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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寒烈]思念如飛雪[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1:49     標題: [寒烈]思念如飛雪[全文完]

海風眷念的沙 作者:葉弭

「你是誰?」
「你同座。」
「你是誰?」
「你男人。」
「你是誰?」
「你房東。」
「你他媽的到底是誰?」
「……」
他挖了個陷阱等她跳,而他在阱底等著她。
魏小墨覺得,那段錯過的年華並不疼。


原名:《青春蛋,疼不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2:36

楔子

  火爐石城的夏日總是悶熱的叫人難受,而這一年的高溫天氣來的格外早。市立醫院門口的梧桐樹下,楊英捧著快臨產的大肚子站在那兒等魏漢民,今早起床,她的肚子隔了二十分鐘痛一次,雖然不厲害卻預示要生了。
  
  魏漢民去辦住院手續,茂密的枝葉遮住火辣的太陽,空氣悶得難受彷彿快燃燒起來。楊英的肚子特別大並且位置偏下,每走一步就好像孩子要掉出來又累又難受。她的臉有些浮腫,被汗水浸濕的短髮緊緊地貼著額頭,想著兒子就要出生了,她摸摸肚子臉上露出幸福慈愛的笑容。
  
  「喲,這肚子好大,雙胞胎嗎?」一道柔和又有些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楊英抬頭一看,身旁兩步遠站著一個面色慈祥的老太太,一臉笑意的看著她的大肚子。
  
  楊英下意識摸摸肚子,笑著說:「不是。」
  
  「快生了吧。看著像兒子。」老太太笑著走開。
  
  楊英也笑,確是兒子,魏漢民花了錢找人照了B超確認過,出去散步,有經驗的人看了都說是帶把的,楊英自己也覺得一定是兒子。
  
  楊英住進醫院,第一天肚子一直隱隱約約的疼,間隔二十分鐘。楊英看過產前分娩的書,像她這樣的陣痛時間對於第一胎的人來說快要生了,可她現在只是隱約的疼。不過她不覺得奇怪,因為兒子的胎動一直厲害又頻繁,她甚至幸福的想,兒子是來折磨她的。
  
  第二天,楊英的陣痛變成十分鐘一次,下午三點多變成兩分鐘一次。魏老太說,這麼頻繁短暫的陣痛是快生了。她催促兒子去找醫生,過了一會兒,魏漢民跑進來,和她一起扶著楊英往產房走。
  
  進了產房待產區,醫生一檢查,說:「子宮頸口才開了兩指,要四指才能生。」
  
  楊英的宮縮時間短,醫生讓她在待產區躺著,她已被孩子折騰的滿身大汗,全身濕的像是從水裡撈上來的。
  
  她平躺著,一陣陣痛襲來,肚子繃緊向上頂起,就好像孩子不甘心被包住,迫不及待的就想出來似的。楊英感到肚皮撕裂開的痛。
  
  最後,她忍不住的哼起來,一陣陣的痛她一陣陣的哼。她曾聽人說過,產科醫生態度不好,誰叫的厲害就罵誰。可她這會兒管不了那麼多,她叫出來才能好受一些。
  
  「怎麼痛的這麼厲害?待會還有力氣生嗎?」過來一個醫生看了看她。
  
  楊英忍住疼痛看她一眼,她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哼了多久,就在她覺得快要死了時,來了個醫生檢查子宮頸口,然後救命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好了,進產房吧。」
  
  楊英捧著肚子艱難地走進產房,隔壁床上躺著一個產婦,正叉著腿生小孩。她看了一眼,床頭下面放著一個桶,女人的胯間張開大口,裡面黑乎乎的像是孩子的毛髮。
  
  產房裡冷氣十足,這一眼只看得楊英直打哆嗦,瑟瑟抖抖的爬上冰冷的產床,再也不敢看別人了。
  
  楊英睜著眼睛看著屋頂,忍受著那非人的疼痛。很快,來了個醫生不知道拿什麼東西戳了一下,她只感覺肚子裡的羊水嘩啦一下全流出了出來,而那非人的陣痛也消失了。頓時,楊英舒坦了。
  
  楊英剛躺下沒多久,又進來一個產婦,三個大肚婆一字排開,你哼來我哼去。
  
  確實如醫生所說,楊英沒勁了,她根本使不上力氣讓孩子出來。就在她想喊醫生時,忽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接著是響亮的嬰兒啼哭。
  
  「女兒。」第一個產婦生了。
  
  楊英心一抖,莫名的就有個不好的感覺,好像她肚子裡的兒子也會變成女兒。她有些煩躁,叫來一個醫生,有氣無力的說:「我沒力氣了。」
  
  孩子是醫生用鉗子鉗出來的,知道孩子安全出來,太過虛弱的楊英昏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有醫生推她:「女兒,看看。」
  
  女兒?怎麼可能是女兒?她從B超裡看過,當時醫生指著某處說是小雀雀,怎麼可能會是女兒?
  
  她猛地睜開眼睛,不相信的看著醫生懷裡抱的孩子。孩子正在哭,兩條肥大腿間是明晃晃的女孩子象徵。
  
  好像五雷轟頂,楊英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面對噩耗失去知覺。
  
  魏漢民有兩個哥哥,都生了丫頭,老頭子老太婆便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楊英身上。魏漢民辦了一家紙箱廠,家庭條件比較富裕,對他這種人來說,生兒子不僅光宗耀祖,更是他的接班人。
  
  知道楊英懷著的是兒子時,魏家老倆口高興的幾個晚上沒睡著覺,把她接回家伺候,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像供奉祖宗似地供著她。然而,老天似乎和他們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
  
  又是個丫頭的消息傳到門口等候生產的人耳裡,魏家老兩口受不了這個打擊,悲歎一聲,一前一後的離開醫院。魏老頭剛站過的地方,放著一個大紅色的塑料袋子,袋子裡面裝著爆竹。
  
  看過孫子後回家放爆竹。很快,爆竹被魏漢民扔進垃圾桶。
  
  醫生說,有時候B超會出錯,錯把孩子的胳膊什麼的當成小雀雀。楊英醒來後,只能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第二天看到老倆口,豆大的淚珠子就落下來。
  
  老頭子歎息一聲,望了胖胖的孫女一眼,負著雙手走了。老太婆摸摸楊英的手,再摸摸孫女的胖臉,說了聲真好玩,然後也走了。
  
  楊英的心拔涼拔涼。
  
  又過了一天楊英情緒好了一些,忽然想起和她一起生產的那兩個女人,便問魏漢民最後進去的那人生了什麼。
  
  魏漢民哪有心思管別人,倒是隔壁床的產婦,她婆婆像個跑江湖的巫婆,就愛四處溜躂八卦,告訴她那人生了個兒子,不過很可憐,家裡好像沒什麼錢,只在醫院住了一天吵著鬧著要出院。沒辦法,醫院讓他們簽了保證書用被子裹著把人帶回家了。
  
  楊英看著床頭的魚湯,心裡痛快了一些。
  
  城中一個很舊的小區,外屋面裂開了一道道的縫隙從遠處看像蜘蛛網盤在牆頭。小區裡的水泥路有些年頭了,破舊不堪,路邊低矮的綠籬裡到處能見白色垃圾。
  
  就在這樣的小區裡,8幢403這戶人家新添了個大胖小子。胖小子吃了睡睡醒了再吃很少聽見他哭,胖小子的媽媽睡在一旁,摸摸他胖乎乎的臉,一滴淚順著臉頰滑下落在兒子的鼻尖。
  
  有了兒子還怕什麼?有了兒子就有希望走進余家的大門。可是……
  
  「吱呀。」臥室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五十出頭的婦人端著一碗魚湯走進來。
  
  產婦忙伸手擦淚,她動作雖快仍是被婦人看見了。她把魚湯往桌上一擺,有點心疼的說:「怎麼又哭了?」
  
  產婦歎了一聲,坐起身喝魚湯。
  
  婦人微歎,「有什麼好難過的?不過是從肚皮裡過一下,等余昌順接你們母子回余家,那時你笑都來不及。」
  
  「媽……那畢竟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產婦的眼裡立刻潮濕。
  
  「諾諾諾,幹什麼呀,你這是埋怨我了?媽還不是為了你好?要怪就怪你自己,什麼人不喜歡偏偏喜歡有婦之夫。麗秀啊,你要是生了女兒,這輩子就徹底完了,知道嗎?」老母親真是恨鐵不成鋼。
  
  產婦咬著唇,伸手端起魚湯,她的手有些顫抖,奶白色的魚湯上微微蕩漾著波紋。她把碗舉到嘴邊喝了一口,一滴淚滑進湯裡。
  
  母親說的沒錯,有了兒子就有了一切。當她知道自己懷的是女兒的那一刻,彷彿天塌了下來,她喜歡的男人已有個女兒,一心想要個兒子去爭奪家產,要是被他知道她懷的也是女兒,等待她的結局只有一個,死!
  
  她那麼驕傲,那麼虛榮,那麼貪圖享受,未婚生子再被男人拋棄,在那個年代,她想不到還有什麼理由繼續活著。
  
  她不想死,為了活著鋌而走險,做了一件超級大膽的事。事已經做了,已容不得她後悔她只能不顧一切的往前走,帶兒子堂堂正正的走進余家大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2:59

出軌的老爸

  魏小墨打小就聽楊英嘮叨生她的經歷,她聽完了便仰著脖子問:「後來呢?後來呢?」
  
  後來便是楊英賞給她一巴掌,「死囡囡,說多少遍了,後來就是你這個討債鬼磨死我了。」
  
  於是,魏小墨從懂事開始就記住她是討債鬼,專門來磨死她老娘的。
  
  魏小墨是個調皮鬼,經常被楊英拿著雞毛撣子滿院子追。當然,楊英從來沒有追上魏小墨,她會像隻兔子似的撒野跑,跑到安全地帶回頭撩撥楊英。
  
  這樣的日子是歡樂的,尤其對魏老頭魏老太來說更是。多年來,他們一直耿耿於懷最後一個不是孫子,但是礙於楊英的孝順和魏漢民給的錦衣華食不好說什麼,但見魏小墨把她媽氣的跳腳,多少是高興的。
  
  於是,老兩口對魏小墨的好感與日增多,日子久了也認命了,喜歡上這個嘴巴甜又會討好人的小孫女。
  
  魏小墨的童年很幸福,一直幸福到十七歲這一年。
  
  三月的江南細雨濛濛,陰霾的天氣卻無法阻擋人們喜悅的心,以前魏小墨最愛春天,因為這是發情的季節。然而,今天,她卻格外厭惡。
  
  半個月前,跟了魏漢民好些年的女人夏子萌,拿著醫院的診斷書跑去她家,囂張的往楊英面前一扔,「看,我懷孕了。不好意思,是個兒子。」像狐狸一樣風騷的笑臉暗示楊英該退位了。
  
  楊英拿起診斷書,看了看又抖了抖冷笑,「你不知道?當年我檢查時也說是兒子,你可別鬧出笑話來。」
  
  夏子萌捂著嘴媚笑,放下手後挖苦的說:「你不知道,以前的B超技術哪能和現在相比。我可比你年輕十七歲啊。」
  
  瑪麗隔壁的,十七歲!十七歲!這要是擱在古代魏漢民都能生出這麼大的閨女了,楊英生魏小墨時夏子萌十歲。二十七歲,花一樣的季節,有可以盡情揮灑的青春,楊英也曾有過,但全都成了往事早跟著東南西北風沒有了。
  
  楊英氣的全身發抖,魏漢民一心想要個兒子,尤其這幾年生意做大了,這個念頭更是迫切。 雖然他對女兒很好很好,可是沒有兒子是他的遺憾,他不希望辛苦一輩子的錢落入別人的手裡,即便這個別人是他女兒的丈夫也不行。
  
  瑪麗隔壁的,正宮娘娘還沒退位,兒子毛還沒見著,小三便上門挑戰了。一直以來,楊英對魏漢民的風流韻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而此刻再也受不了這個打擊,發瘋似地推夏子萌滾出她家。
  
  可是,她不知道魏漢民一直站在門口,見夏子萌被她推得跌跌撞撞,扶穩了夏子萌,衝進來對她發了一通大火,大到差點燒了房頂。
  
  「幹什麼?幹什麼?她肚子裡有我兒子!」魏漢民搖身變成咆哮帝,馬景濤見了都該自歎不如。
  
  兒子!兒子!去他媽的兒子!這一刻,楊英好像開了天眼似地認清眼前這個一起生活了快十九年的男人,根本不值得托付終身。
  
  她決定放手,給自己一條活路。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打的咆哮帝目瞪口呆,傻傻的看著女咆哮帝衝他揮拳怒吼:「他媽的魏漢民,不要臉的老東西,想離婚可以,你他媽給我光屁股滾蛋!」
  
  「砰!」罵完了不給魏漢民繼續咆哮的機會,楊英把所有的恨發洩到可憐的盼盼防盜門身上,重重的關上後從裡面反鎖。
  
  魏小墨放學回家,按了單元電子門半天也沒人開。她一邊掏鑰匙一邊嘀咕,「哎,老娘肯定又去砌長城了,又沒晚飯吃了。」
  
  乘了電梯到十樓,魏小墨把鑰匙伸進門鎖,擰了半天擰不開。她眨了眨眼,家裡有——盜賊?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她一個閃身躲進樓梯口,拿出手機撥給楊英。
  
  過了好長時間楊英才接電話,魏小墨很輕很輕的說:「媽,你在哪兒?快點回來!咱家門打不開從裡面反鎖了。」
  
  「卡嚓。」這聲音不是從手機傳出來的,而是……
  
  魏小墨偷偷地伸頭看,自家大門已打開,楊英的背影正往裡走。
  
  虛驚一場!魏小墨歡快的奔進家,順手關上門,一低頭瞧見門口牆邊放著兩個大箱子。「媽,你又跟老爸出去旅遊?」
  
  楊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理她也不看她。
  
  不對頭!平時魏小墨放學回家,媽媽會從廚房出來,拿著鍋鏟說:「寶貝,你回來啦。先去做作業,一會兒就吃飯。」
  
  魏小墨上小學三年級突然就討厭寶貝這個詞,抗議過無數次,可楊英依然我行我素叫她寶貝。
  
  反對無效,魏小墨只能默認。可是,今天,媽媽沒呆在廚房而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也沒喊寶貝,多年的習慣突然改變,像是貓抓心般的彆扭難受。
  
  魏小墨以最快的速度換上拖鞋,連蹦帶跳的跳到沙發上,坐在楊英身邊盯著她臉看。
  
  「媽,你哭了。」魏小墨肯定又嚴肅的表情。
  
  楊英淡淡的看她一眼,讓她坐好,抓著她的手醞釀半天也沒能組織好語言。「小墨……」一開口,淚水潸然而下。
  
  魏小墨驚得瞪圓了眼珠子,摟著楊英緊張的問:「媽,你怎麼了?怎麼了啊?」
  
  「小墨,我的乖女兒……」楊英抱著她嚎啕大哭,眼淚鼻涕糊了魏小墨一肩膀。
  
  魏小墨哪裡見過這麼傷心地楊英,嚇的半天才回神,「媽,發生什麼事?你快告訴我啊。」
  
  楊英看見活蹦亂跳的魏小墨,想到從今往後就只有母女倆相依為命,一時沒忍住在女兒面前露出柔弱的一面。哭了幾聲心裡舒服多了,女兒面前又不能太放肆,於是她止住哭聲和眼淚,抽了一張紙擤鼻涕,抽抽氣,摸著魏小墨的短髮,啞著嗓子說:「小墨,你爸要和我離婚。」
  
  魏小墨睜大雙眼死死地盯著楊英,向來讓她自傲的水汪汪的大眼突然就沒了生氣。
  
  「那個夏子萌懷了——你爸的兒子。」
  
  沒有兒子是魏漢民心中永遠的痛,這是魏家每一位家庭成員都知道的秘密,包括魏小墨。正因此,魏漢民把她當兒子養,四歲以後頭髮沒長過脖子,沒穿過花裙子。
  
  魏小墨咬著腮幫子,兩腮一鼓一鼓的。
  
  這是她氣極想壞點子的標記。
  
  「傻丫頭,沒用的,今天你爸都把她帶家裡了。媽想通了,離就離。不過,我可不會讓他那麼痛快的和小三過日子。」
  
  「對,絕不放過小三!」瑪麗隔壁的,小三要逼宮上位,得先問問正牌公主答不答應。
  
  魏小墨在書房做作業,可滿腦子都是楊英剛才悲傷痛苦的模樣,攪的她心神不寧心絞痛。今天的作業甭想寫了,她索性扔了筆,在書房裡轉來轉去,這兒摸摸那兒看看,好像明天就離開。
  
  書桌上一家三口的合照,背景是青海湖,魏漢民站在中間,左右倆美女勾肩搭背,一臉的幸福。一個好好地家怎能說沒便沒。他魏漢民怎麼能拋妻棄女歡快的投奔小三的溫柔鄉呢?
  
  「媽,我出去一下。」魏小墨穿上鞋不待楊英答應便出了門,楊英從廚房追出來,她已從樓梯跑下去了。
  
  魏小墨在小區門口轉了好幾圈,最後停在電話亭打電話。
  
  「喂,你好!」太熟悉的聲音。
  
  魏小墨的勾了勾嘴角,捏著鼻子說:「大舅,你什麼時候到我家來玩啊?」
  
  「什麼大舅,打錯了!」魏漢民「砰」的掛了電話,掛斷前魏小墨聽見一個嬌滴滴的女聲:「誰呀?」
  
  魏小墨握緊拳頭,扔下一塊錢轉身就走。
  
  魏漢民的公司離家不遠,魏小墨打車二十多分鐘後來到樓下。本來她想找爺爺奶奶幫忙,可一想爺爺奶奶多年抱孫子的夢想就要實現了,鐵定的會站在魏漢民那邊睜隻眼閉只眼,說不定還會反過來勸楊英。
  
  魏小墨決定打親情牌,魏漢民養了她十七年,不信抵不過沒出世的兒子。
  
  大廈安保認識魏小墨沒盤問,魏小墨乘了電梯直奔六層,大門沒上鎖,外面的燈也沒開,只有最裡頭魏漢民的辦公室裡亮著。
  
  魏小墨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稍稍一推門開了一道縫。
  
  「嗯……嗯……」
  
  這聲音和電視劇裡放的某些關鍵鏡頭一模一樣!寬大的沙發上,一個男人斜躺著,身上壓著一個卷髮女人,兩人摟在一起啃來啃去,男人的手在女人衣服裡面又揉又捏,而剛才讓魏小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女聲正是從女人嘴裡發出來。
  
  魏小墨氣的渾身冒煙,本來還想和魏漢民推心置腹的談一談,看有沒有挽回的餘地。可天天不回家的人,原來是在這裡風流快活。她一腳把門踹開,哭著喊:「爸!」
  
  曖昧的聲音戛然而止,沙發上的兩個人像觸電似的分開。魏漢民一抬頭,看見女兒站在門口茫然不知所措,小臉驚訝又害怕,好像要哭的樣子,終究是不好意思的紅了臉,起身走來:「小墨,你怎麼來了?」
  
  「爸!」魏小墨好像被嚇得不輕,呆呆的看著魏漢民呆呆的被他牽著手送到老闆椅上坐下。
  
  夏子萌翹著腿懶洋洋的倚著沙發背,手有意無意的擱在肚子上面,提醒魏漢民和魏小墨,那裡有個兒子。
  
  魏小墨低下頭,在肚子裡罵了聲:「小賤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3:22

推她

  「小墨,你……媽都告訴你了嗎?」魏漢民回到沙發邊,好在還知道羞恥沒緊挨離著夏子萌。
  
  「嗯。」魏小墨委屈的問:「爸,你不要我了嗎?」
  
  「傻孩子,爸怎會不要你。雖然判給你媽,等我和你阿姨結了婚生了弟弟後你就回來和我們一起住。」
  
  這樣一來,魏漢民有兒有女有事業有女人,人生圓滿了。要不是親爸,魏小墨真想對他豎中指。
  
  魏小墨可憐巴巴的說:「爸,你能不能不要離婚?」不用裝,一想到爸媽離婚,眼淚水就像那擰開籠頭的自來水嘩嘩的流。
  
  「傻孩子,說什麼胡話呢。子萌懷了爸的親骨肉,不離婚怎麼給她一個交代?」魏漢民喝斥小墨。
  
  魏小墨心想,那你老人家怎麼就不想給我媽和我一個交代?
  
  「漢民,別罵小墨,她還是孩子。」夏子萌表現出無與倫比的大度與善良體貼。
  
  魏漢民感動的想把她抱進懷裡親一親,可礙於女兒在面前只能作罷,心裡癢癢的對魏小墨說話的語氣便重了一些,「都十七歲了,還小嗎?爸都說讓你回來一起住了,還擔心什麼?不早了,回家吧。」
  
  魏小墨抽抽鼻涕揉揉眼睛,「爸,你回去嗎?我想和你一起走。」
  
  「你這孩子……」魏漢民生氣的站起來,這孩子怎麼就不懂事呢?沒看見夏子萌在這裡嗎?他可是要送夏子萌回家的。
  
  「沒事沒事,你就和她一道回家吧。」夏子萌繼續做好人,也許這是父女倆最後一起回家了,就當是送給魏小墨的最後一個禮物。
  
  「可是你……」魏漢民哪裡捨得讓夏子萌一個人走。
  
  「爸,要不我們先送夏……回家,這樣我可以和你多待一會兒。」魏小墨說的極誠懇。
  
  魏漢民想了想,既然女兒沒大哭大鬧代表女兒還是能接受這件事,讓她和夏子萌多接觸接觸有利用培養感情。
  
  於是,奇怪的一家三口一道回家。
  
  魏漢民一開始沒打算和夏子萌結婚,但一聽說夏子萌懷了兒子,立刻把夏子萌當公主捧著,要什麼給什麼,和楊英攤牌前,兩人已在城北買了一套三居室準備結婚用。
  
  處於熱戀期的老伙子魏漢民和夏子萌愛的如火如荼,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這不,下了班便把同事打發走,門都來不及鎖兩人便在辦公室裡親熱起來。
  
  老總自個兒鎖門,夏子萌站在一邊等他,魏小墨看了看樓梯口,一個可怕的念頭油然而生,只要她發狠把夏子萌拖過去,任他魏漢民再快也救不了夏子萌。
  
  「推她!推她!推她!」邪惡的吶喊充斥了整個大腦,並且呼聲越來越高亢。魏小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媽媽跟著爸爸吃苦的時候,她夏子萌在哪裡?憑什麼現在有錢了就要拋棄媽媽?憑什麼夏子萌坐享其成?
  
  真的嚥不下這口氣!她很生氣非常生氣,氣的七竅生煙,氣的腦充血,氣的只想把夏子萌從樓梯上推下去,躺在地上起不來,□染著鮮紅的血,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兒子沒了。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這個惡人她魏小墨來做!
  
  魏小墨著了魔,向夏子萌伸出復仇之手。
  
  「嗡嗡嗡嗡……」
  
  「小墨,是不是你手機響?」魏漢民突然回頭。
  
  魏小墨一個激靈,有點像做了場噩夢,她的手已經伸到半空中了,來不及收回又怕被魏漢民發現,便拐了個彎將推改成扶,親親熱熱的挽住夏子萌,沒人知道她心裡恨得要滴血,大罵自己窩囊廢、沒用,為什麼不快點拽了夏子萌就跑?為什麼要猶豫?
  
  魏漢民鎖好門走過來,他有點奇怪魏小墨的態度,自己的閨女他瞭解,向來是有仇必報的性格,看看她做了什麼居然扶著夏子萌。他有些疑惑的問:「怎麼不接電話?你媽找你了吧。」
  
  魏小墨傻傻一笑,順勢把受寵若驚抓著她手的夏子萌推過去,「爸,夏懷孕了,你扶好。」
  
  魏漢民怔了一怔,不禁鄙視起自己。閨女是真的懂事啊,真的識大局知大體啊,不吵不鬧還懂得體貼孕婦啊,心裡還是有他這個老爹的啊。
  
  魏漢民之前有點小愧疚小陰影的心豁然開朗了,他高興地直點頭,扶著夏子萌等電梯。魏小墨站在他倆後面,一個勁地禱告:「摔死她!摔死她!」
  
  天上沒有菩薩,即使有菩薩也不會輕易殺生。是以,從乘電梯下樓到上車,夏子萌完好無損。魏小墨坐在後排,給楊英發了條消息,她在爸爸這兒,待會和爸爸一塊回家。
  
  楊英一直沒打電話來,魏小墨一個人在後排生悶氣。魏漢民從後視鏡裡看看她,畢竟是女兒,總歸有點氣,時間久了氣自然也會消了。魏漢民一直和夏子萌說說笑笑,就是不理女兒也沒啥底氣讓他逗女兒說話。
  
  車停在樓下,魏漢民送夏子萌上樓,魏小墨盯著他的手,冷笑了笑。過了一會兒,魏漢民一臉春風的下樓,上車後還是不和魏小墨說話,悶悶地開著車回家。
  
  魏小墨偷偷撇嘴,剛才說的眉飛色舞興高采烈,這會跟個悶葫蘆似地。嘖嘖!
  
  魏漢民把魏小墨送到樓梯口,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慈父般的笑,「小墨,我就不上去了。記住,爸心裡還有你。」
  
  可是,「啪!」魏小墨一把揮開他的手,憤怒的跺腳大吼:「爸,我討厭你!我恨你!」
  
  多麼無能的魏小墨,為什麼要在關鍵時刻膽怯!把夏子萌推下去不就一了百了了嗎?何至於要親眼看著爸爸和別的女人親親我我?何必要看著爸爸扶著別的女人那一副溫柔深情的模樣?
  
  門後,楊英冷著臉站著,魏小墨衝她傻笑一下便低著頭換鞋。
  
  「去哪兒了?」楊英的聲音比那冬天飛雪還要冷。
  
  「心情不好,出去散心。」魏小墨心虛的不敢抬頭,換了拖鞋蹦到餐桌邊,拉開椅子誇張的說:「好餓。」
  
  楊英跟過來,一巴掌拍飛她的手,「去洗洗。」
  
  「遵命,母親大人。」魏小墨奔進衛生間,鎖上門看鏡子裡的自己。短髮下聰慧的雙眼再也不見開心的笑,又紅又腫滿眼的悲傷,肉肉的小鼻頭紅的像小丑。
  
  擰開水龍頭,魏小墨潑了涼水拍拍臉,用毛巾擦乾後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揮拳頭,「沒關係,你已經長大了,你還有媽媽,媽媽還有你。」
  
  「小墨!」楊英在外頭等的不耐煩,喊著她的名字往衛生間走來。
  
  「來了!來了!」魏小墨開門出來。
  
  魏漢民經常不回家吃飯,母女二人早已習慣二個人吃飯。可是,今晚的氣氛與平時不同,多了一份沉重與悲痛。
  
  楊英多數時候吃白飯,很少夾菜。魏小墨平時像是有人和她搶飯吃,三下五除二便解決掉,可今天吃的極慢,半天劃一口飯半天吃一根菜葉。
  
  「滴答!滴答!」牆上掛鐘孤獨的搖擺著。
  
  菜沒怎麼動,楊英用保鮮膜蒙上放進冰箱,魏小墨乖巧的幫忙她收拾廚房。楊英突然問:「你去找魏漢民了?」
  
  魏小墨戴著手套洗碗,像是和抹布、盤子有仇似的狠狠地擦,「嗯。」
  
  「他跟我說了,等孩子出生後你要是願意……」
  
  「我才不呢!」魏小墨突然大叫,關了自來水脫下手套,轉身抱住楊英,下巴趴在她肩上,委屈的撇撇嘴,「媽,你不許不要我!他不配做我爸!」
  
  「小墨……」魏小墨趴在楊英肩上,所以沒看見楊英的眼睛迅速的紅了底。
  
  晚上睡覺,魏小墨終於憋不住,告訴楊英她很想把夏子萌推下樓。楊英聽了,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氣不過,狠狠地掐她胳膊,大罵:「你這個傻孩子,怎麼能幹傻事?為了兩個人渣不值得!」
  
  「哎喲!哎喲!媽誒,我再也不敢了,放手!疼死我了!」魏小墨痛的嗷嗷叫。楊英氣呼呼的背過身不理她,魏小墨把頭往前一伸,臉蛋貼著楊英的後背,語氣幽幽:「媽,我是不是很壞?」
  
  楊英微微歎了一聲,翻過身看著魏小墨,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你從小就是個小壞蛋。只不過,媽知道你是想為媽出口氣。可是,小墨,這樣做很傻,報復他們最好的方法就是活的比他們滋潤、幸福!」
  
  魏小墨伸手環住楊英脖子,「媽,你說的對,我再也不幹傻事了。從明天開始,我會認真讀書考大學,找份好工作養你一輩子。」
  
  「好啊,媽媽就等著享你的福了。」
  
  魏小墨笑著點頭,「不過,幸福之前咱得做一件事。」她湊到楊英耳朵邊,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魏小墨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開著法拉利跑車,吱溜停在家門口,車門打開,她穿著戴著一系列的香奈兒,踩著十幾厘米的水晶高跟鞋下車,對站在樓梯口發愣的楊英說:「媽,我來接你去享福。」
  
  楊英高興地一個勁的哭,魏小墨哄了半天不見好,急的跟著掉眼淚,再一著急醒了。她閉著眼睛想翻身,卻突然發覺後面傳來了輕微的抽泣聲。
  
  魏小墨睜開眼,眼前是一片的漆黑,清醒後抽泣聲聽得更為真切。她不敢回頭也不敢動,媽媽哭出來比憋在心裡好。
  
  黑暗中,一滴淚沿著魏小墨的鼻翼往下滑,接著又是一滴,很快濕了她枕上的髮。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3:46

給小三難堪

  第二天下午魏小墨請假提前回家,扔了書包就和楊英一塊出門。臨出門前,她拉著楊英轉著一圈,笑著往鏡子前走,「媽,你這也太憔悴了,為了襯你我得打扮打扮。」她在頭上抓了一把,再把眼睛揉的通紅。
  
  四十多分鐘後,兩人來到夏子萌家樓下,魏小墨低著頭就往樓梯口沖,卻被楊英一把拉住附耳低語。魏小墨聽的直點頭,待楊英說完,捋了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她把雙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衝著四樓大吼:「夏德宏爺爺!夏德宏爺爺!」
  
  夏德宏不在家,老太太聽見有人喊老頭子的名字,奇怪的伸出頭來看。樓上樓下還有對面樓棟有的無事佬也伸個頭出來看熱鬧。
  
  樓下站在一對母女,老太太確定自己從來沒見過這二人,沒來由的心裡頭有點慌。
  
  「夏德宏爺爺!夏德宏爺爺!」魏小墨又蹦又跳的對她揮手。楊英也看見她了,雖然不認識,卻知道那扇窗戶是夏子萌家的。很早以前,她已打聽到夏子萌家,也很早就想來拜見這對老兩口,可是以前的軟弱讓她選擇了沉默。
  
  只是,這一次不能再沉默了,離開前一定要把該做的事做個了結。
  
  樓下的一老頭抬頭問:「老王,這誰呀?大呼小叫的,把我孫子嚇醒了。」
  
  「不認識。」老太太搖頭,想做縮頭烏龜。
  
  「哎呀,不是喊你家老夏的嘛,你去瞧瞧吧,」
  
  老太太抬眼,對面兩棟樓裡有人伸頭出來看跳的興奮的小姑娘。老太太想了想,關了灶火鎖了門下樓來。
  
  剛出樓梯,楊英拉著魏小墨迎上去,「阿姨,你是夏子萌的媽媽嗎?」
  
  老太太疑惑的點頭。
  
  楊英二話不說,手一用力拉著魏小墨跪下了。
  
  「你你你……們……」老太太那心跳的咚咚響。這是啥情況?
  
  樓上看熱鬧的腦袋少了幾個。
  
  楊英一把拉住她的衣服,將醞釀了半天的悲情淋漓盡致的發揮出來:「阿姨,求求你,饒了我們一家吧。」
  
  魏小墨高嗓門大吼:「奶奶!求求你家夏子萌,不要再纏著我爸了。這是我爸的老婆,我是我爸的女兒。我爸有家有口,不是單身漢啊!」
  
  周圍多了幾個人,但凡有人在家的窗戶都趴著黑黑的腦袋,都是被魏小墨的高嗓門吸引來的。
  
  「你們……你們胡說什麼!」老太太氣的扭身就要走。
  
  楊英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衣服,「阿姨,我們沒胡說。你女兒夏子萌搶走我丈夫,搶走我女兒的父親。阿姨,我也能叫你一聲媽的啊,求你了!求你了!饒了我們一家吧。」
  
  說完,她撒手低著頭小聲啜泣,彷彿全身的力量隨著這段話而抽離。魏小墨扶著她嗷嗷大哭。
  
  樓上看熱鬧的下樓了,過往的路人停下了,很快,三人周圍站了一圈人,雖然和老太太同一小區,可當今社會的人早已習慣冷漠,鄰里之間有幾家是互相熟悉互相往來的?
  
  但是,同情弱者和打擊小三卻是津津樂道之事。
  
  「哎呀,是二奶啊。」
  
  「哎喲,這對母女倆好可憐哦。」
  
  「你們起來說話吧,這樣跪著也不是事兒啊。」
  
  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老太太氣的渾身直哆嗦,指著她倆半天說不出話來。楊英見好就收,拉著魏小墨站起來,對老太太鞠個躬默默地離開了。
  
  人民群眾又去安慰老太太了。
  
  想著昨天上門挑戰的事兒魏小墨就開心,可當她放學歸家推開家門時,多日來一點點的高興一掃而空,面對狼藉一片的屋子和沙發上橫躺著的媽媽,她再也笑不出來。
  
  心,像是被人掏空了。她默默地扔下書包,換了鞋子開始收拾屋子。茶杯碎片落了一地,椅子東倒西歪,地上落了一層的紙巾。楊英一動不動的睡在沙發上,直到魏小墨來到旁邊打掃才抬眼看了她。
  
  魏小墨也看她,她的左眼被人打了一拳又青又腫,頓時一股悲涼沖上心口,喉間是難以言語的苦澀。「媽,沒事,你還有我。」
  
  「小墨!」楊英忍了好久的眼淚終是滑下來。
  
  魏小墨放下掃帚蹲在楊英身邊,笑了笑,伸出一隻手擦她臉上的淚水,看著她左眼問:「痛不痛?」
  
  楊英像個委屈的孩子,淚水更像是開了閘的洪水往外狂飆。
  
  「媽,以後要打架,一定要等我回來再動手。」
  
  在女兒面前哭總有些丟臉,楊英抽抽噎噎了一會停住了,她抽了一張紙擦鼻涕,說話帶著濃濃的鼻音,「寶貝,媽沒事。他也沒討到好處,我把他的頭砸了,見血了。」
  
  「真的?」魏小墨兩眼賊亮,「哈哈~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對待負心漢就要動真格的。媽,我下麵條給你吃。」
  
  魏小墨搖搖晃晃的走進廚房,關上門打開水龍頭,讓嘩嘩的水聲遮住她的哭聲。她長大了,不能在媽媽面前哭,不能讓媽媽自責、內疚。雖然不是男孩,可她一樣有堅強的臂膀讓媽媽依靠。
  
  半個月後,楊英和魏漢民正式簽字離婚,從民政局出來,一起生活了十九年的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出租車,卻是前往同一個方向。
  
  魏漢民把一大半的財產分給楊英,公司和房子歸他,楊英帶魏小墨回老家Y市。這一大半財產到底是多少,魏小墨不清楚,但看著魏漢民發黑難看的臉就知道足夠她和楊英生活。
  
  不過分了這麼多財產,魏漢民有個條件,那就是魏小墨不得改姓永遠姓魏。這個條件不算苛刻,畢竟魏小墨是魏漢民的女兒身上流著他的血,哪天魏漢民登天了還能繼承點家產。
  
  楊英一口答應。表面上她看不出多少悲痛,平靜的收拾好行李帶著魏小墨離開這個傷心的家。從今後,這裡的笑聲屬於魏漢民和別的女人。走出家門,魏小墨回頭對屋裡張望,幻想魏漢民跑出來拉著她倆說:「別走了,留下來一起生活吧。」
  
  然而沒有,魏漢民不曾看她倆一眼,只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吸煙,吐著一個又一個煙圈。僅存的一點點幻想被無情的打碎,父愛真的離開再也回不來。魏小墨和楊英帶著悲傷與恨離開W市。
  
  長途汽車離城越來越遠,搖晃的車裡,楊英顫抖著低低的嗚咽釋放心中的悲痛,一顆顆淚不停地砸中魏小墨的手背。
  
  「小墨,媽媽對不起你!」不僅沒了一個完整的家還得帶著女兒流浪另一個城市。
  
  魏小墨摟著楊英輕拍,「媽,對不起我們的是他。別哭了,你還有我啊,我會考大學掙錢養你。」
  
  楊英哽咽著點頭,這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掏出手機,她看著號碼皺起眉頭。魏小墨伸頭過來看號碼,見是熟悉的數字便笑瞇瞇搶過來按了綠鍵。
  
  「楊英,你讓小墨接電話!」電話裡,魏漢民暴跳如雷的大吼。
  
  「是我啊。」魏小墨輕言細語的。
  
  「魏小墨,你這個混蛋!那那那毛毛蟲是不是你幹的好事?」
  
  怒吼震得魏小墨耳膜發脹,皺著眉表情痛苦的把電話遠離耳朵,聽不到吼聲才貼回來,繼續輕言細語,「那不是毛毛蟲,是蠶。蠶絲最值錢,我沒什麼錢只好送你和新娘子蠶寶寶做新婚禮物,一下一窩子,要多少有多少。對了,記得喂桑葉哦。」
  
  魏小墨冷靜的掛掉電話,轉過頭就裝可憐。其實,她也知道這樣做很幼稚,可是就這樣平靜的離開憋屈的不行,總得做點什麼好讓自己好過一些。
  
  楊英勾了勾嘴角,假裝歎息:「你這個壞孩子。」
  
  楊英沒罵她喲,魏小墨高興地呵呵傻笑。媽媽心裡多少會痛快些吧!
  
  楊英娘家在Y市,她是家中老大,下面還有個妹妹和弟弟。長途汽車站,妹夫和妹妹開車等著,見到她倆,楊慧抱著魏小墨就掉眼淚。
  
  「小姨。」魏小墨覺得周圍的人都在看她,小姨哭的她也想哭,這會很丟臉。
  
  「哭什麼哭,又不是沒活路了,我們好的很。」楊英反過來安慰妹妹。
  
  「是啊。走吧。」妹夫丁濤一手一個大箱子拖著便往外走。
  
  楊慧摟著魏小墨,摟的緊緊地,「小墨啊,學校你舅已經安排好了,和小岳一個學校。」
  
  「真的啊?那有人陪我了。」魏小墨聽得極高興。
  
  丁岳是楊慧的兒子,比魏小墨小兩歲是初二的學生。小時候,丁岳去w市魏小墨家度寒暑假,總是耿耿於懷兩人不能上一所學校,如今兩個人真的在一所學校上學了,丁岳反而沒了往日的活潑和調皮,看著魏小墨的眼神裡總透著些許的擔憂。
  
  人小鬼大。魏小墨笑的沒心沒肺,「小岳,沒想到我倆也能有同校的一天。」
  
  「姐……」丁岳並不高興。
  
  「來來,跟姐說說三中有什麼好玩的事。」魏小墨故意忽視總能讓她難過的東西。
  
  三中,是Y市的一所名校,多少人削尖了腦袋都進不去。要問魏小墨是怎樣進去的,那可真是走了狗屎運。
  
  小舅楊俊的小舅子在三中當教導主任,所以說,魏小墨是走後門進來的。當然,魏小墨不認為這是丟人的事,在她眼裡,已經沒有什麼能比一個男人拋棄結髮妻子和親生女兒更丟人。
  
  有一句話楊英經常掛在嘴邊,「魏小墨,上那麼多年學有個屁用,還不頂街口賣茶葉蛋的。」
  
  魏小墨打小便深諳,讀書不如賣茶葉蛋。可是楊英來Y市前電話要挾過小弟,一定要把魏小墨弄進三中,因為這是特有面子的事,她要向w市的男人證明,沒有他地球照樣轉,她和女兒過得比以前好。
  
  小舅的小舅子於主任領著魏小墨來到高一年級組報道,辦公室好多個老師和於主任打過招呼後好奇的看著魏小墨。
  
  於主任把魏小墨帶到一個四十多歲的女教師身邊,「曹老師,這位就是魏小墨同學。」
  
  「曹老師。」魏小墨恭恭敬敬的,短髮乾淨利落,眼睛聰慧狡黠,看起來是個機靈本分的孩子。
  
  曹老師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睛,站起來拿著魏小墨的成績冊看了又看。她剪著一頭齊耳短髮,表情嚴肅一看就是個嚴謹的人。
  
  魏小墨凜著心神等她發話。
  
  曹老師看了半天,有點擔憂的說:「於主任,我擔心她會吃力。」
  
  曹老師是高一三班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據說高一三班是全年級成績最好的一個班。而魏小墨那不上不下的成績進了成績最好的班,跟不上學習進度心裡有壓力陰影只會引起更壞的後果。
  
  楊英堅決要讓魏小墨進最好的班,而魏小墨也舉拳發誓奮發努力。於主任語重心長道:「所以就放曹老師班上,以後多關照些。」
  
  曹老師並沒有溜鬚拍馬,帶魏小墨去高一三班。走進教室,原本喧鬧的教室頓時安靜下來,多道目光齊刷刷聚向魏小墨。
  
  魏小墨站在曹老師身邊,只聽見她說:「這是新來的同學魏小墨。」
  
  看著前面的幾十個學生,魏小墨有一種被人審視的暢快感,以最優雅的姿勢接受眾人目光的洗禮。當然,表面上站的筆直,表情嚴肅不苟言笑。
  
  要說這個世上最瞭解魏小墨的還是楊英,她常說魏小墨外表溫柔純潔像個聽話的乖寶寶,其實內心十分缺德帶冒煙。
  
  其實,魏小墨沒她說的那麼壞,只不過偶爾惡作劇罷了。比方說,離開那個家時,送了些軟綿綿的蠶給一對新人做賀禮。本來她想去花鳥魚蟲市場買只麻雀,剝光毛放了血扔魏漢民被子裡。
  
  可是,做人不能那麼缺德不是?惹她的是魏漢民不是麻雀,放麻雀一條生路。看她多善良。
  
  中間一組最後一排空著一個座位,曹老師指著那兒說:「魏小墨,你坐那兒。」
  
  魏小墨抬眼看過去,那裡撞過來一雙冷淡的眼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4:04

流氓手

  魏小墨下講台低著頭往座位走,到了座位旁,那道冷淡的目光又掃了過來,似乎不太友善。魏小墨對他微微點頭致意,拉開椅子坐下,鎮定的拿出紙和筆,抬頭認真的聽曹老師講課。
  
  很快,左邊胳膊被人輕輕碰了碰。轉頭,魏小墨對上一雙會說話的眼睛,莫名的她心臟怦怦亂跳。不是她花癡而是這雙會說話的眼睛在兩分鐘前閃現過冷淡的神色。變化之快,不禁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有病。
  
  出於禮貌,魏小墨細看了他一眼,俊朗的面容,高挺的鼻樑,微黑的肌膚,肩膀寬厚結實,俊美的臉上已褪去少年的青澀,漆黑的眼裡閃爍著不耐煩,外表看起來有點壞。
  
  「砰砰砰!」神奇的,只是細細的看了一眼,魏小墨的心跳的像打鼓,她嚇得低下頭。
  
  男生低聲問:「我叫林澤雨,你叫什麼?從哪兒來?」
  
  擦,曹老師剛有說名字。還有,兄弟,這是上課時間!魏小墨不想說話,看了一眼他的下巴,在紙上寫了名字和W市。要說為什麼只看他的下巴,那是因為魏小墨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魏小墨不知道,她這個樣子在男生看來,簡直就是藐視。後來林澤雨告訴她,當時他就做了一個決定,從現在開始欺負魏小墨。
  
  林澤雨拿手在桌子上劃了一道,暗示魏小墨不可越線。這簡直就是霸王條約,他不僅霸佔他自己的桌子,並且無恥的佔用了魏小墨一半的桌面。
  
  憑什麼!
  
  魏小墨用行動回應他,輕輕的抬起桌子往一旁挪了挪。嗖,冷淡的眼神再次飛過來。
  
  好吧,初來咋到人生地不熟,不和他計較。魏小墨縮在自己的一小方地塊,抬頭認真的聽課。「啪!」前面有位同學的書掉地上,驚的她打了個激靈,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來似乎走神了。這是一個陌生的教室,陌生的老師和同學,下課了不能和死黨一起手挽手上廁所,也不能湊在一起說小秘密說八卦。
  
  這裡,什麼都要從新開始,熟悉人和事熟悉這裡的生活習慣,還要認真學習,不能被打倒,要上名牌大學,然後回W市耀武揚威。
  
  魏小墨在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她痛的嘴巴直咧。可是,還是沒能拉回她的注意力,只要靜下來思緒便插上翅膀飛到窗外,飛到以前的家,飛到魏漢民坐著吸煙的模樣上。
  
  恍惚到下課,前排座位的女同學興奮的回頭:「我叫花冉,你是從哪裡轉過來的?」圓乎乎的臉蛋配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起來很可愛的一個女生。她的同座有些瘦,長臉單眼皮小眼睛,搭著她的肩膀也好奇的打量魏小墨。
  
  魏小墨認真的想了想:「w市。」
  
  花冉和她同座似乎被她嚇住,從哪兒來的竟然也要費力想,兩人抽著嘴角訕笑著轉回頭。其實,魏小墨不想和她們說話,說的多錯的多,只要提起W市,提起過去,心口那裡就會疼。
  
  上課走神對魏小墨來說是家常便飯,只是這一次倒霉的才來就出醜。政治老師在課堂上提了一個問題,然後就聽見老師說:「剛才是女生回答的,下面喊個男生。」
  
  神奇的,走神的魏小墨竟然聽見這句話,心莫名其妙的慌了一下,盯著政治老師。只見他看著點名冊,洪亮的聲音響徹教室的每一個角落:「魏小墨!」
  
  「哈哈!」哄堂大笑。
  
  高一三班原來的政治老師回家生小孩了,這個政治老師剛接手這個班,今天是他上的第一節課。好吧,看在都是第一堂課的面子上,魏小墨決定原諒老師,只是能否不要她回答問題?
  
  她扭扭捏捏的站起來,老師尷尬的笑笑,「是女生啊,既然喊了,那就你回答吧。」
  
  魏小墨憋著氣半天不說話,很想問老師您能否把題目重複一遍?當然,借她十個膽也不敢問。老師等了半天,只好無奈的讓她坐下。
  
  丟死人了,魏小墨呼了口氣,一屁股往下坐。
  
  多數人對新同學的學習成績感興趣,高一三班的同學也不例外,魏小墨回答問題惹來全班人的注目禮,尤其是老師錯把她當男生。然而,等了半天魏小墨沒憋出一個字,沒有人知道她是走神沒聽見老師的問題,都以為她是成績不好,多數人高興地回頭坐好。
  
  同時,林澤雨歪著頭打量她,和其他同學一樣心情不錯,然後他的目光無意間往下一瞥,耶?椅子上面那紅紅的……是不是那蝦米東東?
  
  一剎那間,林澤雨的一根筋不知道是搭錯了還是搭對了,忽然良心大發現,拿起一本作業本往魏小墨的椅子上一擺。而就在這個時候,魏小墨一屁股坐下。
  
  媽呀!屁股底下有只liu氓手!
  
  媽呀!手被女生屁股壓住了!
  
  兩個人的眼睛同時瞪的滴溜圓,魏小墨更是驚恐的瞳孔收縮,多虧剛才不會回答問題,一口氣憋著出不來,像個傻子似地起立。
  
  「魏同學,怎麼了?」老師捧著書,推推眼鏡。
  
  嗖,全班同學再次對她行注目禮,萬眾矚目的滋味並不好受。她的屁股剛被一隻流氓手碰了,這種話讓她怎麼說出口?魏小墨只好打落牙齒往下嚥,訕訕的搖頭,飛快的掃了一眼座位,沒有流氓手只有一本本子。先不管本子是誰的,坐下再說。
  
  右邊第二組的男同學在偷笑,左邊第四組的男同學在看熱鬧,這幾個人都是看見她像個神經病似地坐下又跳起來的人,還有旁邊的這位——林澤雨!流氓手之主,正在專心致志的聽老師講課,彷彿流氓手與他無關。
  
  魏小墨想到一件事,好端端的林澤雨為什麼要在她椅子上放本子她翹起半個屁股,把本子抽了出來,然後,凳子上的一點紅映入她的視線中。
  
  嗖,她把本子塞回去,瞪著兩隻眼睛傻傻的看著花冉的後腦勺,喉嚨不自覺地往下嚥唾液,冒出一背的冷汗。紅點!紅點!紅點!
  
  是站起來跟老師請假還是偷偷溜出去?作為一個好學生,站起來請假是必須的,可這樣一來全班同學都會知道魏小墨上課時來了大姨媽,雖然臉面早已丟盡,可要是因為這個原因再丟一次臉,那麼她明天可以不用來了。
  
  管他呢,反正她魏小墨從來就不是老師眼裡的好學生!
  
  坐在最後一排的好處多多,比如現在,老師在黑板上寫字,魏小墨弓著身子從後門溜了。一口氣衝進小賣部,買了一包衛生巾再衝進女廁所,撕開包裝袋取出一個衛生巾卻在使用的時候發現——沒有大姨媽!
  
  教室是回不去了,她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呆著,吹吹風讓自己冷靜下來。凳子上的那點紅,究竟是不是血跡?政治課前她離開過座位,喜歡去她那兒的都是林澤雨的小跟班,都是男的。
  
  啊!!!血跡到底哪裡來的?魏小墨痛苦的抱著頭把頭髮揉成雞窩。
  
  下課鈴響,魏小墨晃悠悠的走進教室,林澤雨不在座位,本子還安安靜靜的躺在她的椅子上。花冉告訴她,老師讓她去辦公室面談。
  
  魏小墨哭著臉到辦公室,政治老師不在,倒是曹老師把她喊道身邊,女人和女人之間好說話,得知她是突然來了大姨媽,曹老師啥也沒說讓她回教室了。
  
  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可魏小墨對林澤雨的仇恨卻越來越深。她認為,是林澤雨搗的鬼,目的只有一個,讓她出醜!
  
  卑鄙!齷蹉!下流!這真是三中?真是學習風氣甚濃的三中?魏小墨嚴重懷疑小舅誇大其詞了。
  
  教室裡,林澤雨坐在位子上淡淡的掃了魏小墨一眼,本子已不見估計被他扔了。魏小墨昂首挺胸,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來坐下,花冉極具八卦因子興奮的回頭問她有沒有事。
  
  「沒有。」魏小墨輕描淡寫的聳肩,「背靠大樹好乘涼。」
  
  不會回答簡單的問題,說明她的成績很爛,能進入三中甚至三中最好的班,自然有一定的關係。雖然大伙心知肚明,可這種事,十七歲的孩子不太感興趣,所以從沒有人問過。
  
  如今,魏小墨光明正大的說出來,無非是提醒林澤雨,別惹她哦,她可是有後台的人哦,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哦。
  
  「切!」左邊有鄙視聲。
  
  魏小墨斜眼。花冉抓著她的手又搖又晃,「誰呀!誰呀!」
  
  「哎呀,某個人啦。」魏小墨故作神秘狀,就是不說,就是嚇嚇——他!
  
  魏小墨決定報復!機會很快就來了,英語課上,林澤雨手托著頭打瞌睡。她也嚇唬嚇唬他,來個尖聲驚叫啥的。老師在黑板上寫字,魏小墨瞅準時機,胳膊肘突然左邊用力一撞,只聽見「撲通!」一聲,看起來結實又健碩的傢伙居然屁股一滑掉地上了。
  
  魏小墨指天發誓,她真的真的只是輕輕碰了一下,只是想嚇醒他。全體同學一起回頭,老師走過來問:「林澤雨,你幹嘛?是不是搬張床你才睡的舒服?」
  
  魏小墨淚默,這種情況下老師應該將他狠狠批評一頓,可事實上老師的聲音聽起來很平常,知道他睡覺一點都不生氣!
  
  這是神馬重點高中!
  
  林澤雨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說:「報告老師,不小心摔倒了。」
  
  老師對他倒是很恩寵,沒再說什麼,讓同學們都回頭認真聽課。
  
  林澤雨入座,狠狠地一甩頭凶神惡煞般的瞪魏小墨。魏小墨用最最清純又無辜的眼神望著他,還眨了眨,一副迷茫不知的表情。
  
  「哼!」
  
  魏小墨聽出來了,林澤雨的意思是等著瞧。當她傻麼?等?她才不會等!
  
  下課鈴聲一響,老師剛說下課,魏小墨像隻兔子竄出教室。
  
  「哇,她速度好快!」有人讚歎,「今年我們班運動會又多了一名大將了。」
  
  魏小墨竄的快沒聽見讚美聲,只感覺後面有人跟出來,回頭一看,哇,林澤雨。她撒丫子就往廁所跑,丫的有本事跟進來呀,一想起他黑臉的樣子就痛快。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4:38

要初戀嗎

  三中高一三班數學王老師是年級主任,五十出頭,頭髮略稀疏,性格古板但教學質量極高。王老師有招絕活,如果下面有同學說話、睡覺、開小差,那麼他的粉筆頭長了眼睛般的「唰唰唰」的飛過去個個擊中目標,那身手比瞄槍打彈還準確。
  
  於主任告訴魏小墨這個典故,目的是想提醒她上課要認真聽講不能開小差。哪知魏小墨聽完哈哈大笑,「比瞄槍還准!王氏粉筆彈頭。呃……」接收到於主任的白眼加冷眼,魏小墨識趣的捂嘴低頭。
  
  魏小墨極想見識見識粉筆彈頭的威力,第四堂數學課同學們太給面子,起立坐下後個個不說話,像一隻隻嗷嗷待哺的小鳥極渴望知識的哺育,安靜又認真的聽講,教室裡靜的可怕,就連林澤雨都沒睡覺,雙肘支撐桌子手托著下巴看著黑板。
  
  然後,魏小墨發現,她的數學書不翼而飛。她不放心抽出書包又看了一遍,還是沒有。剛才還在,唯一的可能性是被人藏起來了。她看了林澤雨一眼,他正聚精會神的看著老師,一副認真學習的模樣。
  
  王老師在黑板上寫完字轉過身,一眼就看見最後一排進來的女生高高的舉手。他指著魏小墨問:「你是新來的同學?」
  
  魏小墨站起來,「是。」
  
  「叫什麼。」
  
  「魏小墨。」
  
  「有什麼事。」
  
  「我的書不見了。」
  
  「確定帶來了?」
  
  「是,下課時還在桌上。」
  
  王老師似笑非笑的看了林澤雨一眼,「林澤雨,你和魏小墨合用一本書。好了,坐下。」乾脆利落。
  
  魏小墨挑釁的笑看隔壁,林澤雨看見她臉上的笑容時愣了一下,斂了目光勾了勾右邊嘴角,把書朝桌子中間一推,然後整個人趴在桌上面,佔據了魏小墨的這一大半。
  
  三中的校服、黑短髮橫在魏小墨眼前,這一刻真想打爆他的腦袋。可奇怪的是沒了書,她反而認真的聽完一整節課。
  
  中午魏小墨和小岳在食堂見面,小岳問她同座是誰,魏小墨撇撇嘴,筷子狠狠地叉中一根青菜,放進嘴裡苦大仇深的嚼:「林澤雨。」
  
  嚼吧嚼吧,嚼的不是菜是林澤雨。
  
  「林澤雨?」小岳驚詫。
  
  魏小墨奇怪的抓抓頭,「怎麼,很出名?」
  
  小岳點頭,「全校有名,惹是生非的主,打架王。高年級的同學都不敢惹他,不過,體育成績非常好,學習成績更好,只要他願意,永遠都是年級第一。」
  
  是啊,三中是名校,能在這裡上學的成績都很好,當然魏小墨例外。
  
  啥啥啥?只要他願意永遠都是年級第一?人長得帥不可恥,學習成績好也不可恥,可恥的是願意就能保證第一!
  
  學習成績不好的魏小墨立刻將林澤雨列入可恥大隊。
  
  吃過飯回教室,魏小墨發現數學書安安靜靜的躺在抽屜裡了。林澤雨不在,教室裡只有少數幾個同學,她翻開書,第一頁赫然多了一個頂著三根短毛的醜丫頭。
  
  幼稚!號稱年級第一的傢伙居然如此幼稚!
  
  花冉看見魏小墨面前的書本咦了一聲:「在哪兒找到的呀?喲,還有三毛嘛,呵……呃。」
  
  花冉訕訕的回身,再說下去恐怕會被魏小墨的目光殺死。
  
  餘光處,林澤雨高大的身影慢慢的從門口晃進來,魏小墨雙手捏的咯崩響,待林澤雨走近了,拍拍花冉的肩膀,大聲的說:「不是找的,是長腳自己跑回來的。哼,詛咒畫我書的人上廁所不帶紙,買方便面沒調料。」
  
  「噗!」身旁幾個同學全都笑出聲。花冉沒看見林澤雨,極配合的嘖嘖:「一進一出,真是絕了。」
  
  「過獎過獎。」魏小墨哈哈大笑,很想抱著她說小冉冉,你很對我胃口。
  
  林澤雨走過來坐下,面無表情的看看魏小墨再看看花冉,十七歲的少年眼神過於犀利冷漠了些,嚇得花冉吐著舌頭坐回去,剛才嗤笑的同學也沒了聲音。
  
  殺氣,從左邊傳來。
  
  魏小墨把數學書舉起來,看著三根短毛的醜姑娘自言自語:「三毛流浪記沒看過那看過三毛從軍記沒?人三毛明明是男的,大鼻頭,誰這麼低級把人整成女的,還不給人大鼻子。作孽哦,小心三毛從棺材裡爬出來,晚上到你家窗台上講鬼故事。」
  
  「咚!」前面的花冉突然站起來,不想起的急不小心撞到桌子,痛的她摀住膝蓋,揉了一下連蹦帶跳的竄到前面。左右兩邊的同學也識趣的離座找安全地帶看熱鬧。
  
  「幼稚!」隔壁座傢伙冷哼。
  
  魏小墨好像沒聽見他說話,抖了抖書,再「啪!」一下甩桌上,手指頭憤怒的戳丑姑娘:「你成熟!你比幼兒園娃娃還成熟!」
  
  嗖!數學書被人搶走,魏小墨歪著身子伸手去搶,「拿我書幹嘛,還給我!」
  
  林澤雨站起來把書舉得高高的,魏小墨的個頭雖然在女生中算高的,可她只到林澤雨的下巴,哪夠得著長手長臂的林澤雨。
  
  「誰畫的畫,放學前自己來承認錯誤。」然後,「啪!」他把書扔桌上。
  
  不是他畫的?魏小墨傻傻的愣了兩秒,看著慢騰騰走出教室的林澤雨慢慢合上書本。剛才逃難的同學全部回座位,花冉兩步跨回來,對魏小墨翹大拇指,「魏小墨,你真牛逼!你是第一個敢跟林澤雨作對的頭號種子選手!」
  
  「是啊是啊!老大居然沒發火!」同學甲疑惑的表情。
  
  「你笨啊,人魏小墨又沒指名道姓罵老大,老大要是生氣了不顯得他心胸狹窄,怎麼當老大!」同學乙瞭然的表情。
  
  言之有理!奇怪的同學各回各位,只有花冉同學興奮又崇拜的望著心目中的女老大!「魏小墨,從今天起,我決定跟你混!」
  
  魏小墨腿一軟,差點滑到桌子底下。
  
  這是三中?這真是三中高一成績最好的五班?
  
  下午放學,魏小墨早把林澤雨讓人道歉的話忘到腦後。丁岳上初二放學比高中部早,她勾搭了花冉一起出校門,在門口分手。
  
  學校離家七站路,魏小墨背著書包往車站走,走著走著忽然後面傳來有人奔跑的聲音,魏小墨怕被撞了便往邊上讓了讓。
  
  然而,腳步聲到她身邊突然沒了,她沒來得及往後看,手腕一沉已被人握住拖著進了旁邊偏僻的巷子。
  
  「誰誰誰呀!」等魏小墨把顫抖的聲音發出來,可惡的四周已無閒雜人等。
  
  魏小墨雙腿打著抖抬頭看打劫她的匪徒。哎喲媽呀,可嚇死她了,鬧半天劫匪居然是……幸虧她沒丟人的喊救命!
  
  一改剛才的慫樣,她昂首挺胸,氣焰高漲的瞪比她高大半個頭的劫匪:「林澤雨,你幹嘛!」
  
  林澤雨冷笑, 「你說幹幹嗎?」
  
  「我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我哪知道。」魏小墨繼續嘴硬,可如果細看就能發現她的腿肚子又開始顫抖了。
  
  林澤雨看了她兩秒,忽然揚起嘴角笑著說:「你很有趣,膽子很大,居然敢跟我頂嘴。麥子,告訴她我是誰。」
  
  「麥子?有稻子麼?」魏小墨茫然的眨眨眼。
  
  難得的林澤雨傻了似的瞪大了眼,一秒後指著魏小墨後面哈哈大笑,「麥子,你家有稻子麼?」
  
  一股殺氣從背後撞來,魏小墨僵著身子慢慢回頭。靠!又嚇的她半死。鬧半天居然是一個和她差不多高的小男生。這男生她認識,同班同學麥子傑。之所以知道他,是因為他一下課便跑過來和林澤雨說話,小跟屁蟲一個。
  
  林澤雨退後一步,麥子走上前,雙手叉腰惡霸似地說:「魏小墨,讓你失望了,我家沒有稻子。告訴你,林哥是咱三中四大金剛之首。」
  
  奶奶信佛,常年耳濡目染,魏小墨點頭,「哦,東方持國天王多羅□。」
  
  林澤雨和麥子傑愣住,用看豬的眼神看她。此時不溜更待何時,魏小墨低下頭就往前跑,然而眼睛一花前方去路被堵住,抬目往上看,上空有一雙清湛含笑的眼睛。
  
  「你很有趣。」
  
  魏小墨點頭。
  
  「你很大膽。」
  
  魏小墨搖頭,她膽小如鼠。
  
  「從來沒有人敢撞我。」
  
  魏小墨點頭如搗蒜,記住了。
  
  「你是第一個。」
  
  魏小墨一動不動,但凡每個人對第一個都印象深刻,初戀初吻初夜之所以那麼美好,正因為都是第一。魏小墨在心裡吶喊,千萬別愛上我。
  
  「還是個女的。」
  
  完了,異性相吸,這就愛上了?初戀來的太快,雖然她一直夢寐以求也求不到。
  
  「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清湛的目光化成邪惡的力量,張牙舞爪的撲向魏小墨。
  
  就說嘛,這傢伙之所以欺負魏小墨是貪戀她貌美如花的外表,真的很想告訴他,其實她的內心比外表還美。
  
  魏小墨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扭捏著身子低低地說:「我……我答應你。」
  
  「什麼?」林澤雨愣住。
  
  羞死了,魏小墨低下頭,腳尖踢踢小石子,然後拼出全身力量大吼:「我答應做你女朋友。」
  
  ……
  
  死一樣的寂靜,幾秒後,麥子傑爆發出能殺死人的狂笑。
  
  魏小墨撇嘴,有麻好笑的,林澤雨不該摟著她說等的就是這句話?抬頭對上林澤雨的眼睛,媽呀,好可怕,那裡燃燒的不是愛情的火苗,而是厭惡的劈死她的火苗,能把她活活燒死。
  
  魏小墨眨了眨眼,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
  
  林澤雨狠狠的瞪了一眼麥子傑,麥子傑立刻閉嘴,捂著嘴巴轉過身偷笑。林澤雨調整了臉部表情,又勾嘴笑,「想做我女朋友?」
  
  魏小墨點頭,心裡卻說:不想,以為你有這意思,權宜之計。
  
  林澤雨哈哈大笑,摸著下巴打量她,「好吧,我給你一個機會。明天寫一封求愛信,看你誠意再說。麥子,走了。」
  
  他拖著麥子星像神一樣的離開,留下魏小墨傻愣愣的站了半天。
  
  屁!求愛信,要不是怕被他暴揍一頓,才不會說做他女朋友吶。這是權宜之計權宜之計……!
  
  只是,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想她做女朋友還是不想?說不想,幹嘛要欺負人?都說男人特愛欺負一個女生,是喜歡的表現。
  
  所以,他欺負她了。
  
  說想,幹嘛要兩眼冒火瞪著她,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塊?
  
  這一夜,魏小墨失眠了,為她要不要在高中時期獻出初戀而失眠。實際上,她很想獻出初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5:03

失眠

  以前魏漢民總教育魏小墨,上大學才能談戀愛,初中、高中談戀愛那是在浪費時間浪費青春。魏小墨雖然調皮卻是個聽話的孩子,拒絕了一個又一個半路攔截遞紙條的男生,即使有人為了她而打架,她也從來沒動過心。
  
  可是,今天哪怕林澤雨是戲弄她,她也動心了。那個男人沒有一絲留念的拋棄了她,幹什麼還要聽他的話?
  
  魏小墨覺得,談戀愛是對他的報復。林澤雨這個男生人長的帥學習成績好又主動勾搭她,她沒有理由拒絕不是?
  
  第二天,魏小墨頂著兩個黑眼圈走進教室,林澤雨沒到。魏小墨看了看旁邊的空位,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撲通亂跳。
  
  待會他來了怎麼開口?
  
  嗨!我覺得求愛信這玩意不如我直截了當說的好,林澤雨,做我男朋友吧!
  
  魏小墨搖搖頭,不好,太直接太沒矜持!
  
  嗨!我覺得求愛信這玩意神聖又至高無上,所以再給我幾天時間好好琢磨!
  
  魏小墨低頭偷笑,這個不錯,既沒有拒絕死也不馬上給答覆。她晃晃腦袋,看了看後門口,心裡有些焦急,都快上課了,這傢伙怎麼還沒來。
  
  等待是可怕的東西,一秒兩秒,一分兩分,上課鈴聲響了,林澤雨還沒來。
  
  喲西,傢伙遲到!
  
  一節課兩節課,喲西,傢伙曠課。
  
  一天結束,喲西,傢伙沒來。
  
  時間像是一盆水,滴滴答答的澆了一天澆滅了魏小墨火熱的心。其實在中午的時候,她已經有些猶豫要不要付出初戀,又等了一個下午還是沒等到林澤雨,到放學時她已徹底平息躁動的心,決定守住純潔的初戀。
  
  做出正確選擇的魏小墨高興地哼著歌收拾書包回家,忽然麥子傑在前排座位大叫: 「魏小墨,林澤雨讓你送作業去他家。」
  
  魏小墨的手僵在半空中,驚恐的眼睛珠子差點掉下來。前面隔了四排座位,麥子傑衝她做了一個鬼臉。班上還有不少同學,住校生和上晚自習的走讀生都沒走,還有一些不上晚自習的走讀生也沒走,七七八八不少於三十幾個。
  
  麥子傑這一叫,簡直就是在班上扔了一顆炸彈引來強烈的地震。副班長孟小青撲到麥子傑身邊,拍著他的肩膀興奮的問:「麥子!麥子!林澤雨的作業一直都是你送的啊?怎麼換魏小墨了?」
  
  這個八卦問題不僅是其他同學急需知道的真相,更是麥子傑大吼的原因,他瀟灑的一甩頭,看著魏小墨的兩隻眼睛放著綠幽幽的光:「因為魏小墨說要做林澤雨的女朋友。」
  
  「哇……。」
  「哇……。」
  「哇……。」
  
  魏小墨掉進青蛙池。
  
  等她從青蛙池裡爬上岸,身上爬滿許多只青蛙,在耳邊呱噪的問是不是真的。怎麼說?她能說什麼?否定,必然會引出昨天巷口的話題。承認,必然會被青蛙吵死。權衡再三,魏小墨奪路而逃。
  
  楊英在楊慧同一小區租了套房子,兩家離得很近。鑒於昨天放學被劫,魏小墨讓丁岳放學等她一起回家。她跑到學校門口,臉上的羞憤還沒完全散去。
  
  小岳盯著她的臉問:「姐,你發燒了?臉怎麼這麼紅?」
  
  魏小墨摸摸臉,果然燙。她沖小岳翻了一白眼,「跑的!」
  
  小岳沒吭聲,老實的和她一起回家。到家後,倆孩子一人霸了一邊桌子寫作業。魏小墨握著筆,看著數學題發愣。一路上,她一直在思考麥子傑說那句話究竟存了什麼心思。是林澤雨的意思還是麥子想調戲她?
  
  啊!啊!啊!這個問題真的好複雜!
  
  「姐,你怎麼了?」
  
  魏小墨抬起頭,對面小岳張著嘴巴呆呆的望著她。她很茫然的眨眨眼,她沒怎麼啊!
  
  小岳是個好孩子,知道魏小墨的心情不好倒也沒多問,正好有道題不會寫,他把作業本推過來問魏小墨。魏小墨看了半天,抓抓頭拿筆給他做講解。
  
  魏小墨講完了,一抬頭看見丁岳瞪著眼睛一副茫然的神情頓覺氣餒,「沒懂?」
  
  丁岳極無辜的搖頭。
  
  魏小墨痛苦的趴桌上,用力的拍打桌面,「丁岳,你個笨孩子,自己去想。」
  
  丁岳被她罵的挺委屈,「姐,你真的會?我咋覺得你說的一點不靠譜。」
  
  「死孩子!臭孩子!」魏小墨站起來就往他頭上打了一巴掌,「你鄙視人!」
  
  丁岳摸著腦袋鄙視她,「你要是像你同座那麼厲害,你說什麼我都信。」
  
  林澤雨就那麼厲害?放個屁別人都當真!魏小墨托著下巴發愣,關於林澤雨的傳說丁岳都是道聽途說來的,可丁岳深信不疑,可見三中關於林澤雨的傳說有多神奇。
  
  曹老師安排誰不好,偏偏讓她和林澤雨同座,無異於把一個雞蛋放在火旁邊,要不了多久,「砰!」一聲,雞蛋炸的屍骨無存。
  
  她痛苦的抓腦袋拍桌子,明天就去找小舅的小舅子,哭著鬧著也要換座位。
  
  這一夜,魏小墨再次失眠,失眠的滋味是痛苦的,眼圈和熊貓眼差不多,只好戴著墨鏡來學校。怪不得大明星們都愛戴墨鏡,走在校園裡,回頭率是相當的高。
  
  魏小墨走進教室,門口的同學看見她驚的張大了嘴巴。她表情嚴肅的沖人家點了點頭,逕直朝座位走去。
  
  花冉看見她,尖叫:「啊,魏小墨,你搞嘛飛機。」
  
  尖叫惹來一屋子人的注視,魏小墨對花冉笑笑,「冉冉小朋友,姐姐我有紅眼病。」
  
  嗖,花冉小朋友轉過頭,把桌子朝前挪了挪,跟著板凳也過去了。魏小墨再抬頭看,嗖,原先對她行注目禮的同學都轉過身,沒有人願意和她說話。
  
  世界清靜了。
  
  趙霞同學看到魏小墨興奮地就要來摘她墨鏡,手剛伸出就被花冉拉坐下,然後靠她耳邊咕嚕咕嚕,趙霞想回頭又不敢回頭,斜著半個身子偷窺。
  
  魏小墨故意低低的說:「哎,眼睛好癢。」
  
  嗖,趙霞和花冉把桌子又往前面挪了挪。再前面是倆男生,覺得她倆有點得寸進尺吵起來。
  
  「搞什麼,看看把人擠的還能坐嗎?」張巨洲回頭怒吼,後背一弓一弓的頂桌子。他同座劉新宇戴著八百多度的眼鏡,鏡片折出一個又一個圈,默默地用後背往後抵桌子。
  
  花冉和趙霞用力往前推,邊推邊說:「好男不跟女鬥,我眼睛不好,往前點不可以嗎?」
  
  魏小墨興高采烈的看著他們吵架,餘光中前門走進來一個人,並且向她這個方向走來。頓時,一股殺氣逼近。
  
  林澤雨來了!魏小墨立刻低下頭,翻開語文書假裝讀課文,全身進入一級戰備狀態。
  
  前面四個人停止爭吵,而全班有一半的同學豎起耳朵開始偷聽。
  
  「光。」林澤雨的大書包重重的放在桌上,拖開凳子坐下,慢條斯理的掏出書本,冷峻的目光往前掃了一圈,嗖,偷窺之人立即掉頭。
  
  林澤雨把書包塞進抽屜裡,拿出語文書放在面前,低著頭壓低嗓子說:「你沒去送作業。」
  
  魏小墨裝傻,默念課文變成大聲朗讀。
  
  書被人搶走了。魏小墨怒視林澤雨,當然眼睛瞪的再大林澤雨也看不見。他舉著書好笑的看著她,「喲,裝明星吶。」說著,伸過手就來摘魏小墨的墨鏡。
  
  魏小墨用手摀住墨鏡大叫,「別啊,我有紅眼病。」
  
  就見林澤雨的手停在半空中,一秒後把書往她面前一扔,惡狠狠的說:「我警告你,別摘墨鏡,不然跟你沒完。」
  
  魏小墨竊笑,裝紅眼病這招竟然這麼厲害,全班人都不敢跟她說話,今天青蛙們不會跳上岸咯。
  
  魏小墨以為世界就此會安靜。
  
  第一節語文課,曹老師進教室看見她愣了一下,魏小墨忙舉手說有紅眼病,曹老師點點頭:「戴著吧。上課。」
  
  魏小墨昨晚被丁岳刺激的心肝疼,當然疼不能她一個人承受,無論如何也要加倍轉給魏漢民。她發誓,從明天也就是今天開始,上課一定認真聽講考大學。
  
  魏小墨說到做到,一根弦緊跟著曹老師的節奏,指到那裡轉到哪裡。忽然,一本攤開的筆記本到了眼前,林澤雨的手壓著本子。
  
  上面寫了字,魏小墨定睛看:昨天為什麼沒去送作業。
  
  魏小墨刷刷寫上幾個大字:認真聽課。
  
  「德行。」
  
  魏小墨充耳不聞。
  
  「求愛信。」
  
  魏小墨彷彿看見三顆粉色紅心對著她一股一股的冒泡,第一次有男生問她要求愛信!天啊地啊,她緊張的不知怎麼辦是好,筆記本變成燙手山芋,又像根針一樣刺她的眼,她拿起來便扔回去,結果用力過猛掉地上了。
  
  魏小墨心虛的側身,左手摀住臉背著他。
  
  動靜極大,曹老師停止講課看過來。林澤雨撿起筆記本,陽光般的對曹老師笑笑:「報告老師,不小心掉地上了。」
  
  曹老師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繼續上課,而魏小墨的後腦勺一直涼嗖嗖的。
  
  平時魏小墨覺得一節課的時間好長,可今天她希望一節課能上到放學。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優美動聽的下課鈴聲終於歡快的響起,魏小墨哭喪著臉看著曹老師離開教室,她也想離開的,想上廁所想去外面曬太陽,可是她走不掉。
  
  因為她的手被林澤雨牢牢的握住了!
  
  魏小墨不敢叫,叫聲會惹來青蛙。她也不敢反抗,反抗還是會惹來青蛙,她只能無奈的讓他握著。少年的手堅硬有力,像烙紅的鐵燙的她心口狂跳。
  
  「林澤雨。」麥子傑從前面走來,忽然收到林澤雨一記警示的眼神,他疑惑的看看林澤雨,又看了看低著頭的魏小墨,瞇起眼睛奸佞的笑著走開。
  
  「鬆手啦!」戴著墨鏡本就難受,偏偏手又被林澤雨握著,魏小墨痛苦的想罵爹罵娘。她用力掙扎,可哪裡掙的過林澤雨的力氣,她一動他握的更緊。
  
  「痛啦!」魏小墨放低姿態低聲下氣裝可憐。
  
  如果第一天魏小墨就以這幅模樣出現在林澤雨面前,或許他會不屑一顧跟一黃毛丫頭過不去。可世上沒有如果,林澤雨已領教過裝傻充愣反抗的魏小墨,根本不吃她這一套,右手拉著她,左臂撐著桌子側身對著魏小墨,面帶微笑的問:「你不是說要做我的女朋友嗎?都不肯送作業,是不是太沒誠意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5:26

小弟弟受傷記

  教室裡鴉雀無聲。
  
  魏小墨抬頭看,在座的同學看似各忙各的,可實際上個個都豎著耳朵等好戲。她暗地冷哼,很想摘下墨鏡露出她那無辜的眼神,可是這樣一來她就露餡了,於是她扶著墨鏡使勁的眨右眼:「好癢!先鬆手讓我揉下眼睛好不好?」
  
  不要以為戴了墨鏡就不會傳染紅眼病!回頭偷看的同學唰的一下坐回去了,握住魏小墨的那隻手似乎有些猶豫了。魏小墨趁機用力一抽脫離了林澤雨的魔掌,她低頭一看,左手腕上已被他握出一道紅白相間的痕印。
  
  她顧不得安慰受傷的手,一隻手扶墨鏡一隻手從墨鏡側面伸進去揉眼睛,揉完一隻再換另一隻,兩隻手都揉過了再互相搓搓,看林澤雨還敢不敢拉她的手。
  
  「你怎麼這麼邋遢!」林澤雨如避毒蛇猛獸般的跳離座位!
  
  魏小墨一個上午沒去廁所,自然一個上午沒洗手,這一招果然有效,上課時林澤雨離她遠遠地也沒再騷擾她。戴墨鏡上課其實很痛苦,加上魏小墨的心靈備受林澤雨折磨,於是她果斷的去跟曹老班請假下午去醫院看眼睛。曹老師擔心傳染給其他同學,立刻答應了。
  
  中午放學,魏小墨高興地收拾書包回家,安靜了一個上午的林澤雨突然踢她一腳,「幹嘛去?」
  
  不用手改用腳騷擾了。魏小墨拍完褲腿猛的一拍桌子,低吼:「老子去幹嗎關你XX事!」
  
  「你這女生怎麼這樣,竟然自稱老子……」林澤雨的眼裡和語氣無一不透著些許的失望和鄙夷,這對魏小墨來說卻是極好的兆頭,就是要氣得他躲得遠遠地最好。
  
  「要你管!老子樂意。」魏小墨得意洋洋的搖頭擺尾。
  
  「魏小墨,吃了飯再去醫院吧,醫院要到兩點才上班吶。」花冉做了一次好人,無意中透露了魏小墨的去向。她把桌上的書收拾整齊,站起來準備去食堂。
  
  林澤雨似笑非笑的低下頭,麥子傑在前面喊他去吃飯,他抬頭對麥子傑揮了揮手,說:「你先去。」然後又對花冉瞪了一眼,「你也先去。」
  
  「幹嘛。」花冉甚是不滿,卻也只能乖乖的走了。
  
  魏小墨懶得理這群披著光鮮外表的所謂三中的學子們,拉上拉鏈起身離開。可誰知,她剛要站起來,林澤雨握著她的肩膀不讓她起來,還低喝:「給我坐著!」
  
  擦,讓她就坐……她還真得坐著!
  
  魏小墨捧著書包,林澤雨兩隻手按著她或者可以說是半摟著她,這姿勢要多曖昧就多曖昧,魏小墨這時候要掙扎的話勢必撞進他的懷裡,為了不讓JQ擴大,她只能悲哀的看著其他同學一臉曖昧的離開教室。
  
  教室裡只剩下他們兩個,魏小墨怒不可遏,咬牙切齒的說:「林澤雨,我要和你單挑!」
  
  「好啊。時間,地點。」
  
  「就現在,學校後山!」
  
  「好啊。」
  
  魏小墨轉頭瞪他,可是就在她轉過頭時,林澤雨毫無預兆的伸手摘掉了她的墨鏡。她一時愣住,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驚呼一聲摀住眼睛。
  
  然後,她的手被拿開,林澤雨惡狠狠的說:「裝什麼裝,我都看見了,你的紅眼病呢」
  
  他抓她的手了,好燙好顫抖,魏小墨閉著眼不說話。
  
  「睜眼,不然告訴老師。」
  
  魏小墨只好乖乖睜開眼,垂著眼皮不敢看他。
  
  「看著我。」冷冽的聲音,冷的魏小墨一哆嗦,小媳婦似地慢慢的抬起眼。
  
  林澤雨愣了下,忽然大笑,「熊貓眼,你昨晚做賊去的嗎?」
  
  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要不是你我哪會失眠。魏小墨氣的腦袋一熱,揮手對他胸口就是一拳。好巧的是,林澤雨突然站起身,他個子本就高,魏小墨用盡了全身力氣揮的這一拳頭真是揮對了地方。
  
  「啊!」林澤雨一聲慘叫,叫的魏小墨石化了,瞪著眼睛呆子般的看著自己的拳頭。
  
  這一拳下了多大的勁?反正林澤雨痛的悶哼,五官痛苦的皺成一團捂著小弟弟蹲下,抬著頭惡狠狠的從牙齒縫裡擠出三個字:「魏—小—墨!」
  
  剛才,那一團鼓鼓的像肉包的竟然是……!瑪麗隔壁的,拳頭揮到他小弟弟了!魏小墨終於反應過來了。
  
  天啊,殺了她吧!魏小墨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羞憤的滿臉通紅跳起來就罵:「你個流氓!」她氣的想哭,氣自己不要臉的碰到男人□,這叫她怎麼活!怎麼活!
  
  她背著書包就往外跑,忽然想起來墨鏡還在林澤雨那,不戴墨鏡出去的話被人看見就慘了,只好回頭拿墨鏡。
  
  身子還沒完全轉過來,她肩上一沉一隻手搭上右肩,一顆腦袋搭上左肩,林澤雨賴上她了,「不行了!不行了!陪我去醫院!」
  
  少年獨特的氣息在鼻尖縈繞,沉重的身子壓著她,連拖帶拽的拉著她向大門走去,哪裡像是受傷不行的傷員?
  
  如果是平時,魏小墨老早就大喝一聲,來個過肩摔壓倒吃豆腐的賴皮,可此刻她像只木偶被他挾持了。
  
  因為,她,被電了!
  
  午休時間,校園裡有不少閒走的學生,於是這一對勾肩搭背的男女便成了焦點。盯著眾多看戲的眼神,魏小墨走的汗流浹背,警告林澤雨放開她。
  
  林澤雨死皮賴臉的就是不放,一本正經又無辜的表情,「我受傷了。」
  
  「哪兒啊?哪兒啊?我看你比猴子還利索。」魏小墨被他氣得忘記受傷部位,又不敢大幅度的把人甩開,只能缺德的把手伸到他的腰上死掐。
  
  「你說哪兒?要不要告訴別人你傷了我的要害部位?」林澤雨忽然沉了臉,陰冷的目光含著警告的意思。
  
  魏小墨挺欺軟怕硬的,蔫了似的半扶半拖的把林澤雨拖到門崗。安保大叔認識林澤雨,不過看到林澤雨像是癩皮狗似的趴在一個女生肩上,驚訝的指著他就要批評。
  
  「毛師傅,我肚子不舒服,正好她也去醫院,我跟她一道。還有,麻煩你跟曹老師說一聲。謝謝啦!」
  
  魏小墨打了個寒顫,身上雞皮疙瘩全都豎了起來。林澤雨跟她說話跩的跟個二八萬似的,可跟人家毛師傅說話,那委屈,那疼痛,那可憐,裝的毛師傅心疼的親自送他倆出校門,並且還嚴肅的喝令魏小墨一定要好好照顧林同學。
  
  魏小墨真想一拳頭捶死肩上這頭癩皮狗!
  
  出了學校大門,魏小墨用力甩林澤雨,林澤雨奸笑著,「幹嘛?毛師傅還在看著呢。」
  
  魏小墨回頭,忠心的毛師傅果然還站在門口對他倆行注目禮。魏小墨淚奔,只好繼續馱著沉重的林澤雨往前走,直到毛師傅看不見的地方,林澤雨放開了她。
  
  哇,沉重的大山終於挪開了。魏小墨捶了捶肩膀,偷看了林澤雨一眼,見他專注的看著前面,甩開膀子撒丫子就跑。
  
  然而,她被人揪住衣領倒退回去,林澤雨帥氣的臉到了眼前,拿下她鼻樑上的墨鏡,表情極其的無辜,「真的很痛,真的要去醫院。」
  
  魏小墨十七年人生中第一次遇到後悔又尷尬的想鑽地洞的事,鑒於她是傷人兇手,鑒於林澤雨太強大,只好乖乖的跟林澤雨到了醫院。
  
  一對穿著校服背著書包的男女學生走在醫院,引起路人的高度關注,面對那麼多的關注,魏小墨胡思亂想了,他們會不會想這女生是來墮胎的?現在的孩子怎麼一點不檢點?
  
  越想越覺得那些目光就是這層含義,魏小墨欲哭無淚,一路紅著臉蛋跟著林澤雨,恨的她只想剁了前面昂首挺胸的壞蛋。
  
  掛號。
  
  窗口前排著四條長隊,魏小墨和林澤雨分別站了兩條,魏小墨這隊排的快,到她了,林澤雨從另一邊走過來,和她並肩站在窗口前。
  
  工作人員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奇怪的看他倆一眼,問:「掛哪個科。」
  
  魏小墨看看林澤雨,他不說話,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低低的問:「那個,他那裡受傷了,掛哪個科?」
  
  中年男瞪著他倆,「哪裡?」
  
  聲音極大,魏小墨肯定他一定知道那裡是哪裡,偏偏故意重複一遍,還用那麼大的聲音,本就被林澤雨欺負的一肚子火,這會兒再被這位大叔攪合,氣的她怒火轟天,一拳頭砸大理石面,怒道:「他小便的地方被籃球砸了,看哪個科!」
  
  中年男愣了一愣,「泌尿科,名字,有病歷嗎?」
  
  「林澤雨,沒。」魏小墨氣呼呼的從包裡掏出錢夾,抽出一張十塊錢推過去。
  
  一旁,林澤雨低頭偷笑。
  
  魏小墨以為泌尿科是個冷門科人不會多,可當她站在診室門口看著裡面圍著一圈人頓時傻了眼。耶?居然還有女人!
  
  這回打死她也不進去了,把病歷往林澤雨手上一塞,沒好氣的說:「去排隊。」
  
  診室門口有一排椅子,魏小墨撿了沒人的地方坐著。林澤雨送了病歷又出來,慢慢的晃到她身邊坐下,「不多,九個。」
  
  「九個不多九十才多嗎?」魏小墨氣呼呼的瞪著眼。
  
  「廢話!九十不多九百多?」林澤雨一邊罵,一邊抬手以最快的速度在她額上彈了一指。
  
  「嗷!」魏小墨痛呼,揮著拳頭就要撲上來,忽然餘光瞥見一旁幾個病人一齊瞪著眼睛對他倆行注目禮,心口一抖猛然醒悟,別人眼裡他倆這幅模樣是不是打情罵俏?!
  
  沒錯!一定是!還有剛才掛號時那些奇怪的眼光以及工作人員鄙視的眼神,一定是認為他倆是不學好的早戀學生來墮胎的!!!
  
  瑪麗隔壁,不要活了!
  
  魏小墨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燃燒,她放下書包用最快的速度脫下校服,揉成一團塞進包裡。好了,再有人亂想,也只會認為是三中的男生和其他學校的女生亂搞。
  
  哈哈——哈!往下的聲音,魏小墨樂不起來。一旁,林澤雨也脫了校服並且無恥的也揉成一團塞進了她的書包。
  
  左側,四雙火辣辣的眼睛一直沒離開他倆。魏小墨縮著脖子當烏龜,過了幾分鐘抬頭偷看,還有三雙眼睛斜視這裡。
  
  魏小墨很想爆發,可那樣一來只會吸引更多的注意。眼珠一轉,想了個主意。她清清嗓子,聲音不高不低:「剛才那個掛號的人好討厭哦,故意說那麼大聲,就是想讓我丟臉。奶奶的,同學之間就不能有純真的友誼嗎?同學之間就不能互相幫助嗎?林同學,你說是不是?」
  
  林澤雨低頭顫抖。
  
  「不是我說你,你可真笨,籃球那麼大,砸過來就不曉得躲一下嗎?笨啊!」
  
  哦,原來是被籃球砸到關鍵部位,原來是女同學送男同學上醫院。火辣的眼睛齊齊移開方向,改豎耳朵。
  
  「我笨?」林同學抬起頭,憋著一臉的壞壞的笑,眼神卻充滿了鄙視,「我看過某個人的成績冊,嗯,在我們班能排到第五十名。不錯不錯!」
  
  魏小墨一腳踹了過來。第五十名?倒數第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5:59

襲胸

  
  「惱羞成怒啦?」林澤雨拍拍褲腿的灰,好笑的說。
  
  「你才惱羞成怒!我告訴你林澤雨,期中考試我非考中間不可,你等著。到時候你給我磕頭認錯,不然……不然就把你在這看病的事說出去。」
  
  「拭目以待!」林澤雨勾著嘴角笑。
  
  「拉鉤!」
  
  一公一母的大拇指對一起,打了印章蓋了郵戳,她和他,第一次拉鉤發誓。
  
  輪到林澤雨,醫生關上門把所有的病人趕出來,很快門又打開了,醫生一邊寫病歷一邊說:「沒什麼大問題,回去多休息。」然後藥都沒開便喊下一個。
  
  林澤雨拿著病歷慢慢的轉身,他有點心虛。門口,魏小墨兩眼噴著火,哼了一聲轉身就走。兩個人從學校到醫院一路頂了那麼多怪異的目光,到頭來卻是沒什麼大問題,魏小墨氣的心口發抖,顫顫抖抖的進了電梯,林澤雨也進來了,往她旁邊一站默默地瞅著她。
  
  電梯裡有其他人,林澤雨像護花使者般的站在魏小墨身邊,兩個人都不說話,一個不想說一個不知道說什麼,直到走出醫院大門,林澤雨往前小跑兩步抓住低頭往前衝的魏小墨,有點生氣的喊:「魏小墨!」
  
  他雖然個子一米八幾,可他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小弟弟被揍後,當時是真痛,痛的他只想跺腳罵爹。他擔心小弟弟受傷有後遺症,這種事兒又不能向別人開口求助,所以他想乾脆和她一起上醫院,反正她是罪魁禍首,陪他也是應該的。
  
  他哪裡曉得只是微紅,不礙事。其實,沒事應該高興,否則出了事她必須負全責。他不太理解魏小墨為什麼要生這麼大的氣,所以他也生氣了。
  
  魏小墨憤怒的甩開他的手,「林澤雨,你耍我玩呢是吧?你玩的痛快了是吧?」她飛起一腳踹中他膝蓋,一個轉身飛快的往前奔去。
  
  可知她之前有多緊張多擔心?在教室,他痛的五官扭曲了,她很害怕打殘了他,這也是她老實的被林澤雨拉到醫院,頂著眾多怪異的目光排隊掛號的最主要原因。
  
  白擔心了,她能不生氣嗎?
  
  魏小墨這一腳,踢的林澤雨痛的捂著膝蓋亂蹦亂跳,他目光無意中一轉,周圍是一雙雙驚訝、戲謔的眼神。頓時,十七歲的少年臉紅了,他動動嘴無聲的罵了一句髒話。看著前面越跑越遠的背影,他很想掉頭和她背道而馳。可是,校服還在她那兒呢,依她那個臭脾氣,極有可能給他扔了。
  
  憤怒的林澤雨為了校服,一瘸一拐的去追魏小墨了。
  
  魏小墨沿著馬路走的很慢,一頭短髮烏黑發亮,上身穿黑色短款薄棉襖,□是深藏青肥腿校褲,腳蹬黑色板鞋,阿迪黑色書包塞的鼓鼓的。這是一個極普通的背影,卻在他心裡慢慢地膨脹,似乎要佔滿整個心室,只要看著就很窩心,耳裡眼裡沒有其他,只她一個,暖暖的讓他想擁抱。
  
  他伸手想喊她,又怕她再跑,於是靠近了些再慢慢的跟著。
  
  路邊的梧桐已發出嫩綠的芽孢,逛街的美女有的已迫不及待的換上春裝,筆直修長的長腿只著短裙、單薄的絲襪,迎著依然料峭的春風走的精神抖擻。
  
  林澤雨幻想前面的小妞換上長絲襪,腿夠不夠直?夠不夠修長?眼前,彷彿出現一幅美女長腿絲襪誘惑圖,魏小墨一頭金黃色波浪捲,嘟著紅唇橫躺在古典的單人沙發上,一隻長腿彎下,一隻長腿翹著伸的筆直筆直,手指輕輕滑過紅唇手掌往前攤開,一個大大的紅心「咕咕咕」的向他飛來。
  
  「哈哈!」他放聲大笑,笑聲極恐怖,嚇得魏小墨回頭看了一眼跟見鬼似的掉頭就跑。
  
  「魏小墨!」 衣服衣服!林澤雨拔腳就追,他個高腿長又是體育健將,三步便趕上魏小墨,長胳膊往前一伸就去抓魏小墨的書包。
  
  奔跑中的魏小墨突然清醒,她又沒做壞事,為什麼要逃跑?於是,她一個急剎華麗麗的轉過身。
  
  然後,一隻張開的手穩妥妥的襲擊了她的左胸!
  
  魏小墨石化了,傻子似的瞪著胸口上男人的手,幾秒後大腦回路,「流氓!」、「啪!」她掄下一個五指山,真真是又清脆又響亮。
  
  可憐的林澤雨,下面痛過了上面痛。
  
  第三個失眠夜。
  
  一般來說,紅眼病發病三至四天,有時伴有體溫上升不適等症狀。魏小墨很想多請幾天假,可她沒病開不到病假條,並且如果曹老師打電話到家裡,那就玩完了。
  
  魏小墨掙扎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起床照鏡子,眼底真的布了一層紅血絲。楊英做好早飯回房睡回籠覺,魏小墨在衛生間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出門。
  
  從後門進教室,林澤雨已經坐在座位,魏小墨戴著墨鏡慢慢的挪過來,拉開椅子坐下。林澤雨聽見聲音歪頭看她,靜靜地一言不發。
  
  左側的視線像火一般燃燒,燒的魏小墨耳朵根子都發燙。奶奶的,想來想去還是她吃大——虧,柔軟的咪咪就這麼輕易的被人摸了。
  
  林澤雨,我恨死你了。如果你膽敢再欺負我,我一定代表楊女士滅了你!魏小墨無聲吶喊!
  
  「魏小墨,眼睛好些了嗎?」花冉在前面回頭問,前後兩張桌子的距離似乎又大了些。
  
  「好多了。」魏小墨飛快的摘下墨鏡,眼睛瞪得滴溜圓的給花冉看。
  
  「好紅啊!」花冉沒料到她會摘下墨鏡,根本沒看到她眼睛便嗖的回了頭。
  
  花冉沒看但隔壁同學甲看了,「魏小墨,把墨鏡戴起來,想傳染給我們嗎?真是的,紅的像兔子。」頓時,惹來其他同學的指責聲。
  
  哪有那麼誇張,不就是熬夜眼紅再揉啊揉的成紅眼睛嘛!
  
  魏小墨無聲的呸,戴上墨鏡從包裡把書掏出來狠狠地摔桌上。這是對林澤雨的無聲抗議!
  
  「嘩啦!」林澤雨翻頁。
  
  魏小墨寫紙條,警告林澤雨不許出賣她沒病的事實,而同時她承諾不出賣他。林澤雨看了一眼不再理睬,更沒騷擾也沒欺負,這一天過的極安靜,就好像兩個人不在一個空間似地各忙各的。人有時候真是賤,比如這時候的魏小墨。
  
  安靜了一天又覺得世界很無聊,她不時的偷看下林澤雨,很希望他能找點麻煩,好讓她有機會發洩心中的怒火!
  
  林澤雨與魏小墨之間完全無默契,魏小墨用超聲波大法默念了一百多遍也沒能引來他關注的一眼。魏小墨精神不振的放學。
  
  週三,林澤雨繼續安靜。
  
  週四,林澤雨依然安靜。
  
  週五,林澤雨照舊安靜。
  
  墨鏡都摘了,林澤雨仍處於安靜狀態中。魏小墨覺得她要瘋了,唰唰唰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寫完又猶豫了,合上筆記本咬著筆發愁。
  
  「咚!」
  
  「哎喲!」魏小墨痛呼,捂著額頭抬起頭,前面隔了兩排座位,王老師凶神惡煞般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她,「其他同學都在認真聽講,你低著頭想什麼?」
  
  魏小墨的嘴巴還叼著筆,一手扶額一副呆傻癡愣狀。傳說中的王氏粉筆彈頭,居然在她身上體驗了。
  
  真他姥爺的疼!
  
  「上課要認真聽講,小學生都懂得道理,你們都高中生了怎麼還不懂?」王老師嘀嘀咕咕的回到講台繼續講課。
  
  一群回頭看熱鬧的同學也都轉過臉,魏小墨左手捂臉,又氣又羞蔫巴巴的縮成一團。
  
  一張紙從左側推到眼前,上面寫著:上課不聽講活該
  
  七個字變成惡魔,在眼前張牙舞爪的晃動。魏小墨抬起下巴雙手摀住臉,擋住兩旁偷窺視線,狠狠地把眼淚吞回肚子。沒錯,她是活該,活該被老爸拋棄,活該遇上無恥同座,活該被抓咪咪,活該……
  
  她的階級敵人已從一個魏漢民上升為兩個。
  
  鈴聲一響,王老師剛出教室,花冉立即趴過來,「魏小墨,別傷心,咱班百分之九十都嘗過他的粉筆頭。」
  
  魏小墨瀟灑的把頭一甩,手托下巴沖花冉拋媚眼,「姐一點都不傷心。」
  
  「哈哈哈!我就喜歡你這性格。」花冉大笑。
  
  趙霞不敢回頭趴桌子,因為她後面是林澤雨,只能趴花冉的肩膀。聽花冉這麼一說,她不高興了,「花冉,你怎麼可以勾三搭四,你的朋友不是我嗎?」
  
  「朋友哪有嫌多的啊。」花冉笑著捏她嬰兒肥的臉蛋。
  
  「吵死了!」清清淡淡的聲音從左側飄來,花冉和趙霞有些緊張立即回頭坐好。
  
  「哼哼!」魏小墨可不怕他,賭氣似地趴桌子,霸佔了林澤雨的那一半。
  
  烏黑短髮三中校服橫在眼前,林澤雨真想一拳頭打爆她。盯著她的腦袋看了幾秒,他無奈的讓開了。然後,他一抬頭,撞上周圍一雙雙驚訝、直勾勾的的眼睛,個個腦門上都寫著:老大,你吃癟了?
  
  看出他們的意思,一股無名火竄上腦門,他林澤雨怎麼可能吃癟!於是他也趴下,右胳膊肘輕輕地頂魏小墨的左胳膊肘。
  
  耶?居然頂不動,丫頭片子力氣極大。林澤雨好笑的勾唇,稍稍用力和魏小墨玩起頂胳膊肘遊戲。
  
  林澤雨又回來騷擾了,魏小墨斗志昂揚,覺得生活充滿了樂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6:21

求愛信

  週五該魏小墨值日,打掃完教室班上同學走的差不多了,組長讓她去倒垃圾。她倒完回來,教室裡只剩下一個人——林澤雨。怪了,他不是值日生怎麼還沒走。
  
  魏小墨有點不太好的感覺,提心吊膽的走到座位邊,拿了書包就往外走。然而,一步後她的手腕被握住了。熾熱的手掌炙烤著她的肌膚,熱騰騰的氣息從手腕迅速的傳遍全身,燙的她頓時紅了臉:「幹、幹、幹嘛。」別看她平時伶牙俐齒,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個掉鏈子的傢伙。
  
  「什麼幹嘛?」林澤雨鬆開手,輕鬆隨意的把書包往肩上一背,走去她前面,「跟我後面五步遠,不許偷跑,不然有你好看。」
  
  毛?
  
  魏小墨傻眼。林澤雨走到門口發覺她沒跟上回頭便罵:「你傻了啊,還不走。」高個帥氣的男生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你才傻呢,你全家都傻。跟你後頭我才是大傻子。魏小墨在心裡頭無限循環的大罵不休。可是罵歸罵,人還是乖乖的跟著他朝學校大門走去。
  
  星期五,住校生都回家了,這會兒往大門口走的路上人挺多,魏小墨四處看了看,故意放慢腳步找機會開溜。
  
  二人之間多了一個同學,再放慢,再多兩個同學。磨蹭到大門口,二人之間多了九個同學,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魏小墨像隻兔子似地往車站奔去,耳旁的風吹的呼呼地響,一百米短跑冠軍都沒她快。她可不管林澤雨有沒有發現也不管他是哪種表情,只想馬上就能跳上車回家。
  
  謝天謝地,一輛33路公交車正好停在站台,魏小墨大喊著「等等!」腳下狂奔,跳上車刷了卡就往後面擠。車子開動,魏小墨像是卸下一座大山捂著胸口「哎喲」了一聲,拉著吊環在擁擠的人群裡隨車身擺來晃去。
  
  晃著晃著,一個急剎車,魏小墨撞了一個人還踩了人家的腳。
  
  「對不起,對不……」起字出不來了,魏小墨驚訝的看著被她撞到的人,他誇張的揉著胸口,誇張的咧嘴抽氣,「哇,你練得鐵頭功,佛山無影腳嗎?很痛誒。」
  
  林澤雨,他什麼時候跟上來的?他明明不是這條線!魏小墨扯扯嘴沒吭聲,因為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周圍的人發呆的發呆,打盹的打盹,賞風景的賞風景,沒有人關心這對年輕人究竟是認識還是不認識。魏小墨默默地看著窗外,思考著待會在那一站下車合適。忽然她耳邊吹來一股熱氣,林澤雨戲謔的聲音像小蟲子爬進她耳中:「想逃?你逃不掉的。」
  
  為嘛,這是為嘛。為嘛她就逃不掉?她壓根就沒想逃。
  
  魏小墨驕傲的瞪他一眼,只是在轉頭看窗外時,這一瞬間好似許多小螞蟻在她身上爬來爬去,癢的她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心口,狂亂的跳動,怎麼壓都壓不住。少年獨特的氣息緊緊的圍著她,一點點的收縮她的神經。
  
  她這是怎麼了?
  
  林澤雨的身體一點點的靠近她,最後她整個人被他抱在懷裡,臉被火烤了似地,低著頭不敢出氣。
  
  嗚嗚,遭到汽車性騷擾了。可恨的是騷擾者是她同座位,更可恨的是她竟然無恥的覺得這個懷抱好溫暖。
  
  魏小墨大腦短路的被林澤雨牽著手下車,下了車才發現還沒到站。她用力抽手,被林澤雨冷冷的瞪了一眼,害羞的臉蛋又燒了起來。
  
  平時不是牙尖嘴利的嗎?到了關鍵時刻還是變成紙老虎。
  
  「放放放手啦。」再不放她的心要跳出來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初戀嗎?這就是傳說中的情竇初開嗎?媽媽呀,能不能接受?
  
  「想什麼那?」林澤雨的臉突然在眼前放大,嚇得魏小墨低呼出聲,打起嗝來。
  
  林澤雨大笑,夏末黃昏的陽光灑在他臉上,勾勒出一條柔和的曲線,絢爛的笑臉在0.001秒間窒息了魏小墨的呼吸。
  
  然後,她下了一個決定,來場青春的初戀。
  
  「林澤雨,做我的男朋友。」 迎著夕陽,魏小墨大聲的說。
  
  林澤雨微微皺眉,有些苦惱的表情: 「可是連求愛信都沒有。」
  
  「我今晚就寫。」 魏小墨舉手表態。
  
  林澤雨笑著點點頭,眼神清亮的魏小墨心撲通亂跳。她試探性的問:「能送我回家嗎?」
  
  林澤雨聳聳肩,「好吧。」
  
  於是,黃昏的陽光下,走過一對少年少女,兩人靠得很近卻沒有牽手。魏小墨看了看他那雙修長的手,心中暗喜,等她寫好求愛信,這雙漂亮的手就歸她所有了。
  
  絞盡腦汁兩個晚上,魏小墨終於完成第一封求愛信。她數了數,一共三百個字,字數雖然不多可是內容誠懇又肉麻。
  
  盼望已久的週一終於來到,走進學校大門就覺得今日學校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美好,空氣都變得好聞。林澤雨還沒到,待魏小墨坐下好幾分鐘後才跑進來。
  
  剛坐下,他手就往魏小墨面前一伸,挑挑眉示意魏小墨拿出來。魏小墨的手伸進書包,捏了又捏求愛信,一副想給又不好意思的害臊表情。
  
  「快啊,迫不及待了。」林澤雨激動地捶桌子,幸好說話聲和捶桌子的聲音都不大,不然不引來一堆人圍觀才怪。
  
  魏小墨把手拿出來,空的。在林澤雨凶巴巴的瞪視下,她在紙上寫字提問:「為什麼喜歡我?」
  
  林澤雨不耐煩的瞪她,朝四周看了幾眼,見沒人注意她倆,用一隻手摀住紙刷刷寫下:「因為你兇惡,沒有女生敢撞我。」
  
  哼哼。魏小墨冷靜的想,似乎沒撒謊,可會不會是設的陷阱,等她把求愛信交給他他卻大聲念出來報復?
  
  「你喜歡我嗎?」她又問了一句。
  
  林澤雨看了好一會兒才下筆:「喜歡。」
  
  哦也,等的就是這句話。魏小墨笑瞇瞇的抽出求愛信遞過去,林澤雨右邊嘴角往上翹,拿著信甩了兩下,表情說不出的得意,攤開信紙大聲念出來:「親愛的……」
  
  他突然停住,看著紙上的字發呆,魏小墨的求愛信開頭就是:親愛的魏小墨,我喜歡你!
  
  親愛的三個字發音極高,成功的把周圍一圈的同學吸引過來,有人驚訝有人興奮有人好奇,花冉最激動,這時候也不怕林澤雨了,眉飛色舞地問:「林澤雨,誰是親愛的啊?」
  
  「嘩嘩嘩!」林澤雨憤怒的把紙條揉成一團塞進褲子口袋,經花冉同學這一嚷嚷,更前面的同學也聽見了,可是一看林澤雨黑的像關公似地臉,沒幾個人敢造次。
  
  麥子傑兩眼冒著紅心跑來給他解圍,「老大,是不是魏小墨給你寫求愛信了?」
  
  「哇,求愛信!」
  
  「哇,魏小墨,是真的嗎?」
  
  「哇,老大,快拿出來讓我們看看。」
  
  「再說一句?」冷的像寒冰似地語氣,頓時封住所有人的嘴,麥子傑在林澤雨的瞪視下乖乖的回了座位,可是所有的同學沒了心思讀早讀,個個豎著耳朵聽接下來的劇情往哪裡走。
  
  魏小墨得意的奸笑,瞧她多有自知自明,高高在上的林澤雨向來目中無人,怎麼可能被她撞的顏面盡失後一眨眼就喜歡上她呢。
  
  林澤雨恨不得掐死她,兩隻眼睛瞪得比牛眼睛大。那惡狠狠地目光陰冷陰冷,可是魏小墨不怕,昂著下巴挑釁的搖頭晃腦。
  
  「嘶……」林澤雨把信紙撕成碎片,憤憤的塞進書包。
  
  上課鈴聲響了曹老師走進教室,非常及時的避免了一場戰爭的爆發。
  
  林澤雨和魏小墨打冷戰,魏小墨的世界變清淨,沒人鬥嘴的她把注意力轉移到課堂上認真聽講。但是,曾經驛動過的心又開始胡思亂想,期盼和他打口水仗。
  
  等啊等,口水仗沒等到卻等來不好的消息。
  
  W市的魏先生來電,他將在五一正式迎娶夏小姐,希望他的女兒能參加。電話是打給小舅的,楊英聽到這個消息破口大罵,姓魏的得了瘋牛病。魏小墨在一旁點頭表示贊同。
  
  他想幹什麼?炫耀?示威?總之魏小墨沒往親情上面想,打死她也不會相信他想女兒了,希望他的婚禮能得到女兒的祝福。
  
  可是,為什麼魏小墨的心又痛又難受呢?他怎麼可以比劊子手還殘忍,用他的幸福來刺瞎她和媽媽的眼嗎?
  
  魏小墨懶洋洋的趴桌上誰都不理,花冉小聲問她:「小墨,大姨媽來啦?」
  
  魏小墨點點頭。花冉又問:「要不我去給辦公室給你倒杯熱水?」
  
  「不用了,謝謝你冉冉。」魏小墨趴著桌子說話,說出來的聲音嗡嗡的。
  
  她二人的聲音極低,但對於就在一旁的林澤雨來說,那是不可能聽不見的。花冉一回頭他便湊近了些,「大姨媽不是走了嗎?」
  
  這是二人因求愛信打冷戰之後第一次說話,林澤雨開口便說人家女生的大姨媽,魏小墨差點沒被他震飛,大姨媽那麼私密的事他居然知道,居然說的那麼坦然!
  
  魏小墨石化中,「你、你怎麼知道?」還是說他口中的大姨媽是媽媽的大姐?
  
  「前幾天你包裡面不是有一個……」他用手劃了個衛生巾的樣子。
  
  總算他沒不顧形象的說衛生巾三個字,可他用動作表達意思只讓魏小墨羞得想找地洞鑽進去。他翻她的包,看見包裡的衛生巾,那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
  
  魏小墨一生氣腦門便發熱,腦門一發熱便管不住嘴巴,「要你管啊!我大姨媽喜歡我又來了不行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6:46

帥哥相陪

  嗖!嗖!嗖!嗖!嗖!
  
  一雙雙雪亮的眼睛盯著他倆,每雙眼睛裡都寫著——JQ!沒JQ!能那麼坦然的大吼大姨媽?!
  
  「看什麼看!」林澤雨惱羞成怒,他大喝一聲逼得那些窺視的眼睛乖乖的移開了。然而,他的心卻再也無法平靜下來,看著病怏怏的趴在桌上的魏小墨,他心裡悶悶地,是真的擔心她。
  
  他也腦門一熱,手已不受控制的就伸出去摸她額頭,「要緊嗎?」
  
  前排座位,花冉怪異的趴在桌子邊上,一左一右兩邊肩膀一高一低,她從左邊的大空隙偷看後面兩個人的動靜。
  
  林澤雨的手掌心帶著一股溫暖和輕柔的關懷,撫上額頭後變成上古神器,一下打開魏小墨的天眼,讓她看清眼前這個男生其實是喜歡她的。她有點貪戀這種溫暖,她不敢動也不敢說話,生怕一張口一個動作使這溫暖變成幻影。
  
  魏小墨的沉默對於林澤雨來說變成無言的鄙視,他訕訕的收了手,想發火又沒處發,是他自己熱戀貼冷屁股貼上去的,怨得了誰?「你臉色不好看。」他終是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下。
  
  「謝謝!」難得,魏小墨輕言細語,她說完把臉埋在胳膊裡,不想讓任何一個人看見她的狼狽和悲傷。
  
  一旁,林澤雨擔憂的看她一眼,過了一會兒,臉上浮上一抹淡淡的笑。她說謝謝了,真難得。
  
  這天的課自然沒上好,放學後林澤雨主動地把筆記本借給魏小墨。林澤雨的筆記做了詳細的註解,就是字真心的難看。魏小墨忽然就覺得,林澤雨不像外表那麼耍酷,真正關心一個人時極溫柔體貼。
  
  合上筆記本,魏小墨對著檯燈傻笑了半天,如同這橘黃色燈光,林澤雨帶給她的也是這淡淡的溫馨與溫暖。
  
  忽然,她壞笑著跑進衛生間,拿了一個衛生巾回來,私下紙片貼在筆記本的最後一頁。
  
  「hohoho,丫的林澤雨,誰讓你沒事偷看我書包的?誰讓你看了衛生巾還說出來的?今天姐姐送你一個。」魏小墨無聲的狂笑,合上筆記本後用力在首頁壓了壓,壓平一些。
  
  第二天林澤雨問魏小墨要筆記本,魏小墨低頭掏書包,忽然「哎呀」一聲驚呼,愁眉苦臉的表情,「我拉家裡了。」
  
  林澤雨盯了她三秒,低低的罵了一聲:「笨蛋!」
  
  「你才笨蛋。」魏小墨回嘴吵架比什麼都快,罵完打開語文書早讀。
  
  這二人又開始吵吵鬧鬧,可吵鬧的過程中似乎少了一點什麼,花冉認真的想了半天,終於眼一亮想到了。少了以前的火藥味!多了一點打情罵俏的味道!
  
  這一發現可不得了,激動地花冉沒心思上課,一聽見兩人說話便往後靠,梗著脖子偷聽。
  
  有些味道有些意思不可言傳只可意會,花冉提醒趙霞注意後面兩個人,趙霞神經有些大條,聽了花冉的話後隔幾秒就回頭看一眼。
  
  就在她第五次回頭時,林澤雨的帥臉突然湊上來,離她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帥的如同金子般閃閃發光,閃的趙霞目瞪口呆。
  
  「你看什麼?」冷冷淡淡的語氣,對於趙霞來說比王老師怒吼加粉筆彈的殺傷力大上一百倍一千倍!
  
  「她脖子扭了,醫生說要多做轉脖子運動。」花冉假笑著把趙霞的臉轉回去,在本子上寫字:「你找死啊?誰讓你看了?」
  
  趙霞哭喪著臉,「唰唰」寫道:「不是你讓我注意他們的嘛。」
  
  「哦!上帝!」花冉痛苦的趴下。
  
  魏小墨也發現趙霞的異常舉動,只不過她不想去阻止,因為有時候往往阻止了反而數不清道不明,不如裝傻。
  
  放學前,魏小墨偷偷的把筆記本放進林澤雨的書包。兩個人非常默契的在班上磨磨蹭蹭,等人走了差不多了,林澤雨拽上電燈泡麥子傑,再對魏小墨勾勾手指,暗示她一起出校門。
  
  校門口,走讀生走的差不多了,林澤雨讓麥子傑先走幾步,麥子傑看看他再看看魏小墨,撇著嘴巴往前走去。打發小跟班,定是有事要說,魏小墨心花怒放,笑瞇瞇的看著林澤雨。
  
  林澤雨被她笑的心裡發毛,厭惡的皺起眉,問:「你這什麼表情?」
  
  魏小墨眨眨眼,「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林澤雨衝她翻了個白眼,「白癡啊,沒話說幹嘛把麥子傑支走。明天開始在校上晚自習。」
  
  「什麼?」魏小墨有些詫異,「為啥?」
  
  林澤雨抬手便在她額頭上彈了一指,「字都寫不好的人,你拿什麼去考中間。魏小墨,你說你還有什麼優點?」
  
  魏小墨傻張著嘴,氣的半天後才回過神,可惜林澤雨早上了公車走了。魏小墨發誓,她一定一定發憤圖強考一次高分給他看。
  
  魏小墨到了馬路對面,乘反方向的公車前往新華書店買試題。十七年的人生,魏小墨第一次主動學習認真的面對人生。
  
  城市的另一端,林家,林澤雨趴在餐桌上寫作業,林媽在廚房做晚飯,廚房與餐廳間有道玻璃推拉門,林媽偶然一回頭看見兒子盯著桌上的本子發愣,她的視線往下移,看清了桌上的東西,屁股點火般的拉開門就跑了出來,林澤雨聽到聲音迅速的合上本子就往書包裡塞。
  
  「給我!」林媽動作敏捷的從他手裡搶走筆記本,「嘩嘩嘩」翻到最後一頁,那裡安安靜靜的躺著一個白色衛生巾。
  
  「啊……!」林澤雨被家暴了。
  
  林澤雨帶著一身殺氣走進教室,臉上寫著凡人勿近。平時的幾個小跟班抖抖索索的喊了聲老大便各回各位,只有麥子傑夠膽子,佔著魏小墨的位子問他怎麼了。
  
  林澤雨搖搖頭,被老娘家暴的醜事哪能告訴同學,即使麥子傑是鐵哥們也不能講。倒是魏小墨,哼哼!有她好看的。
  
  「阿欠!」魏小墨單肩背著書包往教室走,噴嚏一個接一個的打得不停。她吸吸鼻涕,心想昨晚受涼感冒了?昨晚上接到魏漢民的電話,當時她就在電話裡怒吼了幾聲,態度堅決的拒絕了魏漢民的邀請。後來,下樓在外面遊蕩了好久才歸家。
  
  「阿欠!」跨過後門又是一個響亮的噴嚏。好多同學回頭看她,花冉在座位上嚷嚷:「魏小墨,你感冒啦?」
  
  「沒,可能對什麼過敏,打了好幾個。」魏小墨走到座位,手指頭戳了戳麥子傑的背,努努嘴示意他走。
  
  麥子傑捂著鼻子嫌棄的表情,「感冒了吧,說話聲音都不對啦。誒我說魏小墨,你怎麼不是紅眼睛就是感冒?什麼病不好生,盡得愛傳染的病。」
  
  大清早的剛進教室就被人搶白一頓,把魏小墨氣的肺都要炸了,她招誰惹誰了?「麥……」
  
  「麥子。」有人搶她前頭說話,林澤雨給了麥子傑一個冷漠的眼神,只把麥子同學冷的打了一個哆嗦,知道自己狗拿耗子了,頭一甩回了座位。
  
  沒錯,他就猜到惹老大生氣的是魏小墨!所以,他故意擠兌魏小墨就是想幫老大出口氣,可惜人老大不領情。
  
  「啪!」林澤雨氣勢洶洶的把筆記本摔桌上,魏小墨眼珠子轉到左邊看了筆記本一眼,繼續往抽屜裡塞書包,再把要上的幾門課的書拿出來,平靜的好像昨天衛生巾的事與她無關。
  
  林澤雨更生氣,可一抬眼看見她有些紅腫的眼睛像是哭過似地,兩人同座後魏小墨總愛對著幹,像今天這樣高高的掛著休戰旗倒是第一次,本想狠她幾句,可不知為什麼,話到嘴邊終是被他嚥下去了。他發現,他竟然有點捨不得教訓她!
  
  魏小墨上課老走神,腦子裡總是出現魏漢民這三個字,怎麼趕都趕不走,最後她實在沒辦法了,動手掐大腿,讓痛來提醒自己要清醒。可是,這效果似乎不大。她以為掐大腿沒人知道,其實一開始林澤雨就發現了,她每掐一下他的心就跳一下,好像掐的是他的肉。
  
  林澤雨沒問原因也沒阻止她,她這近似自虐的方式定是心裡有不能說的秘密。他唯一能做的是放學後把她留下來幫她補習。
  
  「我不要,我要回家。」魏小墨老早就想回家了,也不去思考林澤雨為什麼要如此好心,低著頭收書包。
  
  「你再考倒數第三你給我磕頭嗎?」林澤雨冷冷的奚落她。
  
  魏小墨的手僵住,愣愣的看著書桌,她發過誓的,要考大學回去耀武揚威!她愣了幾秒,重重的歎了一聲,重新拿出數學作業和筆,趴在桌上認真做習題。
  
  一旁,林澤雨的唇角微微勾起。
  
  三班的同學個個都對魏小墨刮目相看,因為林澤雨居然和她一起在校上晚自習了,要知道他進入高中起就沒上過。每晚都有同學跑來問林澤雨題目,林澤雨來者不拒,拖著魏小墨一起講解。
  
  一周後,數學考試了,這是魏小墨到三中後第一次考試。林澤雨老早就做好了,卷子攤在桌上,她只要稍微歪頭就能看到答案。她很想偷看一眼,猶豫掙扎了半天,就在她下定決心偷看時,王老師在前面喊:「林澤雨,做好了就交卷!」
  
  後悔啊,懊惱啊!魏小墨衝著自己的卷子翻白眼!
  
  下課了,好多同學圍著林澤雨跟他對答案,魏小墨讓出地盤到外面呼吸。花冉也出來了,和她一起趴在欄杆看下面,「考的怎麼樣?」
  
  魏小墨笑笑,搖了搖頭。
  
  「沒關係,你才來不久。」花冉安慰她。
  
  魏小墨又笑,歪了頭看隔壁四班。四班門前的走廊站著幾個同學,隔壁五班的後門突然走出來四個男生,個個的手都插在褲子口袋裡,一副裝酷的樣子。
  
  其中一個個子最高,和林澤雨差不多,表情有些冷漠,高傲,樣子也蠻帥。魏小墨用胳膊肘搗了搗花冉,轉過身低聲問:「什麼人?」
  
  「四個傻逼。」花冉看著魏小墨的脖子從牙齒縫裡輕輕吐出一句。
  
  三班和五班的關係水火不容,全校老師都奇怪這兩個品學兼優生最多的班級為什麼這麼厭惡到互相看不順眼互相拆台。可是,又從另一個方面反映,這兩個班的學生是多麼的熱愛班集體,集體榮譽至高無上。
  
  魏小墨來了沒多久,花冉就告訴她,不要和五班的人說話,那時魏小墨忙於適應環境,又被林澤雨攪亂了神經,沒把這當回事。雖然經常見到五班的同學,可四個傻逼集體出場倒是頭一回見。
  
  魏小墨直勾勾的盯著四個傻逼,其實她是想近距離的看找找四人有啥缺點。可事實上,如同林澤雨誤會她一樣,四個傻逼也誤會了。
  
  嗯,三班新轉來的女生?嗯,一副沒見過男生的醜樣!四個傻逼有三個露出得意的笑臉,斜著眼睛看著魏小墨,自認為瀟灑帥氣的走過。
  
  「魏小墨,你幹嘛呢!」學習委員是個女生,就站在魏小墨和花冉身邊,見魏小墨直勾勾的盯著五班的人,十分氣憤的吼她。
  
  魏小墨被她吼的莫名其妙,拖著花冉從後門進教室。學習委員也進來了,跟別的女生說魏小墨跟沒見過男生似的盯著五班的人看。
  
  眾人竊竊私語,不忘賊眉鼠眼的看魏小墨。沒錯,在魏小墨眼裡,那些偷看她的目光就是賊眉鼠眼。
  
  人,長著一張臉就是被人看的。
  
  她一步跨到學習委員面前,她比學習委員高了半個頭,長的又結實,在女生中可用人高馬大形容。「幹、幹什麼!」學習委員梗著脖子嘴硬,可言語間明顯的有了怯意。
  
  魏小墨抬起右手,食指抵住鼻尖往上一頂變成豬鼻孔然後放下,「我要是變成這樣,你願意看嗎?」
  
  「哈哈!」同學甲乙丙丁大笑,學習委員冷哼。
  
  「人長得帥就是給別人看的,又沒有法律規定看人犯法。還是說,周學習委員你規定了,誰看五班的人誰犯法?」
  
  咄咄逼人!伶牙俐齒!這是林澤雨給魏小墨的評價。
  
  「別給我們三班丟人,跟沒見過男人似地。」音樂課代表楊佳薇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花冉說過楊佳薇在三中的女生中能排到第三漂亮,歌唱得好聽,身材又好,寬大的校服都遮不住那挺翹的胸,據說是三中男生的夢中情人之一。
  
  魏小墨慢慢的回頭,楊佳薇的座位在她的右前方一排,此刻坐在位子上低著頭看書。她冷笑,女人的直覺有時候很準確,花冉給她介紹全班同學時就覺得楊佳薇看自己的眼神與眾不同,冷漠中隱藏著敵意,全班女生只有她無視魏小墨的笑臉。
  
  「切!我旁邊就有一個大帥哥,姐姐我天天看。」魏小墨丟下學習委員,搖頭擺尾的回了座位,雙手十指相搭撐著下巴,側臉對著林澤雨眨媚眼,用一種幸福的口吻大喊:「帥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7:07

拉褲子

  林澤雨,給點反應!喊我美女!魏小墨在心裡吶喊。
  
  「嘶……!」四週一片倒抽聲,許多雙眼睛緊張的看著帥哥與美女。
  
  帥哥林澤雨微微眨了下眼,嘴邊勾起似有若無的笑,忽然湊近魏小墨咬耳朵,「欠個人情。」
  
  「嘶……!」
  
  「啊……哈哈!」魏小墨爆發出周星星似地大笑,從鼻子發音,「好啊!」
  
  「嘶……!」
  
  林澤雨似笑非笑的低頭看書。
  
  「嘶……!」
  
  魏小墨很想跳到桌子上面大吼,牙疼嗎?她和林澤雨互動一下,那些圍觀的群眾便發出一聲恐怖的「嘶……」,非嘶的林澤雨撕了她才好嗎?她氣憤的收回視線,回頭一看,咦?圍觀的群眾何時解散的?再看那楊佳薇,一張臉氣的發白,臉頰的肌肉抽搐著扭回頭。
  
  魏小墨不能理解現在的狀況,起碼的互動配合都沒有就欠了林澤雨一個人情,還有那些嘴巴疼的嘶嘶同學為什麼不嘶了?
  
  一下課,魏小墨拖著花冉跑出教室,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問為什麼喊林澤雨帥哥那麼多人牙疼。花冉卻反問:「魏小墨,你和林澤雨到底什麼關係?」
  
  「同座呀。」魏小墨眨了眨純潔的眼睛。
  
  「切!騙誰啊。還記得我說過林澤雨最愛欺負同座嗎?」
  
  魏小墨想了想,她說過,於是點頭。
  
  「高一剛開學,楊佳薇仗著老師喜歡,非要和林澤雨同座,結果沒兩天就哭哭啼啼的找老班換座位。之後,沒有一個女生敢跟他同座。你吧,和他同座這麼久,我們都以為是於主任的關係。可是現在看看,不是。」
  
  「當然不是。」魏小墨得意洋洋,「我是打不死的小強。」
  
  「拉倒吧。是對上眼了吧。」花冉曖昧的眨眼睛,飛出一顆又一顆粉紅的心,「林澤雨可是最討厭別人喊他帥哥哦。」
  
  「有病啊他,別人喊我美女高興還來不及。」
  
  「別岔話題!你喊他帥哥他默認了還笑。哎喲,其實林澤雨笑起來真的好帥。」
  
  「花癡。」魏小墨扭身回教室,經過花冉的教育培訓終於明白同學們為何嘶嘶。
  
  曾經,一群學姐學妹看見林澤雨就激動的花癡,追在屁股後面喊帥哥,林澤雨不堪其擾,痛下殺手,找了幾個鬧得最凶的學妹開刀,把人逼到死胡同,後背抵著牆,一拳頭擦著學妹的臉蛋擊中牆壁,只聽見「轟隆」一聲,那牆居然裂開一道縫。
  
  林澤雨惡狠狠的警告:「再敢跟我後面喊帥哥,下次打的就是你的臉。」後來,據說那個學妹被嚇的請了病假。那以後,三中學生從十大校草名單上抹掉他的名字,故意忽略三班乃至三中真正的一大帥哥。
  
  魏小墨聽得眼皮直顫,一拳頭打的磚頭開裂,這得多大的力氣多厲害的內功!不過,他的手有沒有受傷?她說出心中的疑惑,立即召來花冉鄙視的眼神,「這麼關心他還說沒關係!」
  
  魏小墨尷尬的揉鼻子,訕笑著進教室。她也覺奇怪,聽到他一拳頭擊中牆壁,她好像親眼所見,那種肉體撞擊的疼痛立即傳到她的手上。難怪花冉會懷疑,連她自己都懷疑了,林澤雨待她的與眾不同究竟是因為什麼。咪咪?還是他的……?
  
  不過,魏小墨又得了一個結論,成績好就可以橫行霸道。好比林澤雨,不讓眾學姐學妹瞻仰高一三班大帥哥的容顏,就是典型的不愛班集體,不講班級榮譽,可全班同學沒有一個敢說他半句不是。成績遮住外表的光芒,站在全校眾學子羨慕的光圈中間,不管做任何事都不會有老師的埋怨,這才是真的好。
  
  她發誓,高三離校前,也要讓學弟學妹們用崇拜的目光膜拜她。
  
  魏小墨第一次數學考卷發下來,一百五十分滿分,她得了一百零一分離平均分還有點距離,但比她來前八九十上了很大的一個層次,當著林澤雨的面她高興地抖試卷,笑的眉飛色舞。
  
  「切!」林澤雨滿臉不屑的離開座位。晚上,依舊是晚自習輔導,再有一個星期就期中考試了,魏小墨為了讓林澤雨磕頭認錯,收起驕傲的尾巴裝孫子。
  
  一個星期過得很快,快到魏小墨覺得才開始卷子已然放在面前。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拿起筆冷靜的寫下名字,認真答卷。
  
  最後一門結束,同學們一個個像是放出籠子的小鳥,這兒一團那兒一窩的唧唧咋咋。花冉是勞動委員,突然神經大發和班長一起組織同學週六也就是後天去吉山湖。
  
  花冉問魏小墨去不去吉山湖,她搖搖頭,「吉山湖有什麼好玩的,我弟說帶我去逛……」後面話不敢說了,再說花冉能吃了她。
  
  「魏小墨,你要是不去就別和我做朋友!」花冉咬牙切齒的怒吼。
  
  好嘛好嘛,看在朋友的份上答應了。魏小墨偷偷朝左面努努嘴,意思是問林澤雨去不去。花冉笑瞇瞇的點頭,「林澤雨是高一三班的驕傲,當然去!」
  
  林澤雨本來趴在桌上睡覺,被這兩個女人吵醒,抬頭沖花冉翻了個大白眼,又對魏小墨翻了一個。花冉自討沒趣,懨懨的轉回去,一個上午沒怎麼搭理魏小墨。
  
  魏小墨怒,要不是林澤雨的大白眼,花冉怎會生她氣。午飯時間,魏小墨故意慢騰騰的拖到最後一個,還拉住林澤雨不讓走。教室裡只剩下他二人,魏小墨興師問罪了:「你為什麼要對花冉翻白眼。」
  
  「我樂意。」
  
  一個白眼飛過去,「你去不去?」
  
  林澤雨嗤笑,「一幫小女生。」
  
  魏小墨怒,「你小老頭。」
  
  林澤雨又嗤,「有什麼好玩的,曬成黑鬼。」
  
  「切!我天生就白,怎麼曬都不黑。」 魏小墨捲起袖子給他看柔嫩雪白的肌膚。女人的胳膊就是好看,細細的看起來極光滑,不像他胳膊上一層汗毛。
  
  林澤雨有點捨不得移開視線,更想伸手去摸一摸。摸一摸?他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臉上出現可疑的紅暈,為了掩飾心中的慌張,切了聲起身就走。
  
  魏小墨非常生氣,她覺得花冉是她的朋友,林澤雨應該特殊對待,就好比她有點討厭麥子,卻因為他是林澤雨的死黨,縱使有諸多不滿也盡量忽視去和他做朋友。
  
  「德性。」魏小墨生氣中,手一抬一把揪住林澤雨。林澤雨敏捷的往後一讓,卻還是讓她抓住了。她抓的地方……
  
  林澤雨低頭一看,天有些熱,他脫了外套穿著短袖T恤,他剛往後一跳時,魏小墨好巧的抓住了他的褲腰,兩人同時往反方向用力,他褲子被拉下來了。
  
  魏小墨僵硬中,呆的忘記撒手依舊傻傻的抓著他的褲子。
  
  「放手啦!你這個死女人!」林澤雨氣的滿面通紅,一把推開魏小墨一個轉身提褲子。他喜歡穿著鬆鬆的褲子,卻不知道有一天會被女生扯下來!
  
  好羞憤!魏小墨覺得沒臉見人了,捂著臉就往教室外沖,她幹了什麼傻事!清白不保這輩子算是完蛋了。可是,可是,有誰來告訴她,為什麼林澤雨腰那裡也有黑色的毛毛?男人不該只是腋下才有的嘛。
  
  不知道男生生理衛生的魏小墨一邊羞憤一邊yin蕩的亂想,一口氣衝出教室,「砰!」的一下撞上一堵人牆。
  
  魏小墨被撞得蹭蹭蹭往後退,三步後才站穩,這才有空抬頭看,本想說對不起卻在觸及男生的目光時嚥了回去。後門口,站著一個有點眼熟的男生,看了他倆一眼,譏諷的笑著走開。
  
  擦!魏小墨的怒火立即轉移,「林澤雨,他誰啊!」
  
  男生回頭冷笑了一下,瀟灑的頭一甩,雙手插進褲子口袋吊兒郎當的下樓梯。魏小墨仗著有林澤雨,再加上心裡羞憤有氣,很想燃燒一次怒火,然而林澤雨走過來在她額頭上彈了一指,臉拉得八丈長好似別人欠了銀子沒還似的,冷冷的說:「走啦。」
  
  魏小墨只好識時務的閉嘴。
  
  魏小墨在食堂看見那個男生,指給花冉看,花冉說是五班的齊宇。五班的,怪不得他和林澤雨像是見了仇人。
  
  飯後,魏小墨把花冉拉到沒人的地方問她三班和五班的愛恨情仇究竟為哪般,花冉二話沒說,跑回教室拖來麥子傑。
  
  「什麼事。」麥子傑仰著下巴,擺出一副酷酷的表情。
  
  「我們班和五班究竟有什麼過節?」
  
  麥子傑頭一低目露凶光嚇得魏小墨往後一跳。「魏小墨,你聽好了,不是我們班跟他們有過節,而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7:28

約會

  高一初始,林澤雨和麥子傑考進三中,人生地不熟低調處事。齊宇是三中初中部直升高中,在校名氣很大。
  
  某月某日的某一時,齊宇的跟班在樹林欺負初三的男生被林澤雨遇見,於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齊宇逼林澤雨單挑,好吧,單挑就單挑,誰怕誰!
  
  兩人約在一個廢棄工地,林澤雨只帶了麥子傑一人,齊宇帶了七八個跟班,加上有□消息的男生女生二三十人,一起圍觀了號稱三中的一場世紀大戰。
  
  因為,齊宇從初三開始打遍三中無敵手,高一個子長高更結實了,從外表看沒他高沒他壯的林澤雨哪裡是他的對手。
  
  然而,事實讓除了麥子傑之外所有的人大跌眼鏡,林澤雨只揮了五下拳頭就把不可一世的齊宇打趴下,從而和齊宇、另外兩個高年級的男生被封為三中四大金剛,且多了之首二字。
  
  三中四大金剛的名氣越傳越遠,有外校男生來挑戰,當然三中的男生雖然愛打架,但他們也是愛學習的好學生,面對外校的挑戰書,個個置之不理。
  
  外校生隨便抓了個三中的學生欺負,高年級的兩大金剛因為學習緊張,將這件事交給林澤雨和齊宇。那時,高一年級沸騰了,嚷嚷著兩人閃亮登場,殺的外校生片甲不留。
  
  出乎意料的是,齊宇以學校不允許打群架為由掛起免戰牌,所有的重任壓在林澤雨身上。林澤雨二話沒說,週日帶了一幫人在一個廢舊的倉庫把外校生打的落花流水屁滾尿流。
  
  當然,林澤雨一幫人也受了點小傷。當然,三中學生非常團結友愛,一致守口如瓶沒把這事傳出去。而五班的齊宇,立即從四大金剛裡除名,同時也成為三班全體同學鄙視的對象。在五班同學眼裡,遵守紀律不打架的才是好學生,極為不服氣靠打架出名的林澤雨。
  
  後來一次友誼籃球比賽,倆班男生互相看誰都不順眼,吵吵鬧鬧打球變成打架。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林澤雨始終沒動手。鬧到校長那兒,五班學生集體受處罰。
  
  於是,在以齊宇為首的五班人眼裡,林澤雨是三中最壞最陰險的學生,謠言慢慢傳開,許多人都以為林澤雨是個壞學生。據傳五班的同學去校長那兒告狀,把林澤雨帶頭毆打外校生的事情捅了出去。
  
  校長大怒,三中從建校以來從來沒有過打群架的學生,更沒有帶領全班同學搞不團結的學生。校長勒令曹老師把林澤雨叫到辦公室,指著他鼻子大罵一通,無非是不好好學習到時候開除之類的話。
  
  校長罵累了,責令曹老師通知家長。林澤雨掏掏耳朵,漫不經心的說:「校長,是不是考第一就不用開除?」
  
  開學一個多月有的科目已經考過試,雖然林澤雨的成績在全班能排進前十五名,但想爭第一,難度相當大。
  
  曹老師有些擔憂,校長被他這傲慢的態度激怒,桌子一拍,大吼:「林澤雨,你要是總分第一,以後只要不是太出格,你做什麼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你要是考不到,退學!」
  
  「好,一言為定!」林澤雨等的就是這句話,笑著舉手要和校長擊掌為誓。
  
  「出去!出去!出去!」校長早被他氣的肺都要炸了,連帶曹老師一起趕出門。
  
  「林澤雨,你這孩子……」曹老師的心揪成一團,林澤雨中考總分不算低,好好培養是個好苗子。如果這個賭他輸了,三班即將失去一個好學生。
  
  林澤雨卻信心十足的對她說放心,並請她保密不要喊家長來學校。
  
  在校長的授意下,林澤雨的同座轉入一班,考試時想抄都沒得抄。校長與林澤雨的賭注知道的人並不多,所以各科任課老師雖然奇怪校長為什麼突然要求大家考試測驗卻沒人知道賭注在悄悄地進行。
  
  高一年級一共有九個班九個班啊,一個班五十名同學一共四百多,高一三班的林澤雨總分名列全年級之首!並且,數理化滿分!
  
  高一三班的林澤雨一夜成名,三中新時代的偶像誕生了,清華在對三中招手!
  
  後來曹老師問林澤雨為什麼以前考試的分數並不高,林澤雨說,考了第一就變成老師眼裡的好學生,天天盯著你,那樣沒時間打架,沒時間打球,沒時間追女孩很沒意思。
  
  這樣一個優秀的學生,成了全校女生崇拜的偶像,花癡的對象,男生眼裡的釘子。
  
  「天啊,好帥!」麥子傑說完,魏小墨彷彿看見林澤雨打架時的樣子,神一樣的光華籠罩著他,一個轉身一個甩頭一個拳頭都帥的慘絕人寰。她激動地跑進教室,林澤雨身邊圍著幾個男生,她二話不說直接把人趕走,花癡狀的坐下,忘記不久前扯褲子的尷尬,雙手捧著下巴對著林澤雨眨眼睛。
  
  「你幹嘛?」林澤雨被她眨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摸了摸胳膊驚恐的逃走。
  
  魏小墨很想往林澤雨的書包裡塞張小紙條,可想了半天不知道寫什麼才能表達她的崇拜之情。而林澤雨一旦對上她如狼般的蔥白目光,不是逃走就是裝死不理。用花冉的話來說,那天開始魏小墨看林澤雨的目光只有一種意思,那就是——凌/辱!
  
  魏小墨特別委屈,明明是崇拜好不好!有了這句凌/辱,她再也不敢塞紙條表達心意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週五放學回家,魏小墨在書包裡發現了一張紙條。
  
  她睜著眼睛看了好久,心肝兒撲通亂跳,是情書嗎?長這麼大終於有人給她塞情書了!她心慌慌的打開紙條,林澤雨那熟悉的狗爬字躍入眼中:週六下午兩點,華城遊戲室,不見不散。
  
  人總是有缺點的,比如林澤雨,德智體全面發展長得又帥,偏偏字跡真心難看。魏小墨嘲笑他寫的是狗爬字,頓時覺得自己那剛勁有力的字簡直太霸氣了!
  
  盯著紙條看了好幾遍,魏小墨確認是林澤雨邀請她去遊戲室玩。週六也就是明天是集體游吉山湖,難道他想當逃兵?
  
  魏小墨不想當,因為花冉一定會跟她絕交!可是,可是,遊戲室的誘惑似乎更大些,在W市時曾有男生約她去玩,可那時的魏小墨要做爸爸眼裡的乖乖女,遊戲室的門都沒摸過,更別提單獨和一個男生在那種嘈雜混亂的地方摩肩擦踵。
  
  來到Y市,魏小墨已習慣性失眠,橘黃的檯燈捻到最弱的光,朦朧的罩著床上翻來覆去的魏小墨,唯有她的一雙眼睛,在這個寂靜的深夜清亮如墨。又是一個失眠夜,想了一個晚上也沒能決定去哪裡。第二天,魏小墨決定扔硬幣決定,正面吉山湖,反面遊戲室。
  
  硬幣握在手晃了又晃,魏小墨用力往上一拋,硬幣掉在地上啪啪啪的滾了幾滾,正面!
  
  不行不行,重來。
  
  「啪啪啪!」還是正面。不行,事不過三,再來一次!
  
  第三次,硬幣剛掉地上,還沒來得及看是正面反面,楊英一邊罵著一邊往臥室走來,「死丫頭,你在幹什麼?」
  
  魏小墨手忙腳亂的撿起硬幣,嚷嚷:「我東西掉地上了。」
  
  楊英站在臥室門口,對裡面看了看,魏小墨把硬幣放進口袋,揉著頭髮打著哈欠往外走,走到門口傻呵呵的一把抱住楊英撒嬌,「老媽,抱一個!」
  
  「臭死了,去刷牙!」楊英笑著嗔罵。
  
  「吧唧!」帶著些口水的吻印上楊英的臉。嫌她臭?哼哼!魏小墨親完楊英,哈哈大笑著走進衛生間。
  
  「這死孩子!」楊英摸了摸被她親過的地方,嘴角眼裡都是溫柔的笑。
  
  魏小墨背著包慢騰騰的走出小區大門口,心裡還在猶豫到底上哪輛車。雖然第三次的硬幣沒看見是哪面,但實際上看不看都無所謂,事不過三兩次都是正面,吉山湖贏了。可是,為什麼她有一點點的悵然失落呢?
  
  「魏小墨!」一道很熟的聲音從天而降。
  
  魏小墨愕然的看著頂著陽光向她走來的林澤雨,絢爛的金光籠罩著他,高大、英俊又張揚的他讓人不敢直視。他身後喧嘩熱鬧的街市迅速撤退,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帶著一身耀眼的光走到她面前,輕輕一笑,然後牽起了她的手。
  
  他掌心的溫暖迅速的傳遞過來,像是一道高壓電卻擊的魏小墨的靈魂歸位,這可是在家門口啊,被熟人看見了,會被老娘劈死的啊。魏小墨想也沒想,明明應該甩開他的手,卻反拖著他就朝前跑,一口氣跑到車站看見進站的公交車,沒來得及看是幾路便跳上去。
  
  最後一排居然有空座位,魏小墨和林澤雨走過來坐下,這才得空喘著粗氣問他怎麼會在她家門口。
  
  林澤雨笑著:「等你。」
  
  ……不是說去遊戲室的嗎?
  
  再看他空著手,不像是去游吉山湖。魏小墨扭捏低頭:「我、我沒答應你。」
  
  「所以我來找你。」
  
  ……「你、你不是說下午嗎?」別慌別慌。
  
  「不說下午你有可能一早就奔掉了。」
  
  ……慌吧,盡情的慌,魏小墨根本就找不到不慌的理由。
  
  找到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7:51

初吻

  
  魏小墨長這麼大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驚慌失措過,心臟跳得太快,快到她以為自己生病不舒服了,車裡的人明明不多,可在她來說卻像是進了一個裝滿了鴨子的悶罐子。前面一排有個空座位,她站起來就走,就在此時只聽見一聲刺耳的急剎聲,又來了一聲「砰!」
  
  公交車避讓前面急剎的車突然停住,後面一輛越野車沒來得及直挺挺的撞上公交車的屁股,剎車的慣性和被撞的衝力,本就心慌發抖的魏小墨沒站穩,一下子摔了出去骨碌碌的滾到後車門,被前面一個年輕的哥哥及時拉住才沒繼續出洋相。
  
  車裡異常安靜了幾秒,然後「啊!」響起了關心的驚呼。
  
  「啊!」同情的尖叫。
  
  「啊!哈哈!」
  
  「噗!」
  
  「魏小墨!」林澤雨大叫著衝了過來,司機顧不得車上有人摔倒,推開車門便跳下去和人吵架去了。
  
  魏小墨只感覺眼前有無數顆小星星在閃爍,晃得看不清楚年輕哥哥的帥臉。
  
  「魏小墨!」熟悉的聲音和氣息到了身邊,「謝謝!」林澤雨對年輕哥哥道了謝,把魏小墨扶了起來。「摔到哪兒了?」
  
  暈乎乎的魏小墨聽出來了,林澤雨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魏小墨甩開小星星,看清了滿車都是同情的目光還有憋著的笑。「沒事。」她甩甩頭,推開林澤雨的手,對年輕哥哥微微一笑,「謝謝!」然後回最後一排觀戰司機吵架。
  
  林澤雨趴在她身邊,小聲的問:「真的沒事?」
  
  「你——說——呢!」魏小墨哭喪著臉從牙齒縫裡小聲的擠出三個字,痛是小,丟臉簡直丟到外婆家。
  
  頭暈眼花,得找個支撐點,魏小墨拉過林澤雨把頭擱在他肩上。只覺頭下的身體有些僵硬,頭頂傳來林澤雨些微顫抖的聲音:「要、要不要去醫院?」
  
  肩膀夠堅硬夠結實夠——溫暖。魏小墨閉著眼,滿意的動動頭,「不用,肩借我靠一下。」
  
  「@#¥」林澤雨口齒不清的嘟囔。
  
  「小伙子,要不帶她去醫院看看吧。」好心人轉過身提醒林澤雨。
  
  「是啊。是啊。看她的樣子好像跌的不輕。」
  
  「要是有事就找公交公司,我們給你們作證。」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啊,不對。一人有難八方支援。似乎也不對。不管啦,總之這個社會還是好人多。魏小墨睜開眼,看著一張張陌生的臉,感動的眼窩濕潤了。
  
  越野車的前車槓撞壞了,公交車後面也撞得蹩進去一塊,雙方打120和保險公司的電話,於是這車人在罵罵咧咧的聲音中各自下車。司機人不忘車上摔了一個人,把魏小墨摔跤的罪過扣到越野車車主頭上,拉著車主跑來問魏小墨要不要緊。
  
  魏小墨摔的不輕不過沒什麼大礙,傷的最重的是面子,一看這兩個人要打架的架勢,擺著手拉著林澤雨就跑,跑到沒人的地方手一甩,衝他大吼:「討厭!要不是你這個倒霉鬼,我現在已經到了吉山湖,根本不用丟臉受罪!」
  
  有力氣罵人,林澤雨放了心,雙臂環在胸前淡淡的笑著。陽光灑在他身上,笑容和陽光一樣炫目刺眼,晃得魏小墨心口發緊,喉嚨發乾訕訕的扭開臉。
  
  「我賠罪行不行?你想玩什麼?」林澤雨用近乎討好的語氣說話。
  
  沒聽錯沒聽錯?魏小墨伸手掏耳朵:「再說一遍。」
  
  林澤雨愣了下,忽然黑了臉,握住魏小墨的手就拖著朝前走,「女孩子要聽話,不要隨便掏耳朵,很難看。」
  
  「關你……」鳥字沒出口,收到他冷冰冰的凶煞眼神,魏小墨老實的閉上嘴。
  
  魏小墨從沒在遊戲室玩過遊戲,魏漢民說遊戲室污七八糟,知道她進一次就扣一個月的零花錢,為了票票只能多次拒絕誘惑。走進遊戲室,迎頭傳來嘈雜的喧鬧,簡直可以用震耳欲聾來形容。
  
  魏小墨東看看西瞅瞅,好奇的這兒摸摸那兒摸摸,忽然抓住林澤雨的胳膊,興奮的表情,「我要玩賽車。」
  
  「跟我來。」林澤雨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牽起她的手,到櫃檯交錢換幣,再牽著她來到遊戲機前。瘋狂賽車,悍馬賽車,極速狂飆,魏小墨從來沒玩過這種遊戲,壓抑了多年的叛逆一下子爆發出來,徹底放縱全身心投入,在遊戲機前玩的像個瘋子,大喊大叫又蹦又跳。
  
  左右兩邊的男人齊刷刷的盯著他倆無聲抗議,林澤雨訕笑拖著魏小墨玩安靜些的遊戲——投籃。魏小墨撇撇嘴,沒意思,哪有賽車狂飆刺激。正想著要甩手,人被推到機子前站好,林澤雨從後面抱住她。
  
  天啊,被電了!
  
  魏小墨整個人都傻了,呆呆的站著不曉得動。林澤雨拿起一個籃球放在她手裡,然後握著她的兩隻手教她投籃。
  
  「看準了。」林澤雨高出魏小墨大半個頭,這時候說話卻是把頭低下來貼著魏小墨的耳朵,熱乎乎的吐氣像無數只螞蟻鑽進耳中,酥麻的她腦子裡空白白。
  
  後背是他溫熱的胸膛,緊的像是雌雄一體密不透風,清香的男性氣息灼熱了魏小墨的神經,就這麼僵住著,傻子似的看著籃球。
  
  「怎麼了?投啊。」林澤雨又低頭,魏小墨的神智歸位,眼神迷茫的抬頭看他。兩對視線在空中膠著,兩道無形的閃電從各自的眼裡飛出來在半空相遇,產生霹靂火花再擊中對方。
  
  我的眼中有你,你的眼裡有我。
  
  兩個人就這麼傻傻的對望,空氣裡有什麼在悄悄地改變,耳邊什麼都聽不見眼裡除了彼此什麼都看不見,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二人,深情似海柔情蜜意。
  
  如果此刻天空有雲朵,會被這麼曖昧的姿勢和眼神羞紅臉。
  
  如此情深意切之境,應該做點什麼。魏小墨腦門一熱,鬼使神差的揚著下巴閉上眼微微撅嘴,標準的等待接吻的動作。既然口口聲聲說要他做男朋友,那麼在這個曖昧的氣氛中,就該勇敢的獻出她的初吻彰顯決心。
  
  激動人心的一刻馬上就要來臨!魏小墨興奮地眼皮不聽話的顫啊顫,心想這個姿勢一定極誘惑。
  
  Come on,baby!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咦?等了半天也沒有激動人心傳說中的電流竄過全身導致呼吸停頓軟癱在男人懷裡的經典時刻!!!只有一雙鬆開的手,一道似乎後退的身影。
  
  睜開眼,看見的是林澤雨離去兩步遠的笑臉。
  
  為什麼會這樣!!!
  
  魏小墨惱怒羞憤,第一次主動獻吻竟然被無視,說出去多丟人。腳底燃起一團熊熊烈火,迅速的來到心口、腦門,她憤怒的握緊拳頭,艱難地轉身對著籃球機上的球一頓狂拍,紅著臉閃人。
  
  該死的傢伙,卑鄙無恥的傢伙,害的她要被花冉罵,害的她像球一樣的滾,還害的她丟臉受辱,這個仇一定要報!林澤雨,你就等著吧!
  
  魏小墨越走越快,像只無頭蒼蠅專往小巷子裡走。可是走著走著停住了,看著陌生的四周不知所措。這是哪裡?她似乎迷路了。
  
  解決迷路的方法就是找人問路,悲催的魏小墨找了一圈後發現,巷子裡除了她別無他人。
  
  人要倒霉了喝涼水都會噎死,魏小墨就是倒霉透頂的人。被該死的林澤雨纏住,被他害的脫離大部隊的集體活動,被他羞辱……,想到這些她的心止不住的憤怒顫抖,如果林澤雨現在出現,她會毫不猶豫的拿雞蛋扔他頭。
  
  四月份的太陽開始火辣,走了這麼久渴的魏小墨喉嚨冒火,摸摸肩膀,背包不在。啊……下車後,背包交給林澤雨保管來著。
  
  真是禍不單行!月票、錢、吃的、喝的全在包裡。到此刻,魏小墨真的感到絕望。就算認得回家的路,也沒有能回家的錢。
  
  本該美好幸福的一天,眨眼間變成泡沫,變成臭雞蛋。魏小墨蹲下,抱著膝蓋看著前方發愣。如果這時林澤雨在眼前出現,她一定不會扔雞蛋。
  
  媽媽呀,保佑林澤雨來找我吧!魏小墨閉著眼睛祈禱,忽然感覺到有人靠近了。她睜開眼,視線中多了兩條被藍色牛仔褲包裹的腿。心一抖,她猛地抬起頭。
  
  背著陽光的林澤雨,看不清他的臉,卻看清伸過來的手,輕輕地拉起她,用力一摟抱個滿懷。
  
  「笨蛋!平時不是挺厲害的嗎!」
  
  不知是否是錯覺,雖然林澤雨衝她大吼,可魏小墨一點也氣不起來,因為他的聲音聽起來帶著些心疼,和平時傲慢戲弄完全不同。
  
  魏小墨嘟囔,「我本來就是會掉鏈子的傢伙。」
  
  「噗。」他笑了,鬆開手帶著張揚的青春笑意俯視她。
  
  陽光好刺眼,笑容更刺眼,魏小墨下意識的閉上眼,一想不好,別又以為勾引他要接吻。然而,眼皮還沒來得及抬起,一個溫暖又顫抖的唇覆上她的。
  
  媽呀!他親了!
  
  魏小墨——的——初——吻!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太陽溢出更耀眼的光,傾灑了一地碎金。魏小墨並沒有像傳說中那樣閉上眼睛,因為她已徹底的呆了,高興地忘記閉眼。
  
  林澤雨的唇在魏小墨的唇上停留了幾秒,推開她不好意思的笑笑,紅著臉抓抓頭一把抓起魏小墨的手,牽著往前面跑去。
  
  心砰砰亂跳,臉像火一樣燃燒,血液像浪濤一樣翻湧,魏小墨在十七歲的春天,嘗到了初吻的甜蜜,初戀的幸福。
  
  魏小墨回頭看了眼小巷,這裡有她初吻的味道,對她來說是個極美好的地方,一定要牢牢地記住巷子叫什麼名字。可惜的是,林澤雨拖她走的太快,快到沒看清巷子的名字就走遠了。
  
  這個下午,林澤雨一直牽著魏小墨的手,兩個人握出滿手心的汗也不肯鬆開。
  
  下午四點,二人回到魏小墨家小區大門,林澤雨把包遞給魏小墨,說:「回去早點睡,明天乖乖的呆家裡哪兒都別去,外面壞人多。」
  
  魏小墨不滿的皺鼻子,忽然額頭被林澤雨飛快的親了一口,只覺 「轟」的一下,整個腦袋短路了。他倆站在小區大門口啊,進進出出的說不定就有熟人啊……
  
  魏小墨轉身就跑,幾步後又停下來回頭看他。街頭的陽光被高樓擋住,林澤雨站在綠樹下,有片樹葉輕飄飄的落下在他身後飛舞,他像是王子佇立街頭孤獨又寂寞的向她揮手。
  
  魏小墨也揮了下手,帶著滿滿的甜蜜飛奔回家。這一年魏小墨十七歲,這一天是她最快樂的一天也是今後十年人生中最後的快樂一天。
  
  魏小墨不知道,當她走進家門,等待她的是晴天霹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8:18

血緣

  
  開門的是小岳,他激動地抓住魏小墨,說:「姐,你爸出事住院了,趕緊去。」
  
  爸?她哪兒來的爸?魏小墨站著沒動。
  
  小岳衝她吼:「你爸從W市來看你和你媽,被車撞了正在醫院搶救!」
  
  到Y市後手機要換卡,三中不允許用手機,於是魏小墨把手機送給了小姨,所以家人沒法通知到她,便讓小岳在家板等。
  
  魏小墨恨魏漢民,可聽說他是為了救老媽受的傷,再大的仇恨也過去了,小腿肚子發抖路都不會走,被小岳連拖帶拽的弄進醫院。
  
  楊英哭的天昏地暗,看見魏小墨,紅紅的眼睛只眨了一下,那淚水像開了閘的洪水瞬間氾濫,「小墨,這可怎麼辦怎麼辦啊。」
  
  急救室,已經進去兩個小時的魏漢民還沒出來,楊英再恨他也被他的捨身相救抵消了。魏小墨緊緊地摟著楊英,希望能給她一點力量一點溫暖。聽著楊英一點點的哭訴,聽明白了。
  
  三天前,夏小姐洗澡摔了一跤引產,結果引出來的是女孩。魏漢民憤怒的取消了婚禮,感到對不起楊英母女,跑來Y市懇求楊英的原諒。
  
  兩人見面不知為什麼吵架,楊英氣的掉頭就往前跑,在追拉的過程中,魏漢民英勇的縱身飛撲一把推開楊英,自己被一輛飛馳而來的汽車撞飛。
  
  楊家的人都在場,小舅媽安慰楊英不用太擔心不會有事的,小姨和小姨父焦躁的走來走去,晃動的身影,悲傷的聲音,還有楊英沒停過的嗚咽聲,交織成一副複雜混亂的畫面,模糊了魏小墨的視線和神智。
  
  迷糊中,她想起一件事,如果夏子萌懷的是男孩,那麼此時她的父親魏漢民,準是在床邊做二十四孝的丈夫,把夏子萌當皇后般伺候,端茶遞水端盆把尿什麼的不在話下。
  
  魏小墨在心裡冷笑,報應來得這麼快?當初夏子萌不是嘲笑挖苦媽媽,以前的B超技術和現在沒得比嗎?她不是比媽媽年輕十七歲嗎?才剛一個多月,孩子沒了,男人也沒了,或許這輩子生活在被男人拋棄的陰影裡。
  
  何必!何必!忽然之間魏小墨覺得夏子萌這種小三真是可恨又可悲。
  
  急救室的門突然打開,從裡面跑出來一個護士。楊英條件反射似地跳起來就往門口跑,小姨父離的最近,一個箭步跨過去攔護士,「護士,怎麼樣了?」
  
  護士不睬人,疾步如飛的往前跑。魏小墨看向急救室,裡面有一道簾子什麼都看不到。很快,急救室的門又關上了,楊英失望的靠著牆壁,呆呆的看著頭頂上急救中這三個紅字。
  
  「姐,姐夫一定沒事的。」楊慧拉著楊英回座位,把人交給魏小墨,給了丁岳錢一些錢去買水。
  
  「啪啪啪!」剛才的那位護士又腳步如飛的從遠處跑來,依然不睬人直接進了急救室。外面幾個人緊張的不敢喘氣,不敢說話,就連楊英也止了哭。
  
  很快急救室的門再次打開,還是小姨父靠的最近,沒等他開口,護士擦著汗焦急的說:「病人大量出血,可是血庫存量不夠,病人是A型血,請家屬做好準備抽血給病人。」
  
  「什麼?血不夠?你開什麼玩笑?」小姨父急的大叫,要不是小舅攔的快,已經揪住小護士的衣領了。
  
  「丁濤!」楊慧怕丈夫鬧事,一把揪住他順便踢了一腳,「護士,我們都是他……老婆這邊的人。」言下之意,這裡的家屬不能輸血。
  
  「抽我的。」魏小墨鬆開一直在顫抖的楊英,站了起來。
  
  「不,抽我的,我是O型血。」小舅手快,已脫去外衣。
  
  「三弟,讓小墨去。快,去救你爸!」後一句話是對魏小墨說的。鑒於病人出血量大,護士把魏小墨和小舅同時帶去抽血。
  
  在魏小墨捲起袖子抽血檢查時想,小姨那麼大聲的說話,是否在提醒她,輸了血給魏漢民,救他一命,他再也不會拋棄她們母女二人了吧。
  
  不知為何,想到魏漢民拋棄女人時的殘忍和決絕,魏小墨就想冷笑。
  
  魏小墨不知道後來會發生什麼事,其他人也不知道,而這件事差點毀了她一輩子。
  
  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可怕的是魏小墨是AB型血,不能輸給魏漢民。小舅一個人的血不夠手術,這下護士著急了,抓著其他人就要帶去化驗。
  
  「我也是O型血。」丁岳舉起手高叫。
  
  「不知道血型的都去!」護士決定普遍撒網,把不知道血型的楊英、楊慧和小舅媽一起帶去抽血。
  
  小舅去做全身消毒進手術室,魏小墨跟著楊英他們往抽血室走,就聽見楊慧笑著說:「兒子,沒想到你跟你舅都是萬能血,以後媽媽有事就用你們的。」
  
  「呸呸呸!瞎說什麼呢!」小舅媽連呸三聲,丁岳也鄙視他老娘,「媽,我爸是B型血,估計你是O型的多。」
  
  「我也O型?」楊慧眨眨眼,回頭問:「大姐,你什麼血型?」
  
  楊英怔了一怔,搖頭時看了魏小墨一眼,極平常的一眼,卻讓魏小墨的心咯登一下。
  
  護士拿著化驗單從化驗室走出來,臉上的表情怪怪的,「哪個是陳芳?你A型血,趕緊跟我走。」陳芳也就是小舅媽,疑惑的看了看其他人跟著小護士走了。
  
  驗血窗口前是一條長長的走道,貼著牆壁擺了一排椅子作為等候區。窗口正對面是一段和走道垂直的很短的過道,這時候等候區忽然就安靜下來,靜到剩下的這幾個人彷彿聽見了自己的心跳,每個人的心頭都有一個不好的感覺,平常總愛咋咋呼呼地楊慧也沉默不語。
  
  揪心揪肺,魏小墨默默地看著化驗室裡的醫生,回想著剛才護士怪異的表情,沒了勇氣說話。楊英也呆呆的看著化驗室,楊慧瞅瞅這對母女,支支吾吾的說:「大姐,有他們三個的血夠了,我們回去吧。」
  
  「小墨,你先回去。」楊英忽然站起來,語氣堅定不容拒絕。
  
  「哦。」魏小墨默默地轉身,穿過很短的過道拐了彎後貼著牆躲起來偷偷地看前面。
  
  楊英和楊慧已站在抽血室的窗口前,醫生拿了幾張單子給她倆,楊慧湊到楊英面前看單子,奇怪的問:「醫生,我姐是O型,我姐夫是A型,是不是不應該有AB型的女兒?」
  
  「A型和O型的人生出來的小孩不是A就是O。」
  
  「這這這……我家小墨不是我姐親生的?」
  
  「最好去做親子鑒定。」
  
  彷彿一道雷電從頭頂劈了下來,魏小墨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用力的搖頭,搖的淚水像珠子一樣一顆顆的往下掉。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一定是護士搞錯了。
  
  她顫抖著爬起來,轉過身抽血窗口空無一人,她瘋了般的衝過短短的過道,一下子趴在窗口上衝裡面的醫生大吼:「我要重新驗血!一定是你們搞錯了,搞錯了!」
  
  「小……墨。」低低的透著悲涼的聲音自後面傳來,就連醫生看她的眼神都充滿了憐憫。
  
  魏小墨噙著淚水轉過身,撞上楊英悲傷又難過的目光。然而,喊她的人是楊慧,她顫抖的起身走過來,一把抱住魏小墨,緊緊地摟著狠狠地吸了一下鼻涕,哽咽著說:「小墨,別胡思亂想,啊!」
  
  魏小墨僵硬的像個木頭人,被楊慧拖過去坐下,她一直盯著楊英,牢地盯著,生怕一眨眼再也看不到——媽媽!
  
  「回去吧。」楊英沒哭,可說出來的聲音比哭了還讓人難過,她說完就向急救室走去,腳步穩健如飛,從後面看,一點也不像是受了打擊的人,對魏小墨來說堅強的像是陌生人!
  
  魏小墨被楊慧架到急救室前,丁濤和丁岳正圍著楊英問發生什麼事,再見魏小墨一副悲慘的要死的樣子,嚇得一起衝過來,「小墨,你怎麼了?」
  
  楊慧把魏小墨交給丁岳,拉著丁濤到一旁低聲細語。楊英坐在椅子上,魏小墨沒敢過去坐,在一旁的空出貼著牆蹲著,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丁岳從楊慧那兒聽完真相後慢慢的走回來,在魏小墨身邊坐下,拉了拉她的衣服,低低的問:「姐,你沒事吧?」
  
  傻小岳,姐姐怎麼可能沒事?姐姐快被狗血死了。
  
  「嘩啦!」急救室的門開了,護士從裡面衝出來,「楊英,誰是楊英?」
  
  「我!」楊英一下子跳起來。
  
  「她暈血,你進來。」護士指著後面,滿臉通紅不好意思的陳芳從裡面走出來,愧疚的看了楊英一眼,捂著臉坐下。
  
  楊英進急救室前,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魏小墨,那眼神複雜又痛苦,魏小墨張嘴喊她,可是聲音卡在喉嚨裡出不來。
  
  急救室的門關上,魏小墨仍然蹲在地上,仰著頭呆呆的看著上面的紅燈,恍惚中似乎聽見陳芳的驚詫聲:「不會吧!」
  
  魏小墨苦笑。
  
  「小墨,過來坐。」楊慧喊她,她聽見了保持姿勢沒動。丁濤和小岳過來扶她,她賴在地上不起來。
  
  天堂是什麼?地獄又是什麼?
  
  天堂是幸福,地獄是生死不如。對魏小墨來說,她是從天堂掉入地獄的那個人。父親的拋棄,非親生子,人生裡最悲慘巨大的傷痛接踵而來。
  
  以前,她可以堂而皇之的恨魏漢民,因為她身上流著他的血。可現在,還有資格恨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8:41

家人

  
  醫院大門口的台階,魏小墨坐在這裡呆呆的看著天空。她已經坐了好久,每一個從她身旁經過的人都會好奇的看一眼這個滿眼悲痛的姑娘。
  
  四月的天氣已很熱了,可對魏小墨來說好像冬天提前來臨一樣。前後不超過一個小時,她從幸福的頂端中被拉回殘酷的現實中,沒有一點心理準備的接受不是爸爸媽媽親生孩子的事實。
  
  之前她一直想,像魏漢民這種無情無義的男人回頭,該不該勸媽媽接受。魏漢民對楊英是有感情的,可這份感情抵不過兒子的魅力。所以,一旦得知夏子萌懷的不是兒子,魏漢民便絕情絕義的拋棄她回頭找楊英母女。
  
  小時候,奶奶常說,凡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本來她想對楊英說,等魏漢民醒來病好了,還是她倆一起生活,這個男人一而再的拋棄女人,誰能保證以後不再出現小四、小五?
  
  可是,現在的她已沒了資格這麼說了。魏漢民醒來還會要她嗎?
  
  楊英生孩子的故事一遍遍在她耳邊迴盪。那時,她總愛問:後來呢?事實是,後來不是楊英給她一巴掌,後來是他們的女兒不是親生的,後來是他們生的也許真的是——兒子。
  
  她該怎麼辦?是被趕出這個家還是像以前一樣得到他們的疼愛?想到疼字,魏小墨的心是真的疼。不該奢侈過多的愛,楊英走進急救室的那一瞬間,便注定了她一生的悲涼。
  
  熟悉的人影在眼前走來走去,魏小墨只知道熟悉卻分辨不出誰是誰。最後,一聲怒吼震醒她:「小墨,你給我記住,不管什麼時候你都是我楊俊的外甥女,聽到沒!」
  
  呆了呆,終於反應過來這人是誰,魏小墨一頭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抱著流出眼淚發出聲音:「小舅!」
  
  「傻孩子!你媽養了你十七年,還指望你養老呢。」小舅輕輕地拍了拍魏小墨的頭,等她哭夠了帶回病房。
  
  魏漢民還在搶救中,楊慧回家做飯,丁濤去派出所處理事情,每個人臉上都是哀傷的味道,只有楊英平靜的讓魏小墨害怕。她躺在病床上,畢竟是四十多歲的女人,體質比不上小舅,抽了血後臉色極差。
  
  魏小墨不敢靠近病床,她憋在牆角,一旦觸及楊英那雙冷漠又陌生的眼神,就會有她是罪魁禍首的錯覺。小舅瞪眼,拉著她到床邊,對楊英說:「大姐,我和陳芳去搶救室那兒等著,小墨和小岳在這陪你。」
  
  楊英默默地點頭,看了魏小墨一眼,「我沒事,你去吧。」
  
  魏小墨一直低著頭,像是認罪的壞人。忽然,頭上被賞了一個毛栗子,她吃痛的「啊」了聲,抬起頭,對上小舅怒其不爭的眼神。
  
  「看好你媽。」後面倆字的發音要多重就有多重,旨在提醒魏小墨和楊英,一個是媽一個是女兒。
  
  楊英的反應別說魏小墨會胡思亂想,就連他們幾個大人也有些懷疑,畢竟她是因為沒有兒子才和魏漢民離得婚,如果按照以前的說法,她生的極有可能是兒子。如果魏漢民知道真相,會拋棄魏小墨嗎?
  
  可是,孩子是無辜的啊!
  
  小舅走了,病房只剩他們三個,沉悶的空氣壓的魏小墨抬不起頭,而小岳更是躲得遠遠地。楊英冷冷的看著頂上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什麼,魏小墨走到床邊,輕聲的問她要不要喝水。楊英沒看她,只輕緩的搖了搖頭。
  
  媽媽,都不看我了嗎?魏小墨的心被撕裂般的痛,撇撇嘴坐在木凳子上,呆呆的看著病房門發呆。病房裡靜悄悄的,靜到魏小墨出現幻覺聽到吊水的嘀嗒聲。
  
  看了看吊水的管子,一滴一滴的液體沿著透明的管子往下流,一直流進楊英的血液裡。她的視線順著管子往下,對上了一雙古怪的眼神。
  
  古怪的眼神,魏小墨的心再次撕裂般的痛。
  
  「小墨,扶我去上廁所。」
  
  楊英的聲音聽起來極虛弱,魏小墨以為又是幻覺,呆呆愣愣的沒反應。
  
  「姐,大姨要去上廁所。」小岳像隻兔子似地衝過來扶楊英。
  
  楊英瞪了一眼,嗔道:「死丫頭,想什麼那!」
  
  死丫頭!對魏小墨來說,這是世上最最讓人幸福的詞語,她又驚又喜的給楊英套上鞋子,小手顫抖著扶上楊英的胳膊,掌心柔軟的毛線開衫帶著溫度溫暖了魏小墨冰凍的心。
  
  她復甦了!說句無恥的話,此刻魏漢民重傷不知生死,可她很想高興的大吼,媽媽是不是還認她這個女兒?
  
  搶救室的燈終於滅了,魏漢民沒有醒過來但已無生命之憂。魏小墨來到重症病房,從W市趕來的二伯正站在玻璃窗前,看見她愣了一下。
  
  他知道了嗎?魏小墨難過的喊了聲:「二伯。」
  
  「哎!」二伯歎口氣,摸摸她的頭,之後一言不發的看著玻璃窗裡面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魏漢民。
  
  魏小墨也呆呆的看著,過了一會兒,聽到二伯問:「你媽好些了嗎?」
  
  「醫生說她打擊太大要在醫院住幾天。」
  
  「小墨啊,這幾天你就辛苦點。」
  
  「……」魏小墨感動的想哭,二伯並沒有嫌棄她也沒有把她當外人。
  
  會的,我會的,不上學留在醫院照顧爸爸媽媽我都願意!因為我真的不知道沒了他們我該怎麼活!魏小墨看著玻璃窗裡的魏漢民默默地想。
  
  楊慧和楊俊兩家全家出動,家裡醫院來回跑,就連魏小墨那身體不好的外公也拄著枴杖守在醫院裡。除了小舅、小岳和小表妹楊娜娜外,魏小墨總覺得其他人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對。她一直安慰自己,這是錯覺錯覺,那只是悲傷的眼神。
  
  第二天週日,魏小墨在病房陪楊英,門忽然被推開走進來一群人,她扭頭看去,走在最前面的是她曾經的奶奶。
  
  「楊英,我的孩子。」魏老太一進門就喊了起來,伸著手顫巍巍的走到病床前,拉起楊英的手就哭。
  
  當初魏漢民和楊英離婚,一開始楊老太不答應,可聽說夏子萌懷的是孫子,立即回頭勸說楊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她對不起楊家,沒臉去見楊家列祖列宗。老太太說到動情處,甚至下跪哀求。這對婆媳關係一直相處很好,楊英即使恨,只能恨魏漢民。
  
  楊英,我的孩子!這句話裡包含了多少的愧疚與自責!魏小墨的心上像是有把電鋸子在鋸來鋸去,她站起來低低的喊了聲:「爺爺,奶奶,大伯,姐。」
  
  「小墨!」大堂姐走過來摟著她,一臉的擔憂之色。
  
  大伯對她點點頭,扶著他爸媽坐下。魏小墨就這樣被爺爺奶奶華麗麗的無視了,她痛苦的皺了下眉頭,淚水差點掉了出來。老人家沒了孫子又差點失去兒子,想必比誰都痛。而她魏小墨,代替別的人享了魏家十七年的福。
  
  她該拿什麼來還?這一刻,她恨不得殺了自己。
  
  大堂姐見她神色不對,拉著她到了外面。風和日麗,太陽曬在身上有些熱。倆姑娘坐在牆角下,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人們,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還是堂姐先開的口:「小墨,我聽說了。」
  
  「嗯。」
  
  堂姐忽然捏魏小墨的臉,「傻蛋,這什麼表情。生娘不如養娘親,他們養你這麼多年,十幾年的感情比什麼都深。」
  
  可是,血濃於水。可是,她身上沒有流淌他們的血。可是,他們不是主動養育非親生女兒。
  
  「小墨,你永遠都是我的堂妹。」
  
  輕柔的聲音帶著堅定撞向魏小墨心深處,又有人對她說,她永遠是魏小墨。可是,說這話的不是魏漢民也不是楊英。
  
  強忍住的淚水,魏小墨把頭靠在堂姐肩上,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水,裝著很堅強的樣子說:「姐,你今天很男人。」
  
  「死丫頭,我成男人那天下要大亂了。」堂姐爽朗的笑聲多少給了魏小墨一些安慰,醫院裡流動的風景雖然不太美,但隨同陽光的滋潤,魏小墨心裡好過一些。
  
  再回到病房,魏老頭居然跟她說話了,「小墨,去哪兒了?你媽不舒服,別亂跑!」雖然是責備的語氣,可終究承認楊英是她的媽媽。
  
  魏小墨激動的熱淚盈眶,這幅模樣在外人看來卻是受了委屈的樣子。堂姐不樂意了,「爺爺,我跟她說幾句話不行嗎?真是的,小墨比誰都著急。」
  
  魏老頭看看大孫女,不滿的瞪了一眼扭開頭不言語。魏老太也終於默默地看了魏小墨一眼。魏小墨知道,有什麼東西回不來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肆意的抱著奶奶撒嬌,蠻橫的向爺爺要錢買冰棒。
  
  對於魏家人的無情,楊家人恨之入骨,所以對於魏家人的到來,楊家人本不打算招待。可魏漢民是為了救楊英受的傷,這份情楊家人又必須償還。再者,接不接受魏家,這事得楊英說了算,但她從頭到尾沒提過一句,楊慧和小舅商議後決定還是先盡盡地主之誼。
  
  楊家魏家聚集一堂,雖然個個都是悲傷地表情,但總的來說氣氛還算融洽。傍晚大伯帶著那三人回去,二伯留下來照顧魏漢民。楊英在醫院不需要人陪過夜,魏小墨便回了家。
  
  夜不能寐,大地已陷入沉睡之中,除了偶爾駛過的汽車聲傳進來,清冷的屋子裡是寂靜無聲的。魏小墨在床上翻了無數次身,她的眼前不斷的閃過一雙雙含著各種神色的眼睛,往事像電影般斷斷續續的回放,一會兒是一家三口幸福的往事,一會兒是魏漢民坐在沙發上冷漠的抽煙,一會兒是楊英走進急救室的那一眼,她甚至還想到夏子萌歪在沙發裡妖嬈的撓肚子的樣子。
  
  最後,定格在帥氣的臉上,陽光般的笑容,星辰般的眼睛,安靜的陪著她過了一整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9:12

緣分天注定

  一幕幕甜蜜幸福的往事不停上演。兩天的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快太快,快到魏小墨恍然如夢,快到她從幸福的雲彩中墜入深淵。
  
  為什麼會這樣?這裡還有她存在的必要了嗎?如果,她是男孩,即使不是親生的,他們也會像今天那樣冷漠嗎?一定不會,是男孩的話,就沒有離婚之說,那麼也沒有受傷之說。他們一家三口會生活的很幸福。
  
  因為是女孩,所以要被拋棄。她彷彿躺在大海上的一葉孤舟中,四周是茫茫無盡的海水,沒有指明燈沒有燈塔,所有的聲音都離她而去,整個世界彷彿毀滅後的死寂。
  
  魏小墨睜著眼睛一夜到天亮,這一次的失眠與以往不同,亦沒有心思掩飾熊貓眼,她面無表情的走進教室。
  
  一群人正在圍攻林澤雨,指責他為什麼放其他同學鴿子。不知道是誰說了句魏小墨來了,所有的人全都抬起頭,花冉更是誇張的跳起來,大吼:「魏小墨……咦,你怎麼了?」
  
  人群立即讓開一條道,魏小墨臉上的黑眼圈配合紅腫的眼睛看起來是多麼的傷心欲絕,悲傷到所有的人都看著她發愣。魏小墨一坐下,胳膊立即被林澤雨抓住,他有些緊張的問:「你到底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掌心透過衣衫傳遞過來陣陣的溫暖,還有他那關切的目光和焦急的語氣,無一不讓魏小墨感動的想哭,想抱著他。她把書包往桌上一擱,抬起頭露出一個苦笑,「沒。家裡出了點事。」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想讓同學知道是父親被車撞了,也許潛意識裡她在牴觸這件事,而她更是害怕讓別人知道她不是父母親生的。
  
  林澤雨揮揮手,圍觀的群眾立即散開。然後他低低的問魏小墨到底發生什麼事,魏小墨抱著書包沉默不語。
  
  林澤雨有些氣急敗壞,別人相信她家裡出事,可他不相信,因為他擔心昨天的事被魏小墨家人發現而後暴揍了她一頓。要是這樣的話,他可是罪魁禍首咧。
  
  在別人面前魏小墨尚能強忍著,可單獨對著林澤雨,她想哭,很想很想哭。她默默地把書拿出來,然後在紙上寫:我爸被車撞了。
  
  林澤雨瞪著這六個字看了半天,沉默了半天,緩緩地拿起筆寫:要不要緊?
  
  還沒醒。
  
  別難過,不會有事的。
  
  是啊,魏漢民一定能醒過來,可她真的沒事嗎?
  
  眼睛有些痛,魏小墨病怏怏的趴在桌上休息,忽然,一隻手在她頭頂輕輕地摸了一下,就這一下,彷彿生出強悍的電波電的她的心停了一拍。
  
  她微微地睜開眼,迎面是少年心疼的目光,像暖流般擊中她的心房,卻讓她鼻子更酸眼窩更熱視線更模糊了。
  
  曹老師知道了這件事,早讀課來到教室,特意問她情況,這一來班上的同學也都知道了。魏小墨雖然強打了精神,可畢竟一夜未睡,到底有些支撐不住。好在其他任課老師似乎也知道了,有的老師索性讓魏小墨趴著聽課。
  
  魏小墨本來就是個愛走神的孩子,現在更是一個字都聽不進。林澤雨拿走她的筆記本,認真的做筆記,他挺直的鼻樑俊朗的下巴不時的抬起低下,沒了往日的霸氣和囂張,只有認真和溫柔。
  
  彷彿一道暖流湧進心窩,溫暖的魏小墨冰冷的身子,她的心變得柔柔的,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一把抓住林澤雨的手腕。
  
  林澤雨有些驚訝,對著她的手看了一秒,忽然勾唇一笑,抬頭給她一眼無盡的溫柔,沉澱了魏小墨彷徨無助的心。
  
  魏小墨狠狠地眨了下眼將淚水眨回去,他溫柔的笑和熟悉的氣息,無一不給她安慰與依賴。真想讓時間不要再往前走,永遠的停留在這一刻。
  
  林澤雨偷偷地捏了捏魏小墨的手,溫暖從他掌心傳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魏小墨睡著了。
  
  中午,林澤雨把飯帶到教室,魏小墨吃不下,他故意眨眨眼,做出疑惑的表情,問:「呀,你是不是想讓我餵你?」
  
  才不是咧!魏小墨氣的在桌下踢他一腳,他笑瞇瞇的拍拍腿,把勺子塞進魏小墨手裡,威逼道:「吃!」
  
  魏小墨只得食之無味的吃了幾口,如同嚼蠟般的飯菜吃的她想吐,她用最無辜可憐的目光看著他。林澤雨喟歎,「好吧,不吃就不吃。下午肚子餓自己忍著。」
  
  肚子餓?昨晚到現在只吃了剛才的幾口,她倒是想有餓的感覺才好,只是沒有。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林澤雨讓班長去跟曹老師請假,鑒於魏小墨精神不佳萎靡不振,他要護送她去醫院。班長屁顛顛的去了,很快笑瞇瞇的跑回來,代表曹老師表揚林澤雨關心同學。
  
  林澤雨假裝謙虛的笑,收拾了倆人的書包一起離開學校。車站周圍沒有熟悉的人,林澤雨不顧他人異樣的目光,長臂一攬摟住了魏小墨,拍拍肩膀說:「肩給你。」
  
  魏小墨靠上去。
  
  十七歲的男孩肩膀已經很寬,帶著男孩子獨有的氣息一陣陣的溫暖了一顆冰涼的心。魏小墨,捨不得離開這個肩膀。
  
  「去醫院還是回家?」林澤雨的胸腔隨著他說話的節奏一震一震的鼓動,魏小墨不知道去哪兒只是沉默著。
  
  汽車到站,林澤雨牽著魏小墨的手一起上車。還是最後一排,不過這一回魏小墨坐在最裡面靠著窗戶,林澤雨坐下後,二話不說扳過她的頭擱他肩上。
  
  今天的淚水終於湧出,在她最需要關心的時候,是林澤雨毫無保留的給出他的呵護。也許上帝對她打開初戀這扇門,同時關上了親情的那扇。
  
  窗外陽光變淡變薄,路上的行人和車輛越來越多,伴隨著車水馬龍的是都市人歸家的腳步。夕陽下,回家的腳步匆匆。而魏小墨,又該去哪裡?
  
  家,只有她一個,還有讓人害怕的窒息的孤獨。
  
  醫院,他們偶爾流露出來的悲傷眼神,不論是對魏漢民傷病的悲傷還是對她這個非親生女兒的悲傷都讓她害怕。
  
  魏老太臨走前發出的一聲悲歎,歎的她心發冷,人還沒走她便衝出病房。所有的人都記得,楊英懷孕時做B超確認是兒子,這個故事在魏小墨很小的時候就能倒背如流。
  
  如果說魏漢民、楊英對她可能會有十七年的養育恩情,那麼抱孫子心切的魏老太則不是這麼一回事了,她可以毫無顧忌的表達出她最真實的感受。
  
  而這個感受,最傷人心。
  
  林澤雨帶魏小墨來到一家小飯店門口,沒胃口吃飯,魏小墨拉住他,搖搖頭表示不想進去。林澤雨眼睛一瞪,惡聲惡氣的說:「你敢。我的肩膀都借你了,你陪我吃頓飯都不行嗎?」
  
  原來是他要吃飯,那就進吧。
  
  林澤雨和老闆很熟悉,要了一份肥腸魚和一份炒青菜。魏小墨問他一個人吃的下這麼多?他笑著遞過來一雙筷子,說:「既然來了就嘗一口,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辣的開胃。」
  
  知道他是關心,不忍拂了他的心意魏小墨拿起筷子。也許是小飯店裡的菜確實好吃,空氣中都是香噴噴的味道,她竟然吃了好幾口。
  
  「你不回家吃飯家人不說你嗎?」魏小墨不太吃辣,這會兒一邊喝水一邊嘶嘶的抽氣,手在嘴邊扇了扇。
  
  林澤雨見她這麼沒出息,無奈的笑著搖頭,喝了口水,說:「我倒是希望有人說我。」
  
  什麼意思?魏小墨驚訝的望著他。
  
  「我還沒出生爸爸就死了,我媽每天早出晚歸,我吃飽了就萬事大吉。」他說話時滿不在乎的樣子,就好像在說一個故事。可是,魏小墨確定對面的男孩笑的有些悲傷,哪怕只是一秒的時間。
  
  魏小墨呆呆的不知說什麼好,她以為這個世界屬她最慘,但是雖不是親生卻過了十七年有爸爸疼媽媽愛的幸福日子。和他相比,這又算的了什麼?
  
  魏小墨把手輕輕地放在他的手背上,掌心下的手明顯的抖了抖,林澤雨忽然伸出另一隻手捏她鼻子,好笑的說:「幹嘛這副表情,我好的很。健康又活潑。」
  
  鼻子好痛,魏小墨皺著眉推開他,揉揉鼻子補充,「還很霸道。」
  
  林澤雨挑眉,頭往前靠了靠,亮晶晶的眼裡刻著她的身影,「錯,是很帥,非常帥,相當的帥,比蟋蟀還要帥。帥到黑暗中不用開燈,用哥哥的帥就照亮你的世界。」
  
  「噗!」魏小墨發誓,不想笑的,可是實在受不了他的自戀噴出一口口水。
  
  林澤雨誇張的擦臉,用十分惋惜的口吻說:「哇,浪費好多口水。」
  
  說到口水,小巷裡初吻那一幕像電影一樣從眼前閃過,臊的魏小墨低頭裝死,臉上燙的需要冰塊降溫。
  
  「魏小墨。」低不可聞的聲音,柔的魏小墨的心碎了。
  
  再這麼下去,魏小墨會被曖昧的死翹翹。
  
  「那個,你幾月份生日。」找了個話題破壞氣氛。
  
  林澤雨誇張的扼腕歎息,「呀,你竟然不知道我的生日,六月三號。」
  
  魏小墨驚詫,六月三號,太他媽的巧了。
  
  「我倆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我纏上你了。」他笑的青春又張揚。
  
  這個世上緣分來時擋都擋不住,魏小墨和林澤雨的緣分也許在他們生下來的那一天就注定了。
  
  魏小墨感慨了半天,問:「哪家醫院?」
  
  林澤雨聳聳肩說:「外地。」
  
  「外地?」
  
  「S市,那裡有我爸的身影,所以我媽帶我來這兒。」沒有父親的男孩子,一直以來都是陽光灑脫的出現在外人眼前,有誰能知,這副看似寬厚的肩膀後面承擔的是生死離別的痛。
  
  握住他的手,對著他的目光,魏小墨在他的眼裡看見了兩團燃燒的火焰,炙烤著他也炙熱了她。一時間,她忘記了悲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09:39

見面

  兩個人手牽手往醫院走,沒有任何言語卻有著莫名的默契和溫馨。到了住院部,魏小墨抽出手對他笑笑。「進去吧。」林澤雨握住她的肩,「筆記整理好了明天給你。」
  
  「嗯。」魏小墨輕輕地點頭,轉身往前跑了幾步又停下來看他。林澤雨仍站在原處,衝她揮了揮手。不過是短短的時間,魏小墨竟是有點懷念他溫暖的手了。
  
  「小墨!」小舅不知道打哪兒鑽出來,突然橫在魏小墨眼前,嚇得魏小墨捂著嘴打起嗝來。
  
  小舅納悶的低頭問,「這孩子,想什麼想的這麼出神?」
  
  魏小墨仲怔中,她剛有出神的想事情?
  
  小舅換上一副笑臉,拖著她到樓梯間的座椅坐下,摟著她的肩晃了晃,高興地說:「你還不知道期中成績吧?」
  
  魏小墨點頭,好好地怎麼說起這件事,「老師說明天才出來。」
  
  「小舅知道啦。小墨啊,辛苦沒白費,曹老師說你的總分進步了將近十名。」
  
  「真的?」魏小墨驚呼。上次林澤雨說她在班上是倒數第三,她還不信去找於主任打聽,果然的確是倒數第三,難怪剛來時曹老師擔心她跟不上。從五十名一下跳到四十幾名,一下跳出倒數十內的位置,這個質的飛躍林澤雨功不可沒。
  
  「嗯。」小舅高興地點頭,「小墨啊,你看,你才來一個多月進步這麼大,所以小舅希望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你別放棄學習好不好?」
  
  語重心長的小舅,滿是關心的林澤雨,一臉擔憂的小岳,交錯成一幅幅油彩畫,帶著春天的氣息溫暖著魏小墨那悲傷的心。
  
  她發誓,不管以後發生什麼,她一定不會迷失了自己,一定會堅強勇敢的往前走。
  
  魏漢民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鼻孔插著呼吸管,只有儀器上的心跳顯示這個人還活著。魏小墨進走病房,楊英正在給他擦背,回頭看了一眼,淡淡的表情:「吃了嗎?」
  
  「嗯,在外面吃的。」魏小墨走過來幫忙,楊英把毛巾遞給她,端著盆去衛生間換水。
  
  醫生說要經常和病人說話來喚醒他的意識,楊英出去了,病房裡只剩下魏小墨和魏漢民兩個,她坐在床邊,拉著魏漢民的手低低的說:「爸,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喜歡上了一個男孩,他抱住我的時候,那種感覺……和你一樣好溫暖。其實,爸,我恨過你,可是……我怕是連恨得資格都沒有了。我等你醒來,等你說魏小墨永遠都是你魏漢民最心愛的女兒,好不好?」
  
  視線有些模糊已看不清魏漢民的臉,鼻頭發酸,喉嚨有些哽塞。魏小墨頓了頓,狀況好些接著說:「爸,我相信你會這麼說的對不對?雖然你拋棄過我和媽媽,可是我知道,你還是愛媽媽的,不然你不會在那麼危險地情況下推開她,寧願讓自己受傷。」
  
  「那不是愛,只是愧疚。」清淡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魏小墨慌得抬頭看,楊英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魏小墨心急如焚,不知道媽媽有沒有聽到她的小秘密。
  
  楊英把盆放下來,拽了張紙給魏小墨,「擦擦,鼻涕眼淚一大把,醜死了。」
  
  嫌她醜,那就是就是……魏小墨擦著淚水想笑,可是發出來的卻是傷痛的嗚咽。走到楊英身邊,她低頭看著比她矮好幾公分的媽媽。
  
  楊英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小墨,你怎麼了?」
  
  魏小墨突然抱住楊英,哭著說:「媽,你不能不要我。」這句話說出口,強壓了好幾天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低低的哭泣像是在陳述悲痛的事,過了好一會兒楊英才反手摟住魏小墨的背輕輕地拍打,微微歎息,「哎,這傻孩子,不要你,誰給我養老。」
  
  天啊,要不是在醫院,魏小墨真想大喊大叫。緊緊地摟著楊英,她激動地語無倫次,說道最後又破涕為笑,「老娘,我愛你!一輩子!」
  
  楊英嗔笑著揍她一拳。
  
  回家的腳步輕快飛揚,這幾天的失落一掃而空,走在燈光下,彷彿照在頭頂的是閃爍著金色光芒的太陽。四月的夜仍有些涼意,走出大樓魏小墨下意識的鎖緊脖子,無意間掃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斜靠在左前方的欄杆上,微笑著看她。
  
  她驚訝的跑過去,「你怎麼還在這?」心已經開始亂跳了。
  
  「等你,送你回去。」林澤雨不客氣的抓住她的手就朝醫院大門口走去。
  
  夜晚的涼意沒那麼重了,魏小墨的血液在沸騰,掌心是他傳過來的溫度,連同她的血液一起燃燒。媽媽要她,林澤雨等她,有人關心……真好!
  
  從公交站走回家需要十分鐘,夜晚的城市安靜如水,橘黃的路燈下,魏小墨和林澤雨的影子交錯重疊,是否今後兩個人的命運也會一直糾纏下去呢?
  
  未來如何魏小墨不知道,她只想抓住現在。
  
  「林澤雨,告訴你一個秘密。」也許夜晚容易讓人感性,魏小墨只想將身世說給他聽。
  
  「什麼?」林澤雨笑瞇瞇。
  
  魏小墨停下,仰著脖子看著他的眼睛,幾秒後用低緩又沉重的語氣說:「我,不是爸媽的親生女兒。」
  
  笑容僵住,林澤雨驚訝的張大嘴巴,彷彿聽見天方夜譚的故事,「真、真的?」
  
  魏小墨點頭。忽然,身子被林澤雨往前一拉帶進他懷中,被他緊緊地摟著,緊到她呼吸不順暢。
  
  頭頂,是他心疼又堅定的語氣,「魏小墨,你給我記住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林澤雨!」魏小墨感動又幸福的閉眼,窩在他懷裡蹭了蹭。
  
  十七歲的男孩對女孩鄭重的承諾,會一直在她身邊。才剛開始的初戀,奏響了十七歲的青春雨季。少年與少女手牽手的背影漸漸走遠,懵懂的初戀,他們以為牽了手便是永遠,愛情便是全世界。
  
  可是,誰也不知道未來如何啊!
  
  魏小墨做了一個浪漫的夢,夢裡面她和林澤雨牽著手奔跑在綠色的草原上,風吹動她的長髮和白裙子,像仙女一樣被王子追逐,王子在仙女的額頭印下一吻。多甜美的夢,讓安下心的魏小墨一覺到天亮,也差點睡過頭。
  
  第二天放學,照舊是林澤雨送魏小墨去醫院,林澤雨把魏小墨送到住院部,找了個地方坐著等她。魏小墨即希望他等又擔心他等,矛盾重重地推開病房門,卻被屋裡的氣氛驚住。
  
  床邊,站著一圈人。楊慧最先回頭,高興地對她伸出手:「小墨,快來,你爸醒了。」
  
  圍在床邊的人自覺地讓開,魏小墨心裡五味雜陳,走到床邊,看到的是一雙暗淡卻帶著一絲溫柔的眼睛。
  「……」爸爸兩個字努力了好幾次後仍是沒發出口,他無情的趕走母女,他不是親生父親,像是兩塊大石頭壓住魏小墨的神經,如果她是親生女兒,可以依著性子甩手走開,可以肆意妄為的說很受傷。
  
  可是,她不是。從血緣上說,他倆沒有任何關係。從戶口本來說,依然沒有。但是,他是將她撫養長大到十七歲的人,不管曾經現在和未來,做人要感恩。
  
  「爸!」魏小墨握住魏漢民的手,努力地給他一個微笑。
  
  魏漢民眨了眨眼。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姐夫,這幾天可急壞了我們。你一定要好好的!嗯!」楊慧高興地就差沒說阿彌陀佛了。
  
  「姐夫,安心養病,有我們呢。」小舅也安慰了一句,床邊人哪個不是喜笑顏開?魏小墨也是,只不過心在滴血罷了。
  
  醫生說,人醒算是過了危險期,考慮到楊英身體虛弱,二伯讓她回家好好睡一覺明天來換他。楊英想了想,同意了。小舅一家和外公先走,楊英和楊慧收拾好東西帶著魏小墨往醫院外面走。
  
  電梯口,楊慧問楊英今後怎麼辦,楊英抬頭看著電梯燈,表情淡淡的:「外甥打燈籠照舊。」
  
  所謂照舊,是維持現在的生活和魏小墨相依為命?不管怎樣,只要不拋棄她就好。魏小墨有些小激動。
  「可是,姐夫都回來找你……」
  
  楊英笑的有些恍惚,「我們已經不是夫妻了,照顧他是因為他是救我才受的傷。」
  
  魏小墨以為楊英會和魏漢民復婚,沒想到楊英竟是如此淡然,惴惴不安的握住她的手。楊英回了頭看了看她,很平淡的說:「傻孩子,別胡思亂想。」
  
  「嗯!」魏小墨只覺得鼻頭發酸,可她迷惘了多日的心終究放下了。
  
  晚上八點多,來醫院看病的人仍很多,走出住院部大門,前面台階上坐著一道熟悉的身影,魏小墨這才想起林澤雨還在等她。她心一抖,故意嗯了一聲。
  
  林澤雨正對著天空發呆,聽見聲音便回了頭,看見魏小墨旁邊多了兩個人,當做不認識的錯開視線。
  
  魏小墨的心要跳出胸腔,假裝撓癢癢鬆開握著楊英的手,故意慢下腳步走在她和楊慧後面,回頭對林澤雨打手勢讓他回去。
  
  夜晚燈光下的身影似乎細長一些,路邊梧桐樹的枝葉遮住了大半的燈光,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卻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微笑和溫柔。林澤雨對她揚下巴,示意她先走。
  
  兩個不同的方向,車站是同一處,林澤雨與她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走的不急不慢。站台有兩個乘客,多了嘰嘰喳喳的楊慧突然顯得熱鬧起來,這份熱鬧驅走了夜的冷清。魏小墨站在最右面,左耳聽楊英和楊慧說話,右眼卻是不停的瞄著越走越近的林澤雨。
  
  公車沒到,林澤雨到了,離魏小墨兩步遠,頑皮的眨了眨左眼。
  
  要死哦,老娘在此,居然出賣色相誘惑老娘的閨女!魏小墨被他電的外焦裡嫩,又擔心被媽媽發現他倆的JQ,緊張又刺激的手腳不知往哪裡放好。
  
  「小墨,看什麼那?」 楊英突然走過來,當然也發現林澤雨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10:02

打情罵俏
  
  魏小墨支支吾吾的回頭,本來就擔心會被拋棄,這個時候被發現早戀……那後果不堪設想!
  
  楊英疑惑的看看他倆,就在魏小墨冒出一身冷汗不知如何是好時,林澤雨大大方方的走過來,「阿姨好!我叫林澤雨,是魏小墨的同座。我們班同學都知道叔叔的事了,挺擔心魏小墨的,所以委託我來護送她。」腦筋轉的TTM的快啊!哪裡像掉鏈子的魏小墨,早被嚇得腦漿變成豬油凍住了。
  
  魏小墨長鬆一口氣,偷偷的看了楊英一眼,昏暗的燈光下,也就幾天的時間,她半側的臉看起來是那麼的憔悴、蒼老。魏小墨剛剛放下的心像針紮了似地,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壞孩子。
  
  楊慧,一雙精明的眼睛好奇的打量林澤雨,忽然啊了一聲,嚇得魏小墨差點心跳停止。
  
  「我知道你是誰了,那個學習成績好的一塌糊塗卻不怎麼用功的體育尖子。」楊慧指著林澤雨,興奮地兩隻眼睛射出千瓦般的強力光源,差點照亮整個車站。
  
  聞言,楊英又看了林澤雨一眼,表情清淡看不出是什麼神色。楊慧激動的上前拍林澤雨的肩膀,親切又和藹,「林同學啊,我家小墨剛轉來,學習跟不上的地方,麻煩你多照顧照顧。」
  
  林澤雨笑的謙虛又乖巧,「我會的。阿姨,車來了,我先走了。阿姨,再見!」他揮揮手跳上車,落座時眼神飛快的從魏小墨臉上劃過。
  
  雖然燈光昏暗,可魏小墨卻清晰的感覺到這一眼的炙熱,就像是他溫暖結實的懷抱,一點點的溫暖她的身體。
  
  魏小墨害怕楊英追問林澤雨的事,躲在她倆後面當縮頭烏龜。連日照顧人心情又差,魏漢民脫險醒來後,楊英繃緊的最後一根弦斷了,公車搖晃了沒兩下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到學校,林澤雨問魏小墨有沒有挨罵,魏小墨鼻頭一揪,搖了搖頭。林澤雨驕傲的甩頭,一副他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臭屁樣。魏小墨在桌子下面踹他一腳,兩人的動靜雖然不大卻讓花冉聽見了,花冉猛的一回頭,將這兩個人曖昧的互動納入眼底。
  
  「嘖嘖。」她搖著頭回身。魏小墨拿筆戳她背,「小冉冉,你嘖啥嘖。」
  
  花冉再回頭,一臉的鄙視,看了看這對JQ的男女,望著屋頂自言自語:「打情罵俏。」
  
  「嗯?打情罵俏?誰啊,你?」趙霞把頭從書本裡拔出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茫然不知誰和誰。
  
  「書獃子,看你的書!說道打情罵俏你就來勁。」花冉把趙霞的頭推回去,沖JQ的男女奸詐的笑了笑,回身溫習功課去了。
  
  魏小墨又拿筆去戳花冉,她急於表白乃清白無辜之身,急於問清花冉知道多少,急於解釋沒有打情罵俏。這個時候,她全然忘記有些事有些人,越描越黑。
  
  二伯回了W市,楊英每天在醫院照顧魏漢民,魏小墨每晚在學校上晚自習,九點到家小岳過來陪睡,雖然每晚到家後迎接她的是寂靜,可對魏小墨來說,寧願寂靜也不願猜測父母的眼神。
  
  十多天後,魏漢民出院了,楊英打電話給魏家讓他們過來接人,可魏漢民態度強硬的要留下,厚著臉皮一本正經的說是因為救她才受傷,所以得照顧到他能下地走路為止。
  
  這番話說得楊英啞口無言,以前天大的恩怨也抵不過救命之恩,即使事情的起因是魏漢民,可畢竟人家在危險時刻出手相救了不是?事實上,楊英天性善良,無法拒絕與她一起過了小半輩子的男人,尤其這個男人救了她,尤其這個男人現在需要她。
  
  魏漢民坐著輪椅被小舅和小姨父抬進家,他脖子上套著頸椎器,轉動眼珠四處看了看,滿意的笑起來,「這才是家!」
  
  所有的人都怔了怔,楊慧在背後做了嫌棄的表情,卻又故意奉承,「姐夫說的對,以前吧就這母女兩個,可冷清呢。」
  
  楊英瞪她,「鍋裡燒的什麼?」
  
  「沒事,看著呢。」楊慧看出她的警告了,可就是不回廚房,就是在客廳看熱鬧。
  
  楊英用抹布擦乾淨輪椅的輪子,小舅推著魏漢民進臥室,楊英和小姨父跟了去,小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魏小墨換了鞋後往他身邊一倒,拿起遙控器要換台。
  
  「別啊,姐!你不進去陪你爸?」小岳急的過來搶遙控器。
  
  魏小墨撇撇嘴,說實話和魏漢民多呆一分鐘,她的心臟就會受損一分。彷彿小秘密即將被揭曉,這種焦急估計很少有人能承受的住。
  
  「小墨,快,你爸喊你呢。」小姨父忽然跑出來。
  
  小岳沖魏小墨眨眼睛,眨的魏小墨恨不得踹他幾腳,眨巴眨巴的真的讓人——心亂如麻。
  
  「墨墨。」魏漢民一看見魏小墨便伸出手,整個身體也只有兩隻胳膊暫時能動。
  
  魏小墨握住他的手,擠出笑容,「爸,有事嗎?」
  
  「你陪我。」受傷的老男人像個小孩。
  
  魏小墨的心肝發顫,心想您老人家拋棄我們母女時怎的沒要我陪?您老人家知道真相後還會讓我陪嗎?
  
  這個秘密,魏楊兩家說好的,待魏漢民身體完全康復了再告訴他,現在的他不知道真情,一口一個女兒、墨墨喊的親熱無間,更多的是讓魏小墨變成驚弓之鳥。
  
  魏小墨上學前會進屋和魏漢民打招呼,魏漢民會充滿了慈祥的父愛的和她擁抱一下,鼓勵女兒好好學習,從外表看來,這個破鏡重圓的一家多麼和諧溫馨。然而,平靜的表象下暗湧了驚濤駭浪,只待時機一到便掀起奪人生死的海嘯。
  
  這些天,魏小墨並不開心,幸好有林澤雨,所以每天上學成了她最開心的事。
  
  為了上晚自習方便也為了能像電影放的那樣浪漫,魏小墨強行搶了小岳的自行車上下學。這天,車子被她騎得飛快,離學校大門差不多三百多米遠,馬路對面突然衝來一個穿著三中校服的男生,當時右前方並排走著三名男生,魏小墨來不及剎車,「呼哧」一下被奔跑的男生撞翻倒地。
  
  她控制不住自己,身子右側最先接觸大地,被自行車壓著不能動彈,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醜死了!醜死了!快起來!快起來!
  
  可是,整個身體除了大腦在受她控制知道要爬起來,四肢已完全沒法動彈不受控制。然後,就聽見頭頂上有人問:「有事嗎?送你去醫院?」有人拿開自行車,有雙手把她扶起來。
  
  「你要不要緊啊?」四周突然多出好幾個人。
  
  魏小墨抬頭去看撞她的人,可腦袋暈乎乎的不能抬,一抬更暈。她的臉像火爐一樣滾燙,好丟臉啊,被這麼多同學看見了,馬上就會成為全校的笑話流傳。嗚嗚,她只想捂著腦袋趕快逃走。
  
  魏小墨搖了搖頭,沒看清撞她的人長什麼樣,推著自行車就往學校大門走去。頭好暈,腳發軟,手裡推得不是自行車而是汽車。有沒有人來幫她一把?
  
  忽然,手上變輕,就在魏小墨茫然之際,一個男生從她手裡搶走自行車,「我幫你推。你要不要緊啊?」
  
  是剛才關心她的那一位。魏小墨努力地睜大眼看過去,暈乎乎的視線中是一張有點陌生的臉,對方的關懷讓她感到極大的委屈,她撇撇嘴,有點想哭,「好難受,我只想趕快到班上坐下來。」
  
  「啊!要不,你坐上來我推你?」
  
  魏小墨又搖頭,把手放在車墊上,藉著自行車往前的力量省口氣。
  
  「挺嚴重的,誰撞的?」
  
  魏小墨還是搖頭。
  
  「萬一你要是有事那怎麼辦?」
  
  魏小墨怔怔的,會有事嗎?應該不會吧,不就是摔了一跤嘛,臉是丟大了,事應該沒有。
  
  彷彿紅軍過雪山般艱難,魏小墨終於進了學校,男生幫她鎖了車鑰匙還她,很體貼的過來扶她。
  
  「不用!不用!」魏小墨直擺手,「謝謝你!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沒事啦,都是同學。你小心點。」男生笑著對她揮揮手,轉身便朝前奔了去,前去的方向和魏小墨的一樣。
  
  走了一段路,頭暈的更加厲害,眼睛有些睜不開,喘氣也不利索了,魏小墨扶著牆艱難的爬上二樓,平時喜歡從走廊到後門進教室,今天直接從前門進來,她神情恍惚的低著頭走的虛弱無力。經過前排同學的課桌,不小心碰了一個同學的課本,只聽見「啪啪」兩聲,課本掉地上了。
  
  她想,該幫人家撿起來的,可是就連說聲對不起、回頭看一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只想趕快坐下來。終於到了座位旁,魏小墨把書包往桌上一丟,屁股落座人已趴下。
  
  「魏小墨,你把秦艷的書……你怎麼了?」花冉本來是打算回頭批評她撞翻人家的書不幫撿也不說對不起,可見她一副欲死的模樣,嚇了一跳。
  
  林澤雨的書在桌上人卻不在,趙霞聽見花冉嚷嚷也回頭看她,「魏小墨,你臉色好差。」
  
  「我、我被人撞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10:22

為她打架

  
  「什麼!」花冉和趙霞同時大叫,「誰撞得的?你怎樣啊?喂喂,林澤雨,魏小墨被人撞了!」
  
  真好,林澤雨來了,而同時,左右隔壁的同學都圍了過來。魏小墨好像找了一座靠山,不再害怕、迷茫。熟悉的氣息到了鼻尖,熟悉的手摸上她的額頭,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迴盪,透著讓她安慰的緊張:「魏小墨,去醫務室看看。」
  
  「不要,我要睡覺。」她嘟囔,趴下來後更想睡覺。
  
  「不行,去醫務室。」林澤雨態度強硬,讓花冉和趙霞強行架了她去醫務室。林澤雨不放心啊,可就他一個男生跟著去影響不好啊,於是他拖著小跟班麥子一起到了醫務室。
  
  醫生問了事情經過,指出魏小墨的錯誤,應該讓那人帶去醫院檢查。魏小墨抱著花冉,耷拉著眼皮只想睡覺。
  
  「吃早飯了嗎?」醫生問。
  
  「沒。」今早起遲了,早飯還在包裡呢。
  
  「其他地方有傷嗎?」
  
  「胳膊疼。」
  
  右臂衣服推到上面,胳膊肘那裡破了一塊皮,醫生用碘酒一點點的消毒。在看見胳膊上的血時,從來不暈血的魏小墨竟然感到漫無天際般的恐懼,驚叫一聲「血!」,眼珠往上一翻只剩下眼白,一頭倒在床上。
  
  低血糖!暈血!眩暈!醫生診斷去大醫院!
  
  家裡有一個爸爸已經夠讓媽媽操心了,魏小墨覺得自己睡一覺就會沒事了,趙霞是住校生,便借了她的床去睡覺。
  
  五個人一起往女生宿舍走,林澤雨問她到底是什麼人撞的。魏小墨搖了搖頭,「沒看清,應該是三中的學生。」
  
  「你……」林澤雨被她氣的七竅生煙。即使不要人家陪去醫院,起碼的得看一下對方的身份證什麼的,萬一以後有事也好追究責任。她倒好,連對方長什麼樣都沒看。不過,既然是三中的學生就不難辦,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溜躂溜躂。
  
  麥子傑唉聲歎氣,「魏小墨,不是我說你,平時跟我們老大吵架不是挺厲害的嘛。」
  
  「麥子,閉嘴啊!小墨不舒服呢!」花冉揮拳頭抗議。
  
  麥子傑衝她吐吐舌頭做鬼臉,要不是被魏小墨抱著胳膊,花冉真想一拳頭打飛他。
  
  女生宿舍禁止男生入內,宿監阿姨聽說魏小墨受傷了,破例讓兩個男生進了女生宿舍。趙霞的宿舍在二樓,魏小墨沒力氣爬上去,林澤雨忽然彎下腰,拍拍肩膀說:「趴上。」
  
  耶?用背的麼?魏小墨一點都沒猶豫,直接趴了上去。
  
  「哇,怎麼不用公主抱。」花冉低聲自語。
  
  「女人!」麥子傑小聲的鄙視。花冉狠狠地瞪他,蹭蹭蹭跟上樓去。
  
  林澤雨放下魏小墨,捶了下腰說:「真沉。」
  
  現在的魏小墨就是一瘟雞,就算是罵她祖宗十八代也沒力氣吵架。林澤雨放下她後被花冉和趙霞趕出去,給她脫了外衣睡下,可憐的魏小墨頭靠上枕頭眼皮便合起來。
  
  「魏小墨,你真的不要回家?」
  
  「嗯……」
  
  「魏小墨,我們走了啊。不舒服叫阿姨。」
  
  「嗯……」
  
  「下課了來看你。」
  
  「嗯……」
  
  沒了聲音,魏小墨很快便睡著了。她以為,摔跤嘛頭暈嘛,睡一覺起來就沒事了嘛。偏巧今天曹老師沒上班,林澤雨他們也這麼以為,他又不能每次都來,便委託花冉和趙霞每節課間休息都過來看一眼,跟她說話她也應,不說又呼呼大睡,一直睡到中午放學。
  
  林澤雨在學校外面的小飯店點了一份美味午餐——魚香肉絲和西紅柿豬肝雞蛋湯,花冉和趙霞一人端一碗笑瞇瞇的走進宿舍,高興地說:「魏小墨,起來吃飯!今天沾光咯。」
  
  魏小墨睡得天昏地暗,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起來了啦!」花冉把她從床上拖起來,趙霞把飯遞給她。聞著味道魏小墨有點想吐,搖了搖頭想繼續睡覺。
  
  「不行!吃,不吃沒力氣。」花冉和趙霞態度堅決。
  
  「那我,喝一點湯。」魏小墨又吃了兩塊豬肝和雞蛋便再也喝不下去了,剩下的菜被花冉和趙霞解決。幾分鐘後,魏小墨捂著嘴巴坐起來,「冉冉,我想吐。」趙霞和花冉手忙腳亂的拿了一個盆,剛放下,魏小墨便趴在床邊大口的嘔吐,頓時滿屋子飄著難聞的氣味。
  
  有同學打開窗戶換氣,不過倒沒有人嫌棄她,有個同學倒了杯水給她漱嘴。魏小墨喝了幾口水清理嘴巴,然後痛苦的睡下,捂著眼睛有氣無力的說:「我好難受,死了可能會痛快一點。」
  
  頭暈,嘔吐,四肢無力,有輕微腦震盪症狀。魏小墨終於理解,為什麼總有生病的人輕易地就放棄生命,因為那種說不出來的難受,不如死了來的痛快!
  
  她這句話一出,嚇壞了這幾個女生,花冉衝進教室告訴林澤雨,林澤雨衝進辦公室告訴年級主任,年級主任立即告訴於主任,於主任帶著林澤雨、班長和麥子傑三個男生衝進女生宿舍,七手八腳的把魏小墨抬下樓送醫院。
  
  去醫院的路上,於主任給楊英打了電話,林澤雨他們這才知道魏小墨的大樹竟然是三中的辦公室主任!於主任讓林澤雨和花冉留下來陪魏小墨,帶著其餘的人回校上課。
  
  靜脈注射葡萄糖,等楊英和楊慧趕到醫院,魏小墨掛完了一瓶。
  
  「小墨!」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魏小墨,楊英的眼淚水嘩嘩直流。接到於主任電話的那一刻,她嚇的一下子倒在沙發上,後來是被楊慧架著到了車站。正是這通電話,讓她真正的看清自己的心,小墨即便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卻永遠是她的心頭肉。
  
  「媽!」魏小墨委屈的哭出聲。
  
  楊英飛快的跨到床邊,抓著魏小墨的手擔心的問,「現在怎麼樣?哪裡痛?頭還暈不暈?」
  
  魏小墨哭著搖頭。楊英擦了擦眼淚,心疼的摸著魏小墨的頭髮,怪道:「你這孩子,肯定是晚上沒睡好覺。別胡思亂想,嗯?你永遠是媽媽的乖女兒。」
  
  沒錯,魏小墨已有多少個夜晚沒睡好覺了?若不然,怎會被人輕輕一撞就撞成腦震盪?再多的委屈都過去了,你永遠是媽媽的乖女兒,有了這句話,她依然是過去的她。
  
  另一邊,楊慧拉著林澤雨道謝,「林澤雨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家小墨要遭大罪哦。」
  
  林澤雨尷尬的看了魏小墨一眼,一米八幾的高個子小伙子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可是他動一下楊慧拉緊一下,抽了半天沒抽出來,直到楊慧自己放了手。
  
  這回該輪到我了!花冉心想,往前一步伸出手,可是楊慧就像是沒有她這號人物般一個轉身跨到床邊,「小墨,你這孩子,可嚇死小姨了。」
  
  林澤雨低頭悶笑,花冉委屈極了,悶悶地收了手納悶的想,似乎她最賣力,為什麼魏小墨小姨不看她也不表揚她?
  
  魏小墨需要住院觀察,林澤雨和花冉回學校。路上,花冉還在糾結握手無視的事,忽然耳邊一道炸吼,如雷聲般震耳欲聾,「花冉!」
  
  「啊!」花冉被嚇得跳起來,驚恐的瞪著林澤雨半天。
  
  「想什麼這麼出神?叫你好幾聲了。」林澤雨眉頭深鎖,「回校你去打聽打聽,有沒有人看見是誰撞的魏小墨。」
  
  「啊?哦!哦!」破案那,花冉最喜歡了,頓時忘記被人無視的糾結,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準備大幹一場。
  
  到校正在上下午第二節課,兩人回了座位,剛坐下,林澤雨左邊的同學唐哲耀在老師寫字時遞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撞魏小墨的是齊宇。
  
  林澤雨憤憤的把紙條揉成一團,就手塞進抽屜,勾著嘴角冷笑,齊宇!給老子等著!
  
  這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準備大幹一場的變成林澤雨,還有三班義憤填膺的同學們。五班的太欺負人,把人撞的腦震盪,卻像只縮頭烏龜躲起來,真心瞧不起!
  
  魏小墨睡了一個下午,晚上喝了一點稀粥後好了一些,頭沒那麼暈,胃口沒那麼噁心了。她堅決要求出院回家,不僅僅是魏漢民需要照顧,更是因為她害怕醫院,那濃濃的蘇打水的味道,時時刻刻在提醒她那個血淋淋的殘酷事實。
  
  回家第一件事進屋給魏漢民請安,他可是擔心了一個下午,只恨自己不能去醫院。見女兒沒事回家了,心疼了抱了抱讓她早些歇著去了。
  
  魏小墨這一睡便是四天,她不知道這四天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其實,知道這件大事的人並不多,統共不超過十個。
  
  週六下午兩點半,城南汽車廠荒廢的工地,林澤雨帶著麥子傑、唐哲耀和花冉站在工地的廣場上等五班的齊宇。林澤雨站在最中間,雙手插在口袋裡,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他後面緊跟著麥子傑,肩上扛著一截木棍,歪著頭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麥子傑右邊是唐哲耀,學林澤雨的樣子,手插在褲兜,墊著右腳尖打拍子。至於花冉同學……,躲在不遠處的一塊木板後面。
  
  男人打架,帶女人佷麻煩,一開始林澤雨拒絕花冉觀戰的請求。花冉便專攻麥子傑和唐哲耀,她是魏小墨最好的朋友,事關朋友的事,朋友躺在床上,那麼她必須代替朋友來親眼目睹復仇之戰不是?
  
  女人的眼淚和撒嬌對男人來說,簡直是天煞武器。麥子傑和唐哲耀被花冉的眼淚和撒嬌打倒,偷偷地告訴她對戰地點。也所以,她不敢露面。
  
  後來,花冉告訴魏小墨,她第一次看見男人打架打的那麼狠,林澤雨一拳頭出去,打的齊宇吐了一口血和一顆牙齒!那天,她第一次看見林澤雨那麼凶狠,像只狂猛的野獸,打的齊宇毫無還手之力。而那天,麥子傑和唐哲耀和她一樣,都是觀眾,包括齊宇帶來的三個跟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10:47

冷漠

  星期一魏小墨背著書包進教室,幾天沒見,班上似乎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居然連男生都開始熱烈歡迎她的到來。
  
  魏小墨納悶的到了座位,花冉和趙霞抓著她的手一口一個心肝寶貝的說著肉麻話。魏小墨推開她倆,怪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想你啦。」花冉嬉皮笑臉的。
  
  「哦。我也想你們。可是,能不能不要這麼熱情?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魏小墨撩起袖子給她倆看,肌膚上真的是密密麻麻的疙瘩。
  
  「揍你!」花冉和趙霞無趣的回身。
  
  魏小墨得空坐下往外拿書,忽然旁邊座位多了一個人,林澤雨到了,他酷酷的打量她一下,皺著眉問:「好了?」
  
  「嗯。」魏小墨抬頭衝他笑,她可不知,這個笑有多甜多美,只把林澤雨電的喉嚨發緊眼皮發顫心跳如麻。
  
  奶奶滴,不過幾天沒見,竟然如此想念!
  
  三班流傳一個秘密,那就是林澤雨為了魏小墨與齊宇大戰的傳說。當然,每一個傳秘密的人都會提醒,林澤雨不想魏小墨知道。所以,這個秘密千傳萬傳也傳不到魏小墨這裡。同時,又有一個秘密也傳不到她這裡,那就是她和林澤雨談戀愛的秘密。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這對男生女生不是湊在一起秘密私語就是男生為了女生怒髮衝冠,嘖嘖,不是戀愛是神馬。
  
  自己的秘密不知道,魏小墨倒是知道了五班齊宇病假一周的事兒。她被撞後,自行車被沒收了,魏漢民請於主任到家裡吃飯,差點沒從床上爬起來請求於主任一定要找出撞傷小墨的兇手。於主任答應了,可魏小墨偷偷請求,不要查了,畢竟撞傷的那一刻,那個男生有說過送她去醫院,是她自己傻乎乎的拒絕了。責任,不能全推到別人身上。
  
  於主任大為感慨,魏小墨是個好姑娘。
  
  一周過去了,這個週一早上,前面三百米便是三中的大門,魏小墨背著書包沿著路邊往前走,忽然感到有雙眼睛一直在看她。她抬起頭看了一圈,前面幾步遠的樹下,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兩隻手插在兜裡,冷眼的看著天空。而視線來自他身邊的另一個男生,並拿著一封信向她走來。
  
  五班的齊宇和湯念。魏小墨疑惑的回頭看,後面並沒有緊跟著的同學,難道是找她的?
  
  「嗨,魏同學。」
  
  找她的!魏小墨回頭,湯念已到了跟前,把信遞過來,「我大哥給你的。」手指著樹下的齊宇。
  
  自從知道林澤雨和齊宇的糾葛故事後,魏小墨打心眼裡鄙視五班的四朵花,她俗稱為四根稻草。三班和五班的同學沒特殊情況不相往來,即便有往來的也是暗中進行猶如地下黨,互相傳遞各自班上的小道消息。
  
  當然,魏小墨僅是聽花冉說過,她可沒時間去關心這些八卦,一顆芳心已掰成兩半,一半給了林澤雨一半給了家。
  
  她半天沒回聲。「拿著啊。」湯念把信往前舉了舉。
  
  魏小墨看著信封問:「什麼?」
  
  「你說什麼?當然是情書。」湯念好笑的說。
  
  魏小墨把目光投向樹下,齊宇的嘴邊似乎破了一塊,對上他冷漠的眼神,她心咯登一下,這哪裡像是情書,倒像是下挑戰書。她抓抓頭,做出十分為難的樣子,「我爸說中學生不該早戀,要以學習為主。」然後嘿嘿一笑,十足一憨厚聽話的乖學生。
  
  「切!哈!魏小墨,騙誰那?林澤雨是怎麼回事啊?」鄙夷的語氣又咄咄逼人。
  
  魏小墨瞪眼睛張著嘴,做出一副吃驚的樣子,「林澤雨?他怎麼了?昨晚上晚自習還好好地呢?啊!是不是你們幹的壞事把人打傷了?一定是!我去告老師!」說完,像一陣風從湯念身邊跑開,又像一陣風從齊宇前面刮過去。
  
  後面飄來湯念的聲音:「大哥,你怎麼會喜歡這女生?她有病!」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魏小墨一邊跑一邊罵,跑進學校沒人跟來便停下了,邊走邊奇怪的想湯念說齊宇喜歡她的事,這這這怎麼可能!一定是陰謀詭計。通過陰謀詭計,她又想到,是不是和林澤雨的事被發現了,不然湯念好好地提起林澤雨來做什麼?
  
  這一想,魏小墨全身的不自在,衝進教室看見林澤雨就像看見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他胳膊,嘴巴一張卻被林澤雨一個眼神警告了。她訕訕的鬆了手,拉開書包把書拿出來再把包放進抽屜,然後一抬頭,只見四周鴉雀無聲,一雙雙八卦的眼睛盯著他倆。
  
  今天月亮要撞太陽了嗎?為什麼一個個的神情古怪?不然就是……她的初戀已經人盡皆知了?
  
  天吶,她簡直不敢再往下想。
  
  得空,魏小墨義憤填膺的把這件事告訴林澤雨,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林澤雨的批判,心裡越發慌了,又問了一句:「你說,是不是陰謀詭計?」
  
  林澤雨抬頭看著屋頂,忽然嗤笑,低下頭問:「魏小墨,你信不信我?」
  
  「信!當然信!」魏小墨頭點的像小雞琢米。
  
  「那就什麼都不要管,這事我會處理。」林澤雨微笑著,卻出奇不意的在魏小墨頭頂上狠狠地揉了一把,嘴角勾著無聲的大笑,拿起語文書念早讀。
  
  什麼嘛!他就可以揉人家頭髮,人家就不能抓他胳膊!鄙視!魏小墨無聲的鄙視,可心裡卻像是灌了蜜糖般甜滋滋的。
  
  這件事有林澤雨處理,魏小墨很快便忘記這個小插曲。這天,她和花冉、趙霞嘻嘻哈哈的從廁所回教室,前面走著齊宇和湯念,她這才想起已經好多天沒看見齊宇了。而那天林澤雨說相信他後齊宇一直沒來找過她,似乎林澤雨解決了齊宇這個麻煩。
  
  魏小墨對齊宇的態度本就不好,懶得問也沒精力問林澤雨是怎麼回事。很快,五一節到了。那時候的五一節有著七天長假,花冉又開始動心思,和班長組織同學們外出遊玩。她趴在魏小墨的桌上,烏溜溜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盯著魏小墨,「小墨,墨墨,真的不去?」
  
  「嗯,不去。要照顧我爸呢。」魏小墨低著頭寫數學題,數學題做的越多越想做,好比登山者,征服一座山便想去征服更高的山。現在的魏小墨做數學題有點走火入魔的感覺。
  
  畢竟照顧爸爸重要,花冉失落的歎了聲,轉而問:「林澤雨,你幹嘛也不去?」
  
  「無聊!」雖然林澤雨平常不怎麼搭理女生,可花冉和趙霞是魏小墨的好朋友,多少給點面子。
  
  「你總是這樣,從來不參加集體活動,一點都不愛班集體。」花冉氣呼呼的站起來,衝著前面大喊:「麥子傑,你去不去」
  
  麥子傑掏了掏耳朵,把手放在耳朵邊回頭問:「你說什麼?聽不見。」
  
  耳聾才聽不見!花冉在魏小墨和林澤雨這裡連吃兩個癟,正好把所有的氣一股隆冬的朝麥子傑發洩了去。
  
  教室裡面吵吵鬧鬧,可一點也不影響熱愛學習的魏小墨。忽然,林澤雨伸手過來在她的書上拍了一下,問:「七天呢,你準備幹嘛。」
  
  上學時白天不在家,下了晚自習才回去,最多跟魏漢民說幾句話便回屋看書,相處的時間不多尚能承受。從明天起,連續七天白天晚上都要面對他,有誰知道魏小墨一看見他就心慌?尤其面對他慈愛的目光時,更是心揪成一團痛了又痛。
  
  低頭看著作業本,魏小墨苦苦一笑,「就……在家吧。」聽說爺爺奶奶大伯他們要來,即使她一千個一萬個不想面對他們,卻也不得不面對,甚至得做出興高采烈的表情。
  
  她的苦笑,像是一杯沒有加糖的原味咖啡,讓未喝習慣的人苦到心底。林澤雨的心輕輕抽了抽,想到一個好主意。
  
  花冉問遍全班同學只有三個人願意出去玩,於是這個計劃泡湯了。而林澤雨的注意則是,五一期間每天下午去麥子傑家一起學習。之所以在麥子傑家會和,一是他家處於中間,二是不想引起魏小墨爸媽的猜疑。
  
  魏小墨從倒數第三躋身進四十幾名,這樣的成績好比打了一針強心劑,魏漢民頓覺精神抖擻,若不是不能動彈,恐怕得抱著魏小墨跳幾下。乖女兒主動的要求上晚自習,到家後看書看到十一點多,這樣愛學習的女兒他雙手雙腳支持。
  
  一號上午,魏老頭和魏老太最先到,進門後和楊英寒暄了幾句,頭也不回的就朝臥室走。魏小墨分別喊了兩聲,魏老頭稍微斜了點眼瞄她一下,口齒不清的「嗯」了聲,魏老太倒好,好像這個家裡沒有魏小墨這個人,而魏小墨的那聲「奶奶」對她來說或許是個屁。
  
  她往臥室走的腳步虎虎生風,魏小墨站在門口,默默地看著他倆進臥室關屋門,心口像是被石頭堵住,悶的她難受。
  
  楊英倒了兩杯茶從廚房出來,見她發呆便把茶杯遞給她,「送進去。」
  
  「啊?哦!」魏小墨端著兩杯茶往臥室走。
  
  「小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11:08

真相

  魏小墨停下回頭。
  
  「這是我們的家。」楊英面無表情,可這句話包含了無窮無盡的力量。這是我們的家,這個我們中只有楊英和魏小墨。這是她的家,不要因為別人的臉色而感到難過。
  
  「媽媽……」魏小墨囁喏著,嘴角卻往上勾起來,暗淡的雙眼倏的一亮,端著茶杯腳步輕快的走進臥室。
  
  「爺爺,奶奶,喝杯茶。」一臉爛漫的神情,如同以前w市的魏小墨,永遠無憂無慮充滿朝氣。
  
  「爸,媽,你們不曉得,我們家小墨現在可愛學習了,成績呼呼地往上冒,我看啊,到期末考試肯定能進前二十名。北大清華進不了,W大,S大什麼不在話下。」
  
  「呵呵,是嘛。」魏老頭看了魏小墨一眼,端起桌上的茶吹了吹,喝了一口。
  
  魏老太也看她一眼,卻歎了口氣,「小墨這麼聰明,不知道像誰。」
  
  魏小墨的心一抖,奶奶話中有話,這是要攤牌了嗎?
  
  「能像誰?楊英唄。」魏老頭不滿的橫了她一眼。
  
  「哈哈,肯定是像楊英。不過,我也不笨啊。」魏漢民得意的大笑,一點也沒察覺出身邊這三個人的異常。
  
  魏小墨臉上的肌肉抽了又抽,一點也不想在這間屋子呆了,可如果她走了,奶奶不小心再說出不該說的話,那後果不堪設想。她只能耐著性子相陪,好在魏漢民不能長時說話,楊慧一家過來幫忙,魏老頭和魏老太便出來了。
  
  魏小墨拖著兩條灌了鉛的腿回了自己的臥室,虛弱的倒在床上,看著白色屋頂發呆,那裡變成電影幕布,回閃過一幅幅的往事,曾經的甜蜜、歡笑、快樂再也回不來了,回不來了。
  
  楊英和楊慧收拾廚房,客廳只有魏老頭和魏老太二個人。魏小墨的家客廳和餐廳在同一進深,兩間臥室一南一北。臥室到客廳有個過道,魏小墨從臥室出來,就聽見客廳裡魏老太的聲音,很低卻能聽得見。
  
  「不告訴漢民,我總覺得對不起他。」
  
  「誰說不告訴?不過,他現在病情還不穩定,別惹出事了。」
  
  「唉,你就不想咱孫子嗎?也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
  
  「行了行了,別給楊英,小墨聽見了。」
  
  「哎,你說,楊英怎麼想的?」
  
  「我哪曉得。」
  
  「要我說啊,她肯定比咱們還想兒子。懷胎十月的骨肉,誰不想。」
  
  魏小墨閉上眼,臉上映出一個比苦瓜還苦的笑容,轉身回了臥室。背靠著房門,她對著窗外的風景苦苦一笑,然後她再次拉門出來,順手把門用力往後一推,「匡」門撞上牆壁發出的聲音,立即讓客廳裡的聲音消失了。
  
  二十分鐘後,魏小墨來到麥子傑家。麥子傑的父母個子都不高,微胖,看起來和善又好說話的樣子。進屋後,魏小墨看見一個意外之客。
  
  「小墨。」沙發上,圓圓的臉蛋燦爛的笑的姑娘不是花冉又是誰。
  
  「過來吧。」林澤雨在桌旁看書,一副深沉的表情。
  
  四個人一人坐了一邊開始學習,麥子傑爸媽去超市買東西,把家交給這四個年輕人。他倆一走,屋裡的氣氛頓時熱鬧起來,魏小墨抓著花冉問:「你也來了啊?」
  
  「是啊!麥子喊我的。太興奮了,居然能讓林澤雨輔導。」花冉高興地手舞足蹈。
  
  「只有魏小墨一個容易誤會,所以……」林澤雨倚著椅背,無情的打擊花冉。她就是一個配配!
  
  花冉蔫吧的低下頭,魏小墨看的傻笑,麥子傑拿了飲料過來,給花冉時帶了些情緒,哼了哼:「真搞不懂你們女生,個個都把林澤雨當成神。我也不賴啊,怎麼就沒人要我輔導。」
  
  「你呀,差遠了。」魏小墨笑瞇瞇的打擊他,「你能不能只要想就可以年級第一?」
  
  「就是,班第一都輪不到你……」打擊麥子傑,花冉來了精神氣。
  
  「那是……」麥子傑瞟了眼一旁看熱鬧的林澤雨,惱羞成怒道:「那是因為有林澤雨,如果沒有林澤雨,你們看吧。」
  
  「切!誰信!」兩雙眼睛無情的鄙視他。
  
  「好了,喊你們來不是鬥嘴的,書都拿出來吧,有不懂的題目儘管問。」林澤雨敲敲桌子發了話,「鑒於時間可能不夠,花冉你有問題就和麥子傑討論,實在不會再來問我。」
  
  「林澤雨!」兩位當事人咬牙切齒。
  
  可林澤雨已拿起魏小墨的作業檢查起來,魏小墨的頭探過來,這樣一來兩個人靠的很近很近,那副認真的模樣變成鐵打的事實證明兩人戀愛了。
  
  魏老頭、魏老太住完五一才回家,本來魏老太還想留下來,可地方太小沒多餘的房間,魏小墨每天去小姨家擠一擠終究不方便,這才不樂意的回了w市。
  
  時間一晃,期末考試了。公佈成績的前一天,於主任親自打電話到魏小墨家,魏小墨太爭氣了,班級二十六名,全年級兩百以內。楊英懷疑自己聽錯了幾乎呆住,又聽了一次於主任激動地聲音才敢確定,她放下電話後一下子跌進沙發裡,呆了半晌捂著嘴笑起來。
  
  小墨,她的女兒,她永遠的女兒,在遭受這麼大的打擊後,沒自暴自棄,反而做到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她真的,以她為傲!
  
  楊英輕輕的推開魏小墨的臥室門,魏小墨正成大字狀躺在床上歪著頭呼呼大睡,她蹲在床邊,靜靜地看著魏小墨,這麼細看才發現,丫頭的臉蛋上確實找不到她和魏漢民的影子。
  
  魏漢民單眼皮鼻樑不太高,她雖然是雙眼皮眼睛卻不大,魏小墨卻是個有著一雙又大又圓的雙眼皮姑娘,曾經他們以為是因為懷孕時吃的好心情好魏小墨吸收的全是父母的優點的緣故,所以他們從來不會往別的方面想。
  
  高挺的鼻樑,微微上翹的唇角,殷紅的唇,這是誰家的漂亮姑娘?她的親生父母可曾知道真相?可曾像她一樣捨不得養了十七年的孩子?可曾像她一樣偶爾會想一想親生的孩子?
  
  應該不會吧,如果他們抱走的是她的兒子,女兒換兒子,應該不會。
  
  魏小墨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楊英便揉著眼睛爬起來,口齒不清的說:「媽,怎麼蹲在這兒啊。」
  
  楊英笑著坐到床邊,伸手在她頭上狠狠地揉了一把,「小墨,成績出來了。」
  
  魏小墨眼睛一瞪,驚飛所有的瞌睡蟲,「怎麼樣?怎麼樣?」
  
  「班級二十六名,全年級兩百以內。」
  
  魏小墨眨了眨眼,忽而「啊!」的驚叫,瘋狂的抱住楊英大叫:「太好了!太好了!爸,二十六!二十六名!」她跳下床,手舞足蹈的衝進對面臥室。楊英站在屋裡,看著她興奮的背影,眼底被淚水濕潤了。
  
  女兒又怎樣?不是親生的又怎樣?她是喝著她的奶水長大的,她養了她十七年,多少個日日夜夜,這份情豈是血緣能代替得了的?
  
  魏小墨的突飛猛進令所有人大跌眼鏡,只有曹老師除外,高二分班,她建議魏小墨和林澤雨一同進入理科班,而她繼續擔任班主任。仍是三班,同班同學還有班長、麥子傑、花冉、唐哲耀。能和林澤雨、花冉在一個班比什麼都好,考了好成績的魏小墨幸福的進入那一年的夏季。
  
  幸福是短暫的!
  
  魏老太終究沒忍住,把魏小墨的秘密告訴了魏漢民,導致魏漢民一口氣上不來昏死過去。守在急救室門口,看著身旁唉聲歎氣的大人,魏小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全身抖個不停。
  
  她不是他的女兒,就讓他這麼傷心嗎?如果她是男孩,是不是就會接受?
  
  「姐!」小岳的聲音聽起來模糊又遙遠。
  
  魏小墨抬起頭,卻看不清他的臉,有一層白色的薄霧遮住視線,她使勁地去擦,可是怎麼都擦不掉。
  
  「小墨,這不是你的錯,你別難過。回頭等你爸醒了,姥爺狠狠的罵他!」姥爺溫暖卻粗糙的手抓住魏小墨的,然而溫暖卻只是片刻,瞬間她又回到冰涼的世界,冷的徹骨冷的打顫。
  
  魏小墨抱著胳膊哆哆嗦嗦的走出醫院,她必須要到外頭吸收陽光的熱氣,不然她會被凍死。烈日當頭,陽光刺眼,卻無法驅走她身上的寒冷。
  
  看著醫院門口進進出出的人群,魏小墨在心裡吶喊:爸爸,你要再次拋棄我嗎?我很害怕,請不要讓我一無所有,好不好?
  
  她像一抹幽靈在街頭遊蕩,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走過一個又一個櫥窗,衣著光鮮的俊男靚女不停地從身邊走過,沉穩、輕快的腳步和快樂的笑容刺得她眼睛疼。
  
  魏漢民給她買了一部最時新的摩托羅拉翻蓋手機,打開手機蓋,綠色屏幕閃爍七個未接來電,全都是熟悉的號碼,還有三條短信。魏小墨怔怔的看了好一會,撥出心裡牢記的一個固定號碼。
  
  「喂?」低沉熟悉的聲音像春風拂來,她鼻頭一酸,委屈的說不出話。
  
  「喂?魏小墨?」語氣已透著些緊張。魏小墨吸了吸鼻子,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然而一開口已是泣不成聲。
  
  「林澤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11:32

燃燒

  魏小墨好不容易說出她所處的位置,而後安靜的坐在路邊花壇默默地看著來往不斷的身影,有人駐足稍稍停留,然而很快便離開了。
  
  有片陰影遮住她,藍色的牛仔褲進入她的視線,她抬起頭陽光刺眼,恍惚中覺得眼前這個人很熟悉,於是瞇著眼睛微微一笑,「嗨,你來了!」
  
  眼前的這個人喘著氣,忽然長臂一伸把她拉進他懷中,「發生什麼事?」他的胸口起伏不平。
  
  魏小墨緊緊地摟著他,把臉埋在他懷裡,他滿身大汗,T恤濕了,想必是一路奔來。然而,魏小墨聞的不是男人的汗臭味,而是讓她能夠安下心的味道,讓她貪婪的獨特氣息。
  
  「我爸……知道了。」魏小墨輕輕地說話,輕的彷彿在說別人的事。
  
  然後,她感覺到擁著她的胸腔明顯的一怔,林澤雨緊緊地摟著她,近似呢喃的說:「沒事的,沒事的,有我。」有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許多年後,魏小墨仍記得她聽見這句話時只有一種感覺——好溫暖。他的話、他的懷抱,還有他的全部全部都讓她感到那麼溫暖,永遠的春天。
  
  也是這剎那,魏小墨死心塌地的愛上林澤雨。她甚至願意,把命交給他!
  
  KTV,話筒像是沾了膠水黏在魏小墨手上,她一首接一首的唱,唱的聲嘶力竭,在開著冷氣的屋裡依然大汗淋漓。桌上已經有了七八個空瓶,在她拿起最後一瓶啤酒時,被林澤雨奪走, 「魏小墨,別喝了。」
  
  魏小墨打了個飽嗝,抓著他的衣服問:「林澤雨,你會拋棄我嗎?」
  
  「不會!」他斬釘截鐵。
  
  魏小墨搖著頭,「可是,我們還小啊,誰知道十年後會是什麼樣。」
  
  他挺直脊樑,堅定地說:「那就一起成長,考同一所學校,進同一家公司。」
  
  四目相對深情凝視,少年的眼神已很深邃,黝黑的眼珠泛著迷人的色調,火辣辣的望著她,目光穿透她靈魂深處,將她的心抽了一下。
  
  有一個少年對她不離不棄,年少的她不曾去想,這樣的承諾是否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只要有他一句話便足以。
  
  深情地對視,優美的伴奏音樂在空中緩緩飄動,忽然空氣中多了一種叫做曖昧的東西,有團炙熱的火焰在少年少女的眼底燃燒,兩個人的距離越拉越近,近到能聽見對方急促的呼吸和激烈的心跳。腦中浮想聯翩,想品一品對方的味道,想看一看對方的性感地帶,口乾舌燥,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這對少男少女。
  
  魏小墨忽然翻身坐到林澤雨胯間,捧住他的臉,紅著眼帶著酒氣吻住他的唇。第二次的吻,比初吻來的要激烈許多,音樂遮不住細微的呻吟。小說中有描寫,女主角被男主角吻得全身無骨癱軟在對方懷裡,此時的魏小墨比水還要柔軟,激情讓她忘記世上所有的煩惱和憂愁,在雲彩中飄渺。
  
  兩人的身體越來越熱,忽然林澤雨推開魏小墨,喘著氣拉著她就往外跑:「我們走。」這聲音……聽起來讓人臉紅心跳。
  
  半個小時後,林澤雨推開家門,拖著魏小墨進屋,反手關上門一個轉身就把她壓在門上,炙熱的眼神帶著淡淡的笑牢牢的鎖著她的唇,兩隻手撐在她身側,語氣低沉沙啞,透著與平日不同的危險氣息,「魏小墨。」
  
  「幹、幹嘛……」
  
  其實她知道幹嘛,這個時候他應該慢慢的低下頭,單手撫摸她的臉,另一隻手則不安分的在她身上遊走,小說中都這麼寫的!
  
  於是,魏小墨慢慢的閉上眼睛微微抬起下巴。
  
  「呵!」與輕笑一同而來的是他洶湧澎湃的激情,火辣滾燙的吻落下,唇舌柔軟又微甜,瘋狂又粗魯。單純的吻已無法阻止身體的渴望,他們需要更高更美的境界,讓肉體相觸心靈碰撞。
  
  兩個人互相摟著激吻,跌跌撞撞的進入林澤雨的臥室,魏小墨只覺身子往下一倒,後腦與後背撞擊並不柔軟的床發出的震動驚醒了她的理智,驚訝的睜大了眼看著陌生的天花板。她這是在做什麼?從少女到女人的那關鍵一步嗎?
  
  幾乎是同一時間,壓著她的林澤雨也停止動作,頭埋在她頸間大口大口的喘氣。
  
  「林……澤雨!」她小心的喊他,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又放回去。
  
  「嗯。」他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你……」其實魏小墨不知道說什麼好。
  
  忽然,林澤雨離開她的身體,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魏小墨翻身坐起來,拉下衣服看著他的背影有些高興又有些失落。
  
  林澤雨的房間不大有夠亂的,窗戶邊的書櫃裡堆滿了書,豎放橫放亂七八糟。這麼亂的房間要是被楊英看見了,鐵定一頓毒罵。魏小墨不由得笑起來,動手收拾屋子。
  
  衛生間的門拉開一道縫,露出林澤雨的半張臉,他臉上的表情怪異又難堪,猶豫了一會兒拉開門走了出來。他站在臥室門口,看著替他收拾房間的忙碌背影,這情景幻想過無數次,只不過從來都幻想不來背影的那一面是怎樣的一張臉。
  
  她有一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睛,卻在哭泣時有著更多更深的悲傷,讓人無法不為她心碎。接電話聽到她那無助又悲傷地哭泣時,他好像被人在心尖上捅了一刀,看見她孤獨的坐在路邊滿身的傷痕時,他確定,他捨不得。
  
  她承受著超乎十七歲的痛,他也不過十七歲,給不了一生一世一輩子的承諾,但是,他發誓,只要他活一天就會陪她一天。
  
  林澤雨走進來,從後面抱住魏小墨,懷裡的身子猛然一僵,但很快便柔軟下來。他把下巴擱在她肩頭,語氣低沉卻堅定,「魏小墨,我們一起畢業一起上大學一起工作一起……生活。」
  
  「好!」
  
  這是甜言蜜語吧,這是深情告白吧。可是,討厭啊,為什麼要惹她哭。
  
  林澤雨的媽媽下班回到家,看見魏小墨時愣住了。當時,魏小墨和林澤雨窩在沙發裡看電視,幸好兩人沒有做出格的舉動,老實的隔了些距離。
  
  魏小墨忙站起來,笑著喊:「阿姨好。」
  
  林澤雨仍懶洋洋的窩在沙發裡,單腿擱在茶几上面,看著電視說:「媽,這是魏小墨,家裡出了點事,今晚在我家吃飯。」
  
  「哦,你就是魏小墨啊。坐,阿姨去做飯。」林媽媽對魏小墨笑著點了下頭,放下包進廚房做飯去了。她很漂亮,圓圓的眼睛下眼袋有些重,給人一副憐弱的感覺。肌膚雪白披肩長髮高挑身材,從後面看真不容易看出年齡。
  
  魏小墨推了林澤雨一把,吐了下舌頭,「呀,你媽真漂亮。」
  
  林澤雨洋洋得意的一挑眉,「那是。」頓了頓,又說:「你也很漂亮啊。」
  
  「嘿嘿。」魏小墨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被男朋友誇獎簡直能讓人心花怒放。忽然,眼睛下面被林澤雨摸了一把,飽滿的指腹從那裡一擦而過,卻帶來滌蕩的漣漪。
  
  「你也有眼袋,但是很好看。」
  
  切!魏小墨不樂意的皺鼻子,最討厭別人說她有眼袋,這可是她心中永遠的傷痛。每次照鏡子,看見下眼袋就恨不得用刀割了它。
  
  可是,下一秒她又笑了。阿姨的眼袋很好看,那就代表她的也好看。還有還有,最重要的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不就是指的她嘛!
  
  魏小墨決定要給林媽媽留下美好的印象,進了廚房假模假樣的要幫忙。林媽媽扶著她的肩帶到林澤雨面前,佯作生氣的踢他一腳,「你這孩子,魏小墨是客人,怎麼不好好的陪她,哪能讓她做事呢。」
  
  「是她自己要幫你。」林澤雨委屈的辯解。
  
  林媽媽笑著瞪他,按住魏小墨的肩讓她坐下來,「小墨啊,你就乖乖的等吃飯哦。」
  
  溫柔的聲音微笑的臉像是春雨滋潤了久旱的大地,楊英的溫柔與體貼總伴隨暴力一同來,哪裡像林媽媽這樣,溫柔的好似一江春水。瞬間,魏小墨愛上了林媽媽。
  
  她去推林澤雨,興奮又激動,「完了,我好喜歡你媽!」
  
  對面,飛來一記白眼。
  
  林媽媽的手藝不錯,四菜一湯端上桌,三人坐下吃飯。林媽媽往魏小墨碗裡夾了菜,隨口問:「小墨啊,聽小雨說你今年剛轉來?」
  
  「嗯。我爸跟我媽離婚,我媽是這裡人就帶我回來了。」
  
  「對不起。」林媽媽舉著筷子滿臉的歉意。
  
  「沒事沒事,他為了兒子去跟別的女人結婚,身為女人我一點也不覺得的丟臉,丟臉的是他。」
  
  「為了……兒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魏小墨覺得林媽媽的臉色很難看。她轉念一想,是吧,有正義感的人都會憤慨,尤其女人,哪個不憎恨小三!
  
  「嗯。有個女人懷了我爸的兒子,所以……」魏小墨假裝瀟灑的聳肩淡笑,可是卻沒法再說下去,為了不讓林媽媽看出她的窘態,她呵呵一笑低頭吃飯。
  
  她沒看見,有那麼一瞬間,林媽媽的臉如死灰般。林澤雨暗道不妙,魏小墨似乎說了不該說的話,媽媽會不會嫌棄她的家庭從而阻止他倆來往?
  
  「媽,魏小墨說她喜歡你。」
  
  呃……魏小墨咬住筷子呆愣中。怎麼能當林媽媽的面說出來,多丟人!
  
  林媽媽已然恢復平靜,笑著說: 「正好我沒有女兒,要不你做我女兒吧。」
  
  這一次,魏小墨看見了,她微笑的背後是淡淡的哀傷。可是,她沒心思去管那是什麼哀傷,因為她才不要做女兒咧,她要做林家的兒媳婦!可是,這話打死她也說不出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11:58

對話

  橘黃的路燈罩著小巷,梧桐樹下,魏小墨和林澤雨手牽手慢慢的走過一顆又一顆梧桐。
  
  這個城市已越來越熱,即使到了夜晚仍如置身火爐之中。熱的梧桐樹也有枯黃的落葉,在半空中裊裊的墜下。魏小墨從枯葉上踏過,抬起頭看著身邊的英俊男孩,近乎霸道的宣佈:「林澤雨,從今後除了我,你媽和我媽,你不准看別的女人。」
  
  林澤雨怔了一怔,隨即笑著說:「好啊!」
  
  「這輩子你只能喜歡我一個!」
  
  「好!」
  
  「那,你的肩膀只能讓我靠,手只能讓我牽!」
  
  「好!」
  
  「你的懷裡只能躺著我!」
  
  「好!」
  
  「林澤雨,如果我倆不得已分開,你一定要等我,因為我會等你一輩子!」
  
  林澤雨無奈的搖頭,轉身抱住她堅定地說:「魏小墨,我們不會分開!」
  
  魏小墨悶在他懷裡點了點頭,這個同歲的男孩,用他已然寬闊的肩膀開始為她擋風遮雨,她以為,可以和他一直走下去,雖然不清楚對於年少的他們來說,前面究竟是怎樣的一條路。但是,此刻的她覺得什麼都無所謂,只想牽著他的手走到天際盡頭。
  
  多年後,再次聽著王菲的《誓言》,她淚如雨下。
  
  那一刻我發現我有天,經過你的身邊找不到你的視線。
  
  而事實上,多年後的那一天,她站在他對面,兩兩相望卻說著陌生的話,他的肩膀靠著另一個身影,他的身邊站著的那一個不是她,為什麼尋回他的視線是那麼的難!
  
  魏漢民很無奈的接受了現實,只是再看魏小墨的目光;少了熟悉的溫柔,偶爾對上魏小墨的視線他會先逃開。魏小墨裝著沒看見,起碼楊英待她一如從前,姥爺小舅小姨仍然當她是他們的公主。只要魏漢民能讓楊英開心的笑,她可以什麼都不在乎。
  
  她每天做的事是拿著暑假作業出門,不在家魏漢民會自在一些。這個暑假,她白天泡在林澤雨家裡一起看書一起打鬧一起接吻,要不是兩個人意志力夠堅定,有好幾次差點點燃烈火。
  
  生命已習慣有他,魏小墨從不去想,他們的道路才剛開始起步,未來如何沒人看得見,如果以後沒有他該怎麼辦!其實,不能說魏小墨從沒想過,這個念頭曾經在她腦海裡一閃而過,只是被她堅決的否定了。
  
  林澤雨不會拋棄她,而她不會離開他,他們沒有一見鍾情,卻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深愛上彼此。
  
  有人說愛情有保質期,過了期限會腐爛。也有人說過,談戀愛就像喝一杯水,剛開始是為瞭解渴,喝下去之後便滲進你的血,入了你的骨,不知不覺不可缺。而她和林澤雨,便是不知不覺滲入彼此的血液和骨髓,愛上便再也無法放手,與年齡無關與時間無關!
  
  暑假即將結束,這日魏小墨提前回家整理書本。她怕魏漢民睡覺便自己掏鑰匙開了門,楊英的鞋子放在門口,人卻不在客廳。魏漢民行走仍是不利索,多數時間在臥室看電視。魏小墨輕手輕腳的朝自己的臥室走去。
  
  楊英他們的臥室門虛掩著,魏漢民的聲音從裡面飄出來飄進魏小墨的耳裡,「楊英,你聽我說,雖然那個醫生不在第一醫院了,但是我們可以從那天出生的孩子入手慢慢調查。你還記得那個和你一起生產的女人,生了小孩就走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轟」的一下,好似巨石壓在魏小墨心口,呼吸都困難了。
  
  「是奇怪。可是,找到能怎樣?把小墨還回去?孩子沒錯啊,再說我養了她十七年,我捨不得。」楊英心痛的聲音讓她呼吸了一口氣。
  
  「不還也可以,咱們養兩個孩子又不是養不起。」
  
  「你怎麼就知道對方肯讓孩子?」
  
  「不讓我就告他們,告醫院!說不定他們家很窮,咱兒子正在受苦呢。楊英啊,難道你從來不想懷胎十月的親生子嗎?我想啊,很想很想!」魏漢民動之以情,聲音帶了哭意。
  
  魏小墨全身僵硬,緊張的等待楊英的話。
  
  「想過啊 ,我也想知道他長什麼樣,過得好不好,爸爸媽媽疼他嗎?」柔柔的聲音卻像是一道凌厲的劍光刺中魏小墨的心口,繃緊的弦劃破手指痛徹心扉。
  
  「可是魏漢民你想過沒有,別人撫養他十七年,別人就肯放手?兒子願意回來?我告訴你,在你傷害我的時候,是小墨陪著我。反正,誰也別想和我搶小墨。」
  
  楊英絮絮叨叨的把魏漢民罵了一頓,只可惜這段讓人安心的話沒能讓魏小墨聽見,她只聽了前半段,她以為楊英和魏漢民一樣,心心唸唸親生兒子。
  
  她木然的走出家門走出小區,走到車站跳上一輛不知幾路的公交車,走到最後一排靠著窗戶坐下。熱風吹來,漸漸溫暖她發冷的心臟。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她突然笑了起來。
  
  因為是女孩,被親生父母拋棄。因為是女孩,始終不能成為養父母的唯一。
  
  為什麼打破封建社會這麼多年,重男輕女的思想仍是那麼頑疾的存在一些人的腦海裡!曾經魏家的小公主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被頑疾扼殺了。
  
  一口氣奔進林澤雨家,他開的門,魏小墨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抱著,強忍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你怎麼了?」他語氣焦急。
  
  「林澤雨,怎麼辦?怎麼辦?我爸媽他們要去找那個孩子,真的……真的不要我了!」
  
  「你們在說什麼?」林媽媽驚訝的看著她倆。
  
  魏小墨不知道她會在家,這個時候也不想再隱瞞什麼,一股腦兒的將她的身世說給她聽。
  
  林媽媽的臉色漸漸的發白,忽歎了口氣把魏小墨拉進懷裡,緊緊地摟著,聲音和身體都有些顫抖:「孩子,你受苦了!」
  
  這一句話,徹底爆發了魏小墨所有的委屈與無奈,在她懷裡嚎啕大哭,哭的聲嘶力竭最後昏過去。當她醒來發現自己睡在林澤雨的床上,而林澤雨和林媽媽在外面爭執什麼,言語中有她的名字。
  
  魏小墨漠然的起身,一點也不怨林媽媽。她和林澤雨只是高中生,留一個女孩在家過夜做父母的怎能不阻攔。林媽媽可以擁抱她,可以做飯給她吃,卻不能留她過夜。
  
  魏小墨走出來,他倆立刻停止爭執。她笑了笑,「阿姨,我餓了,有飯吃嗎?」
  
  「哦哦,我去給你做。」林媽媽立刻去了廚房。
  
  林澤雨抱住魏小墨,語氣悲傷又無奈,「小墨,別管我媽,她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你想就搬來和我住。」
  
  魏小墨悶悶的搖頭,「不用,這樣不好。他們沒趕我出門,我還是要回去。畢竟,他們養了我十七年,只要有機會就要報答養育之恩啊。」
  
  林澤雨無奈的說:「好吧,聽你的,不過這兒隨時歡迎你。」
  
  「嗯。」她對他微笑,裝的一身輕鬆,可是她相信他也知道,這笑有多痛,心有多苦澀!
  
  林澤雨躲在樓梯口看著魏小墨敲了家門才離開,楊英開的門,有些不高興,「去哪兒了?怎麼這麼遲?」
  
  「同學家。」魏小墨低頭換鞋子,不敢看她,怕她眼裡有厭惡的眼神。
  
  「林澤雨?你別老和他在一起,不然告訴你們老師,把你們調開。」不知怎的,楊英的語氣不太好,魏小墨抬頭驚訝的看著她。
  
  也許是她的目光裡含了什麼,楊英明顯的愣了一下,不太自然的解釋說:「媽是擔心你,找人又找不到。」
  
  「對不起!以後不會這麼遲回來了。」 魏小墨徑直朝臥室走去。
  
  「吃了嗎?」
  
  「吃過了,他媽媽做的菜很好吃。」話說完,魏小墨後悔的咬下唇。真的不是故意要說這句話,只是到了嘴邊就自然地說了出來。
  
  回應她的是沉默。她不敢回頭,不敢看楊英的反應,也沒勇氣說對不起。到了臥室前,想了想她推開南邊臥室門,探頭進去喊了聲爸爸。
  
  魏漢民在看報紙,抬頭看她一眼,不冷不熱的說:「回來了?以後別讓你媽擔心了。」
  
  「嗯。我睡了。」輕輕地關上屋門,魏小墨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那裡沒有了潮濕。回身望向客廳。媽媽在做什麼呢?一個人坐在客廳還是在廚房?
  
  很想走過去看一眼,可是沒有勇氣也沒有力氣走到那裡,僅存的力氣只夠她推開房門,艱難的走進去,背靠著門緩緩地滑下。她抱著雙膝坐在地上,明明是炎熱的夏天卻比冬天冷。
  
  窗簾未拉,透過玻璃看著外面,後面一棟樓一排六層只有四戶人家亮著燈,兩棟樓相隔不太遠,魏小墨坐在昏暗的屋裡,將對面與她同層的那戶人家看的清清楚楚。
  
  一家三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孩子約莫四五歲,頭枕著父親的肚子,左腿不老實的翹到沙發背上。曾經,她也是這樣的啊,像只跟屁蟲似地跟著魏漢民,小手抓著他的衣服,走幾步抬頭看一眼,如果魏漢民低頭看她,她會嘿嘿一笑,嗲嗲的喊:「爸爸。」
  
  「爸爸!」昏暗中,魏小墨低低的喊了一聲,霎時,眼淚奪眶而出模糊了視線。
  
  魏小墨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楊英答應陪魏漢民回W市,她也曾問過魏小墨,想不想回去上學。魏小墨堅定地搖頭,「媽,你和爸爸要復婚嗎?」
  
  楊英看著窗外沉默好久,「你爸他畢竟是為了救我受的傷,這些日子他一直很自責。可是……媽媽還沒想好要不要原諒。」
  
  「媽……」魏小墨不安的摳沙發。
  
  「小墨,如果媽媽真的和爸爸復婚,你也不願意回去嗎?」
  
  這句話聽起來,似乎只要魏小墨願意,即使他倆復婚了也會帶著她。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楊英的這句問話讓魏小墨愈發不安,下手重了些。
  
  「你這孩子,沙發遲早被你摳個洞。」她的小動作哪能逃得過楊英的眼,上來拍了她一掌,神情和語氣倒是沒有責備的意思。「小墨,媽把你爸送回去很快就回來,這幾天你要聽小姨的話,嗯?」
  
  魏小墨點點頭,「媽,我去做作業了。」
  
  沒人知道,她的心在默默地流淚:對不起,媽媽!我知道,你一直待我像從前一樣。可是,你有沒有發現,有什麼看不見得東西橫在我們中間,即使小心翼翼的不去觸碰,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12:21

突然消失

  
  楊英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其實,她知道,魏小墨不願意離開最大的原因是——林澤雨!她和曹老師見過面,在一家咖啡店兩人聊了很久很久。除了隱瞞魏小墨不是親生的,她把自己離異搬回Y市都告訴了曹老師。
  
  她曾害怕離婚對魏小墨打擊過大從而自暴自棄,可事實上魏小墨不僅和以前一樣活潑開朗,成績更是節節攀高,高到讓她瞠目的地步。
  
  曹老師說,這分功勞來自林澤雨。其實,學校家長反對孩子初戀,最根本的原因是初戀會影響成績。可這對孩子倒是讓人放心,林澤雨以身作則,帶著魏小墨不斷的進步。如果大人強行干涉,或許會適得其反。所以,一直以來她暗中觀察這對孩子的舉動,讓人放心的是沒有發生出格的事。
  
  三中高一年級,許多同學都曉得魏小墨這個人,甚至有人誇張的說她是三中的神話。校長也曾關心過魏小墨,得知她的成績來自林澤雨的輔導,竟是想到升入高二,讓林澤雨做小老師,在班上形成濃烈的學習氛圍,樹立三中模範班級。
  
  曹老師的談話讓楊英放了心,所以整個暑假對魏小墨的外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甚至想當面拜託林澤雨,她不在Y市的日子,請他照顧魏小墨。
  
  可是,想了想,她終究放棄了。畢竟他們還是孩子,如果家長出面拜託,會讓他們放鬆心裡最後的警惕,一個不小心發生了什麼可就慘了。
  
  要回W市了,魏漢民見了誰都樂呵呵的,包括魏小墨。回去,是去找兒子。雖然他們沒有拋棄她,可是看著魏漢民滿臉的笑,魏小墨的心裡是說不出的難受。這個男人,做任何事情從不顧忌旁人的感受,在魏小墨十七歲的這一年,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只要兒子。
  
  她恨他,恨他的殘忍、無情、自私,恨他輕而易舉的就收回十七年的父愛,吝嗇的一個微笑都不再給。可是,捫心自問,她有資格去埋怨他嗎?親生兒子被抱錯了,他們也在經歷著骨肉分離的痛。
  
  只是,她真的難受啊!
  
  什麼叫禍不單行?魏小墨以為她已經夠慘了,可是老天似乎不願放過她。開學後的第一個週末,她接到林澤雨的電話,電話是從火車站打來的。事發突然,林澤雨在S市的外婆病危,他和媽媽趕去見外婆最後一面。
  
  「小墨,我很快就回來了,等著我。」
  
  等著我!等著我!如果時光可以倒流,魏小墨決不會讓林澤雨就這樣離開,她會去火車站,拉住他不讓走或者跳上火車和他一起離開。然而,沒有如果,有的只是她無盡的等待。
  
  林澤雨像是從世上消失了一樣,六天了沒回來也沒打來一個電話。魏小墨滿世界的找他,每天在他家樓下傻傻的等,林澤雨在這座城市唯一的表舅也搬家了,沒人知道搬去哪兒。
  
  魏小墨哭著求小舅幫忙,小舅托人去交通部門,確認那一天沒有火車出事,這讓她鬆口氣。但是,很快更大的霹靂在晴天打下。
  
  開學第八天,曹老師把魏小墨叫到無人的地方,猶豫了半天才說:「魏小墨,林澤雨他……轉學了。」
  
  魏小墨低著頭,曹老師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真相必須說出來,「他媽媽打來的電話,來辦手續的人是她的親戚,沒肯說他們現在在哪兒。」
  
  「嗯,我知道了。」魏小墨踢了踢小石子,低著頭轉身就走。
  
  「魏小墨!」曹老師擔心她出事,一步不落的跟著。
  
  魏小墨抬起頭,眼神如死灰,卻強撐著笑了笑,「老師,我……沒事。真的!」
  
  傻孩子,你可知,你的笑是那麼的絕望!許多年後,曹老師回想起這一幕,仍會止不住的心痛。十七歲的女孩子,經歷了一個又一個打擊,她真的沒事嗎?
  
  楊英離開前找過她,請她代為照顧魏小墨,而這次楊英告訴她魏小墨不是親生閨女的事實。她這才知道,魏小墨眼底偶爾流露出的悲傷不僅是因為父母離婚,也是自己的身世。
  
  她是班主任,有責任照顧她。曹老師小跑追上魏小墨,伸出手臂摟住她,笑著說:「魏小墨,今晚去老師家住。」
  
  「老師,我……」
  
  「不許說沒事,老師知道,你有事。老師打電話給你小姨,讓她送些衣服過來。乖,回班上。」
  
  班上,曾經有她的依靠,有她的天空,而今,坐滿了同學的教室對她來說,如深夜的蒼穹般空蕩。
  
  曹老師在班上宣佈林澤雨轉學的消息,知道魏小墨和林澤雨內情的同學一齊回頭看魏小墨。魏小墨低下頭,不想讓他們看見她現在有多狼狽,更不想看他們同情的目光。即使心口一陣陣地顫抖,可從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來她的悲傷。
  
  自習課,魏小墨來到學校的後山在她和林澤雨常來的地方,背靠著樹幹,抬頭看濃密的樹蔭。陽光透著枝葉灑下,陰影投在她身上。
  
  這座城市只剩下她一個了,她相信林澤雨不是拋棄她,有可能發生了點意外導致他沒法聯繫,是這樣的嗎?
  
  她抬著頭,試圖穿過樹葉找到那片陽光:林澤雨,我很害怕很孤單,你說過要和我永遠在一起,求求你,回來找我好不好?求你了!
  
  「魏小墨。」
  
  魏小墨猛的一扭頭,大聲的喊:「林澤雨!」
  
  一道身影走進了她模糊的視線,「是我。你沒事吧?」
  
  「麥子,怎麼可能沒事?」 魏小墨抱緊雙臂瑟瑟發抖,在麥子面前不需要偽裝,她真想盡情的痛哭一場,真想。
  
  「想哭就哭吧,我陪你。」麥子傑在她身旁坐下來,拍拍自己的肩膀,說:「這兒借給你。」
  
  「麥子!」魏小墨再也忍不住了,頭埋在膝蓋上沒有聲音,只有那肩膀不停地顫抖。
  
  麥子傑望著頭頂的樹枝發了幾秒鐘的呆,忽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回憶起過去自語自語:「你來的第一天站在講台上,雙眼帶笑卻讓人感覺不到溫度。林澤雨說,他見你第一眼就看出你肯定受過打擊,立刻決定做你的護花使者保護你。他想知道,你眼裡的笑容有溫度時是什麼模樣。」
  
  「他問你名字,你很傲慢竟然不正視他這個大帥哥。他發誓,一定要拿下高傲的魏小墨。他對外宣佈你是他女朋友,這表示三中沒有人敢欺負你。我以為他只是鬧著玩,誰知他竟然來真的。他對我說麥子你知道嗎,看不見她會想,聽不到她聲音心發慌,閉上眼睛腦海裡全是她的身影,你說我是不是戀愛了?」
  
  「我說是。我倆上初中就在一個學校,他從小就沒爸爸,小時候有人欺負他,為了自保成了打架王。可是,他從來不會因為自己厲害就欺負同學,反而救了別人好幾次。知道他為什麼被人稱為四大金剛之首嗎?因為他正義。他是個好人,所以,不會無緣無故拋棄你!」
  
  討厭的麥子,為什麼要在傷口上撒一把鹽?為什麼這時才告訴她這些?不知道她此時痛的要死了嗎?可是,她很想聽。
  
  她相信,林澤雨會回來找她!而她,會在這裡等他。如果山不就她她就山,找遍天下也要找到他!
  林澤雨不聲不響轉學的消息不翼而飛,很快全校師生都知道了。放學回家走在校園的路上,不時有人對魏小墨指指點點。花冉摟著她一邊走一邊和那些和那些指指點點的同學鬥雞眼。麥子傑和唐哲耀走在後面,忍不住爆發了:「看什麼看,小心我揍你!」
  
  「切!」不屑的聲音,林澤雨不在,麥子傑和唐哲耀不是四大金剛。
  
  「麥子,糖,別理她們,人本來就是給別人看的。」這種時候,魏小墨決不能因為一點目光和指點就做縮頭烏龜,那樣別人反而更加興奮這個話題。
  
  她是堅強的,頑強的,她相信總有一天林澤雨會站在眼前,吊兒郎當的喊:「魏小墨,我回來了。」總有一天。
  
  魏小墨回頭衝他倆搖頭,卻見他倆看著前面的目光微露驚訝之色。花冉也拽了拽她,她忙回頭。前方五步遠,高大的齊宇斜背著書包直勾勾的盯著這裡,他身邊站著另外三個,湯念也在,衝她眨了眨眼。
  
  這四隻草似乎衝著他們來的,林澤雨一走,冷嘲熱諷、白眼和同情鋪天蓋地撲來,而曾經被林澤雨打趴在地顏面盡失的齊宇出現了。
  
  魏小墨只愣了一秒,摟著花冉繼續朝前走,邊走邊大聲地問:「麥子,唐,你倆跟人打架了?」
  
  「才沒有。我們是好學生。」麥子傑冷哼哼。
  
  「就是。打架很無聊咧!」唐哲耀大聲附和。
  
  這四人邊走邊說,很快就到了齊宇他們面前。好學生,打架,無非是說給那四隻草聽,四隻草當然聽的出來,湯念第一跳出來,捲著袖子嚷嚷:「喲,這是哪兒來的好學生?暴龍,認識不?」
  
  陳龍,脾氣暴躁,自己取了個外號暴龍,四隻草裡個子最矮卻最結實的一位,站在湯念身邊兀自冷笑,說了兩個字:「我操!」
  
  唐哲耀聽了這兩個字就要往前衝,被麥子傑攔下來,魏小墨和花冉也回頭,一個推一個拉以最快的速度往大門去。
  
  「魏小墨,我有話跟你說。」齊宇往前走了一步,面無表情的盯著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12:53

比較

  不僅是花冉他們四個驚訝,就連旁邊看熱鬧的同學也都詫異的看著齊宇。不是來下戰書的?不是來羞辱的?也對,齊宇好歹也是一顆校草,怎麼可能那麼小氣不是?
  
  上次齊宇送情書這件事,魏小墨只告訴林澤雨一個人,再次面對齊宇的邀請,她一點也不驚訝,但是他們之間無話可說。
  
  她面無表情的推著唐哲耀往前走,用所有的同學都聽得見的聲音說:「唐哲耀,快點走啦,曹老師在大門口等我呢。」
  
  唐哲耀奸笑,衝著天空豎中指,「快點快點,別讓曹老師等!」
  
  老師在前面哦!他們是乖學生哦!他們——無視他們哦!四個人有說有笑推推嚷嚷的走了。
  
  切,都沒有熱鬧看,圍觀群眾作鳥獸散,只剩下吹鬍子瞪眼睛氣的啊噗噗的四隻草,不,三隻草,最大的一棵草齊宇不僅不怒,反而瞇著眼睛興味盎然。
  
  「老大,你不是真的喜歡魏小墨吧?」湯念眼裡儘是恐怖,瞧他看見了什麼?被無視又羞辱了的齊宇竟然有些興奮!
  
  「靠,老大,你來真的?」暴龍也覺得不可思議,疑惑的抬頭看天,要變了麼?
  
  最後一個顧秋實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鄙視了他倆一眼。
  
  暴龍抓著他胳膊,「老顧,你這眼神什麼意思?」
  
  「切!這都不懂。你們不覺得林澤雨走的很蹊蹺嗎?他那樣保護魏小墨,不可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再說,你們看魏小墨傷心不?」
  
  「眼睛紅的,哭過。」湯念回想著魏小墨又紅又腫的眼睛,肯定的點頭。
  
  「那最好,到時候林澤雨回來了,魏小墨身邊站的是咱老大,哈哈,那可是對林澤雨最大的報復哦。看看他喜歡的女人,還不是輕易就背叛了。」
  
  「如果他一輩子不回來呢?」齊宇的聲音聽起來極冷。
  
  這三位暗自一抖,斂了笑變回正經。
  
  「不回來最好,到時候老大你一腳踹了……哎喲!老大,你幹嘛踢我!」顧秋實捂著腿又蹦又跳。
  
  齊宇頭也不回的走了。
  
  曹老師的兒子在外地上大學,家裡只有她和愛人兩個。魏小墨在曹老師家住了三個晚上,這三個晚上兩個人像一對母女似地同床共枕。曹老師最擔心的是魏小墨會想不開自殺,促膝長談三個晚上,她終是放了心。
  
  魏小墨問她:「老師,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狗血的事發生在我身上?」
  
  曹老師低歎,「天降大任。」
  
  魏小墨咯咯的笑,眼淚卻是嘩嘩的流,「老師,我也是這麼想的。我覺得吧,我以後肯定有大出息。我就是要證明,女人不比男人差!」
  
  「那是。小墨,老師很期待那一天。」
  
  「老師,你放心,我會第一個告訴你。」
  
  黑暗中,魏小墨擲地有聲,悲傷地眼裡飛快的閃過一道璀璨亮麗的光華,雖然如同流星劃過天際那麼快,卻足夠燃起她心中對未來的希望之火。
  
  白天,她像往常一樣和同學有說有笑,很不幸那些試圖看笑話的同學全都失望而歸。有人說她沒心沒肺,有人說她無情寡義,只有花冉、麥子傑和唐哲耀三人知道,她並非外表這麼堅強。
  
  兩天後,麥子傑聽來消息,六班有幾個女生議論林澤雨和魏小墨時被班主任聽見,叫去辦公室當著好多老師的面被狠狠地訓了一頓。老師說,學校是學習的地方不是嚼舌根的地方,你們有幾個能像魏小墨那樣,學習成績突飛猛進的?
  
  幾個女生被訓的面紅耳赤,恨死了魏小墨,卻是再也不敢當眾議論她了。
  
  某天,楊慧被老師叫到辦公室,他們班有個女生說魏小墨的壞話,結果被丁岳聽見,丁岳忍不住上前警告她一句,哪知小女生的小男朋友不樂意了,找丁岳單挑,於是兩個小男生互相打的鼻青臉腫。
  
  隔了幾天,又有傳言,高三的女生在校外議論魏小墨,結果被兩個陌生人煽了幾個耳光。一時間,魏小墨成了野火猛獸,沒人敢再議論她。
  
  似乎名聲臭了,可耳根清淨了。這樣的結果,不是自己想要的,可魏小墨又能如何?
  
  每晚回到家,推開屋門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沒有人氣的屋子,她很想掉頭就跑。魏漢民和楊英離開了,她以為有林澤雨可以幸福的度過一個人的日子,可是他也走了。
  
  走進屋,書包扔上沙發,魏小墨背靠著沙發坐在地上,抱起雙膝望著地板發呆,眼前浮現的是一幕幕過往。他的笑,他的吻,他流著汗的身子,就好像剛剛離開,空氣裡殘留著他留下的曖昧氣息,耳邊是他低沉的喘息。
  
  她笑著,任冰涼的淚水肆意的流過臉頰。夜色一點點的融入四周,燈光透過玻璃照進來,樓上有飄下紅燒排骨的味道,已是很晚了呢。
  
  期盼和希望隨著日子的逝去愈發渺茫,他到底在哪裡?為什麼連個電話都不給?知不知道她一直等在這裡?她想去S市,可是那裡那麼大那麼遠,她連火車票都買不起。她更不敢離開,怕他回來找不到她。
  
  天地真的很小,小到只剩下孤獨的魏小墨,獨自在夜色中徘徊!
  
  「卡噠。」門鎖打開。
  
  魏小墨抬起頭盯著大門,小岳背著書包走進來,看見她坐在地上扔了書包就跑進來,「姐,你怎麼了?」
  
  藉著他的力氣站起來,魏小墨傻笑著揉他的頭髮,「沒事,地上舒服。」
  
  「姐……」
  
  「你不是有道題不會嘛,來,做作業。」魏小墨拿著小岳的書包走到桌子旁,拉開椅子回頭看著他。
  
  十五歲的少年正處於瘋長個子變聲期,魏小墨需要抬頭看他了,小岳撇了撇嘴,悶悶地走來坐下,拿出數學作業推到她面前。魏小墨翻開作業本,看了一遍題目,拿了一張草稿紙準備給他講解,頭一歪,卻見他低著頭發愣。
  
  「小岳?」
  
  小岳抬頭,悶悶不樂的說:「姐,你說吧。」
  
  魏小墨喟歎,盯著他還沒好全的嘴角問:「還疼嗎?」
  
  小岳悶悶地搖了搖頭,「姐,我還是喜歡以前的你。」
  
  魏小墨怔住。
  
  「我還記得小時候你被大姨揍的屁股開花,可轉眼你又帶我出去玩。我問你痛不痛,你說痛,不過痛一陣就過去了,這個世上沒什麼事能痛一輩子。姐,你現在這個樣子比痛一輩子還要讓人難受。你別裝的這麼堅強好不好?想哭就哭好不好?」
  
  小岳的雙眼微紅,只把魏小墨說的鼻子發酸,卻笑著打他:「你這個壞孩子,幹什麼說的這麼煽情,真是的……」
  
  以前只要魏小墨碰一下,小岳就會反抗,說他大了不准亂碰,可今天,懂事的少年任她打任她揉頭髮,眼裡的憂鬱像是秋天墜地的落葉,淒涼的讓人心疼。
  
  魏小墨握著他的手,視線有些模糊語氣卻格外堅定,「小岳,不是我想裝的堅強,是我必須、只能堅強,不然我……撐不下去。哪天姐想哭了,你陪著我好嗎?」
  
  「姐……」小岳悲傷的點點頭。
  
  魏小墨走進教室愣住了,原本屬於林澤雨的座位上坐著一個男生。所有的同學一起看著她,熟悉的陌生的面孔目光複雜。花冉和麥子傑的座位都在前面,花冉站在座位上對她打了個手勢,魏小墨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麼,只點了下頭,收回視線對上一雙看不透的眼神。
  
  齊宇!他怎麼在這裡?
  
  「你是不是走錯教室了?」魏小墨拉開椅子坐下,又把他上下打量一遍,往抽屜裡塞書包。
  
  「嘩啦!」齊宇低著頭翻了一頁書,完全把她當成空氣。哈!魏小墨對著空氣冷笑,這個世界太瘋狂,她已經看不懂了。
  
  班裡有以前五班的同學,見到齊宇個個就像見到大明星似地興高采烈,那眼神曖昧的直往魏小墨身上發射。
  
  魏小墨當他們是空氣。
  
  第一集語文課,曹老師介紹齊宇,當齊宇站在講台做自我介紹時,魏小墨彷彿看見幾個月前自己站在那裡的畫面,該說林澤雨對她是一見鍾情嗎?似乎是!所以來的快去的更快。
  
  「吱……」齊宇拉凳子的聲音驚醒魏小墨,餘光瞥見他坐了下來,想起他看不透的眼神,她不禁打了好幾個寒戰,竟然有種他是為了報復來到她身邊的想法。
  
  左側不時的有目光射來,以前魏小墨愛極了這種被注視的感覺,坐在最後一排可以肆無忌憚的和林澤雨手拉手。可今天,這四十五分鐘對她來說極其難熬,彷彿一把寒刀不停地割著她的臉。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魏小墨去問花冉,她也不是太清楚。她給麥子傑一個眼神,麥子傑心領神會奔出教室,鈴聲響才回來。
  
  老師走進教室,班長喊了聲全體起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齊宇的手從魏小墨的手背上一擦而過。他的手有些涼不像林澤雨的總是暖暖的,魏小墨像是觸電似的拿開手,又裝的不經意的樣子在衣服上擦了慘。
  
  別人一個不經意的動作總讓她想起林澤雨,魏小墨木然的翻開書本發呆。忽然,寫著字的本子蓋住她的書,上面一行字:你在走神。
  
  她冷笑,轉頭看齊宇,他正盯著她,目光深沉的不像十七歲的男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魏小墨抬起頭聽老師講課。本子拿走齊宇趴下寫字,然後又放到她面前,她真的只有用苦笑來面對他。
  
  本子上寫著:你為什麼不理我?
  
  「啪!」本子重重的丟在他面前,前排同學一齊回頭,老師問:「怎麼回事?」
  
  齊宇忙站起來,態度倒是謙遜,「報告老師,沒拿穩。」老師揮手讓他坐下,他一直到下課沒再騷擾魏小墨。
  
  麥子傑打聽來的消息是,齊宇在外放話,三中的校花非他莫屬,至於校花自然是魏小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13:11

被打

  魏小墨咋舌,「我什麼時候成校花了?」
  
  麥子傑苦笑,「姐姐,你老早就是了,不過林澤雨在沒人敢當你面說,因為他不讓。」
  
  魏小墨翻白眼,「麥子,咱倆換座位吧。」
  
  麥子傑痛苦的捂臉:「姐姐,親姐姐,求你,找別人換行不行?」
  
  「不行!」魏小墨和花冉異口同聲。
  
  「求你了!」
  
  「為什麼?」
  
  「林澤雨不在,沒人治得了那小子,姐們,你們捨得看我下地獄?」
  
  「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魏小墨切了聲,「換吧,我請你看電影,如何?」
  
  麥子傑堅定地搖頭,「不如何,姐我請你看三場。」
  
  「你個膽小鬼!」花冉怒,抬腳踢他。
  
  麥子傑拍拍腿,委屈的說:「要不,你去找曹老師換座位。」
  
  齊宇在男生中是高個子,而魏小墨在女生中也是高個子,曹老師這樣安排自有她的用意,即使麥子傑同意跟她換座位,估計她坐到前面,後面幾排的同學都會說:「魏小墨,拜託你趴下來,擋著我了。」
  
  哎,放他一馬。
  
  放學後,魏小墨去問曹老師齊宇為什麼要突然轉到三班,曹老師推推眼鏡,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語重心長道:「小墨,齊宇並非像傳說中說的那樣,什麼紈褲子弟官二代不務正業欺壓百姓,試著去瞭解他和他做朋友吧。」
  
  曹老師這麼說誰還有意見?魏小墨跑去麥子傑那兒打聽紈褲子弟官二代的傳說。原來齊宇的父親是教育局局長,按說這樣的條件可以去Y市最好的中學,可他沒有就著學區進入三中,這一來可把校長樂的不行,想去哪個班還不是小意思?
  
  兩日後魏小墨值日,打掃完衛生學校裡的人已很少了。她從後門離開學校,穿過寂靜的小巷,看著路邊的梧桐樹,滿腦子都是林澤雨的影子。
  
  他牽著她的手走過梧桐樹下,看落葉飄零。不久前發生的事,竟成了一幕幕的老電影。而今,梧桐樹葉已漸漸泛黃,曾經的人卻是在哪裡呢。
  
  魏小墨走的很慢,拐過彎看見前面有三個女孩子靠牆站著,其中一個看見她對另外兩人說了什麼,而後三人一起向她走來。
  
  魏小墨的心跳了一下,她認識其中一個女孩,曾經高一五班的女生,從她們的眼神就能看出是衝著她來的。魏小墨繞到路的對面,那三個人嘻嘻哈哈的跟著走過來把魏小墨圍在中間。
  
  魏小墨靜靜地看著她們,個子最高的女孩似乎很生氣,伸手就推她,「怎麼走路的你!」
  
  魏小墨冷笑,這個理由好爛!不想搭理她們,魏小墨企圖從倆姑娘中間穿出去。然而,對方是來找茬的,哪能那麼容易就放她走。高個子女孩拽著她胳膊,凶神惡煞的說:「看你個蕩婦樣,搶了別人男朋友就想走?」
  
  魏小墨皺起眉頭看著她的手,冷冷的說:「鬆手!我不認識你們。」
  
  女孩哈哈大笑,「不認識?你到三中才多久?搶了林澤雨現在又要搶齊宇嗎?」
  
  她忽然用力一拉,魏小墨被她拽的往前踉蹌一步,氣的她氣血往上湧,這些日子所有的擔心、受驚和委屈,化成一股怨憤的力量,站穩後甩手便是一巴打中眼前這張大笑的醜臉。她不配說林澤雨!
  
  她的速度太快,快到三人全愣住了。魏小墨推開女孩,然而一步後,她的頭髮突然被人揪住,頭皮像是被人撕開般的痛,痛的淚水往下直流。魏小墨抓住頭髮試圖讓痛減輕一些,然而卻聽得一聲清脆的「啪!」,她也被摑了一耳光。
  
  明知打不過她們,可是心痛的要死的魏小墨需要發洩。她把書包往地上一扔準備幹架,然而老天不願意給她這個自傷發洩的機會,後面傳來冷冷的聲音,「放了她!」
  
  「齊、齊宇!是她打我!」女生聲音顫抖。
  
  抓住魏小墨頭髮的手鬆開了,亂髮遮住半張臉,她狼狽的低著頭,彎腰撿起地上的書包就朝前走去。她不想在這麼狼狽的時候被任何一個認識的人看見,尤其是他。
  
  「啪!」又是巴掌聲,接著一個女生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齊宇,你打我?」
  
  「滾!再讓我看見你們找她麻煩,絕不饒了你們!」陰冷的聲音比這天氣還凍人。
  
  「嗚嗚……」女生捂著嘴巴飛快的跑走了。
  
  魏小墨也想跑走,可她現在雙腿像是棉花腿,軟的只能晃悠悠的往前挪。她以為她很堅強的,可事實上,她比任何人都脆弱,只要輕輕地一下就能推倒了她。
  
  肩上一沉,一隻有力的手抓住她,低沉的聲音透著關心,「你沒事吧?」
  
  「放開!」魏小墨看著前方冷冷的說。
  
  手鬆開了,然後下一秒卻是拿走魏小墨的書包。魏小墨氣的一個字都說不上來,可又不得不追上去,「齊宇,和我談談。」
  
  「好啊,邊走邊說。」他肩上一邊一個書包,走起來一點也不吃力。
  
  「你轉班是為了我嗎?」魏小墨猶豫了一下問道。
  
  「是。」
  
  沒有半點的猶豫,雖然之前想到這個理由,可真的從他嘴裡聽見肯定的答案,魏小墨忍不住的心顫,害怕的心顫。
  
  「為了報復林澤雨?」
  
  齊宇停下,歪頭看下來,嘴角浮起一抹嘲笑,「如果說是,你會怎樣?」
  
  「懦夫!」有人在魏小墨面前說要報復林澤雨,她的力氣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變得全身有力,一把奪走書包,轉身大步離開。
  
  林澤雨,你看,你都走了還有人惦記你,還有人通過我來報復你。你說,我倆的緣分怎麼就那麼那麼深?魏小墨一會兒笑一會兒流淚,想他了啊,每時每刻都在想。他也想她嗎?一定也是每時每刻都在想。
  
  第二天魏小墨請病假沒去學校,不知不覺的就走到林澤雨家門口,蹲在這裡等熟悉的腳步聲從樓下走來。對屋的女主人看見魏小墨又蹲在這裡驚訝的說:「小姑娘,他們沒聯繫你?」
  
  魏小墨抬起頭看著她,不太理解她話裡的意思。女主人皺起了眉頭,不滿的說:「他們前天晚上回來把東西搬走了,我告訴他們你一直在找人,還以為……」
  
  魏小墨跳起來撲過去抓著她的手,聲音顫抖,「你說什麼?」
  
  女人似乎被她抓痛了,用力推開她,「前天晚上回來過,看來是不想跟你聯繫了,回去吧!」她說完關上門,輕輕地一句話從門縫裡飄出來,「現在孩子怎麼了,這麼小就……」
  
  聲音被門隔開又或是她不說了,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魏小墨一個,傻傻的站在這裡,全身都在顫抖,不相信自己聽見的話,頑固的認為這是一個夢,一個噩夢而已。
  
  可是,眼前的樓梯和熟悉的門牌真實的提醒她,這不是夢!
  
  他們回來過,他們知道她在找人,可是沒人聯繫她!
  
  魏小墨用力敲對門,女人打開門看見她就想關上,也不知哪兒來的膽子,魏小墨強行塞進一隻腳,被門夾住痛的她臉色大變。女人被她嚇住了,大聲罵她這是幹什麼。
  
  魏小墨痛的身上冒虛汗,手扶著門框問:「阿姨,林澤雨來了嗎?」
  
  也許是被她臉上的絕望嚇住,女人愣愣的望著她,呆呆的搖了搖頭。魏小墨默默的把腳收回來,低低地說:「謝謝!」然後她有氣無力的一步步走下樓梯。
  
  他沒來,一定是被什麼事情困住了,他不是自願放棄,她相信,一直都相信!林澤雨,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天地是否崩裂,我會一直等你。
  
  飄蕩街頭,耳邊是一首又一首的流行歌曲,魏小墨忽然停下來,想起林澤雨表舅說過讓她去酒吧唱歌,這是個好辦法,可以存錢去S市,他出不來她去找他。
  
  想到這個辦法,魏小墨的心情好了一些,然而沒有駐唱經驗的她被一家家酒吧拒之門外,滿腔的熱忱被打擊的一敗塗地。她不知道是怎樣離開的,當世上所有的人都拋棄她的時候,她的心已不知道什麼是痛。那裡空了,再也沒有痛的感覺。
  
  回家吧,雖然冷清,卻是唯一能容得下她的地方。初秋,溫度依然有些熱,然而魏小墨卻像是從冰窖裡走出來的冷凍人,感覺不到陽光的一點點溫暖。
  
  樓梯口,一道身影擋住去路,魏小墨抬起頭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睛。齊宇帶著一身冷漠的氣息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去哪兒了?」
  
  魏小墨越過他上樓梯,「這不是你管的事。」
  
  他跟上來,「你是我同座。」
  
  「明天我找老師換座位。」
  
  他輕笑,「有件事忘記告訴你,是曹老師安排我和你同座。」
  
  「什麼?」魏小墨停住腳步回頭看他,捕捉到少年臉上很少見的笑容,淡淡的一閃而過。
  
  齊宇恢復一貫的冷漠,慫了下肩。然後,一直跟著魏小墨來到家門口。她掏鑰匙開門的時候瞪了他一眼,他好像沒看見似地,沒有任何反應,在她開門進屋要關門的時候,重演了她上午的畫面,塞進一隻腳,然後從容的走進屋內。
  
  「聽說你一個人住?」他站在門口東張西望。
  
  魏小墨把門打開,站在門口指著外面,「那還不出去?」
  
  齊宇勾唇一笑,明明是帥氣陽光的微笑,可在魏小墨的眼裡看來,那根本就是冷笑。他抱著書包打開,從裡面掏出作業本遞給她,「諾,作業。」
  
  魏小墨驚訝的望著作業本忘記去接。
  
  齊宇把作業本放桌上,拉上包拉鏈,把書包往肩上一甩,說了聲再見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腳步踩得啪啪響。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13:53

掙錢找人

  
  關了門,魏小墨翻開作業本,齊宇把題目抄在上面,裡面夾著一張紙條:魏小墨,有不會寫的打電話給我,xxxxxxxx。
  
  魏小墨煩躁的把作業本扔桌上,還沒到放學的時候,齊宇只為了送作業本提前找到她家?這本該是麥子傑的事,一定是用拳頭搶來的。對她來說,除了林澤雨任何一個男人的示好都如洪水猛獸,只會讓她更加煩躁。
  
  第二天課間,魏小墨叫上麥子傑去後面樹林,剛站定便踢他一腳。麥子傑抱著腿委屈的說:「姐姐,我對不起你!可是,不是我主動給他,是他搶去的。」
  
  魏小墨盯著他不說話。
  
  麥子傑雙手握拳求饒:「隨你處罰。」
  
  「你說的。」
  
  麥子傑膽顫的點了下頭,沒好事啊。
  
  「幫我去酒吧駐唱。」
  
  麥子傑瞪大了眼睛,見她抬手要打人,敏捷的往後一跳,跳出去好幾步遠,「可我不認識人啊。」
  
  「那是你的事。」魏小墨極不講理,「我要掙錢去找林澤雨,我相信他是某種原因回不來了,所以我要去找他。」
  
  「可是,那也不用去唱歌啊,我和花冉可以借錢給你。」林澤雨不在,麥子傑很主動擔起照顧、保護魏小墨的擔子,一雙清澈的眼睛透著擔憂和心疼。
  
  曾經在魏小墨的眼裡,他一直是只跟屁蟲,可如今變成了大人樣,拍拍他的肩,魏小墨盡量的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輕快真實一些,「那,請問麥子同學,你有多少錢?」
  
  麥子傑歪頭認真的想了想:「六七百吧。」
  
  加上花冉的湊湊能有一千塊,可是……魏小墨苦笑了笑:「麥子,找他或許一個星期一個月或許更長。」
  
  或許她會留在S市不再回來。
  
  麥子傑憂傷的望著她。
  
  「麥子,有你和花冉這樣的好朋友真好。不然,我真的以為被社會拋棄了。」
  
  「說什麼那……」麥子傑低低的說了句,低著頭和魏小墨一起走出樹林。外面陽光依舊,魏小墨終於能感覺到一點點溫度。終究得活下去啊!
  
  魏小墨、花冉和麥子傑放學後先去各家酒吧打聽有沒有需要唱歌的,魏小墨的聲音雖然好聽但沒經驗又是學生,不認識酒吧老闆誰會收留她?所以,每次都是敗興而歸。
  
  過了幾天,麥子傑不知從哪兒想到的辦法,居然幫魏小墨介紹進夜藍酒吧,雖然只是按時付費的洗碗工,不過跟老闆混熟了就有機會唱歌,魏小墨沒半點猶豫就答應了。
  
  掙錢去S市尋找林澤雨,這是她的目標。
  
  夜藍酒吧坐落在公園路136號,雙車道的路,兩旁是高大的梧桐樹遮住了天空也遮住了幾盞路燈,夜色降臨這裡的光線很暗,但卻熱鬧非凡,路兩邊一溜排的酒吧和飯店,過了凌晨仍有不少人在這裡川流。
  
  魏小墨洗了三個晚上的盤子、酒杯,可惜至今未見老闆,對她來說,想獲得老闆的好感轉行去唱歌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她有些洩氣,看著手上的皮手套,也不知道該摘下來還是繼續戴著。
  
  幹完今天的活,廚房沒什麼事了,魏小墨站在過道口看著舞池裡的紅男綠女,紙醉金迷的搖晃著腦袋,盡情地擺動身體,男貼著女女蹭著男群魔亂舞。
  
  魏小墨很想擠進去和他們一起舞動釋放,她已經越來越愛這種氛圍這樣的日子,把自己甩進音樂中忘記所有,即使這沒有傷痛的時間很短暫,也只有這短暫的時刻,才可以讓她忘記林澤雨。
  
  「墨,沒事了啊。」酒保小夏打她後面走過,在她肩上拍了一掌,魏小墨回頭對他笑笑,「暫時沒。」
  
  「來,我教你調酒。」小夏對她勾勾手去吧檯。
  
  魏小墨挺激動的,趴在吧檯外面看著他。小夏彎腰拿了一個空杯,抬起頭時沖魏小墨的右邊點了下頭,笑著說:「嗨,齊宇!」
  
  音樂有些吵,魏小墨沒聽清小夏說什麼,很自然的轉頭看向右邊。昏暗搖晃的光線中,有一雙清亮獨特的雙眼盯著她。
  
  魏小墨的心一抖,轉身就走。然後,下一秒手腕一沉,被齊宇握住了。
  
  「別走啊,我請你喝一杯。」嘈雜的酒吧裡,他幾乎是貼著她耳朵吼出來的。
  
  貼的太近,近到齊宇的唇摩擦了魏小墨的耳朵,那熱乎乎的吐氣像無數只螞蟻氣勢洶洶的鑽進她的耳朵裡,噁心的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厭惡的推開齊宇,她像一陣風地跑回廚房。
  
  大廚在做糕點,抬頭見魏小墨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便問:「怎麼了?」
  
  「沒、沒事。」魏小墨走到凳子旁坐下來,盯著大廚手裡的糕點發呆。她打工的事只有小岳和麥子傑知道,就連花冉也沒告訴,不是不信任,而是多一個人知道多一份麻煩。可現在好了,竟然被齊宇發現,雖然他家裡很有錢,可現在畢竟是上學期間,一個高中生泡酒吧總歸不太好。
  
  那麼,他的出現究竟是偶然撞見還是恐嚇了麥子故意找來?
  
  啊!魏小墨煩躁的搖搖頭,被齊宇知道的代價,不是告訴曹老師就是以此為要挾!
  
  「小墨,老闆來了。」酒吧經理坤哥站在廚房門口,對魏小墨招招手。大廚停下手裡的活,看著魏小墨笑著說:「快去,說不定老闆能相中你。」
  
  酒吧平常的事都由坤哥負責,據說他是老闆的拜把子兄弟,魏小墨進酒吧是他面試,但如果想去駐唱必須老闆親自把關。坤哥聽過魏小墨的歌聲,覺得不錯便答應她等老闆來了推薦推薦。
  
  魏小墨走到門口,坤哥把手隨意的搭在她肩上,「我跟老闆說過你的事,老闆讓你過去一趟。」
  
  「謝謝!」魏小墨腳下像抹了油般的朝前滑走,這幅樣子看起來就像迫不及待的要見到老闆,其實她是想擺脫坤哥的那隻手。
  
  坤哥在後面看著她,抬手摸摸下巴,眼裡是獵人看獵物的目光。
  
  站在辦公室前,魏小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手敲響了門。
  
  「進。」
  
  魏小墨推開門,辦公室裡坐著兩個人,一個在沙發一個在老闆椅,魏小墨迎著老闆椅的這位走過去,然而一抬頭看清老闆椅上的人,竟是愣住了,「齊、齊宇!」
  
  老闆椅快速的轉了一個圈,再次面對魏小墨時,齊宇懶洋洋的對她揮了下手,然後手指頭往沙發那邊一指,「那才是老闆。」
  
  魏小墨驚訝的轉頭,沙發上坐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一身黑色西裝,裡面是深紅色襯衣,上面兩個紐扣敞著,露出裡面古銅色的肌膚,右手指尖夾著一支煙,似笑非笑的盯著她。
  
  他的臉有點瘦長,眼睛不大單眼皮,鼻樑挺直,眼神深邃,下巴有著很清晰地鬍渣,顯得特有男人味,嘴角往上微微一勾開了口,「你就是魏小墨?」好聽的聲音。
  
  「是。」魏小墨不卑不亢的點頭,心裡頭卻詫異他和齊宇的關係。
  
  「你和小宇是同座?」老闆似笑非笑的眼神轉到齊宇身上。
  
  「我哥。」齊宇的聲音從一旁飄進魏小墨的耳中,她心中大驚,怎的進了齊宇家的地盤!這究竟是巧合還是……
  
  「阿坤說你想唱歌?」
  
  魏小墨看著他的鼻樑沒言語。
  
  「你唱一下,我聽聽。」
  
  魏小墨閉了下眼,睜開後那裡面含了淡淡的笑,「對不起,齊總,我是來辭職的。」
  
  齊總怔了怔,奇怪的看了齊宇一眼。
  
  齊宇一下子跳起來,跑到魏小墨身邊,「辭職?為什麼?因為我?」
  
  魏小墨看著茶几。
  
  齊總把煙放在煙缸掐滅,然後站了起來,「你倆似乎有話要說,說好了再叫我。」他個子比齊宇還要高一些,長腿邁開幾步便走到外面,順手關上門。
  
  屋裡,只剩下魏小墨和齊宇兩個,齊宇按住魏小墨的肩,語氣有些焦急:「你不是要打工掙錢要駐唱的嗎?」
  
  魏小墨抬頭看著他,細瞧,他長得很帥,比林澤雨還帥,難怪一直暗中和林澤雨爭鬥。可是,真是幼稚!
  
  「你怎麼知道的?」
  
  齊宇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一時愣住,魏小墨面無表情的推開他扭頭就走。這還用說嗎?她要掙錢她要駐唱只有麥子傑知道,小岳是在她到夜藍酒吧後才曉得,而小岳不認識齊宇。
  
  她的心突然變冷,她有些懷疑這個世界,還有堅強不屈和純真的友誼嗎?麥子,你是林澤雨的鐵哥們啊,怎可以把她的事告訴林澤雨的死對頭?
  
  「魏小墨!」
  
  她走的那麼快,快到齊宇追出來她已經往廚房跑了,衝進廚房不顧大廚驚訝的目光,拿了包就往外走。
  
  「魏小墨!」齊宇堵住過道,眼神憤怒的想要吃了她。
  
  魏小墨的眼裡只有過道再無其他任何一個人,默默地從他身邊擠了過去。當初是坤哥面試的她,所以她找到坤哥說不做了錢也不要了,背著書包在酒吧工作人員驚訝的目光中大搖大擺的從前門離開。
  
  屋外,空氣清新帶著秋夜的寒意撲上來,魏小墨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抱著胳膊走的瑟瑟發抖。路兩邊是一溜排的酒吧,有的酒吧隔音再好仍能傳出來一些讓人群魔亂舞的音樂。
  
  路燈高高的掛在半空,昏黃的燈光下魏小墨的身影比這秋夜還要孤寂。 「辟啪」的腳步聲飛快的到了身後,手腕一沉被人拉住。
  
  「放手吧。」魏小墨低頭看著握著她的那隻手,指甲圓潤光亮,健康的粉紅色下方是半個小太陽,背上的皮比她的還要滑嫩,非常好看的一隻手,比林澤雨的修長好看。
  
  齊宇就是不放,冷冷的看著她,「魏小墨,你憑什麼這麼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14:13

聲音

  魏小墨氣極了反而哈哈大笑,「我拽?我怎麼拽了?是你莫名其妙的給我遞情書,又莫名其妙的和我同座。老兄,為什麼剛開學的時候你沒來,偏偏林澤雨轉學了才來?我在這裡打工,你又陰魂不散的出現,我躲你還不行嗎?」
  
  他故意到她身邊,故意逼麥子傑引她到夜藍,接下來便是肆意的嘲笑、譏諷、踐踏!
  
  齊宇冷笑著說:「魏小墨,我以為你是一個堅強的人,原來也不過如此。你需要駐唱這份工作,卻因為酒吧是我哥的而拒絕。知道你這是什麼嗎?矯情、懦弱!」
  
  路燈很暗,看不清他是什麼眼神,魏小墨忽然覺得好累,累的她已沒有力氣再說話,也懶得去想齊宇究竟是帶著怎樣的目的纏著她。「放手吧。」聲音在這有點嘈雜的巷子裡平靜的讓人害怕。
  
  他一個官二代哪裡能理解堅強的含義?又哪裡曉得一個人的堅強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力氣來承受?她不過才十七歲,卻從幸福的雲端摔下,摔的那麼狼狽那麼淒慘。他什麼都不知道,卻敢吼她矯情懦弱!
  
  她盡量讓自己平靜,但被握住的手卻不停地顫抖,同樣齊宇也看不清她是什麼眼神,卻能感覺到她的悲涼,如同陰天的濃霧般化不開。他有些難過,深深地吐口氣,慢慢的鬆了手。
  
  橘黃的燈光下,兩道身影一高一矮一前一後在這昏暗的巷子緩步前進。魏小墨停下,他也停。魏小墨走,他也走,地上的影子重重疊疊的交織變換著。
  
  魏小墨的一點耐心被磨光了,突然回頭衝他大吼:「你到底想怎樣?」別逼她發飆!失去林澤雨的痛正沒處訴,失去爸媽的痛正沒處洩,她捏起拳頭就要爆發。
  
  齊宇的雙手插/在褲兜裡,語氣平靜的不能再平靜,「走路唄。」
  
  哈…………!
  
  魏小墨氣極,往後退了兩步讓他走路。可是,齊宇卻站著不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魏小墨狂躁,忽然想起他給情書那時林澤雨還在這裡,於是又走到他面前,仰著頭問:「你想追我?」
  
  「……」他靜靜地望著她。
  
  「然後甩了?」
  
  「……」他還是靜靜地望著她。
  
  「然後對別人說林澤雨的眼光很差,他的女人不過如此?」
  
  齊宇突然笑了起來,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這個主意不錯,我可以試試。」
  
  「好啊,那就來吧。不過,我會在你甩我之前甩了你,然後告訴三中所有的同學,你很爛很差勁,比林澤雨差一千倍一萬倍!」說完她轉身就跑,很快跑到巷口拐了彎不見了。
  
  就在她拐彎時,巷子這頭走來一對年輕的男女,鬼鬼祟祟的接近夜藍酒吧,卻在看見像電線桿子矗在路中間的齊宇時齊齊怔住。
  
  魏小墨和花冉在校門口相遇,她覺得花冉看她的眼神很怪異,她摸摸臉蛋摸摸腦袋沒有什麼異常,便一把揪住花冉的胳膊問:「小冉冉,你是不是覺得我今天特別漂亮?」
  
  立即,花冉飛來一記白眼,「就你也叫漂亮?我才是大美人呢。」
  
  「美人好!」魏小墨笑著掐她一把,兩人打打鬧鬧的走去教室。其實,魏小墨一直在想,要怎樣把酒吧的事講給麥子傑聽,她必須找一個很好的借口和理由,雖然她對麥子傑有些失望,可畢竟,畢竟他和花冉是她現在僅有的兩個朋友。
  
  「對了,小墨,昨晚我和麥子傑去夜藍/酒/吧,你猜我倆看見誰?齊宇啊!嚇得我倆掉頭就跑,你在酒吧有沒有被他發現?」
  
  魏小墨聽的皺起眉,花冉的意思麥子傑不曉得那是齊宇哥開的酒吧?還是……也好,就說她在夜藍看見齊宇,所以不去了。嗯,這個理由很不錯。
  
  今天麥子傑是個好學生,從頭到尾沒有回頭看魏小墨,給她的始終是那長滿了頭髮的後腦勺。課間,魏小墨把麥子拖到沒人的地方,氣呼呼的瞪著他,「你怎麼了?」
  
  麥子不說話也不看她,魏小墨覺得今天的麥子很奇怪,只好繼續問:「你和小冉冉昨天去看……」
  
  「小墨,你不相信我是嗎?」麥子打斷她的話,眼底有些傷痛。
  
  魏小墨心一顫,卻假笑說:「不是啊,是我在那裡碰見……」
  
  「齊宇都跟我說了,我不認識誰,只能到處亂找,正好被齊宇看見,於是他讓夜藍酒吧的人主動聯繫我。我……我不知道酒吧和他有關。」
  
  魏小墨的心口發慌。
  
  「小墨,我知道你很難受,我也知道你一個人過得很苦。但是,請你堅信,我始終是林澤雨最好的朋友,也是你的。」說完,他轉身走了。
  
  他離開的一瞬間,她全身僵硬,有種再次被人拋棄的感覺。
  
  心,痛。
  
  魏小墨寫紙條遞給齊宇: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報復,你成功了。
  
  紙條放在面前,明明上面字跡都是乾的,可在齊宇看來,每一字都被淚水浸濕過,每一個字後面都是一個故事。他看了半天,慢慢的把紙對折壓進書頁中。
  
  此後,兩個人沒再說過一句話也沒對看一眼。
  
  背著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身邊行人的腳步那麼匆忙,魏小墨也是,從學校回家對她來說,其實是從一個空洞的世界進入另一個冰冷的世界。
  
  她有些恍惚,好像有人跟在後面,好像是林澤雨,然而她回頭卻又看不到熟悉的臉。她站在路邊發呆,有個大叔騎單車從她身旁經過,不小心車把手撞到她的手,大叔差點摔倒於是破口大罵。
  
  魏小墨捂著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似乎她被撞了,似乎被撞的她又被罵了。
  
  罵聲中,有道身影從眼前閃過,一把揪住大叔的衣服領,氣勢逼人的罵:「你才傻了呢。人家站在路邊好好地,你騎車不帶眼睛嗎?撞人不道歉還罵人,還有理了你?」
  
  世人都喜歡看熱鬧,即使小小的碰擦,只要有打架的趨勢,便有熱鬧可看。大叔見見義勇為小青年比他高了好多,一時成了悶葫蘆,推開他騎上車就走。
  
  見義勇為小青年慢慢的轉身,冷淡的目光停在魏小墨身上,忽然邁步過來拖著她就朝前走了去。魏小墨不想掙脫也無力掙脫,就像一個可憐的人被毒蛇纏上一樣,力氣全部耗盡了。
  
  牽著她的那隻手,比林澤雨的好看。魏小墨歎息,為什麼看見任何一樣東西都會拿來和林澤雨做比較?她不禁笑了笑,這時齊宇突然回頭,將她的笑盡收眼底。
  
  「你笑什麼?」少年皺著眉頭,顯得老成。
  
  「沒什麼。你能鬆手嗎?」
  
  齊宇猶豫了一下,慢慢的放開。魏小墨越過他懶洋洋的朝前走去,「齊宇,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給我情書嗎?」
  
  城市秋天的天空並沒有碧藍如洗,長久的污染已讓天空濛上一層擦不乾淨的灰塵。林立的高樓下,齊宇和她肩並肩往前,手插在兜裡,瞇著眼看著前面的高樓大廈,過了一會兒才說:「幾個月前,我在醫院看到一個人蹲在醫院門口,她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驚慌失措惶惶不安。我認識她就一直跟著她,後來我知道,她爸爸出車禍住在醫院。再後來我又知道她的秘密。當時我想,這麼大的打擊她會不會一蹶不振或是自暴自棄?可是,好像我多想了,在學校碰見她,她除了眼底會偶爾流露一些悲傷的情緒外,根本就看不出來。」
  
  魏小墨覺得這簡直不可思議,醫院再大也不過就那麼大的地方,她被人跟蹤了似乎不止一次,可她一點都不知道。
  
  「你想看我的笑話。」她的聲音有些嘶啞。
  
  「不是,我只是好奇林澤雨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魏小墨聳聳肩,「所以說,你還是帶著看笑話的心情出現的。」
  
  「不。是內疚。」
  
  「唔?」魏小墨詫異。
  
  「對不起!」
  
  魏小墨一頭問號。
  
  「把你撞傷後一直沒跟你正式道過歉。」
  
  「什麼?你說什麼?」魏小墨的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撞傷?「那次撞得我腦震盪的是你?」
  
  「你不知道?林澤雨找我打架,警告我不許靠近你,所以我一直沒給你道歉。」齊宇也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他一直以為魏小墨對他的抗拒最大的原因是因為他把她撞得腦震盪了。
  
  呵呵,看來,林澤雨把她保護的真好。
  
  魏小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而後衝著齊宇微微一笑,「這麼說,你是罪魁禍首了?」
  
  這個笑讓齊宇毛骨悚然,快一米九的大個頭竟然感到絲絲寒氣,情不自禁的就想往後退。
  
  「哈!」哈字剛出,魏小墨抬起一腳踢中他右腿膝蓋。「混蛋!你知不知道那天我比死了還要難受?一句對不起就了事了?你讓我撞個半死不活的試試!」不解氣,又踹一腳。
  
  「啊!啊!痛啊!你個死女人,下手怎麼那麼狠。」齊宇一瘸一拐的跟著魏小墨,她發洩出來反而是好事,起碼不用憋在心裡,憋到最後傷身傷神傷心。
  
  魏小墨走了兩步忽然回頭,揪住他胸前的衣服,惡狠狠的說:「帶錢沒?」
  
  齊宇點點頭。
  
  「我餓了。」
  
  「想吃什麼?」
  
  「不知道。」
  
  不知道?!齊宇眼角的肌肉忍不住抽了幾抽,拖著她沿街找不知道。
  
  說來也奇怪,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有了點變化,兩個人對於魏小墨的身世絕口不提,就好像齊宇說的是個狗血的故事,和她沒有一丁點的關係。
  
  在學校,魏小墨多數情況下仍只和花冉、麥子傑、唐哲耀一起玩,麥子傑的氣不過一夜就沒了。她偶爾回答一下齊宇的問題,不像以前那麼針鋒相對那麼仇視了。
  
  就在魏小墨開始適應沒有林澤雨的日子時,這天清晨,魏小墨背著書包打著哈欠從樓梯下來,剛出單元門口,就聽見前面有人喊她:「小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14:34

交給

  「小墨!」
  
  這聲音聽起來疲憊又沙啞,可對於魏小墨來說,堪比天籟之音優美動聽,陽光下,她呆呆的看著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的人,那麼刺眼那麼心疼。
  
  「林澤雨。」她幾乎要哭出來,他明顯的瘦了一圈,頂著一頭凌亂的髮,還有他的黑眼圈和蠟黃的臉,帶著一身的疲憊走近,唯有一雙眼睛閃著重逢後的喜悅,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她。
  
  「小墨,我好累!」帶著他的氣息淹沒了她。
  
  魏小墨請假了,大姨媽來了肚子疼得差點打滾,必須去醫院打止痛針。因為激動,她說話的聲音直顫抖,曹老師信以為真。
  
  放下電話,魏小墨看著睡在沙發上的林澤雨,那眼淚不值錢的直往下掉。她蹲在沙發邊上,一邊哭一邊看著他,要不是心疼他讓他多睡會兒,只怕早已這兒摸摸那兒掐一把,最後揪著他耳朵大吼:「你丫的死哪兒去了!」
  
  林澤雨到她家後說讓他睡一會兒,二十分鐘後喊醒他,至於他從哪兒來的為什麼會如此狼狽什麼都沒說。二十分鐘早過去了,可魏小墨捨不得叫醒她。
  
  「小墨!」林澤雨忽然大吼一聲,一個骨碌從沙發上坐起來。
  
  「我在。你醒了?」蹲的久了,魏小墨站起來腿發麻,撐著沙發才站起來,「我給你下麵條。」
  
  忽然,身子一歪倒進了林澤雨的懷裡。
  
  「別走,讓我抱抱。」他需要抱在懷裡的真實感來告訴自己終於見到她了。懷裡的她身子越來越柔,很聽話的被他抱著,少女獨特的芬芳氣息像散發著甜蜜味道的花蕊,真想舔一口。
  
  想著,他伸出舌頭在她光滑的頸間嘗了一口她的味道。
  
  「啊……」一道電流擊中魏小墨,電的她幾乎忘記呼吸。林澤宇輕輕一笑,伸出舌頭又嘗了一口。
  
  「咕咕……」有人的肚子嚴重抗議了。
  
  林澤雨從後面抱著魏小墨,兩個人一搖一擺的到了廚房煮麵條。等水開的時候,林澤雨靠著廚房門,看著燃燒的火頭,幽幽的說:「小墨,對不起。」
  
  魏小墨回頭笑笑,「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林澤雨眼底的目光一暗,好似有千言萬語難以訴說,喉結上下滾了幾下,卻是抬頭對著天花板苦笑,「我才知道,我是……私生子。」
  
  魏小墨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的瞪著他。
  
  他苦笑,「我爸並沒有死,他老婆生了個女兒,他還有個哥哥和一個侄子,這樣一來,財產多數都是他哥哥和侄子的。他以前是公務員,當年我媽是他下屬,後來跟他好了有了我。我媽以為有了兒子就能如願以償,可是他們家人反對的厲害,再說他一當官的前途重要。他就對我媽說,兒子生下來給他,如果我媽願意就一輩子跟著他,但是永遠見不得太陽。我媽哪裡肯呢?趁他不注意跑了,來了這兒。」
  
  又是一個生兒生女的故事,又是一個想要兒子的故事!魏小墨只感覺腳底下的血往上倒流。
  
  「前段時間,他侄子從山上摔下來,現在還躺在醫院沒醒。我媽知道了和他聯繫,想要兒子就要和她結婚。小墨,你知道嗎?他只用了兩天時間就辦了離婚手續,讓我媽帶我去S市。」
  
  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孩,已是泣不成聲。他的痛哭,有對母親的怨恨,有對所謂父親的憎恨,也有對魏小墨和自己的心疼。
  
  魏小墨踮起腳尖,雙手環住他脖子,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背。林澤雨彎著腰讓她摟著脖子,低低的抽泣。灶台上,燃氣冒著藍色的火焰,鍋裡的水開了冒著熱氣咕咕的翻滾。
  
  這一刻,安靜的屋子裡少年少女相依擁抱,只希望能給對方永遠的依靠。
  
  林澤雨的父親姓余,余家人並不歡迎這對母子,但大孫子躺在醫院生死未卜,偌大的家產必須要有人繼承。在余家,林澤雨有如坐牢不自在,尤其在他遇見同父異母的姐姐後,她那雙憎恨怨憤的眼神一直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鬧,他反抗,他想打電話給魏小墨,可是媽媽時時刻刻跟著他,只要他一拿電話就撲上來,搶走話筒哭的像個淚人。他想回Y市可是他身無分文。
  
  一個星期前,大孫子醒了,老爺子的心思又轉到大孫子身上,為了將兒子培養成優秀人才以便搶的一杯羹的父親,在母親的慫恿下給林澤雨辦理了出國手續,再過十多天便出國了。
  
  林澤雨假裝妥協,趁他們放鬆了警惕後偷了點錢半夜跳樓偷跑,打了出租車趕在魏小墨上學前見到她。
  
  「林澤雨……嗚嗚……嗚嗚!」魏小墨抱著他痛哭。
  
  他和她之間究竟是怎樣的緣分啊!同年同月同日生,同樣想要兒子的父母,只不過他是男的她是女的。
  
  魏小墨的床上躺著兩個人,林澤雨側著身默默地盯著魏小墨,她面朝上躺著,被看的不好意思,歪頭朝他笑了笑,「別看了,怪難為情的。」
  
  林澤雨抿著嘴輕笑,胳膊橫過她身子抱住她往懷里拉了拉,「小墨。」
  
  「嗯。」她的臉好燙。
  
  「我很想你。」
  
  魏小墨眨了眨眼,那裡出奇的亮,「我知道。我也想你。」
  
  「我也知道。」
  
  兩人相視而笑,笑著笑著被對方眼裡的深情吸引,兩張紅彤彤的臉越靠越近,最後唇與唇貼緊。他翻身壓住她,兩隻手捧著她的臉,彷彿捧了一件極其珍貴的寶貝,在她唇上輕輕地啄了一口,頭微微往後看著她害羞的閉上眼,那長長地睫毛像抖動的蝴蝶翅膀,像是邀請又像是嬌羞的姑娘欲語還休,他頓覺身子發熱,放佛奔湧了一股無法控制的熱流,從小腹那裡迅速的竄到心口再到喉嚨,他將這股熱流換成濃情,再次低下頭吻住她紅艷的飽滿的唇。
  
  屋子裡的曖昧讓人臉紅心跳,可又讓人不想停止,就像一朵妖艷的罌粟花開在眼前,知道它有毒卻依然毫不猶豫的伸手採下。
  
  「小墨,進不去,幫幫我。」林澤雨委屈的看著身下的少女,少女臉上紅的像火燒了一般,蚊子似的哼哼唧唧,羞澀的過來扶他。
  
  對他們來說,對方就是罌粟花,另一個沉迷的拔不出來,只想嘗一嘗罌粟那讓人□的味道。他的滾燙進入她的身體,撕裂般的痛變成汗珠滲透她的額頭她的背,可她卻一直笑著,像一朵真正的罌粟花,只為他盛艷綻放!
  
  他們在十七歲的花季,將自己完整的交給對方!
  
  床單上暗紅的血跡,如雨般的汗珠,宣誓著他們重逢的幸福。然而,十七歲卻承載不了這麼重的幸福。幸福短暫的只有一個上午,快十二點鐘,敲門聲打碎了這短暫的美夢。
  
  魏小墨開的門,門外站著三個人,最前面的是曹老師,她低頭看著門口的男士皮鞋,再抬起頭時,鏡片後總是慈愛的眼眸裡流露出的是悲傷的痛。
  
  「誰啊?」林澤雨見魏小墨呆在門口,走了過來。
  
  「小雨!小雨!」林媽媽推開魏小墨衝進來,抓住他就打,「你這個死孩子!你這個壞孩子!」
  
  魏小墨被她撞到一邊,看著歇斯底里的林媽媽,她想伸手去拉開她,想跪地哀求讓他們在一起,可是在見到他們三人時,她就知道林澤雨又要和她分離了。
  
  幸福是短暫的,短暫到她這不過是一場夢,她太思念林澤雨,所以做了一個美夢欺騙自己。
  
  「阿姨……!」她終於還是叫出來,伸手去拉林媽媽。
  
  然而,一個人比她快,被拉住的人是她。
  
  「小墨。」曹老師緊緊地摟著她,「你們……」曹老師不知道是失望還是傷心,這兩個孩子的癡情讓她狠不下心責罵,可這對孩子的早戀必須成過眼雲煙。
  
  第三個人是一個看起來氣質非凡的中年男人,他西裝革履一看就是有錢人,睨了魏小墨一眼,大步跨進屋,輕而易舉的拉開林媽媽。
  
  「別打了,小雨不是小孩子了,既然找到了就回家吧。」溫柔的語氣。
  
  慈父!
  
  「不!我不回去!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這裡!」林澤雨紅著眼睛大吼,脖子額頭上的青筋突起,憤怒的像一頭獅子。
  
  「啪!」一記耳光清脆的打在他臉上。他瞪著舉著手的林媽媽,臉上是一道清晰地紅手印。
  
  魏小墨甩開曹老師,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一把推開林媽媽護著林澤雨,指著大門喊:「這是我家,請你們出去!」其實,她更想說的請你們滾出去!
  
  「小墨,你別胡鬧。」曹老師趕緊關上門,回身訓斥她。
  
  「我沒胡鬧。阿姨,你這樣帶走林澤雨,不讓他跟他的朋友聯繫,把他丟進一個陌生的地方,你可有問過他的感受?為什麼你們大人總是這樣自私?」自私的隨心所欲,自私的把自己的慾望強行加在孩子身上,卻從不問問孩子的感受。
  
  「你……你……」林媽媽看著她,手指顫抖不停,慢慢的握成拳頭收了回去,
  
  「你就是魏小墨?」慈父開口,「跟我談談。」慈父說完,也不換鞋就直直的走向陽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15:01

十年

  魏小墨擔憂的看了林澤雨一眼,他紅著眼對她搖頭示意不要去。魏小墨也對他搖頭表示沒關係,緊步跟了去。
  
  陽台的窗戶開著,秋風裹著城市的灰塵吹進來,冷的魏小墨心臟緊縮,而身邊的慈父那身傲慢的氣息和耀眼的榮華更是壓迫的她發抖。
  
  慈父關了陽台門看了屋裡一眼,轉過身直視魏小墨,「小雨對你說了嗎?」
  
  魏小墨點點頭,視線只達到他的下巴。
  
  「聽說你父母不在這裡,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不想知道。但是,一個沒有父親的男孩子,在他的成長歷程裡,沒有人和他一起踢球陪他成長,他會有多孤單。小雨很優秀,他該得到更好地培養,他的前途無限,如果你真的喜歡他,應該勸他去接受更美好的明天。否則,你就不是真的喜歡他,不過是想找一個依靠罷了。這樣,我這個做父親的,更不能讓他留在這裡。」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倆就是不能在一起。
  
  兩個十七歲的孩子,一個不是親生的,一個一念之間便是錦衣華食有著美好的前程,羽翼尚未豐滿,還需要大人的哺育和牽引,拿什麼來養活自己?
  
  是的,林澤雨很優秀,魏小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父母帶上豪華的轎車。
  
  她趴在車窗上,慈父落下窗戶,林澤雨坐在中間,流著淚看著她。「小墨,等著我!一定要等我!」
  
  「林澤雨,你一定要有出息!一定要來找我!我等你!」
  
  車窗升起,汽車冒著濃煙揚塵而去。魏小墨捂著嘴巴,哭著看著汽車駛出視線。
  
  她會等,等到海枯石爛!
  
  魏小墨每天都在等,等來的第一個人是楊英。
  
  那天她放學回家,門口放著一雙女式皮鞋,她以為小姨過來打掃衛生,一邊脫鞋一邊喊:「小姨,我回來啦。」
  
  臥室裡走出來一個女人,不是小姨是……「媽,你怎麼來了?」
  
  楊英瞪眼,「說的什麼話,這是我的家。你看看,家裡亂成什麼樣了。」
  
  魏小墨撇了撇嘴,有點心虛的低下頭,「小姨這幾天新交了幾個牌友……」楊英來的太突然,突然到她不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
  
  「她還在打牌你小姨父不管她嗎?」楊英邊走邊說,從她身邊經過進了廚房。
  
  魏小墨跟了去,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心口情不自禁的激情澎湃,「說了,不管用。小姨只聽你的話。媽,你……」
  
  楊英突然轉過身,她立即住嘴。
  
  楊英看著她,眼神有點複雜,幾秒後才說:「去做作業吧,媽做飯。」
  
  魏小墨高興的笑起來,「我給小姨打電話不去吃飯了。」差不多快兩個月沒吃到媽媽煮的菜了,和林澤雨分手也一個多星期了,她幾乎忘記吃飽飯是什麼滋味。
  
  楊慧聽說楊英回來了,在一陣嘩啦的洗牌聲中大叫:「我馬上來。」幾分鐘後,她興奮地衝進來,「姐,真的是你啊。我還擔心小墨騙我呢。」
  
  楊英走上來就朝她小腿上踹了一腳,痛的她跳腳大吼:「姐!幹嘛踢我!」
  
  楊英氣的罵:「我把小墨交給你好好照顧,你看看你把我家照顧成什麼樣!狗窩!」
  
  我家!我家誒!魏小墨激動地心花怒放。
  
  楊英回廚房繼續罵:「早知道你是個賭棍,小時候我就不救你淹死你拉倒。」
  
  楊英和楊慧的外婆家在農村,楊慧十歲那年她倆去外婆家過暑假,那天下了一場大雨,雨後倆孩子去河邊玩,她腳下一滑掉進河裡,楊英不顧一切跳下河,不會鳧水的她竟然把楊慧救了上來。那年,楊英才十二歲。
  
  沒有楊英就沒有楊慧,每每老生常談,楊慧激情四射的心都能回歸平靜。她像蔫了的大青菜,耷拉著腦袋跟進了廚房,順手關上門,湊到楊英身邊嘀嘀咕咕。
  
  魏小墨趴在門口偷聽,只聽見聲音卻聽不清說的什麼。依她對小姨的瞭解,她肯定是問他們找孩子的事。其實,魏小墨比任何一個人都想知道。
  
  小姨父和小岳過來吃飯,飯桌上,小岳比魏小墨還沉不住氣,問楊英找孩子的事怎麼樣了。
  
  魏小墨的一顆心停止跳動,和其他人一起盯著楊英。屋裡的氣氛突然就變沉重,楊慧伸手要拿筷子打小岳的頭,被楊英瞪了一眼,悻悻的收回去。
  
  「吃過飯我會告訴你們。」楊英酷酷的埋頭吃飯。
  
  魏小墨食不知味。
  
  小姨父是個大好人,主動攬走洗碗的任務。其餘四個移到客廳,魏小墨和小岳眼巴巴的瞅著楊英,楊英左右看看,好笑的說:「這倆孩子的眼光怎麼看怎麼像餓狼看小羊。」
  
  「媽!」
  
  「大姨!」
  
  魏小墨和小岳無奈的異口同聲。
  
  楊英緩緩道出:她和魏漢民回w市找到當年魏小墨出生的醫院,院長早換了兩茬,當年替她接生的助產士一個調走一個退休,而當時病房另一個產婦一家幾年前出事全死了。
  
  醫院哪肯是承認他們失誤,甚至說了很難聽的話,說魏小墨不是魏漢民親生的說不定是別的男人的孩子。這根本就是侮辱楊英,楊英氣的血壓升高,魏漢民氣的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在醫院躺了半個多月。
  
  魏漢民出院後楊英決定回來,她說,魏漢民我還有個女兒等著我回去,我知道你思子心切,我也很想知道他過的好不好,可是我把小墨當公主一樣養了十七年,十七年的感情不是說捨就能捨得的。你如果還當她是女兒,就常回w市看我們。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楊英背著包回來了。
  
  「媽!」魏小墨哭著抱住她,「我愛你!愛你一輩子!」
  
  「這孩子。」楊英不好意思的拍她的背。
  
  小岳也撲過來,「大姨,我也愛你!」
  
  「唉喲,這倆孩子瘋了。」楊英驚恐的推開魏小墨和小岳。
  
  魏小墨又撲回去緊緊地摟著她,如果瘋了倒好,瘋子沒有煩惱。其實,她的人生並沒有悲慘到無可言語的地步,媽媽和林澤雨都沒有拋棄她。真好!
  
  晚上,魏小墨摟著楊英睡覺,跟她說如果她和魏漢民復婚會極力贊成。楊英在她腰上掐了一把,聽著她嗷嗷叫喚樂的哈哈大笑,「臭丫頭,老娘沒嫌你你到嫌起我來了。」
  
  「好,以後咱母女相依為命。」
  
  「說的好像多淒慘似地。林澤雨呢?」
  
  楊英的話題轉的太快,魏小墨聽見了林澤雨三個字卻好像聽故事,一時愣住不知道回答。
  
  「小墨?」
  
  「嗯?哦,他……去S市了。」 魏小墨把自己悶在楊英懷裡。
  
  楊英輕撫她,「曹老師找過我,說你和林澤雨在一起成績變好了,讓我不要阻攔你。可我尋思,早戀終歸不好。他既然走了,媽媽只有一個要求,別再早戀了,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給我爭口氣。」
  
  魏小墨默默地點頭:媽媽,就算你同意我早戀,我也沒有力氣來愛了。
  
  魏小墨發憤圖強,目標——S大。小岳說她變了,不像以前活潑亂跳,變得很沉默,什麼事都藏在肚子裡,他很不喜歡現在的她。魏小墨拿筆敲他的頭,她是考S大的人,哪有閒功夫活潑亂跳。
  
  對魏小墨的改變最開心的當屬麥子傑,主動拉著花冉加入發奮圖強大隊伍。沒想到,齊宇主動要求加進來。齊宇嘗試著和麥子傑交好,可是麥子傑這人很死心眼,認定了誰好誰壞後很難改變。
  
  齊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攀上麥子傑,只好掉轉頭進攻花冉和小岳。女人那,很容易敗在色相之下,小岳一直堅持不被糖衣炮彈腐化,可花冉才一天就轉風向幫齊宇說好話,魏小墨白她一眼,「那麼好你自己留著唄。」
  
  「死樣!他又不喜歡我。」花冉羞答答的甩頭擺尾。魏小墨驚訝極了,丫頭好像對齊宇有意思。
  
  「小冉冉,如果沒有我你會不會喜歡齊宇?」
  
  花冉看著魏小墨,過了半晌羞答答的點頭。
  
  「那好,當我不存在。」
  
  花冉抬頭瞪眼,大聲罵,「你丫的活蹦亂跳怎麼可能當你不存在。」
  
  魏小墨掏掏耳朵,「聽得見,吼什麼吼。我只為我家林澤雨一人存在。」
  
  「嘔……你家林澤雨,好肉麻。」
  
  魏小墨笑的咯咯咯,花冉笑著給她一拳,兩個人打打鬧鬧的往車站走。靠近車站時,花冉看著來往飛馳的車輛,臉上的笑忽然沒了,眼神憂鬱又寂寞的問:「如果他十年一輩子不回來,你也等嗎?」
  
  十年,一輩子,這是多麼遙遠的距離。魏小墨怔了一怔,狠狠地點頭,「十年,一輩子。」她抬起頭,天空中蒙著一層薄薄的灰色,遮住了深秋的湛藍,也遮住了她的心。她會等,等十年,等一輩子。可她相信,不用十年更不用一輩子,林澤雨很快就會回到她身邊。
  
  然而,她錯了。誰也沒想到,花冉一語成讖。
  
  魏小墨真的等到海枯石爛!真的等了十年。她站在他對面,他像是變了一個人,對她清淡的笑了一笑而後轉身離開。
  
  十年,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她用最好的年華來等候,終於等來的卻是陌路嗎?
  
  鑒於長大後的魏小墨有許多話要說,所以都市版的重新挖坑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7 00:15:23

第32章
  
  抱歉,容我汗一個先,似乎有人不知道魏小墨和林澤雨青春期的故事在這裡結束了,他倆長大後的故事已經新挖了個坑,俺已經填了30章。
  
  點這裡穿越過去:
  
  這個文沒有完結是因為有可能會放點其他人的故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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