠的每一處。進廠時剛剛才考過機關學徒，半天內升崗到**工作間，十天后又通過蓮姨的考核，在**工作間升崗。而且，他不僅能做出精良等級的配件，比例還極高，本人更是放出了“我要百分百精良升上初級機關師”的話來。

跟傅海不一樣的是，常鳴總是笑嘻嘻的，喜歡與人為善。進廠不久就幫了老實頭張國華一個大忙，甚至還為此得罪了狗臉傅。有些人對他這種做法不以為然，覺得他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平白為了一個小人物得罪廠裡的實權人物。但也有不少人暗地裡佩服他，誰都希望自己有難的時候有人出手相助啊……

對比起來，傅海和常鳴在廠內各有一幫支持者，兩邊的人氣竟然不然上下。傅海的支持者一般都比較年輕，尤其以女性居多；常鳴的支持者就以大叔大媽為主了。

不過不管哪一邊，對這次選拔賽都表現出非同一般的熱情。羅小莉稍微一鼓動，就有大批的人下注。工廠裡的工人賺得多，一般負擔也大，投注的金額總體來說不多。但看著錢一點一滴地累積起來，最後竟然積成了一筆不小的數目！

羅小莉很快就算出賠率公佈出去，1.2比0.8，還是傅海要高一點。

一方面是因為年輕人比較捨得投錢，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大家都知道了比賽的規則。要比配件製作，還要比製作初級機關！還是現場做，要做五個！

常鳴擅長做配件，這點大家都知道，可傅海在這方面也不弱。但傅海已經是初級機關師了，常鳴還是個新手機關學徒，他真的能製作初級機關嗎？就算能做，會做幾個？成功率有多少？

很多人一想到這點，就還是把錢投在了傅海那邊。

同時，也有一條小道消息傳了出來：傅海當眾表示，如果常鳴到時候在現場能做出五個初級機關，每一個都是精良等級的話，他就當著工廠所有人的面向常鳴下跪認輸！

不過，聽見這條小道消息，大家只是置之一笑。不管是真是假，這話說了不是白說嗎？工廠裡其他的初級機關師直接表示，就連他們也辦不到！

萬眾矚目中，選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這是一個星期天的上午，難得的休息日，沒有一個工人在宿舍休息，或者外出去其他地方。所有人都早早起床，向著工廠前面的大廣場蜂湧而去。

這個廣場面積不小，方圓大概有兩畝地，原本是用來堆放準備送出去或者丟棄的配件的，現在已經被全部清了出來。廣場的四周堆放了一層層的方石，中間空出來，工人可以坐在石梯上觀看裡面的比賽。

看來老闆不是一般的重視這件事啊……

選拔賽約定是九點鐘開始，八點不到，石梯上就已經坐滿了人。廣場上一片嗡嗡嗡的聲音，大家都是竊竊私語地議論著馬上要開始的比賽。

附近的一個屋子裡，羅小莉正在眉飛色舞地跟常鳴說話，路丁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

“小常哥，你猜總共有多少人投注，投了多少錢？”

常鳴看上去非常輕鬆，笑嘻嘻地說：“我猜啊……廠裡三百多人，得有一百人投了？總金額嘛，大家都沒什麼錢，幾百銀幣？一金幣？”

羅小莉像個大將軍一樣揮了揮手：“小常哥，你也太小氣了！我告訴你，有兩百七十五個人投注了，總金額有十七金幣！”

常鳴的確很驚訝，無論人數還是錢數，都比他想像中的多多了。

羅小莉小聲湊到他跟前：“投你的人比較少，不過我告訴你，老闆悄悄地跟我說他押你這邊，押了一金幣！”

這錢對老闆來說當然不算多，但表現的是他對常鳴的期待，倒讓常鳴很感動。

路丁清了清嗓子：“小常……小常哥，我也押你了。”

常鳴乾脆地說：“廢話，你不押我還押誰？你也不是那麼沒眼光的人！”

他又笑著問羅小莉：“你呢？你也押我了吧？”

羅小莉理直氣壯地說：“我誰也沒押，莊家不下注！”

常鳴說：“你對我的感情只有這點嗎？”

羅小莉說：“在錢面前，我們不談感情！”

屋內一片笑鬧，三個人都毫無緊張情緒，好像馬上要上場的不是常鳴一樣。

門被敲響兩聲，推了開來。

常鳴一見來人，立刻站了起來，尊敬地叫道：“蓮老師。”

蓮……老師？羅小莉疑惑地兩邊看看。

蓮姨指了指羅小莉，說：“我是來找你的。”

羅小莉指了指自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她是**工作間的辦事員，跟蓮姨的關係比普通人是要親近一點，但那也只是“一點”。老實說，她在蓮姨面前也是有點發怵的，平時根本就沒什麼來往，蓮姨居然指名說找她？

蓮姨說：“聽說你開了個賭局？”

羅小莉頓時緊張起來：“只是玩玩……對，玩玩！老闆也知道的！他還下注了！”

蓮姨說：“嗯，我也要下注。”

羅小莉瞪大眼睛，簡直說不出話來。

蓮姨指了指常鳴，說：“我押他，押一百金幣！”

……

直到常鳴上場前，羅小莉還哭喪著一張臉：“小常哥，我得詛咒你輸了……要是你贏了，這一百金幣得賠死我啊！”

常鳴笑著說：“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贏給你看看！”

羅小莉大聲慘叫：“不要啊啊啊啊啊！！”

……

外面的場上已經坐滿了人，氣氛有點緊張，還有人發生了爭執。

廠裡有一幫刺兒頭，一向唯傅海馬首是瞻。傅海看誰不順眼，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就有這群小弟一擁而上找麻煩。

之前他們本來也打算好好修理一下常鳴的，結果回頭發現老闆挺護著他，這也罷了，他還很得蓮姨青眼！

傅明理也不敢惹的人物，這幫刺兒頭敢惹？這幫傢伙馬上就縮了卵，心裡卻窩著一口氣。

他們來得比較晚，場上已經幾乎坐滿。一小子看見不遠處有個空位，立刻一指：“那邊！”

他們一共有五個人，擠過去一看，這空位只夠兩個人坐，附近坐的全部都是木工房的人。木工房裡聚集的不是菜鳥就是手藝不行的，在工廠裡他們工資最少、地位最低。刺兒頭們一看是這幫傢伙，馬上毫不猶豫地趕人：“去去去，沒看見大爺們過來了嗎？趕緊讓位置，不然收拾你們！”

“喲，哪裡來的大爺啊，叫我認識認識？”

居然有人冷嘲，刺兒頭們剛想借機發作，一看對方是誰，立刻灰溜溜地你拉我我拉你地走掉了。

媽的，老文怎麼在這裡！他是木工房的管事沒錯，但怎麼沒坐前面老闆旁邊，反而跟工人們混在一起坐！

老文現在正聽著手下工人說話，一個人小聲說：“……路丁說那鳥兒感覺挺好玩，讓我跟他一起去看看。我對鳥兒可不怎麼感興趣，琢磨著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對什麼都感興趣。結果跟著路丁追過去一看，鳥兒飛進了傅管事的工作間。後來我們就留意了一下，連著好幾次，都看見鳥兒進了那裡。”

傅管事當然就是指的傅明理，老文沉吟著問道：“什麼樣的鳥兒？”

那人說：“灰撲撲的，個頭不大不小，不怎麼起眼。哦，對了，它的嘴巴是紅色的，襯著那一身灰特別顯眼！”

灰鳥、紅嘴……

老文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拍拍那人的肩膀，說：“好，我知道了，謝謝你！不過這件事情……”

那人連連點頭：“要保密，不告訴別人，我知道的。路丁也是這樣說的，所以我專門來跟文老說。”

路丁……老文問道：“他自己怎麼不來跟我說？”

那人說：“他說您是領導，他有點兒怵，不敢來說。我說怕啥，文老脾氣最好，他還是說不敢。”

平時，這小子也的確總是躲在別人後面，很不起眼。羅小莉拉著他做這做那，他也是老老實實地跟著，的確膽子不怎麼大的樣子。

老文點點頭說：“嗯，你能把廠裡的事當自己的事，這點很不錯！”

那人咧嘴笑了笑，說：“哎！其實也沒啥，我就是覺得這事有點好玩，過來跟您說說。誰能想到，傅管事那麼嚴肅的人，竟然還喜歡養鳥兒呢！”

老文緩緩道：“是啊，誰能想到呢……”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38:50

068 贏個乾淨俐落好了！



場邊的些許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到場內的氣氛。老文把剛才聽到的話記在心裡，決定選拔賽結束了再去跟老闆商議，這時也收斂起心思，向場內看去。

兩位正主兒還沒有上場，老闆笑呵呵地上來了。

五月一過，天氣明顯變熱，太陽直曬下來，隨隨便便就會曬得人一身汗。現在是早上九點，太陽剛剛升起，還沒那麼熱，但老闆太胖，就這樣也滿臉是汗，臉上油光光的。

不過他的精神卻非常好，一張嘴，連擴音機關也不用，嗓門響徹全場：“今天這場比賽，是件熱鬧事，也是我們廠的大事！”

場邊安靜下來，只有老闆宏亮的聲音在響，“我們廠，有可能將要得到一筆巨大的定單！一筆關於機關戰爭的訂單！”

只一句話，老闆就振作起來了所有人的精神。

跟常鳴不一樣，東梧州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機關戰爭對本國的意義，可以說，那是三年內，青木國乃至整個東梧州最大的事情。一場機關戰爭，比的是利益、是經濟，也是地位、是榮耀！

整整二十七年時間，連續九屆，東梧州不僅沒有獲勝，還在三個洲裡排名墊底，說出去都是“全雲都界最弱小的國家”，所以，他們也是最弱小國家的國民。

這種弱小還不僅只是個名稱，同樣也體現在經濟實力上。

機關戰爭雖然只是局部戰爭，但同樣需要耗費鉅資。輸家的損失更重，花的錢、浪費的資源比贏家多多了。贏家還能從北浮州的資源裡找補回來一部分——說不定還有得賺，輸家呢？什麼都沒有，只能想辦法準備下一次機關戰爭。

但是要贏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輸的次數越多，就越不容易取得勝利。漸漸地，東梧州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有一部分人甚至對機關戰爭產生了恐懼感——我們是不是再也不能獲勝了？

如果不是機關神殿強令三個州必須參加機關戰爭，否則剝奪他們在機關神殿以及機關公會內部的一切許可權……說不定會有人提議再也不參加這場戰爭了。

不過這種心理還沒有蔓延到普通民眾裡來。對於普通民眾來說，近三十年在機關戰爭裡墊底，是一種莫大的羞辱！

我們的人比人家少？不，南煬州的總人數是三個州裡最少的，單論機關師以及高等級機關師的人數，東梧州也不輸給其他地方。

我們的資源比人家少？也不是。不能開採北浮州的資源當然是個重大的損失，但是除此之外，東梧州本土的資源並少於其他地方，別說，西鉑州還有大面積的沙漠，除了沙什麼也不產呢。

人也不少，資源也不少，就說明我們還是有獲勝的可能的！

這種想法，固然有青木國上層的推波助瀾，但多少也代表了普通民眾的心聲。所以，這時老闆一提起機關戰爭，工人們立刻興奮了起來。

能夠親身接觸機關戰爭，為它添磚加瓦——即使是最底層最邊緣的工作，也夠讓人興奮的了！

老闆環視廣場周圍的工人們，他們一個個眼神發亮，興奮之情，溢於言表。老闆滿意地含笑道：“機關戰爭的意義，我不用說大家也知道。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拼盡全力，去得到這份定單，為了機關戰爭，為了我們東梧州睽違三十年的勝利去戰鬥！”

“嘩”的一聲，狂瀾一樣的掌聲響起，瞬間席捲了整個廣場。每個工人的臉上都泛著紅光，拼命鼓掌，好像要把巴掌拍爛一樣。

老闆只說了幾句話，前後不到兩分鐘，就把工人們的勁全部鼓了起來，讓他們興奮得不能自已！

他靠的是什麼？是自己的魅力，自己的口才？

不，都不是，他靠的只是機關戰爭，是東梧州近三十年沒有獲得機關戰爭的強大怨念！

“機關戰爭……竟然有這樣的魔力？”

常鳴在一旁看見了，喃喃自語。

羅小莉還在笑著說賭局的事呢，這時表情卻變得很古怪。她的唇角泛起一絲複雜的笑意，欣慰、傷感、難過……各種感情混雜在一起，常鳴瞥見了，心想：這小姑娘家裡，發生過什麼跟機關戰爭密切相關的事情吧？

路丁也看見了，他猶豫片刻，說：“小莉，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們說。也許幫不上忙，但能說出來也會輕鬆一些。反正我們也不是什麼外人，都是真心……真心拿你當朋友看的！”

他說得非常誠摯，常鳴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羅小莉用力地“嗯”了一聲。

這時，在外面的廣場上，老闆請出了裁判。這個裁判他們聞名已久，但常鳴還沒見過。這人正是青蘆工廠唯一的供奉——高級機關師盧洋！

盧洋的年紀已經不輕了，看上去六七十歲的樣子，長得極其乾癟，看上去像個風乾的小老頭。老闆肥胖高大，站在他旁邊，看上去簡直可以裝下他兩個。他明明又瘦又小，但眼神頗為倨傲，很有點拿鼻子看人的感覺。不過想想也是，他可是個高級機關師，不管到哪家工廠都是活招牌一樣的人物，會被捧得高高的，這點傲氣算得了什麼？

老闆殷勤地把他請出來，說：“盧大師，辛苦你今天來當這個裁判了，先給大家說兩句話吧。”

一般來說，只有機關大宗師以上的等級才會被人稱為大師，客氣起見，這樣稱呼高級機關師也很常見。客氣點的會自謙一下，不客氣的就會這樣答應下來。

盧洋顯然就是後者。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我沒什麼可說的。”

這句話一出，場上熱烈的氣氛頓時被澆了一盆冷水，迅速冷淡了下來。老闆臉色微變，盧洋馬上又改了口：“行，我還是說兩句。”

場邊有嗤的輕笑聲，羅小莉小聲說：“盧洋很喜歡傅海的……”

常鳴說：“他們倆名字倒挺相似。”

羅小莉說：“對，就是這樣，狗臉傅一開始就拿這個說法跟盧洋拉關係，哄著捧著的，盧洋就喜歡人家拍馬屁，特別吃這套，果然對傅海不錯，還單獨指點了他好幾次。”

果然，盧洋環視一下場下，輕蔑地冷哼說：“本來呢，像這種事情，也值不上我過來一趟。但我這個人是最喜歡提攜後輩的，尤其是有眼光、有見識、有天分的後輩。”

“其實，依我的意思，這場比賽還有必要搞嗎？沒必要吧。傅海這個小傢伙的能力大家都看得見，老頭子活了一輩子，像他這麼有才華有能力，還樸實肯幹的小夥子真不多見，放到哪裡都是普通人比不上的。這樣的小夥子去參加一個大比武，那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何必搞這麼多花樣！”

他斜睨了老闆一眼，臉上寫滿不滿，老闆賠著笑，沒有說話。

盧洋話鋒一轉：“本來呢，我還想出來跟你們老闆打聲招呼，不搞什麼廠內比賽了，還可以讓傅海多點時間備戰，到時候拿更好的成績出來。但我回頭一想，我們機關師總是要面臨挑戰的，就算挑戰的物件不那麼值得一提嘛，我們也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打敗他。每次挑戰都是對自己的一次磨礪，好鐵要百鍛成鋼嘛，要成好鋼，必須要一次次戰過去，不管你面前的敵人是什麼樣的，統統都要打倒！”

不知什麼時候，傅海已經站到他身邊，恭恭敬敬地說：“謝謝盧大師的教導，我會銘記在心的。”

盧洋拍拍他的手臂，慈祥地說：“你會有大出息的，我一早就知道。”

這時場邊有人用力鼓掌：“說得好，說得太好了！”

這只是一小撮傅海的死黨，更多的人用古怪的目光看向他們。話是說得不錯，但這傾向性也太強了吧？根本就沒把常鳴放在眼裡！

這時，場上的另一處也響起了鼓掌聲，一個人鼓著掌走了過來，笑吟吟地說：“好，說得太好了。您的話我真是非常贊同。”

常鳴！

他這是呆了還是傻了，聽不出來盧洋的話就是針對他的嗎？還這麼得意洋洋地給對方叫好？

不會是見到個高級機關師，就只知道捧臭腳了？

常鳴好像根本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猜測他的，他搖頭晃腦，像是在回味無窮：“不管敵人再怎麼不值得一提，也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把他打倒，讓他輸得連屁都放不出來——說得太好了！”

他吆喝道：“來來來，還等什麼，趕緊戰吧！”

這下還有誰聽不出來？常鳴這哪裡是害怕了，分明就是在挑釁啊！

他這是明擺著表示：對，你說得沒錯，對付敵人，就是要打倒之。那麼——少JB廢話，快來讓我戰翻吧！

老子就是要讓你輸得連屁都放不出來！

他這是說誰在放屁？

剛剛唧唧歪歪地說了一大通的是誰？

最妙的是，他所說的一切都是在讚美附和盧洋的話，連臉上的表情是全心全意的欣喜，如果不是最後那一揚眉一強調，誰能說他說得不對？

一時間，盧洋的臉色氣得鐵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羅小莉在後面小聲說：“小常哥，他可是裁判哦，你這樣得罪他，不怕他一會兒搞鬼？”

常鳴微笑著反問：“我這不是在贊同他的話嗎——而且，就算我不說這句話，你覺得他一會兒會主持公道？”

不，當然不會，他都已經公然對傅海示好了，怎麼可能手軟！

羅小莉嘀咕道：“老闆怎麼會讓這個人來當裁判……”

常鳴說：“沒關係，那就贏個乾淨俐落好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39:27

069 給個說法？



盧洋氣得臉色鐵青，緩緩說：“好，很好，我很久沒見過像你這麼‘有個性’的小夥子了。”

傅海湊到他跟前，小聲說了兩句話，盧洋抬頭說：“聽說你保證在比賽裡，能做出五個精良級的初級機關？”

這句話一出，下麵立刻譁然。

之前許多人也聽說過這個傳言，但那只是傳言而已。怎麼，難道是真的？還是常鳴自己保證的？

這也太，太囂張，太自不量力了吧！

常鳴搖了搖頭：“你搞錯了，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我只是提醒一下，後面比賽初級機關的時候，是不是應該把品質率也算上。”他攤了攤手說，“結果傅同學自動自發地保證我做出精良機關他就下跪，攔都攔不住，真是太實誠了！”

傅海瞪著他，從齒縫裡擠出聲音：“五個精良機關！”

常鳴聳聳肩，並不接話。

盧洋像沒聽見他的話一樣，上下掃了他一陣：“哼，傅海保證，如果你在比賽現場親手做出五個精良機關，他就當面向你下跪認輸……如果你輸了呢？是不是也得給個說法？”

常鳴說：“他可以不跪！”

這意思是，不是我強迫他發的誓，關我屁事啊？

盧洋自顧自地說：“傅海給了說法，你也得給點說法。好吧，做五個精良機關好像也難為你了，我們就放寬一點。”他說得好像多麼大度一樣——

“一個！”他豎起一根手指，“如果你在比賽現場，一個精良級別的初級機關也沒做出來，那你以後就不用參加考核了。”

“你是指——什麼考核？”

“當然是機關師的考核！如果你一個精良級別的初級機關也沒做出來，那你就準備一輩子當個機關學徒吧。”

盧洋說得平靜而又理直氣壯，下麵的觀眾頓時吵翻了天。老闆眉頭一皺，上前一步說：“盧大師，這……”

盧洋擺了擺手：“我就把話放在這裡了，要麼，你就直接退出，我也不為難你。要麼，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他又對老闆說，“我也給你一個選擇，要麼，就聽我的，要麼，我現在就走！”

東梧州這片兒有條不成文的規定，每家正規的工廠必須有一個高級機關師做供奉。否則，工廠當然可以照開，但是其他廠不會認可你的地位，廠與廠之間的各種活動與協議都不會通知你。也就是說，如果盧洋這會兒掉頭就走，青蘆工廠就沒了高級機關師供奉，乾脆就沒了參加大比武的資格！

傅明理和傅海對視一眼，有些得意。

盧洋來當裁判固然是老闆請的，但也是盧洋自己來明示暗示，逼著老闆請的。至於盧洋為什麼要來，那還用說嗎？

只要盧洋一出面，老闆也得往後站！姓常的，你是要拿自己的前途當賭注呢，還是識相點不跟我爭？非得在這兒說清楚不可！

場邊的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連成了一片。

從羅小莉開的賭局就可以看出來，大部分人不站在傅海那邊，也認為傅海的贏面比較大。但是這會兒，不少人都覺得這有點欺人太甚，開始同情起常鳴來。

但盧洋什麼地位，根本就沒人敢站出來說話，你沒看見，連老闆都退縮了嗎？

老闆的臉上掠過一抹怒氣，猶豫再三，眼神堅定起來，他剛準備說話，常鳴就笑了起來：“行啊，我跟你賭。如果我一個精良機關也做不出來，以後我就再也不參加機關公會的任何考核了！”

盧洋強調說：“我是說，今天，在現場，所有人看著你做！”

他把常鳴話裡所有的漏洞全部堵死，不給留他任何一點機會。

常鳴滿不在乎地重複說：“行，今天，在現場，大家看著我做！”

盧洋撇嘴冷笑起來，他淡淡地掃了傅家叔侄一眼，收穫到兩個感激的眼神。

他不屑地心想：屈屈一個機關學徒，也敢跟我作對？輕輕一伸手就能撚死你！傅明理被這樣一個小玩意兒欺負，真是忒丟人了！

他根本就不去考慮常鳴能做出精良機關的可能性。笑話，機關學徒剛開始學做初級機關的時候，能把成功率提升到10%就已經很不錯了，一年內能做出標準件的都是前途無量。精良級？想得太美了！

盧洋下了場，老闆不豫地盯著他的背影，轉頭深深看了常鳴一眼。他沒有說話，只是按了按常鳴的肩膀，向著觀眾大聲說：“現在，青蘆工廠大比武選拔賽正式開始。第一項比賽內容是製作配件，比賽時間一小時。參賽者需要做出木制配件五個，金屬配件五個，骨制配件五個！”

比賽採取積分制，每個配件一分，標準件加一分，精良件加三分。總分最多的那個人獲勝。

老闆介紹完規則，雙手一拍，兩隊人小跑上來，架設好工作臺，擺上各種工具。三種不同種類的材料放在三個箱子裡，分別擺放在工作臺旁邊。

接著，又有三個人搬了一台大座鐘上來，隔在兩個工作臺之間。

這時，時鐘剛好指向九點半，常鳴和傅海走到工作臺旁邊，老闆宣佈比賽開始，兩人對視一眼，目光中隱然有火光迸裂！

……

常鳴從小就練習手上功夫，來到這個世界後不久就開始製作配件，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天放下。

他原本就已經把基礎配件十二法練習得熟極而流，最近還拿著從機關古街揀漏回來的配件，時時“閱讀”揣摩，思考學習別人的製作方法，每一天都有新的進步。

現在，這些製作配件的手法對他來說已經是刻在骨子裡的本能，隨隨便便就能信手拈來，在什麼地方用什麼技巧，根本不需要考慮，直接就在手上體現出來了。

傅海在這方面也不弱，他有名師教導，自己也的確有天分，做配件的時間比常鳴更久。

現在，場外的觀眾們看著場上兩個人的手上動作，只看得眼花繚亂、目瞪口呆！

好厲害！

兩個人的手都極快，一個動作接一個動作，中間的銜接幾乎連肉眼都看不見。一個恍神就會覺得，這像流水一樣的動作在他們面前留下了殘影，好像只在頃刻之間，一個配件就完成了，叮地一聲被扔在了成品簍裡。

旁邊有檢測員隨時盯著，大聲唱道：“傅海——精良一個，得分四分——

”

“常鳴——精良一個，得分四分——”

傅海平時的水準沒這麼高的，但這會兒他好像被常鳴刺激了，感覺非常之好，連續兩個配件做出來都是精良，速度甚至比常鳴還要快一線！

傅明理的背脊挺得筆直，緊緊地盯著侄兒的手，微有喜色。不錯，果然還是要有人逼一下。小海好像要突破了！

常鳴的動作一直很快，他幾乎跟傅海同時做出了兩個配件——當然都是精良的。

現在兩個人都得了八分，同分！

他們不約而同地把木制配件放在了最前面，現在傅海毫不停頓地開始做第三個，常鳴處理完它的前置工序，一手拿著木塊，另一隻手拿著刻刀，動作突然停住了！

觀眾們正欣賞著他們行雲流水一樣的製作過程呢，結果傅海還在繼續，常鳴卻突然停手。觀眾們面面相覷，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比賽的這一個環節常鳴是很有優勢的，所以無論是傅明理叔侄還是盧洋，都把重點放在了後面一個環節上。不過現在看起來，傅海在超水準發揮，常鳴卻有點失常？

傅明理握緊拳頭，臉上的喜色更重！

常鳴盯著這個木塊，足足發了三分鐘的呆。這一會兒時間裡，傅海又扔了一個新的配件進成品簍——還是精良！傅海又加了四分！

傅海好像根本沒察覺常鳴的失常，頭也不轉，拿起一份新的材料繼續工作。

這會兒，常鳴終於有了動作，他終於慢吞吞地削下第一刀！

“傅海——標準一個，得分兩分——”

“傅海——標準一個，得分兩分——”

傅海的水準終於有點回落，連做了兩個標準件出來。

但是常鳴更加失常，傅海做兩個配件的時間裡，他才做出一個配件！

“常鳴——標準一個，得分兩分——”

竟然也是標準件！

接下來，傅海還是持續著之前的高速，品質也不錯，基本上保持著50%的精良率。

常鳴卻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降低了速度，後面每個配件的用時都是傅海的兩倍，精良率稍微高一點，大概有70%，但也遠遠不如平常的水準。

常鳴的支持者開始有點緊張了，比賽時間只有一小時，再這樣下去，他的時間危險啊！

常鳴自己好像什麼感覺也沒有，他不急不緩地做完了木制配件，又完成了金屬配件，最後開始製作骨質配件。

這是一種叫作黑頸龍的異獸的骨頭，屬於三級材料。它硬度適中，韌性極佳，穩定性強，是一種製作配件的好材料。

傅海對這種材料已經很熟悉，他繼續保持著之前的速度前進。常鳴卻是第一次接觸，他在動手前還好好試探適應了一下。

支持者們更加緊張了。

常鳴做完了材料的前期處理，一手拿著骨片，一手拿著刻刀——再次發起了呆。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支持者們幾乎要掀桌了。

他今天怎麼這麼反常！

一分鐘後，常鳴的動作有了細微的改變，他凝視著骨片，右手刀光一閃！

場外，盧洋本來一直冷眼看著場上表演，這時，他猛地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40:08

070 消失了的迷障



這一刻，常鳴的動作處於一種奇特的狀態裡。

他的手看上去並不快，一舉一動都非常清晰，每個人都能夠清清楚楚看清他的每一個分解動作。而他的速度卻並不慢，甚至比現在加速狀態的傅海還要快一點！

但現在場邊的所有人根本顧不上看傅海了，他們一個個都專注地凝視著常鳴——凝視著他手裡的骨片。

他們有一種感覺，那不是一個骨片，那就是一個配件。常鳴現在所做的，只是把配件從骨片裡取出來而已！

所有人的心裡都有一種期待，出來，趕緊出來，馬上就要成形了！

奇特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常鳴的下一個動作是什麼，知道他下一步要處理哪裡。好像只有這樣做才是正常的，不這麼做，就沒辦法把配件從骨片裡“取出來”。

果然，常鳴就照著大家的想法行動著，似慢實快，沒過多久，就像嬰兒誕生一樣，這個配件在常鳴的手上成形、出現！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好像真的有一個嬰兒出現在常鳴手裡，擁有了生命。這個“嬰兒”連續三次呼吸，就有一團金光一明，一滅；一明，一滅；一明，一滅！

三息過後，金光收斂了進去，在常鳴手上氤氳著柔和的光芒。

不管場邊的人坐得有多遠，這一刻都看清了光芒裡配件的形狀。

它的每一條直線，每一道弧線，每一個轉折，每一扇平面，都是那樣的完美，那樣的渾然天成。好像它是由上天生成，天生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只是經由另一個人的手，誕生出來了一樣！

太完美了……太完美了！

不管以前有沒有見過，所有人的心裡同時閃過一個詞——

完美配件！

是的，這絕對是完美配件！

“嘩”的一聲，廣場上炸開了窩！

傅海正專注地做著手上的配件，被這突然炸開的聲音嚇了一大跳。他手一抖，手上的線條一歪！

壞了，這個配件估計連標準也沒有了！

他眉頭一皺，就要破口大駡，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清了那些人在吵著什麼——

“嘩，居然是完美配件！”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人做出完美配件！”

“太了不起了，你看清了沒有？感覺就應該是那個樣子的，好像這配件就在這裡，只需要把它完成就行了！”

“對對對，我也有這種感覺，媽的，好想試一試！”

七嘴八舌的吵鬧聲響成一團，傅海眉頭皺得更緊。什麼，完美配件？

他突然反應過來了，完美配件！我沒做出來，難道是！

他猛地轉頭，幾乎連脖子都要扭斷了。難道這小子在現場做出了完美配件？！

他一轉頭就看見了那個配件，那特有的光澤說明著它的身份。果然是完美配件！

這時，隔了好一會兒，檢測員終於開始報結果：

“常鳴——完美配件——加十分！”

媽的，媽的，媽的，這小子運氣太好了！

傅海在心裡破口大駡，費盡全力才能維持自己不失態。不過，他突然看見常鳴的表情，目光一縮！

……

盧洋畢竟眼力不同，常鳴剛動手不久，他就看出了端倪，猛地站了起來。

他緊緊盯著常鳴的動作，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

完美配件，這絕對是完美配件！

盧洋是個高級機關師，當然能做出完美配件來。所以，他對這一切的流程非常熟悉，一眼就能看出來。

不過看著看著，他的表情又放鬆了，呼出一口氣，慢悠悠地坐了下來。他翹起二郎腿，心平氣和地看著場上，一點兒緊張也沒有。

呵呵，沒事，看這小子的樣子就知道，這是他第一次製作完美配件，純粹是瞎貓撞著了死耗子——碰巧的！

他這會兒只是憑本能在做，猛然間達到了自己的巔峰狀態。如果是平時，他能夠在做完後安靜下來，有個不錯的老師現場指點，好好反思總結的話，說不定能向前邁進一步。但現在，他身處比賽裡，這個配件做完了馬上要做下一個，不可能有人上去指點他。這樣把時間拖住，只可能有一個結果——

完美迷障！

只要撞入完美迷障裡，這小子還想在比賽裡獲勝？說不定整體水準都會在短時間內大踏步後退！

而且了，剛才還逼著這小子立了賭約。只要沒完成賭約，自己就可以以高級機關師的身份，在機關公會封殺他。這小子就再也沒有什麼前途了！

真是……天助我也！

果然，盧洋腦子三轉兩轉的功夫，常鳴就做完了這個配件，不出所料是完美配件。更加不出所料的是，做完配件的常鳴，再次停了下來，凝視著這個配件，整個心神像是被它完全奪走了一樣！

……

場外大部分觀眾還在為完美配件的出現興奮，討論著完美配件加十分是多還是少的時候，小部分靈醒的人已經發現了不對。

糟了，常鳴在這時候做出完美配件，對他自己很不利！

看吧，他停手不動了，你看他那是什麼表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出來的！

這些人裡有的緊張，有的焦急，有的得意，各種各樣的感情極其複雜。

羅小莉緊緊抓著路丁的胳膊，連聲叫道：“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萬一小常哥陷入完美迷障，輸了比賽怎麼辦？”

路丁開了個不好笑的笑話：“這樣的話，你的100金幣就保住了。”

羅小莉狠狠地掐了路丁一下：“不要亂說話！小常哥一定不要出問題啊，一定要贏啊！”

路丁喃喃道：“你這樣的表現，讓我的心情很複雜啊……”

羅小莉沒聽清：“你說什麼？”

路丁說：“沒什麼。放心吧，小常哥一定會沒事的！”

……

常鳴托著新鮮出爐的完美配件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歎了口氣，把它放在一邊。

他能做出這個配件，一部分是靠了平時的積累，另一部分也是憑運氣。如果不是剛才突然來了感覺，進入了一種玄奧的狀態裡，他也不可能做出來。而且，剛剛做完，他就從那種感覺裡脫離了，根本就沒辦法再複製一次。

碰運氣出來的東西，還是不靠譜啊！

常鳴搖搖頭，拿起一套新的材料，再次開始工作。

他的動作跟剛才不一樣，但是跟之前一樣！

沒過一會兒，一個新的配件出現在他手裡，旁邊的檢測員大聲唱出結果：“常鳴——精良配件——加四分！”

檢測員跟場邊觀眾都有點失望，見識了完美配件，大夥兒現在連精良配件都有點看不上眼了的感覺。

但盧洋等人完全沒有這種感覺，他們甚至比剛才更加震驚！

什麼，精良配件？

怎麼可能是精良配件？

難道這小子沒陷入完美迷障，完美配件的出現對他一點兒影響也沒有？！

“常鳴——精良配件——加四分！”

“傅海——粗糙配件——加一分！”

“常鳴——精良配件——加四分！”

“傅海——標準配件——加兩分！”

“常鳴——精良配件——加四分！”

……

常鳴不僅恢復了之前的速度，還恢復了正常的品質水準，凡出手必是精良！傅海卻好像代替常鳴陷入了完美迷障一樣，水準大失，接下來的三個配件一個精良也沒有，甚至還有一個粗糙件！

最後，兩個人幾乎同時完成最後一個配件，停下手來。

兩個人都完成了全部十五個配件，傅海是六個精良，八個標準，一個粗糙。這跟他日常水準差不了太遠。

而常鳴，一個完美，十一個精良，四個標準！

都不用統計分數，就已經能夠判斷出勝負！

最後檢測員宣佈總分，常鳴六十二分，傅海四十一分，常鳴獲勝！

場外一邊歡呼，一時間，常鳴的支持率空前。完美配件的出現折服了相當一部分搖擺不定的傢伙。尤其是一些以前對常鳴頗為嫉妒的人，這時也心悅誠服，沒有了多餘的想法。

乖乖，這可是完美配件！這小子還這麼年輕就做出了完美配件，以後肯定前途無諒，跟他比，純粹是白費力氣啊！

盧洋和傅明理的臉色陰晴不定，在現場做出完美配件是一回事，關鍵是居然是受完美迷障的影響！不，還是受了一點影響的，前面幾個速度減慢，品質率降低，明顯是在進行調整。

但發生在前面的那是迷障嗎？那只是單純的調整好嗎！而且，70%的精良率叫什麼失常啊，那已經超過傅海的正常水準了好嗎！

最沮喪的就是傅海了，他已經有在這一局失敗的準備，但沒想到，是這樣的慘敗！完美配件的出現讓常鳴光芒四射，也讓想跟對方一較高下的自己變得跟小丑一樣，他甚至開始懷疑，下一局我能獲勝嗎？

他突然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這時，傅明理走到他身邊，輕輕按住他的肩膀：“小海，要冷靜！完美配件什麼的只是運氣，你不要太過放在心上。下一局，你只要發揮出你平時的水準就行了。”

他冷笑著看著常鳴：“只要他沒做出精良機關，他就前途無亮了！你想一想，能做出精良配件，就代表能做出精良機關嗎？”

……是的，兩者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想到這裡，傅海突然就放輕鬆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40:58

071 只會做配件？！



兩場比賽中間有約摸半個小時的間隔。

初級機關種類繁多，機關公會出售初級機關的圖紙，光是圖紙目錄就有厚厚的一大冊。機關學徒到初級機關師之間，每個人會做的機關都不一樣，需要的材料當然也各有不同。

為了讓比賽更嚴謹，保密工作做得不錯，直到第一場比賽結束之後才讓兩名參賽者各自報上所需要的材料，老馮帶人迅速調集。

這時，常鳴和傅海各自站在廣場的一頭，各自拿了張單子給老馮的手下。

對場邊的觀眾來說，這半個小時算是中場休息，閒聊的、解手的、散步的，場邊的氣氛陡然間鬆弛下來。

大部分人都在討論剛才在配件比賽裡發生的事情——這可真是太讓人開眼界了。有幾個人親眼看見過人家製作完美機關？咱這就見識到了！這拿到哪裡去都是上好的談資啊。

大家討論得極為激烈，把以前聽說過的所有有關完美配件的事情都拿出來說，其中當然包括老闆跟常鳴提過的那件。這事兒一提，嚇住了一批蠢蠢欲動的傢伙。他們剛才看見了完美配件出現的全部過程，覺得自己心有所悟，準備好好琢磨一番。結果現在馬上把主意打消了……

完美配件是很誘人，但是可不是人人能做的，小心反作用傷人啊！

老闆獨自坐在一邊，臉上的表情時喜時憂，好像正在考慮什麼。這時，老文悄悄地走過去，附耳對他說了兩句話。

老闆一愣，跟老文聊了兩句，立刻匆匆忙忙地跟著他走開了。

傅明理正在跟傅海交待事情，各種細節以前提過很多次，這次也免不了繼續叮囑。盧洋是裁判，卻也毫不顧忌地站在一邊指點，聽得傅海連連點頭。

相比之下，常鳴身邊就有點勢單力薄，雖然羅小莉和路丁站在旁邊，但他們一個不過是機關學徒，另一個只是廠裡的辦事員，根本就算不上趟。

羅小莉往傅海那邊看了好幾眼，嘴巴都要撇歪了。

這時，蓮姨走了過來，接過單子看了看。本來只是瞥了一眼，結果她驚訝地又看了一眼。

她給常鳴的十張圖紙都是她自己熟悉得不得了的，需要什麼材料她都知道。現在這張單子上包括了這十張圖紙上所有的材料，另外還多了一些——

常鳴這是什麼意思？他打算……？

該說的話，這十天裡已經全部說完了，蓮姨雖然有些意外，但也沒說什麼，只是安靜地站在一邊。

這一下，該懂的人全懂了。蓮姨這是在給常鳴撐腰呢！

沒想到這個脾氣古怪的老女人，竟然還挺看重這小子！

半小時很快過去，老馮帶著人拖了兩個拖車過來，各種材料都分門別類地裝好。

老闆不知道上哪裡去了，到時間還沒回來。不過他早就安排了主持人，先前他只是客串一下。現在老闆不在，主持人就上了，幾句暖場的話之後，剛準備宣佈第二場比賽正式開始，就讓人給攔住了。

能在這時候說話的當然只有裁判，盧洋站起來，慢吞吞地走到廣場上，問道：“比賽是要求在五個小時之內製作五個初級機關是吧？”

主持人點頭，殷勤地說：“您老記得清楚！”

盧洋說：“每個機關的材料只準備一份，壞了就算作廢——是吧？”

主持人再次點頭。

盧洋一指常鳴那輛車：“那為什麼，這邊的材料多這麼多？！”

主持人回頭一看，果然沒錯，常鳴那輛拖車上的材料，足有傅海那邊的兩倍！

常鳴笑吟吟地說：“對，這材料是多一些。”

他麻利地把拖車上的材料分成兩份，指著其中一份說：“這是我準備用來參加比賽的材料。”

單只這份的話，看上去跟傅海的數量差不多，盧洋眉毛一抬，指著另一份說：“這些呢？”

常鳴攤攤手：“打發時間用的。”

打，打發時間？！

這是什麼意思！

盧洋說：“這意思就是說，這邊的材料就算做出來了也不算在比賽成績裡？”

常鳴乾脆地點頭：“行！”

比賽用的材料全部都是原材料，所有的配件都需要一個個地做，所以需要花費很多時間。五個小時看上去很久

，其實很緊張。

就算是盧洋這位高級機關師親自來製作機關，速度也不可能增加多少，什麼打發時間，真是故弄玄虛！

現在是上午十點，比賽兩個小時之後，有一個小時的吃飯休息時間，到那時候，所有的材料和進度都會封存起來，由專人看管。下午一點比賽重新開始，接著上午的進度做下去。

兩人再次在工作臺旁邊坐下，常鳴習慣性地往傅海那邊看了一眼，傅海卻下意識地回避了過去。

傅海在工作臺上展開一張圖紙，仔細觀看了一陣，開始動手。

大部分機關師都跟他差不多，製作機關的時候會拿著圖紙比對，配件形狀、尺寸、位置都不能出錯，這樣才能做出合格的機關來。

常鳴則完全不同。他根本就沒有拿什麼圖紙，第一件事情也不是製作機關，而是整理材料！

他從一邊把材料整理出來，一件件地察看過後，把它們依序排放在桌面上。在此之間，所有的工具也全部擺好，放在了最順手最熟悉的位置。

他用來整理材料的時間跟傅海看圖紙的時間差不多，所以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動手，開始了工作！

觀眾們大部分都是機關學徒，整天裡埋頭在自己的工作裡，很少能親眼看見別人製作機關。每個機關學徒的夢想都是升上初級機關師，那時候，他們的地位和待遇將會有本質性的改變！

所以，他們一個個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兩個人的動作，連眼睛都捨不得眨。沒過一會兒，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常鳴，包括傅海的親友在內，都沒什麼人看他了。

從配件製作到機關製作，對於常鳴來說好像沒什麼差別。他的動作一樣麻利而流暢，唇畔帶著一絲微笑，好像這些工作像吃飯喝水一樣，都是與生俱來的本能。

一個接一個的配件流水一樣在他手下出現，依然被放在了固定的位置，方便隨時取用。沒過一會兒，桌上就全部放滿了。

咦，不對，他怎麼做的全部都是基礎配件？

廠裡工人每天裡全部的工作都是製作基礎配件，所有人都能一眼認出所有基礎配件的種類和型號。常鳴這做的有大有小，但的確全是基礎配件，沒一件定制的！

一部分不太瞭解情況的人開始琢磨：難道有機關是純粹由基礎配件做成的？

盧洋和傅明理的唇畔卻露出了冷笑。他們非常清楚，所有的機關裡70%的部分都是定制配件，沒有一樣純粹由基礎配件構成！

果然，哈哈，這小子只會做配件！配件做得再好又有什麼用，也贏不了這場比賽！你就一輩子當個機關學徒吧小子，反正你配件做得這麼好，也足夠混口飯吃！

相比起下面的納悶、緊張、焦急、輕蔑，常鳴的神情格外輕鬆，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幾乎都要一邊吹著小曲兒一邊幹活了。

不過，他做出來的仍然還是基礎配件，一個別的也沒有。

桌面已經擺滿了配件，快要放不下了。這時，常鳴已經用完了一個箱子的材料，他現場把這個空箱子拆開，做成一個分成小格的零件箱，把做好的配件分門別類地放進去。

有人眼尖地留意到，他抓起的一把一把的配件全部閃耀著銀亮的光澤，這說明，它們全部精良件！

全部都是精良件！

這太厲害了！

光這一手，就足以震住青蘆工廠所有人！

常鳴把基礎配件放好，站起來做了幾個古怪的動作，松活松活筋骨。他當然不會傻到在所有人面前練習基礎體術，這只是從基礎體術裡摘選的幾個動作，短時間放鬆效果很不錯。

相比起他的輕鬆，傅海卻無比的緊張。他的脊背前弓，繃成了一個僵硬的弧形，好像隨時都會斷開來一樣。

常鳴松活下筋骨，再次坐下。

這次，他手上的成品終於有了改變——各種各樣特殊的構件與形狀，一看就知道是定制配件。

他做起定制配件，感覺跟基礎配件差不多，都是一樣的從容自若，輕鬆愜意。他的目光也很專注，但姿態柔和，讓人覺得這不是什麼費力費神的工作，而是一項令人愉悅的享受。

不過，這時候在另一頭，傅海已經完成了一個初級機關的全部配件，開始組裝！

到了組裝階段，傅海顯得更加緊張小心，幾乎每一個動作都要經過審慎思考。

大家的目光不知不覺地轉移到他身上，只有一小部分人仍然皺著眉頭盯著常鳴。

此時，常鳴仍然在悠哉遊哉地製作配件，好像他真的除了這個，什麼也不會一樣。

“咦，好了！”

終於，傅海舒了一口氣，亮出完成在臺上的初級機關。那是一隻機關蜘蛛，大概跟鍋蓋差不多大小。它的背上有一個平臺，可以用來盛放各種東西。傅海意念一動，蜘蛛頭頂上的紅石頭亮起，它八條腿一起動作，在廣場上來回奔走，爬得又穩又快！

“傅海——標準級初級機關蜘蛛一隻，加兩分！”

傅海抹了把汗，得意地看了常鳴一眼。

常鳴頭也不偏，繼續做著配件！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41:30

072 打發時間



第二輪比賽跟第一輪的分數分開計算，計算方式兩輪一樣。

現在傅海先拔頭籌，做出一個標準型機關，拿了兩分。而常鳴呢，還在做配件呢！

他究竟在搞什麼啊！

有人小心猜測：難道他要把配件做完了，再一次性組裝起來？

這個猜測並不離譜，不少人表示贊同。不過五個小時時間很緊，這樣的風險不是更大嗎？

這時候有人眼尖，叫了起來：“他動了另外那堆兒材料！”

另外那堆是指什麼，當然是指常鳴剛才分出來，說是用來“打發時間”的材料！怎麼現在他還一個機關都沒有做出來，就要開始“打發時間”了？

拿這些材料出來做什麼？當然是用來做配件啦！

常鳴面前身邊的配件越來越多，可一個機關也沒有做出來！

這時，傅海又完成了第二個機關！他今天果然超水準發揮了，不僅做得不慢，成功率也超乎尋常。而且，這第二個機關也是一個標準件！

四分了！

“傅海能力有這麼強？”

“他的確很強，甚至都超過了廠裡另外那些初級機關師——不然之前也不會準備單挑他去參加大比武，可是也沒覺得有這麼強啊……”

“難道他打算隱瞞實力，到大比武的時候一鳴驚人？”

“有可能！”

傅海做完第二個機關，時間也剛好到了兩個小時。

十二點的鐘點敲響，主持人上臺說：“比賽暫停，兩邊停止動作！”

兩人果然同時收手，主持人示意四名保安上來，分組看住兩邊的攤子，宣佈比賽於下午一點繼續進行。

中午休息時間，大家也是議論紛紛。傅海已經做出兩個機關了，常鳴一個也沒完成。

當然，比賽還有三小時，最終結果怎麼樣誰也不知道，但常鳴這是不是做得有點過頭兒？準備把配件做完了再組裝機關當然沒問題，但是他都開始“打發時間”了！

“打發時間什麼的，只是口頭上說說吧？其實就是怕自己搞不定，想要多準備點兒東西！”

這種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要知道，即使是老手的初級機關師，也不能保證自己成功率百分之百，今天上午傅海那水準，算是超水準發揮了。要求五個小時內做五個初級機關，看的就是成功率。要是人家拿一份兒材料，常鳴拿兩份材料，這不就是占大便宜了？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吃完飯，觀眾們立刻回到廣場上，找到自己先前的位置坐下。坐下不久，鐘聲響起，下午的比賽就要繼續進行了！

常鳴和傅海分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主持人叫道：“檢查席面，有問題現在提出來——”

這是為了防止中午趁人不在的時候過來搞破壞，也是為了防止輸家到時候找藉口。兩人分別清點了一下桌面，向著主持人點點頭。

主持人再次叫道：“檢查無誤，比賽……”

話音未落，盧洋又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問道：“常鳴，你要了兩份材料，現在都做成了配件……”

常鳴截口笑道：“盧大師，您放心，兩份配件我分開放的，沒在一起！”

他點了點手邊的箱子：“這份兒是比賽用的，五個機關裡但凡有一個螺絲釘不是這裡面的，也算我輸！”

盧洋要說的話被他堵住，臉色陰晴不定，緩緩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比賽終於再次開始，常鳴坐了下來——繼續開始做配件。看他這架勢，非把拖車上所有的材料全部做成配件不可！

傅海那邊的人臉上同時露出喜色。材料多，處理製作的時間也就越多。要是讓常鳴把這些材料全部做完，說不定五個小時就已經過了，沒準兒到那時候，他一個機關也沒做出來！

常鳴好像就沒想到這點一樣，這箱材料用完了，用下一箱，直到傅海完成了第三個機關，他還剩一個箱子的材料沒用呢。

傅海的第三個機關失敗了。它表面上看上去很完好，但是輸入精神力之後，什麼反應也沒有，多半是內部出了問題。

傅海猶豫片刻，把它放到一邊，接著開始做第四個機關。如果五個機關做完還有多餘的時間，他也許還可以回頭來檢修一下這個，看看問題出在哪裡，能不能修復。

常鳴渾然若無所覺。傅海完成了機關，他不緊張；機關失敗，他也不喜悅。他好像就處在一個**的空間裡，沒有旁邊的對手，沒有周圍的觀眾，只管自顧自地做著手上的活計。

終於，他清空了最後一個箱子。這個箱子裡是一些特殊材料，就像松花珀一樣，處理完了備用，無需製作成形。

常鳴還是那樣不緊不慢，把這部分的材料一一妥善處理完畢。

這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半小時，只剩下一個多小時了！

組裝機關可不比製作配件來得輕鬆，每一個部位必須安裝到位，一點錯誤也不能有。別說多一個少一個了，就算有一絲錯位，機關也隨時可能出問題，甚至直接沒法啟動。

不然，初級機關師的成功率怎麼可能這麼低？

常鳴站起來，把做好的配件整整齊齊地分成十份，中間還刻意留出空隙，表示左邊那份才是參賽的。

接著，他半蹲下身體，開始組裝。

他的手動得極快，手上的工具耍得並不花哨，一舉一動都樸實有效。

沒過一會兒，第一個機關製作完畢——

一個平板式機關加熱器，放壺水在上面，瞬間就會沸騰。這是蓮姨圖紙上的一個機關，常鳴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還在心裡想，看上去可真像個沒有電的電磁爐啊……

“常鳴——初級機關加熱器一個——精良，加四分！”

檢測員一個唱名，就讓盧洋大驚失色地站了起來！

這才只是第一個機關！只一個機關，常鳴就已經回應了剛才盧洋強迫他立下的賭約，穩穩地駁斥了他！

怎麼可能，一個機關學徒，怎麼可能做出精良型的初級機關，還是一次性成功！

盧洋仗著自己是裁判，大步走到廣場上，拿起那個機關翻來覆去地看。他越看臉色越沉，檢測員小心看著他，生怕他把加熱器摔在地上，隨時準備伸手去接。

盧洋也的確很想把它摔在地上，不過他很清楚，一個精良型的機關——即使是個初級機關有什麼樣的價值。可以說，這個機關一做出來，常鳴在青蘆工廠裡，就已經穩穩坐住中級機關師以下技術第一人的名號！

檢測員眼睛一瞥，瞅到另一邊，立刻大喜，又叫了起來：“常鳴——初級機關冷卻箱一個——精良，加四分！”

又是精良！

第一個機關一做出來，他就平了傅海兩個的分數，兩個機關一出，分數翻倍，穩穩壓了傅海一頭！

這時，傅海本來已經快做出第四個機關了，聽見檢測員的唱名，他手一抖，這個機關又失敗了！

他憤憤地轉頭，正好看見常鳴手上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很快，檢測員的聲音再次響起：“常鳴——初級機關長明燈一盞——精良，加四分！”

第三個精良了！

盧洋緊緊盯著手上的這個機關，它的每一個配件品質都極高，放在精良品裡也是高水準的製作，可以說，與完美件只有一線之隔。它的組裝也恰到好處，每一個配件卡得嚴絲合縫。

為什麼初級機關師的成功率不高，主要就是因為配件問題。這個配件出一絲差錯，跟另一個配件扣不上，差錯就會被撕扯得更大一點。一點一滴地差錯累積起來，輕者就是降低機關整體的品質，重者就是讓機關製作失敗。

常鳴，作為一個機關學徒，製作配件的手藝的確達到了一定的高度，這正是他成功做出精良級初級機關的倚仗！

“……精良！”

“……精良！”

“……精良！”

常鳴的動作越來越快，一個接一個的機關接連在他手上出現。這些機關有大有小，有繁有簡，無一不是精良品！

場內場外都是一片鴉雀無聲，不知什麼時候，傅海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只管呆呆地看著常鳴工作。

整個廣場上只有常鳴製作配件發出的聲音，連續工作了四個多小時，他看上去還是那樣輕鬆自如，額頭上連一絲汗也沒有。

但是，他的眼睛裡只有眼前的機關，仿佛已經完全沉浸在屬於自己的機關世界裡！

連續做出了五個機關，五個機關全部都是精良品。

常鳴的手終於伸向旁邊那堆配件。

觀眾們不由自主地看了一下時間——

現在是下午三點二十，離比賽結束還有四十分鐘的時間。

大家的心裡同時浮現出一個想法：果然，他需要更多的材料，用來“打發時間”！

這些機關的配件早已準備好，常鳴只需要組裝就行了。

一個接一個的機關接連不斷地出現，從裁判到檢測員，從主持人到觀眾，所有人都麻木地看著場上，仿佛這短短的時間裡，大家都已經習慣了。

精良、精良、精良，還是精良！

最後一個機關——一隻圓頭圓腦，憨態可掬的小雞出現在常鳴的工作臺上，這時，時間剛好到了四點。

十個機關，五小時時間，常鳴做出了十個機關——全部都是精良！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42:06

073 砸！



震驚嗎？

好像還不是。場上觀眾的情緒感覺都有點麻木了，一次又一次堪稱華麗的表演刺激著他們的神經，讓他們漸漸地感到有點……習慣了？

一個機關學徒究竟可以達到什麼樣的程度，常鳴活生生地讓他們見識到了！

不是什麼越幾級的超級機關，也不是什麼高深得難以理解的東西，常鳴所做的一切——無論是配件也好，還是初級機關也好，都是他們平時經常接觸到的東西，而常鳴就是把它們做到了極致！

比賽的全部過程都呈現在他們的眼裡，除了速度快、品質高，常鳴的手法好像也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好像也不過是他們平時用到的那一些。但是一個普通的機關學徒，怎麼可能把它運用到那麼熟練、那麼流暢、那麼穩定——那麼精密！

正是因為所有的一切都觸手可及，場上的觀眾們不約而同地產生了一種想法：如果我也拼命努力的話，是不是也可以達到像他這種水準？

一時間，青蘆工廠的工人們都激動了起來。

只有眼界更高的那幾個，譬如場上的中級機關師和高級機關師陰沉著一張臉，滿臉若有所思。

他們浸淫在機關術裡的時間更久，眼光也更好，當然看出了一些不同。

乍一看上去，常鳴的手法的確不怎麼出奇，跟普通的機關師好像差別不大。但仔細觀察的話，他每一個手法都非常簡潔有效，一個動作就是一個動作，絕對沒有一點多餘。這樣的手法，讓他能夠花最小的力氣，做最到位的工作。

這樣的手法能夠複製學習嗎？

不，非常難！

常鳴對自己身體的控制能力，已經達到了極高的程度，不是這樣的控制力，絕對做不到像他現在這樣。

譬如來說，為什麼有時候機關師砸下一錘的時候，會有一些多餘的施力與收力的動作？因為他們的身體必須要用這樣的動作來控制，不然的話，有可能沒辦法施加最合適的力道，或者讓身體受到一些傷害。

但常鳴則不用。他一錘就是一錘，所用的力道剛好到達那個臨界點，讓手下的金屬以最完美的形式發生震動、改變形態。所以，假設他用五錘能夠讓一塊金屬成形的話，普通人大概得用五十錘去慢慢琢磨。

這種控制力，不是普普通通就能達到的，必定要經過長期的鍛煉。

傅明理更加證實了自己心裡的想法——常鳴這個人，絕對有後臺！這種鍛煉身體的秘法，只可能由一些高等級機關師或者大家族秘傳，不可能被普通人擁有。只有這些勢力精心培育的後代，才有可能從小練習這樣的秘法，把身體淬煉到這種程度。

當然，沒人知道，常鳴才沒有什麼後臺，他只是靠著機關天書系統裡兌換出來的一本基礎體術鍛煉方法，練到現在這樣的。

傅明理的臉色晦暗不明，傅海緊緊咬著嘴唇，臉上寫滿不甘。傅海也是有天分的人，如果他能獲得更好的傳承……

一陣寂靜後，主持人終於回過神來，大聲宣佈：“比賽時間到！本項比賽，常鳴製作十個……嗯……五個精良機關，總共獲得二十分！傅海製作兩個標準機關，總共獲得四分！”

報數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常鳴總共做了十個機關，按理說都應該算分的，那就是四十分。不過之前常鳴就跟盧洋擺明瞭，另外五個機關的材料只是用來“打發時間”的，不算在總數裡。

算了，反正五個也是贏，十個也是贏，沒關係了！

二十分比四分，五倍的分數，這是一次比剛才更加徹底的勝利！

傅海緊緊握著手上沒有放下的配件，臉色鐵青。

主持人大聲說：“第一場比賽，製作配件，常鳴獲勝！第二場比賽，製作初級機關，常鳴獲勝！綜合兩場比賽成績，大比武選拔賽最終獲勝者——”

他用力向著常鳴一揮手：“常鳴！”

“嘩啦”一聲，下麵的觀眾全部都激動地鼓起了掌。幾百人一起鼓掌，聲音像潮水一樣狂湧過來，把場上兩人淹沒在裡面。

傅海的臉色更加難看，他死死地盯著常鳴，滿臉怨恨。

如果不是這個人橫插一杠子，他就是青蘆工廠理所當然的代表，去參加那場大比武。只要他能在大比武裡取得勝利，就可以……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被這傢伙毀了！

本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結果現在……

他瞪著常鳴的背影，眼睛裡幾乎要冒出紅光。

羅小莉本來也是滿臉喜色，這時瞥見傅海的表情，笑容淡了下來，不經意地向某個方向瞥了一眼。

按照流程，當比賽決出勝負的時候，老闆就要出來做總結了。主持人知道，老闆還為這場廠內的比賽準備了禮品的，可是，老闆上哪裡去了，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

這小子會被選出來當主持人，當然有股機靈勁，他的眼睛咕溜溜轉了一圈，沒找到老闆人，立刻笑了起來，說：“常鳴，現在給大家講兩句唄？拿到大比武資格，現在有什麼想法？”

常鳴清了清嗓子，掌聲頓時止歇下來，場邊重新回復一片安靜。

常鳴笑著說：“我只有一個想法——”

大家幾乎連呼吸都要屏住了。

“拿了選拔賽的勝利，再給大家拿個大比武的優勝回來！”

大家齊齊一愣，緊接著，掌聲再次狂響。沒一個人懷疑常鳴的話。配件比賽做出完美配件，機關比賽連續十個精良，這成績還不能拿大比武的優勝的話，這世界也太癲狂了！

有人大聲叫道：“小常，你要拿到大比武的優勝，我請你去金檀城最好的館子吃飯！”

旁邊的人立刻笑著叫了起來：“好嘞，鐵公雞老謝發話了，太有誠意了！”

老謝是**工作間的一個初級機關師，在廠內挺有地位，收入頗豐。他的技術也挺不錯，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不過自從傅海一來，就被他壓住了所有風頭。他自認自己水準跟傅海差不多，說不定還要強一點，但架不住傅海年輕，還有個中級機關師的叔叔，總是沒人家亮眼。

而且傅海這個人生性傲慢，老是拿鼻子看人，感覺特別討厭。不像常鳴，總是笑嘻嘻的，不說真心假意，至少好打交道。

不過老實說，老闆安排場選拔賽，只選了這兩個人參加，根本就沒他的份兒，他心裡本來還有點發酸不平。現在看完整場，他心悅誠服，一點兒多餘想法也沒有了。

他這句話說得發自真心，一邊說還忍不住一邊去瞥傅海，心想：哼，平時跩得二五八萬的，好像全天下老子第一一樣，現在可服了吧！

傅海敏感地注意到了他的表情，牙齒咬得更緊，絲絲鐵銹味從牙縫裡溢了出來。

常鳴笑著說：“好啊好啊，到時候大家一起去！”

周圍人嘩地大笑：“老謝得哭了！”

常鳴說：“沒事，真贏了，我請！”

場上場下笑鬧成一團，和樂融融。沒人再多看傅海一眼，沒一個人心懷嫉妒，常鳴用這次選拔賽的驚人表演徹徹底底地折服了他們！

笑鬧聲裡，主持人總算想起了還有個裁判呢，他笑著壓了壓手，止住嘈雜的聲音，尊敬地說：“盧大師，您有什麼話想對我們新鮮出爐的冠軍說的嗎？”

盧洋的臉色有點發木，這時才像回過神來一樣，冷冷一笑：“看著是精良機關——就是精良機關了？”

話裡的惡意太明顯，原本殘餘的一點竊竊私語再次消失，所有人盯著盧洋，這是什麼意思？

盧洋緩緩抬步，走到場上，舉起一個機關，慢悠悠地說：“屈屈一個機關學徒，練習初級機關沒兩天，就能做出這麼多精良機關來了？”

說著，他把手上的機關往地上一砸，臉色同時一沉：“還用說嗎，這肯定是假的！”

這是要撕破臉了！

傅家叔侄給了你什麼好處，要你這樣不要臉地挺他們？

觀眾們同時心想。

不過沒一個人敢吱聲，他們可以不把傅海放在眼裡，甚至可以假裝沒看見傅明理，但是盧洋可是個高級機關師。這樣的人物放到金檀城也是城主的座上賓，發句話甚至可以讓青蘆工廠遇到大麻煩，對於普通的機關學徒和初級機關師來說，他就是高不可攀的人物。這樣的人要放下身段跟常鳴作對，常鳴還有什麼辦法？

即使是常鳴，在這種情況下也得服軟吧？

大家不安地看向常鳴，卻發現這小子滿臉笑容，好像被質疑的不是他，被砸壞的也不是他的機關一樣。

常鳴向著盧洋點點頭：“行啊，你覺得是假的你就砸吧，繼續砸。砸壞了一個，還有九個呢！”

盧洋臉色一沉，他果然又搬起一個精良機關，砸得破破爛爛，配件掉落一地！

第三個，第四個……

常鳴一直笑嘻嘻地看著他，根本就沒有阻止的意思。

第五個，第六個……

場內一個說話的人也沒有，連傅海也呆住了。大家就看著盧洋的東西，從震驚，到不滿，到憤怒……看著一個個精良機關被砸壞，看著一個高級機關師擺明瞭不講理，他們不知不覺都握緊了拳頭，感到極度的憤怒。

與剛才的興奮敬佩相比，這一刻，他們也一起感受到了被強權打壓的痛苦。如果現在被欺壓的是我，我能怎麼辦？

不，我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這時，盧洋舉起了第七個機關，不知為什麼，手一抖，動作竟然停住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42:39

074 灰信



盧洋會不知道手上這機關是真是假嗎？

怎麼可能？

他是個高級機關師，精良型的初級機關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但這樣連續六個砸下去，也感覺驚心動魄。

尤其是，製作這些機關的當事人正站在旁邊，笑吟吟地看著他，好像他在做什麼有趣之極的遊戲一樣。

他為什麼不生氣？為什麼不動怒？

盧洋心裡像滾開的水一樣沸騰起來。難道他有什麼後招在等著我？

不，不可能！這只是個機關學徒，一個機關學徒在我這個高級機關師面前，不是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但就算這樣想著，他的動作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第七個機關舉起來好一會兒，硬是砸不下去。

常鳴的眼睛裡好像有一點什麼東西，硬是滲進了他的心裡，讓他的鼻尖忍不住冒了一點汗珠出來。

這小子……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人！

常鳴慢悠悠笑嘻嘻地說：“還有三個呢，怎麼不砸了？”

盧洋“呯”地一聲把手上這個機關摜在地上，這一下用的力氣明顯比剛才小多了，方形的機關彈了兩下，竟然沒摔散。

常鳴打了個呵欠，說：“我說，你這麼想挺傅海的話，怎麼不一開始直接跟老闆立下他的資格，還搞什麼選拔賽？現在來指鹿為馬，多難看啊。”

盧洋陰沉沉地看著他，拍拍袖子，也不再砸了。他點點頭說：“你說得沒錯，搞個選拔賽，弄虛作假，沒什麼意思。”他抬起下巴，向傅海點點，“你，定了，就你去參加大比武！”

傅海臉上一喜，旁邊觀眾再也忍不住了，小聲噓了兩聲。

這時，一個聲音毫不留情地表示反對：“不行！”

竟然還有人敢反對我的意思？

盧洋怒喝道：“誰說不行呢？”

“我說的！”

聲音越來越近，快步走到了廣場上。

盧洋一愣，扯出一絲笑容：“老闆……果真不行？你可要知道，要參加大比武，還是需要……”

老闆斷然拒絕：“傅海絕對不能代表青蘆工廠參加大比武！”

盧洋臉色一沉：“我就說他可以！”

老闆眉毛一抬：“盧大師，你確定？”

盧洋聲音一頓，他是被老闆請來當供奉的，從第一次見面起，從來沒見過這胖子老闆這麼嚴肅的表情。現在，胖老闆直視著他，小眼睛裡閃著冰冷的光芒，言語裡毫無轉圜的餘地。

這太反常了，以盧洋的強勢，也感覺到一絲不對，一時間竟然沒有說話。

老闆步步緊逼：“盧大師，你確定你要讓傅海去參加大比武？”

盧洋向老闆身邊瞥了一眼。剛剛整場比賽，老闆都沒在，這時他突然出現，身邊只跟著老文一個人。盧洋是認識老文的，知道他是老闆的首席心腹，平時是個老好人，臉上總是掛著溫和的笑容。而這時，連老文也滿臉嚴肅，一絲笑意也沒有。

發生什麼事了？

他遲疑著閉上了嘴。

老闆冷然轉身，大聲問道：“傅明理在哪裡？”

他平時總是尊稱一聲傅先生的，突然直呼其名，連觀眾們也感覺不對了。他們刷地一下，齊刷刷地看向坐在場邊的傅明理。剛才盧洋力挺傅海參賽，傅明理正有些得意呢，情況突然直轉而下，他有些疑惑，又有些緊張，緩緩站起身來，說：“我在這裡。有什麼事嗎？”

老闆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目光難得的犀利：“我倒是看走眼了，一直以為你也就小打小鬧，沒想到給我來了個大的。”

傅明理臉色一變，轉眼間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老闆這話，我有點不太明白。”

老闆說：“你明白的。”

他向老文點點頭，老文右手伸出，手掌上托著一個什麼東西，老闆冷然道，“不小心揀到你的東西，現在還給你。”

傅明理看清老文手上的東西，臉色突然大變！

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老文手上托著的是一隻鳥，灰色的羽毛，紅色的小嘴。小鳥躺在老文手上，一點生氣也沒有，羽毛在微風中輕輕搖動。

常鳴輕“咦”一聲，老闆轉頭看他，說：“你知道這是什麼？”

常鳴搖頭：“前兩天在食堂窗外的看見過，它在樹上蹦來蹦去的，不過怎麼看都覺得有點不對。”

老闆問道：“哪裡不對？”

常鳴說：“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模模糊糊有點感覺……”

老闆的表情溫和了一點，向著他點點頭：“你果然很有天分，你覺得不對，是因為這只鳥不是真的小鳥。”

說著，他把灰鳥從老文手上拎起來，重重砸在地上！

他這一下砸得極重，如果是普通的小鳥，絕對會馬上變成肉醬。而它羽毛飄落，卻發出“嘩啦”一聲。

常鳴耳朵一動，咦了一聲：“這不是真的鳥，是個機關！”

老闆冷然道：“沒錯，這是一隻機關鳥。中級機關——灰信！”

這一刻，他目光犀利，表情冷漠，哪裡像平時那個總是笑呵呵的老闆，整個人散發出不一般的氣勢。他向著傅明理點點下巴，問道：“西鉑州華連家族特有的傳信工具灰信，怎麼會在你的房間裡出現，你不解釋一下？”

西鉑州！

這可是東梧州的敵對勢力，這灰鳥竟然是西鉑州來的嗎？用來傳信……它出現在傅明理的房間裡，豈不是說……

灰信剛一出現，傅明理的臉色就變了。

聽完老闆的話，他居然笑了起來：“灰信是什麼，我怎麼從來沒聽過。”他笑看盧洋，揚聲問道，“盧大師，你聽說過嗎？”

盧洋狐疑地看看老闆，又看看他，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我孤陋寡聞，從來沒有聽說過。”

傅明理說：“老闆啊老闆，你看重常鳴，想讓他代表工廠參加大比武，我可以理解。這孩子的能力的確很強，說不定能出去給我們帶來什麼驚喜。但為了挺他這個人，就污蔑我跟西鉑州有染，這就太過分了！”

說到最後，他臉色也是一沉，目光強硬地瞪向老闆，表現出極度的不滿！

老闆不動聲色：“哦，你不知道什麼是灰信，也就不知道它是怎麼用的了？”

傅明理攤了攤手：“盧大師都不知道的東西，我怎麼可能知道。”

老闆笑了笑，向老文施了個眼色，老文歎了口氣，喃喃道：“怎麼這麼多人喜歡自討苦吃呢……”

他蹲下身子，手中微光一閃，灰色小鳥的外皮被剖了開來，顯示出裡面精密的內部。

常鳴離得近，看得清楚，這麼精密細緻，這機關等級肯定低不了！

大約十秒後，老文站了起來，從小鳥的內部取出一個薄薄的光片。接著，他又拿出一個小型機關，打開後，把光片放在機關內部。一段話語立刻從機關的擴音器裡傳了出來——

“……叔叔，不會被人發現吧？”

“不會，灰信一般只在家族內部使用，很少被外人知道。而且，每次用完我都把資訊清空了，即使被人發現，又怎麼會跟我們扯上關係？”

一小段聲音裡，大部分是亂七八糟的聲音，也有幾句叔侄倆的對話，只這兩句，就已經明擺著說明誰才在說假話！

傅明理臉色灰暗得像要死了一樣：“怎麼可能，灰信裡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我怎麼不知道！”

老文憐憫地看他一眼：“這是灰信的隱藏功能。錄取周圍的資訊，供人分析周圍的情況。”

傅明理失聲叫道：“這麼隱秘的功能，你們怎麼可能知道，竟然還能讀取！”

老闆冷冷地說：“這些不關你事，你來東梧州，大駕光臨我們這個小廠究竟有什麼意圖，不如跟大家說說？”

這時，四個人不知什麼時候到了場上，一把把傅海壓在地上。場邊，兩倍的人向著傅明理沖去，

就要制住他！

傅海成功地被制住，可那八個人還沒到傅明理身邊，就有一股強大的氣流從他身邊升起，把他周圍的人全部吹飛。

傅明理的身上閃過一道紅光，地面開始劇烈的震動。紅光中，一道巨大的影子出現，迅速成形，把傅明理嚴嚴實實地擋在身後。

這是一個機器人，大約三米來高，氣勢極其驚人。它的外殼上裸露著粗大的配件，鏽跡斑斑，看上去頗為破舊。但就是這樣的破舊，越發顯示出它的猙獰威猛，它方形的頭顱卡卡卡地轉動，頭部發出紅色的光芒，掃過四周。周圍的工人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逃得遠遠的。

老闆驚道：“大型戰鬥機關武士，你還有這種東西！”

傅明理一陣怪笑，機器人頭上的紅光更亮，全身抖動。金屬配件的摩擦聲驚天動地地響起。接著，機器人揮舞手臂，邁開步伐，轟隆轟隆地向著老闆大步邁去。它的意圖很明顯，擒賊擒王，只要抓住了老闆，他就能脫身了！

地面劇烈地震動著，幾乎讓人站都站不穩。

老文努力穩住身形，幾步跑到老闆面前，手指一亮，一面巨型的青銅色盾牌豎在老闆面前。

傅明理大笑：“屈屈一面中級機關盾，也想擋住我的武士！”

果然，武士跑到機關盾面前，雙拳併攏，向前砸去。它只揮出一拳，機關盾就出現裂痕，三拳之後，機關盾碎成一地碎片，徹底被破壞。

趁著這會兒工夫，老闆已經被老文拉著逃到一邊，機關武士毫不猶豫地前進，擋在它去路上的，正是常鳴！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43:35

075 小雞捉老鷹



“常鳴，快閃開！”

眼看著巨大的機關武士轟隆轟隆地向著常鳴沖去，老闆等人一起驚慌地大叫。這是個貨真價實的高級戰鬥機關，常鳴只是一個毫無防備的機關學徒，被這個機關武士一衝撞，只有粉身碎骨的份！

常鳴反應極快，他製作的初級機關被盧洋砸爛了七個，現在還剩三個，其中就有一個機關滑板。他迅速跳到機關滑板上，兩頭一紅一黃的寶石一閃，滑板飛了起來！

在自己的世界裡，常鳴玩過滑板，玩得還不錯。雖然這機關滑板能飛，但常鳴在上面晃了一晃，迅速穩住了身體。

老闆叫道：“拖延時間！這是高級機關，傅明理控制不了多久！”

傅明理只是個中級機關師，精神力有限，他能控制這個機關武士，但時間一長，精神就會承受不起。這時候使用拖延戰術是最有效的。

果然，老闆等人也不攻擊了，只管四下裡逃竄。常鳴有滑板，老文胳膊上光線一閃，一對銀白色的翅膀出現在背後——機關天翼！他一手抓著老闆，一手抓著主持人，扇動著翅膀四處躲閃，機關武士果然一時間拿他們沒辦法。

不過，現在站在臺上的除了這四個人，還有盧洋和傅海。盧洋身為高級機關師，當然有自己的辦法，也沒見到他拿出什麼機關，身體周圍就出現了一個光罩，機關武士擦過的時候，光罩動也不動，反倒把它彈開了。

盧洋瞥了傅海一眼，輕輕一拍胳膊，方圓一米的光罩不僅沒有擴大，反而縮小了一點，剛好把他一個人罩在裡面，只留下傅海無遮無擋，毫無防護！

傅海臉色大變，一邊閃避逃跑一邊大叫：“叔叔，咳咳，我在這裡，你小心！”

機關武士不時向下揮錘，砸得青石地板四分五裂，細小的石屑和煙塵四下彌漫，嗆得傅海咳個不停。他大喊大叫，機關武士的動作卻一點也沒減慢，有時候感應到人在面前，立刻揮錘怒砸，如果不是傅海身體還算好，動作還算靈活，早就被它砸中了！

傅海只覺得一陣絕望，從煙塵的縫隙裡瞥向場邊的叔叔。血絲佈滿了傅明理的臉，佈滿了他的眼白，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極為猙獰。他緊緊盯著場上，眼睛裡根本沒有他的影子——很顯眼，傅明理就沒打算管他的死活，只打算把場面攪得更亂！

灰塵四布，遮住了大家的視線。機關武士的戰鬥越來越沒有章法，常鳴踩著滑板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角餘光一閃，突然瞥見場邊不遠處的傅明理！

機關武士一出來，就把傅明理身邊的人全部震開，現在他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之後雖然機關武士離開了，但傅明理身體的周圍飛舞著幾片菱形的碎片，碎片牽引起一個結實的光罩，把他嚴嚴實實地罩住。

幾個膽大的工人揀起地上的石頭砸他，石頭剛一碰到光罩，就被反彈成了一蓬蓬的粉末。

這個光罩是機關武士自帶的，可以在機關師操縱戰鬥機關的時候進行防護，防止敵人偷襲。不過這個防護實在有點暴力，有些人本來打算上去圍魏救趙的，這一來也不敢動手了。

常鳴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機關武士身上——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戰鬥機關，但相比起當初見到的優雅精緻的機關少女，這個機關戰士擁有著另一種不同的美感，一種陽剛而暴力的美感！

不過他還是留了一些心思去關注傅明理，他一直在琢磨是趁機去搞他一下，還是多觀察觀察難得一見的機關武士，還沒拿定主意，就看見傅明理的背後再次綻放出光芒。

咦？他還有機關？老闆不是說他的精神力控制機關武士都比較勉強了嗎？

這時，傅明理的背後伸出一根支柱，一直伸到他的頭頂上。支柱的上半部分分開，變成三個扇葉，緊接著，扇葉旋轉起來，帶著傅明理整個人飄了起來！

直升機嗎……不對，他要逃跑！

老文也發現了，老闆同時大叫：“攔住他！”

機關武士渾身抖動，雙臂高舉過頭，雙手握拳再次重重砸在地上！

一陣巨大的衝擊波向著四面八方擴散出去，機關天翼被氣流帶得一時間沒辦法保持平衡，根本沒辦法照著預期的目標移動。

常鳴腳下的滑板也晃動個不停，他勉強維持住平衡，眼看傅明理頭頂的三個葉片瘋狂轉動，要帶著傅明理逃走，常鳴二話不說，抓起一直握在手上的東西，向著那邊投擲過去！

一個圓圓的小球向炮彈一樣向著傅明理撲過去，飛到一半，左右各伸出一隻小翅膀，撲騰兩下，速度瞬間變得更快！

傅明理頭頂的直升機關風力極大，他的耳朵裡灌滿了風聲，但即使如此，他也聽見一個刺耳的尖嘯聲由遠及近而來，瞬間就到了他的背後！

什麼東西！

傅明理驚慌轉頭，看著一個小黑點帶著銳利的尖嘯聲，從遠處飛來，眨眼間就到了他面前。

傅明理眨了眨眼——這是什麼？

兩秒後，他終於反應過來，這圓頭圓腦的東西是一隻小雞——一隻機關小雞！

這只小雞長得非常可愛，從頭到尾都是淺黃色的，像是一隻初生的小雛雞一樣。不過，它兩隻圓溜溜的眼睛一紅一黃，看上去是跟外表完全不同的邪惡。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張墨灰色的小尖嘴，上面閃著寒光，帶給傅明理致命的威脅感！

他剛看清小雞的模樣，它就已經飛到他的面前，輕輕一啄，啄向他頭頂上的立柱！

傅明理大笑：“這可是虯龍木做的，鋼鐵難斷，你怎麼可能——”

話音未落，他突然一呆。怎麼頭頂上的風力變小了？我怎麼在往下掉呢？周圍這掉下去的碎片是什麼？

傅明理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只小雞隻一口，就把虯龍木做的立柱給啄斷了，三片扇葉飛了出去，被小雞第二口啄成碎片，嘩啦嘩啦地散了下去！

直升機關被啄壞，傅明理身體一沉，就從天上掉了下去。

他為了逃得快，把直升機關調到了最高檔，瞬間就已經飛到百米的高空。他之前還覺得不夠快不夠遠呢，這時從天上掉下來，頓時就覺得：媽的，飛得太高，壞了，老子要摔死了！

這時，他的腰帶一緊，身體一沉，好像被什麼東西拉住。傅明理極為勉強地回頭一看，看見只有拳頭大的機關小雞叼著他的腰帶，救了他一命！

傅明理安全落到地上，剛準備翻身逃跑，小雞突然騰身把他撞翻，跳到他臉上，寒光閃閃的小尖嘴對著他的眼睛，作勢欲啄！

傅明理嚇得大叫：“別啄，我不動！”

他不動，小雞也不動，尖嘴對著他的眼睛，兩邊僵持住了。

傅明理冷汗直冒，眼睛變成了鬥雞眼，緊緊盯著小雞的尖嘴，身體無比僵硬。

他的耳邊仍然響著轟隆轟隆的聲音。機關武士仍然處於自動攻擊狀態，傅明理停止了控制，機關武士的攻擊也變得無差別。但周圍全部都是青蘆工廠的人，機關武士不管傷到了誰，都是巨大的傷害！

常鳴控制著滑板落到傅明理身邊，喝道：“快讓它停下來！”

傅明理緊咬著牙關不吭聲。

常鳴毫不猶豫地喝道：“小雞，啄他！”

機關小雞隻聽常鳴的命令，常鳴一發命令，它就立刻下啄，傅明理大叫：“等等！”但他的叫聲遠沒有機關小雞的動作快，小雞一嘴啄出了他的眼珠子，頭一甩，把它扔到了一邊。

傅明理的左眼一片血紅，他長聲慘叫，聲音極其淒厲。

常鳴冷眼看他，道：“你還有一隻眼睛！”

傅明理一邊慘叫一邊說：“不，不要！”

常鳴說：“我已經手下留情了，不然這一嘴就能啄出你的腦漿！快停下機關武士！”

傅明理慘叫道：“不行，我沒有辦法，我已經切斷了跟它的聯繫，現在除非有高級機關師強行壓制，否則它會一直攻擊到能量耗盡為止！”

常鳴知道他說的是真的，立刻毫不猶豫地轉身大叫：“需要高級機關師壓制，盧洋，盧大師！”

整場戰鬥裡，盧洋除了護住自己，什麼也沒做。這時他也像沒聽見常鳴的話一樣，什麼反應也沒有。

老闆叫道：“盧大師，我不管你之前膽跟傅明理有什麼交易，都是你不知情。但現在你知道他是間諜還不動手的話，你就是通敵叛國了！”

盧洋身體一震，抬起頭來，老文壓低了聲音，只清楚地讓盧洋聽見：“而且，在場這麼多人，要滅口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吧。”

盧洋淩厲的目光直視上方，老闆與他對視，聲音平和：“盧大師，拜託你了！”

盧洋長嘯一聲，一瞬間，他的精神力洶湧地擴散開去，機關武士的動作頓時一停！

老闆一喜，與老文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常鳴眼睛睜得更大，直直地盯著機關武士，好像要看清它究竟是怎麼被壓制的！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44:11

076 憤怒的小雞



這時在常鳴眼裡，有一陣無形的波動從盧洋所在的位置擴散開來，緊跟著，機關武士的動作就停止了，兩邊進入了僵持狀態。

盧洋是高級機關師，傅明理是中級機關師，盧洋的精神力肯定高過傅明理。但是傅明理能夠操縱的機關，盧洋現在接管起來卻顯得非常費力，機關武士像是被綁住了一樣，拼命地掙扎，各個部件的配件卡擦卡擦地響著，刺耳的摩擦聲響遍全場。

常鳴想起蓮姨告訴他的話。

每個人的精神力都有不同的波動，控制寶石在接受第一個人的精神力之後，會自然排斥第二個人的。除非第二個人的精神力遠遠強過頭一個人的，才有可能形成壓制。

但壓制通常只會讓被控制的機關停止行動，要接過控制權，非常困難。

如果控制不得力，甚至有可能遭到反噬！

之前盧洋明明聽見了常鳴的話，卻一直遲疑著不動手，就有這方面的原因。但在老闆“通敵叛國”的威脅下，他還是被迫動手。

按照常理來說，他比傅明理高一個等級，要壓制他的機關武士應該不是問題，但盧洋現在的表現卻異常吃力。他的臉漲得比傅明理剛才還紅，眼睛裡的血絲幾乎會讓人以為他生了紅眼病。即便如此，機關武士也沒有完全停住，它像是被綁上了粗大的鎖鏈，卻仍然勉強掙扎著。

盧洋名不副實？還是傅明理的精神力比普通中級機關師更強？

常鳴的眼睛在兩人身上掃過。傅明理被小雞啄去了一隻眼睛，痛得在地上翻滾，全身痙攣。常鳴皺了皺眉頭，重新把目光投到機關武士身上，從上到下，密密掃過，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老闆緊緊握著拳，臉色鐵青，他也看出盧洋情況不妙，但他連機關師都不是，更加沒有辦法。他沉聲喝道：“老文，帶我去那邊！”

他手一指，老文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帶著他飛到觀眾席上，開始一起疏散人群。

盧洋的臉越來越紅，好像隨時會有血絲溢出來，機關武士的掙扎漸漸平息了下去，金屬摩擦的聲音越來越小。

成了！果然不愧是高級機關師！

正當大家松了口氣的時候，機關武士眼部的紅光突然大盛，它滿是鏽跡的粗大手臂向兩邊一揮，掙開了無形的束縛！

卡卡卡卡卡——

嘈雜得滲人的聲音傳遍廣場，機關武士轟隆轟隆地大步奔跑，每一腳踩下，都有石板碎裂飛濺。它沒有沖向試圖壓制他的盧洋，而是沖著場邊的人群就過去了！

如果就這樣讓它沖進人群，不用想，肯定是血肉橫飛死傷狼藉，老闆大驚，叫道：“盧大師！”

盧洋的鼻孔滲出細細的血絲，呆呆地看著機關武士的背影。聽見老闆的喊叫聲，他沒有試圖繼續壓制，而是轉過身，展開背後的機關天翼，毫不猶豫地向遠方逃走！

他能跑能動，一看就知道沒遭到什麼反噬，但他顯然無意再繼續冒險，滿腦子只想著逃跑。

他剛剛飛起來，剛剛正在看住傅明理的小雞在地上一滾，像個皮球一樣彈了起來，緊接著，盧洋背後的機關天翼就像傅明理的直升機翼一樣，碎成無數的碎片，從天空中飄落下來，同時伴隨著的，還有盧洋急墜的身影。

常鳴這會兒沒功夫去收拾他了，機關武士大步向人群跑去，雖然離他越來越遠，讓他暫時安全，但他能看著慘案在眼前發生嗎？

常鳴手一抖，又是五個圓球從手上飛出去，炮彈一樣沖向機關武士的後背。

除了現場做出來的這只之外，他一早就多做了五隻機關小雞，這時顧不得什麼，全部都扔了出去！

小雞的速度極快，眨眼間就追上了機關武士。第一隻小雞撞在機關武士的腿彎裡，讓它向前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第二三隻小雞同時轉了個彎，一左一右，正面撞上機關武士的肩膀。巨大的武士被這拳頭大的小雞一撞，竟然向後飄了一下！

與此同時，第四第五只小雞同時向下飛，撞上了機關武士的腳跟。

被五隻小雞三連擊，每一擊都撞得恰到好處，機關武士再也保持不了平衡，身體向上一浮，推金山倒玉柱一樣摔倒在地上！

它沉重的身軀摔在地上，整個地面都為之劇烈震動。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之前小雞追上傅明理把他收拾住，就已經夠讓人吃驚的了，這麼小的東西，還能收拾住這麼巨大的機關武士？

不過，機關武士畢竟是高級機關，它撐起身子坐起，隨手一巴掌，把一隻小雞打飛。小雞撞在破碎的石板路上，摔了個稀巴爛。

死了一個“同伴”，另外四隻小雞沒有絲毫遲疑，它們再次彈飛起來，一起啄在機關武士的大腿根處！

一隻小雞能夠輕易地啄斷一棵大樹，啄斷虯龍木做的直升機翼，四隻小雞同時痛啄機關武士的大腿，會發生什麼情況？

機關武士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當它想站起來的時候，腿一歪，再次跪了下去！

它的腿沒有被啄斷，但似乎傷到了動力連接結構，讓它無力撐起沉重的身體。

它翻掌下拍，動作又猛又快，又一隻小雞被他拍在掌下，變成了一大堆零件。

只剩三隻小雞了，它們對準原先的位置，第二次怒啄！

奪奪奪！

這是一次三連擊，三隻小雞同時三連擊，機關武士腿根處的零件四處飛濺，巨柱一樣的粗腿有一半脫離了身體，發出吱嘎吱嘎的巨響，一看就知道快要斷掉了。

啪啪！

小雞啄完，動作不知為什麼突然一頓，機關武士不知疼痛，自動進行反擊，連續兩下，又拍散了兩隻小雞。

只剩一隻小雞了，機關武士損失了大半條腿，喪失了一部分行動力，但仍然保持著攻擊力。

這時，常鳴的眼前一陣陣發黑，在滑板上搖搖欲墜。兩道血柱從他的鼻孔裡流了出來，太陽穴疼得像要快裂開一樣。

他剛剛才開始鍛煉精神力，控制一隻小雞綽綽有餘，兩隻剛剛好，三只有點勉強……而這一次，他同時控制了五隻小雞，還要操縱它們進行精確的攻擊！

他覺得自己的精神力像水一樣流泄了出去，緊跟著，腦漿也像是要跟著一起流出去，整個腦袋覺得一片空空如也，只有劇烈的疼痛充斥在裡面。

精神力用盡會是什麼樣？昏迷不醒？變成植物人？甚至——直接腦死？

常鳴再顧不得這些，他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不能讓它沖進人堆裡！

只剩一隻小雞了，要怎麼辦？

常鳴連連發黑的視野裡，只有機關武士眼部的紅光在閃動。

攻擊那兩隻眼睛嗎？

不，不行。剛剛自己已經觀察過了，那兩塊不是能量晶核，而是控制寶石。現在機關武士沒人操控，已經完全失控，攻擊控制寶石一點用也沒有。

控制寶石一般跟能量晶核隔得不是太遠，如果不是在眼睛那裡，會是在哪裡呢？

常鳴的眼前還是在陣陣發黑，感覺自己隨時都會倒下去。

他到現在為止，只全面學習接觸過初級機關，雖然也做過一個中級機關，但那算得上是投機取巧。高級戰鬥機關，他簡直連皮毛也沒有碰過。

這樣一個高級機關武士的能量晶核可能在哪裡，他根本就沒有一點頭緒。

在哪裡？

會是在哪裡？

常鳴的視野越來越暗，巨大的機關武士也變得極為模糊。

突然，他昏沉的腦子裡靈光一現，毫不猶豫地指揮小雞啄向機關武士的“鼻子”！

機關武士的五官製作得非常粗糙，除了眼睛和嘴巴，其它的都分辨不出來。小雞騰空而起，正正地啄向它臉部的正中央。又是一次三連擊，硬生生地啄破了金屬的臉孔，果然，一塊藍色的晶體出現在破爛的金屬後面。小雞眼中紅黃二光一閃，又是一嘴下去，藍色的晶體頓時變成了碎片！

嗡地一聲，機關武士眼中的紅光黯淡，不過還是閃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它的動作變慢了很多，但仍然可以行動。

像這樣的高級機關，除了主能量核心之外，一般還有備用核心，足以輔助它短時間內繼續行動。

機關武士一拳擂在自己的臉上，機關小雞的碎片劈哩啪啦地掉了下來。

常鳴昏暗的視野裡看見了這一切，他看見它動作遲緩地拖著一條腿，繼續向人群前進，可這會兒，他再也沒辦法做任何事情，眼前一黑，徹底昏迷了過去！

……

這一場大亂，傅海的身上受了無數傷，但這全是被石頭碎屑飛濺起來擦到的皮肉傷，致命傷勢一點也沒有。

他躲在一塊被掀起的大石板後面，渾身發抖，眼裡充滿怨恨。

他恨！

光明的前程就此徹底破滅；危急關頭叔叔竟然不理他死活，就要獨自逃走；未來等待著他這個間諜的，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後果！

常鳴昏倒，滑板帶著他飄浮在離傅海不遠的地方，傅海的視線聚集到他身上。

如果不是這個人……

如果不是這個人突然冒出來，大比武的資格毫無疑問就會落到他身上，自己就可以順利完成任務，就可以得到豐厚的獎賞，就會擁有無比美好的未來！

都怪這個人……

常鳴昏迷不醒，傅海在他身邊不遠處，目光中充滿惡念！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44:43

077 混沌中的訓練



常鳴精神力透支，昏迷不醒，傅海離他最近，眼中充滿惡念。

他才晉升初級機關師不久，用不了戰鬥機關，隨身也沒有攜帶。但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用機關才能殺人的！

傅海眼睛一掃，在不遠處看見了一把螺絲刀，用過很長時間，尖端已經磨得非常鋒利。離得很近，只要去把它揀起來，就可以把這個討人厭的小子捅死！

機關武士在離他們很遠的地方爬行，看上去它的動力暫時不會消失，老闆那邊的心思全部都放在機關武士上，根本無暇顧及這邊。不，就算他們顧及就怎麼樣，他們叔侄倆的身份已經被發現，難道還會有什麼好下場不成？

不如在死之前，拖個墊背的！

傅海一咬牙，再不猶豫，一個翻身，向著螺絲刀所在的位置滾去！

他剛好滾到螺絲刀旁邊，伸手抓向它，是的，拿著這東西，弄死那小子！

傅海的唇邊剛剛泛起一絲獰惡的笑意，眼看著手指快要接觸到了，毛孔甚至已經感受到冰冷的寒意——一道白光突如其來，先一步擊中他的手指，傅海慘叫得比他叔叔還大聲，抱著自己的手倒在地上！

這道白光把他右手的四根手指全部打斷，慘白的骨茬子露了出來。這一下，就算傅海留得一條命，也永遠不可能當一個機關師了。

幾乎與這道光同時，一條黑線也掠向那把螺絲刀，把圓柱狀的物體掀得翻了過去，在地上連打幾個滾，遠遠地離開了傅海。也就是說，即使沒有白光打斷他的手指，傅海也揀不到那把兇器。

他剛剛慘叫出聲，頭頂上一股氣流掠過，脖子一緊，整個人被人拎著領子提在了空中。

蓮姨先前不知道上哪裡去了，這時才趕到現場，正好看見傅海一邊瞥著常鳴，一邊去揀那把兇器，意圖昭然若揭。她飛過去抓起傅海，同時看見了白光和黑線——

誰？誰趕在她前面救了常鳴？

她周圍除了常鳴和傅海，什麼人也沒有。不過這會兒蓮姨也顧不得多想，另一隻手扔了幾個東西到常鳴身邊，打在地上。沒過一會兒，從地面上“長”出了一個小型房屋，把常鳴嚴嚴實實地護在裡面。

她這才放心，向著人群的方向飛過去。路過傅明理身邊時，她重重地把傅海摔在地上。叔侄倆滾成一團，一個眼睛瞎了一隻，一個手指斷了，滿臉灰土，狼狽不堪。

蓮姨飛到機關武士上空，一揮手，一個圓盤飛到機關武士的背後貼住。她冷斥一聲，無形的波動從她身上散發出去，機關武士瞬間停止了動作！

蓮姨右手的手指發出熾烈的白光，白光消失時，一把比她手臂還長的炮管出現在她手上。她揮臂，炮口對準機關武士的後腦，激出一道金黃色的光芒。

這道杯口粗細的光芒穿過機關武士的腦袋，把它頭顱裡的兩塊能量晶核全部擊碎。面部的那塊冰藍色晶體本來就已經被小雞啄碎了大半部分，這時候，僅餘的一點殘留也化成碎片，飛飛揚揚地落了下來。

晶石的碎片如同點點星芒，化在空氣裡，非常好看。與此同時，機關武士眼部的紅光徹底熄滅，完全失去了動力！

蓮姨松了口氣，白光再起，手上的機關炮消失。她落到老闆面前，疾聲問道：“我來晚了，你們沒事吧！”

老闆苦笑：“是我失算了，沒想到傅明理一個中級機關師，竟然能操縱這麼強大的一個戰鬥機關。”

老文搖頭道：“我也錯估了，他既然來東梧州臥底，的確應該會帶一些保命的工具。還好沒事……”

老闆的目光投向遠處：“多虧了小常，如果不是他扔出來的那幾個小機關，說不定就要出大事了。對了，小常怎麼樣了？！”

蓮姨皺眉，剛剛她經過的時候，已經看出了常鳴是怎麼回事。她說：“他畢竟是機關學徒，同時控制幾個機關，精神力透支了。”

精神力透支這事可大可小，老闆大驚，幾個人一起跑到常鳴身邊，蓮姨收起機關房，檢查了一下常鳴的情況，搖頭說：“深度昏迷中，必須要做全身檢查。”

老闆呼出一口氣，對老文說：“我在這裡善後，你去我家裡，把那枚銀蛟膽拿過來。”

即使是老文，聽見銀蛟膽三個字也吃了一驚，疑惑地看向老闆。老闆再次點頭確認，他這才去了。

蓮姨松了口氣，說：“有銀蛟膽，小常應該沒事了。”

銀蛟膽是六級異獸銀蛟的內膽，膽汁奇苦無比，卻能修復受損的精神力，常鳴正好適用。不過這東西千金難買一滴，也難怪老文驚訝。

……

此時，常鳴昏迷不醒，意識卻處在一個奇特的空間裡。

這片空間裡一片灰濛濛的，沒有天、沒有地、周圍無邊無際地伸展開去，一樣什麼也沒有。

常鳴感覺自己飄飄蕩蕩地站在裡面，整個人渾渾噩噩，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也沒有去想。

“主人。”

一個聲音出現在這片空蕩蕩的空間裡，打破了死一樣的沉寂。

聲音出現的同時，模糊的光影在常鳴面前搖曳出現，跟他的高矮胖瘦一模一樣，正是小智。

常鳴一點反應也沒有，仍然渾渾噩噩、飄飄蕩蕩地站著。

小智與他對視，突然光影變幻，伸出一隻手指，輕輕點在他面前。

就像小智身上的光線湧出來一樣，他收回手指，卻仍然有一個金色的光點殘留在他剛剛點過的地方。

常鳴的意識不知不覺地向著這個金色光點彙聚過去。

當他的意識剛剛凝聚到這個光點上，光點突然開始移動起來。常鳴一片空茫，思緒全無，光點移動，他的意識也就跟著動起來。

光點移動得越來越快，留下殘影，連點成線。常鳴的意識快速地跟著一起轉，追隨著光點，片刻不離。

光點的速度還在加快，常鳴沒有任何外物與雜念干擾，跟得輕輕鬆松，一點也不費力。

光點簡直是在飛馳了，它身後殘留的光影連成長長的線條，線條有直有曲，遍佈整個空間——如果常鳴這時有意識，他就會發現，這些線條跟精神力訓練技能書上的一模一樣！

原來，常鳴在這無意識的空茫狀態裡，已經被小智帶著開始了精神力訓練！

而且，在現在這種狀態下，他的訓練效果比平時更好。他輕輕鬆松地突破了平時訓練的極限，當光線佈滿整個空間時，他仍然一直輕鬆尾隨。最後空間整體一亮一滅，它雖然看上去沒有邊際，但就是給人一種感覺——它的範圍又向外擴展了一圈！

此時，常鳴突然一驚，一絲意念從空茫的狀態裡誕生出來，迅速生長發芽，抽枝開葉，沒過一會兒，所有的意識全部回歸了過來。

他首先想起了自己是誰，想起了前生今生，想起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緊跟著，他感覺到了身體的存在，聽見了周圍的聲音。

常鳴身體一震，睜開眼睛，洶湧的光線湧入眼簾，把他的眼睛刺得發疼。

旁邊有人叫道：“光線太亮了，調暗一點！”

照射過來的光果然柔和多了，常鳴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看清了旁邊的人。

羅小莉整個人撲了過來，抓著他的胳膊叫道：“小常哥，你終於醒了！”

她身邊站著的是路丁，表情激動，也是緊緊地盯著常鳴。

常鳴覺得自己嗓子冒煙，嘴唇乾裂，他咳了一聲，指了指旁邊的水杯。

一隻手立刻把水遞了過來，常鳴一口把水喝乾淨，這才看見那個人，啞著嗓子問道：“蓮老師，你怎麼也在這裡？”

羅小莉叫道：“蓮老師每天都來看望你，查探你的身體情況！”

常鳴一愣：“每天？我……我昏迷了多久？”這時，他才感覺到舌根處有一股異味，似腥似甘，味道非常奇怪。

羅小莉說：“你睡了三天！三天都沒醒，大家都快急死了！”

蓮姨拍拍羅小莉的肩膀，冷淡地說：“他剛醒，讓他休息一會兒，等會兒再說。”

路丁說：“嗯，我來照顧他，你們先忙去吧。”

羅小莉依依不捨地走了，走之前再三囑咐路丁要照顧好常鳴，讓路丁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

羅小莉和蓮姨剛走，常鳴就啞著嗓子笑了起來：“我可沒想跟你爭什麼，你不要急。”

路丁翻了個白眼，又遞了杯水給他：“快閉嘴吧你，看你這嗓子啞的！”

常鳴又是一口氣喝幹，這才覺得嗓子裡乾渴稍解。他知道自己是怎麼倒的，但說來奇怪，明明是精神力透支剛剛醒來，自己的精神卻非常之好！頭腦清晰，思維敏捷，除了身體因為沉睡了三天感覺有點沒力氣以外，好像比沉睡之前感覺更好！

最令人驚訝的是，他覺得自己的精神力強度還增強了不少！難道昏迷時在意識深處的訓練是真的？自己昏迷了三天，也就訓練了三天？

回想起昏迷時的訓練狀態，常鳴感覺非常奇特。在那種狀態下，“我”好像消失了，但沒有了“我”，也就沒有了雜念，更能全心全意地投入訓練裡。

難道說，精神力透支還是有好處的……？

“別想了，這是有危險的。”

小智的聲音突如其來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冷淡而平靜地說道。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45:17

078 賠錢！



小智說：“這次是運氣好，還沒有透支到最危險的地步。在最後一刻，我把你的思維誘導成為精神力訓練狀態。只要留一顆種子，就能慢慢恢復。但你能保證，每次都運氣這麼好，能夠留下種子嗎？”

他鄭重地說，“非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透支！”

他補充道：“而且，這次還有一點運氣不錯，在你昏迷的時候，有人喂你服用了銀蛟膽汁，不然，你也不能只用三天的時間，就能恢復。”

小智再三警告之下，常鳴終於意識到精神力透支的危險之處。他點點頭說：“我知道了。不過這次不也是沒辦法嗎，必須要攔住那傢伙，不然放它沖進人群？還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呢。”

他若有所思地說：“其實總而言之還是太弱了，如果再強一點……想一想，那也只是五個初級機關而已……”

常鳴跟小智是在意識深處對話，路丁當然聽不見。他看見常鳴臉上表情變幻萬千，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路丁坐在他床邊，說：“現在你可是廠裡的英雄了。”

常鳴抬頭看他。

路丁說：“那天你用五個初級機關打敗一個高級戰鬥機關，救了大家的命，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常鳴說：“我只是絆了它一下，沒有打敗他啊。”

路丁揮了揮手：“雖然的確是蓮姨給了它最後一擊，但之前要不是你拖住它，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蓮姨和老闆都把功勞推到了你身上，大家都非常感激！”

他向著一邊努了努嘴，“如果不是老闆說你要靜養，好多人要來看你。不過就這樣，他們也送來了很多禮物，都堆在那裡呢。”

常鳴偏頭一看，牆角果然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禮物，大部分都是食物——大吃貨帝國無處不在啊！

這是在他的宿舍裡，空間本來就不大，各種禮物幾乎占了小半個房間。常鳴有些無語，又有點感動，問道：“那天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說是蓮姨給它最後一擊的？”

路丁繪聲繪色地把那天後來的情況說了一遍，說得眉飛色舞。常鳴也聽得津津有味，驚訝地問道：“蓮姨能壓制機關武士，還有，機關炮也是戰鬥機關吧……”

兩人對視一眼，心裡同時浮現出一個念頭——難道說，蓮姨其實不止是一個中級機關師？！

路丁說：“而且那個機關炮功能雖然簡單，但是是出了名的燒錢。這一炮就能燒掉一整個二級定能能量晶核。這種機關武器也不是普通人能用的……”

兩人猜測了一會兒，路丁又把這幾天工廠的情況一一講給了常鳴聽。

傅家叔侄被關了起來，抓到兩個間諜是整個東梧州的大事，按理說應該把人移交給青木國的官員，但人現在還關押在那裡，也不知道老闆是怎麼聯繫的。

常鳴想了想，問道：“盧洋盧大師呢？”

路丁剛準備說話，羅小莉又偷偷地跑了回來，搶著說：“快快快，路丁我們去看看，聽說盧洋正在跟老闆吵架呢！”

常鳴眼睛一亮，翻身下床，羅小莉說：“小常哥你還得休息休息！”

常鳴精神奕奕地說：“沒事，睡太久腰疼，我也要出去走走！”

羅小莉本來就是個惟恐天下不亂的人物，看熱鬧從來不嫌人多，一聽常鳴這樣說，立刻帶著他們倆向外走去。

她一邊走一邊解釋說，那天機關武士一陣亂戰，雖然沒人死亡，但受傷的不少。老闆這幾天一直在忙著處理善後，又擔心遲遲沒有醒來的常鳴，根本沒時間顧及盧洋。

現在常鳴醒了，她剛剛去把這個消息告訴老闆，就看見盧洋走了進來。

那天他一面倒地偏幫傅海，已經讓不少人覺得討人嫌了。最後竟然爆出來傅家叔侄是間諜，盧洋不敢承認自己跟間諜交好，只得不甘不願地承認對方給他送了不少次東西，行了不少次賄，就是為了拜託他在選拔賽上助陣。

羅小莉笑著說：“你沒看見他那樣子，平時鼻子朝天的，這時候非得拉下麵了來說話，太好玩兒了啊！”

宿舍離老闆辦公室不遠，沒過一會兒，三個人就趕到了位置，小心翼翼地門外偷聽。

辦公室裡的話題已經轉移了，老闆怒斥盧洋，問那天他真的有全力壓制機關武士嗎？怎麼會那麼快就讓機關武士掙脫。最關鍵的是，機關武士掙脫後，他明明還有餘裕，竟然沒有接著壓制，反而轉身逃跑了！

“如果不是小常，會死多少人你知道嗎？！”

老闆的嗓門難得的提到最高，簡直是在咆哮了。

盧洋惱羞成怒：“那時候那麼危險，我憑什麼要拼了我自己的命，來幫你們的忙？”

老闆大吼：“你可是青蘆工廠的供奉！在關鍵時候不能出頭，我們請你這個供奉幹什麼，留著吃乾飯嗎？”

盧洋說：“那好，那我也不用吃這碗飯了。青蘆工廠的供奉，我不當了！”

三個人擠在一堆偷聽，這時一隻手突然從他們背後伸過去，推開了門。

三個人嚇了一大跳，同時轉頭看過去，發現站在他們背後的竟然是蓮姨！

蓮姨瞪了常鳴一眼，不贊同地搖搖頭。不過這會兒她沒有跟常鳴多說，越過他們走進門去，冷然道：“正好，青蘆工廠也不要你這樣的供奉。不當了，那就滾吧。”

盧洋何曾這樣被羞辱過，他暴跳如雷：“別以為我稀罕當你們這個供奉！如果不是你們求上門來，這點兒小錢我怎麼會放在眼裡！我告訴你們，沒有高級機關師坐鎮，你們根本就沒有參加大比武的資格！”

蓮姨翻了他一眼：“誰說我們沒有高級機關師。”

她翻出亮出一個牌子，遞到盧洋面前，“像你這種人，簡直羞於與你為伍。”

她的話說得平靜，但越是這樣，越顯出語調裡的冰冷不屑。

盧洋盯著她手上的牌子，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你怎麼會是高級機關師？！這附近的高級機關師我了若指掌——假的，這絕對是假的！”

“咦，盧大師好像很擅長判斷真假的樣子。”

蓮姨一推開門，常鳴他們就已經被發現了。常鳴這時索性站起身來，笑嘻嘻地看著盧洋說，“先前我做出來的精良型初級機關，人家都說是真的，也就你說是假的。高級機關師的徽章應該很容易驗吧，盧大師不再仔細看看？”

盧洋的臉色時青時紅，盯著那個徽章，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怎麼可能認不出徽章的真假，面前的這個牌子絕對是貨真價實的高級機關師徽章，絕對不是假貨！

常鳴說：“這樣說來，盧大師也是會認錯的呢，那我之前做的那幾個精良機關究竟是真是假呢？哎呀呀，被盧大師砸壞了好捉急。”

盧洋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被自己砸壞的機關是真是假，現在常鳴說的話好像一巴掌接一巴掌抽在他臉上，抽得他的臉火辣辣的生疼。

常鳴好像剛想起來一樣地說：“哎呀，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做了十個機關，被你砸壞了七個，一隻機關小雞對付傅明理去了，還剩兩個呢！你要不要現在再看看是真是假啊？”

他攤開雙手，左右各有一個初級機關，兩個都很小巧——大的之前都被盧洋砸掉了——都閃著銀亮的光澤，精良型機關的光澤！

蓮姨隨意瞥了一眼，說：“精良型初級機關兩個，做得不錯。”

常鳴確認道：“蓮師父你確定是真的？”

蓮姨不耐煩地說：“一眼就能看出來，看不出的根本就不可能是高級機關師！”

常鳴又轉向盧洋：“盧大師你覺得呢？”

盧洋被他步步緊逼，逼得勃然大怒：“對，是真的！之前我砸的那七個也是真的！我收了傅明理的錢，要幫傅海拿到資格，這是我做錯了！”

他犯下的這錯所有人都看著呢，根本就逃不脫。他之前也向老闆認過，這次再認一次，感覺也沒什麼。

沒想到常鳴一拍巴掌，恍然大悟狀：“也就是說，你之前認錯了？”

盧洋惡狠狠地說：“對，是我認錯了！”

常鳴說：“那這樣的話，你是不是應該賠錢呢？”

盧洋一愣：“賠，賠錢？”

常鳴理所當然地說：“是啊，弄壞了別人的東西，不是應該賠償嗎？”

他轉頭問老闆：“七個精良機關咱們廠一般賣多少錢啊？”

被常鳴這一攪，老闆也有點發愣，他呆呆地回答說：“精良機關我們廠很少能做出來，一般不會對外銷售。這種機關的市面價是七十金幣一個，價格微有浮動，但差別不會很大。”

常鳴點點頭：“七十金幣一個，那七個就是四百九十金幣，麻煩你賠下錢，這可是咱們工廠的資產！”

選拔賽上用的是工廠的材料，做出來的機關當然也歸屬于工廠，常鳴可以在裡面抽成。

常鳴笑嘻嘻地看著盧洋，向他伸出一隻手，盧洋瞪著他，咬牙切齒！

這一刻，他甚至有心幹掉面前這小子，但蓮姨冷冷地在旁邊看著，他什麼也不敢做。他自家知道自家事，高級機關師內戰，他可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贏——不，說不定還相反。

難道真的要給錢？四百九十金幣對他來說不多不少，絕對在支付能力內，但真的要給嗎？這就是承認自己的失敗，簡直是莫大的羞辱！

常鳴托著腮問道：“四百九十金幣有點多？老闆，能不能打點折啊？”

老闆還沒有發話，盧洋就已經從牙縫裡擠出了聲音：“行，我賠！”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45:55

079 功能寶石



“你膽子挺大，竟敢得罪一個高級機關師。”

盧洋賠了錢，甩門而出，老闆看著他的背影，似乎覺得驚奇，又似乎是在表示理所當然。

常鳴扭頭對羅小莉說：“剛才我們來的時候聽見啥來著？好像有人在跟這位高級機關師對罵吧？”

他搖搖頭，轉向老闆：“你都做完初一了，我只是跟著做做十五而已……而且，做什麼事付出什麼代價，他砸爛我做的機關時，怎麼想不到現在這時候呢？”

常鳴說這話的時候，眼裡滿是傲然。老闆看得搖搖頭又點點頭，暗暗心想，一個機關學徒，面對一個高級機關師，竟然會有這樣的傲氣……不過，一個真正的機關師，也應該有這樣的傲氣！

不過，蓮姨竟然是個高級機關師，常鳴當真沒有想到。但是回頭想想，之前十天跟著蓮姨學習時，他也曾經對她淵博的學識、透徹的思考感到驚訝。當時他還覺得，一個中級機關師都這麼厲害，自己的路實在太漫長了！現在聽說她其實是高級機關師，常鳴反倒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老闆說：“結果害得你身份暴露了……”

蓮姨說：“當時那種情況，不暴露不行。與其受盧洋這種人的牽制，還不如我自己出來。”

老闆說：“到時候參加大比武，需要本廠的供奉隨行，你……”

蓮姨默然片刻，說：“已經做下了決定，那就去吧。”

常鳴在一旁聽著，雖然不清楚裡面的細節，但也大致猜到了一些。這世界上，中級機關師和高級機關師雖然只有一級之差，但兩者的地位和引人注目的程度天差地遠。所以蓮姨想要低調安靜地過日子，中級機關師的身份當然更有利。

為此，老闆還專門去請了另一個高級機關師來廠裡當供奉，僅當應付差事。

結果這一次事出意外，機關武士只有高級機關師才能壓制。盧洋臨陣脫逃，只有蓮姨自己上了。既然已經暴露了身份，接下來她也就打算以這個身份行事，甚至打算在大比武上出頭，看來隱藏身份的原因不是什麼大事，沒有太多的妨礙。

老闆說：“還有大半個月就是大比武了，常鳴贏了選拔賽——當然，沒贏也是他了，阿蓮你有空就多指點他一下吧。”

蓮姨冷淡地說：“大比武只比配件和初級機關，這兩方面我都已經沒什麼可教他的了，需要他自己多努力磨練自己。”她淡淡地掃了常鳴一眼，“不要認為你的能力很強，就肯定能拿到大比武的優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世界很大。”

常鳴認真地點頭。看機關天書上這個成就的積分他就已經看出來了，要贏得大比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正式比賽裡說不定還會遇到其他強手。

老闆也說：“我會去想辦法打聽一下你的對手，知己知彼，心裡才會有底嘛！”

討論一番後，蓮姨示意常鳴跟著她一起出去。

到了沒人的地方，蓮姨的手掌往他面前一遞，開門見山地問道：“這是什麼？”

常鳴一看，托在她手掌上的正是一隻機關小雞！

對付傅明理和機關武士的時候，常鳴總共用了六隻機關小雞，其中五隻被機關武士拍成了零件，還有一隻在收拾完傅明理之後，盯著他直到耗完全部動力。現在蓮姨手上拿著的，正是這一隻。

常鳴對機關小雞進行過一些改進，小雞耗完動力不會燒毀，只會停止運行。這樣的話，只要小雞沒壞，就可以更換能量核心來重新讓它動起來。

常鳴說：“這是一隻機關戰鬥小雞，是一個初級機關。”

蓮姨當然看得出這是初級機關：“這不是我給你的十張圖紙裡面的。”

常鳴點頭：“上次去金檀城，無意之中撿漏撿到的，它被卷在一根銅管裡，結果被我發現了，我運氣不錯吧！”

他早就想好怎麼解釋機關小雞的來歷，撿漏什麼的用來當擋箭牌再方便不過了。

蓮姨果然點頭，認真地說：“運氣不錯。這只小雞應該是古代機關。”

“古代機關？”

蓮姨說：“對，在我們現在這個時代之前，還有一個失落的世紀。那個世紀的機關術比現在更加發達，更加不受限制。現在有一種說法，戰鬥機關全部都是高級以上的機關，但那個時代，並沒有這種說法。”

她感歎道，“不同等級的機關有不同等級機關的用途，何必一直追求高等級？”

她聲音一頓，望向不知名的遠方，堅定嚴肅的眼神難得有些迷茫。

常鳴沒留意她的表情，連連點頭說：“對對對！合用的機關就是好機關，初級機關也能派上大用場！”

他主動說：“蓮老師，要看機關小雞的圖紙嗎？”

前面十天時間裡，蓮姨從基礎給他講起，填補了他在機關術上的空白，給了他極大的幫助。現在蓮姨對機關小雞有興趣，他也不會吝惜一張圖紙。人情債，最難還啊！

蓮姨出人意料地拒絕了：“不用了。圖紙是屬於機關師個人的秘密，無論誰貿然找你要圖紙，你都可以拒絕。即使是高級機關師、機關大宗師，甚至地創師，要想強索你的圖紙，你都可以拒絕。這是你的權益，即使是機關公會也會保護。”

蓮姨說得非常誠摯，常鳴的心頭湧上一股熱流。原本他只是想用圖紙來還蓮姨的人情債，結果這一會兒，他是真的想把圖紙送給她了。

不過蓮姨最後還是沒要，只是讓常鳴裝好小雞的能量晶石，重新演示一下性能給他看。

小雞一嘴就把演示鋼板啄出一個大洞，蓮姨臉上難得出現了驚訝的表情，讚歎道：“威力好強！”接著，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意味深長地看了常鳴一眼，“前幾天玄字區倒了一棵樹……”

事情敗露，常鳴嘿嘿嘿地乾笑了幾聲。

蓮姨看著常鳴，想起一件事情。

常鳴昏迷的時候，有一道白光和一條黑線比她更早出手。這兩樣都來自於強大的機關，但具體是什麼，連她也看不出來。

她想問問常鳴，但常鳴當時昏迷不醒，不可能知道。

難道工廠除了傅明理和她，還有別人隱藏了身份？

她離開的時候，滿臉的若有所思。

……

選拔賽結束，常鳴重新進入修行狀態。

體術訓練、精神力訓練、揣摩完美配件、配件製作練習、初級機關製作練習……各種各樣的事情把他的時間占得滿滿當當。

精神力透支了一回，等級不降反升，現在已經是一級乙等。

成功地做出完美配件，雖然運氣的成分很大，但常鳴對天刀又有了隱約的領悟。接下來一段時間裡，他沒再做出一個完整的完美配件，但天刀時有出現，差不多每十個配件裡，大概會出現一次。

常鳴信心滿滿，照這樣下去，他遲早能夠穩定地做出完美配件的！

為了備戰大比武，工廠的材料向常鳴敞開供應。常鳴這次沒有再要求自己付錢什麼的。選拔賽後一場變故，更加拉近了他與工廠的關係，他現在已經隱然有了工廠一員的自覺。

材料充足，常鳴不再局限於已經掌握的十一張圖紙。

他一方面根據蓮姨教導的機關術基礎知識，另一方面根據在以前那個世界的知識，開始試著改進已經學會的初級機關。

怎麼樣減少它的能耗？怎麼樣讓它功能更強？怎麼樣增加一些新的功能？

常鳴腦子裡各種想法紛至遝來，有的一試就靈，有的毫無疑問失敗，有的擁有可能，在反復嘗試後證實可行。

在這樣毫無顧忌的試驗與探索裡，常鳴對機關術的瞭解越來越深刻。大部分情況下，兩個世界的物理是一樣的，能夠相互通用。能量核晶的含能量比另一個世界的常規能源厲害多了，但本質上也是一樣的。

最特別的是控制寶石，這也是常鳴以前最少接觸的一個部分。

控制寶石是這個世界特有的一種晶體，一般出在礦山裡，偶爾也會在其他一些地方出現，通常跟能量核晶伴生。它本身是淡淡的金黃色，機關師可以用精神力與它產生聯繫，通過它來控制機關。

經過某種特殊處理後，控制寶石會產生一些指定的功能，譬如加熱、譬如製冷。這樣的功能不需要分出精神力來控制，會自動生成，不過耗能也會相對變大一點。

這種處理是機關公會的保密專案，經過處理的寶石被稱為“功能寶石”。功能寶石只能在機關公會買，價格會比普通的控制寶石高。

機關師的精神力畢竟有限，不可能長期保持輸出狀態，所以功能寶石也是機關公會收入的重要組成部分。

總地來說，一個機關裡如果沒有特別稀有的材料，最貴的就是控制寶石和能量核晶了。

常鳴對功能寶石非常感興趣。

現在他所接觸到的功能寶石只能起到最簡單的作用，非常單一。但很明顯，這東西潛力無限巨大。就像一個程式，你可以讓它執行單一命令，那是不是也可以讓命令組合起來，實現更複雜的功能呢？再往遠一點想，利用控制寶石，是不是可以實現機關製作或者應用的自動化？

他浮想聯翩，可是功能寶石的處理方法是機關公會獨有的，絕不對外傳授。要是能拿到就好啦……

常鳴遺憾地歎了口氣。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46:30

080 渡輪



繁忙的工作和研究裡，還是不斷有消息傳到常鳴這裡來。

首先是傅家叔侄那邊的。

從金檀城來了一隊人馬，為首的是一個官員，把傅家叔侄帶走了。走之前他們就已經知道了經過。

這兩人果然就像老闆之前說的，是從西鉑州到東梧州來的臥底。

青蘆工廠雖然建廠不久，但追求品質的名聲已經傳了出去。這樣的工廠一定會被邀請參加大比武，力圖獲得機關戰爭的訂單。

傅家叔侄的目的當然不是幫青蘆工廠拿到訂單，而是讓傅海在大比武中獲得優勝，成為高等級機關師的助手，近距離接觸東梧州的備戰、佈置，拿到第一手資料。

這樣一來，有工廠給他們背書，誰也不會發現他們的真實身份。

他們的計畫本來可以實現的。傅海的能力在青蘆工廠非常突出，就這樣還是隱藏了實力的，到大比武上，不說百分百獲得優勝，絕對可以讓人眼睛一亮。

大比武的優勝者當然是百分百會成為高等級機關師的助手，但就算沒獲得優勝，只要在大比武裡有出色的表現，一樣會被推薦到高等級機關師的身邊。只要進入這個階段，傅家叔侄就達到目的了。

不過沒想到突然冒出來一個常鳴。不僅直接在選拔賽裡PK掉了傅海，還無意中注意到了特別不起眼的灰信，最後輾轉讓老闆和老文知道了。

運氣特別特別不好的是，灰信這種稀有罕見的玩意兒，竟然有人認識，還從中看出了他們的身份！

據說傅家叔侄被帶走的時候，傅明理陰沉無比，只剩一隻的眼睛裡閃著陰惻惻的光芒；傅海四隻手指全斷，再也沒有成為機關師的可能，他滿嘴粗言穢語，破口大駡，如果常鳴在他面前，他絕對會撲上去一口咬斷他的脖子。

這消息當然是八卦羅小莉帶來的，羅小莉眨巴著眼睛說：“如果有機會讓他逃出來，說不定他會帶來一波腥風血雨！”

路丁冷靜地指出：“他的手廢了，已經不能當機關師了。”

羅小莉陰森森地說：“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不是機關師，是人的心……”

轉眼間，她的笑容又像花一樣綻放：“不過我覺得他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

老闆果然去收集了大比武的資料，抽空把常鳴叫去研究了一番。

這次大比武，總共有四十二家工廠參加，也就是說，參賽者一共四十二人，個個都是工廠的技術骨幹。

青蘆工廠建廠時間不長，才一年多，在這些工廠裡算是新手，這還是第一次參加大比武。

四十二家工廠裡最強的是三家：三塔、白鳥、天銘。這三家是建廠幾十年的老廠了，東梧州三十年前獲得機關戰爭優勝時，這三家廠就已經存在，甚至還在裡面出了不小的力氣。放到現在，這就是資歷，這就是底蘊！

這三家工廠的人數都是數千人，廠裡能人輩出，為了參加大比武，廠內也舉辦了選拔賽。他們的選拔賽就不是像青蘆工廠這樣，大家就默認是那兩個人參加了。他們拼得你死我活，每個優勝者都是在幾十個人裡脫穎而出，著實是強手中的強手。

除了這三家，還有七家工廠比他們的實力稍弱一點，但也不可小覷，對於新手青蘆來說，一樣也是龐然大物。最值得注意的是這七家裡有一個叫李連珂的初級機關師，實際能力不明，但名頭極響。這有可能是炒作或者虛張聲勢，但強手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老闆把可能成為常鳴對手的人一一分析出來給他聽。

這裡面有以前參加過大比武的人，也有不少新人。參加過大比武的還好說，基本實力一目了然，最危險的還是那些新人，各家工廠的保密措施做得極好，參賽選手的真實實力基本上都沒透出來。

對付他們，常鳴必須小心小心再小心，千萬不能覺得自己很厲害了，就掉以輕心。

常鳴問道：“我們也有保密嗎？”

老闆說：“我們是新人新廠，在四十家工廠裡墊底，一般不會被看成是對手。我也向工廠的所有人發出了禁令，嚴禁把選拔賽的過程傳播出去。估計還是會透出一點風聲，不過還是希望他們能小瞧我們。”

他遺憾地搖頭，“還是經驗不足啊，事前沒想到要保密，回頭來收拾也不知道能收拾成什麼樣。”

不過他又哈哈大笑：“不過啊，小常鳴，如果你能再在比賽裡做出完美配件，保證百分百精良機關成功，我們保不保密也沒什麼關係！”

……

緊張的備戰中，時間很快過去了。

轉眼間，就到了大比武開始的日子。

大比武在五月一個周日舉行，比賽地點在赤桐城外。赤桐城位於金檀城東北方，城市大小跟金檀城差不多。不過金檀城以商業為主，赤桐城的機關公會實力更強。

大比武頭一天，老闆帶著一個五人隊伍出發了。除了老闆本人、常鳴、蓮姨外，老文也一起隨行，還帶了一個叫小王的年輕學徒打雜。

為了機關戰爭，青木國王室組織了戰爭委員會。大比武由戰爭委員會籌辦，所用的材料全部由委員會提供。青蘆工廠的人出發只需要帶上自己慣用的工具，小王殷勤地要幫常鳴拎工具箱，被常鳴婉言謝絕了。

他這套工具是老闆專門去訂制的，經由蓮姨檢驗確認，的確比工廠的制式工具好用，要跟機關房裡的那些比起來還是不如。

常鳴一直在減輕自己對工具的依賴，但好工具用起來的感覺肯定還是舒服多了。

其實工具這東西，品質是一方面，最關鍵的還是要習慣。手感、銳利度、摩擦力……這些都要在用久之後更有感覺。

金檀城在工廠的東邊，赤桐城在金檀城的東北面，也就是說，這三者形成一條直線，從青蘆工廠到赤桐城，距離不近。

多人機關天翼可以坐四個人，現在他們多了一個，老闆一揮手：“我們坐機關渡輪過去！”

常鳴眼睛一亮！

他來這個世界第一天就見到機關渡輪，對那艘飛行在雲端的帆船印象深刻。一聽老闆說坐渡輪過去，他馬上連聲稱好。

渡輪港口離工廠不遠，老楊開車把他們送過去，一下車，常鳴就看見高聳的港臺。

渡輪的港口看上去有點像一個被截出一段的高架橋，順著樓梯可以走上去，渡輪停在平臺的一端，與平臺的出口對接。

常鳴他們到港口不久，機關渡輪就到港了。

眼前這艘渡輪明顯比上次在天上看到的那艘小多了，常鳴有些疑惑，老文解釋說：“你看到的那艘估計是跨越閩嶺山脈的，連接皇林區和白林區，比較大型。這艘是城際渡輪，人少，距離短，所以船也小。”

不過即使是這艘“小船”，也能載上幾百人。青芒山站只是一個過路站，上船的人不多，但一上船，常鳴就發現，偌大一艘渡輪幾乎已經滿座了！

聽這些人的對話就知道，大部分都是奔著大比武去的。有參賽工廠的人，也有聽到消息過去觀戰的。其他工廠像青蘆這個只派出五個人的非常少，大部分都來了十幾二十個。

這種比賽吸引不了高等級的機關師，但對於機關學徒和初級機關師來說，卻是一個見世面的好機會，就算不能學到兩手，多看看別人怎麼做，對自己也是很有利的。

渡輪分兩層，上面一層是一排一排的座位，下面一層只是一片空地，人多的時候可以站人，人少的時候可以運貨，非常方便。

現在上層已經全部坐滿，下層還有一些空間，常鳴他們進去以後找了個位置站定，馬上就有人湊過來問道：“你們也是參加大比武的吧？是哪家工廠的？”

他掃了一圈，目光在常鳴和小王身上遊移不定。

大比武上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默認參賽者在三十五歲以下。說虛的，年輕人的潛力更大；說實的，機關戰爭的備戰作戰是高體力勞動，年紀太大了根本吃不消。

老闆他們三個年紀太大，肯定不是參賽的選手，那麼就是這兩個年輕人之一了？可是這兩人胸前佩戴的都是機關學徒的徽章啊？難道這家工廠要派機關學徒參賽？

老闆笑呵呵地應酬，不斷地繞圈子打太極。看見這人疑惑的目光，老闆心情大爽——現在這種時候，他會擔心被人瞧不起？哪頭豬會這麼想？

他樂得被人小看，讓人家掉以輕心！

常鳴沒第一時間去參加初級機關師的考核，實在是太明智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47:16

081 赤桐城



渡輪裡有一半的人是奔著大比武去的，有著相同的目的，一時間渡輪裡變成了一個交際的場所。大家三五成群，主動跟周圍的人打招呼。有的想刺探一下“敵軍軍情”，有的只是單純的閒聊，船艙裡一片嗡嗡聲，非常熱鬧。

常鳴卻沒有加入交談。他倚靠在舷窗旁邊，靜靜地看著外面的景象。

在自己的那個世界裡，他也是坐過飛機的。但飛機的舷窗太小，只能看到方寸之間的景象。即使如此，他也總是想換個窗邊的位置，如饑似渴地看著外面。

對於天空，他總有一種莫明的癡迷感。

機關渡輪的外形像帆船一樣，兩層座艙的窗戶都很大。這個世界也有像玻璃一樣透明光滑的材料，但比玻璃的強度強很多，足以承受高空的壓力、溫度和氣流。所以透過整面下來的透明窗戶，外面的景象一覽無遺。

一開始還是在山裡，前後左右連綿起伏的全部都是大山，山欒的顏色以青色和褐色為主，偶爾會有其他顏色點綴其中。這裡面有金竹林這樣的特殊植物，也有各種各樣的礦物，它們以各種形式滲透進泥土和植物裡，把山峰渲染得五彩斑斕、生機勃勃。

青芒山在閩嶺山脈的邊緣，沒過一會兒渡輪就出了山。一小段丘陵地帶後，放眼望過去，就是一望無際的平原。

常鳴目光一凝，首先看到了金檀城。

居高臨下地看起來，之前聽說的地形顯得無比直觀。金檀城位於山水彙聚之地，秦羅河的支流穿城而過，主幹道則緊緊倚在城市旁邊，像一條白練一樣，極其寬闊壯麗。

從這樣的高處看下去，能夠清楚地看見金檀城旁邊，秦羅河上的大型機關堡壘。說起來，皇森區和白林區不是要談判嗎？不知道進展得怎麼樣了。

秦羅河由北向南流淌，擦過金檀城，沒入閩嶺山脈。不過並不是過了秦羅河就是平原。秦羅河那邊是接連不斷的丘陵，陽光透過雲層，照射在丘陵上，顯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紅褐色。遠遠看去，赤桐城就位於這一大片紅褐色裡，正合了它的名字。

“這一帶盛產赤銅礦，所以把山峰也染成了這種顏色。”

不知什麼時候，蓮姨走到了他身邊，淡淡地介紹說。

赤銅礦是一種常見的金屬礦，產量大，用途也很廣。這一帶赤銅礦的含量非常豐富，據說直接抓一把土，都能提煉出赤銅來。這種礦山深處一般都伴生著能量晶礦和控制寶石，所以赤桐城成為了這個區域最重要的機關城市和晶石交易集散中心。

每年在這裡都會舉辦能量晶石和控制寶石的大型拍賣會，吸引了不少高等級機關師過來。

常鳴點頭說：“所以大比武也就安排在了這裡的城外。”

渡輪向著赤桐城飛過去，城市的面貌漸漸清晰起來。

這時老闆也湊了過來，笑呵呵地說：“放輕鬆，小常，只要你發揮出正常水準，優勝一定是你的！”他向著常鳴眨了眨眼睛，“別忘了，任選一件哦！”

在選拔賽之前，老闆就已經向他們許諾，在大比武中獲得優勝的話，青蘆工廠將獎勵優勝者一千金幣和工廠珍藏的三張中級機關圖紙和五張初級機關圖紙。無論錢還是圖紙，這都已經是重獎中的重獎。

選拔賽後，快要出發的時候，他又把常鳴叫到自己的家裡，打開自己的“藏寶室”，對常鳴說：“如果你獲得了最終優勝，幫工廠拿到了這筆訂單，可以隨意在這裡面選一件當作獎品！”

在聽完這些“寶物”的介紹之後，常鳴驚喜地問道：“當真可以隨便選一件？”

老闆拍胸脯：“當然，我說話算話！這不單是一筆訂單，拿到了訂單，工廠也就擁有了可持續性發展的可能。一件獎品換長期發展，你說值得不值得？”

想到這裡，常鳴笑了起來：“老闆，你就等著出血吧！”

渡輪的速度很快，閒談幾句間，赤桐城已經近在眼前。

渡輪港口在城外，比賽明天上午開始，賽制跟青蘆工廠搞的選拔賽一樣，所以時間也是一整天。他們今天會在城裡待一晚上，明天一早再出發去賽場。

像他們這樣計畫的人不在少數，赤桐城這天的人流量一下子暴增，城門口機關車塞滿了街道，還發生了追尾事故。

兩輛機關車的司機下來理論，旁邊有赤桐城的衛兵調解，這景象讓常鳴覺得無比親切，唇邊忍不住泛起一絲笑意。

不過大部分人都對此不太高興。大家都等著進城呢，這兩輛車的人吵個沒完，堵住了兩條車道。車流量本來就大，這一下，緩行馬上就變成了塞車。

這時，從遠處開來了一個車隊，這個車隊足有八輛機關車，每輛車非常精緻，看上去甚至有點像另一個世界的概念車型，一看就知道是高檔貨。不過再高檔，現在也只能被堵在這裡，沒過一會兒，從第二輛車上下來一個人，向著事故的中心走去。

那人跟衛兵耳語了幾句，衛兵立刻露出尊敬的表情。片刻後，一小隊人匆匆忙忙踩著飛行滑板到了現場，沒一會兒工夫，一個大型吊車架了起來，把兩輛機關車高高吊起，道路很快就恢復了通行。

老闆說：“那個車隊……”

老文說：“好像是戰爭委員會的標誌？”

常鳴“咦”了一聲：“戰爭委員會？這不是大比武的主辦方嗎？這是裁判嗎？”

老闆沉吟著說：“不像……好像要更高層一點。”

常鳴又問：“高層怎麼會堵在這裡？之前在金檀城看到的，不是有飛行機關可以直接進城嗎？”

老文解釋說：“金檀城是兩個區的交界處，情況比較特殊，約束比較少。皇森區的大部分城市都禁止使用私人飛行機關。”他指了指城頭，“你看那裡，那就是禁飛標誌。”

道路疏通，車隊很快就進了城。老闆看著車隊離去的方向，滿臉的若有所思，蓮姨說：“走吧，反正不管怎麼樣，跟我們也是沒關係的。”

老闆一愣，轉頭過來一笑：“對對，反正跟我們也沒關係！”

常鳴看著他們，在心裡犯嘀咕：看來一個二個都是有一番過去的啊……

……

老闆提前有了安排，進城之後，七拐八拐地帶他們到了一條偏僻的街道裡，進入一個地下室裡。

一進門，沸騰的喧囂聲撲面而來，常鳴瞪大眼睛，滿臉驚喜。

這就是冒險故事裡常見的那種小酒館，粗糙的實木桌椅呈現出木料本身的顏色，酒氣、汗臭味混合著食物的味道，很不好聞，卻有一股生氣勃勃的氣息。

圓桌旁邊圍滿了穿著各式服裝的人，看上去什麼身份都有。他們一行五人進來，沒有引起任何注意，沒有人會多看他們一眼。這種氛圍讓人感覺非常輕鬆適意，一點壓力也沒有。

老闆帶著他們擠到櫃檯旁邊，木制的櫃檯後面有一個年青酒保，還有一個跟老闆體型極像的矮胖子。矮胖子一見到老闆，立刻大笑起來：“老紀啊，你又胖了！”

老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沒好氣地說：“你還不是一樣！少說廢話，房間安排好了嗎？”

矮胖子大笑著說：“你都提前打好招呼了，我怎麼敢不做好準備？走走，我帶你們過去！”

他走出櫃檯，帶著他們向下走去，原來這個酒館下面還有一層，狹窄的走廊兩邊有幾個房間，倒是意外的乾淨整潔。

矮胖子好像跟老闆和老文都很熟，不過似乎已經很久沒見，一路走過來都在跟他們開玩笑，但絕不涉及私事，也不多看常鳴他們一眼。

常鳴好奇心大起，這地方、這人都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一種屬於冒險與神秘的感覺。

五個人安排了三個房間，蓮姨自顧自地進了自己的房間休息，小王跟常鳴一個房間，常鳴正準備進去，老闆卻向他招了招手。

關上門後，老闆收起了玩笑的模樣，對矮胖子說：“二胖，讓你打探的消息已經出來了吧？”

矮胖子留意看了常鳴一眼：“你們就是安排了他出賽？”

老闆點頭，對常鳴介紹說：“這傢伙，你可以叫他胖叔，他是個情報販子，也是我們的老朋友。之前我們拿到的情報流於表面，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些。我另外又拜託他打探一點內幕消息。”

情報販子！這簡直是傳說中的人物！

常鳴用景仰的目光看著對方，同時也想到：工廠老闆跟情報販子有什麼關係？既然能夠交上朋友的話，老闆過去是什麼人？

而且，老闆竟然動用情報販子來打探消息，下的工夫是不是太大了？真的只是為了爭取一張訂單嗎？

這些念頭在常鳴腦子裡轉著，不過他的臉上還是一點沒透過來，只管聽著胖叔向老闆介紹相關大比武的情報。

果然不愧是情報販子，消息的層次和細緻程度遠非普通人能比。在他的勾勒下，常鳴對這次大比武也有了一個初步的概念。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47:48

082 潛藏的對手



剛剛進城的那支車隊的確是戰爭委員會的。他們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大比武，但也不完全是。

為了取得機關戰爭的勝利，皇森區急需與白林區談判。之前白林區三大家族的代表還沒到，談判一直沒有正式開始。

現在，白林區終於有了回應，三大家族之一的白家派了代表過來，一個星期以前就到了金檀城。

人沒有到齊，談判還是不能開始，白家代表空閒了下來。戰爭委員會待他非常殷勤，正好大比武馬上要就開始了，就接他過來赤桐城觀禮，同時也可以瞭解機關戰爭的備戰進展。

進城的這支車隊，就是戰爭委員會派去迎接白家代表的，明天他們也會去大比武的現場。

胖叔順便八卦了一下白家代表的來歷。

這位代表才十八歲，名叫白原行，是白家家主白行香的次子。說是次子，其實是私生子。白原行十五歲才回到白家，白行香在他之前已經有一個嫡子。這個嫡子身體不好，脾氣古怪，白原行在白家呆了三年，人人都覺得只有他才堪當白白家的繼承人。

這次與皇森區談判，白家派了白原行出來，或許也代表了白行香的意願。

白家的事情離他們太遠，胖叔也只是順嘴一八，重點還是放在了大比武本身上面。

三個大廠的實力的確非凡，但這次機關戰爭註定了不會風平浪靜，其他小廠也出現了一些不一般的人物。

除了之前聽說的李連珂之外，還有兩個女性機關師也很值得注意。一個叫岑初蝶，一個叫紅燃，岑初蝶也是七家二級廠的代表，紅燃卻歸屬於一個跟青蘆差不多的小廠。

這兩個人的消息都不多，工廠的保密措施做得相當不錯。但珠玉難以蒙塵，只要有能力，始終都會透一點風聲出來。不過反過來想，這風聲是工廠有意放出來的，還是真正被人打聽到的，還很難說呢。

岑初蝶的傳聞是極其穩定，據說配件製作一樣能達到全精良，機關製作一樣成功率極高、精良率極高。

而紅燃更加驚人，她沒有岑初蝶那麼穩定，但時有驚人之舉。據說她也做出過完美配件，並沒有受到完美迷障的限制。而在機關上，她的能力更強。速度快、品質高、品種多，傳聞裡，她會做上百種不同的機關！

老闆聽得呆住了，失聲道：“怎麼會一下子冒出來這麼多厲害的低級機關師！”

雖然高等級機關師能做出等級更高的機關來，但在配件和初級機關上，能量也頂多就是這樣了。尤其是完美配件，雖說只有高級機關師才能做出來，但那也只是“有可能”而已。只有那些資歷極深、能力極強的高級機關師，才能穩定地出產這種特殊配件。

怎麼到現在，一個二個的初級機關師、機關學徒也能做出來了？！

老闆雖然含在嘴裡沒說，但一直以為以常鳴的能力，拿個大比武的優勝是十拿九穩的事，沒想到這樣一聽說，竟然還有點危險！

胖叔搖頭感歎道：“連輸了三十年，看來很多人已經受不了啦。”

按照常規來說，一個機關學徒，或者是初級機關師，當然沒有這麼強的功底。但如果是某個大師或者家族悉心培養的子弟呢？

掌握了師傳秘法，從能夠拿起工具起就開始製作配件、研究機關，這樣的年青人，怎麼不可能擁有這樣的能力？

老闆說：“這樣的孩子，為什麼要進工廠，還跑來參加大比武？”

胖叔笑得問常鳴：“你覺得呢？為什麼？”

常鳴遲疑著說：“為了……歷練？”

老闆搖頭說：“工廠裡有什麼可歷練的。這樣的孩子一般都至少是高級機關師的傳人，多厲害的機關說不定都見過了，還需要跑到工廠來歷練？工廠裡以機關學徒為主，初級機關師都不算多，平時接觸到的主要也都是配件……”

常鳴說：“所有的機關，都是由配件構成的。”

他逐漸理清了思路，緩緩說，“工廠裡人人都製作配件，每天從早到晚都製作配件，自然而然就會形成一種氣場。我也說不太上來，總之是待在裡面，會覺得很自在舒服。”他撓了撓頭說，“也許只有我是這麼覺得的吧。”

房間裡其餘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他身上，過了好一會兒，才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胖叔說：“總之，現在傳出消息的，就是李連珂、岑初蝶、紅燃這三個人。前兩個實力差不多，最值得注意的還是最後一個。”

常鳴當先點頭，他的眼睛裡燃起了熊熊鬥志。

選拔賽的時候，傅家叔侄太討人嫌，他貿足勁兒準備打那兩人的臉，感覺挺有勁的。但對於大比武，他反倒有點失去了幹勁。現在聽說有這麼強勁的對手，一下子就讓他興奮起來。

“總算不會高手寂寞啊……”他自戀地對小智說，小智冷淡吐槽，“是的，草履蟲裡也可能有稍微強大一點的。”

“……混帳！”

……

難得來赤桐城一趟，常鳴還是決定上街去走走。

赤桐城城外的丘陵是一片禇紅色，城市本身也被修築成了相同的色彩。

這是一座機關城市，不如金檀城繁華，但隨處可見的機關、特殊的色彩讓它顯出一種精緻與雄渾交織的矛盾感覺，顯得無比特別。

城市最核心的建築就是機關公會。可能機關公會都是統一風格，這個建築看上去也像教堂一樣莊嚴大氣，不過比紫槐城那個可大多了，紅褐色的尖頂直刺向天空，與天空的藍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以機關公會為核心的這一片區域叫作機關區，所有的店鋪門面全部都機關術有關。就像之前所知道的，這裡很多賣能量核晶和控制寶石的店。常鳴正對控制寶石好奇，隨意選了一家走了進去。

這家店的店面非常漂亮，各處錯落擺放著玻璃櫃，櫃裡陳列著五色斑斕的晶體。這些晶體的形狀各有不同，有的非常古怪。譬如有一個像綠白相間的大蘑菇；有的通體尖刺，像個黃色的刺蝟一樣；有的由無數方形晶體組成，層層疊疊，硬是把淺藍疊成了誘人的海藍色。

各種晶體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深淺不同的光澤，整家店面都顯得珠光寶氣，令人神往。

這麼漂亮獨特的店面裡，竟然有人在吵架。

一個男性的聲音苦口婆心地說：“小姐，這些只是陳列品，我們不賣的。而且，這些晶體都不是控制寶石，擺在這裡只是做裝飾用。”

背對著常鳴的這個女人聲音低沉微啞，天然帶著一絲魅惑感：“擺出來的東西為什麼不賣？是不是嫌我的錢出得不夠？要多少，你開個價就行！”

“小姐，真的不賣。這些是我們老闆搜集來的礦石樣品，我們每家店都用這些樣品做裝飾，相當於是我們的招牌。你總不能要求我們把招牌賣給你吧？招牌都沒了，還開什麼店？”

女人不耐煩地說：“你們老闆搜集了這麼多樣品，賣一些也沒什麼，隨時可以補充上來。我買去又不是為跟你搶生意，只是覺得好看罷了，你去跟你們老闆說，要多少錢，我出雙倍！”

這女人說話挺蠻橫，但背影卻無比美妙。

她長長的紅色卷髮披在身後，一條機關師特有的工具腰帶勒得她纖腰如織，越發顯得臀部渾圓挺翹，雙腿筆直修長。單看背影，就已經是一個少見的美人兒。

常鳴好奇心大起，背影都這麼漂亮了，正面會是什麼樣子？

店員快被她弄哭了：“小姐，要是我跟老闆提出這要求，老闆肯定會直接炒了我的。你看，這些控制寶石也很美麗，而且我們店裡賣的控制寶石，全部都是上等品。源石清澈透明，雜質極少；功能寶石都由我們店裡的專業檢測師檢測過，絕對完好如新，沒有折損！”

女人掃了一眼櫃檯：“嗯，你們這些控制寶石還行，不過也算不上上品，我還是對櫃子裡的這些晶體更感興趣！”

店員專業素養極強：“您要是需要上品控制寶石，我可以把經理叫過來，帶您到後院去看貨。”

女人一拍櫃檯，叫道：“我要控制寶石幹什麼？我說了，我感興趣的只有這些晶體！”

說著，她手一揮，半轉過身體。

常鳴這時終於看見了她的半張面孔。果然沒有辜負那美好的背影，她的確是個絕世美女！

碧綠的眼睛像深林裡的湖水一樣，幽深清澈，又帶著誘人探索的神秘感；白皙的皮膚像牛奶一樣，在幽暗的環境裡泛出淡淡柔和的光澤；嘴唇微厚，嫣紅得恰到好處，微嗔的時候輕輕嘟起，一副吸引人親吻的模樣。

難怪這女人不講理地糾纏不休，店員還這麼有耐心地殷勤勸解呢。原以為是專業素養強，現在看起來，美女的迷人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美女瞥見又進來一個人，立刻叫道：“哎，小哥，你來評評理，我看他這晶體漂亮，想高價買一些，但他硬是強著不賣，你說有沒有這樣的道理？”

常鳴說：“當然有這樣的道理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48:23

083 夢中的線條



紅發美女愣住了，估計從來沒人這樣當面反駁過她。

常鳴說：“人家的店，擺出來的也未必就是要賣的。剛人家已經解釋清得很清楚了。你強買強賣，還反咬人家一口，有點太霸道了吧？”

紅發美女半天說不出話來，店員苦笑著說：“小姐，能賣我早就賣給你了。這些礦石不值什麼錢，但收集起來也不容易，擺在店裡就是做招牌的，我真沒法做主賣給你。”

紅發美女怒氣衝衝地說：“算了，不賣就不賣！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我就是覺得好看！”

店員訕訕然，常鳴打圓場說：“不過他們店裡既然能夠弄到這些晶體，肯定還是有管道的。美女你不如留份訂單在這裡，店裡如果再搜集到了這樣的晶體，就給你留一份？”

店員立刻點頭說：“行，這個我可以做主！就是需要的時間可能長一點，一時間沒辦法收集得這麼齊。”

常鳴說：“既然美女是覺得好看想收藏，你們乾脆有多少弄多少，收集的過程本身也是樂趣嘛！”

常鳴和店員兩人一搭一唱，美女有了臺階可以下，氣氛漸漸緩和起來。她扁了扁嘴說：“那行，你們弄到好看的晶體，就幫我留點，錢不算什麼，關鍵是一定要好看！”

說著，她扔了個錢袋在櫃檯上，錢幣相互敲擊，發出悅耳的聲音，聽上去就沉甸甸的。

一場糾紛就此解決，店員感激地看了常鳴一眼，又殷勤地對紅發美女說：“小姐，我們店裡的控制寶石貨品一流，你要不要看著入一點？”

紅發美女又撇了撇嘴：“沒什麼好東西，不要了。而且控制寶石來來去去都是這個樣，哪有那些晶體變化得那麼好看。”

常鳴說：“控制寶石又不是用來觀賞的，你也是個機關師，怎麼還這麼本末倒置？”

她瞥了常鳴一眼，目光在他胸前的徽章上掃過，輕輕哼了一聲。美女果然有美女的資本，她一顰一笑皆是風景，就是皺起眉來，也天然就像是在對別人撒嬌：“哼，機關師好了不起麼，憑什麼就說好看的東西沒有能用的東西好？”

姑娘就是姑娘，常鳴搖頭，也懶得跟她多說。不過……這樣一個重視外表勝過內涵的女孩，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竟然已經是個初級機關師，看來天份不錯啊。

店員開了張單子給紅發美女，證明已經收了訂金，到時候她可以憑著這張紙條過來店裡取貨。

美女沒有逗留多久就離開了，臨走時，還恨恨地瞪了一眼常鳴。店員望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搖頭歎氣道：“這美女不但長得漂亮，也好有錢。你猜她剛才給了多少訂金？”

常鳴揚了揚眉，店員說：“一百金！”

一百金，已經足夠買不少不錯的控制寶石了，這美女隨手扔出來，竟然是為了買這些華而不實的礦物晶，這是拿錢不當錢呢？還是太過狗大戶了？

常鳴剛才幫忙說話，店員覺得跟他的距離被拉近了很多，忍不住就多說了兩句。這美女應該是個外地人，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即使瞥過一眼，肯定也不會忘記。

常鳴一愣，外地人，很年輕，初級機關師，在這個時候在赤桐城出現，難道也是來參加大比武的？也許還是明天比賽的競爭對手？

不會這麼巧吧……

萍水相逢一個絕世美女，作為男人肯定都要聊一聊。常鳴和店員說了幾句，很快話題轉到了控制寶石上。

控制寶石的原石根據雜質含量、色澤、大小等分品，最初級的是一品寶石，初級機關上用的就是這種。品級越高的寶石，精神力滲透得越快，用在機關上控制起來更容易。高級機關必須要品級高的寶石，否則很多精細的動作根本做不出來。

這家店櫃檯裡擺的寶石一般是三至四品，日常使用品級已經非常高。一至二品寶石用在初級機關上，店裡也有售，不過放得比較偏僻，都是整盒整盒地堆在一起，看上去就很廉價。

一品寶石一銀幣一塊，二品寶石十銀幣一塊，三品寶石售價一百銀幣。這還只是原石，功能寶石的價格大約是原石的三倍。

這家店走的是精品路線，店員素質很好，各種資訊信手拈來，講得頭頭是道。原石的產地、銷量、應用範圍；功能寶石的年份、損耗度……只要常鳴問到的，他都能馬上回答出來。

機關小雞上用的控制寶石是一品原石，小雞隻能做出啄、飛、撞等基本動作。常鳴想了想，買了兩塊三品寶石和五塊二品寶石放在身上，準備進一步改進機關小雞。

幫了自己的忙，又到店裡消費，常鳴在店員眼裡看起來簡直是最可愛的人。最後在常鳴的再三要求下，他把店裡的珍藏品拿出來給常鳴看。那是一塊五品功能寶石，通體紅色，大約有雞蛋大小。光是握在手上，就能感覺到寶石本身溫暖的熱度。

常鳴小心翼翼地把它捧起來，對著光線細看。

單看外表，除了顏色不同，功能寶石跟原石好像沒什麼差別。常鳴對著它看了老半天，不知不覺中把意念貫入了進去。突然，他眼睛一眨，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有一個瞬間，他覺得寶石的紅色並不是整體性的色彩，而是由無數線條蜿蜒組合、折射出來的光芒！

這一刻，寶石突然變得滾燙，常鳴猝不及防，險些把寶石摔在了地上。

店員大驚，一把抓住他的手，叫道：“喂，小心！這東西得值五千金幣，摔壞了把我賣了也賠不起！”

這一會兒常鳴已經抓牢了寶石，尷尬地對店員笑笑，小心翼翼地又看了它一眼。剛才那景象已經消失了，他什麼端倪也看不出來。

他遺憾地把寶石還給店員，店員把它放回櫃檯裡，松了口氣，笑道：“其實控制寶石很堅硬，不是那麼容易摔壞的。但這東西太貴了，就算摔壞一個角也是大麻煩。”

常鳴心不在焉地點著頭，腦子仍然糾纏在剛才看到的景象上。

這樣來回穿梭、幾乎紮成一張密網的線條，看上去感覺有些熟悉……跟精神力訓練技能書裡的線條非常類似！難道說，這兩者是共通的？不過是怎麼把它刻印進去的呢？每種線條又代表著什麼意義？

回去酒館房間之後，常鳴抓出一袋一級功能寶石放在桌上。

這一袋剛好十顆，是他快離開的時候買的。十顆裡有一半是火屬性的，一半是冰屬性的。加熱和製冷，是初級機關最常見的功能之一。

常鳴對著這些最低級別的功能寶石仔細查看，終於發現，他之前看到的不是錯覺，功能寶石內部的確有細幼繁複的線條存在。

不過，這十顆寶石的線條各自不同，這跟常鳴的預想完全不一樣。他原以為，這些線條就像電路一樣，特定的電路代表固定的功能。只要理解這些功能，設法把它刻進原石裡，就能形成功能寶石。

但現在看起來，這些線條卻跟指紋一樣，似乎有一定的規律，但每一個都是獨特的……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完全猜錯了？

常鳴盯著寶石看太久，眼睛都有點漲疼。他搖搖頭，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結果閉著眼睛沒過多久，常鳴就睡著了。他夢見無數條線條在歡快地跳著舞，一開始，它們就跟布朗運動一樣毫無規律可言。它們越跳越歡快，最後組成了一個複雜的圖形，接著，它們不管怎麼跳，都會在某個時候變幻成這個圖形。只是新出現的圖形跟上一個相比，好像少了什麼，變得簡單了一些。圖形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線條越來越少、越來越清晰，當它快要完全定形時——

“常鳴，常鳴，醒醒！”

常鳴被人叫醒了。

醒來的一瞬間，所有的線條完全消失，快要清晰出現的圖形像是被海洋沖刷過的沙灘一樣，一點不剩。

常鳴猛地坐了起來，揮手讓對方不要說法，抱著頭冥思苦想。可是消失了的東西就是消失了，他越是想，那些線條就越是模糊。

那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惶恐地站在一邊，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叫道：“常鳴……小常哥？”

常鳴猛地睜眼，惡狠狠地瞪他，突然跳了起來掐住他的脖子：“你為什麼要叫醒我！！為什麼不讓我再多睡一會兒！！再睡五分鐘，不，三分鐘，不，一分鐘，我的夢就做完了！”

小王被他掐得喘不過氣來，邊咳邊說：“是老闆讓我來叫你的，咳咳，晚飯時間到了，他喊你下去吃飯……咳咳咳咳！”

常鳴無奈地鬆手，神情極為哀怨：“我的美夢啊……”

他隱隱間有一種感覺，夢裡的那個，就是他想要追尋的真相！不過現在，什麼也記不得了……

小王小心翼翼地問：“……你做了什麼美夢嗎？”

他的表情有點曖昧，顯然有了另一個方向上的聯想。常鳴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算了，不說了，吃飯去——啊啊啊啊啊，好憋屈！！！”

一路上，他都在向小王放冷氣，小王瑟瑟發抖，覺得無比委屈。

兩人剛剛走到上去酒館的地道口，就聽見上面掀起了巨大的喧嘩聲。桌翻椅倒的聲音、東西砸碎的聲音、**挨打的聲音……

酒館裡一團混亂！

發生什麼事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48:57

084 莫明的戰鬥



小王一著急，立刻找了個角落躲了起來。常鳴也沒有馬上上前，他眯著眼睛看過去，發現是兩夥人正在鬥毆，老闆他們的座位在角落裡，還沒有遭到波及，他們站在桌面，正在往場子裡面張望。

他松了口氣，目光移到離老闆他們不遠處的一張桌邊。這裡離鬥毆中心不遠，隨時有可能被牽扯進去，但奇怪的是，這幾個人全都安安穩穩地坐著，臉上甚至帶著好整以睱的表情，好像附近的這場打鬥不是真實的，只是隔著螢幕的一出好戲罷了。

這幾個人的形象也有些古怪。他們的衣飾精緻端整，馬上就去出席宴會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但他們現在可是在一家地下酒館裡。這裡來來往往的都是三教九流，什麼奇怪的裝束都有，就是沒有這麼正式的。

常鳴聽了幾句，這場鬥毆正跟他們有關係。

他們的外表在這裡很突兀，所以一來就引起了一夥人的注意。這夥人時常混跡在這裡，遇到新人就想上去占點小便宜。他們一見這群人，就陰笑著上來，想要讓對方請他們喝酒。

旁邊有人取笑了幾句，這群混混不客氣地還嘴。這本來是酒館裡最常出現的景象，卻不知怎麼的，一來二去，想敲詐兩瓶好酒的人和取笑的人就幹上了，把話題的主角拋到一邊不管了……

現在，雙方打爛了好幾張桌子，每個人臉上都鼻青臉腫，原本應該被敲詐的那群人卻完好無損，笑呵呵地坐在一邊跟看熱鬧似的。

是意外，還是有意引導？

常鳴打量著那群人，注意到坐在最中間的那個。

這群人大部分都是三四十歲，只有坐在最中間的那個年紀最小，看上去二十歲都不到。他長得很俊美，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就會被叫一聲小白臉，但對著這個人，估計沒幾個人能叫得出來。他雖然年輕，表情卻很溫和從容，臉上掛著的淡淡笑意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一看就很引人好感。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常鳴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是因為他長著一張溫和仁厚的臉，但面對眼前腥風血雨的鬥毆——還是因為他而生起的，眼神卻很冰冷無情？

當然，跟這種混混不必有什麼同情心，但總之就是覺得跟他的外表不是很搭……

可能注意到有人在看他，這年輕人轉頭與常鳴對視。

正好在這時候，一個人被一頭撞飛，向著常鳴飛過來，眼看著就要砸在他的身上！

常鳴下意識地揮臂格擋，那個人撞在他的胳膊上，反彈了回去！

這段時間以來，常鳴一直堅持不懈地練習基礎體術，完整地淬煉了自己的身體。現在他的力氣極大，拎起最重的那把錘子都舉重若輕。這時只是輕輕一格擋，這人就飛了出去，身體橫越過整個房間，撞在了另一頭的牆上！

這一下突如其來，把全場的人都驚住了。打人的、挨打的，全部都停下了動作，呆呆地看向常鳴。那個年輕人坐在原地，眼睛突然一亮。

他站起來，走到常鳴面前，溫和地笑道：“這位兄弟好大的力氣……沒被撞傷吧？”

常鳴說：“你不覺得你應該先關心一下那個人？”

飛出去撞牆的人又不是他，要問也應該問那個人吧？

年輕人笑了起來，向他伸出一隻手：“不好意思，我是覺得你身手不凡，所以特地想過來結交一下。”

這種坦誠挺引人好感，常鳴撓撓頭，嘀咕說：“只是力氣大而已……”說著，還是伸手跟他握了握。

對方邀請他跟他們一起坐，常鳴搖了搖頭，帶著小王往老闆那邊走過去。他們穿越了整個“戰場”，那群人已經停了手，呆呆地看著常鳴，在他路過時，還不由自主地讓了一下。

不過不是所有人都會這樣，在路過一個兩米多高的大漢時，對方突然掄起XX一樣的拳頭，帶起響亮的風聲，重重揮向常鳴的臉！

這人的動作非常突然，到了很近的距離裡才開始動手。常鳴早就提起了精神，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一把抓起旁邊要倒不倒的桌面，像盾牌一樣擋在了自己面前。

這大漢一拳砸在桌面上，木桌四分五裂，帶著大量的木屑沖向常鳴的頭部。他的力氣看上去一點兒也不比常鳴小，實木的桌面在他拳頭下面跟紙糊的一樣。

不過，木桌拖延了一下時間，木屑更是遮擋了這人的視線。常鳴已經做好了準備，那人一拳頭打在一個硬物上，停頓片刻後，突然驚天動地地慘叫起來！他抱著自己的拳頭，疼得整個人都蜷了下去，一邊慘叫一邊大聲叫道：“我的拳頭，啊，要斷了，要斷了！”

常鳴冷笑著放下拳頭，銀色的金屬光芒在他拳頭表面一閃而過。

得到狂虎戒之後，他就研究了不少次。現在他的見識遠勝以前，自然知道狂虎戒是一枚低劣型的高級戰鬥機關——也是高級戰鬥機關裡最簡陋的那種。不過正是因為它簡單粗陋，所以需要的精神力不強，只要精神力稍微入門的人就能夠使用。

常鳴現在剛好才入門，狂虎戒幾乎是為他量身訂做的戰鬥機關，自從可以使用，他就一直把它戴在手上。沒想到第一次卻用在了這個大漢身上。

他沒有讓狂虎戒化成利刃，而是讓它變成一層金屬手甲，護在拳頭表面。這樣一來，它的殺傷力不如“金剛狼”的爪子，但配上常鳴現在的**力量，足以讓對手不動聲色地吃個大虧！

大漢在地上翻來滾去，也不顧地上的殘湯剩汁，破碗爛盤，叫聲極其淒厲。十指連心，他跟常鳴這一對拳，幾乎五根手指全斷，當然極為痛苦！

慘叫聲裡，常鳴聽見後方小聲的交談：“是狂虎戒，改變了形態，對，他力氣大……”

三言兩語，就把情況講明瞭。

小王被嚇得臉色發白，常鳴則是一副若無其事地樣子，走到老闆他們那桌旁邊，打了聲招呼。

老闆笑道：“小常，你力氣果然大……不過下次遇到這種情況，你還是不要出手比較好！機關師全靠一雙手，你這樣亂來，很容易傷到手的！”

常鳴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嗯，我知道了……”

老闆恨鐵不成鋼地拍拍他的肩膀，常鳴問道：“胖叔呢，上哪去了？他就讓人在他的店裡打成這樣？”

老闆說：“二胖出去有點事情，不然這群人怎麼敢在他店裡動手？不過……”

他沒有不過下去，因為這時候二胖已經回來了。

他一進店門，臉色馬上沉了下來。明明平時是一個笑眯眯的胖子，這一沉臉卻格外有氣勢。剛剛還打得你死我活的一群混混全部嚇呆了，連忙解釋說不是故意的，只是對方挑事。他們臉上的囂張完全不見，在二胖面前跟灰孫子一樣。

二胖不耐煩地說：“我店裡的規矩你們都知道，你們也是常客了，怎麼，仗著我不在，就敢亂來？”

兩夥人的頭腦漸漸冷靜下來，想跟二胖解釋事情經過，但一張嘴他們就傻眼了。

是啊，我們是怎麼打起來的呢？最先開始只是想找新來的討兩杯酒喝，怎麼一來二去就跟另一群人幹上了？還打得這麼熱血上頭，連胖叔的忌諱也忘了？

二胖眼神深沉，淡淡地掃了年輕人那邊一眼，沒說什麼，只是讓這兩夥人賠了店裡的損失。這些人如蒙大赦，老老實實地給了錢之後，連忙摻著受傷的人跑掉了。

二胖手下的招待紛紛開始收拾場地，扶起桌子、更換破損的桌椅器具、打掃衛生……酒館裡很快恢復了秩序。

二胖走到老闆他們身邊，老闆笑道：“看來碰上厲害人物了啊。”

二胖輕輕哼了一聲：“小手段而已，都是我們玩剩的了。”

還沒說兩句話，他們正在討論的那群人就過來了一個，把一個錢袋放到二胖面前，說：“不管怎麼說，事情都是因我們而起，這點小錢，算是道歉的心意。”

二胖毫不客氣地把錢袋扔了回去：“冤有頭債有主，誰砸東西誰給錢，跟你們沒有關係。”

那人也不生氣，把錢收回去之後，又放了一枚小小的銀色徽章在他們面前：“那請收下這個，今後若是去白林區遊玩，憑這個也可以省一些麻煩。”

二胖看著這個徽章，臉色微變，想了半天之後，終於還是收了下來。那人又向常鳴友好地一笑，轉身離開。

二胖拈著徽章，神色不定地望著他的背影。

常鳴好奇地問：“他們是白林區的人？”

二胖說：“這個徽章……是白家的標誌！”

白家？！常鳴的腦海裡電光火石般掠過一列車隊。想起二胖的情報，他小聲問道：“白家……那個年輕人？”

二胖把徽章扔給常鳴，不在意地說：“管他是誰，這裡總之是皇森區不是白林區，白家的手還伸不了那麼長！不過這東西就給你吧，到時候你四處歷練的時候，說不定也能有點用處。”

常鳴老實收下徽章，又往年輕人那邊看了一眼。這個年輕人，難道就是傳說中白家那個私生子白原行？不過，看他這溫和從容的貴公子氣派，怎麼看也不像一個私生子，正牌嫡子也就這樣了！

不過，怎麼總覺得，看上去有點眼熟？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49:29

085 白家嫡子



“他們還在往這邊看。”

吃飯吃到一半，老文突然壓低了聲音說。

常鳴正準備回頭看，被老闆壓住了胳膊阻止。老闆意味深長地看著胖叔說：“這裡一般只有熟人介紹才能找到，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為什麼白家的人會到這裡來？”

沒錯，這個酒館雖然讓常鳴感到了一股異域冒險的滋味，但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它也就是間普通的酒館，沒什麼特別的。酒館的裝飾粗糙，食物算不了美味，酒水只能算不粗劣而已。混跡在裡面的人大部分都是城裡沒什麼錢的居民和小混混，連看上去深藏不露的都沒有。正是因為這樣，常鳴剛剛一上來，就注意到了白家那群人。

實在太不搭調，太顯眼了！

為什麼這群人會摸到這裡來，他們有什麼目的？

二胖喝了一口火辣辣的劣質燒酒，拈了顆豆子扔進嘴裡，邊嚼邊說：“管他們呢。來者是客，給我送錢就行。”

老闆也抿了口嘴，淡淡地說：“總之，白家不好惹，你要多注意。”

常鳴左右看看，老闆這意思是……白家的人是沖著胖叔來的？難道胖叔不止是個小情報販子，還是什麼連鎖情報組織的大頭目？

他正在浮想連翩，白家的人已經吆喝著買單了。他們除了一開始說要賠錢以外，竟然一直沒有過來，好像真的只是來這裡吃飯喝酒的。

這一桌除了常鳴和小王，全是久經戰陣的老狐狸，他們越發不動聲色，目送對方離開。

白家人剛剛消失在酒館裡，二胖就好像若無其事般地說：“聽說白行香重病不起，準備另立家主了。”

老闆手一頓：“白家除了白原行，還有一個嫡子？”

二胖說：“白家這個嫡子……怎麼說，有點浪費吧。”

“浪費？”

“他今年二十四歲，跟小常差不多年紀，在白原行回來之前，一直都是白家家主的獨子。也就是說，他以繼承人的身份生活了二十一年。這樣的孩子，在家族裡應該很有優勢吧？”

“是啊，怎麼？”

二胖豎起三根手指：“結果白原行回來才三年，白家就只知有白原行，不知有這位繼承人了。現在在白家，讓白原行繼承當家的呼聲可真不小。聽說老人們倒還是支持那一位的，但支持歸支持，扶不起來也實在沒辦法。”

“嘿，這次白林區跟皇森區談判，竟然讓白原行出來當代表。就算不代表白行香的意願，如果讓他幹成了，也給他的繼承加上了一塊重重的砝碼。”

小王插嘴說：“不過如果剛才那個就是白原行的話，真看不出來他是個私生子。翩翩貴公子，說的就是這種人吧。”

二胖嘿了一聲，不置可否：“是嗎？”

常鳴突然問道：“那一位的母族呢？沒人插手嗎？”

二胖欣賞地看了常鳴一眼：“你問到點子上了！”

白家是白林區三大家族之首，家主的妻子當然不可能出身平凡。

白行香的元配是林家前任家主的長女，現任家主的姐姐。她出身高貴、嫁了個豪門世家，不久就生下兒子。這樣幸福的生活卻沒有過多久。兒子四歲時，她就開始纏綿病榻，這一病就是十年。

久病床前無孝子，一開始，白行香還經常陪在旁邊，結果漸漸地，他越回家越少，再加上事務繁忙，兒子一年也難得見到他一次。

妻子自知大限將至，格外寵溺孩子，白行香不聞不問……這孩子的頭十四年，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的。作為家主的兒子，他當然接受了精英教育，但這性格一養成，就幾乎定了型，極不討人喜歡。

“消息裡說，他性格孤僻暴虐，喜怒無常，對外交際則懦弱無能，格外膽怯。林家跟白家聯姻，是為了結盟不是為了結仇，根本沒法提出讓這樣的孩子繼承。”

常鳴同情道：“這人也挺倒楣的……其實還是他父親的錯！”

白行香的妻子直到兒子十四歲那年才逝去，那時候，白原行都八歲了。就算妻子生病不能盡義務，讓他在外面置了外室，但兒子有什麼錯？這樣不聞不問，讓好好一個孩子長歪了，那不就是養不教父之過？

聽了他的話，老闆等人點頭感歎說：“如果白家亂了，整個白林區都會亂，還會波及到皇森區這邊來。明年的機關戰爭，肯定也沒戲啦！”

不管再怎麼擔憂，他們也只能聊一聊，根本就沒辦法插手。

吃完飯後，常鳴回到自己的房間。有小王在，他沒有開啟機關房工作，而是好好休息了一晚上，全力應對明天的大比武。

一夜好眠，那些奇怪的絲線沒有入夢，他醒來時覺得有點遺憾。

靈感這個東西，一時間沒有把握住的話，下次再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他們就起床收拾行裝，告別了二胖，向著城外的比賽場地趕過去。

二胖肥厚的巴掌重重拍在常鳴的肩膀上：“相信自己能贏，你就會贏的！”

常鳴笑著翹起了大拇指：“沒錯，除了我，還有誰能贏？！”

……

赤桐城外有無數褚紅色的丘陵，黎明前正是黑暗，看起來就像是無數巨大的野獸，伏著身子趴在地面上一樣。

其中一座丘陵依著山修了個山莊，名叫焱焱山莊，大比武的場地就設在山莊裡。

比賽於九點正開始，八點前就要入場。常鳴他們六點鐘從城裡出發，行到山莊下面時剛好七點過，是太陽升起的時候。

只見一線陽光從山巔出現，混合著厚重的雲層，讓整個世界顯出明暗之間、渾渾噩噩的一片。接著，這一線陽光猛然間拉開，躍出了雲層，讓整個世界為之一亮！

這時候，一大片禇紅色的山峰土地全部變得耀眼起來，映著鮮紅的陽光，顯得無比壯麗奪目。

五個人就迎著這絲明亮的陽光上了山！

山莊外面有一個供給機關車停泊的廣場，他們開的車是二胖借的，老文親自開車。這輛車比廠裡那輛可先進多了，走在山路上也不覺得怎麼顛簸。

常鳴說笑著講了第一次到工廠時，坐車時路丁吐得連胃都快掉出來的慘狀，老闆揮了揮手，大方地說：“如果你這次優勝了，我就給廠裡換輛舒服的車！”

常鳴叫：“那可得叫小鳴號！得讓大家都知道，這是我給掙來的！”

大夥兒大笑，就連蓮姨的唇邊，也泛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她沒有出現，今天早上起來，表情也一直懨懨的。看上去不像是生病，只像是因為什麼事而有些不安。

不過她一向淡定冷漠，這不安也表現得不是很明顯，大部分還是常鳴猜的。

這會兒她終於露出一點笑模樣，常鳴也算松了口氣。

笑聲裡，老文停好車，幾個人一起下來。

他們來得不早不晚，廣場上已經停了一大半的車，站了很多人。這些人呼朋喚友，大呼小叫，吵鬧得不行。

老闆說：“戰爭委員會可會賺錢，每支參賽隊伍最多五個人，多餘的人來觀看比賽都得付錢。門票五個銀幣，真不便宜。”

機關師是個燒錢的職業，好像感覺銀幣都不算錢一樣。但是對普通人來說，五銀幣已經是足夠生活幾個月了。青蘆工廠的普通工人，一個月薪水也不過十來個銀幣。這門票就要去到他們半個月的薪水……果然夠黑的。

老闆話音未落，突然看見前面聚了一小堆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這群人大約五六個，個個臉上都塗了青色的油彩，油彩挺厚的，塗得連長什麼樣都有點看不清楚。不過全都這樣塗了，又整整齊齊地站成一堆，的確很有點氣勢。

站在最中間的是一個嬌小的女孩子，她正眉飛色舞地比手劃腳，跟旁邊的人說著什麼。她目光一閃，突然看見了這邊，立刻跳起來用力揮手，叫道：“小常哥！這裡這裡！”

聲音非常熟悉——羅小莉！

這下子，常鳴也認出來了，站在羅小莉旁邊的高瘦個子是路丁，背對著大家，剛剛回頭的那個大漢是曹老八。旁邊還有兩個人，依稀認得出來，一個是黃敏敏，一個是計小桃，都是跟常鳴最熟悉的幾個。

羅小莉沖過來，嘰嘰呱呱地笑著道：“驚喜不！我們是來給你助威的！老張張國華也要過來，我說你省省吧，我們幾個都是吃飽自己全家不餓的，錢省省也就出來了，你這拖家帶口的別跟我們年輕人一起胡鬧啦！”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臉，沖著老闆說：“老闆看看，感動吧？咱們工廠的標誌！我心想我們人不多，氣勢不夠。這樣一塗，是不是很威風很嚇人很有氣勢？小常哥，保管你在場上也能清楚看見我們！”

她一個人就是五百隻鴨子，瞬間就把氣氛吵熱了。

老闆呵呵大笑，連聲說：“好好好，你小常哥贏了，讓他請客吃飯！”

常鳴拍胸脯說：“何止，你們來的費用，我全包了！”

羅小莉眼珠一轉：“要全包，還要請吃飯！”

常鳴揉亂了她的頭髮：“沒問題！”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49:59

086 沒人有義務教你！



老文跟老闆兩個人嘀咕了幾句，老闆囑咐常鳴說：“你在這裡呆一會兒，我跟老文過去那邊登記報到。”

大夥兒紛紛說：“你們去吧，我們在這裡陪小常哥！”

常鳴也笑著點頭，老闆留意多看了他幾眼，發現他果然一點兒也不慌張，在心裡暗想：不錯，從容淡定，有大將風範！

這種比賽，七分靠本事，三分靠心理素質。常鳴的本事不用說，心理素質強，又占了三分優勝。

幾個人圍在一起，大部分都是年輕人，說說笑笑，非常熱鬧。蓮姨向來冷淡，站在一邊照拂著，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

小王嘴快，小聲把從胖叔那裡知道的對手情報介紹了一遍，曹老八驚道：“小常已經很神了，怎麼會還有這麼多神人？”

羅小莉說：“曹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們這種平凡人生活的環境裡，看著小常這樣的人已經很厲害了。但怎麼知道這世界上不會有更厲害的人？想一想，那些機關大宗師、地創師的弟子……說不定還有當初天創師遺留下來的傳人，他們會是什麼樣子的，我們平常待在廠裡怎麼可能知道？”

她這話跟老闆說的有些相似，聽得曹老八等人連連點頭，路丁注視著她，更是連眼睛也不眨。

這時旁邊一個人插嘴道：“笑話，機關大宗師、地創師的弟子，怎麼可能到工廠裡當工人！”

幾個人轉頭，看見一個矮個子機關師，正不屑地睨視著他們。他胸前佩戴著初級機關師的徽章，紮著一條結結實實的工具腰帶，身後還有幾個人，明顯以他為主地拱圍著他。

他不屑地說：“每次大比武之前，都有不少人放大話。什麼完美配件，什麼三分成件，好像人人都是可以媲美高級機關師的厲害人物。結果呢？一上場就顯原形！沒半點本事，就想憑著盤外招取勝，太搞笑了！也不想一想，要是真的厲害，早就去了中央坤州了，怎麼可能在這裡廝混！”

羅小莉撇了撇嘴，剛準備說話，常鳴截口道：“對啊對啊，我也這麼想。一場小比賽，有什麼要緊的。放心，肯定不會有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他說得笑眯眯的，那個矮個子卻像是被塞住了嘴一樣，臉色非常難看。

這是一場小比賽嗎？當然不是！

不需要放在心上嗎？當然不是！

他也是來參加比賽的，當然知道要鄭而重之，小心謹慎地對待，以便獲取優勝。不把別人放在眼裡，琢磨著隨隨便便就能獲勝，那肯定也會被隨隨便便地踢出局！

不過這樣說的話，又是活生生打自己的臉了。既然要小心對待，那肯定要把所有的傳言都放上心上，盯著自己的目標全力以赴才對。

他恨恨地瞪了常鳴一眼，嘀咕兩句，轉身要走。

這時，停車場附近突然傳來大聲的喧嘩聲，矮個子正好找了個臺階可以下，他皺眉說：“什麼人，在這裡大呼小叫的。走，過去看看！”

片刻後，那邊熙熙攘攘地過來了一大群人，不時聽見有兩個名字傳過來——“紅燃”、“李連柯”。

原來是這兩個人到了。這可是大比武奪冠的熱門人物，難怪這麼受歡迎。

眼前這場面簡直就像是追星一樣，圍著他們的人大部分都是機關學徒，人人臉上都興奮得難以自抑，眼睛閃亮，跟看見偶像沒兩樣。他們一邊緊緊圍著偶像，一邊快步跟著走，滿心想著離偶像近一點、再近一點。

常鳴對這兩個競爭對手也有點好奇，抬起頭向那邊張望。

那邊堆了二三十個人，紅燃和李連柯被圍在最裡面。不過這一男一女都個子高挑，人群一錯，就讓常鳴看了個清楚。

這兩人都穿著機關師制服，這套衣服有點像後世的帆布工作裝，衣料厚實，上面縫了不少口袋，方便機關師隨時取用材料或者機關。機關師制服經過很長時間的改進，最適合機關師穿著，不過它講究了實用，就有點不太追求外觀。大部分人穿起機關師制服，都像是套上了綴滿了補丁的麻布口袋，看上去笨拙得要命。

可人群中央的這一男一女，卻把機關師制服穿出了不一樣的風姿。笨拙的機關師制服穿在他們身上，英姿勃勃，格外顯得幹練。尤其是那條腰帶，束緊腰肢，尤其顯得兩人身材修長，雙腿筆直，極為奪目。

他們倆都是一等一的人物，並肩而立時，真像是一對神仙眷侶。

常鳴一眼就看見了一頭亮麗的紅發，這火焰般的顏色，他不久前才看見過，印象非常深刻。這是他來這個世界之後看見的最漂亮的女孩，雖然有些霸道，但完全不掩她絕麗殊色。她正是昨天在那家賣控制寶石的店裡，想要高價購買店裡裝飾品的那位。當時常鳴就猜測她也是來參加大比武的，果然是真的……而且，她竟然就是奪冠熱門之一的紅燃！

傳說中，她天分一流，但很不穩定。靈光閃現的時候，能夠接連做出完美配件；但發揮失常的時候，連成功率都不高。這樣的機關師參加比賽，相當於就是賭一把。賭她在場上的發揮！

這樣的對手，最安全也最危險，常鳴之前聽說了她的事蹟，心裡就有些忌憚。

李連柯側頭在跟紅燃說話，紅燃的表情有點冷淡，愛理不理。李連柯也不放在心上，笑吟吟的，笑得讓不少少女都悄悄地紅了臉。紅燃卻有點不耐煩，四處看了一圈，突然對上常鳴的目光，怔了一怔，惡狠狠地瞪過來，顯然是認出來了！

她推開擋在面前的人，大踏步向常鳴走過來，嬌斥道：“你怎麼在這裡？”

常鳴不太喜歡她說話的語氣，翻了個白眼：“我憑什麼不能在這裡？”

紅燃指著他的鼻子說：“都怪你！昨天如果不是你的話，人家就興許答應我了！”

常鳴臉色一沉，啪地一把她的手打開：“看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怎麼一點兒也不懂事？誰教你能指著別人說話了？”

常鳴平時總是笑嘻嘻的，臉色沉下來卻很有點威勢，紅燃握著自己的手，呆呆地看著他，突然想起了另一個人，眼神忽閃了幾下，氣焰頓時壓下去了幾分。

美女總是有人護著的。之前李連柯跟她說話，她愛理不理，三句話裡也未必會接一句，李連柯置之一笑，只當這是她的小脾氣。這時她突然主動走向一個年輕男人，聽上去是在爭吵，但這態度總覺得有些特殊的親密感。

李連柯心裡有點不舒服，不過他城府深沉，不至於為這點事表現出來。

但他能壓得住，不代表旁邊的人能壓得起了，紅燃的手剛被打回去，就有一個人跳出來叫道：“你怎麼回事？竟敢對紅燃小姐出手！”

常鳴瞥他一眼：“主子說話，奴才們滾一邊去！”

那人一愣，臉色頓時漲得通紅：“你說誰是奴才呢！”

常鳴說：“哦？人家的事，你跑出來出頭，難道是親戚？長得也不太像啊……是長輩？年紀也不合適，除了奴才，還會是什麼？”

這話明指他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那人大怒，沖上去就要對常鳴動手。

沒想到他還沒碰到常鳴，只聽見清脆一亮，臉上立刻火辣辣的。紅燃一巴掌反抽在他臉上，吊起眼梢嬌斥道：“我在跟人家說話，你插個什麼嘴？”

那人沒想到自己上來幫忙反而挨打，捂著臉呆住了。

常鳴很看不慣紅燃這德性，不客氣地把她推開：“人家來幫你的，你何必打人？”

紅燃委屈地說：“可是我也是在幫你……”

常鳴教訓說：“你這是幫忙嗎？你這是撒潑！好好一個漂亮姑娘，跟誰學得這麼刁蠻沒規矩？”

這幾個人他一個也看不慣，懶得跟他們多說，撥開紅燃，轉身就要走開。

他斥責紅燃的時候老氣橫秋，簡直像長輩教訓晚輩，紅燃的眼睛裡有點懷念，有些迷茫，突然扁了扁嘴，拉住他的袖子，蠕動了半天嘴唇，但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常鳴不耐煩地說：“放手！”

紅燃低著手，就是拉著他不放。火焰一般鮮紅的頭髮拂在手上，越發顯得肌肉如玉，仿佛要發出光來。

常鳴抬手要甩開她，她拉得更緊，終於從牙縫裡擠出聲音，細聲說：“對不起……”

常鳴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紅燃的聲音大了一點：“對不起……讓你不高興了。”

常鳴嗤了一聲：“我跟你有什麼關係，有什麼值得讓我不高興的？我只是看不順眼而已。長得漂亮又怎麼樣了？人人都該捧著你？憑什麼啊！”

他不屑地掃了剛才挨了紅燃耳光的那人一眼，冷笑道：“當然，也就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的人，才慣出了這一身臭毛病！”

紅燃拉得更緊，現在她看上去哪裡還有什麼刁蠻之氣，就像個小女孩一樣怯生生的：“我不懂你就教我嘛，怎麼二話不說就要掉頭走人呢……”

常鳴沒好氣地說：“你是我誰啊？我憑什麼一定要教你？老實說，這世界上，除了你爹你媽你老師以外，誰都沒這個義務教你怎麼為人處事！不會？自己看著別人的樣子好好學！”

他不耐煩地轉身，沒想到路丁就在他後面，險些迎面撞上。他有些神思不屬，不知道在想什麼，本來想讓開，結果不小心一腳踩上常鳴的腳背。常鳴捧著腳叫道：“喂，路丁，你想什麼呢！”

路丁不好意思地連連道歉，但看那樣子就不像回過神了。

正好這時候，老闆跟老文回來了，叫道：“登記好了，進去吧！”

常鳴一群人立刻跟著老闆過去了，紅燃呆呆地看著常鳴的背影，想要拉住他，但伸出手去，卻什麼也沒做。

李連珂看著她，臉色陰晴不定。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50:28

087 四座皆驚



紅燃長得太漂亮，老闆也不知道她跟常鳴什麼關係，只覺得有點親密，所以多看了兩眼。

走開之後，聽見常鳴小聲介紹她的身份，這才大驚回頭，又多看了兩眼。

老闆小聲說：“之後二胖又給我多講了一點她的事情，這姑娘據說背景非同小可，你要小心。”

常鳴點頭，老闆不說他也想得到，自己有是機關天書相助走了捷徑，所以才能達到現在這個程度。其餘這幾個，哪個不是有來歷的？

老闆接著取笑道：“……不過長得的確漂亮，有這樣一個能力強又漂亮的女朋友，你也不吃虧。”

常鳴搖頭：“漂亮歸漂亮，個性太刁蠻了。我還是喜歡溫柔一點的。”

老闆眼睛一亮：“有對象了？”

常鳴拍胸：“我的愛人，就是機關術！”

老闆笑了一笑，又說：“沒錯，在年輕的時候，還是專心一點比較好。”

老闆過來叫他，是因為登記後的一些手續。

參賽是以工廠為單位，但每個工廠只有一個代表。為了避免出現高等級機關師冒名頂替的情況，參賽者需要提供一些資料，並且留下影像以供核對。同時，參賽的工廠需要一個高級機關師作擔保，所以蓮姨必須跟來。

這套手續常鳴再熟悉不過，不過聽到留下影像，他心想：難道還有照相的機關不成？

老闆帶著他們到了山莊正門旁邊的一個小屋子裡，裡面已經有一個人在登記，這人正在彙報自己的日常水準：“……成功率100%，標準率70%，精良率30%。”

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坐在他對面，眯著眼睛點了點頭：“知道了。這個成績……還算普通。”

他戴著高級機關師徽章，淡淡地評價了一句之後，向旁邊一個工作人員示意，她立刻上前，把這人帶到後面的房間去了。

中年高級機關師站了起來，漫不經心地看著另一個工作人員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叫道：“下一個！”

接著，他抬起頭來，一眼看見這邊，眼睛頓時瞪大！

他叫道：“你是……王蓮！對了，你是王蓮！好久沒聽到你的消息了，你怎麼在這裡？”

蓮姨的熟人？常鳴好奇地轉頭看了一眼，蓮姨神情不豫，冷淡地說：“是我。王佑興，好久不見。”

王佑興轉過桌子，走了過來，臉上驚喜交加：“這一別有十年……十五年了吧？你一直在哪裡？這麼多年不見，你應該快晉升機關大宗師了吧？”

機關大宗師！

一百個高級機關師裡，也未必能出一個機關大宗師。這話要是別人來說，肯定會讓人覺得是在諷刺。但他卻說得非常篤定，好像蓮姨沒升級才是不正常一樣。

王蓮有點不耐煩：“心情不好，不說這個。”她偏頭示意一下常鳴，“今天是陪這孩子過來的，快給他把手續辦了。”

王佑興好像很習慣她的態度了，笑道：“這是你的徒弟嗎？你的徒弟，那肯定也是奪冠的熱門，還有什麼可說的！來來，賢侄快過來，我給你把手續辦了。”

面對頭一個參賽者的時候，他雖然沒有刁難，態度也很高高在上，一副冷淡模樣。但現在面對常鳴，卻熱情萬千，簡直跟真的子侄一樣。常鳴越發好奇了，難道蓮姨不僅隱藏了身份，還另外有來頭？嘖嘖，自己身邊這一群人，就沒有一個簡單的啊……

“叫常鳴是吧？好名字！你肯定會一鳴驚人的。隸屬青蘆工廠？這工廠名字倒沒聽說過。到工廠時間一個月……嗯，時間有點短，不過沒關係。日常水準如何？成功率100%，嗯，標準率呢？”

王佑興和藹地抬頭，常鳴撓了撓頭，一邊看著的老文想起常鳴剛入廠時的那個誤會，忍不住帶了些笑意。

“標準率……現在是0吧。”

“0？！”

王佑興驚訝地看他，接著又笑了起來：“賢侄真愛開玩笑，不過正經事還是歸正經事吧。”他畢竟久居上位，心裡有些不滿，笑意裡就自然而然帶出來了。

常鳴又撓了撓頭：“真的是0……”

王佑興突然意識到了，那絲不滿頓時消失，驚問道：“標準率0，那精良率呢？！”

常鳴果然說出了他想像中的那個答案——“100%！”

王佑興驚喜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有點恍然大悟，看了蓮姨一眼說：“也難怪，你是王蓮的徒弟，有這水準也很正常。”

蓮姨冷淡地說：“他不是我的徒弟。”

“不是？”

“我在這家工廠裡呆了一年了。”

王蓮呆了一年，常鳴只呆了一個月，也就是說，常鳴是在工廠跟王蓮認識的，兩人的交往時間總共也才一個月！他很清楚王蓮的性格，這女人生性冷淡，就算當初對著那個人也沒幾分好臉色，特別不好打交道。照這樣看來，這一個月的時間也得打個折扣。也就是說……

“這配件水準不是你教出來的？！”

“是，是他自己練的。”

蓮姨毫不居功，王佑興則驚呆了。前面已經有一個很厲害的小姑娘來報過道了，她精良率90%，標準率10%，這已經是極其穩定高超的水準。而且王佑興認識這姑娘，以前還打過幾次交道——能跟高級機關師常常來往，已經可以說明她的身份。

而面前這個年青人，沒有名師教導，竟然水準還超過了那姑娘！

不，不可能沒有名師教導……應該也是哪家調教出來，放到外面歷練的。

王佑興少了三分熱情，多了兩分鄭重，又問道：“初級機關水準呢？會做幾種？成功率和品質率呢？”

常鳴的話再次讓他震驚：“能做十一種，成功率100%，精良率100%。”

王佑興再次瞪大眼睛，看了常鳴好一會兒，這才低下頭去，親自登記好常鳴的資料，讓人來引了他進去。他猶豫片刻，忍不住向王蓮打聽：“這孩子……是誰家子弟？”

王蓮仍然答得冷淡：“我不知道。”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王佑興也不能再問下去。有一些隱居的機關師特別忌諱拋頭露面，他們手下的弟子出來歷練的時候一般都隱姓埋名。通常來說，這樣的機關師能力特別強，輕易不可得罪。所以久而久之，“不打聽對方師承”就成了一條默認的規矩。

沒過一會兒常鳴就出來了，他挺興奮。用來留下影像紀錄的不是照相機，而是攝像機，還是“全息攝像機”！人站在一個檯子上，就有光罩罩下來，掃過一圈，人的全息投影就留在了一張卡片上，栩栩如生，各方面細節都非常完整。這樣的技術，在以前的那個世界裡都還沒有實現呢。

果然，這個世界的機關術，雖然跟現代工業機械有一些近似的地方，但走的是另一條路。能量晶核蘊含著更大的能量，控制寶石的應用更是變化多端……這些東西居然都是自然生成的。這個世界，天然就是為了機關術而生的啊。

單就現在的初級機關來看，能不能結合兩方面的知識，可不可以利用它們來產生一些變化呢……

常鳴想得入神，出來的時候就有點心不在焉。不過這時候，外面房間裡的人沒人注意到他，都在看著新來的兩個參賽者——正是不久前，才在外面看見的李連柯和紅燃！

“……初級機關師，機關配件成功率100%，精良率90%，標準率10%。初級機關能做四十七種，成功率100%，精良率50%。”

李連柯這個成績，跟之前報導的蕭幼藍幾乎一模一樣，只比常鳴差一點點，會做的初級機關的數量遠遠超過他。如果現場發揮得好，絕對可以跟常鳴一較高下。

“紅燃，二十歲，初級機關師。機關配件成功率80%，精良率50%，標準率30%，粗糙率10%，完美率10%。”

紅燃帶點不耐煩地一路說下來，聽得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成功率100%連普通參賽者都不如，精良率50%也只跟他們差不多。但最後這10%就嚇人了！完美率10%，代表著她每十個配件就能做出一個完美的來！

王佑興暗暗自問：是我的話，能做到10%的完美率嗎？

也許能……勉強能吧。

可自己，是一個資深高級機關師，可面前這個，只是個初級機關師而已！

紅燃好像已經習慣了人家的這種眼神，心不在焉地繼續說：“能做一百五十五種初級機關，成功率100%，精良率60%，標準率30%，粗糙率10%。”

她說完後，整個房間裡一片鴉雀無聲，一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大家繼續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會做的初級機關……好多！而且，誰見過機關的成功率品質率比配件還強的人啊！

紅燃習以為常地左顧右盼，一眼看見剛剛走出來的常鳴，頓時眼睛一亮！她動了動，好像想馬上走過去，但不知為何，又踟躕著停了下來，帶點小心翼翼地看著常鳴。這一刻，她原本的飛揚跋扈消失不見，像個被欺負的小媳婦一樣。

常鳴沒留意紅燃的表情，直接讚美了起來：“好厲害，你對完美配件很有心得嘛。而且，你會做的初級機關真多！”

紅燃眼睛又亮了，她抿了抿嘴，突然沖到常鳴身邊，塞了個盒子進他的手裡，期待地看著他，讓他打開。

常鳴有點好奇，他打開盒子一看，表情立刻變得極為古怪——

盒子裡，竟然裝的是一枚戒指！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51:19

088 突發事件



這，這是什麼！

常鳴感覺一囧。怎麼突然塞給自己一個戒指，這是求婚嗎……

他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心裡不由得有些搔癢，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他還沒想好，一個聲音驚呼了起來：“這是……空間戒！”

這東西常鳴聽說過，這是一個初級機關，但是是初級機關裡最值錢的幾種之一。它的構造和功能都非常簡單，唯一的作用就是開闢出一個獨立空間，可以用來存放物品並且隨時取用。

也就是說，這就是常鳴曾經在小說裡看見過的儲物戒指！

它需要一種特殊的空間系控制寶石，這種寶石只在首府級機關公會才有得賣，價格非常昂貴。根據這種控制寶石的品級，戒指的空間也有不同，不過即使是最小空間的那種，也可以買十個中級機關。

紅燃為什麼無緣無故就給了常鳴一個空間戒，裡面裝著什麼？

蓮姨也有點意外，她指點說：“把精神力輸進去，就可以看到裡面的東西。”

常鳴依言去做，發現這個戒指裡面的空間跟一個超市的儲物櫃差不多，裡面裝滿了金屬圓筒。這圓筒的形狀看上去非常眼熟，跟蓮姨之前給他的機關圖紙一模一樣。

這是初級機關的圖紙？這麼多，有十多張吧！紅燃為什麼要把它給自己？

紅燃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常鳴：“喜歡嗎？”

常鳴搖搖頭，把盒子還給他：“我不能要。”

紅燃大急：“為什麼，送給你的！你不是說想多學點初級機關嗎？這些都是！啊，是不是嫌少？好多圖紙我學會了就放在家裡了，沒帶出來，身上只剩這些……不然，不然我教你怎麼做！”

繪製圖紙需要額外的技能，必須學習了才會，不是人人都會畫的。手把手地教導當然可以教會，老實說比自己看圖紙製作更易學，但這也太殷勤太莫明其妙了吧？

一時間，大家看他們倆的眼神都有些異樣。

常鳴也不知道紅燃的態度怎麼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要說的話，第一次見面就壞了她的事，第二次見面又訓斥了她，兩人沒仇都算好的，哪來的這麼友好！他擦汗道：“無功不受祿，平白無故的，我怎麼能收你的東西？”

紅燃說：“沒有平白無故，我很喜歡你！”

她眼神澄澈，看著常鳴的目光極為真摯，常鳴一瞬間明白她說的是真的，納悶之餘，卻也有一些淡淡的喜悅。不管怎麼說，如此一個美女當面對你說喜歡，沒一個男人不會沾沾自喜。

李連珂站在旁邊，目光沉沉，臉色很不好看。他長得帥，能力又強，一向是女孩子心裡的偶像，投懷送抱的都不少，見到他就含春帶笑的更是車載斗量。他一見到紅燃就愛上了，這女人長得美不說，更是滿身的嫵媚風情，縱然不假辭色時，也有十分動人。更別提，她不僅長得美，能力也不弱于自己，簡直就是李連珂夢中的最佳良配。

想一想，將來若是兩人在一起，一起研究機關，美人隨時珠玉在側，豈不是比紅袖添香還要美好！

結果紅燃對別人倒是不假以辭色，對面前這個叫常鳴的卻完全不同。現在這會兒，簡直可以算是倒貼了！就這樣，對方還推三阻四，欲擒故縱，簡直想一拳對準他的鼻子直接揍過去！

現在聽見紅燃直言對常鳴說喜歡他，怒火突然一下子竄上心頭，他握緊拳頭，好不容易才把火氣壓下去。

其實這會兒，不僅是他，旁邊的人也全都在咋舌。

這小子真是好豔福！當真是才認識的嗎？

常鳴心裡微微一蕩，但很快恢復了理智，還是把盒子還了回去：“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東西我不能收。”他開了個玩笑，“我好歹也是個男子漢，收了妹子的東西，這算什麼？大家都是機關師，回頭找機會切磋一下好了。”

他笑得溫和，態度卻很堅持，紅燃看著他，目光又是一閃，還是把盒子接了回去。

現在人多，王興也不好跟蓮姨敘舊，常鳴辦完了手續，一群人就出來了。

走到門口時，常鳴突然感覺肩膀一沉，一股大力撞過來，他猝不及防，一個踉蹌，右手扶住了門框。一人從他身邊匆匆走過，順手把門一甩！他甩得非常用力，木門急速關上，門邊向著常鳴的手壓過去！

常鳴大驚，身體一側，門板甩在他身上，“呯”地一聲巨響，他半個身體發麻。撞在身體上都這樣，要是剛才壓住手了，輕者沒法參加比賽，重者從此就廢了！

“哎呀，抱歉抱歉，不好意思，習慣隨手關門了，真不好意思。”

對方道歉的語氣很誠懇，常鳴猛地抬頭，卻看見對方眼裡沒有消失的一點遺憾。他在遺憾什麼？沒廢掉自己的手嗎？！

蓮姨皺眉，毫不客氣地把李連珂推到一邊，關心地問道：“常鳴你怎麼樣，沒事吧？”看見常鳴搖頭，她轉頭斥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李連珂連連道歉，滿臉誠摯，弄得常鳴都以為剛才那一下是錯覺了。蓮姨等人責怪了他幾句，帶著常鳴怒氣衝衝地走了。

“主人。”

很久沒有開口的小智這時候卻突然出了聲。

常鳴回頭看了李連珂一眼，他望著這邊，一臉擔憂愧疚。常鳴在心裡問道，“什麼事？”

小智說：“小心那個人。剛才那一瞬間，他有很明顯的殺氣。”

殺氣？！

那看來自己沒有看錯了，那傢伙是真心想廢了自己！為什麼？為了廢掉一個競爭對手？

常鳴的腦海裡浮現出李連珂對著紅燃時溫柔的笑容，心裡有了點底。

為了一個女人……哼，倒是演得一出好勁。

李連珂——我記住你了！

……

時間將至，焱焱山莊已經擠滿了人。

焱焱山莊占了整個山頭，山莊後面有一個比前面大十倍的廣場，廣場的地板全是青石鋪成，非常平整，廣場四周已經佈置了觀眾席。這個場面看上去跟青蘆工廠的選拔賽差不多，只是場地也好、人員也好，都遠非那時候能比。

常鳴一行人馬上要分道揚鑣，常鳴和小王去休息室準備，羅小莉他們上觀眾席，老闆等人也有專門安排好的貴賓室。

正準備走開時，小王突然哎喲一聲，臉色有點發白。

按照規定，每個參賽者都配了一個助手，小王就是因為這個跟來的。現在比賽快開始了，他突然開始肚子疼，而且越疼越厲害，最後彎腰蹲在地上，竟然站都站不起來了。

老闆當機立斷：“老文去問下山莊這邊，有沒有醫生在。小常你還是正常上場！”

蓮姨沉聲問道：“助手呢？”

幾人的目光一起落在羅小莉他們身上。羅小莉猶豫著說：“我可以去……”

路丁遲疑片刻，突然站到她前面：“還是我去吧！”

時間很緊了，沒辦法多考慮。路丁是個機關學徒，對機關肯定比羅小莉熟悉，最後還是選了他跟著常鳴一起去。

老闆匆匆交待他助手應該做的工作，路丁聽得點頭。常鳴看他一眼，說：“你去把臉洗洗吧。”

他們幾個為了統一行裝，臉上都塗滿了油彩，連長像都看不太出來了，倒是挺醒目。

路丁說：“算了，時候不早了，我又不熟悉，我們快點進去，我看看人家是怎麼做的。”

他說得也有道理，老闆連連點頭：“是是，快去吧，先熟悉熟悉。”

休息室是一個大房間，佈置很簡單，除了椅子什麼也沒有。有不少參賽者已經到了，有的站著，有的隨意坐在椅子上，正三三兩兩地在說話。常鳴一進去，就有好幾道目光掃了過來，在他胸前的機關學徒徽章上一頓，又移了開去——多了幾分漫不經心。來參賽的以初級機關師為主，機關學徒極少，常鳴現在還只看見他一個呢。

“……青蘆工廠，小工廠……”

“……第一次參加，來體驗一下氣氛，湊湊數吧。”

常鳴的耳朵裡落了幾句竊竊私語，很快就轉移了話題。根本就沒人多看他一眼。

常鳴樂得如此，轉頭跟路丁交待了幾句。

他習慣了一個人工作，不要助手也可以，但是既然要求如此，他也只能照辦。他把自己的一些習慣告訴給了路丁，路丁聽得非常認真。

外面的聲音隱隱傳了過來，廣場上坐滿了人，觀眾極多。這些許聲音傳到休息室裡，不少人朝那邊看了看，表情頓時有些緊張。

路丁小聲說：“一會兒這麼多人看著你，你不要緊張。”

常鳴笑著拍他的肩：“你覺得我像是會緊張的人嗎？”

路丁誠懇地說：“的確不像，你臉皮挺厚的。”

常鳴大笑：“滾滾滾！”

人家在緊張，他們這裡在輕鬆說笑，吸引了一些奇異的目光，但大部分人都是微微輕視地笑了起來——果然只是湊數的，沒把勝負當成目標，所以才會這麼輕鬆！

正在這時，大門再次被推開，一行人走了進來。

房間裡的人習慣性地掃過去，然後立刻站直了身體！

這群人人數眾多，氣派非凡，一看就不是參賽者，倒像是來視察的。

常鳴無所謂地瞥了一眼，突然感覺身邊氣氛有點不對。他偏頭瞥了一眼，發現路丁的身體變得僵直，隱約不安的氣氛從他那邊散發出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51:53

089 戰爭柱石



進來的這群人人數多，氣派大，一看就知道不是參賽者。

當先兩人，很明顯是一個中年人陪著另一個年輕點的，前者正向後者介紹著什麼。進了房間後，他身後閃出一個人，大聲說：“各位參賽者大家好，為了預祝大家在比賽中取得好成績，東梧州戰爭委員會的副委員長大人和白林區白家少家主白原行大人一起來看望大家！”

這群人進來，房間裡本來就安靜下來了，他的聲音又格外宏亮，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白原行比上次在酒館見面時更莊重了幾分，越發像個貴公子模樣，笑如春風般道：“打擾各位了，各位都是一時之精英，也是將來機關戰爭的柱石，可以說，機關戰爭能不能勝利，有一半都維繫在各位身上。今天在這裡，我預祝各位前程無量，心想事成！”

聽見他這句話，很多人眼睛一亮，看著他的目光熱切了幾分。

這裡雖然有幾個背景雄厚的，但大部分都是工廠裡土生土長的技術能手。他們不是高等級機關師，沒辦法做出新奇的設計、高端的操作，但是誰能說機關巨獸以及機關陣地上的一個部分、一個普通配件不重要？

白原行這句話說得沒錯，要贏機關戰爭，一半在高等級機關師身上，另一半則在這些普通的技工身上！這也是為什麼，戰爭委員會會這麼關注大比武的原因。而且，他們這裡只是中部地區工廠的大比武，其他地方也在舉辦相同性質的比賽，就為了選出最好的人、最優質的工廠，為了讓東梧州在機關戰爭中獲得最大的優勢！

這道理雖然人人都知道，但是會把它放在嘴上說的根本沒幾個。大部分人眼裡看見的，還是那些高等級機關師，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人心，不管哪個州取得勝利，參與機關戰爭的高等級機關師也都會名動天下，走到哪裡都備受尊敬。

而白原行這時卻鄭而重之地把機關戰爭的另一面揭開，格外強調了普通技工的功勞，只用一句話就讓大家的心熱了起來，不由得在心裡想：果然不愧是白家少家主，見識果然不凡！

一時間，掌聲如雷鳴，全都是奔著白原行來的！

“怎麼了？”常鳴隨意拍了兩下手，感覺路丁有點不對，小聲問道。

路丁身體僵硬，搖搖頭說：“沒有……”片刻後，他又補充了一句，“第一次到這種場合，感覺有點緊張。”

這兩句話聲音不大，還是讓白原行把目光投了過來。他的目光在路丁身上掃過，完全沒有停留，卻看著常鳴笑了起來：“這位不是青蘆工廠的小常嗎？剛剛在赤桐城分別，今天又見面了。”

青蘆工廠？不是一家新成立的小工廠嗎？小常又是誰，有人聽過嗎？跟白家少主這麼熟，難道是白林區的人？

剛好這時候李連珂和紅燃報完道了進來，聽見白原行的話，兩人都是一愣，表情各有不同。

常鳴聽見這話，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之前聽了二胖和老闆透出來的一點口氣，他已經意識到白原行想要什麼。不說跟自己沒關係，他也不想牽扯進去。白原行這人看上去溫文謙和，常鳴總覺得有點不對。而且兩個人不是一個世界的，還是離得遠點兒，也省些麻煩。

常鳴沒有搭話，白原行微微一笑，轉向李連珂：“這位仁兄看上去有些眼熟……”

李連珂說：“兩年前，曾經被師父帶著去過一次白家，見過少家主一面。”

白原行恍然大悟：“對了，你是陸不忘的徒弟！你師父近來可好？”

旁邊一陣竊竊私語，路丁知道常鳴有點兒與世隔絕，在他耳邊小聲說：“陸不忘是咱們東梧州一位出名的高級機關師，九年前曾經參與機關戰爭。”

九年前的那場機關戰爭，常鳴曾經特別聽到別人提起過。據說那是三十年來，東梧州最接近勝利的一次。

那次機關戰爭裡，東梧州看上去跟以前差不多，打得軟綿綿的，讓對方掉以輕心。結果卻在自己的陣地上埋下了陷阱，引得南煬州的人中伏，險些收拾掉了南煬州。要不是南煬州和西鉑州提前立好了協議，在最後關頭全力援助的話，東梧州說不定能贏！可以說，那次東梧州不是輸在了戰術和機關上，而是輸在了戰略協議上。

那一戰之後，青木國的情報系統被嘲諷得厲害，可參與機關戰爭的機關師全體則大受好評。即使是個普通機關師，提起自己參加過九年前那次機關戰爭，也是一份值得驕傲的履歷。更別提陸不忘這樣的高級機關師，在戰前戰中都是關鍵人物，在戰後更是聲色大噪。

那一戰之後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後果。在接下來的幾場機關戰爭裡，東梧州表現得再軟弱，也讓其他兩方有點提心吊膽。三年前的那場，甚至還因為這個獲得了一些局部性的勝利。雖然最終失敗，但至少是一點勝利的曙光，越發加重了九年前那場的砝碼。

難怪這小子這麼趾高氣揚，眼睛裡揉不得一點沙子，動輒就要廢掉別人。哼，看來身為陸不忘的徒弟，給他帶來了不少好處嘛。

常鳴淡淡地掃了李連珂一眼。一會兒大比武上，應該怎麼做呢……

副委員長和白原行是來探望慰問參賽者的，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他們也不能耽誤太多時間，笑談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

李連珂備受大人物的重視，滿臉含笑，眼底深處卻有些驕矜。轉頭與常鳴對視時，隱隱帶了幾分挑釁的火氣。

……

九點正，比賽將要開始，休息室外面爆出幾聲巨響，緊接著，掌聲與歡呼聲譁然響起，熱烈的氣氛沖進了房間裡。

音樂聲與主持人的聲音同時響起，通過擴音機關響徹全場。

“各位來賓，大家上午好！”

“三年一次的機關戰爭又將來臨，又到了東梧州兒郎大顯身手的時候！”

“一場機關戰爭，需要運籌帷幄的統帥，需要精心製作機關巨獸、防禦機關陣地，並且操縱它們取得勝利的強大機關師，也同樣需要無數兢兢業業、努力工作的普通機關師！”

“也許我們不會有統帥與強者那樣出名，但我們知道，無論是機關巨獸還是機關陣地，每一顆螺絲、每一個齒輪上都有我們的汗水與努力，機關戰爭的勝利，同樣也有我們的一份功勞！”

激昂的話語引起了全場的共鳴，接著，主持人語意一轉，情緒低落了下去。

“二十七年，我們東梧州已經有二十七年沒有取得過機關戰爭的勝利。自從三十年前那場輝煌的大勝之後，我們就一直失敗——失敗——失敗。”

“九年前那場機關戰爭，我們曾經接近勝利，但最終我們還是失敗了。”

“可是，我們甘於失敗嗎？我們甘於讓這麼多年的失敗，消磨我們的志氣、折損我們的驕傲嗎？”

“不，我們不能！”

“連續三十年的失敗，不代表我們永不會勝利！”

“如今，機關戰爭又將來臨，我們將又一次的失敗？”

“不，絕不！”

“首先，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這次機關戰爭的首席機關師是誰，大家知道嗎？”

“對，陸淺雪陸大師，將從中央坤州回來，領銜主導這場機關戰爭，帶領我們走向勝利！”

在這裡，主持人的聲音微微一頓。事實上，他也沒辦法再說下去，擴音機關裡傳出的音樂聲瞬間被爆出的驚喜歡呼完全淹沒！場上所有人全部站了起來，驚疑質問，大聲狂呼！可不管他們叫得多用力，也沒辦法聽見自己的聲音。這一刻，聲音的海潮洪流席捲了整個山頂，漸漸地，彙聚成了一個人的名字——

“陸淺雪，陸大師！”

這時候，不僅外面在歡呼，休息室裡也亂成了一片。

坐在椅子上的參賽者全部站了起來，原本站著的也直起了身子！

他們一起望向外面，臉上驚喜交加，很多人臉上更多了幾分志在必得的神色。

陸淺雪是誰？這個名字連常鳴也知道。

地創師陸淺雪，這個世界上最頂級的機關師！

一個高級機關師足以成為一個城市的支柱，一個機關大宗師會被王室當成座上賓，而一個地創師，就連青木王國的王見到了，也必須以師禮相待。

一個地創師，在整個世界都是一股戰略性的力量，他們製作出的機關，能夠輕而易舉地毀滅一個城市，削平一座山峰。

現在，一個這樣的人物，要從中央坤州回來，成為東梧州機關戰爭的主導，這足以改變東梧州在機關戰爭中的全部局面！

這時候，就連常鳴也覺得心情激動。

如果能近距離接觸一個地創師，蒙受她的教誨，是不是會讓自己瞭解更多有關機關術的奧秘？！

這樣想的不僅僅只有他一人。現在，大比武的場內場外，都因為這一個消息而沸騰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53:18

090 抽了個底簽



陸淺雪，現年一百零二歲，六十年前晉升地創師，現在是整個世界裡，最有可能晉升天創師的四個人之一——而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天創師了。

所以，陸淺雪毫無疑問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之一。這樣一個人，要出山來做東梧州機關戰爭的主導者，只要能在這次大比武上取得優勝，就可以近距離與她接觸，甚至有可能接受她的指點！

主持人放出的這個消息讓廣場上所有人為之震驚。

休息室裡有人低聲道：“不是說，成為機關大宗師之後，就沒有地域的差別了嗎？陸大師雖然出身東梧州，但已經算是機關神殿的人了，怎麼會出來幫東梧州打機關戰爭？”

這樣想的人不止他一個，但主持人在這種場合放出的消息，怎麼可能是假的？

雖然心存懷疑，但大家的心還是熱了起來，相互之間的對視又多了幾分戰意！

五分鐘後，廣場上的熱度終於緩緩降了下來，聲音也小了很多。

主持人非常滿意自己的話造成的效果，微笑著說：“這個消息讓大家震驚了。是的，當我聽見的時候，也非常震驚，非常羨慕今天比賽的參賽者。那麼，誰才是最終那個接近陸大師的幸運兒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氣氛到這時徹底被炒熱，看臺上所有人都興奮地揮舞著手臂，休息室裡也是一片戰意十足。

音樂聲停住，主持人開始宣佈比賽的規則。

大比武的正式比賽規則跟先前打聽到的差不多，分為配件製作和機關製作兩步。

不同的是，這兩項比賽不是計件賽，而是計時賽。

配件製作的比賽用時為一小時，機關製作的比賽用時為五小時。兩段時間裡，參賽者可以放開來製作配件和機關，看誰做得多、做得好！

比賽設置了三個裁判，這三名裁判全部都是高級機關師，他們將給選手製作出的成品打分，最後兩項總分第一的人獲勝。

標準配件一個一分，精良配件一個三分，完美配件一個九分，標準品質以下的配件不計分。

光是這一步，就把比賽的層次拉高了。

機關製作賽裡，分數分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固定分數，標準品質一分，精良品質三分，這個是硬性規定，只要做出來就有分。

即使是初級機關，也有難有易，接下來的分數就需要裁判來判斷了。三名裁判根據機關的具體情況來打分，其平均分組成機關評分的第二部分。滿分為十分，兩者相加為機關部分的實際分數。

也就是說，如果某人做出來一個讓裁判非常滿意的精良型機關，三個裁判都給這個機關打了十分。那麼這個機關的實際分數為十三分。

主持人介紹得簡單明瞭，所有人都聽得點頭，表示明白。

觀眾入場前，廣場上就已經擺好了四十二張工作臺，把整個廣場占得滿滿當當。最靠邊的工作臺跟觀眾相隔只有一兩米，觀眾可以近距離看見他們的表演，選手也可以清楚聽見觀眾們的交談對話。這種位置是最不好的，一舉一動都在觀眾的眼皮子底下，特別容易受到影響。

為了公平起見，這四十二張工作臺已經全部編好了號碼，一會兒選手出場時直接抽籤，抽到哪個號就是哪張工作臺。

這時候，工作人員已經抱了個箱子站在入口。九點十分，一段激昂的音樂響起，主持人更加慷慨激昂地說：“比賽現在正式開始！讓我們看一看，誰才是那個最後的贏家，是那個可以與陸大師面對面對話的幸運兒！”

休息室裡的選手們紛紛握拳，向著工作人員一擁而上。

工作人員迅速被人潮淹沒，他沒想到主持人的煽動效果這麼好，急得大叫：“慢點，慢點，一個個地來！”

常鳴雖然也很激動，但他表現得還算淡定，反正早上晚上都是統一時間開賽，何必去跟人家擠？

他向旁邊瞥了一眼，跟他同樣想法的還有幾個人，李連柯、紅燃，還有一個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長相普通，卻帶著一種引人好感的清純如水的氣息，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蕭幼藍了。

李連珂投來陰沉的一眼，紅燃似乎想過來，但還是沒有動，蕭幼藍則是微微一笑，微微欠了欠身體。

一個接一個地選手抽完了簽，拿著紙條走了出去，最後只剩下這四個人和他們的助手。

李連珂對紅燃和蕭幼藍說：“女士優先，你們先請。”

蕭幼藍沒有客氣，直接過去抽了一個簽，走了出去。

紅燃轉頭對常鳴說：“你來！”

常鳴無所謂地笑笑：“先來後來都一樣，你抽吧。”

紅燃乖乖地點頭，抽了張簽條，卻不急著出去，站在門口等常鳴。

這還是之前那個刁蠻妞嗎？完全是兩個人吧！紅燃突然就變得這麼友好，常鳴完全不能適應，李連珂的表情卻更加陰沉了。

常鳴伸手的時候，箱子裡已經只剩一張紙條——李連珂會讓女士優先，當然沒必要對常鳴也這麼做。他拿起來一看，紙條上端端正正地寫著一個數字——42。

不管怎麼安排，這個數字代表的位置也不可能在正中間。

紅燃意外地也湊過來看了一眼，小心問他：“我是25號，要換一換嗎？”

常鳴搖頭笑道：“不用了，我神經粗臉皮厚，在哪裡都無所謂。”

紅燃老老實實地點頭，沒有勉強。

果然，42號工作臺靠近廣場的角落，兩邊的觀眾都可以居高臨下地看過來，是全場接近觀眾最多的兩個位置之一。還有兩個位置也在角落，但靠近出口，這一面除了裁判和嘉賓沒別人。

觀眾席上方，有吊車一樣的機關懸掛著一些包廂，裡面坐著的是各個工廠的老闆和高級機關師供奉。紀老闆和蓮姨都在這裡。

其實，除了幾個大廠以外，大部分中小型工廠的供奉都只是掛個名。四十二家工廠，高級機關師合起來也就十來名。像青蘆這樣的小廠，居然有專屬的高級機關師，也算是特別難得了。

常鳴和路丁一起走到42號工作臺旁邊，這時選手已經全部到達自己的位置，觀眾們一個個地看過去，討論誰獲勝的可能最大。

常鳴和路丁走過去的時候，旁邊的觀眾咦了一聲：“這倆都是機關學徒啊，誰才是參賽的？”

“左邊這個吧？右邊那個臉上塗成這樣，一看就不是正經比賽的嘛。”

“機關學徒也想獲勝？”

“小廠來湊數的吧……”

常鳴走到工作臺旁邊，跟他連著的有三張工作臺。靠近觀眾席的兩張旁邊站著的都是初級機關師，面孔很陌生。而靠裡面那張則是李連珂的！

沒想到兩人離得這麼近……嘖嘖，也好，讓我看看你的水準吧，小子！

他才往那邊掃了一眼，頭頂上同時傳來兩個聲音：“小常哥，加油！”“小常，加油！”

常鳴這才發現，旁邊的看臺上竟然坐著兩波熟人！一波是羅小莉他們，臉上的油彩還是塗得很厚，倒是跟路丁相映成趣。另一波則是白原行，他不去嘉賓席，怎麼會跟普通觀眾混在一起坐？

常鳴向兩邊揮了揮手，羅小莉又叫道：“小路，一會兒就靠你幫小常哥了，麻利點兒！”

路丁本來有點走神，被羅小莉的聲音激得身體一震，默默地點了點頭。

他定了定神，把工具箱放到桌上，幫著常鳴一件一件地擺出來。

全場都在做同樣的準備工作，主持人在過道裡轉悠，一邊看一邊解說：“大家都知道，要做出好機關，好工具是不可少的。讓我們看看各位精英用的是什麼工具。請問我可以拿起來看看吧？果然精密，中級機關師用的也不過如此了！”

他走到李連珂身邊，明顯的吸氣聲通過擴音機關傳了出來：“這套工具，這個紋樣，我曾經在哪裡見過！”

李連柯微微一笑：“是的，這是陸老師傳給我的工具，就是他九年前在機關戰爭用過的那一套。”

主持人頓時興奮起來。休息室裡的話已經傳到他的耳朵裡，他當然知道李連珂是誰的傳人。這真是個太好的話題！他連珠炮一樣地講起陸不忘的事蹟來，講得比常鳴聽到的更加詳細，還微微帶了些誇張。

李連珂微笑著站在一邊，若無其事地瞟了常鳴一眼。

常鳴聽得非常起勁，眉飛色舞，跟聽人講故事一樣。不知為何，李連珂的心情又不好了……

抽籤、出場、準備一共花了二十分鐘，時間到了九點半。

主持人終於宣佈：“比賽第一環節，配件製作！”

他站在廣場中央，右手高高揚起，用力向下一揮：“現在開始！！！”

配件製作沒有像選拔賽那樣分材料進行。不過比賽當然要驗證選手們全面製作各類配件的功夫。材料早就一箱箱地擺在了工作臺旁邊，各類材料分別配好。要製作配件只能使用箱子裡的材料，但是只有在材料全部用完的時候才能索要新的材料。

也就是說，如果哪種材料你不會處理或者不會做了，你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叫第二箱材料，自己只能守著第一箱發呆。

主持人剛一宣佈完，所有人同時開始動手，觀眾們只覺得一陣眼花繚亂，感覺都要看不過來了！

---

作者: ZKing    時間: 2014-8-30 15:53:51

091 我為第一！



場上非常安靜，只有參賽選手製作配件發出來的細微聲音。

也許是害怕打擾了選手們的發揮，所有觀眾非常安靜，一雙雙目光聚精會神地看著他們的動作。

這時候，就是看助手跟選手配合的時候了。配合得好，選手只需要埋頭做自己的活計，所有需要的工具、材料都會恰到好處地遞到手邊，一點多餘力氣也不費。

但路丁和常鳴，就顯然是配合得不好的典範。

常鳴要砂犀皮，他給遞來了銼子；常鳴要膠漆，他給遞來了錘子，還險些把刀刃給紮在了常鳴手上！

這不是幫忙，這純粹是添亂來了！

這還不如常鳴自己一個人動手來得快呢。他索性轉身，細聲問道：“你怎麼了？”

路丁一直有點恍惚，結果險些釀成大錯，他被嚇住了，連聲問道：“你沒事吧？”

常鳴說：“我沒事，不過這樣下去就有事了……你怎麼了？你平時也不這樣啊。”

工廠的這些平輩，跟他關係最好的除了羅小莉就是路丁。尤其是路丁，大家一塊兒進工廠的，最先開始在機關車就照應過他。

這小子長相還算俊秀，言談舉止也很有教養，但為人處事就差了一點。說好聽點是不諳世事，說難聽點就是嬌生慣養出的屁也不懂。不過好在他自己知道自己事，平時就有意訓練自己這方面的能力。

看見常鳴挺會來事兒，就時時跟著他學，遇到不懂的事情還能拉得下臉面來問。除此之外，他還有意跟周圍的人交好，把整個木工工房的人都籠絡得不錯。人家評價起他來都是說：脾氣有點古怪，但為人挺和氣熱情。

這段時間以來，路丁在工廠裡的人氣名聲越來越好，除了在羅小莉面前以外，很少有犯傻的時候。怎麼今天到了比賽現場，就表現得這麼失常？難道就跟他之前說的一樣，第一次到這種場合，感覺太緊張了？這樣的話，也太上不了檯面了……

路丁遲疑片刻，說：“在想些事情……你還是趕緊比賽吧，我不會再像剛才那樣了！”

這時，比賽已經過去了一分鐘，主持人熱情的聲音響起：“好快！場上已經出現了第一個成品配件，讓我們看一看——完成它的是天馬工廠的初級機關師紅燃，這是一個精良配件！速度如此之快，品質如此之高，果然不愧是紅燃小姐！”

緊接著，第二個和第三個配件也都出現了，毫無疑問花落李連珂和蕭幼藍家，也一樣都是精良配件！

路丁有點著急：“人家已經開張了，你也快點。放心吧，我不會給你添亂了！”

這時，從安靜的場邊傳出一聲小聲呼喊：“小常哥，加油！小路，加油！”

人家都在緊張激烈地比賽中，這邊兩人居然閒聊起來了，這也太引人注目了。羅小莉他們有點著急，另外還有不少人投來了看好戲的目光。

常鳴深深看了路丁一眼，輕聲說：“有什麼事情，下來跟我說說。”

路丁目光一閃，點頭催促道：“知道了，快點開始吧。”

果然，接下來路丁再沒有犯過錯。常鳴動作極快，路丁的速度竟然也不遜於他。只要常鳴往旁邊一伸手，無論工具也好材料也好都恰到好處地送到了他手上。

常鳴做得非常順心，不過一分鐘左右，也扔了一個配件在成品簍裡。論用時，跟那三個人差不多，但由於前面耽擱了那麼一會兒，就不在第一集團裡了，看上去一點兒也不起眼。

接下來就熱鬧了，一個接一個的人完成配件，主持人就算長了八條舌頭八張嘴也報不過來，只好把重點放在了第一集團的三個人身上。

這三個人實力相當，速度都是極快，主持人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成績連珠炮一樣報出來——

“紅燃又完成了，第五個配件！還是精良配件！連續五個都是精良配件，賽前聽說她發揮不穩定，看來消息還是有誤。這都不穩定，那還有什麼算穩定？”

“穩定的不止她一個，李連珂和蕭幼藍同時完成第五個配件！也一樣都是精良配件！這次比賽的確人才輩出，遠超以往！”

他把注意力放在這三個人身上，不自覺地就忽略了其他人。

一共四十二個選手，觀眾們本來就看得眼花繚亂，不知道把重點放在哪裡。現在主持人指出了最顯眼的三個人，他們也理所當然地把目光投了過去。這一下，就是常鳴附近的觀眾，能留意到他的也沒幾個。

只有少數幾個本來就比較關注他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羅小莉他們是見過常鳴製作配件的，但每次看都覺得是一次新的享受。他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流暢，你找不出任何一點讓人不舒服的地方。一個個配件也就像流水一樣在他手上成形出現，落到了成品簍裡。

紅燃完成第五個精良配件時，常鳴已經做出了第七個。七個全部都是精良——沒有一個例外！

先前跟路丁談話時耽擱的一點點時間早已被補了回來，甚至還遠有超出！

白原行向常鳴示好本來另有目的，這時候也震驚了。他跟他的手下對視一眼，神情裡都多了幾分鄭重。這時，主持人尖利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

“第六個，紅燃完成了第六個配件。這是一個完美配件！太驚人了，紅燃選手在做出五個精良配件之後，做出了一個完美配件！而且，她還是場上第一個做完六個配件的選手！”

第一個嗎？並不是，常鳴現在已經開始做第九個配件了。他好像沒聽見主持人的話一樣，心無旁鶩，只管進行著手上的工作。

路丁當然聽見了主持人的話，不過對於青蘆工廠的人來說，一個完美配件的確讓人吃驚，但還沒到失態的份上。這樣的配件，常鳴在選拔賽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來過啦！

所以，常鳴再次伸手的時候，他還是鎮定自若地把沾滿膠漆的細刷遞給了他。他去準備下一個配件的材料時，若無其事地往看臺上瞟了一眼，正看見白原行注視這邊的眼神，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

主持人極其興奮，他大聲說：“這還是中部地區舉辦大比武以來，第一次在場上出現完美配件！讓我們看看紅燃選手現在的分數。五個精良配件，每個三分，總共十五分。一個完美配件九分，她現在的得分是二十四分！是的，紅燃選手的得分是二十四分！”

他走過另外兩個奪冠熱門身邊，仍然很興奮：“李連柯選手和蕭幼藍選手也完成了他們的第六個配件製作，現在兩人齊頭並進，均獲得了十八分……”

這時候，他剛剛走到李連珂身邊。他語音一頓，看見離李連珂不遠的一個選手突然高高地舉起了手！

這是幹什麼？

他一愣之下，聽見那邊大聲叫道：“材料做完了，加一箱！”

什……什麼？！這就做完了？！

旁邊的小工早就準備好了，一聽有人喊，馬上抱了一箱材料小跑著送過去，同時回收之前的空箱。

主持人這才回過神來，對著擴音機關大聲說：“太令人驚奇了，場上已經有一位選手用完了一箱材料！讓我們過去看看……果然，這個箱子全部空了，所有材料全部用完！”他接過箱子，對著觀眾席轉了個圈，示意了一下。

“每箱材料都由委員會親自檢查驗證過，可以製作十個配件。難道這位元選手已經做完了全部的十個配件？單論速度，已經超過了排名第一的紅燃選手！讓我們看看他的成績……”

對這個速度，主持人有點吃驚，但總體表現還算平靜。每次大比武上都會有這樣的情況，有些選手急功近利，光想著速度，想靠數量來堆積積分。這樣的選手運氣好的話，可能拿到不錯的分數，但最終還是要靠品質來判斷的。要知道，標準以下的配件沒分，製作一個精良配件，就能抵得上三個標準配件！

主持人走到成品簍旁邊，漫不經心地看過去，登時瞪大了眼睛！

他根本不用翻看，那銀亮耀眼的光澤已經充分說明了它們的品質——

他一個個地拿起來，又一個個地放下，一時間，擴音機關裡除了配件撞擊的聲音以外，什麼動靜也沒有。

過了好一會兒，主持人震驚的話語才透過機關傳出來——

“精良、精良、全是精良！這位選手——青蘆工廠常鳴選手做出了十個精良機關！他用完了全部的材料，做出了十個精良機關，他的分數是三十分，已經超過了目前排名第一的紅燃選手！”

這時，叮的一聲輕響，又一個配件被扔進成品簍，砸在主持人的手邊。

新出現的配件一樣色澤亮眼——還是精良配件！

就在新材料到場，主持人說話的這段時間裡，常鳴又做出了一個新的配件，加了三分！

主持人的聲音產生了明顯的裂痕，他嘶聲道：“三十三分！青蘆工廠常鳴選手做出了十一個精良機關，獲得了三十三分，目前排名第一！”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54:26

092 能兩倍嗎？



主持人宏亮的聲音傳遍全場，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觀眾們驚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常鳴，掌聲刷地一下響起，如同雷鳴！

羅小莉等人早已站了起來，高舉雙手歡呼：“小常哥威武！！”

白原行緊盯著常鳴的手，眼中異彩漣漣，也忍不住開始鼓掌。

這一下，其他選手也沒辦法保證淡定了，他們齊刷刷地把目光投了過來，表情震驚。紅燃他們三個人很厲害，這事他們之前就隱約有聽說了，而這個常鳴是哪裡跑出來的！青蘆工廠不是個小廠嗎，怎麼會這樣的人物！

當他們看見常鳴胸口的徽章時，好幾個人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這是個機關學徒，只是個機關學徒！

有幾個記性好的看清常鳴的臉，想起這是在休息室時，白家少家主主動打過招呼的那位。看來果然是個有後臺的啊……

能來這裡參加比賽，都是手藝和心理素質俱好的。他們帶著複雜的心情看過常鳴之後，更加抓緊時間做起自己的活計來。

一時領先不代表一直都能領先。製作配件上領先不代表機關也能做得這麼好。而且速度太快，真的能保證品質一直優異嗎？大比武比的不止是個人水準，也是心理狀態、臨場發揮！

“紅燃選手做出了第七個配件！又一個完美配件！”

主持人再次驚呼，場邊的掌聲又往上拔了一層樓，好幾個心理素質稍差一點的選手手一抖，手上的配件險些廢掉。

又一個完美配件！看來紅燃今天超水準發揮啊！

“是的，又一個完美配件，紅燃選手再加九分，現在紅燃選手的總分為三十一分，落後常鳴選手兩分。他們倆現在位於積分的第一集團。第二集團是李連珂選手和蕭幼藍選手，他們也做完了第七個配件，全部精良，總分二十一分。”

主持人搖頭讚歎道：“這次大比武真是驚喜迭出。李連珂選手與蕭幼藍選手已經是少見的高手，在以往的大比武比賽中，這樣的選手只要有一個，就很可能拿到優勝。但是在今天的比賽上，這樣的選手一次出現了兩個！在他們之上，竟然還有常鳴選手與紅燃選手這樣驚才絕豔的人物。本次比賽最後將鹿死誰手，讓我們拭目以待！”

到現在，比賽時間過去還不到二十分鐘。接下來還有四十分鐘，勝負的確還未可得知。

掌聲漸漸消失，場邊的觀眾越發緊張。現在，離常鳴最近的兩側的觀眾再也不會多看別人一眼，他們全部緊盯著常鳴，眼裡充滿驚豔！

上百道目光灼灼地盯著一個人，要是普通人早就覺得如同芒刺在背了。可常鳴卻像完全沒有感覺到一樣，極其專注地盯著自己的手，好像天底下只剩下了這雙手，和手裡逐漸成形的配件！

他的身體上好像正在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氣氛，這種氣氛籠罩住他，形成特殊的氛圍。不僅如此，這種氣息好像還影響到了周圍的人，讓他們不知不覺也被籠罩了進來。漸漸的，他們也像常鳴一樣，眼裡的世界越來越小，只剩下了那一雙手，和那一個配件！

場外的觀眾大部分也都是機關師，以機關學徒和初級機關師居多。不是從事這個行業的極少。他們平時也浸淫在機關配件的製作裡，對整個流程還是很熟悉的。現在，他們只是在旁邊看著常鳴的動作，就感覺到絲絲穎悟出現在心底。平時工作裡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好像漸漸有些領悟了。有些解不開的結，也有了鬆動的跡象。

“少爺。”

低低的耳語聲在白原行耳邊響起，旁邊一個人手下湊近他，面色嚴肅，眼睛卻還緊緊地盯著下面。

白原行側了側頭，那人小聲說，“這個叫常鳴的，如果能拉攏的話，最好早點下手。即使不能把他拉到我們這邊，也要跟他保持良好的關係。”

白原行問道：“怎麼？他這技巧的確驚人，但不過是低級技巧吧？”

那人輕輕點了點常鳴：“是的，這不過是配件而已，技巧沒什麼了不起的。關鍵是這種氣質！這種用一己之力，帶動整場氣氛的特殊氣質，我只見過一次……”

“哪裡見過？”

那人悄悄說了個名字，白原行震驚地看他，那人微微點了點頭。

白原行若有所思地看向常鳴，良久之後，緩緩點頭。

一般來說，比賽的頭十分鐘效率會稍慢一點，十分鐘到四十分鐘是效率最高的時候，再接下來因為疲勞，速度會稍降。

四十分鐘的時候，常鳴已經叫了第四箱材料開始做，紅燃剛剛打開第三箱材料，李鳴珂和蕭幼藍一直挺同步，都是第二箱快完了。

這一次，常鳴一個完美機關也沒做出來，但卻保持著極其穩定的高效高速。到現在，他做出了三十一個精良配件，總分九十三分。

紅燃也不像傳說中那麼不穩定，她總共做了二十一個配件，兩個標準，四個完美，剩下十五個全部精良。她的總分是八十三分。

李鳴珂做出了十九個配件，蕭幼藍是十八個，跟常鳴一樣，全部都是精良，分別得了五十七分和五十四分。

其他選手跟他們的距離稍微有點遠，成績最好的三十八分，其餘的也就在三十多分上打轉。

光這四十分鐘，常鳴就把大部分人遠遠甩在了身後，就算他接下來二十分鐘停手做什麼也不做，也能保證前三的位置！

常鳴會在這時候停手嗎？當然不會。

一些人期待地看著他，就看看他突破極限，一小時究竟能做多少個；也有一些人心想，前面全速做得這麼快，他的手應該很疲勞了吧？如果接下來二十分鐘他繼續透支，後面還有初級機關的比賽呢？

可不要保了前面，丟了後面，讓人家來個絕地大翻盤啊！

“比賽時間已經過了四十分鐘，還有二十分鐘，大比武的配件環節就將結束。現在排名第一的是常鳴選手，九十三分；排名第二的是紅燃選手，八十三分；排名第三的是李連珂選手，五十七分！”

“最後這二十分鐘，將決定大比武配件環節最終的優勝者。是常鳴一路領先直到最後，還是會出現最終逆轉？不管怎麼樣，這次大比武都是精彩萬分，遠超以往各屆！”

主持人這句話讓觀眾們連連點頭，覺得無比贊同。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以往大比武這個環節最終的得分通常是五十多分，能上六十分的已經是超乎尋常的成績。這可是最終得分！

現在排名第三第四的都已經快六十了，這還有二十分鐘呢，超過去肯定是毫無疑問……

可就這樣，他們也拿不到優勝。前面還有兩個逆天的傢伙，很有可能超過一百分！

光這一局比賽，就夠值回票價的了！

果然，最後這二十分鐘開始，不少選手的速度明顯降了下來。有的是真的感覺到疲勞了，也有的是刻意為了後面那場做準備。

開玩笑，第二局比賽歷時五小時，這才是高體力的工作！而且，第二局比賽的分數也比這局高。為了贏眼前這局放棄後面的，簡直就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得不償失。

可是，排名前四的的這四個竟然無動於衷，速度完全沒有下降！

這時候，就連旁邊打下手的助手們都已經汗流浹背，氣喘吁吁了，這四個人的額頭上也或多或少都在流汗。可他們絲毫沒有做權衡的意思，仍然全力以赴製作配件！

“這小子體力真好。”旁邊的觀眾開始竊竊私語。

之前，他們被常鳴帶進了一種奇異的狀態，光是看著他製作就學到了不少東西，心裡也不由自主地對他產生了濃濃的好感。

不過，普通人的專注力都沒辦法持久到這種程度，不久之後，他們的注意力就漸漸脫離出來，主要關注常鳴，同時也留意著場上其他人的工作。

現在，他們留心到常鳴的狀況，不由得開始讚歎。

常鳴的速度沒降，動作沒有絲毫變形，甚至額頭上連一滴汗也沒有！

他就像是一台完美的機器，保持著同樣的速度與頻率，仿佛可以就這樣堅持到天荒地老。

其實也沒錯，一個小時的全速工作對常鳴來說，也不過是熱身而已。平時在機關房裡，他哪天不是連幹五六個小時的？

但換了普通人就不行了，精力和體力都跟不上。他們通常都是工作一會兒，休息幾分鐘鬆弛一下。就算在工作時，也不會一直保持同樣的高速，還是有所調節的。

“第四十三個配件……四十四個……”

越是臨近比賽結束，主持人越是緊盯著常鳴。很明顯，照著現在這個節奏下去，這個環節的優勝者絕對就是這個人。現在唯一有懸念的，就是他究竟能做多少個，能得多少分！

“剛剛我接到統計，整個東梧州大比武的歷史上，配件環節最高得分是六十七分。現在常鳴選手的得分已經超過了一百分！各位觀眾，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讓我們來猜猜看，常鳴選手這次的得分，能不能達到歷史最高分的兩倍呢？”

兩倍？！

看臺上一片譁然，就連場邊的裁判，也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54:54

093 大勝特勝



這簡直是要逆天了。

以往大比武上的成績，都是一點一點地提升的。能夠破紀錄已經算是驚人的好成績，一次拔高十分就是天縱奇才。結果到了現在這一屆，就算第二名也一下子提升了三十多分，放到第一名身上，直接就喊出了翻番的口號！

有些老成持重的很想指責這說法太過好高鶩遠，但主持人接著已經報出了常鳴最新的分數——

“第四十四個！離比賽結束還有十五分鐘，常鳴選手已經做出了第四十四個機關！這四十四個機關分部為精良水準，每個三分，他當前總分為一百三十二分！”

“大比武歷史上，配件製作的最高分為六十七分，兩倍的分數就是一百三十四分。現在常鳴選手的得分為一百三十二分，離它只有兩分之差。而現在距離比賽結束還有十五分鐘！我們即將見證奇跡的誕生！”

全場一片安靜，到現在為止，常鳴破雙倍紀錄已經毫無懸念。大家都屏息凝神，等待著第四十五個機關的完成。那時候，常鳴將給大比武的歷史添上濃墨重彩的奇跡一筆！

一分鐘不到，一個新的配件被扔進成品簍裡。

第四十五個配件，還是精良水準！

一百三十五分，常鳴已經超過了歷史最高分的兩倍！

“嘩”的一聲，全場掌聲雷鳴，山呼海嘯一般從四面八方湧上來。大部分選手這時候已經停手，不可思議地望向常鳴那邊。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著：這小子真的是人嗎！老子才拿了四十分，才不過這小子的零頭！而且眼看著，連零頭都要超了！

常鳴渾然忘我，頭也不抬。片刻後，又一個新的配件出現——

周圍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對他毫無影響，他就像是處於一個只有他的獨立空間裡，其他的一切全部都不存在！

紅燃等三個人也被驚動了，他們終於抬起了頭，與場上的大多數人一樣，望向同一個方向。不同的是，他們只看了幾秒鐘功夫，就再次低下頭，手指快速動起來。三個人表情各自不同，但沒一個人甘心服輸！

片刻後，紅燃也突破了一百分！與此同時，李連珂和蕭幼藍也突破了八十分！

掌聲第二次止歇，比賽還沒有結束，還有十分鐘，最後，這四個人究竟會達到什麼樣的程度呢？

……

終於，這漫長而又短暫的一小時結束了，當的一聲，鐘聲敲響，象徵著大比武配件製作環節的結束！

鐘聲終於驚醒了常鳴，他放下手，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一小時高強度工作沒讓他的額頭上出現一滴汗水，他的臉上也毫無疲倦之色。唯一能夠體現出他全力工作了一小時的，只有持續燃燒著的灼熱眼神，和工作臺旁邊滿滿的三簍零件。

在預定流程裡，這個環節結束之後，將由工作人員現場點收每個選手的成品零件，把數量和得分放在檯面上。

結果結束的鐘聲剛一響起，主持人和一名裁判就全體直奔常鳴的工作臺旁邊，彎下身子開始統分。那個裁判，一個高高在上的高級機關師，也被常鳴震驚了，忍不住想親眼看看他的比賽成果！

在眾目睽睽之下，常鳴的得分第一個被統計到了檯面上。

一小時時間裡，他一共製作了五十八個配件，全部都為精良等級，總分為174分。六十分鐘，五十八個配件，無比接近一分鐘一個，這是一個讓人目瞪口呆的成績！

光是這速度，就已經可以與資深高級機關師媲美，更別提超強的穩定性！五十八個配件全部都是精良品，沒有一個例外！

這成績剛一公佈，場邊的掌聲就第三度響起。

一小時比賽，觀眾三次情不自禁地鼓掌，一次比一次熱烈，一次比一次激動！

這一次與剛才不同的是，就連場上的大部分選手，也開始跟著觀眾一起鼓掌歡呼。他們固然有機關師的驕傲，一個人如果比他們強，他們或者會覺得嫉妒。但現在常鳴是強倒性的強大，根本就望塵莫及，讓人覺得自己與他之間完全是天壤之別！這樣的強者只會讓他們心生敬意，不由自主地跟普通人一樣，為他的成績而感到驚歎。

這會兒常鳴不在工作狀態，終於聽見了場上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頭來，發現這掌聲和歡呼聲都是給自己的，呆了一會兒之後，漸漸地也有些激動起來。他閉上眼睛，陶醉在這令人激動的場景裡，片刻後，他再度睜開眼睛——

那一點點激動與迷醉瞬間已完全消失，他再度恢復了冷靜與鬥志。

剛剛贏下的這場比賽，只是一個前奏，重點還在後面！

如果後面那場比賽沒有發揮好，前面積攢的優勢可能瞬間崩塌。

只有贏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會為了他的勝利而感到高興。有不少人冷眼看著他的成績，在心裡嘀咕——

切，這傢伙只是一個機關學徒，機關學徒當然擅長做配件了！配件製作得這麼好還沒有去升初級機關師，在機關製作上肯定有問題。所以，這一局雖然一鳴驚人，全未必代表下一局還能有這樣的發揮。

再說了，雖然大比武取的只有一名優勝者，但是按以往的慣例，只要在比賽上表現出色，很有可能會被高等級機關師看中，破格成為他們的學徒。不管對誰來說，這次比賽都是一次表現的好機會。

所以，選手們不管對常鳴抱著什麼樣的想法，並沒有失去鬥志。

第一局的勝利不代表最終的勝利，即使落後，也不是沒有機會！

這時，主持人宣佈了第二名的成績——

“紅燃選手，製作配件總數為三十九個，其中完美配件五個，精良配件三十個，標準配件四個！她的總分為一百三十九分！太驚人了，雖然她的分數不如常鳴選手，只能屈居第二。但這個成績同樣超過了以往比賽最高分的兩倍，同樣是一個驚人的成績！而且，紅燃選手在比賽中做出了完美配件，五個完美配件！這表明，她在配件製作上的水準已經可以媲美一個高級機關師！”

“賽前，我們曾經聽說紅燃選手的發揮不是很穩定，哈哈哈，看來這只是一個誤解！她的能力同樣強大，並不遜於排名第一的常鳴選手！”

主持人這話說得是有來由的。

雖然按慣例，精良配件的分數是標準配件的三倍，完美配件的分數是精良配件的三倍。但一向都有人表示，這個分數給低了。

一個幹了四十年的機關學徒可能一輩子升不上初級機關師，但他很有可能能高效率地做出精良配件來。沒有其他原因，唯手熟耳。

不過，這樣的機關學徒能做出完美配件嗎？也許能，但那就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純粹是碰運氣來的。沒有一個機關學徒能夠兩次做出完美配件，在做出一個之後，還很有可能會陷入完美迷障，從此廢掉大半能力。

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想要真正做出完美配件，必須對機關術有著更深刻的瞭解。而一個普通的機關學徒通常只是一個工匠，根本不會刻意追求這種更加高深的境界。而一個機關師有了這樣的追求、有了這樣的感悟，怎麼可能不繼續往上升級？怎麼可能不得到更高的等級？

機關師的等級一方面象徵著機關師實際操作的能力，另一方面也代表著他們對機關術的理解。所以，並不是說只有高級機關師才能做出完美配件，而是說，一個人如果能做出完美配件，表示他在某方面的能力已經達到了高級機關師的水準。

正是因為完美配件有著這樣特殊的地位，所以一直有人覺得，在大比武上，精良配件三分，完美配件九分的設置根本就不合理！三倍怎麼夠？應該設置成十倍！

沒有這樣設置的原因很複雜……

首先，瞎貓碰上了死耗子，撞運氣還是有可能做出完美配件的。但普通人做一個廢一個，三十分足以決定比賽勝負，要是誰靠這三十分拿到了配件比賽的勝利，結果回頭因為完美迷障連標準配件也做不出來了怎麼辦？那不是一個活生生的笑話？

再說了，大比武上出現過完美配件嗎？沒有！連撞運氣也沒有！

根本就不可能出現的東西，為它考慮那麼多幹嘛？

所以這個分數一直就這樣定下來了，沒有改變。

結果，今天這場比賽上，不僅出現了一個一小時做了五十八個精良配件的神人，還出現了完美配件，而且這姑娘一做就是五個……能連續做五個完美配件，表示她的確已經擁有了這種能力。

在一些高級機關師眼裡，紅燃所表現出來的境界與能力其實已經超過了常鳴。如果給完美配件一個更合適的分數，這場比賽的優勝者應該是紅燃！

別說，現在還真的有人湊到紅燃身邊，遺憾地說：“可惜了，給完美配件的分數定得太低，不然這一場，贏的應該是你才對。”

紅燃一直咬著嘴唇，默默地看著常鳴那邊，這時聽見李連珂貌似惋惜的話，她猛地抬頭，說：“我輸了，我也覺得很遺憾。但輸了就是輸了！輸給常鳴，我心服口服！”

李連珂一愣，臉上時青時紅，非常難看。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55:22

094 兩處對話



李連珂這話明擺了是在挑拔，多少也有點討好的意思，結果紅燃二話不說，直接堵了回來，堵得李連珂一肚子鬱氣，卻不知道找誰發洩。

他悻悻然走開，又瞪了常鳴幾眼，顯然把這個仇記在了他身上了。

這時候正好報出第三名和第四名的分數，李連珂九十分整，蕭幼藍八十七分。他們倆也全部都是精良水準的配件，但是速度比常鳴慢多了，顯得毫不起眼——雖然放在大環境裡，這已經是驚人的高分了……

主持人報分的語氣明顯沒有剛才興奮，反而帶了一些遺憾。也是，他們倆虧就虧在出現在這一屆了！

李連珂的臉色更加陰鬱，一抬頭，正好對上白原行的目光。

陸不忘跟白行香是摯友，所以李連珂跟白原行也有些世交的感覺。本來一個是少家主，一個是初出茅廬、前途無量的初級機關師，正好平等交往的。結果出了一個常鳴，李連珂在配件比賽裡只能屈居第三，讓他在白原行面前突然感覺有點灰頭土臉的，好像平白低了一頭一樣。

兩項比賽裡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這一小時可以讓參賽選手歇歇手，準備下一場比賽；也正好讓工作人員和裁判一起清點上一場的比賽結果，準備下一場的工具和材料。

這時候，場邊觀眾大部分都心滿意足地站了起來，準備四處走走，交談一下。

比賽場地是不准他們進來的，但“他們”裡肯定不包括白家少主白原行。他本來就是戰爭委員會請來的嘉賓，按理說應該坐在嘉賓席，結果他自己提出去跟觀眾們坐在一起

，好“實地感受一下現場氣氛”。戰爭委員會被迫答應，暗地裡還另外派了人手保護。

休息時間，白原行走下場，往常鳴那邊看了一眼——他正站在場邊，仰著頭跟青蘆工廠的朋友們說話，顯然這時候不是交談的好機會。白原行踱到李連珂身邊，微微一笑：“李世兄果然不愧是陸大師的弟子，能力果然不凡。”

李連珂臉色微變，仔細看了他一眼，這才苦笑道：“如果這話不是你說的，我會以為你是在諷刺我。你不是也很想跟他攀攀交情的嗎？”剛才白原行的目光，他也收進了眼裡。

白原行說：“這小子能力的確不錯，但畢竟只是一個機關學徒。配件做得好不代表機關上也有能力，再者，就算有能力，能不能成為白家的朋友還不得而知。哪裡比得上我們兩代交情來得深厚！”

他拍拍李連珂的肩膀，誠懇地說：“李世兄，我看你似乎心有不悅，其實不必如此。大比武比的只是最基礎的能力，再怎麼強大也只是機關學徒或者初級機關師。而一個機關師要證明自己，還是看今後的能力。誰能更快地升上高級機關師，誰能在大陸上揚名立萬？這些，單靠現在可看不出來。”

他這些話說得實心誠意，又的確在理。李連珂怔了片刻，鄭重地點頭，向著白原行施了一禮說：“白世兄的話真是金玉良言，我謹記在心……世兄的一言之恩，我李連珂認下了！”

白原行微笑著點頭，說：“李世兄有陸大師教導，未來一定前途無量。”

這邊兩個人在說話，那一邊，常鳴跟羅小莉他們閒扯了幾句，注意到路丁。

路丁今天始終有點不對勁兒。剛才比賽開始時，他略微有點失態，不久就調整過來，全心投入到協助工作裡，幫了常鳴的大忙。

常鳴全力高速工作了一小時，他一直沒有掉鏈子，直到最後一刻，都無比準確地把正確的材料、正確的工具遞到常鳴手裡。

不過現在閑下來，他又有點奇怪，一直看著一邊，有點心不在焉。常鳴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邊什麼都沒有，顯然他是在想著別的事情出神發呆。

常鳴想了想，沒有直接切入。他走過去對路丁說：“剛才辛苦你了！”

路丁回過神來：“哪裡，辛苦的是你才對。”

常鳴說：“如果不是有你配合，我肯定做不了那麼快。結果現在出風頭的是我，你的工作都被人忽視了。”

路丁突然冒出來一句：“我習慣了。”

常鳴一愣，路丁立刻反應過來，淡淡地說：“我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嗎？只是有的甘心，有的不甘心罷了……”

這話說得很有意思，常鳴問道：“你這究竟是咋了？跟平常感覺完全不同啊……”

路丁不語，半晌後，陰鬱地說：“如果有一個人，什麼都比你強，你周圍的人都只喜歡他，對你漠然以待；你拼命地想要做好各種事情，但是你的所作所為對他們來說像是不存在一樣……遇到這種情況，你會怎麼做？”

常鳴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說：“你這說的不是我吧？真沒想到，我給你這麼大壓力……”

路丁冷漠陰鬱的表情一下子裂開了，隔著厚厚的油彩也看得出來。他哭笑不得地說：“跟你沒關係……只是想假設一下而已！”

常鳴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開個玩笑嘛，看，是不是感覺輕鬆多了？很多事情其實就是自己的心態。沒有誰一定比誰弱，這方面不行，說不定那方面就行了？怎麼可能全方位都不如？老是盯著自己的弱勢看，當然會越來越不爽。人各有所長，關鍵是要發揮出自己的長處！”

路丁說：“要是不知道自己的長處在哪裡呢？”

常鳴斷然說：“那就多試試，總找到自己的長處的！反正大家都還年輕，年輕本來就是一種無限的可能。不趁著年輕多試試，到老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路丁沉默不語，片刻後說：“我的確開始羨慕你了，性格好，心態也好。”

常鳴倒是留意到一點，現在他最突出的是機關術基礎方面的能力，人人都贊好。但是從進廠開始，路丁一直關注的都是他為人處事的方式，甚至在暗地裡學習，默默地調整。

老實說，常鳴這方面是還可以，為人圓滑又不失分寸，但也算不上頂好。而且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性格，當然也有自己處事的方式，一昧地照抄學習別人，肯定是學不好的。

常鳴老實把自己的感覺說出來，路丁一愣，神情複雜：“我不知道，從來沒人跟我說這些。”

常鳴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如果沒什麼要避諱的，回頭把你的事情跟我說說吧。說不定我能給你出出主意什麼的，就算出不了，也可以開解一下心情。”

他雖然性子好，但不是那種可以隨時跟人交心的類型。大部分情況下，他都不會去過問人家的私事。不過路丁都這麼煩惱了，如果他還不聞不問，也太沒有朋友義氣了。更何況，他剛才說的也真的。如果不是路丁幫忙，他剛才不會工作得這麼舒暢順心，也不可能拿到這麼驚人的成績！

路丁舒了口氣，說：“你說得對，很多問題，其實都是自己的心態問題……嗯，我們回去再細聊，現在先幹正事！”

這時，老闆他們正好從樓上的包間下來慰問常鳴，打斷了他們的交談。老闆上來就給了常鳴一個熊抱。他看上去是個臃腫的胖子，力氣可不小！抱得常鳴險些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常鳴剛才的表情實在出色，蓮姨也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對他說：“做得不錯。”

常鳴撓撓頭：“可惜沒做出完美配件來。”

老闆呯地一下敲在他腦袋上：“重要的是穩定，不是出風頭！就你現在這水準，完美配件只是遲早的事！”

蓮姨也認真點頭，補充說：“身為機關師，重要的是鑽研機關術，不要被掌聲和虛弱迷昏了頭腦。提升境界，境界到了，完美配件自然會出現——切忌揠苗助長！”

蓮姨雖然一向冷淡，但很少這樣聲色俱厲。常鳴聽得連連點頭，心裡剛才因為掌聲和歡呼聲而升起的一點小虛榮心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是的，得意個啥！現在他只是手快而已，沒能像紅燃那樣穩定出產完美配件，就代表能力還不足！

一小時很快過去，第一回合比賽的分數已經全部統計完畢，同時，廣場上的各個工作臺也收拾得乾乾淨淨，第二輪比賽即將開始！

由於是限時賽，所以選手需要的材料都是敞開供應。選手事先列出一張清單，要什麼東西由委員會提前準備。如果現場還需要補充什麼，也可以臨時提出，委員會會隨時補充。

也就是說，為了發揮出選手們的最大實力，大比武的組織方給了他們最大的自由！

時間將到，觀眾席上重新坐得滿滿當當。他們一個個滿面紅光——剛才那場比賽，已經讓他們徹底興奮起來。他們無比期待接下來的這一輪！

常鳴究竟會有什麼樣的表現，美女機關師紅燃又會有什麼樣的表現？

觀眾們期待得要命！

主持人洪亮的聲音再度響徹全場——

“大比武第二輪——機關製作環節現在開始，選手入座！”

隨著他的話，選手們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55:59

095 神秘裁判



第二場比賽的關鍵是裁判。每個做出來的機關都需要裁判評分，最高分是十分，最低分是零分。

其實一般來說，裁判會給選手留點面子，不會把他們的分數壓到那麼低。但這中間也是有些門道的。

選手們最好不要做同樣的機關，這樣分數可能逐步遞減。

譬如說，常鳴的機關小雞的確是個好機關，就連蓮姨也會表示讚歎，說這樣的古代機關價值非常高，不說圖紙，就是做出來的成品拿出去拍賣的話，也可以賣出驚人的價格來。

常鳴做出第一個小雞，很可能拿到十分的滿分，但是如果他連續做下去呢？第二個可能五分，第三個絕對一分也沒有了。機關師最可貴的品質就是創新，雖然這個等級的機關師都只能照著圖紙做機關，但反復做同一個跟不斷嘗試新機關還是不一樣的。

這些內容在以往的大比武中間就有體現，老闆他們都是清楚的，但這內容太常識，他們誰都沒發現，沒一個人對常鳴說過！

不過不得不說，常鳴在這方面的確是有天賦的。或者說不是天賦，而是一種本能。

機關小雞雖強，但他絲毫也沒想過要反復重做。他在心裡琢磨著自己會做的十一種機關，甚至暗暗開始盤算另一種新的設想。

五個小時，做這十一個機關那是綽綽有餘，剩下的時間要做什麼呢……

他這想法要是被別人聽見，肯定會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像這樣的大型比賽，人人都想著穩妥穩妥再穩妥，誰會像他這樣，滿腦子想著些“歪門邪道”？

三個裁判都是高級機關師，有一個正是王佑興。比賽還沒正式開始，他站起來，遲疑片刻，開口說：“我建議我們增加一名裁判。”

旁邊兩個裁判一起皺眉頭。

王佑興突然冒出來這一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突然就跑來說要增加裁判，是覺得我們三個不夠資格？

坐在旁邊的高級機關師顧青咳了一聲，說：“我覺得，三個裁判已經足夠了。”

另一個叫胡七的簡潔附和：“是，三人足矣。”

王佑興馬上發現自己說錯話了，他說：“我不是說三位裁判不夠，顧大師和胡大師更是我的前輩，論資歷、論能力都遠遠超過我，我哪會有什麼不滿？只是先前無意中遇見一位故友，既然她今天也到了現場，我覺得把她也請上比較好。”

這話就說得有點意思了。顧胡兩人能升到現在這個等級，還會被戰爭委員會邀請，肯定都不是傻瓜。兩人迅速聽出了王佑興話裡的意思，問道：“那人是誰？”

王佑興低聲道：“兩位可曾聽說過……”

他壓低聲音，三言兩語說了幾句，顧青立刻站起來說：“竟然是她！當然要請，當然要請！我去跟委員會說！”

胡七臉上也滿是驚喜，說：“那麼我先跟王大師一起去拜見一下這一位！”

兩邊都是高級機關師，原本用不上“拜見”這個詞，但對方身份特殊，完全夠得上他們這種態度！

沒過一會兒，蓮姨就被恭恭敬敬地請到了裁判席上，並且坐在了正中央。

以她的性格，本來是不願意趟這灘渾水的，聽見王佑興和胡七一唱一和的邀請，半天沒有吭聲。她跟老闆他們一起坐在吊裝的貴賓室裡，透過玻璃窗戶可以看見下方的景象，距離比較遠，人物景物都變得比較小。她盯著廣場上的角落看了半天，出人意料地點了頭，簡單地說了一個“好”字，然後跟著兩人一起下去了。

下去的時候，顧青已經站在了裁判席前，旁邊站著一個人，擺出了明顯迎接的姿態。

看見蓮姨過來，兩人一起行禮，驚喜交加地說：“王大師，您好！”

蓮姨微微一皺眉：“我不希望我的身份人盡皆知。”

王佑興知道她的脾性，笑著說：“是，僅此一次，也算是你關照你的弟子吧。”

委員會那人名叫刑意，這次大比武由他全權負責。委員會的副委員長雖然來了，但只是白原行的陪客，並不插手大比武的相關事宜。所以刑意也相當於這是大比武的最高指揮官。

現在，這個最高指揮官在蓮姨的面前表現得無比謙和客氣，他微笑著說：“王大師請放心，顧大師只是告訴給我一個人，我也囑咐了主持人，一會兒介紹裁判的時候，您就作為特邀裁判出場，不會介紹身份。”

蓮姨面色微霽，點頭說：“很好。”

場外觀眾看見了裁判席這邊的變動，開始竊竊私語。

之前不是說三名裁判的嗎，怎麼現在又多了一個？也是高級機關師？

正在上場的選手們也留意到了，心裡有點打鼓。這一局比賽裁判很關鍵，突然增加了一個，是為什麼？是禍還是福？

常鳴和路丁對視一眼，心裡都是一樂。以蓮姨的脾氣，放水是不可能的。但是誰要是敢搗鬼，她肯定也會當面給人難看！

選手入座後，主持人上場：“各位觀眾，各位參賽的選手，大家好！第二輪比賽即將開始，這一輪主要比拼製作機關。”

他又把比賽的規則和積分制度介紹了一遍，大聲說，“這場比賽的重頭戲便是裁判評分。為了保證比賽的公平性和權威性，我們請來了三位知名度極高的高級機關師，另外請來了一位神秘特約裁判，四個人一起給我們優秀的參賽者打分！現在，讓我介紹一下四名裁判！”

金檀城、赤桐城一帶，總共也只有二十名不到的高級機關師。他們每個人都是低等級機關師的偶像，名字一拎出來都是響噹噹的。

“顧青顧大師，今年八十八歲，成為高級機關師已有四十年整。他參與過十屆機關戰爭，歷任大比武裁判五次，曾經改進高級機關十五種，設計新型高級機關三種，中級機關八種，初級機關十二種，他設計製作的能力，在高級機關師裡首屈一指！”

“胡七胡大師，今年六十九歲，成為高級機關師二十七年……”

三個高級機關師一一介紹過，每個人都資歷雄厚，讓主持人介紹了好長時間。從高級機關師開始，設計、改進機關的能力被提到了非常重要的位置上，晉級機關大宗師的要求裡，就專門有“設計十種新型高級機關”這項。

隨著機關術的逐漸發展，機關越來越多，想要設計新機關變得越來越困難。這項要求也就變成了晉級要求裡最困難的一項。

不斷有人提議機關公會放級晉級機關大宗師的要求，但是機關公會一點松嘴的跡象也沒有，有不少人認為，這也是大陸上，地創師包括機關大宗師越來越少，天創師更是完全絕跡的重要原因。

三名高級機關師介紹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蓮姨身上。

這個女人的面孔非常陌生，她看上去三四十歲，但高級機關師的精神力強，壽命自然延長，外表年齡是不作數的。她的面容還算姣好，只是眼中的冷漠與唇邊嚴酷的紋路讓人根本注意不到她的長相，被她輕輕掃過一眼就會覺得背生寒意，渾身凜然。

她究竟是誰？

尤其是李連珂這樣有背景有後臺也有見識的人，紛紛這樣想著，凝神等待主持人的介紹。

主持人笑著說：“方才我們又新增加了一位裁判，大家一定很想知道她是誰吧。哈哈，不好意思，這個問題我也沒辦法告訴大家。我只知道，這位王大師是由三位高級機關師裁判同時舉薦，並且一致認為，她能成為今天的首席裁判！”

觀眾們嘩地一聲驚歎起來，李連珂的表情也很震驚。

三個高級機關師一致認定她為首席，這表示三人都認為自己不如她！

胡七和王佑興也就算了，顧青可是一位資深高級機關師，他已經設計出五個高級機關，這一點在高級機關師裡也是首屈一指的。如果機關公會降低機關大宗師的晉級標準，他絕對能夠第一時間晉升。

而且，就連他也認為這個女機關師應該列為首席，這人究竟是誰？姓王嗎……王是大姓，但他也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一人！

主持人說：“三位高級機關師同時舉薦，大比武組委會認定。雖然我們還不是很瞭解她的經歷，但可以想像，這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神秘機關師！現在，讓我們在這位神秘機關師的帶領下，開始大比武的第二輪比賽！”

即使蓮姨什麼背景也沒有，這也是個極好的噱頭。一時間，場外觀眾與場上選手都產生了無比的好奇心，紛紛開始回憶自己聽說過的機關師歷史，想要找出這樣一個人物的端倪。

就在這種神秘而又興奮的氣氛裡，第二場比賽正式開始。

主持人一聲令下，全部四十二名選手同時低下頭去，開始了手中的工作。

場邊觀眾暫且收起好奇心，逐漸安靜下來。他們注視著場上選手的動作，其中吸引最多目光的，就是廣場的東北角落——常鳴的方向！

比神秘裁判的身份更令人好奇的是，在配件比賽中大放光彩的常鳴，在機關比賽中會取得什麼樣的成績呢？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56:31

096 植物與動物



製作機關還是要先做配件，整體用時會比較長。

比賽剛剛開始時，初看上去跟上一場差不多，不過做好的配件不是放進成品簍裡，而是在桌面上一個個地擺放出來。

觀眾們饒有興趣地觀察這些配件，猜測選手們要做的是什麼，裁判們也走下評委席，漫步在工作臺之間的過道裡。

“嗯，這個是除塵機關，它小巧實用，可以用於大約一平方米大小的空間裡。”

顧青路過一個選手旁邊，瞥了一眼他的桌面，信口說道。

那個選手露出又是驚訝，又是佩服的表情，主持人跟在旁邊問道：“他才做了幾個配件，機關根本就沒有成形，您怎麼知道他要做什麼？而且，初級機關數以十萬計，您難道都認識？”

顧青和藹可親地笑著問道：“從一到十萬，數字這麼多，你為什麼每個都能搞清楚呢？”

他這句話說得太淺顯易懂，主持人一愣，心悅誠服地說：“我明白了！顧大師果然了不起，這樣一說我就明白了。”

人為什麼能認那麼多數字，再多也算不了什麼？因為這些數字有其特殊的規律，只要把握了規律，一切就能一看就明白。

像顧青這樣的高級機關師就是這樣，他們已經熟知機關術內部的規律，每個部分要做什麼，每樣材料是什麼用途，一看就明白。根據機關所需的材料，就能把機關種類判斷個七七八八。

果然，顧青一路走一路說，幾乎每個人要做什麼，他都能馬上說出來。其實每個人的手法怎麼樣，做出來的機關等級為何，他也能大致看出，但不方便在這時候說明，免得影響到比賽進程。

他走著走著，停在了紅燃身邊。

紅燃十根纖指一起飛舞，這麼短的時間裡，她竟然已經做完了一整個機關的配件，開始組裝了！

顧青咦了一聲說：“這是什麼？”

胡七正好也走過來，讚歎說：“好漂亮的機關！”

紅燃抬起頭來，向著他嫣然一笑，笑容跟手上的機關相互輝映，令人耀眼生花。

她手上的是一朵梨花，花瓣由一種特殊的半透明石片製成。她的手藝精湛，石片打磨得比紙還薄，看上去顫微微的，就像真的花瓣一樣。

五朵花瓣聚合成一朵花，花蕊由細細的紅銀絲製成，配合半透明的白色花瓣，越發顯得惟妙惟肖。

她的手邊已經有兩三朵同樣的花，她把新做的這一朵放在一邊，開始做一個花骨朵。

胡七看了半天，忍不住問道：“紅燃選手，這個是什麼機關？”

為了方便解說，炒熱氣氛，他們佩戴上了微型擴音機關，胡七的聲音清晰地傳到四周，頓時引起了眾人的驚奇。顧青也是一臉納悶，難道這兩位高級機關師都認不出來這丫頭做的是什麼？

聯想到顧青剛才對主持人說的話，大家面面相覷，表情有點古怪。

好在紅燃馬上開了口：“這是梨花啊。”

梨花……這個當然誰都看得出來！

“這機關是做什麼用的？”

紅燃責備地看了胡七一眼，理所當然地回答：“好看啊。”

好，好看？！

胡七和顧青兩個高級機關師被這個初級機關師一句話刺激得愣住了，蓮姨正好路過，瞥了一眼，淡淡地說：“這是一個裝飾型機關。”

裝飾型機關什麼的說著好聽，說白了就是只好看，沒屁用。

比賽的時候能做這種機關嗎？當然能。誰也不能否認這種機關也是初級機關，但沒用的機關能拿到什麼好分數？做這種機關參賽，腦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顧青和胡七面色詭異，紅燃卻仍然旁若無人地繼續製作。最後，她把五朵梨花和兩個花苞安裝到一根樹枝上，按下開關，梨花時而像微風拂過一樣，微微顫動；時而像春日初臨一樣，以著優雅緩慢的動作開始綻放。

顧青和胡七本來一直覺得這機關毫無用處，根本沒辦法評高分，這一刻，卻也真心覺得它的確非常美麗，如果放在屋子裡的桌幾上，應該是極美的裝飾品。

蓮姨贊道：“的確很漂亮。”

紅燃撚著枝柄轉了轉，又是嫣然一笑：“我也這麼覺得。”

顧青和胡七心裡不約而同在想：果然，女人就是女人！

胡七忍不住說：“雖然漂亮，但機關沒有實用性，也算不上好機關吧？”

紅燃說：“可是，能帶給人們以美的享受，這不也是它的用處嗎？”

這話有些道理，但還是感覺有點牽強。男性機關師們面面相覷，默默地搖了搖頭。

他們有點不以為然，但主持人絕對不會這樣想。他高聲叫道：“已經有一位選手完成組裝了！紅燃選手做出了第一個機關，這是一枝美麗的觀賞用機關，等級是——精良級！紅燃選手果然出手不凡！讓我們來看看，評委的評分情況！”

如果比賽結束了再統一評分，時間會拖得太久。所以這一環節是做出一個機關，裁判就現場評分。

裁判席後面有一個大型看板，選手們的名字和分數會即時更新在看板上，非常直觀。

看板上，紅燃的名字已經出現了，後面出現了一個數字3，這是一個精良型機關的固定分。固定分加上四位裁判的平均評分，就是這個機關的實際得分。

很快，裁判們給出了自己的分數。顧青和胡七給了五分，王佑興給了七分，而蓮姨給了九分！

這個評分的偏好性非常明顯，主持人湊過去問道：“顧大師，您給的分數算高還是算低？”

他這是問評分原因，也是在問顧青評分的基準。

顧青說：“不高……也不算低吧。紅燃選手的這個機關製作精良，外型美觀，展現了她深厚的功底。但是這個機關沒有用處，我認為，沒有用處的機關不是一個好機關。”

胡七給的分數跟他一樣，看法顯然也有相似。

蓮姨卻說：“我同意紅燃選手的看法。給人以賞心悅目的感受，本身就是這個機關的用處。身為機關師，我們追求機關樣的極限，經常也會脫離它的實用性。紅燃選手的這個機關，只是在極限上換了一個方向而已。”

她難得說這麼長一段話，說話時態度冷靜平緩，有些人心想：果然是女人，高級機關師也一樣，就是會被外表迷惑；但也有些人，包括顧青三人在內，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他們未必贊同，但的確從蓮姨的話裡聽出了另一層含義。

一個九分，一個七分，兩個五分，平均下來就是六點五分。加上精良型機關的三分，紅燃這個機關的得分是九點五分，暫時排列在看板的第一位——現在看板上，也就她一個人的分數。

這時，主持人又高呼起來：“第二個機關也完成了，完成它的是常鳴選手！看來常鳴選手不僅製作配件很快，做起機關來也一樣迅速！讓我們看看他做的是什麼……”

之前，顧青和胡七特別留意紅燃的比賽情況，王佑興和蓮姨則先去常鳴那邊看了一眼，還低聲交談了兩句。

配件比賽結束後，常鳴的分數雖然驚人，但顧青和胡七更看重的是連續做出完美機關的紅燃，所以都去的她那邊。

到常鳴旁邊一看，兩人瞪大了眼睛，顧青失聲道：“這又是什麼？！”

胡七也有點失態：“這是……一隻小鳥？”

常鳴把機關小雞托在手上，笑著說：“這是一隻小雞！”

好哩，紅燃做個植物，常鳴做個動物？

胡七說：“這東西……是做來當寵物的嗎？”

其實的確也有這樣的機關，常鳴最早在金竹村的時候就看到過，小孩們玩的那條機關狗就是一個寵物型機關。只是那個機關極其粗劣，連品級也沒有。也有高級一點的機關用作這個用途，再高級一點，有些富豪高價購買的機關侍妾何嘗不是歸於這一類？

只是有紅燃的機關梨花“珠玉在前”，如果常鳴再做出個機關寵物，的確讓人有些無語。

常鳴微微一笑：“不，它是個戰鬥機關。”

他說這話的時候態度輕鬆得要命，好像這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但顧青和胡七聽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顧青沖上前去，一把奪過機關小雞，叫道：“你說什麼？它是什麼？”

蓮姨在旁邊淡淡地說：“這是一個戰鬥機關。”

顧青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可它是一個初級機關！”

主持人會被安排來做這項工作，肯定也是有常識的，他驚訝地說：“我聽說，戰鬥機關全是高級以上的？”

蓮姨冷淡地說：“那是謠傳。”

謠傳……

主持人像吃了個蒼蠅一樣，半天說不出話來。

蓮姨轉向顧青：“這是一個古代機關，在失落的紀元裡，可從來沒有這種說法。”她從他手裡拿回機關小雞，還給常鳴：“演示一下。”

主持人十分機靈，連忙湊上去問道：“有什麼需要的嗎？”

常鳴讓他拿一塊鋼板來，主持人連忙喊人去辦。這時，全場觀眾都興奮起來了！

什麼，竟然有戰鬥機關出現了，還可以現場看示範？

這個機關又是那個叫常鳴的選手做的，他究竟是什麼人，怎麼能這樣連續創造奇跡？！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57:05

097 第一個小時



大比武工作人員的動作非常麻利，很快，就照常鳴的要求拿來了一塊厚約一釐米的鋼板。可能也因為不放心，他們同時拿了塊同樣厚度的木板過來。

主持人親自把兩塊板子搬到常鳴面前，問道：“先拿頭一塊試試吧？”

這明顯是好意，常鳴笑了笑，說：“好，我們按順序來。”

論理說，做演示的這段時間也算在五小時裡，明擺著是耽誤比賽時間。但事實上這也是必要的。對於有疑問的機關，裁判有權力要求選手現場示範。恰恰是這樣的機關，最容易拿到高分。

旁邊的選手看見常鳴這樣被要求，心裡不約而同地有點羨慕嫉妒恨。

娘的，在配件比賽上出了風頭，結果現在又要出風頭！

主持人幫著常鳴一起把板子豎在前面，工作人員本來想扶著它，結果常鳴讓他走開，把板子靠在兩根立柱之間就可以。

常鳴退後兩步，把機關小雞放在地上。

四名裁判加一個主持人圍在常鳴附近，全場觀眾的目光齊刷刷地盯著這裡，就連一些選手也忍不住分心過來看。

常鳴意念微動，機關小雞一紅一黃的兩隻眼睛突然閃過光芒，像顆小炮彈一樣猛地向前竄去！

它啟動前完全沒有緩衝，啟動後立刻達到最高速，動作太過突如其來，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忍不住向後一靠！

眨眼間，小雞已經閃到了木板前，下一刻，木屑飛濺，整塊木板四分五裂，變成了一塊塊碎片——小雞的小黃嘴只是輕輕啄了一下，就讓這一塊木板變成了好幾塊！

除了青蘆工廠的人以外，人人都目瞪口呆。大家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點：如果小雞一啄不是啄在木板上，而啄在自己身上的話，那會是什麼情況？

這麼厲害的機關，竟然只是初級機關？！

常鳴的聲音打破了這一片寂靜：“來，把這木板收拾收拾，把鋼板架起來。”

工作人員渾身一激靈，條件反射一樣跳起來：“還，還要架鋼板嗎！”

顧青簡短地說：“架。”

主持人也連忙說：“快架快架，讓我們見識一下，這只初級機關的戰鬥小雞遇到鋼板，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

他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激動，迅速煽動起了觀眾的情緒！

數十秒後，場上再度安靜下來——比剛才更加悄然無聲。

所有人——包括觀眾、包括主持人、包括裁判、包括附近的選手——全部盯著那塊鋼板，張開了大嘴。

鋼板上有一個碗口大的洞，四周翻翹，破得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看著這個洞，許多人心有靈犀地聯想到小雞啄上腦袋時，紅紅白白的腦漿飛出來的情景。頭骨是人體最堅硬的骨骼，但再堅硬，能硬得過鋼板嗎？！

小雞啄爛鋼板後，在空中和地板上來回彈跳迴旋，速度極快，動作極其靈活。有時候險些撞上了什麼東西，差之毫釐也能停下來，轉個彎跳走。

這也是一種展示。它表現了小雞有多麼靈活，也表現出控制寶石與小雞的相容性。

在顧青等人眼裡，後者才是這只機關小雞最具技巧性的部分，非常考驗機關師的能力。

控制寶石有品級和純度之分，純度越高的寶石，與精神力的相性越好。但如果碰上渣機關師，好寶石也能給你毀了！能不能發揮出控制寶石的精度與威力，看寶石，也看機關師會不會選擇最合適的連接材料、能不能處理好組裝好。最關鍵的是，這種功夫很細節，有老師手把手地教導都不容易摸索清楚，更別提自己研究。

內行人看門道，機關小雞的威力還在其次，就憑這個細節，高級機關師們就看出了常鳴對機關、對控制寶石的熟練程度。

機關強，機關師能力也強！

常鳴補充介紹說：“這只機關小雞能夠持續十分鐘的戰鬥時間，十分鐘後就會損壞。”

顧青等人先是松了口氣，接著又覺得自己松得實在沒意思。這只小雞隻有拳頭大小，一看就知道防禦力一般。而它的攻擊力高、靈活性強，做的就是一擊必殺的準備。持續的時間久不久，對它來說根本沒有意義。

除非有人的速度比它更快，打著拖延時間的主意……否則，十分鐘還不夠幹掉對方的嗎？

這只機關小雞，實在是低級機關雞護身防暴，殺人越貨的大好工具！

高級機關師們紛紛給它打出了分數。

轉眼間，常鳴的名字出現在看板上，躍升到了第一位。

精良型機關一個，加三分。

王蓮評分，十分；顧青評分，十分；胡七評分，十分，王佑興評分，十分！

四個高級機關師不約而同地給出了最高分，機關小雞果然拿到了滿分十三分！

所有的選手一起抬頭，李連珂的心情壞到無以復加。賽前他的打算放在現在看來簡直跟笑話一樣，什麼配件做得好不代表機關也做得好，什麼前面輸了不代表後面也會輸，結果第二輪比賽剛開始，對方就一耳光一耳光地把他的話抽了回來！

他的手停了下來，死死地盯著手裡的配件，羞愧、怒火在心裡反復翻騰，折騰得他恨不得吐出來！

他一向都是天之驕子，有好師父、好家世、好才能，甚至連長相，也屬於讓少女們追捧迷亂的這種。這還是他第一次全面輸給一個人，仿佛他引以為傲的一切，在對方面前都不堪一擊。

“李師兄，李師兄？”

他的助手看他停止了動作，臉色極為難看，以為他突發急症，擔心地在旁邊小聲詢問。

李連珂暴怒回頭，斥道：“滾，少囉嗦！”

他的臉扭曲猙獰，像惡鬼一樣，跟平時的風度翩翩、優雅自若完全是兩個模樣。

助手被嚇得向後一瑟縮，半個字也不敢多說。

李連珂有一種衝動，就這樣放棄比賽，甩手離開！但他雖然驕傲自負，畢竟還有點理智，臉色變幻萬千，最終還是忍了下來，臉部扭曲，強裝出溫和的笑容，說：“突然有點不舒服，現在沒事了。”

他低下頭，眼角餘光獰惡地望向那邊，心想：小子，一時領先不代表全場領先，一時得意不代表一世得意，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等著！

收回目光時，他無意間瞥見另一方向上的蕭幼藍。這個清淡如水的女孩子難得露出了驚喜佩服的表情，淡淡微笑地望向常鳴那邊。

這女孩長得只算清秀，遠不如紅燃美貌，李連珂對她也沒什麼遐想。但這時候看見這樣的表情，他的心情頓時變得更壞了。

李連珂在想什麼跟常鳴一點關係也沒有，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看板上的分數，表情淡然，再次投入下一回合的工作。

機關小雞是他最拿手的機關，拿不到這種分數不科學！

接下來，他重新展現出自己無以倫比的高速，第二個機關、第三個機關、第四個機關……紛紛出現在他的手上。短短一個小時裡，他就做了四個機關出來！

這些機關全部都是蓮姨給的圖紙裡的，有五種屬於常見機關，另五種相對罕見，但要說出奇也算不上。常鳴的手藝還是很精湛的，全部都拿到了精良的三分，技巧評分也很高。

最後，這三個機關的裁判評分分別拿到了八分、七分和八分，常鳴的總分因此達到了四十五分。這個分數毫無疑問是第一名。

這時候，紅燃做了三個機關，兩個精良，一個標準，總分二十五分，幾乎只有常鳴的一半，排在了第三位。

相反，反倒是蕭幼藍異軍突起。她也做完了三個機關，三個全部都是精良，總分三十分整！

這還是因為紅燃太固執。她做的三個機關裡有兩個都是裝飾型的，剩下一個也很講究外觀，總算兼顧了實用性——卻又只是標準型的。三個機關看上去都一樣美侖美奐，讓人見之忘俗，但裁判們的眉頭卻越皺越緊，就連一開始特別支持紅燃的蓮姨，表情也微有異樣。

李連珂心情不穩，動作慢了一點，第一小時裡他只做了兩個機關，一個精良，一個標準，總分只有十七分。這個分數，離第五名都不算太遙遠。

第一個小時結束，常鳴第一，蕭幼藍第二，紅燃第三，李連珂第四，其餘選手緊緊尾隨在李連珂後面。

這一輪比賽連續五個小時，中間不會停。主持人把它當作一個階段的結束，做了統一彙報，選手們不為所動，仍然持續著手裡的工作。

觀眾們舒了口氣，第一個小時讓他們感覺非常充實，非常過癮！

現在，他們對常鳴都非常有好感。多了這個傢伙，比賽都變得精彩起來了！

接下來還會有什麼情況呢？

之前配件比賽結束的時候，他們還想著，看了這一場就值回票價了。而現在，沒一個人這樣想。

他們隱隱間都有了一種感覺——有常鳴，有好戲！

就這種期待的心情裡，機關比賽的第二個小時結束了！

看板上的排名悄然發生了變化！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57:39

098 好多配件



第二個小時裡，常鳴的速度進一步增加，一小時做了五個初級機關！

這五個初級機關比之前四個要簡單，但即使這樣，這速度也夠驚人的了。

不僅如此，五個機關全部都是精良型，一開始就有三分的固定分。這些機關比較簡單，裁判評分肯定沒有前面的高，更別提跟機關小雞相比。每個機關常鳴都拿到了六到七分的裁判評分，加起來也有九到十分。

所以，第二個小時過後，常鳴的得分增加了四十七分，現在總共八十二分，眼看著就奔著破百去了。

主持人的驚訝從擴音機關裡就聽得出來，他大聲說：“讓我們回顧一下以前大比武在這個環節的得分。以前的大比武中，在這一環節，選手通常能做出八個左右的機關，以八個為最多。二十四年前的那場大比武中，一位初級機關師做出了十二個初級機關，精良和標準各半，總共得到了一百零二分。現在，讓我們猜猜看，常鳴選手的分數能不能超過他呢？”

現在，常鳴的積分理所當然地排在第一位。蕭幼藍仍然排名第二，她一共做出了七個機關，一樣全部精良，總分六十八分。

李連珂穩定了情緒，分數追了上來，排在第三位。他做了六個機關出來，除了一開始的一個標準之外，其餘五個全部精良，總共五十五分。

紅燃的排名意外地掉了下去，她現在排名第五，一個叫呂瑋的選手超過了她。現在呂瑋的積分是三十八分，紅燃的積分只有三十四分！

事實上，呂瑋做了四個機關，紅燃做了七個，單說數量，跟蕭幼藍可以媲美。

這七個機關有五個精良，兩個標準，先天就有十七分的固定分。但即使如此，她的總分也只有三十四分。就是說，九個機關，裁判評分加起來也只有十七分！

紅燃緊緊抿著嘴唇，滿臉倔強。她的手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機關，個個都光彩照人，非常美麗。

她頭兩個機關都是裝飾型的，第三個機關好不容易有點實用性，結果又是標準品質。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從第四個開始，她就完全不做實用性機關，每一個機關成品全部都是裝飾型的！

單論設計、論外觀，這些機關的確美不勝收，但裁判的臉色卻成反比地越來越難看，給的分數也越來越低。到最後，蓮姨和王佑興還象徵性地給一點分，顧青和胡七則索性統統打了零分！

紅燃現在的這種做法，明顯不是在追求什麼極限，純粹就是鑽了牛角尖。她做的這些機關雖然個個不同，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何嘗不是在重複自己？

拜託，你是個機關師，不是個首飾設計師！

第二個小時結束，主持人宣佈分數的時候，語氣裡的遺憾聽都聽得出來。

她聽見了，咬了咬嘴唇，原本鮮紅的唇色越發晶瑩欲滴，吸引了大批人的目光。

不過，現在裁判們都沒有看她，而是盯著常鳴不放。

賽前登記是王佑興做的，對於常鳴的情況他記得很清楚。

“會做的機關數量是多少？”

“十一種。”

現在，兩個小時過去，常鳴已經做了九個機關，也就是說，他會做的機關只剩兩種。做完這兩種之後，他還要做什麼？

重複做過的機關？抱歉，這樣是沒有分數的！

常鳴的表現這麼突出，顧青和胡七重新看過他的資料，當然也注意到了這點。王佑興偏頭看了蓮姨一眼，她平靜的面孔上微微帶著緊張。

這樣看來，難道他真的只會做十一種機關？

……

第三個小時開始，路丁叫來了工作人員，遞了張單子給他。這是剛才常鳴口述，路丁記下來的。

追加材料！

這一環節的材料都是敞開供應，選手們可以隨時追加。之前已經有許多選手追加過材料，但常鳴一直沒吭聲。這說明一點，他對材料的估算非常到位，第一次申請的材料就足以做完手上的十一種初級機關。

現在，他終於開始追加材料，他是想做什麼？

沒過一會兒，這份清單就被複製了幾份，送到了幾個裁判手上。他們迫不及待地看過去，想從材料上看出常鳴想做的機關類型。

一看之下，他們不禁呆然。

常鳴要的這些材料極其普通，沒一樣罕見的。關鍵是，裡面沒有控制寶石，沒有能量核晶，只有普通材料，其餘什麼也沒有！

是前面申請的還沒用完？

高級機關師們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

第十個機關完成，精良型機關，裁判評分七分，常鳴一共得到了十分。現在，他正在做第十一個機關。他把材料估算得非常到位，第一次申請的材料剛好用完，基本上沒有浪費。

他的工作臺已經變得非常乾淨，路丁忙著收拾邊角料。這些邊角料都是各種材料切割打磨剩下的廢品，沒啥用處，路丁依照規則把它們收拾在指定的廢品箱裡，委員會回頭會回收。

這些廢品裡當然不可能包括能量核晶和控制寶石，常鳴新申請的材料裡也沒有。

難道說，常鳴接下來要做的機關，根本不需要這兩樣東西？

工作人員很快送上了全部材料，大部分都是金屬，有少量的特殊材料。

第十一個機關做完，常鳴根本就沒抬頭看一眼分數，立刻開始投入第十二個機關的製作中。

這個機關看上去頗複雜，需要的配件數量非常多。常鳴的手腳極其麻利，各種各樣的配件流水一般出現，有大有小，有粗有細，密密麻麻的排了一桌。最後連桌子上也放不下了，路丁幫著一起放在了地上。

好多配件！什麼機關，需要這麼多配件？

這樣的機關做起來，也很費時間吧？

一般來說，初級機關的結構簡單，所需配件數量有限，不然也不可能做到這麼快。選拔賽裡，傅海做的那個機關蜘蛛已經算是初級機關裡相當複雜的一種，需要的配件也只有四十多個。機關小雞也相對複雜，一共需要四十七個配件——身體表面的羽毛就占了一小半。

大部分機關的配件數量都只有二十個左右，常鳴第二個小時做的那六個機關，沒一個超過十五的。

而且，這十五個機關裡有不少配件都是同樣材料、同樣大小的重複配件，做起來比前面的配件賽更輕鬆——畢竟配件賽有材料種類和型號的要求——所以一小時做四個機關，雖然驚人，但的確可以實現。

但是，現在常鳴在不停地製作配件，眼看著數量就已經超過了四十，向著五十的大關奔去。常鳴還沒有收手，還在繼續製作！

難道他打算像選拔賽那樣，一次性先把配件做完，再一一組裝起來？還是說，這麼多配件，都是一個機關上的？

這還是初級機關嗎？

五十、六十……

這個機關的重複配件非常多，常鳴一次性處理好，批量製作，動作極快。

但即使這樣，時間也一分一毫地過去了，旁邊的選手紛紛做出了新機關，而常鳴仍然在做配件，一直在做配件！

七十、八十……

第三個小時結束時，常鳴的配件還沒做完。

主持人和裁判光看常鳴的動作都快看呆了。這麼多配件的機關，究竟會是什麼東西？

中途，主持人小心翼翼地諮詢了裁判，裁判紛紛搖頭，表示看不出來。

裁判的這個表態讓主持人和觀眾一起好奇心大起，這時場上有一大半的人都是盯著常鳴的。

又一個小時結束的提示音響起，主持人恍然大悟，看向看板，驚奇地說：“第三個小時已經結束，讓我們看看現在的比分情況！現在蕭幼藍選手的比分已經逼近常鳴選手！”

這一個小時，常鳴做了兩個機關，第三個機關現在才開始組裝。兩個機關讓他得到了整整二十分，現在他的分數是一百零二分，不知不覺，就已經跟史上最高紀錄同分了！

蕭幼藍這小時做了三個精良機關，每個的得分都不錯，一共拿了三十二分。三個小時的分數加起來，她的總分整整一百，只落後常鳴兩分。

現在李連珂仍然是第三名，積分九十五分。這個小時他做了四個機關，表現極為出色，漸漸把第一小時的落後追了回來。第四名是呂瑋，紅燃仍然鑽在牛角尖裡掙扎不出來，竟然已經落到了第六名。

比賽越來越緊張激烈，所有選手在第三小時結束時，都沒有抬頭觀看比分。他們馬不停蹄地繼續往下做，連休息一下的意思也沒有。

十來分鐘後，蕭幼藍已經開始組裝下一個機關，只要她先于常鳴做完這關，她瞬間就會超過常鳴，躍居第一位！

所有觀眾的目光移到常鳴身上——

在這個緊急關頭，常鳴還在做配件！

各種各樣的配件擺了一地，都快侵入別人的工作臺範圍了，常鳴還沒有收手的跡象。他時而站起來，時而彎腰，時而蹲下身子。這些零件大部分都是金屬製成，做起來非常費工夫,叮叮噹當的敲擊聲連綿不絕。

他專心致志，頭也不抬，眼裡只有自己的工作。

這時，蕭幼藍做完了眼前的機關，又是精良型機關。

固定分三分，裁判評分平均八分，她這個機關獲得了十一分的好分數。

看板發生變化，蕭幼藍得分一百一十一分，排名第一！

第四小時沒到一半，常鳴已經落後！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8-30 15:58:09

099 新概念機關



緊跟在蕭幼藍後面，李連珂也做完了他的第十一個機關。這個機關，他也得了十一分，現在總分達到一百零六分，竟然也超過了常鳴！

常鳴在第一個做出來的機關小雞身上得了高分，但接下來的初級機關都不是特別出色，分數無形中落了下去。所以雖然同樣做了十一個機關，但裁判評分不如蕭幼藍和李連珂，總分也落後了幾分。

蓮姨心裡微微有點後悔。因為常鳴是個初學者，所以她給常鳴的機關都是相對簡單的，以作入門。她自己另外還收藏了一些不錯的初級機關圖紙，本來也打算一起給他，但回頭一想，他能把手上的這十種學習得滾瓜爛熟，打好基礎，對他未來的發展更有利。

她沒想到，大比武的賽制竟然是這樣，更沒想到，這一次比賽出現了這麼多出類拔萃的年輕人，竟然把速度品質皆優的常鳴逼到了現在這種程度。

早知道，還是應該把圖紙一股腦兒給他的……

不過現在後悔也沒用了，現在前三名選手都已經做完了十一個機關，蕭幼藍總共一百一十一分，李連珂一百零六分，常鳴一百零二分，掉到了第三位！

而且，李連珂這時已經完全進入了狀態，他目不它顧，全心全意地凝注在自己手上的工作裡，動作極快，幾乎到了讓人目不暇接的程度。上一個小時，蕭幼藍做了三個機關，他卻做了四個。現在他雖然還落後蕭幼藍五分，但旁邊無論是裁判還是觀眾都隱約有一種想法，照這樣下去，第四個小時，他很可能會超過她！

常鳴還在製作配件。他做配件的動作的確非常流暢自然，就像喝水吃飯一樣，甚至，他的唇邊還帶著一絲微笑——那是沉浸並享受自己的工作的微笑。不過，支持他的觀眾們都開始著急了。

一個機關的滿分也就是十三分，你把機關做得這麼複雜精緻，就算能讓裁判得到好評，最後也只能得到十三分！可是，你浪費了這麼多時間！這段時間裡，人家說不定都做出兩個或者三個九到十分的了，隨隨便便也能壓倒你！

常鳴，你腦子抽了嗎？！

一百個左右的配件做了出來，密密麻麻地從桌上一直陣列到了地上。

這時候，第四個小時已經過了一半，蕭幼藍和李連珂又做完了一個新的機關，積分上升到了一百二十分和一百一十八分！

許多觀眾的目光已經轉移到了李連珂身上。他果然狀態大佳，新做出來的這個配件不僅速度極快，更是拿到了九分的裁判評分，總共得到十二分！現在，他離排名第一的蕭幼藍只剩兩分了，感覺分分種都可以超過他。

而現在常鳴呢？還是一百零二分，距離他們已經有兩個機關之差。

快點呀，常鳴，不要跟紅燃一樣鑽進牛角尖了！

終於，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常鳴做完了全部配件，開始組裝了。

一個接一個的小配件被他連接起來，組成了一條長長的鏈條——

一種富有彈型的膠狀特殊材料明藍膠被塑造成形，做成了圈狀，他讓一根根鋼線從中軸輻射出來，撐起了這個膠圈——

三根空心鋼管被組合起來，成了一個三角架——

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那已經不光是享受工作的笑容，更帶了一些親切與懷念，仿佛手下製作出來的這樣東西，對他來說富有特別重要的意義一樣。

不過，現在已經沒人注意到他的表情，所有人緊盯著他手下逐漸成形的機關，就連裁判也不例外。

四名裁判的眉毛漸漸皺起，越皺越緊。

他做的這是什麼機關？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常鳴的動作麻利，更有路丁在旁邊給他打下手。路丁當然不會幫忙組裝，只是幫忙遞個東西，扶一下架子而已。路丁顯然也不知道常鳴在做什麼，他的表情也很疑惑驚訝，帶著濃濃的不解。

很快，所有的配件全部用完了。裁判們在心中默數，這個機關，竟然用了二十五種部件，這些部件裡有的只有一個配件，有的則由好幾十個拼成。這麼複雜的機關，究竟是什麼？！

常鳴舉起手，說：“新機關完成，請檢驗！”

四名裁判一窩蜂地沖上前去，仔細打量這個新出現的機關，就連蓮姨，也難以保持平時從容冷淡的狀態。

這個機關有兩個輪子，由一個腳撐支起，立在地面上。它有一個弧形的把手，兩個腳蹬……它看上去是輛車，但從前到後，完全沒有控制寶石和能量核晶。那麼，它用什麼驅動的呢？

“當然是用人力啦。它叫腳踏車，用腳蹬腳踏，就可以運動起來。”

聽見裁判的問題，常鳴輕鬆地答道。

“用人力？不用能量核晶？”

“兩個輪子？那它怎麼保持平衡？”

王佑興左看右看，觀察了半天，突然說：“我來試試！”

沒練過自行車的人會騎車嗎？常鳴一愣，連忙說：“這個要練習了才會的，我給你演示演示？”

王佑興猶豫片刻，把車讓給他說：“行，你來，我看看。”

常鳴的手握上車把，一陣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整個中學時代，從初中到高中，因為學校離家有點距離，他都是騎自行車上下學的。自行車這東西，只要學會騎了，過了幾十年沒騎，也一樣不會忘記。

他踢上腳撐，蹬上自行車，蹬了一下，自行車的兩個輪子立刻立了起來，開始轉動。沒過一會兒，常鳴輕鬆地騎著它，在廣場上繞了一圈。他繞過其他選手的工作臺時，無論再怎麼專注工作的人，也不由得看了過來。最後，所有選手、所有觀眾的目光都跟著自行車的輪子轉動，跟著常鳴的身影移動著。

“你看，它真的動了！”

“對，竟然不用能量核晶也可以！”

“兩個輪子竟然也能保持平衡！”

很多觀眾站起來觀望，興奮地交談著。

對於他們來說，這只是一個新奇的機關，但看在裁判眼裡，卻是另一個方向上的震撼！

他們面面相覷，都發現了對方臉上的震驚。

首先，這是一個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機關。當然，初級機關這麼多，他們不可能個個都見過，關鍵在於，這個機關的原理跟他們所理解的概念，截然不同！

他們所知道的所有機關，都是由控制寶石控制，能量核晶制動。他們的意識概念裡，機關的基礎就是這個，除了這樣的方法之外，他們根本想不到其他。

而眼前常鳴做出的這個機關，是用腳力制動，鏈條驅動，前面的車把導向。所有的一切都由人力完成，根本不需要能量核晶。

這樣的東西是機關嗎？

當然是，誰也不能否認。

但從根本上，這個機關顛覆了他們對機關術的理解！

能夠升上高級機關師，代表著他們對機關術的理解已經達到了一個新的層面。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代表著他們深深陷入了機關術慣常的思維定式裡，很難擺脫出來。

常鳴做的這輛自行車，對他們來說就脫離了這種思維定式，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展現了一種新的可能！

一時間，他們的腦海裡浮現出了種種可能，都是因為這輛自行車而衍生出來的新玩意兒！

顧青興奮起來，常鳴騎著車停在他們面前，他走過去，一把奪過車把，說：“我來試試！”

他是四個人裡年紀最大的一個，頭髮都已經花白了。這樣的老骨頭萬一摔一下，那可不得了！常鳴想阻止他，但顧青卻非常執拗，堅持要騎。常鳴只好給他掌著後面，細細指點他應該怎麼做。

沒想到，顧青年紀雖大，平衡感和體力卻非常好！聽常鳴解說過後，他一上車就掌握了騎法，順利地騎著它遛了兩圈！

常鳴非常驚奇，其實是他想岔了。

機關師是一個非常需要體力的職業，所有的高級機關師都有自己的體術修煉方法，身體素質一流。顧青身為資深高級機關師，看上去年紀挺大，但其實身體素質比常鳴強多了。區區一輛自行車算得了什麼？

顧青剛剛騎上的時候，笑了兩聲，緊接著就皺緊眉頭，一臉若有所思。

最後，四個高級機關師全部試了一遍，就連蓮姨也親自上陣騎了一圈。最後，自行車停了回來，四人打量著它，目光十分複雜。

顧青輕咳一聲，向常鳴問道：“這個機關的圖紙……能給我看看嗎？”

圖紙是一個機關師最大的秘密，顧青這樣要求是違反規則的，他自己顯然也清楚，臉上很是尷尬。

常鳴搖搖頭說：“我沒有圖紙。”

顧青等人跟他不熟，以為這話的意思是不想交出來，面色微微不豫。他們高高在上慣了，雖然是自己違反規則，但這樣被直言拒絕，臉上還是有些落不下面子。

蓮姨更瞭解他，一愣之後問道：“沒有圖紙？那你是怎麼做出來的？”

三人看著蓮姨的表情，心裡一驚。王蓮這個人從不虛言誑人，她這意思是，常鳴說的是真的？！

常鳴攤了攤手：“腦子裡有，就直接做出來了。”

腦子裡有，就直接做出來了……？

電光火石般，四個人全部明白了常鳴的意思，全體震驚駭然！

“這是自創機關？！”

異口同聲，四人一起失聲驚呼！

---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