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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丹菁]假扮花瓶秘書【假鳳虛凰Ⅱ之四】[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1 00:39:51     標題: [丹菁]假扮花瓶秘書【假鳳虛凰Ⅱ之四】[全文完]

假扮花瓶秘書(假鳳虛凰Ⅱ之四)作者:丹菁

不會吧?
她的委託人是八年前不留隻字片語便棄她而去的初戀情人?
皇溯衍如今不僅滿身銅臭,眼中更充滿教人心驚的掠奪光彩
明明已有妻室,還不時語帶曖昧地挑逗她、對她動手動腳
他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公私分明」?
她可是來調查虧空公司資金的假秘書,
不是陪上司談情說愛的無用花瓶耶!
哼!既然他那麼想「爬牆」,她會在另一頭挖好陷阱等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1 00:40:13

  圓滿意 (Ⅱ)

  話說「圓滿意客服公司」裡的前四大紅牌「風花雪月」在一次的假扮任務中中了愛神的箭,紛紛弄假成真而急流勇退後,他們有錢才萬事OK的老闆著實哀歎了好一陣子,不過,最近他的臉上又重新掛回笑容,細問之下才知道:又有新的搖錢樹出現囉!

  這四位新竄起的賺錢新星:雲雷雨電,幫客服公司吸金的能力和「風花雪月」不相上下,近來更有凌駕之勢,老闆數錢數得笑哈哈,高興之餘不忘封他們為新的「四大紅牌」,期望公司的業績能再創新高峰。

  說到這兒,您還記得「圓滿意客服公司」的服務內容是什麼嗎?

  忘了?沒關係,這就再為您詳細介紹一遍。

  它標榜的是為客戶解決各種疑難雜症,不論是啥事!只要不是叫他們去摘星星、摘月亮,殺人放火、擄人勒索,它都會照單全收。

  它的宗旨是:

  一、收費價格公道,保證物超所值。

  二、保密功夫一流,客戶資料有進無出。

  三、服務品質絕對包君滿意,讓您苦著臉來笑著回去。

  「不、會、吧——」圓滿意客服公司的老闆辦公室突地傳出哀號聲,「怎麼又有需要假扮的工作上門?」

  原來繼上次「風花雪月」出了一趟假扮任務不小心就被拐走後,老闆便視此種委託為燙手山芋,巴不得不要有這種工作上門,但……

  可是這次的利潤很高耶!不接受太可惜了,況且,不可能還會那麼恰巧讓他的紅牌又和委託人擦出愛的火花吧?嗯……好,就接了!

  在一番自我說服後,「若為賺錢故,前車之鑒皆可忘」的老闆又替他的愛將接下了工作——

  姓名:岑雲

  代號:雲

  性別:女

  任務:應聘假扮女傭,負責照顧因意外而行動不便的文壇才子生活起居。

  姓名:白震天

  代號:雷

  性別:男

  任務:應前一百大企業的女繼承人之聘,擔任她的保鏢,不過有一項特別的但書:若真有危險,他並不需要搏命相救。

  姓名:化羽琉

  代號:雨

  性別:女

  任務:應聘假扮「皇極集團」總裁的秘書,調查虧空公司的幕後黑手。

  姓名:沈御劍

  代號:電

  性別:男

  任務:應尹氏大小姐之聘,假扮「尹氏集團」的新任總裁,代替落跑的新總裁坐鎮公司。

  到底新任四大紅牌會不會和委託人擦出愛的火花呢?要下注的看官請趕快,下好離手,答案即將公佈……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1 00:40:54

  前 言

  「溯衍,我們這麼做好嗎?」

  嬌柔的聲音帶點靦腆、帶點羞澀,自某名勝風景區外的飯店房間裡傳出。

  夜沉了,飯店裡的燈火透不過精美的窗簾,讓人猜不到房裡的人是否就寢;不過可以確定的是,502號房的人尚未就寢,而且裡頭還上演著教人血壓升高、脈搏加快的激情戲碼。

  「是你自己提議的,事到如今你還想反悔嗎?」男人的聲音帶點無奈,和一點笑意。

  「可是……」女子再次沉默,過了半晌突地又拔尖大吼:「等等、你等等,你怎麼可以把衣服給脫了!」

  「羽琉……」

  查溯衍很無奈地把襯衫穿回去,又很悲哀地穿上長褲,甚至不敢坐在床畔,免得褻瀆了整個人埋在被子裡的小公主。

  「對不起,溯衍,我只是……」

  「不好意思,對不對?」他似笑非笑地待在遠在一隅的沙發,免得自己一再急踩剎車後,導致剎車失靈、擦槍走火;與她有段距離,搶救的時間可以拉長一點。「沒關係,我也覺得自己不該在這當頭做這件事情,畢竟你還沒有畢業。」雖然是她提議的。

  「可是我今天就滿十八了!」化羽琉不悅地吼著,但是抓在被子上頭的泛白手指仍是沒有放鬆的跡象。

  「因為你快要畢業了,所以你爸媽才會放心讓我帶你出來玩,如果我真的和你發生了什麼事情,那我會很自責的。」還好,冷靜了一下!改換上半身思考,所評估到的層面也跟著廣了。

  「你自責什麼?我爸媽都已經允許我們兩個人交往了!」嗟,聽他的說法,好像她是個未成年少女似的。「這都要感謝我,我的功課一點都沒有退步,甚至更往前推進幾名,所以我爸媽才會感謝你這個家教。」

  她已經滿十八了,就在二十分鐘前。

  「就是因為我們是老師和學生的關係。」

  唉,又把他拉回現實中了,一想到她才滿十八,想到她還未遵照父母的期望上大學,他更是舉步不前;實際上,他們之間的關係並非如她想像中那麼美好,她的父母更不是那麼贊成他們在一起。

  「等我畢業之後就不是了。」一想到還不到一個學期就要畢業了,她就開心得連眼都瞇了起來。「溯衍,你過來嘛!」

  她招了招手,他隨即像是最忠心的僕人靠了過來。

  「六月份我就畢業了,你也大學畢業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做我們想做的事,說不定我還可以說服我爸媽讓我們兩個住在一起,反正我們一定會結婚的,就算婚前同居也沒關係嘛!對不對?」她把未來想得很完美,勾魂眸子裡有著美麗的幻想和夢想。

  「嗯。」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拿一雙深沉的魅眸睞著她。

  「嗯什麼?難道你不想娶我嗎?」化羽琉不悅地拉下他的頭,兩個人近到可以嗅到彼此的氣息。

  「想啊,怎麼會不想?只是……羽琉,被子掉了。」他很君子地閉上快要噴火的眼,只敢以眼角餘光偷覷她誘人的胴體。

  啪——完蛋,他好像聽到腦中緊繃的理智斷裂的聲音。

  「啊——」無雙無儔的粉臉霎時漲成玫瑰色,手忙腳亂地拉著被子。

  「為什麼不讓我看?」他霸道地拉住她的被了,形成曖昧又甜蜜的拉鋸戰。「我說過了,我不是每一次都可以安全剎車的。」

  「溯衍?」

  化羽琉瞪大水眸,心臟跳動得像是要竄出她的胸膛似的。

  他慢慢地靠近她,大手輕掬著屬於她的氣息,霸氣卻又不失溫柔地吻上她緊抿的唇辦,如輕風細雨般地掠過,她不禁發出輕吟聲。

  「你沒有後悔的機會了……」他粗嘎地喃著,在她的唇上流連。

  「我才不會後悔。」她嬌羞不已地嗔道,外帶一點恫嚇:「只要你碰了我,你就沒有後路可退,我一定會纏你一輩子!」

  「纏啊,我很想知道你會用什麼方法纏我一輩子。」他輕聲笑著,轉瞬間褪去身上的累贅,讓兩人年輕的肌膚貼在一塊,感受著彼此的體溫;,在貼覆之間品嚐著共鳴的浪潮……

  * * *

  二個月後

  「為什麼溯衍辭掉家教的工作,你們都沒有告訴我?」化羽琉慘白著一張臉,粉嫩的小手下意識地護住剛在她體內成形的寶寶。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如果他真要辭掉這一份工作,為何他都沒有對她提起?

  「因為我覺得他不適合這一份工作。」化敘歲看著報紙,壓根兒不把她的情緒看在眼裡。

  「爸!」她簡直快要瘋了。「他都已經教了我兩年多了,如果他真的不適合,你早在兩年前就該說了,而不是等到現在,現在對我說這句話,我聽起來只會覺得這是你的推托之詞!」

  「那又如何?」化敘歲放下報紙,在眼鏡後頭的眼眸冷峻無光。

  「爸!」那他是承認了。「既然你一開始就不贊成我們兩個交往,又何必假裝一副很贊成的樣子?」

  「是查溯衍教你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的?」

  「爸……」不行,她要找溯衍,她不要就這樣子分開,用這種最戲劇、最差勁的方式分開,她甚至還沒告訴他,她肚子裡頭已經有他的孩子了,她什麼話都還沒說啊!

  「羽琉,你要去哪裡?」

  化羽琉忍住腹中傳來的古怪痛楚,抓起皮包便往外跑。

  她知道溯衍住在哪裡,她去過好幾次了,也見過他媽媽幾面。他們說過,只要她大學一畢業就要結婚,而且查媽媽也迫不及待地要把她娶進門;所以不論用什麼方法,她一定要見到他。

  怎麼能夠因為這些因素就退縮?這太沒道理了。

  「羽琉,你要到哪裡去?」化敘歲在門外的大馬路上把女兒攔下來。「他已經搬走了,你要到哪裡去找他?」

  「什麼?」化羽琉微愣地抬眼看著爸爸,發覺初春的太陽是恁地刺眼,可她卻冷得直打哆嗦,彷彿是從體內凍出體外的,分不清楚是因為身上的痛楚,還是為了爸爸剛才的一番話。

  「他已經搬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到哪裡去,爸爸不是沒有找過,只是真的找不到他。」他是怕她傷心,所以……

  「不可能,溯衍不會騙我,他不會這樣子對待我的,」她拔尖地吼著,壓根兒不管自個兒正站在大馬路上,只覺得肚子如刀割般痛楚,痛得她冷汗直流。

  「這是事實,你要看清事實,我們都被他給騙了!」

  「不會,溯衍不會騙我!」

  眼前一黑,她突地軟倒在地上,肚子痛得彷彿被人一刀一刀地剮著。

  「羽琉,你怎麼了?」化敘歲緊張地將女兒抱起,卻突地發現她腿間不斷地流出黏稠的血。「羽琉?」

  不會的,溯衍不會騙她的,全世界的人都會騙她,就只有他不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1 00:41:15

  第一章

  「可惡!」

  雖然一大早不太適合滿嘴穢語,但是剛自床上奮力起床的化羽琉,滿臉憔悴地趴在床邊,還是止不住這令人痛恨不已的宿醉。

  「可惡,真的喝太多了!」

  化羽琉悲慘萬分地用四肢在地上爬動著,一寸寸地爬離臥房,直往客廳移去;而不到30平米大的客廳裡,簡單地塞了一套和室沙發組,中間擺了一張和室桌,上頭擺滿了一堆文件,而旁邊的傳真機甚至還不知死活地連吐數張紙。

  她連側首看一眼的力氣也沒有,逕自再往前努力地爬。

  向右拐,到了小小的廚房,努力地扶著牆站起身,迅速而自然地自櫃子裡翻出急救箱,連眼睛都不用睜開就取出一小瓶藥罐,倒了一錠藥吞下,再慢慢地倒了一杯茶晃到和室沙發組旁,像坨爛泥似的趴在上頭。

  動作之自然,彷彿早已演練數百次。

  「嗚,還是好痛!」把茶放在沙發旁伸手可及的地板上,她還是敲著頭,止不住腦中可怕的撞擊。

  看來,好一陣子她不會再碰酒了。

  嗚,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她會急性酒精中毒,再不然就得換個工作了。可是這份工作薪水相當高,又可以自己挑著做,更可以看自己的心情辦事,只是她需要喝一點酒。

  她並非從事特殊服務業,而是在圓滿意客服公司工作。

  圓滿意客服公司標榜辦事效率高、保密功夫好、收費最公道……魅力無法擋!

  以至於上門求助的委託人幾乎快要把公司的門檻給踩爛、把門窗給擠爆,是同業中人所望塵莫及的。

  而日前,她正接受經委託人要求扮演酒店服務小姐,以替委託人搜查一些內幕證據的案子。昨天已經看出一些眉目,想必她遠離酒的日子也快要來臨;再讓她看到酒,用不著多久她就會吐了。

  可惡,如果不是因為委託的金額太迷人,她一點也不想接下這份工作。不過,公司倒是對她不錯,每次分配給她的任務都不算太差,至少有依她的要求,每一件都是金額頗大的案子。

  不過這也是她有本事,否則怎麼成得了大事。

  進公司約一年,她從基本做起,慢慢地培養各項才能,讓她在一年內踏上了紅牌的位置,代號「雨」,身價自然不同。

  可是她不要再喝酒了,只要委託人談論到有關於酒的東西,她絕對不接受,儘管委託金額迷人,她也要咬牙放棄。

  因為……

  「嗚,還是好痛!」抱著頭偎在沙發裡,化羽琉狼狽極了。

  還是把這一份差事讓給其他人好了,等事成之後五五分賬。可是這麼做又有違她的行事作風。

  她向來不喜歡半途而廢,只要做得到的範圍內,她一定會做;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也就是不看委託人的面子,也得要看在錢的份上。

  如果能讓她少喝酒就好,她只要一喝酒,便會做怪夢,而夢中出現的向來是她最不喜歡的境遇。

  唉,只好等這一件案子先完成再說。

  她現在可是缺錢得很,如果不趕緊把破洞補起來,到了下個月,就會變成一個窪地了。

  儘管痛苦萬分,化羽琉仍是奮力地坐起身子,以蛇行的方式爬到沙發旁的櫃子處,自櫃子內抽出一本家計簿,開始點算起一個月的基本花費。

  「展望會要一萬塊,家扶中心也要一萬塊,還有北區山上的孤兒院、南區的兒童暫時收留所,而且自己一個月也要存上五萬塊……」修長的手指在計算機上頭飛躍著,數字跳動,她的心也跟著跳動著,當指頭停止,上頭出現負數時,她的心也跟著停止跳動般。

  這些是每一個月必須的花費,而現在居然是負數,不就代表這一個月的收入少於上幾個月?

  怎麼會這個樣子?她明明記得這一個月接了四五件案子,而且每一件案子的酬勞都是六位數的。

  對了,目前這一個案子,都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她卻還沒有完成。該死,不過是搜查罪證這般簡單的工作,她怎麼會到現在還搞不定?

  一定是因為喝酒的關係,她不太會喝酒。

  「看來不能太挑案子了。」往後可能連一些她向來不願接的案子,也要湊合一點接了,要不然一個月哪付得出這麼龐大的捐款?而且每一件案子的收費,還要跟公司拆賬。

  她應該存錢,自己開一間客服公司,不過等到她存到足夠的錢,世界大概也滅亡了,而她也不知道輪迴到哪個時代去了。

  唉!為了這些孩子們,看來不振作一點不行了。

  真是氣死她了,怎麼會有人生孩子又不養孩子的?既然不打算養就不要生嘛,害她每個月都要自荷包裡挪出巨款捐獻。

  真是的,有的人想要孩子,還得不到咧,居然有人拚命地生又拚命地丟,這個世界真是太沒有天理了!

  化羽琉憤慨地瞪著眼,卻發覺太陽穴旁傳來陣陣抽痛,她不禁又鬆軟了下來。

  不對,現在不是罵人的時候,應該是要振奮精神,好好賺錢的時候。

  她回頭一看,很好,桌上堆滿了一堆公司傳真給她的資料,她再從裡頭好好地挑一件;動作如果不快一點,就怕被人搶走。

  決定了之後,她隨即又用這幾天來,讓她感覺最舒服的蛇行方式晃到沙發上,以極慵懶撩人的姿態躺下,再以姣美的長腿勾起地上的傳真紙,仔細審閱著每一份資料。

  「女伴?這是什麼意思?」她喃喃自語著。「扮第三者刺激婚姻?這是什麼東西?還要第三者刺激婚姻,這是哪門子的婚姻啊?」

  她不禁發噱,隨即淘汰這一份資料。

  「間諜?這不太道德!而且金額太少。」

  「情婦?哇咧!」

  「女傭?」

  沉默了半晌,手上的資料也已經被她扔了一地,她的臉色卻愈來愈沉,嘴一撇,拔尖吼著——

  「沒有更好的案子了嗎?」

  可惡,金額高一點的案子通常是她不喜歡的委託內容,而合她意的委託內容,金額幾乎都入不敷出。

  天啊,要她如何是好?

  歎了一口氣,她突地想起剛才傳真機似乎又傳出一份資料,看來她只能把希望擺在那一份案子上頭了。

  有點意興闌珊地爬起,把剛傳真過來的資料撕下來,尚未認真審閱,眼睛只停駐在紙下方的可怕金額。

  「一、二、三、四、五、六……六個零耶!」她的聲音不由得戰慄。

  天價,她從來沒接過超過六位數的案子,而這一份工作居然是七位數,該不會是很奇怪的委託吧?化羽琉定睛一看,上頭只寫著秘書,內容則是面試過後再談。

  咦,上頭還註明了要她去。

  好怪,她頭一次見到這麼奇怪的委託案。

  一般都是會把內容順便說清楚,為什麼這一份委託案卻要面試,而且還指定她?不過金額實在是太迷人了,她的眼睛都快花了。

  這不會是開玩笑的吧?

  「皇極集團?」

  呼呼,她知道這個集團,是幾年前才由兩個企業合併的集團,遠景看好,一百萬對他們而言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而他們的總裁是皇溯衍……

  皇溯衍?!

  該死,這是什麼名字?

  什麼名字不好取,偏偏取這種名字!

  這種名字又不是什麼好名字,也不是什麼「菜市場名」,為什麼會跟八年前拋棄她的男人取一樣的名字?

  她微惱地把紙丟到一邊去,過了約五秒又爬了過去,很窩囊地把紙撿回來。

  「機會難得,如果不趕緊去的話可能會錯失,而且上頭還寫著指名要自己。不過是名字一樣,又不是代表人一樣,而且我已經不恨他,既然沒有恨也沒有愛,什麼都沒有,一切都過 去了……」

  像是唸咒語一樣,化羽琉正忙著替自己作心理建設,過了幾分鐘,她突地站起身衝進臥房。

  又過了約十分鐘,一身駱駝色的套裝典雅大方地襯托出她高挑的身段,貼身的腰身設計,顯現出她傲人的曲線誘人的腰身,膝上十公分的短裙更是充分地把她的美麗展現無遺。

  而她只在水眸周圍塗上一點淡金色的眼影,適當地遮去她的倦態,粉色的唇膏勾勒出她完美的唇型,一頭離子燙處理過的打薄長髮更是惑人地甩到纖細的背後。

  「這樣子應該可以了吧?」

  身為秘書,這樣的打扮應該挺得體的吧!

  對著鏡子作最後的審視,微微地揚起唇角,露出一記可以迷死眾人的笑,隨即抓著皮包便往外跑;然才衝到玄關,她又立即往回跑,停在客廳旁一座和室內設計不搭的佛龕前,合掌念著:「寶寶,媽咪上班去了。」

  看著佛龕裡頭的小小牌位,她黯然的粉臉扯出一抹苦笑,抓著皮包便開始往外衝。

  離開一房兩廳的小公寓後,開著她可愛的小車,隨即奔入戰場。

  化羽琉,圓滿意客服中心四大紅牌之一,代號「雨」。

  * * *

  這裡就是皇極集團?

  踏進市區最為繁榮的貿易中心,看著氣勢非凡的商業大樓,富麗堂皇的大廳裡人群熙來攘往,化羽琉不禁有點微愣。

  看來從「東方集團」和「皇氏企業」結合之後所成立的皇極集團,果真是與眾不同。

  這麼一來,想必那一百萬肯定是可以拿得到手的。

  不過是扮演秘書罷了,她不認為自己勝任不了這個簡單任務,這一百萬她準備收下了。

  「化小姐,總裁請你直接到最高樓層,上頭會有特別助理帶你進入總裁室。」美麗大方的總機小姐輕聲地道,勾在唇上的笑雖是客套,卻不刺眼。「現在請讓我帶你去坐電梯。」

  「謝謝。」化羽琉點了點頭,勾笑以報,隨即跟在她身後。

  她曾經進過許多企業,以前在爸爸的公司實習時,裡頭的總機也沒有這麼迷人;瞧,這總機小姐走起路來搖曳生姿,連身為女人的她都不禁為她喝彩。皇極集團的成功並非偶然,想必是居上位的總裁新政有方。

  她倒想會一會這個叫做皇溯衍的男人到底是誰,居然可以如此瞭解整個公司。

  「祝你順心。」

  帶領著化羽琉進電梯,在電梯口外的總機小姐隨即微微彎身,彷彿在恭送著某位賓客,讓站在裡頭的她不由得傻眼,只能回以傻笑。

  原諒她,她真的不太習慣如此隆重的禮遇。

  不過她現在真的對皇溯衍非常非常地感興趣,簡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見這一位世紀初黑馬的廬山真面目。

  她對有頭腦的人向來讚賞有加,如果他並非一般被利慾薰心的無恥商人,合作起來也會覺得開心一點;不過即使他不是她所欣賞的人也無所謂,反正她不過是為了工作而來。

  世界上還是錢最重要,沒有錢的話,她要怎麼捐款?別說是捐款了,連要養活自己也很困難。

  唉,錢不是萬能,卻是萬萬不能沒有。

  「你好,是化小姐嗎?」

  「噹」的一聲,電梯門打開,還沒看清楚這一層樓的裝潢,首先映人她眼簾的是另一位勾笑的女人,令化羽琉有點意外。

  這裡的人都吸了笑氣不成?

  八成是這家公司總裁的嗜好,而且看得出來他品味極高,畢竟從大廳進入重重關卡到這裡,她所見到負責接待的人皆是女人,而且每一個都非常有姿色,他該不會是一個色狼總裁吧?

  對了,皇極集團總裁到底多大歲數?

  她從來沒注意過這個問題。

  「我是。」

  「不好意思,麻煩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跟總裁通報一聲。」特別助理纖美的手指指向身側,隨即往反方向的一扇鑲金邊的黑色鋼門走去。

  化羽琉瞧特別助理打開了門,卻沒有走到裡頭,只是在門外輕問著,不一會兒彎了彎身又往回走。

  「化小姐,總裁請你進去。」

  「謝謝。」

  化羽琉點了點頭,戰戰兢兢地往那一扇門走去。

  說真的,她從來沒遇過這麼大的排場,還真是讓她有點受寵若驚。不過一切都是看在錢的份上,既來之,則安之。

  踏進門內,腳底下的柔軟毛毯令她覺得有點眼熟,再抬眼登時發現這裡頭的擺設令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她又確定自己沒有來過這裡。

  以一個集團總裁的辦公室而言,這裡顯得有點寒酸,甚至連樓下大廳十分之一的華麗都沒有,倒讓她感到有點意外,而總裁……

  「好久不見了,羽琉。」

  當她的視線停駐在辦公室正中央、坐在檀木辦公桌前的男人時,全身的寒毛頓立,彷彿身上的毛孔全都張開似的。

  她做夢也沒想到他們會有再相逢的一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1 00:41:35

  第二章

  當自己再次見到他時,她會對他說什麼?

  在很久以前,她曾經想過,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無時無刻不想,但是時間一久,自一開始想知道他為何離開她的原因,一直到她開始恨他,這一段時間折磨了她一年;而這一年,是她人生最大的轉折點。

  或許她可以說,今天的化羽琉可以活得如此獨立,大概就是因為他。

  愛他、恨他,直到今天她無法解釋存在自己體內的,到底是什麼情愫,一種混合著想要縱聲大笑、放聲大哭的衝動,一種想要發洩卻又宣洩不出的感覺,說不出是痛苦還是喜悅。

  她只能說,再次見到他,她很意外。

  「羽琉?」坐在舒適的辦公椅裡的皇溯衍緩緩地起身走到化羽琉身旁,為她關上了門,正打算拉著她到會客用的沙發上坐下時,卻被她撥開了手。

  「請問是皇先生指定要委託我的嗎?」

  打死她也不相信,在多年後的相遇,她開口所說的第一句話竟會是公事,而且竟然耍弄著如此嚴肅的商場口吻。

  一對曾經相戀的愛人,似乎不該用這樣的方式開場,但是她的腦袋一片空白,甚至連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為什麼會是皇極集團的總裁,她都問不出口,抑或者該說她根本就不想問。

  不管八年前他為什麼突然消失,和這八年來完全沒有任何只字片語,她都不想過問,也不想知道。

  畢竟八年的時間夠磨去一個人的愛恨嗔癡。

  「是的。」皇溯衍有點意外地盯著她,以極為癡迷的魅眸,性感的唇辦微掀,吐露讚美:「八年不見,你變得更漂亮了,直讓人轉不開眼。」

  她的美早在八年前他就發現了,儘管卸下淡妝、褪去美麗的裝扮,他仍舊可以看見她的美,仿如十年前第一次見面,她那雙澄澈的水眸便攫住了他的心,直到現在,他知道自己是改變不了這個宿命的。

  如果兩人之間不再有緣,他也會逆轉乾坤、製造命運相逢的機會。

  不過他再會猜,也猜不到八年後的相逢,她竟然可以活得沉靜,水眸裡沒有半點起伏。

  這不該是她的反應,但他也不會傻得相信,八年的時間她會沒有什麼改變。

  「皇先生,我不是來這裡跟你話家常的。」她淡漠得連自己也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這麼無所謂。

  站在她眼前的人真的是他哩!那張曾教她深深著迷的俊臉上,正漾著她陌生的笑。很奇怪的心情,但是她不打算理會,畢竟所有的愛恨早在八年前被她親手埋葬了。

  站在他眼前的她,是來跟他談論公事的,她不會逃,她不再是八年前青澀的女孩,她不再逃避,也不認為有什麼好逃避的。

  「我們之間一定要這麼生疏嗎?」他笑得有點苦惱。

  化羽琉抬眼睇著他的笑臉,清冷的粉臉莫測高深,突地往後退了一步。

  「既然皇先生不是約我來談公事的,那麼我先離開了。」她告訴自己,除了公事,她不會跟他談其他事。

  「哦?這是圓滿意客服公司對待客戶的方式?」皇溯衍挑眉睇著她。「聽說貴公司服務好、品質佳,可我怎麼感覺不出來?」

  「不,本公司向來是看人做買賣的。」她抬眼,冷絕地瞪著他。

  或許她心裡還有那麼一點點恨,怕是一輩子也消除不了的。

  「哦,敢情是我開的價錢不夠迷人,打不動你的心?」皇溯衍彷彿是蓄意和她對上,嘲諷人的功夫也不差。「那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心甘情願地留下來幫我呢?」

  他偏偏要語帶曖昧地挑逗她。

  他知道自己變了,但是身在這種環境裡頭,能不改變的有幾個?他不覺得自己的改變有什麼不妥。

  意外他譏諷人的反應,她不禁有點錯愕,突地發覺八年的時間拉開他們的不止是距離,還有兩顆曾經相傍的心。

  「很簡單,只要你把錢堆高一點,就可以打動我的心了。」

  「因為你對我還有所依戀?」

  他一步步靠近她,直到把她逼進兩臂便可以把她擁住的角落裡,眸底眉梢笑得戲謔而張狂;除了那一張臉,化羽琉在他身上找不到半絲熟悉的地方,他的改變令人難以置信。

  「倒不如說是對你的錢有所依戀,畢竟皇總裁所開出的價碼可是一百萬哩!」他想激怒她嗎?她偏不上他的當,雖然她有一股衝動想撕爛那一張可惡的笑臉,但她仍是看在錢的份上放下身段。

  「是嗎?不過是屈屈一百萬,便可以讓你甘心留下?」他哂笑著,不斷地逼近她,直到彼此的氣息可以拂到彼此的臉上。「如果我給你一千萬,那麼你是不是會甘心獻上身體?」

  「啪」的一聲,響徹雲霄。

  化羽琉傲人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彷彿忍遏不住這股殺人的衝動。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一個男人一旦擁有權勢後,果真會變成另外一個人,而且還是這麼一個不要臉的人!

  她真的沒想到他竟是這種人!八年前他們分開也好,總好過有一天得目睹他可怕的轉變;可是八年後的相遇為何是恁地不堪?他從前是恁地斯文、充滿詩人氣息,為何今日染上了滿身的銅臭?

  甚至句句語帶挑釁地傷害她!

  給他一巴掌算是客氣了。

  「很抱歉,為了防止我因為過失殺人而坐牢,我看我還是先離開好了。」她咬牙忍氣,微一彎身,隨即打算往一旁走去,孰知手卻被他緊緊擒住,她不禁回首,再次揚起另外一隻手,想不到……

  * * *

  「你有練過防身術嗎?」皇溯衍突地問道,泛著明顯巴掌印的俊臉勾魂地笑著。

  「嗄?」什麼?

  「你的動作快得讓我招架不住,我看我們真的可以坐下來,好好地談談公事了。」語落,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坐在沙發上。「不好意思,因為委託你的事情帶點危險性,所以我希望你有自我保護的能力,所以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對你做了一些測試,如果有冒犯之處,還請你多多包涵。」

  他說的是實話,不過最主要的是,他很想撕掉她臉上那一張壓根兒不適合她的冷漠面具。

  化羽琉狐疑地睇著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

  起伏太大了,她不知道哪一種模樣才是真正的他。

  「對了,你是什麼時候學了防身術的?」他慵懶地靠在扶手邊,只手托腮地斜睨著她,眸底的深情延續,只有自己才懂。

  「不過是學了一點擒拿罷了。」她心裡真是五味雜陳,有著說不出的酸甜苦辣。

  她以為自己會轉身就走,會大哭一場,會痛毆他一頓,或者是大罵他一頓,沒想到兩人竟是如此平心靜氣地坐下來,正經八百地談論著公事,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可是這樣也沒什麼不好,這表示他已經不在她心裡,她真的可以做到心平氣和。

  這樣也好,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是為了工作需要嗎?」他像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硬是要問出一些關於她的蛛絲馬跡。

  「可以這麼說。」她偷覷一眼他臉上明顯的巴掌印,突地有點想笑,卻又不明白自己竟會釋懷得如此快速。「我們來談談工作吧,皇先生。」

  她曾經以為自己會恨他一輩子的,但是心底殘存的恨意彷彿在見到他之後慢慢地蒸,消失不見了;彷彿與恨意相傍的愛意也跟著消失了,有那麼一點點的悵然若失。

  「你可以叫我溯衍,就像以前一樣。」皇溯衍倏地坐起身子,隔著茶几與她對望,笑得恁地不羈而狂妄。

  在他身上,她找不到昔日存在的溫文。

  「不用了!我不習慣和客戶之間如此親密。」她淡淡地笑著,客套而生疏,蓄意拉開兩人好不容易靠近一點的距離。

  可是有誰知道當他這麼說的時候,她的心猛地狂顫了一下。

  「可是我們曾經如此親密。」他說得極為曖昧,那抹在唇角的笑意好勾魂、好美麗。

  「啪」的一聲,響徹雲霄。

  化羽琉的霹靂掌是出擊了,可惜的是,這一次失了準頭,未能奏效。

  「難道我說錯了嗎?」他掌心包住她的,使勁一扯,將她拉過茶几,整個人偎在他懷裡,滿足地輕歎了一聲。「羽琉,我終於再見到你了,終於可以把你留在我身邊了。」

  化羽琉漲紅了粉臉,耳際聽見的是他急促的心跳,慢慢地和她的譜成一曲奏鳴曲。

  他也會緊張嗎?他的心情也跟她一樣嗎?他也已經跟她一樣染上相思苦嗎?可既然如此,為何他不來找她?

  她猛地掙開他的懷抱,美眸瞪視著他。

  「羽琉?」他不形於色的深情,蘊藏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皇先生,請告訴我,你想要委託我的內容。」她沉著地道,慢慢地離開教她懷念的懷抱。

  「這麼急著工作?」他仍是笑著,帶著一抹野性的美。

  「如果不是為了工作,我想我不會到這裡來。」這是事實。

  實際上,她已經慢慢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忙著賺錢,再忙著把賺到的錢捐到各地去。

  這樣的生活沒有什麼不好,她還挺喜歡的。

  儘管與她當初所架構的未來藍圖不同,但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那麼請容許我先瞭解一下你的能力,看你是否能夠勝任這份委託工作。」歎了一口氣,瞧她好不容易有點表情的粉臉又恢復一貫的淡漠,他不禁有點洩氣。「你本身懂一些秘書的工作技能嗎?」

  「一般速記和電腦輸入、商業概論、企業管理、國際貿易、會計稅法,還有中、美、日、德、意、法文書寫、閱讀和會話部分都可以。」她垂眼想著自己到底有哪些才能。反正當年閒著也是閒著,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抱著書啃了好一陣子,大概一般能學的,她都耗盡腦汁地學上一手了。

  她能夠學得這些東西,他實在是功不可沒。

  「真的嗎?」皇溯衍震愕不已。

  他很明白她的聰穎,但是沒想到她居然會如此奮發向上。難道他離開她,她一點都不在意嗎?

  八年的時間掠眼即過,很難令人相信真心還在,但是他只鍾情於她,也打算和她分享他的榮耀和地位,不管她到底是不是曾經愛過他,或者是已經不再愛他,他會讓她重新愛上他一次。

  「反正多學一點,總有一天會派上用場。」就像現在這樣。

  可是她卻沒想過,竟然是在這種狀態下派上用場。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會到圓滿意客服公司去?」倘若不是因緣際會之下,讓他發現她是圓滿意客服公司的四大紅牌之一,他會以為她還待在家裡,或者是嫁人了。

  不過,看來老天對他還不薄。

  「因為薪水很誘人。」她說得淡漠,努力地壓下體內躁動的情緒。「就比如你願意出一百萬委託本公司一樣。」

  拆賬之後,她的所得依舊很可觀。

  「你很缺錢嗎?」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和家裡斷絕音訊的?而她為何如此努力地工作,甚至在一年內成為圓滿意客服公司的四大紅牌之一?這不是她的個性,她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公主,八年為何改變如此之多?

  到底是誰改變她的?

  「皇先生,我有權利不回答自己的私事,還是麻煩你趕緊切入主題。」她面不改色地說著,仿若是機器人一般照本宣科。

  「好。」他頗為同意地點了點頭。「這一次要委託你假扮成我的秘書,最主要是要你和我共同搜查罪證,並且找出真正盜掏公司資金的幕後黑手。」

  「有沒有時效限制?」她提出疑問。

  「希望可以在一個月內。」

  「那麼,一百萬元是在事成之後才給付嗎?」這是重點。

  「沒錯。」

  他笑得魅惑勾人,相當欣賞她工作上的有條不紊。

  「那我的工作時間是比照一般的秘書嗎?」這也是重點,相當重要的一點。

  「基本上是。」

  「那原則上呢?」她聽出語病。

  「得看狀況,這委託工作機動性極高。」他有點意外她不再如當年那麼好騙,看來他得多動點腦筋,否則可能拐不到她。

  「我明白了。」她挑了挑眉,算計地笑著。她拿出紙筆快速地寫出重點。「容我跟你確定一下,一般上班時間為早上九點到下午六點,超過時間以加班論,依時計算,這些不包括在一百萬元裡頭。」

  「嗯哼。」他以指輕敲著自個兒的唇,沒想到一個千金小姐竟是如此錙銖必較。

  「這是初步擬定的合約,如果皇先生不滿意,那麼合約便不成立。如果皇先生接受的話,我明天會帶一份正式的合約過來,而且會請皇先生先付一成的訂金。」她簡單扼要地述說。

  「沒問題,你明天就可以把合約帶過來。」花點小錢把她拴在身邊,他求之不得。

  「那麼先預祝我們合作愉快。」她站起身,帶著工作必備的笑容,隨即轉身離去,在打開門之前,不禁又回頭對他說:「對了,麻煩皇先生明天還得先付一筆我今天到這裡服務的咨詢費,不多,只要一萬元就可以了。」

  話落,也不管他到底答不答應,便逕自揚長而去,留下錯愕的他。

  有人說女大十八變,雖然她的變化有點可怕,但可以接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1 00:41:57

  第三章

  「那麼,祝我們合作愉快,我會在明天早上九點準時報到。」

  斂眼看著皇溯衍在合約上頭蓋下印章,正式訂立合約,也付了一成的訂金和昨日的咨詢費!化羽琉僅是禮貌性地勾笑,收下合約和訂金便想趕緊離開。

  她累透了,只想趕緊回家補眠。

  不過她真的沒想到自己居然能用這麼冷靜的態度面對他,她沒想到為了錢,自己居然可以退讓到這個地步。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是立即轉身便走,更別談咨詢不咨詢;而現在的她為了錢,除了身體,其他都可以出賣了。

  「不是這樣子的吧,羽琉。」皇溯衍淡淡地說著,手托腮,慵懶而邪魅。

  「什麼意思?」合約上頭不都載明瞭?

  「我想你可能需要花一點時間瞭解一下皇極集團的內幕,包括集團裡頭所有重要的幹部,否則你要如何配合我的委託?儘管你再聰明,我也不認為你可以在明天立即進入狀況。」他修長的指頭輕輕地敲著黑亮的桌面。

  「你的意思是說……」她很累耶!

  因為與他這意外的重逢,昨天晚上她幾乎都沒有睡,只是心浮氣躁地躺在床上等著老天把黑幕掀開,露出薄弱的陽光。她躺得好累,現在只想睡覺。

  「我替你準備了資料,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在會客室旁的沙發坐下,好好把資料研究一下,早日進入狀況,你才能夠成為我得力的助手。」他笑得迷人,略薄的唇勾得完美,一臉的算計。

  「我不能帶回去看嗎?」她挑眉睨著他特意放在辦公桌上厚得讓她頭昏腦脹的資料,她感覺自己快昏倒了。

  「難道貴公司都是這樣處理客戶內部的重要資料嗎?」

  事隔八年,她不再是當年的黃毛丫頭,好騙好哄,但是他也不再是八年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小伙子,耍弄把戲心機,對他而言簡單得有如囊中取物。

  「當然不是。」她悶聲道,突覺盤踞在她身上的睡蟲跑掉一大半。

  看來不是她的錯覺,他輕柔的話語中果真是句句帶刺帶刀,說起話來又是譏諷又是嘲弄,好像故意挑釁;不,或許該說他是明著對她挑釁,他變得也未免太多了吧!

  「那麼……」他把黃鼠狼的笑容學得入木三分。「請坐下吧。」

  她恨恨地瞪著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他遞過來的資料,重得讓她有點踉蹌。

  「小心。」他連忙站起身繞到她身旁,扶著她的肩。

  「謝謝。」她連忙把他推開,刻意在兩人之間拉出一點距離,儘管她覺得頭重得有點想吐,仍立刻著手處理那一堆像小山一樣高的資料。

  「你的臉色不太好。」他隨即坐到她身旁,擔憂只展現在她看不見之處。「你會不會是趕著到這裡來,所以沒有吃早餐?要不要我找個人去幫你買?還是你昨天晚上根本沒睡好,畢竟我們已經有那麼多年沒見了。」

  他把手撐在椅背上頭,側身坐在她身旁,迷人的唇停在她頸邊,滿嘴的挑釁,正等待著傻愣的獵物反撲。

  「你!」

  賓果,恭喜中大獎。

  化羽琉微惱地轉過臉去,孰知電光石火間,她已經來不及調整姿勢,就這麼狼狽地把唇貼到他的唇上,嚇得她瞪大眼,霎時往後退了一步,連忙退到沙發最邊沿的把手上。

  他未免變得太多了!

  他該不會以為在闊別八年後,他們還是情人吧?

  「很高興你依舊如此熱情。」他舔了舔唇辦,笑得勾心攝魂,而黑透的魅眸更是噙著她不解的笑意,儘管只是蜻蜓點水,快得不夠讓他品嚐,卻足以讓他嘗到甜頭。這闊別八年的吻,嘗來格外鮮美。

  「你這個混蛋!」她惱得再也撐不起淡漠的面具,一站起身,纖纖玉指便指著他。「你以為我所扮演的角色是什麼?我是秘書。是一個具備秘書資格,而且可以為你搜查證據的技術人員,不是你可以企圖染指的女人,請你先搞清楚!」還好她身上沒有放置任何具有殺傷力的物品,否則只怕現在的她得準備去吃免錢的牢飯。

  「一百萬扮秘書,如果一千萬的話,不知道可不可以委託你扮情婦?」他仿若充耳不聞,逕自評估著她的價值。

  「你!」可惡,算他狠,她有點願意為了他去吃免錢的牢飯。如果他再逼她的話,相信一把小小的美工刀一樣可以奪人性命。「我是缺錢,但還沒有缺到這種地步!」可惡,別把她看扁了!

  一千萬算什麼?如果她回到老爸的公司,哪怕自己沒有一千萬的身價?可她卻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而逼著她有家歸不得的人,是他和自己。

  「一千五百萬。」像是與她槓上了,他全然不睬她怒不可遏的宣言。

  「你!」她戰慄地勾出笑,已經把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淡漠丟到一邊,雙手狠狠地緊握成拳。「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可惡!她真想掐死他,想要撕爛他臉上蠱惑人的笑,可是……

  「吵什麼?」

  一道威厲的嗓音突地殺入總裁室裡,化羽琉依聲望去,瞧見一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女人,正挺直著保養有道的身段站在門口,不苟言笑的麗顏顯得有點嚴肅。

  「姑姑,她是我新聘請的秘書。」

  頎長的身軀瞬即自沙發上站起,很自然地走到化羽琉身邊,保護意味濃厚。

  「秘書?」皇馨怡挑起細長的眉,上下打量著化羽琉。「溯衍,我可真不知道你聘請秘書的要求到底是哪幾點,但是看在我眼裡,她一點都不合適,請她回去吧,別耽誤她其他的求職機會。」她說得極狠、極無情,而且理所當然。

  化羽琉傻眼地瞪著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人數落得如此不值,她根本還不認識她,不是嗎?這可是她畢生最大的恥辱了!

  「姑姑,她……」

  「很抱歉,我尚未自我介紹。」化羽琉笑嘻嘻地走到皇馨怡面前,微微彎身,從自個兒的皮包裡取出數張卡。「這些是我的技術士證,如果你有疑問的話,可以私下調查,我可以保證這些證件絕對不會是偽照的。」

  這些原本是打算拿來跟皇溯衍炫耀的,但到底是為了什麼心態而炫耀,她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她很高興總算可以證明自己並非只是一般的花瓶秘書。

  長得漂亮不是她的錯,但是以她的漂亮否認她的才能,那她就有罪了!

  皇馨怡微愕地盯著手中數張技能檢定的證件,隨即又揚起眉頭輕聲說:「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麼我會很欣賞你,也很歡迎你成為皇極集團的一分子;但是在這間辦公室裡,請帶著你的莊重扮演好你的角色。」

  「那是他——」

  「姑姑。」化羽琉還來不及解釋,皇溯衍已經拉著皇馨怡往門外走。「放心,你不要擔心,沒事的。」

  「你要知道,你已經是個結了婚的人了,我不希望你搞些無聊的婚外情惹出風波,導致黯然下台,凡事要謹慎一點,不要節外生枝。」皇馨怡沉聲道。

  而門內的化羽琉仿遭五雷轟頂似的,五臟六腑被炸得七零八落,整張熠熠生光的小臉霎時黯淡下來,錯愕地盯著門外的皇溯衍。

  他沒有反駁,那他真的是結婚了?

  他結婚了!

  王八蛋,既然他已經結婚了,為什麼剛才還要調戲她?

  原來打一開始,他就不曾愛過她,是不是?否則他怎會從未找過她,甚至還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結婚了,那麼一直耿耿於懷的她豈不是像個傻子一樣?

  她踉蹌地跌坐回沙發上,連想離開這裡的力氣都沒有。

  原來現實是這麼可怕的,現在她真正見識到現實的殘酷了。不行,她不能再想著這件事,她不能讓他發現她是那麼在意,她必須找點事情來轉移注意力,否則他會看出端倪的。

  「羽琉,很抱歉,因為我姑姑她……」送走皇馨怡後,皇溯衍立即走到門內跟化羽琉解釋,卻發覺她盯著資料的眉眼恢復了初見面的淡漠。

  嗟,姑姑來得真不是時候,他好不容易逗得她像個人樣了,卻……

  看來他得重頭再來一次。無所謂,今天不過是實習罷了,往後他多得是時間改造她,不,或許該說是把她變成原本的樣子;而在這之前,他想知道這八年來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不說,他也會查到答案的。

  * * *

  到底該不該叫醒她呢?

  皇溯衍輕聲落座在化羽琉身旁,睇著她伏在茶几上睡著了,勾在唇角的笑意很溫柔、很深切,可惜她沒看見。

  他斂眼睞著她果真把成堆的資料翻到最後,不禁有點意外她的轉變,真是教他另眼相看;倘若是八年前的她,絕對不可能有這一分耐心把這堆資料看完,而且這裡頭還包含許多商業專用術語。

  如果他沒記錯,當年她應該是報考外文系才對,而商學院則是她敬而遠之的,可為何她的轉變會如此大?這八年沒有他的日子,她恨不恨他?

  她隱藏得很好,他看不太出來,但是不變的是他的心,儘管被束縛在皇極集團八年,他仍是沒有一天忘了她。

  怎麼能忘?可愛的小公主為了他作了如此多的改變,要他如何不心動?人一旦心動了,就很難回到原點。如果沒有發生這些意外,或許他們兩個現在會過得很平凡、很簡單,但是一定會很快樂。

  如今該怎麼做,才能讓一切回到原點?

  看來他只能選擇捉出元兇,要爸爸放他自由。

  一旦自由了,再沒有人能夠束縛他,他便能放下一切回到她身邊。爭權奪利的世界,他真的有點膩了,人的一生不該只耗在這些地方,至少這一切都不是他真正想擁有的,他要的只有她。

  他的手輕柔如風地撫過她柔嫩的粉臉,儘管有些疲憊和憔悴的陰影,卻無損她醉人的美。

  最誘惑他的,不是她的美,而是她的真,和這一份真正可以將他救出深淵的美麗。爾虞我詐的商場戰略,天天見招拆招,煩不勝煩,如果不打從源頭徹底斷絕的話,只怕這不過是人生輪迴的一小部分。

  他是如此希望得到她的諒解,希望可以擁她人夢。

  如果把一切都告訴她的話,她會相信他所說的話嗎?

  唉,倒不如讓一切順其自然吧!要他親口告訴她,倒不如讓她自己去發現,發現八年前他為何不告而別,發現這八年來,皇極集團改變了他多少。

  「嗚……」化羽琉伸手揮舞著,想抓開在臉上爬行的可惡「蟲子」。

  討厭,她睡得正舒服。

  皇溯衍斂眼笑著,不懷好意地笑著,慢慢地跟著她伏在茶几上頭,微勾的唇離她約有五公分的距離。

  「羽琉?」他柔魅似魔地喚著。

  「嗯?」她皺了皺眉,腦中還是一片混沌。是哪個不想活的傢伙,居然敢在這當頭吵她?難道不知道她昨天睡得很少嗎?不對,她根本就沒有睡,一大早就把自己的房間當成伸展台,連換了數套衣服,可怕的行徑跟個花癡沒兩樣。

  「羽琉,時間到了,該醒醒了。」他刻意放低嗓音,慢慢地把氣息吹到她鼻息之間。

  儘管在半夢半醒之間,化羽琉仍是戒備地清醒了一些。

  誰?誰會這樣叫她?好熟悉、好熟悉的聲音。

  「再不起來,我就要親你囉!」多甜蜜的恐嚇呀,他甚至已經蠢蠢欲動地擺出最佳狩獵姿勢,等著可愛的小兔子自動跳進他嘴裡。

  儘管雙眼沉重得像是灌進數十噸的水泥,而且腦袋還不是完全清醒的,但化羽琉仍是出於下意識地揮出正義的左拳。

  喝,可真巧啊,不偏不倚地打中了滿腦袋邪惡思想的大野狼。

  「呃……」

  皇溯衍毫無心理準備地迎向小兔子毫無預警的拳頭,當場滑下柔軟的沙發,狼狽地以手摀住犯罪後被反擊的痕跡。

  化羽琉突地張開醉人水眸,眨了眨濃密如扇的眼睫,登時發覺自個兒的手背有點痛;而惺忪的眼往下探去,見到一道可憐的身影正伏在她腳邊,嚇得她登時跳了起來。

  「是我。」可憐,鼻音還是很重,畢竟受重創之地正是他引以為傲的鼻樑,沒有滴下男人淚,他算是夠勇敢了。

  「皇溯衍?」她斂眼盯著他。「你在那邊幹什麼?」

  不過是小睡片刻罷了,他幹嗎躡手躡腳地晃到她身邊?這是非常危險的。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不想因為過失殺人而坐牢。

  「我想叫醒可愛的小羽琉啊,哪知道會天外飛來一拳,還不偏不倚的。」呃,真的好痛。

  「你神經病啊!」她漲紅了臉,嬌羞地轉過臉去,登時想起在昏睡之前,自己為何會如此認真地查看資料的主因,是因為聽到他已經結婚的消息。

  他到底想做什麼?

  既然已經是別人的丈夫了,就該安分守己一點,是不?招惹她做什麼?他覺得很好玩嗎?可她一點也不覺得好玩。她很清楚,八年前的那一天,兩人之間的聯繫便已經因為一個小生命的離開而結束了。

  「已經中午了,我是想請我好學不倦的秘書吃中飯,哪知道……」好冤啊!

  化羽琉睇了他一眼,發現好像兇案正是出自於她的手,只好扁了扁嘴地道歉:「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冷靜一點,他不過是她的客戶,她只是為了錢而工作,而工作永遠是不會和感情扯上關係的,儘管有過那麼一段情,但也都已經過去了。

  「我沒有怪你,只是要你陪我去吃中飯,這是秘書分內的事。」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她便往門外走,快速地走進電梯。

  「這是秘書分內的事?」她不太相信。

  「有些秘書分內的事可還多得很。」他寓意深遠地道,笑得很曖昧。

  即使他沒說出口,她也猜得出他的意思。

  「無聊!」她啐了一口,逼迫自己無視於他的存在,把漂亮的鈔票映滿自己的眼前,她的心才得以平靜下來。「陪你吃飯沒關係,一場飯局追加五千塊的額外津貼。」這是屬於她自己的,不用跟公司拆賬。

  「好可怕的金額。」密閉的空間慢慢地往下降,而他最拿手的絕招便是把她逼到無路可退的牆角。「如果我願意再追加一百倍的價錢買——」

  「皇先生,你必須記得,你買的是我的專業,而我賣的是我的技能。」她不客氣地打斷她,一張好不容易冰凍起來的粉臉又因為他簡單的三言兩語融化,進而狂燃成災。

  「可我也想買你其他的技能啊!」他說得好無辜,語帶暗示。

  「你!」很好,這一拳下去,保證他無臉走出皇極商業大樓,可惜的是被他接個正著。

  「我真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力的。」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一直以為,事隔八年,當你再次見到我時,你會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想不到你給我的會是記熱情的鍋貼。」

  「那是你罪有應得!」她怒不可遏地吼著。「你也不想想看你都已經結婚了,還處處騷擾我,我這樣對你已經算是客氣了!」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還沒結婚,你就會給我一個擁抱?」他偏是拐著彎說話,彷彿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所說的話全是個屁。「或者是讓我們兩個再次重溫舊夢?」

  水眸幾乎要噴出足以融化北極冰山的火焰,化羽琉的心在胸口狂烈地跳動,有恨、有怒、有悲,還有那麼一點點想哭的情緒。「事隔八年,你怎麼會變得這麼不要臉?你以為當你被東方集團總裁的孫女看上後,就宛若魚躍龍門了嗎?我以你為恥,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如此沉溺在權勢鬥爭中,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婚姻為媒介!」

  看了那一堆資料,她想不知道都難。

  原來當年皇溯衍的父親愛上了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於是帶著她私奔,卻在生了皇溯衍後便過世了。一直從母姓的皇溯衍在八年前被帶回皇氏企業,正式認祖歸宗,甚至以聯婚之名挽救幾乎宣佈破產的皇氏企業。

  或許八年前的事真的不能怪他,但是她可以確定的是他變了,變得教她陌生而生疏。

  「你說對了一半,也猜錯了一半,畢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時候,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就像八年前,我一點也不想離開你,但是到最後我終究得離開。」他仍是勾著笑,仿似不甚在乎當年的事,更不在乎自己是用婚姻鞏固現在的地位。

  她看不清他的真心,但此時的他卻也不願多說。

  「我不想談那些,畢竟事情都過了八年,即使當年我再愛你、再恨你,那都已經過去了,我們之間什麼都不是,聯繫我們的只是很單純的工作關係,除此之外,我們不會再有任何糾纏。」

  她義憤填膺地吼著,淚水卻不爭氣地充塞在她多年乾涸的水眸裡;她羞憤欲死,卻又逃不開他的鉗制,逃不開這小小的空間。

  以前的她只活在有他的世界裡,但是現在的她則不。

  「不,你錯了,從這一刻起,我們之間的糾纏可深得很。」他笑得很狂。「我可以跟你保證,我們之間會從現在開始,不管你願不願意。」這些年來,他學得最好的便是不擇手段地擇其所愛。

  「你……」她瞠目結舌地瞪著他,才想要再開舌戰,孰知電梯突地劇烈搖晃,刺眼的燈光霎時熄滅,彷彿回到了人類最原始的黑。「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地震?還是……」

  「噓。」他一把抱住驚慌失措的她。「不要怕,大概是停電了,備用電待會兒便會啟動,這裡很快就會亮了起來,你不要怕。有我在你身邊,你用不著害怕黑暗。」

  化羽琉愣在他懷裡,任他擁緊。他還記得她怕黑?

  「放開我,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怕黑。」她顫著聲倔氣地推開他,卻發覺自已被他摟得很緊,兩人之間彷彿連一點空隙都沒有。

  「不,你還欠我一個擁抱。」

  他輕聲笑著,淡淡地牽引著厚實的胸膛,而貼在他胸膛上的化羽琉卻益發無措,眸中的淚水不知不覺地沾濕了他的名牌西裝。

  沒有恨就沒有愛,沒有愛就沒有恨,然而停駐在她體內的一切到底是什麼?

  她背負著巨大的十字架,忘不了自己犯下的錯,更逼迫自己不能忘,甚至逼迫自己必須正視這個錯,痛苦地活過這輩子,警惕自己曾經親手扼殺了一條尚未成形的生命,而擁著她的人是共犯。

  在某些觀點上,她是恨他的;但在某些立足點上,她知道自己不該恨他。但是很多時候,人類是被情緒駕馭的生物,她沒有辦法完美地控制自己,沒有辦法不去恨不去愛。

  因為她曾經是那麼地愛他,甚至願意為他拋去一切,又曾經是那麼地恨他,甚至在睡夢中不知親手殺了他多少次。

  她不是個是非不辨的人,她知道當年的事錯不在他,算來算去也只能說是造化弄人,是老天讓他們有緣無分,既是如此,她是不是該拋去以往殘存在心底化不去的恨和怨?

  八年了,多麼漫長的等待。她不想愛了,也不想恨了,她想讓一切回到原點,什麼都不要想,她的心就不會那麼痛。

  把愛忘了、把恨忘了,她只想過著平淡的生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1 00:42:20

  第四章

  有人說,創立東方集團的大老東方隆盛因為臥病在床,所以在商場尋覓一位值得把孫女托付終生的人,而那個人,不偏不倚地就是才剛接手皇氏企業,認祖歸宗的皇溯衍。

  又有人說,因為東方隆盛最為寵愛的孫女東方妤自小體弱多病,於是他把大權都交給皇溯衍打理,經過董事會會議後,皇溯衍速跳數級,坐上了總裁寶座。

  也有人說,因為皇溯衍身繫三千寵愛,所以皇極集團裡的大老以及高級幹部皆對他不滿。

  這麼說來,想要掏空公款的幾個人就不難猜了。

  放下手中近日來明查暗訪、得來不易的私密傳言資料,化羽琉不禁揉了揉緊繃的眉頭,替皇溯衍暗歎了一聲可憐。

  人愈是出風頭,迎面而來的麻煩事愈多。

  樹大招風,他的敵人多得猶如一窩螞蟻,細細篩選後,剩下的至少也有百餘人,要不是這幾天她四處走動、收買人心,還不知道這麼宏偉的集團裡,居然有這麼多弊病。

  而經她審核過後,對皇溯衍最為不滿的大概就這麼幾個人——

  東方鼎,身為皇極集團的總經理,乃東方隆盛的子,是僅剩的東方第二代。然東方隆盛卻沒有把繼承大權交給他,反倒是交給孫女東方妤;如果說他是因此懷恨在心,倒也是挺有可能。

  東方憲,身為皇極集團人事部經理,乃東方鼎之子,身為第三代惟一可以傳子嗣的關鍵人物亦沒有得到繼承權,可能性極大。

  東方嫻,身為皇極集團公關部經理,為東方憲之妹,聽說她對皇溯衍挺有意思的,可惜被東方妤給搶了,所以……

  邵峻柏,為皇極集團開發部經理,乃東方妤的表哥,也是挺有野心的。

  皇馨怡,為皇極集團會計部經理,皇溯衍的姑姑,可能會因為當年皇氏企業被東方集團強行合併而心生怨氣。

  唉,有錢人就是這麼麻煩!

  當年爸爸的公司也沒有這麼複雜,所以說啦,愈是龐大的體系,問題會跟著愈多。這幾天,身為總裁身邊的秘書,她當然都和上述幾個人打過照面,不過沒一個有好印象,反正就像一堆黃鼠狼和狐狸大會串,沒什麼看頭,只會讓她想笑。

  無情的商場如戰場,他合併他,他又吞併他,最後又因為惡性掏空資產而搞得兩敗俱傷。

  這樣的人生會不會太無聊了?

  而皇溯衍到底是怎麼在這種環境裡生存的?

  她偷偷地抬眼覷著他正噙笑說著電話,洗練而自然,魄力十足卻又不失溫柔,彷彿天生就是個該閃閃發亮的領導者。

  他笑得如此無害,然而口中所吐的話語卻是恁地殘忍。很好,他把商人的嘴臉都學起來了,她應該要恭喜他,但是很遺憾的是,她說不出口。光是現在可以如此自然地坐在他身旁,她都要佩服自己好多天了。

  她以為自己會拋棄一百萬的,或許愈是看清事實,把心中的怨與恨沉澱之後,剩下的是對他的同情。

  憐他居然要隻身扛起這麼龐大的商業王國。

  如果不是當愛人,當朋友或許可以吧,只要他那一張嘴別那麼無恥。

  「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皇溯衍放大的俊臉突地映人她眼簾,嚇得她瞠目滑著辦公椅連退數公尺。「我有長得這麼可怕嗎?」他撇了撇嘴,彷彿有點不是滋味。

  「有那麼一點。」只是兩人對可怕的定義有所不同。

  「待會兒我帶你去買一件晚禮服,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去參加一個宴會。」他挑起飛揚的濃眉,笑得很跋扈。

  「我一定要去嗎?」

  「當然,因為你這份報告上的關係人都會如席,你如果不去,那豈不是浪費了?」他雙手環胸,修長的腿交疊著。「一個月的時間已經過了四分之一,如果你不趕緊加把勁,一旦超過時限,我可是不會再付後款的。」

  她不再劍拔弩張地揚起週身的玫瑰花刺,但是他卻發覺她刻意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知道他當年離開她的原因後,她便打算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就這樣無愛無恨地完成他所委託的任務,再灑脫地離開他嗎?

  很遺憾,她不會有機會的。

  「我明白了。」看來她是非加班不可了。「不過,超過正常時數的上班時間,你必須另外加筆津貼給我。」

  皇溯衍啼笑皆非地睞著她一臉正經的模樣。

  「羽琉,你能不能對人生多一點感性的享受?」

  「你有資格對我說這句話嗎?總裁。」她冷哼了一聲,又補上一句:「請總裁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不習慣。」

  「可是不叫你的名字我不習慣。」他賴皮得很。

  「是嗎?那叫一次我的名字,請付費一千元。」如果他願意付錢,她會看在錢的分上任他叫個爽快。

  「那個要錢,這個也要錢。」他苦笑著,魅眸瀰漫著笑意。「看來我要向你好好學習,培養出賺錢的好功力,要不然我哪有成堆的錢足夠喚你的名字,你說對不對啊?羽琉。」

  「一千!」她別過臉去,開始著手整理自己的東西。

  「羽琉。」

  「兩千。」

  「羽琉、羽琉、羽琉。」他大笑著。

  「吵死了!」

  可惡!不要這樣叫著她的名字,這樣只會令她感到難受。

  * * *

  工作、工作,這全都是工作!

  一個成熟的人不會因為八百年前的事情記恨於心,不會把私事帶進公事,而她化羽琉已經二十六歲了,正值過期商品大賤賣的情況,早過了賣弄千金小姐脾氣的青澀年齡,站在皇溯衍面前的她,是個對工作充滿信心的頂尖好手。

  能夠成為圓滿意客服中心四大紅牌之一,可不是浪得虛名。

  是的,基於公司給予她的自信,她當然得不負公司對她的期盼,無論她的委託人要求她做出多麼不合理的事,在不違背合約的前提下,她都必須予以最佳的配合度,但是……

  不過是參加宴會罷了,她需要穿成這個樣子嗎?

  淺金色的貼身小禮服,不僅袒胸露背,還露肚臍,這貼身的小禮服裙長只夠遮去她的俏臀。儘管披了一件貂皮披巾,她仍不斷地戰慄,不是因為天氣過凍,而是因為她很火!

  天氣很冷,而車內卻十分溫暖,甚至可以說是帶點火藥味,隱隱有燎原大火的燥熱滋生。

  化羽琉寒著一張精雕細琢的粉臉,緊抿著那抹上了粉金色的誘人唇辦。

  水靈靈的眸子充滿生氣地瞪著坐在她身旁,一直不斷打著電話,一副忙得不可開交模樣的皇溯衍,聽著他自然卻又曖昧的話語,不禁又翻了翻白眼。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跟對方談什麼,但是她可以確定,談的絕對不會是公事,至少她還沒看過有哪一個大老闆會用這種語氣和態度在談生意的。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就覺得很刺耳。

  然而睇著他臉上那溫柔又無害的表情,思緒卻總是無法克制地跳躍到八年前;惟一沒變的便是這張笑臉吧!但是變的是在這個笑容底下的「品質」。

  瞧他穿著一襲筆挺的黑色鑲金線兩件式西裝,略長的髮絲也全數以發膠抹到腦後,露出一張五官分明的俊臉;而那優雅慵懶的氣息、那低柔繾綣的低語、那勾魂攝魄的眉眼……

  「怎麼,愛上我了?」皇溯衍笑得不懷好意地收起行動電話。

  「你想太多了。」化羽琉眉一挑,輕蔑寫滿了整張惑魂的粉臉。表面上,她彷彿不為所動,但是實際上,她的心跳得快要竄出胸口;倘若不是因為她已有了心理準備,只怕……

  「是嗎?我以為經過電梯事件後,我們早已經盡釋前嫌,可以再續前緣了。」他仍是笑著,勾魂不已。

  「你真的想太多了。」她皮笑肉不笑地撇嘴道:「那都已經是八年前的事了,我已經不記得,你也可以忘了。如今我們兩個人坐在這輛加長型的凱迪拉克上頭,為的不過是公事,是我們之間的合約;而我們的合作,只在這一個月內,不管成不成功,我想我們以後都不會再見面了。記得,不要把我帶進你制式的邏輯中,因為我身在常理之外。」

  這是永遠不會更改的事,而且她也不認為這樣的想法有誤。然而最可惡的是,他好像忘了他已經是有家室的人,忘了在他溫馨的家裡頭有個美麗的老婆正在等待他回家。

  「我想很難如你的意。」他仍是勾著誘人的笑。「那麼深刻的愛,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都是相當刻骨銘心的一段,怎麼可能在八年後忘得一乾二淨,忘得沒有半絲情分存在?羽琉,你在騙我,對不對?」

  皇溯衍靠她靠得很近,在寬敞的後車座裡,化羽琉抿緊了粉嫩的唇,撇過眼去,壓根兒不願正視他。

  「皇先生,已經事隔八年了,那時候的我犯下一個錯,你也犯下一個錯;而八年後,你已經結婚了,我也得到我想要的平靜日子,難道你不認為把兩個人的關係擺在合作上頭,你繼續當你的總裁,我繼續扮演我的秘書,這樣不是很好嗎?」她歎了一口氣,水眸看向遠處,然而說話的語氣卻是堅定不已,彷彿是打從心底對自己起誓般。

  「你在欺騙自己嗎?羽琉。」他笑得不羈而放蕩,長指勾上她尖細的下巴,強迫她迎視自己。「你對我餘情未了,難道你以為我感受不到?」

  人的感情一旦經歷過那般激烈的風雨,怎麼可能說忘就忘?至少還會殘留那麼一丁點餘情,只要讓他在她眼裡找出那一抹她刻意壓抑的痕跡,哪怕是死灰,他一樣可以點出熊熊大火。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感受到的,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那是你的錯覺。」她下意識地閃躲著他咄咄逼人的魅眸。「更何況,你所犯下的錯,不管你是不是有家室,我都不會原諒你,所以請讓我倆之間只存著公事,好嗎?」

  「我的妻子不是問題,反倒是你口中所說的錯,是指我當年的不告而別嗎?」他挑了挑眉,莫測高深地斂去迷人的笑。「你應該知道我為何不告而別,但是如果你還是怪罪我,我可以道歉。」

  「不需要,因為有些事情只要一過時限,道歉就沒有意義了。」她苦笑著,下意識地摸著平坦的小腹。

  其實她很想問他,為何當年他認祖歸宗時,連告知她那麼一點時間都湊不出來?但是一旦問出口,彷彿她真的很在意他。

  她不想給他錯覺,也不想告訴他,那時候她在家裡足足等他等了一年,然而卻等不到他,只等到糾纏她整整一年的噩夢。

  「連道歉都有時限?」他也跟著苦笑。

  「是啊!」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都沒有出現,如今再談這些為時已晚,也補償不了;她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皇先生,飯店到了,我們是不是該下車了?」

  她適時地轉開話題,似笑非笑地睇向車窗外。

  「我們下車吧,羽琉。」他不甚在意地在她的粉臉上輕啄一下,在她來不及反擊之前立即下車,再晃過車頭,來到她的車門邊,斯文地為她開了門,像個人模人樣的紳士,牽著她下車。

  化羽琉睇了他一眼,跟著他走進大廳會場,冰臉上更加寒酷。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居然要她穿這種小禮服。她不怕展現自己傲人的身材,但是她不喜歡一群人像是看到花蜜的蜂般直盯著她看。

  「你不能笑一下嗎?」皇溯衍挽著她問。

  「給錢啊,你給錢我就笑。」她挑眉瞪視著沿路盯著她瞧的男人。

  「這不是在合約之內嗎?」他簡直是哭笑不得。

  「不。」

  多麼簡潔有力的回答,而且愈是接近會場,她無儔的芙顏益發森冷。

  「好吧,笑一次要多少?」既然她愛玩,他非得和她玩到底不可。

  「大、中、小,一萬、五千、一千,你要的是哪一種?」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想藉以漠視他放在她腰上暗示意味深重的手。

  「難不成還有型號?」瞧她冷鷙地點了點頭,他更是啼笑皆非。「要不然你先跟我展示一下你的型號,讓我知道這三種價錢,到底差別在哪裡。」

  化羽琉挑眉睇著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微勾唇、咧嘴,再加一點甜味,而後又恢復到原本的森冷。

  走在她身旁的皇溯衍有點錯愕地睞著她迅速地改變的容顏,壓根兒感覺不出來她的笑容三部曲究竟有何差別。「就這樣?」

  她很隨性地點了點頭。「你要的是哪一種?」

  「最後一種吧。」

  除了最後一種,他還能選擇哪一種?

  「很感謝你的惠顧,希望三天內可以見到你的即期支票。」有美麗金錢為後盾,化羽琉那抹在唇上的笑,艷麗得足以在國道上造成連環車禍。

  「如果你待在我身邊,所得到的錢會更可觀。」既然她這麼需要金錢,那麼他把以前的一切全都抹殺掉,讓一切重來,再慢慢地動之以情、趨之以利,如此一來,得到她的勝算是不是會高一點?「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全部都可以給。」

  「不用了,我有手有腳有頭腦,要錢我自己可以賺,而且……」她不自覺地冷笑著。「你給的我都不想要,而我要的你也給不起。」

  而且說真的,現在的她什麼都不想要。

  「可是有關於你的一切,我都想要。」即使是不擇手段。

  「可惜你全都得不到。」她依舊笑得燦爛。「皇先生,我看你還是別跟我靠得太近,免得有一些不好的傳言,傳到你未曾在公開場合露面的妻子耳裡,這樣我會很為難的。」

  她說得夠明白了,希望他會聽得懂;如果他仍然聽不懂,那她也沒辦法了。要她成為第三者,她只能很抱歉地說,純粹是扮演她都無法接受了,更何況是在現實生活中真實地演出呢?

  「我不在乎她是不是會聽到,實際上,她也不會在意。」他笑得寓意深遠。

  「皇先生,不要讓我看輕了你的人格。」她對著在場對她驚艷不已的人們笑得勾魂,然而微彎的唇角卻抿得死緊。

  「看輕我也好,這樣子你才能早點適應我,畢竟我已經不再是八年前的查溯衍了,八年的時間可以對一個人造成很大的傷害,但是一樣可以在一個人身上製造一些奇跡,而我……」他語帶保留地頓了頓。「想要你跟我一起分享奇跡。」

  這八年來他之所以一直不願找她,是因為他的一切尚未穩定下來,而今大局已經逐漸穩固,他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與她分享。

  「請和你的妻子一起分享。」

  可惡,如果不是這件小禮服實在不宜走快,她真的很想用跑的離開這裡,至少要離開他身邊,免得她待會兒會忍不住氣導致過失殺人。

  「羽琉,你一定要記住,八年前的約定我一直沒忘,總有一天我會娶你的。」他跟在她身旁,那抹在唇角的笑意很深很濃,讓人猜不出他話中的真偽。「別走得太快,會春光外洩的,我可不想動用武力廢了那些人的眼睛。」

  「你去死吧!」化羽琉怒聲道,幾乎快撐不起臉上的笑。

  真不知道他腦袋裡在想什麼,難道他會不知道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是他的妻子東方妤給他的嗎?想不到他居然如此大膽!

  而且他……咦,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她張眼在大廳會場中尋找他的蹤影,突地發現他在距她十公尺外,被包圍在女人堆裡頭,笑得好不張狂。如果不是她看錯,想必他真的是在女人堆裡展現他傲人的丰采,不過他的狩獵範圍也未免太廣了吧!

  從可以當他媽的老女人,到會場的年輕服務生,這一場宴會對於他們之間的合約到底有什麼好處?說真的,她真的看不出來。

  如果純粹只是要騷擾她的話,也用不著這麼大費周章地把她帶來這裡。

  「羽琉,你也來了?」

  身後突地傳來熟悉的喊叫聲,她頭一回,發現是人事部經理東方憲,隨即意會皇溯衍帶她到這個宴會的主要用意,連忙勾出更嬌艷的笑。

  「經理。」多麼酥人肺腑的聲音啊!她自己聽了都想吐了。

  工作、工作,現在是工作時間,什麼事都不要想,別再理會皇溯衍的花言巧語,重要的是如何在一個月內把工作搞定。

  「溯衍那個臭小子放你一個人在這裡?他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他堆出笑。

  「是啊,害我一個人在這裡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撒嬌著幾乎快偎進東方憲的懷裡,抬眼卻見在女人堆裡的皇溯衍森冷地瞪著她。

  瞪什麼瞪,不是他要她來套他口風的嗎?否則幹嗎要她穿這麼暴露的衣服?

  咦?離、他、遠、一、點!

  瞇起麗眸睞著皇溯衍用唇型下達命今,她笑得更為惑魂,輕佻唇角,以唇語回報——關、你、屁、事!

  哼,他的事她管不著,相對的,她的事他一樣管不著,她只要如期把工作搞定就可以,至於如何著手,那是她的問題,用不著他掛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1 00:42:41

  第五章

  「嗚……我要回家。」

  嗯,好難過,好想吐。

  「是誰要你喝酒的?」

  皇溯衍怒不可遏地吼著,連忙拉著化羽琉坐進加長型的轎車裡,難得惱火地甩上車門,隨即離開宴會現場,留下一堆震愕的高級主管愣在現場,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我想喝不行嗎?」

  她醉醺醺地挑起眉,嬌媚的水眸裡滿是惑人的丰采;誘人的唇辦嘟起引人犯罪的角度,一雙纖柔的小手更在酒精的揮發下,帶著挑逗意味的氣息探入皇溯衍的西裝內。

  「我不知道你一旦喝醉了會是這副德行!」該死,以後絕對不能讓她在他不在場時喝得這麼醉。

  可這也不能怪他,是不?

  他忙得像條狗似的,哪裡顧得了她?以為她自個兒會斟酌的,誰知道她竟然會喝成這副模樣。畢竟八年前的她是不會喝酒的,空白的八年,他錯失了許多目睹她成長的機會。

  「我是什麼德行?」她瞇起醉人的水眸,伸手拉著他的領帶。「我告訴你,你的世界才有問題,你的世界是虛偽的,每個人在人前人後說的話都是不一樣的,真是令人受不了,我不懂為什麼會有人喜歡爭權奪利,爭到了又如何?奪到了又如何?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你們爭奪的到底是什麼?」

  她不是把皇溯衍拉到自己身邊,反倒是把自己送到他懷裡去。

  「我不是在爭奪,我不過是在捍衛著一份別人委託的東西罷了。」他輕聲歎了一口氣,把她推平,讓她可以安靜地在後車座躺一會兒。

  「是這樣的嗎?可是他們都說你根本是為了得到皇極集團才和東方妤結婚。到底是誰要掏空皇極的資產?我聽了他們所說的話後,發現……」她說起話來語無倫次,一躺下又馬上坐起,而且這一次是直接跨坐到他腿上。

  「發現什麼?你所說的他們又是誰?」為了不讓她失去平衡,皇溯衍只好無奈地抱著她,讓她貼近自己。

  她在這個時候誘惑他,對他而言實在是一件令他不知所措的事。

  很多事情尚未上軌道,他實在不適合把一些內幕消息告訴她;可是如果不說,她大概會誤解他一輩子吧!算了,到時候他再用一輩子的時間說服她,讓她相信這八年來,他真的歷盡了一般人絕對不會經歷到的驚濤駭浪。

  「發現東方隆盛的子東方鼎涉嫌重大!不只是因為聽皇馨怡和邵峻柏所說的,而是在他每天所呈上的報表和申請單中發現的。」她醉眼惺忪地湊近他,又突地笑了幾聲,「對了,你問我他們是誰,很多人喔,呵呵,很可怕的內鬥,兒子不像兒子,父親不像父親,成立這種公司,只是為了成就一樁鬥爭史嗎?你喔,變了很多,一點都不像以前的你。好可惡!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居然不在。」

  粲笑的臉說變就變,唇角還揚著笑,淚水卻從她濕潤的水眸裡淌下,串串的淚珠宛若是碎鑽般教人心疼。

  「乖,待會兒我帶你到飯店休息,好好地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我以後會補償你的。」他輕拍著她的背,在她的耳畔輕喃著,彷彿在哄小孩子一般。

  她不說,他也猜得到這八年來,她一定不好受,否則依她的性子,怎麼可能會離開家獨立。而且根據他的調查,她離開家裡已經七年了,而這七年來她居然都沒有和家人聯絡過。

  他查得到七年前的事,惟獨查不出那空白的一年,不知道在那一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她的性子有了如此大的轉變。

  不單單只是因為他的離開,一定還發生了什麼事。

  「你哄我,我不相信你。」醉眼睨了他一眼,化羽琉隨即鬆軟著身子往後倒。

  他以為她喝醉了,其實她沒有喝醉,她清醒得很,儘管覺得有點輕飄飄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胸口悸動著、掙扎著要逃出,她還是很清醒的,這一輩子甚至不曾這麼清醒過。

  「Timewilltell。」除了等待時間證明一切,他還能如何?

  等了八年,他不在乎再多等一些時間。

  「我沒有辦法相信你,因為你已經不再是當年單純的家庭教師了,而我也不再是當年不解世事的小女孩。大家都在變,你我也不例外,所以一切都過去了,全部都消失了。」她半是笑著,半是嗚咽,仿是啜泣,卻又似低笑。

  「不會消失的,記憶停留在我的腦海裡,怎麼會消失呢?」他俯下身子,輕柔地吻去她佈滿粉顏的錯縱淚水。「等我,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化羽琉半是清醒半是醉,抬眼睞著他,突地抬腿踹他,壓根兒不在乎彈性極佳的貼身小禮服早已往上滑至腰部,裙底風光盡現他眼前。「你給我交代,那你怎麼給東方妤交代?我不要成為罪人,你不要讓我成為罪人,除非你可以讓時間倒轉,否則你別想靠近我,我要回家!」

  她不想長大,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所面臨到的痛苦愈來愈多,根本沒有任何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發生。

  八年前的那一天起,她的世界早已經退色,她沒有尋短是因為她在贖罪,她用活著來折磨自己,告訴自己曾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

  她活著不是為了和他相遇,只是想折磨自己罷了!那些錯是她自己造成的,所以她誰也不怪,但是她絕不允許他做出讓她再次成為罪人的事!

  「羽琉、羽琉……」

  他迅速壓下她的雙腿,甚至還得撥出一點時間按回前座與後座之間的鈕,將不透光玻璃關上,免得前座的司機一時失神肇禍。

  「不要碰我!我不想恨你、不想愛你,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們只是工作夥伴,你是委託人,而我則是為你消災解厄的客服人員。」她執拗得掙扎著,儘管氣喘吁吁,仍是不忘掙扎。

  「羽琉,沒事了,我送你回家,我們要回家了,羽琉。」

  皇溯衍發狠地把她抱在懷裡,親吻著她的髮絲,向來噙笑的俊臉透著一絲晦澀。

  如果可以,他也想和她平靜地共度一生,但是的不我於,他沒有辦法做自己的主人,沒有辦法自控人生;不過,再給他一點時間,他可以證明這八年來,思念折磨得他有多痛苦。

  他沒有表現出來,並不代表他不在乎,只是情況不允許他表現罷了!

  * * *

  「到家了,羽琉。」

  遣走司機,皇溯衍抱著化羽琉回到她位於郊區的家,恣意地翻動她的皮包搜出鑰匙,開了家門,流瀉出一屋子的孤寂。

  皇溯衍環顧著四周,看著簡單典雅的小客廳,睇著古怪的佛龕,隨即抱著她走進她的臥房,將她輕輕地置於床上。

  看得出來這裡的一切都相當的簡單,沒有任何不該存在的贅飾;可既然如此,她為何會那麼缺錢?據資料顯示,這層小公寓是她自己獨立購置的,現在還在貸款其間哩!

  完全看不出她需要什麼大花費,那她每個月六位數的薪水到底花到哪裡去了?

  他緩緩走出房外,睇著整齊的客廳,完全是屬於她所喜歡的擺設,然而在牆上卻架了一小座不搭的佛龕。據他所知,她應該是無神論者,怎麼會設置一座佛龕呢?而且裡頭居然還有一個沒刻名字的牌位。

  「嗚……」

  耳尖的聽到她的呻吟聲,他隨即一個箭步衝回房裡,坐在床畔查看她的狀況。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喝酒!;」他微惱地斥道。

  真是的,既然不會喝酒,她為什麼硬是要喝呢?就算是為了從他們口中套出內幕,也用不著這麼拚命的,是不?

  她到底是為什麼要把自己逼成這樣?

  難道她不知道,她這麼做看在他眼裡,只會讓他心疼嗎?委託她,不是要她搞得心力交瘁,而是想讓她分享他的榮耀罷了。

  「不要走,把燈打開!」像是下意識地要抓住支撐自己的浮木似的,化羽琉一旦抓住了他的手,便再也不放了。

  「羽琉,你不放手我要怎麼幫你開燈?」他心疼地喃著。

  她還是一樣怕黑,既然這麼怕黑、怕靜,為什麼要一個人在外面生活?她是那麼喜歡熱鬧的人,怎麼會甘願活在這麼寧靜的夜裡?感覺上彷彿有點自虐。

  「嗚,不要走,我會怕黑。?仿似低泣似的,她強行抓著他的手貼在自己佈滿淚水的粉臉上。

  「羽琉?」

  習於算計的隱晦魅眸裡充塞著不捨與深情;要他怎麼捨得放手?他憐她都來不及了,要他如何能夠放她一人置身黑暗之中?

  皇溯衍低歎了一聲,索性半躺在床上,把她抱在懷裡,拉著被子將兩人蓋住。

  然而一躺上去後,他便後悔了,這是一個耐力與毅力的考驗。

  只要他將眼往下一看,便可以瞥見她呼之欲出的渾圓,而按在她腰上的大手彷彿直接貼到她的肌膚上似地觸動他的慾念,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何會替她挑選這一件小禮服了。

  原是希望她可以用美色吸引那票色鬼,讓他從中奪得極機密文件,想不到當他一見到她穿上這一套衣服時,他便後悔了,深深地後悔,卻又無法反悔。

  如今他是自作孽不可活,活該受折磨。

  「嗚……不要離開我,其實我很想你,真的好想你,可是我沒想到我們竟然是用這種方式重逢!為什麼我們之間是恁地陌生?八年前的分離就像昨天的事,感覺很遙遠卻又很接近。為什麼我們有緣相愛卻無緣相守?」

  「羽琉?」他驚詫地睇著她交錯淚水的粉臉,以為她是清醒的,卻見她又悠悠睡去,不禁苦笑著。

  夢話嗎?都無所謂了,正所謂酒後吐真言,便是這個樣子,是不?這表示她對他並非真的無動於衷,她並不是真的把他給忘了,而是因為某種因素導致這樣的結果。

  雖說他還查不出原因,但是審判日即將到來,她會知道真相的,只是……

  難不成他真要這樣抱著她過一夜?這太痛苦了吧!太拆磨人了。

  * * *

  「嗚……」怎麼回事,她的頭怎麼會這麼痛?

  「醒了嗎?要不要喝點茶,宿醉的狀況會好一點。」

  化羽琉身邊突地冒出皇溯衍的聲音,她猛然瞪大眼,尚未反應過來,身體隨即往後大躍退。抬眼看著他,儘管頭痛欲裂,她仍是不解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這是她家、她的房間,為什麼他會……

  「你喝醉了,吵著要回家,我只好帶你回家。」皇溯衍有點疲憊地扭動發麻的筋骨,隨即站起身。「不用驚訝我為什麼知道你住在哪裡,因為只要有關你的事,我全都做了一份精密的調查。」他也不怕她翻臉。

  「你怎麼可以……」洪亮的怒吼突地變成蚊蚋低嗚,才蹲下身子,登時發現自己衣衫不整,才想無視惡劣的頭痛開口大罵時,卻見到他不知何時已晃到她身旁,輕柔地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

  「你這裡有沒有茶,我去幫你泡。」發現她一直盯著自己敞開的襯衫,他只好很無奈地開口:「你不要想耍賴,我一定會要你負責的。」

  「嗄?」負責?

  「你敢說你忘了昨天的事?」他確定她確實忘了。「這上頭的痕跡是剛出爐的,是你留下來的,上頭還留有你的唾液,可以拿去驗DNA,證實我沒有誆你。」

  簡直要他的命!不知道她是不是一喝醉酒便會這個樣子?居然對著他又是舔又是咬的,難道她不知道男人的胸前也是很敏感的嗎?別人他不知道,但是起碼他自己是很敏感的,她不該用這麼殘忍的手段報復他,

  「我……」那真的是她嗎?呃,不行了,再想下去頭會更痛。「幫我拿阿斯匹靈,就放在櫥櫃對面的小櫃子第三層裡頭。」

  她不相信自己會做出這種事,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隱隱約約,她只記得自己好像在對東方憲套口風,後來邵峻柏也來了、東方鼎也來了,然後東方嫻像個瘋婆子一樣地踹了她一腳,後來呢?她連自己到底是怎麼到家的都不知道。

  可是這種事到底有沒有發生,自己應該很清楚才對,她不可能醉到連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吧!

  「吃藥吧,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

  她抬眼睇見他替自己倒了一杯茶,甚至替她把藥拿過來,感覺很怪,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就是怪透了。

  「你的急救箱裡只有一堆阿斯匹靈和止痛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像她很習慣使用藥物似的。

  吞了藥、喝了水,她仍是沉浸在古怪的氛圍裡。

  「還有,那個小佛龕是用來做什麼的?怎麼會有一座沒有刻名字的牌子在裡面?」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問一問可以打發一點時間,好幫他轉移一點注意力,免得他老是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看了她一夜,夠本了。

  「呃?」她全身一僵。

  對了,寶寶的事……不對,他既然查了她所有的事,怎麼會不知道寶寶的事?是當年爸爸把所有的消息掩蓋掉的關係嗎?如果是這樣,就讓她一個人知道就好,不用再拉個陪葬的。

  他已經結婚了,這件事說與不說都沒有差別,倒不如就別說了,痛苦她背就好,她一點也不想破壞他的婚姻。

  「怎麼了?」

  「那是之前的房客留下來的,我懶得拆,就放在那裡了。」她隨意編了個謊言。

  「是嗎?」

  「要不然呢?」她擱下茶杯,有點不耐煩地說:「既然你這麼有本事調查我的事,為什麼不乾脆連這種無聊的東西也一併查一查呢?」

  真是的,難道非要她發怒不可?

  她的頭快痛死了,他就不能還她一絲寧靜嗎?而且她甚至還搞不清楚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算了。」不過是個話題罷了。

  皇溯衍轉動脖子,狀似悠閒地打量著她的房間,也用眼角餘光睨著她突地平靜下來的粉臉。

  半晌——

  「喂,我問你,我們之間應該沒有……」她不想問,但是不能不問,她受不了這種曖昧不清的感覺,甚至會為了猜測有與沒有而把自己逼瘋,她還有很多事情還沒做,不能在此時瘋了。

  「你給我的感覺比我老婆好多了。」這是他的答案。

  呵呵,她在苦惱了。她以為她夠老練嗎?她以為她隱藏得很好嗎?她以為他在商場的八年都是白混的嗎?

  他不是傻子,如果她真的對他不再心動,怎麼會露出那種受傷的表情?他的眼睛雪亮得很,焦距永遠鎖在她身上,不會錯過她任何表情,而她昨天的酒後吐真言,不過是更加確定他的揣測罷了。

  「你……不要臉的男人!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公司裡的高級主管都說你是為了得到皇極集團才和東方妤結婚的,因為你好女色、荒廢公事,難怪他們會那麼瞧不起你,老是想挖個洞把你埋起來!」連她都想這麼做了。

  他是什麼意思?居然拿她和東方妤作比較?

  他以為他是擁有三宮六院的古代帝王嗎?那是不可能的,現在可是文明的二十一世紀哩,要是倦了就滾回去補眠,別睜著眼說夢話!

  「你是在為我擔心嗎?」他仍是勾笑。

  「我……」她簡直快吐血了,難道他聽不出來她是在諷刺他嗎?是她說得不夠明顯嗎?「我為什麼要擔心你?就算你真的被殺了,或發生了什麼意外,也輪不到我擔心,」

  「唉,你還是跟以前一樣遲鈍。」這一點只有他明白。

  人如其表,她的外表看起來是那麼精明能幹,而她所表現出來的亦是如此,但惟有心動的感覺,她永遠不會懂,總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透過他的暗示,她才會慢慢地發現。

  在他所有的學生中,她是資質最差的,卻是最讓他心動的。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吼著,太陽穴隱隱抽痛。

  「沒什麼意思,我現在就等著你起來梳洗一番,待會兒陪我吃早餐,然後再把你昨天得到的情報告訴我。」公事得公辦,他現在可是迫不及待地想揭開那群人的真面目,讓東方隆盛可以放他自由。

  「嗄?」他的轉變怎麼這麼快,老是讓她抓不到方向。

  「要是你動不了,我倒是不介意為你服務,畢竟我也得回報你昨天的盛情,你說對不對?」語落,他還不忘狂妄地大笑兩聲。

  「你去死!」

  化羽琉暴喝一聲,額上的青筋幾乎快噴出血水。

  可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1 00:43:05

  第六章

  「你確定是九點的會議嗎?」

  化羽琉低頭瞧著自個兒手腕上的表,發現指針早已通過了十點大關,但會議室裡卻只有她和皇溯衍。

  他們未免也太誇張了吧!皇溯衍好歹也是經過董事會正式授權的總裁,但理應要參加會議的十名高級幹部卻到此時還見不到人影,這實在是太荒唐了!

  「應該是要問你吧,幫我排行程表的人可是你。」皇溯衍淺勾著笑,點上一根煙,舒服地窩在牛皮辦公椅裡,彷彿壓根兒就不在意這個會議到底有沒有要進行下去。

  「應該要問那群該死的高級幹部吧!」她微惱地吼著。「我在好幾天前就發出通知,可他們卻沒有半點回應,真是一群混賬!到底在搞什麼鬼?滿腦子只有自己的貪念,根本不管這家公司往後該怎麼營運,如果是我,我就會……」她驀地住口。

  「如果是你,你會如何?」他饒富興味地等待她的回答,略薄的唇角微微噴出煙圈來。

  「我……」

  她要如何?那不過是她的一種想法罷了,一點都不重要,而他幹嗎一副期待著她發言的模樣?

  不要看著她,她會感到心悸的。

  從喝醉酒那一天之後,她變得愈來愈奇怪,有點像當年的自己,那種情難自禁地跟隨著他的身影轉動的眷戀。

  「怎麼了?」他抬眼睇著她失神的模樣。

  有一點點動搖了,是不?他知道她的情感是恁地熱切,而且第一分不顧一切放手去愛的情感,怎麼可能遺忘得如此快速?他們之間不過是卡到一些問題罷了,而在他眼裡那些都不是問題,只要是他想要的,他一定會得到,而且還要她給得心甘情願。

  「我沒事,只是一直在想,剩下十天了,我該用什麼辦法得到可以將對方定罪的證據。」她轉開視線,連帶的也轉開話題。

  不能再這樣下去,打死她也不願成為壞人姻緣的第三者。

  但是只要一想起那天的事,彷彿手上還殘留著撫觸他的感覺,而那感覺就跟八年前沒兩樣,很難甩得掉那種仿似鏤入掌心的觸感,很難忘得了他身上淡淡的煙味。

  她不想沉淪,但是人的心很難控制。

  「你不是把目標鎖定在東方鼎和皇馨怡身上嗎?」這是她前幾日把所有的消息統合起來所下的結論。

  「因為在整個皇極裡頭,真的有本事、有野心敢挪用公款的人,除了這兩個,我不作其他猜測,可是到目前為止,我還無法掌握確切的證據。」她真的有點累了,不知道這群人這麼難纏。「雖然我不想把皇馨怡也帶進假設中,但是由於她一直不願把整個集團營運賬目交給我整理,所以我才會對她起疑。」

  畢竟她是他姑姑,她實在沒有理由陷害他,可是事情有的時候是很難說的,畢竟這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親情有的時候會是謀權奪利的一個跳板。

  「你可以不用懷疑姑姑,因為她是我惟一的親人,更是我力邀她進入皇極,所以你可以不用懷疑她。」他很欣賞她的判斷和分析能力,不過在這個狡獪的商場,她還稍嫌嫩了一點。

  「親人不一定就不會背叛。」這是她的切身經驗。

  他有點意外地睞著她,輕佻起眉。「說的也是,畢竟愈是親密的人,愈是牽絆,如果能夠拂去這一層關係,做起事來也就顯得簡單多了。」

  就好比他痛定思痛,硬是阻止自己去找她,硬是把自己逼入商場中長達八年之久,為的不是虛幻的權勢,而是往後無後顧之憂的平靜日子;很快地,她會懂得他到底為什麼和她分離了八年,又為何在這當頭把她找回來。

  「所以你就把你美麗的老婆擺在家裡,像是把一尊精緻的洋娃娃擺在碧麗輝煌的展示屋裡一樣?」她輕哼了一聲。

  可惡,她不該用這種語氣說話的,如此一來,他一定會發現她的異狀。

  皇溯衍那抹在唇邊的笑過分蝕魂。「你說得沒錯,這是我保護妻子的方式,在所有的事情尚未明朗化之前,我絕對不會讓她涉及任何危險,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她帶在身邊,或者是關在家裡。我會盡我所能地保護她,即使要我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她怔愣地睞著他,心底沒來由地升起無明火。

  如果他真是那麼寶貝他的妻子,那一天他為什麼要對她……難道只是純粹是生理需求?那她是不是應該跟他討夜渡費?算了,那種丟臉的話她說不出口,就當是被狗咬,被一隻可惡的狗給咬了。

  「算了,我還是到外頭聯絡各部門吧,要不然我們兩個這樣小眼瞪大眼也不是辦法。」

  垂下麗眸,放下手中的開會資料,化羽琉轉身便想逃離這個令人窒悶的會議室,孰知連腳都尚未挪開,手便被他給逮住了。

  * * *

  「你的掌心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白嫩透點粉紅。」皇溯衍低喃著,不由分說地把化羽琉的掌心拉到自個兒眼前。

  「你在做什麼?」不自覺地,她的聲音帶著微顫。

  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你說呢?」他勾著醉人的笑,抬眼睨著她漲紅的粉顏。「你是如此的美,要我怎麼能夠抗拒你的魅力?」

  「你在胡說什麼?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

  「我是多麼想進入你的體內,感受你教人瘋狂的熱情。」他隨即打斷她的話,將唇印在她的掌心,甚至探出濕熱的舌輕舔過柔嫩的掌心,帶點挑誘的氣息,窒人的挑逗。

  「住口!」她張皇失措地斥道,想要縮回手,卻被他緊緊地擒住。

  天啊,他現在在說什麼?這種話從他口中吐出來,聽在她耳裡著實讓人難以接受。原來八年的時間可以改變一個男人,不但把他溫文儒雅的個性都改變了,甚至還口出淫語。

  「你不喜歡嗎?你不想要我嗎?」靈活的舌尖在她的掌心滑動著,在唇角的笑意更濃了。

  「我不要聽!你給我住口!」她突地使盡全力想拉回自己的手,但卻拉不回,只能氣得直跺腳。「皇溯衍,你不要太過分,你不要以為你是委託人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大不了我這工作不幹了,我也絕對不會讓你佔了便宜。」

  可惡,他怎麼可以這個樣子!

  難不成他是打算重溫舊夢?別做夢了!

  這個下三濫的男人,剛才才說得滿口甜言蜜語,現在又立刻原形畢露,這豈不是擺明了耍她?說什麼他願意用生命保護他的妻子,此時又對她毛手毛腳,甚至用言語挑逗,這分明是性騷擾!

  「是嗎?」聞言,他微挑起眉,在她的掌心烙下一吻,卻沒有鬆手的打算,只是一徑盯著她的掌心瞧。

  「你在做什麼?還不趕緊放開我!」她的心像是要跳出胸口似的。

  可惡,不要這樣子玩弄她,她玩不起也不想玩,八年前的情事早已經畫下句點,一切都結束了。

  * * *

  「你小時候很愛哭,對不對?」

  「嗄?」

  看著皇溯衍煞有其事地扳弄著她的手指頭,化羽琉簡直快要昏厥過去。

  他以為他在做什麼?算命嗎?

  「你上高中的時候還請了一位家教,對不對?因為你的數學基礎不好,偏偏又決定要讀自然組,所以不得不請一位家教。對不對?」他玩得很開心,隱晦的黑眸透著戲謔的光痕。

  「你!」她不禁氣結。

  這不都是廢話嗎?他以為很好玩嗎?他是不是腦袋出了問題?方纔還一副挑逗的德行,現在又……他到底是在算計什麼?

  「後來你還跟那個家教戀愛了……」

  「不要玩了!」她不耐地吼著,無奈拉不回自己的手。

  「但是你們終究沒有在一起,因為你們之間有緣無分。」他的指尖像是微風似的,在她的掌心上頭滑竄。

  「夠了!」

  這些事情她都知道,他可以不用再說了!一下子逗弄她,一下子又告訴她與他有緣無分,他到底想怎麼樣?

  「不過沒關係,事隔八年後,你會找到你一生的最愛,而且在二十六歲那一年結婚最棒了,你的老公會很疼你,然後你也會很愛他。」他說得眉飛色舞,彷彿事情已成定局似的。

  「已經十點半了,我想我要趕緊去聯絡各部門。」她意興闌珊地喊著。

  真是夠了,再待下去,她真的會瘋掉,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失去這美麗的一百萬,可是如果他再苦苦相逼,那就很難說了。

  「慢點、慢點,我快要看出你未來老公的名字了。」

  「夠了!」

  「有了,你未來的先生就叫作……」

  她斂眼睇著他,直覺低著頭看一個人很辛苦;可她才鬆懈一下子,他隨即把她拽進懷裡,猝不及防地吻上她的唇,霸氣而放肆地挑誘著她,甚至以狂戾的舌探進她口中。

  「嗚……」

  他在做什麼,他到底想做什麼?

  半晌,皇溯衍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她迷人的唇,俯在她耳畔輕喃著:「我知道了,那個人的名字就叫皇、溯、衍。」

  化羽琉傻愣地瞪大麗眸,微微紅腫的唇辦不自覺地微啟。

  「你打算再挑誘我嗎?」他勾笑湊近她。

  「你在做什麼?你怎麼可以……」她的心快要跳出胸口了。

  「你總是在我面前挑誘我,現在是,以前也是,要我怎麼能夠抗拒得了你的誘惑?我是個男人,不是聖人。」他說得好委屈,彷彿真正做錯事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可惡,她真的快被他氣到吐血了。「沒人要你當聖人,可是你得當個安分守己的男人,不是嗎?不要把自己的罪推到別人身上,我根本就沒有誘惑你,我也沒打算要誘惑你!」

  氣死人了!

  「誰說你沒有誘惑我?我記得以前在教你數學時,你總會偷偷地看著我,而且第一次接吻,是你先用舌頭誘惑我的。」這是事實,完全沒有加油添醋。

  「誰用舌頭誘惑你?那明明是你!」他怎麼可以扭曲事實,事情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

  「你確定?」他挑起眉,笑得勾魂蝕魄。

  「那……」不,實際上她真的有點忘了,只是事到如今為何要談論這種無聊的問題?「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全都不可考了,我們再談論這事又如何?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找出是誰在掏空公司的資金,還有是誰在幕後買賣公司的股票。」

  「誰說那些事情不可考?」他一把抱住她,才沒那麼簡單就放過她。「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到旅館去,也是你——」

  「夠了!」她拔尖吼著。

  對啦、對啦,全部都是她,所以她也義無反顧地把罪攬在自己身上,這麼做還不夠嗎?打一開始重逢就沒提過八年前的事,他為什麼偏要在這當頭提起?

  她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羽琉,我是多麼想再一次回到從前,用我的雙手擁抱著你。」他的雙手用力地將她摟在懷裡,親吻著她如羊脂玉般的頸項。「我甚至還記得與你肌膚相親的感覺,手上甚至還留有你肌膚上的觸感。羽琉……」

  如惡魔般的低喃聲猶如威力十足的炸彈在她耳際炸開,殘忍地炸進她的心坎裡,令她酥軟得無力反擊。

  可是事情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對不對?

  她不是為了這種事情和他重逢,而且他已經娶了老婆,如果他還打算染指她,未免把她瞧得太扁了!

  「走開!」

  她用僅剩的理智看清他的動作,突地擒住他的手腕,一個反轉隨即讓自己脫身。離開他身旁,她隨即飛也似的逃到會議室的一隅,儼若把他當成辦公室之狼。

  「羽琉?」

  嘖,他真是太大意了,沒想到她居然會來這一招。不過她也真是好狠,下手居然這麼重。

  「不要靠近我!要不然我就要叫了。」

  她不想這麼做,但是在非常狀況下,她也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自救了,雖然有那麼一丁點丟臉,而且合約也必須被迫停止。

  「羽琉……」唉,他是不是太急躁了?

  如果知道會嚇到她的話,他會考慮用正常一點的方法,只是她以前是那麼的熱情,總是迫不及待地投入他懷裡,現在卻……

  「咦,會議開始了嗎?」

  東方憲省過敲門的手續,直接衝入會議室裡。

  皇溯衍突地斂去笑,一雙陰鷙的魅眸睞著壞他好事,且對化羽琉有好感的東方憲,不悅地撇了撤嘴道:「會議結束了,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到我辦公室來。」

  他突地站起身,一手拿著報告,一手則強拉著化羽琉到他的身邊,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回總裁室。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1 00:43:27

  第七章

  「我希望你可以離他遠一點。」回總裁室的途中,一直默不作聲的皇溯衍一開口便是這一句話。

  「嗄?」

  什麼啊?他看起來很生氣,化羽琉卻不明白他到底是在氣什麼;更何況,接近東方憲是她的工作,他沒有權力約束她的行動。

  「東方憲不是兇手,他可以免除嫌疑。」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難道你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如果他真的知道,為什麼要聘請她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工作,還有我處理事情的方式。」

  「所以你就像個高級交際花,即使把自己灌醉了,甚至要出賣自己的身體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得到你想要的,你無所謂獻上自己嗎?」他幾乎是用吼的,不過無所謂,他已經拉著她走進總裁室裡,不曾出軌的情緒全都掩進了總裁室厚重的門後。

  他簡直快發火了,一見到東方憲,就會讓他想到那一天的宴會,她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地躺在東方憲懷裡。如果不是他早一步趕到,誰也不能保證她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情。

  她對這種事情的防備心太弱了,但對他的防備心又太強了。他知道自己不該在這當頭髮這件事的脾氣,但是他無法容忍東方憲用色迷迷的眼神盯著她,更無法忍受她居然無動於衷。

  她應該要多一點防備心的!

  「皇溯衍,我完全聽不懂你所說的話,但是我最後一次告訴你,請不要干涉我的搜證工作,更不要懷疑我的工作能力!」她雙手環胸,努力壓抑自個兒快要衝出岩漿口的火焰。「是你自己花錢委託我這份工作的,希望你可以耐心地等到時限的最後一刻!讓我用行動證明,身為四大紅牌之一的我,並非只是會用美色這等簡單伎倆的花瓶!」

  他在生氣。笑話,他在生什麼氣,她不認為他是那個該生氣的人。

  剛才被性騷擾的人是她,無故被炮轟的人是她,該生氣、該火大的人也是她,他憑什麼在她面前擺張臭臉讓她瞧?

  臉臭就了不起嗎?他一發怒,她就該退讓嗎?她又沒有做錯事。

  「你為什麼一點都不懂?」皇溯衍怒拍著辦公桌,「我不是懷疑你的工作能力,我只是希望你能更懂得保護自己!」

  「我知道,從今天起到合約終止那一天,我一定會跟你保持距離。」

  這下子她總算沒說錯了,對不對?

  「你……」

  叩叩叩——

  滿肚子的怒火找不到可以發洩的地方,而面對即將來臨的另一場風暴,他更必須讓自己平心靜氣地迎接最後的生死戰。

  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做了個綿長的吐吶,他才輕聲地道:

  「進來。」

  * * *

  當皇溯衍再次張開惑人的魅眸時,惱怒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抹在唇邊戲謔慵懶的笑意。

  「溯衍,我們好像錯過了會議時間。」東方鼎走在最前頭,領著自個兒的一雙兒女和皇馨怡走進總裁室,輕瞥了化羽琉一眼,不禁又笑道:「希望下一次你的秘書可以把你的訴求講清楚,要不然浪費了我們彼此的時間,是對公司的損失。」

  「你!」化羽琉瞠目瞪視著他,真不敢相信他會睜眼說瞎話。

  這份會議通知,她早在幾天前便對各大部門下達了,他不可能不知道,說這種話分明是對她挑釁。

  皇極集團到底是什麼樣的公司?

  為什麼一個小小的總公司總經理,可以用這種語氣和總裁說話?而他竟然還帶著底下的數名經理光明正大地造反,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叔叔,真是不好意思,這是羽琉的錯,你們到這邊的沙發坐下吧。」皇溯衍堆滿了笑容,隨即也跟著坐在沙發上,回頭對化羽琉說:「羽琉,去替我們泡杯最棒的咖啡來。」

  「我……」泡咖啡?他是不是把她當成小妹了?

  「她會泡咖啡嗎?」東方鼎笑得很張狂。「我看她的臉不過是拿來裝飾、取悅男人,而她的手也不過是用來服侍男人罷了,要她泡咖啡,能喝嗎?」

  「放心吧,叔叔,羽琉泡的咖啡是一等一的好,說不定連大飯店的吧檯也比不上。」皇溯衍不變地帶著笑,隨即側首示意化羽琉趕緊離開。

  「是嗎?既然有這身好把戲,為什麼不乾脆當吧檯就好?如果沒有門路,我倒不在意替她引薦,要不然讓她待在這裡,豈不是浪費了她的才華?」東方鼎像是與化羽琉槓上了,話題怎麼繞還是在她身上。

  「那可不,羽琉的才華不僅於此。」皇溯衍好心地替化羽琉說話。

  化羽硫噘了噘粉嫩的唇,冷著臉走向總裁室旁的小廚房裡,不情願地煮著咖啡,礙於情況,她不得不從。

  「看得出來,畢竟你對她也是關愛有加,是不?」東方鼎像是來話家常的,「我那一天找妤兒聊了聊,才知道宴會那個晚上你居然沒有回家。阿憲說,是你帶著化羽琉回家的。」意思已經相當明顯了。

  「那是因為她喝醉了。」皇溯衍絲毫不以為意,陪著最完美的笑。

  「所以你就順理成章地……」東方鼎欲言又止。「溯衍,我跟你說,男人在外頭要怎麼玩,那倒是無所謂;但是都已經一年了,你也不能老是放著妻子在家裡孤枕難眠,你說對不對?更何況妤兒是大老爺指定的惟一繼承人,如果她沒有替東方家生下一男半女,要怎麼對開枝散葉的東方家交代?」

  他說得苦口婆心,但是字面下的意思只有皇溯衍自己解讀得出來。

  皇溯衍依舊勾笑,「叔叔,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不過接下來,我看我們還是先討論下一季的營運,看看到底要如何開源,因應這一季不景氣的洪流。」

  「我不認為我們有需要準備因應,畢竟這一年統計下來,公司仍然呈現百分之七的成長率,景氣好壞幾乎跟我們無關。」東方鼎率先擊破,「我覺得這一個提案可以直接跳過,直接討論下一季合作的對象,還有估價單的問題。」

  「總經理說得沒錯,數字是不會騙人的。」皇馨怡隨即補上一句。

  看這情況他似乎真的沒有反駁的餘地,然剛從小廚房走出來的化羽琉可是聽得一清二楚。捧著托盤走過來,一邊遞上咖啡,她一邊挑釁地說:「可是成長率再怎麼好,還是得防患未然,要不然等到事情發生了,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因應措施。」平下躁進的心緒後,掛在臉上的笑益發勾魂,她甚至對著東方憲輕聲道:「經理,你說對不對?」

  「啊?」東方憲傻愣地盯著她醉人的美顏,霎時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好,既然你這麼有先見之明,何不確實地告訴我你的方案,告訴我你會怎麼安排因應措施。」掛不住老臉,再加上看見笨兒子一臉的蠢樣,東方鼎哪裡吞得下這口氣,於是出言挑釁。

  「很簡單啊,把公司所有的產品,自生產原料到上櫃門市,全都由同一條生產線包下,這樣子就可以減低成本了,對不對?」別跟她說不,免得顯得他自己沒腦袋,她會想笑。

  「哼,我還以為是多麼有建樹的見解,原來不過是無稽之談罷了。」東方鼎笑了笑,絲毫不把她看在眼裡。

  「怎麼說?」

  這情況看來,反倒有點像是他們兩個人的口水戰。

  「你知道要完成整個生產線,必須花費多少資源、人力和時間嗎?你以為這種事是說做便能做的嗎?光是市場調查就要耗上幾個月的時間,還要建立新的廠房、找人才,這之間——」

  「不需要建立廠房啊,眼前就有一大堆選擇,為什麼還要建新的廠房?」化羽琉不客氣地打斷他,「皇極本身是把產品委託給下游廠商製作,為什麼我們不直接把這筆生意接下來自己做?這之間可以壓低的成本是相當可觀的,況且在這一波不景氣中,許多小型工廠幾乎都撐不下去了,我們可以直接買下,機器和工人都有現成的,而且據我所知,這些下游廠商的事都是由總經理親自處理的,有總經理在中間牽線,豈不是更簡單了!」

  說啊,她真的很想知道他能用什麼說法搪塞。

  「你……」東方鼎的臉不自然地抽搐著,「你要我去收購那些小型工廠,我怎麼做得到?我們合作那麼久了,合作得也很愉快,沒道理要我——」

  「還是總經理本身有私人問題或難言之隱?」她又絲毫不給面子地打斷他。

  哼,她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嗎?整個下游廠商幾乎都是他的親信,先不論他從中得到了多少好處,光是下班後的享樂,就不知道對那些下游廠商造成多大的傷害了,虧他還說得出滿嘴謊言。

  「你說這句話是在暗示什麼嗎?」東方鼎一拍桌,不悅地站起身,「溯衍,這就是你請的好秘書?」

  「叔叔,真的很抱歉,我待會兒會跟她好好談談,你不要生氣,她所說的不過是她的拙見罷了,你不要當真。」皇溯衍隨即站起身安撫著東方鼎。

  「我說的是事實,你怎麼——」

  「住口,這裡有你開口的餘地嗎?你該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吧!」

  皇溯衍聲色俱厲地吼著,陰鷙的魅眸隱晦無光,令化羽琉不禁打從背脊發顫。

  「我……」他生氣了?

  為什麼她總是不懂他為了什麼生氣?

  「真是令人不愉快到極點,如果下次要開會,麻煩你先把她調開,要不然我們的會也用不著開了!」

  東方鼎惱羞成怒地甩開皇溯衍的手,隨即轉身開門往外走,後頭的經理級幹部隨即跟在他身後,感覺上彷彿他才是深得民心的總裁似的,威風凜凜。

  這一切看在化羽琉的眼裡,只令她唾棄到極點。

  「把事情搞成這樣,你就高興了?」皇溯衍冷著一張臉,隨即關上門,走回化羽琉身邊,簡直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我說的是事實,我不認為我有錯。」

  好啦,她承認她是有那麼一點點衝動,可能有點打草驚蛇了,不過那也無所謂,是不?反正她需要的證據只剩下那麼一點點,她有把握可以在十天之內把東西弄到手,到時候還怕他不成?

  不管了,反正到時候她一定可以把事情擺平的。

  「你自己心裡有數!」

  皇溯衍微攏起眉,長指輕揉著太陽穴。

  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她也不想想看自己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如果真的遇到什麼危險,她怎麼有能力自保?

  或許他該把所有的事告訴她,但是只要一想起可能會害她捲入危險中,他便忍不住想把她推到離他遠一點的地方去。

  或許他不該沉不住氣,硬是在這當頭把她接到身邊。

  忍了八年,他不該這麼沉不住氣,可是有誰敵得過傾巢而出的思念?更何況是在音訊皆無的意外下讓他發現了她的蹤影。

  幾乎是沒有考慮的,他硬是和圓滿意客服公司聯絡了。

  如果他早知道她的個性變化會如此大,或許他會要求自己再多方評估後才行動,但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

  現在他能做的,就是把她拴在自己身邊。

  「我……」她現在是怎麼著?天生命賤遭人怨?

  「你知道這麼做會讓自己陷入多麼危險的處境裡嗎?」他歎了一聲,真是莫可奈何。「你以為東方鼎真的是個正派的生意人?我沒有跟你說過原本的東方集團前身便是企業化的黑道嗎?」

  這才是真正讓他煩惱的事,如果只有他一個人,或許還可以躲得過,但是再加上一個她,那可就難說了。

  他一點也不願意在挽救皇氏企業和她之間掙扎,可是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的關頭,他也一定要保住皇氏企業,然後再陪著她。不管她要到哪裡去,他一定會奉陪到底,絕不會再不告而別。

  「那又如何?你以為圓滿意客服公司好惹嗎?」哼,說出來會嚇死他。

  「你以為他們會給你時間和機會回圓滿意客服公司求救嗎?」她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天真?

  「我……」他是因為這樣而生氣嗎?可她還是不懂……「我自己會小心一點的。」

  怪了,做錯事的人是他,為什麼她要道歉?明明是他剛才對她……怎麼看他的樣子好像全都忘了。

  「過來這裡。」皇溯衍揮了揮手。

  八成是鬼迷心竅吧,化羽琉真的照著他的話做;才剛靠到他身旁,便毫無預警地被他拽到懷裡。

  「答應我,以後做事不要這麼衝動,好嗎?」他輕聲道,大手輕撫著她的髮絲。

  她瞪大眼盯著他夾在領帶上的名牌領帶夾,心跳如戰鼓,彷彿連全身都跟著戰慄不已。他到底想怎麼樣?既然他已經成了別人的丈夫,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溫柔?

  這是另一種罪嗎?合該是她上輩子欠他的,這一輩子要還嗎?

  不要再折磨她了!

  她瞬間把他推開,努力鞏固著自己的尊嚴。「你放心吧,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她說不出「不要為我擔心」這句話。

  皇溯衍睇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隨即拿起面前的咖啡。

  「不要喝!」她立即阻止。

  「為什麼?」

  化羽琉有點為難地睇了他一眼,像是招供的罪犯。「那裡頭是有加料的,你要喝就喝我替你泡的那一杯。」可惡的是,東方鼎居然沒有喝。

  皇溯衍聞言,不禁放聲大笑,一把將她摟進懷裡,絲毫不理睬她的掙扎,突道:「羽琉,我的妻子只有一個,我的親人也只有一個,那個人是你,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等我。」

  「你在胡說什麼啊!」

  不要再說了,這麼甜蜜的謊言是另外一種毒,會引她沉迷的,會讓她不顧一切得如飛蛾撲火。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1 00:43:47

  第八章

  「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刷」的一聲,車子緊急剎車,在地下室出口旁的街道上,坐在車子裡的皇溯衍隨即降下車窗,對著站在街道邊的化羽琉招手。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家。」她隨即拒絕,連眼神也閃避著他。

  好殘忍的男人,既然無法給她想要的,何苦要給她溫柔的謊言?如果可以再續前緣,那自然是很好,畢竟過往的錯與恨都過去了,她也明白錯不在他;可是他現在惟一的錯,就是不該以已婚的姿態接近她。

  「上車!」他霸道地說。

  「不用!」

  她偏不吃他那一套,隨即移開腳步,試著要把他甩開。

  開玩笑,因為東方鼎會對她不利,她就要逃避,甚至躲到他身後,求助於他的保護嗎?

  不好意思,她做不到。

  自己種的因,她會自己承受結果。

  「我跟你說過了,這幾天會很危險的,你還是先上我的車,讓我送你回去。」皇溯衍索性下車跟在她身後。

  該死的丫頭,她怎麼會一點都不懂他的心?

  「不用了,都過了幾天,我還不是一樣過得好好的?」見他跟在身旁,化羽琉不禁又加快了腳步。「倒是你,天天這樣耗在我身邊,你不會覺得很無聊嗎?你不膩我都膩了。」

  她哪有時間和他耗下去?

  眼看一個月的期限就快到了,她哪裡還有時間浪費。看來今天晚上她勢必得撥出一點時間,全盤瞭解一下情況。

  「羽琉,這不是膩不膩的問題,這是安全問題。我不希望因為我委託你,卻把你帶進危險中。」

  因為她一時的衝動造成劍拔弩張的情勢,形成一觸即發的緊繃局面,要他如何放心得下?

  「這是我的工作,而且這不是我的第一件工作,我也是一路這樣走過來的,我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自保;就算不能,那也與你無關,是不?你不過是我的委託人罷了!」她咬著牙怒道。

  應該不只如此,可是除了這麼說,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要用多麼殘忍的話來逼迫自己正視這個難題。

  「去你的委託人!你真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只存在於委託案嗎?」他伸出長臂揪住她,哪怕是在大街上、在眾目睽睽之下。

  「放手,這樣很難看!」她有點惱,眉頭緊緊地蹙起。

  「如果怕難看就跟我上車。」就這麼簡單。

  他不過是想保護自己深愛的女人罷了,不管她領不領情,不管她還能多麼殘忍地拒絕他。

  「可是……」

  化羽琉才想推開他,卻突地發覺身邊有道詭異的視線,她隨即抬眼,下意識地把他推開,在兩人離地的瞬間,突地響起槍聲,儘管套上了滅音器,仍可以聽見子彈磨擦空氣、呼嘯而過的張狂聲音。

  「總裁!」

  在車上的幾名保鏢隨即衝下車,將他們兩人護在身後。

  「我沒事!」皇溯衍狼狽地坐起身子,連忙查看化羽琉的傷勢。「你沒事吧?」

  該死,那一瞬間他的心臟就像停止似的,短暫的一秒鐘,在剎那間彷彿拉長成一個小時那麼久,所有的動作看在他眼裡竟像教人抓狂的慢動作,他幾乎要自責至死。

  他居然窩囊到需要讓自己心愛的女人以身體保護他!

  「我沒事。」化羽琉輕咳了兩聲坐起身,「我說過我不會有事的。」

  嘖,別小看她自小便練武術的靈敏身手,她的外表看起來雖然纖弱,但是反射神經可是比一般人好上許多。

  想逃命的話,她可以逃得比一般人還快;機靈一點的話,說不定還可以逃出閻羅王的通緝。

  「你的腳受傷了。」皇溯衍盯著化羽琉冒出血絲的腳,顯得有點失神,又有點狂怒。「去把那個人找出來,就算翻遍全世界,也要把那個人給我找出來!」他對著身旁的保鏢吼著,隨即抱著她上車。

  「喂,你做什麼?」

  她嚥了嚥口水,有點意外見到他鐵青的俊臉上竟噙著她不曾見過的肅殺之氣;這才是他真正生氣的模樣嗎?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是個好好先生,甚至不曾生過氣的。

  「我帶你上醫院。」他低沉地喃著,吩咐司機開車。

  「不用了,不過是擦傷罷了,我要回家。」儘管不解他愀變的神色,化羽琉仍是決定慎選用詞。

  「好,回我家。」他又跟司機吩咐著。

  「不要,我自己有家,為什麼要去你家?」管他擺什麼臭臉,惟有這一點她是絕對不會退讓的。

  「因為你家不安全!」他沉聲吼著,仿若絕對的命令。

  「我不管!就算我不能回自己家,我也不去你家。」

  笑話,要帶她去看他愛的小窩嗎?不用了,她沒有興趣。不過也不能讓他帶她回家,她不想讓他對小佛究起疑。

  「那我們還能去哪裡?」皇溯衍側首睇著她,深邃的魅眸裡有怒有心疼。

  「我……」他問她,那她問誰?「隨便啦,反正只是待一個晚上罷了。」如果他真的那麼不放心,那她可以順著他的意思,但惟獨不能去他家,也不能去她家。

  「我知道了。」

  冷硬的神情未變,他向前對著司機吩咐了幾句,隨即一把將她抱在懷裡,不容掙扎、不容抗拒,像是在宣示他的決心。

  化羽琉第一次沒有掙扎,是因為腳痛,當然也是因為他的心跳聲。

  好亂、好亂的心跳聲,彷彿他就要離開她似的……

  * * *

  「這是哪裡?」

  化羽琉突然發現自己跟個智障沒兩樣。

  這個地方明明就是飯店,但她還是下意識地問出這個愚不可及的問題,由此可見她是被此地的曖昧氣氛給嚇住了。

  她不喜歡這種地方,只要聞到裡頭的氣味就想吐。

  以往接下委託的案子,如果離她住的地方太遠,她寧可在外頭租房子,也不願意在飯店裡過夜。

  「你是第一次到這個地方來嗎?」皇溯衍冷聲道。

  皇溯衍隱忍笑意的俊臉上有著冷凜的寒氣,向來帶笑的魅眸彷彿泛上一層教人看不透的薄霧似的。

  「我……」

  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受傷的人是她吧!他鐵青著一張臉做什麼?

  依合約上的條約來說,她並不需要保護他的人身安全,今天救他算是年終大放送,他還想怎麼樣?得了便宜還賣乖嗎?

  「過來這邊,我替你敷藥。」

  他逕自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拆開來飯店的路上所買的繃帶和各式消毒藥水,拆封的大手有些微顫,可惜的是她看不出來。

  她的視線鎖在他的臉、他身上,見他穿著一襲黑色的三件式西裝,幾乎融進這豪華的五星級套房裡,沒有任何突兀,彷彿他待在這裡再自然不過。

  這一切和八年前都不一樣了。

  那時候的她霸道任性,那時候的他溫文羞赧。

  為何八年後一切都變了?她不再任性,他也不再溫文,好像彼此都換了個人似的,再也不像自己了,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還不過來?要我親自抓你過來嗎?」他抬眼睞著她。

  皇溯衍瞧她仍是一動也不動地愣在原地,擱下手中的藥品,大有老鷹掠奪獵物般的架式,絕對不容置喙的霸戾。

  識時務者為俊傑,化羽琉隨即順從地走到他身邊,乖乖地在他的指引下在他身旁坐下。

  「你也知道我一樣可以走路,根本只是小小的擦傷而已,幹嗎把我帶來飯店?」她小聲地問。

  他只是默不作聲地拿起棉花棒沾了一點雙氧水,在她的傷口上塗抹著。

  化羽琉覺得有點刺痛和微抽的酸楚,像是心痛的感覺。

  既然已是再也無法交集的兩條平行線,為何他的一舉一動都還讓她感覺到溫柔?他的口吻是恁地無情,但是為她上藥的手確是恁地輕柔,甚至可以讓她感覺到他的不捨和心疼。

  為什麼要用這種態度對她?這樣只會讓她更難捨罷了。

  「其實你根本不用感到愧疚,因為是我自願要救你的。可是你別以為這是免費服務,實際上,這筆款項日後我還是會向你討回的。」套房裡的空調仿若陰霾的颱風來臨前的低氣壓般,無情地籠罩在她四周,逼著她不得不隨便找些無關痛癢的話題,打破幾乎令她窒息的鬱悶。

  說點話嘛,他這樣不說話,反倒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是愧疚,我是在自責!」他突地怒吼了聲,抬起噙怒的寒目瞪視著她,「你再怎麼堅強也不過是個女人罷了,而我不但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還得看她在自個兒面前逞強,你知道這滋味有多難受嗎?」

  還好閃過了,如果沒躲過的話,要他如何面對沒有她的人生?

  他浪費了八年的時間,不是為了這無聊的權勢爭奪戰而奮鬥的,他是為了要再次回到她身邊而努力。

  她怎麼能不懂他的心意?

  他的心像是要停了,彷彿連呼吸都快停止了,她怎麼能如此自若地面對他,彷彿剛才不過是一場意外?

  「我聽不懂你的話。」

  什麼啊,什麼最愛的女人?

  他何必用這麼殘酷的謊言傷害她?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倘若她都放得開了,他又有什麼好放不開的?

  「你不懂?你真有那麼遲鈍嗎?」他一把將她拽到懷裡,用微顫的手摟住她的身子。「聰穎如你,如果不懂,又有誰懂?我的態度如此明顯,說得如此明白,你怎麼可能不懂!你為什麼要逃避我?八年前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甚至在你十八歲生日那天,還是你硬要獻身給我的,難道你忘了嗎?」

  「都跟你說了那些事都過去了,你不要再提起,我也不想再想起,希望這不過是我們記憶的一部分,而你和我不過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罷了,全都已經過去了!」她是由衷地這麼希望著。

  化羽琉無力地掙扎著,充斥在她鼻息間的淨是他惑人的氣息,教人難以抗拒。

  「不會過去的,只要我還記得一切,只要我不放手,這一切都不會過去的!」

  無視她的掙扎,他一把將她抱到床上。

  「皇先生,請你不要這樣,我扮演的是你的秘書,並非你的玩物,請你尊重合約,否則……」化羽琉顫著聲道,別過臉去不願看他逼近的深情瞳眸。

  「那如果我想改變合約內容,我不要你扮演我的秘書,我要你成為我真正的妻子,你覺得如何?」他的吻輕輕壓在她的唇上,沒有絲毫的掠奪意味,彷彿只是重溫舊夢罷了。

  「合約是無法更改的,就算能夠更改,我也不願意那麼做!」

  天啊,誰來告訴她,他到底是不是瘋了?

  到底要怎麼說,他才會清醒過來呢?

  皇溯衍輕啄著她的唇,絲毫不理睬她的反應。「羽琉,你知道八年前我為什麼會不告而別嗎?」

  「那是因為你複雜的家庭狀況,所以我沒有怪你,因為我知道那是不可抗拒的因素。但是八年的時間太長了,儘管我曾經那麼愛過你,八年的時間也可以把我滿腔的情愛給磨光,你懂嗎?」這樣的說辭是殘忍了點,但在某些時候卻不啻為最佳的辦法。

  「依你的性情怎麼可能忘得了?」他壓根兒不信,「你對我的情是那麼的根深蒂固,再來個八年,你一樣不會變的。你倒不如直接告訴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讓你不願再一次接受我?」

  他的大手突地探進她未及膝的短裙,放肆地挑誘著她。

  「你……」仿似遭雷擊一般,化羽琉全身激顫不已,說起話來支離破碎。「住手!我的身體你買不起!」

  「我為什麼買不起?我甚至可以用整個皇極集團換你的一輩子,我為什麼買不起?」他冷哼了聲,突襲不減,奇兵異策逼得她無路可退。「我今天的心情有點緊繃,可能會有點凶暴,我勸你不要掙扎,免得傷到自己。」

  「你、你是什麼東西!皇極集團是東方妤的,你憑什麼用她的東西買下我?你給我滾遠一點!」

  可惡,她推不開他的蠻力,而他的指尖……

  「原來你在意的是妤兒。」他突地恍然大悟。

  「放你的屁,誰在意她了!」她口不擇言地吼著,藉以掩飾倉皇和不安。「我只是不願意成為破壞他人家庭的女人罷了,要我成為第三者,我寧可去死,」

  住手、住手!他說的話是恁地霸戾,為何他的指尖卻可以如此兩極化,恣意地騷弄她的心神、誘惑她的靈魂?

  她是脆弱的,因此在夜色來臨前,她也會渴望一雙有力的臂膀擁抱自己。

  但是那個人不該是現在的他,不該是已婚的他,她不要再犯下另一個錯。

  「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我和她離婚,你就願意回到我身邊?」皇溯衍抓住她的話柄,笑得張狂而囂獗。

  「不是,我……」酥麻如電流般的快意在她的血液中流竄著,迅速推送到身子的每一處共襄盛舉。「你敢跟她離婚,我就殺了你!」

  完了,殘存的理智一點一滴地被他瓦解,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漸漸地不受她的控制。

  再這樣下去,她會控制不了自己的,儘管她是多麼不願相信自己亦是會有情慾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對我仍一如八年前,我知道了。」他低啞地靠在不知何時已被自己剝光的胸前喃道。

  「不,你不懂的!」

  驚慄的電流恍若滂沱大雨,狂烈地打在她身上,毫不留情地,幾欲令她昏厥;帶著醉人的快意和難喻的痛楚,在她體內交織出瘋狂的暴風雨,背在她身上的有重逢的驚惶和深鏤的罪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1 00:44:08

  第九章

  「羽琉,上班要遲到了。」

  皇溯衍滿足的吻似雨般落在熟寐中的化羽琉唇上,像是要把八年所失去的溫存一次補回來似的。

  「嗯?」

  什麼叫做上班要遲到了?

  她從來沒有準時上下班過啊:甚至只要身體不適便待在家裡,等著公司把資料傳真給她罷了。

  是誰對她說上班要遲到了?

  「如果你再不起來的話,我可要……」

  低柔如惡魔低喃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化羽琉突地瞪大水眸,瞬地爬起身,隨即轉身睇著在她身旁的皇溯衍,盯著他赤裸的上身,仿若見到史前化石一般令她震愕不已。

  對了,昨天晚上……

  「啊!」她拔尖叫著。

  天啊,她怎麼會……

  下身傳來的不適,和肌膚滑掠過精美被子的感覺幾乎讓她昏厥過去;說好了不再犯錯的,為什麼她的意志力竟是如此薄弱?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感到不舒服,要不要我替你看看?」

  皇溯衍勾著蝕魂的笑,盤腿坐在床上,只手托腮,一副笑得很得意的模樣,而另外一隻手更是放肆地輕拉著被子,半強迫她春光外洩。

  「走開!」

  她的雙手抓住被子的邊沿,兩人形成勢均力敵的拉鋸戰。

  好可惡的男人,他怎能在對她做了那件事後,還一副神色自若的樣子,甚至恥笑她!

  「到現在還會害羞啊?」他笑得不懷好意。

  「我……」

  她簡直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她明明沒有喝酒,為什麼還會把自己逼至這種難以面對的局面?眼看著合約上限定的日期就快到了,她應該全心全力投入工作,怎麼會……

  今後要她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

  「從今天開始,不准你隨意離開我,直到我把幕後掏空公款的兇手揪出來為止。」他俯在她身上,用著理所當然的口吻命今著她,「你知道了嗎?」

  惟有把她帶在身邊,他才會感到安心一點。他現在所做的一切,為的就是得到她的未來,否則他不會如此忍辱負重。八年來的痛苦絕對不會在這一場戰役中功虧一簣的。

  只要能得到她,要他放棄皇極集團的營運大權也無所謂,畢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不要以為你碰了我之後,我們兩人的關係就會有所改變。我說了,一切都過去了,我不想改變現況。」她奮力推開他,閃避著他身上一種淡淡的煙味。

  彷彿惟一沒有改變的是他身上的氣味,那種厚醇的氣息令她在夢中哭泣。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別用這種方式誘惑她?

  「但是我想!」這是他的回答,毋庸置疑的霸道。

  「但是我不想!」

  他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她說她不要就是她真的不要,千萬別以為她不過是推托罷了,她是真的痛心地說不要啊!

  要她面對他像個玩世不恭的少爺四處捻花惹草,看著他運用他獨樹一幟的勾魂笑容擄獲每一個女人,她寧可一個人孤獨地過一世。

  「你沒有辦法抗拒我的,就像八年前你對我亦是無法招架。」他笑得很得意。

  「那是你對我!」

  混賬東西,什麼跟什麼嘛!

  可是好像是她先告白的,連慶祝她十八歲生日時,也是她邀他上旅館的。嗚,她好像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無論是我對你,還是你對我,現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一定會讓我們回到八年前那樣!」

  他說得霸氣十足,眼尖的化羽琉發現稍縱即逝的一瞬間,他溫文的俊臉上不著痕跡地掠過一抹戾氣。

  是她的錯覺嗎?總覺得他眸底的那抹戾光壓根兒不像是他。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讓時光倒流。」誰都沒辦法讓時光倒轉,他們是回不到相遇的一瞬間的。儘管她是那麼想回到從前,但是人變了、心不在了,即使回到從前又如何?

  * * *

  「嗨,老公。」

  被皇溯衍強制地自旅館帶到皇極集團來,化羽琉才剛打開總裁室的門,隨即聽到一道酥人肺腑的嘎斥聲;她震愕得抬起麗眸,見著一位正坐在總裁辦公椅上的妙齡女子,不由得愣在原地。

  東方妤?

  皇極集團真正的負責人?

  「妤兒,你的身體不是不舒服嗎?為什麼還特地到公司來?」皇溯衍立刻走到東方妤身旁,抬手擱在她的額上,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什麼嘛,剛剛才對她說得滿嘴好聽話!現在卻……

  化羽琉艱澀地別過眼去,不斷地說服自己要漠視這一切,但是……可惡,這種心痛的感覺和八年前竟如出一轍!

  他怎麼能這麼殘忍?而她怎麼會還這麼愚蠢地相信他?

  「還不是因為你昨天沒有回家。」東方妤索性靠在皇溯衍肩上,慵懶的眸子對上化羽琉,「她是誰?」

  是錯覺嗎?她居然覺得她的眼神有點挑釁,化羽琉不解地轉過頭去。

  別傻了,她是絕對不會介入別人的婚姻的。

  雖說若八年前沒有發生意外的話,真要論介入他人婚姻的人應該是東方妤,而不是她。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她是羽琉。」他輕聲道,大手輕拍著東方妤的背。

  「聽說她是個全能秘書,對不?」她勾唇笑得很賊,令化羽琉感覺很不對勁,彷彿自己是被待價而沽的商品,正接受她的審視。「我才是皇極集團真正的總裁,真正握有實權的人,而你身為公司的員工,看到我難道不用打招呼嗎?」

  「我……」她微愣地睇著她。

  「妤兒,點到為止。」皇溯衍仍是一徑的溫柔,雖然語氣中多了一分斥責。

  「哼,她想跟我搶老公,難道我還要對她客氣?」東方妤笑得更不懷好意,水靈靈的眸子直瞅著化羽琉。

  「妤兒?」

  「不好意思,我沒有半點搶人的意思,倒是你得先把身體養壯,免得他慾求不滿、往外發展!」化羽琉不悅地吼著,蓄意說得曖昧一點,存心要氣她。當然,她不是沒想過若皇溯衍的行徑大過張狂,總有一天會有人把這件事傳到東方妤耳中,不過現在問題是出在皇溯衍身上,而非她身上。

  如果有閒工夫給她下馬威,倒不如先想想要用什麼辦法守住自己的老公。

  哼,不過是個刁蠻又任性的千金小姐罷了!不對,這種感覺很像以前的她,他該不會就喜歡這種調調的女孩吧?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建議。」東方妤不怒反笑,不知道是聽不懂她話中的挑釁,還是故意裝傻。

  「你……」

  天啊,她是真的喜歡溯衍嗎?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好了,到此為止,請咱們幹練了不起的秘書先到外面去,我現在要作年度預算報告。」

  皇馨怡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進來總裁室,毫不客氣地將化羽琉往外推。

  化羽琉反應不及地被她推出門外,看著門在她眼前關上。

  什麼嘛,可惡!氣死她了!

  想不到他真的會因為權勢而跟那種刁蠻的女孩結婚,難道當年的他對她也是一樣的心態?

  她愣愣地盯著厚重的門板,感到眼眶滲出濕潤刺痛人的淚水。

  沉默了半晌,她突地深吸一口氣,把淚水吞進腹裡。

  現在正是絕好的時機,可以讓她進到皇馨怡的辦公室,說不定能找到她想要的答案。對了,此時不是擔憂他的時候,她要把委託的事情處理好,賺到錢之後再解決這一個月的窘境。

  工作,她必須工作,其他的事都別想了,畢竟那一切都不關她的事。可是她的心很痛,一種仿似世界末日般的恐懼落在她心裡,甩也甩不掉。

  可惡,他怎麼可以用這種方式對待她!

  八年前傷了她,八年後還是決意要傷她嗎?

  * * *

  「你現在決定怎麼做?」

  坐在總裁辦公椅上的東方妤傲慢地交疊起長腿,挑起眉睇著雙眼瞪著門板的皇溯衍。

  「什麼意思?」他側首睨著她。

  「你一定迫不及待地想和她在一起吧?那你是不是應該更要加快腳步,趕緊把事情完成,然後你就可以離開皇極集團,甚至奪回原本就屬於你的皇氏企業?」東方妤敲著桌面,笑得很傲慢,「你的動作如果不快一點,就無法讓她知道事實的真相,到時候她如果跑了,你可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

  「若是依照我的計劃,應該還要等上一個星期。」

  他評估過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可以把那個人逼得最慘,但是他又不希望化羽琉會就此誤會他。

  他們兩個人之間已經有太多誤會了,還有絕大部分尚未解開,如果再這樣耗下去,很難估計他的損失到底有多少,或許他不該再心軟下去了。

  「你這樣告訴我也沒用,畢竟是你自作主張把化羽琉帶進這場戰爭裡的,你不止要負起保護她的責任,更應該盡快完成這場長達八年,打得我快要昏倒的戰役。」東方妤笑得很美、很艷,嘴裡卻吐出不近人情的話語,「我都可以不管那個人的死活了,你還有什麼好放心不下的?儘管抓出他的狐狸尾巴吧!沒有人會怪你的,而且我會很感謝你。」

  「我不是對他心軟,只是……」

  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他之前的猶豫不止是因為他和他之間的血緣關係,更因為他居然傷害了羽琉,這筆賬他要一併討回!

  「溯衍,希望你可以痛下決心,姑姑知道你很喜歡羽琉,但是不要因為她而耽誤了正事。」皇馨怡翻開自個兒手中的報表,又對著他說:「這是這一次的報表,上頭把這幾年公司資金調度融資、放款的明細都記載得相當清楚,如果就以這樣的證據要抓住他的話,應該是足夠的。」

  「那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當初他怎麼吞併皇氏企業,今天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一直不太願意這麼做的,但是……「妤兒,我需要你的幫忙,愈快愈好,最好是能在這兩天內完成。」

  奪去一個人的性命不能算是最殘忍的報復,而是要針對對方心裡最不為人知的弱點紮下,這樣的報復才會有快意,況且這是他逼他的。

  * * *

  「你在這邊做什麼?」

  皇馨怡帶著皇溯衍回自己的辦公室,打算把公司這幾年的出入款查個水落石出;孰知才打開辦公室的門便見到閃躲不及的化羽琉,化羽琉不禁為此捏了一把冷汗。

  如果是敵,那她這下子豈不是完了?

  「我……」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來這裡……」

  完蛋了,她還是頭一次讓人逮個正著,這下子她要怎麼為自己脫罪?倒是皇溯衍為何都不替她掩飾一下?

  「你這個傻瓜,我不是跟你說過姑姑這裡不用調查嗎?」皇溯衍無奈地歎了聲。

  唉,她就這麼不願意相信他所說的話嗎?

  「可是……」她剛才找到一些很奇怪的資料耶!

  「經理,這裡有一份資料要你簽名。」突地,門外有一名女子走進來,來人一抬眼便見到站在辦公桌旁的化羽琉,不禁微愕地道:「羽琉!你怎麼會在這裡?」

  化羽琉呆愣地看著她,在腦海中閃過幾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最後終於停格在高三那一年。

  「采姣!」天啊,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遇到她?怎麼會這麼巧?這個世界未免太小了!

  「好久不見,自從你休學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你了。對了,那時候的事……你的身體還好嗎?」巖采姣突地一問。

  化羽琉一愣,微惱自己怎麼會回應她。

  該死,現在要怎麼收拾?

  算了,收拾不了,索性逃吧!

  打定主意,她隨即轉身便走,像是逃命似的。

  可惡,她怎麼會這麼狼狽!

  「羽琉?」巖采姣不解地喚著。

  「你說她高三休學?為什麼?」皇溯衍一把擒住巖采姣。

  「咦,你是……」哎呀,這人好眼熟喔,「對了,你不是當年拋棄羽琉的那個家教嗎?虧你還敢跟我問這句話!」

  「你在胡說什麼?他可是皇極集團的總裁耶!」皇馨怡隨即出聲警告她。

  「嘎?」

  「你快告訴我,她高三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皇溯衍搖著她的肩,焦躁不已地問。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羽琉會在高三那年休學?為什麼她會問羽琉的身體狀況好不好?

  他很不安,沒來由地不安。

  對了,那一塊沒有刻上名字的牌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1 00:44:30

  第十章

  這個世界未免太小了!

  化羽琉直往公司大樓外跑,灰茫的天際彷彿隨時會下一陣寒雨,只著一件棉衫,她的身子顯得有點單薄,即使正卯足勁地跑著,仍覺得有一陣沁骨的寒意。

  可惡!為什麼會在這當頭遇見巖采姣?

  隨便一個高中同學都無所謂,但怎麼可以是和她情同姐妹的巖采姣?

  她知道她所有的事,如果她把她所知道的一切告訴皇溯衍……不該是這樣的,這件事只需她知道就可以了,不需再讓其他人知道,不需要讓他知道那些事!

  「羽琉!」

  化羽琉聽見那聲聲急切的呼喚,別說要她停在原地不動,她甚至拔腿跑得更快,雖沒有目標,但只要向前跑就對了,只要別讓他捉到就好。

  「羽琉!」皇溯衍怒不可遏地吼著。

  可惡,他就不相信她沒聽到。她在怕什麼,怕讓他知道一切事實嗎?讓他知道又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不把她的痛苦告訴他?是因為他不值得倚靠嗎?他沒有強壯得足以保護她嗎?這麼天大的事情,她到底是怎麼一個人承擔下來的?

  他居然還傻得以為她還是個不解世事的千金小姐,在自個兒家裡頤指氣使、興風作浪,誰知道……

  「不要叫了,丟臉死了!」她氣喘吁吁地吼著。

  路上的行人這麼多,大家像是看好戲似的停在原地,動也不動地欣賞他們這場足以媲美八點檔大戲的戲碼,難不成他們真覺得很好玩嗎?

  有什麼好玩的,她都快煩死了,能不能離她遠一點?她現在只想一個人躲在自己的房裡,想要冷靜一下也不行嗎?

  「你如果要我住口,就給我停下來,」他也不客氣地吼著。

  到底是誰丟臉?如果她不跑,他怎麼會追?

  「如果你不要追我,我就停下來!」

  不要再追她了,她的心臟快停了,好痛苦,放她自由吧!她從沒奢望他能補償她什麼,反正事情都過這麼久了,再聊起這個話題只會讓她想哭罷了。

  她不想哭,不想變得脆弱,事情都過了那麼久,不要再讓她回憶。

  「只要你停下來,我就不會追了!」

  見她速度漸緩,皇溯衍立即加快腳步,十公尺、八公尺、五公尺……甚至追逐到只要一伸出手便可以捉到她的距離。

  「我……」不行了,她不行了。前陣子飲酒過度,導致體力有點衰退,不過是跑個幾百公尺而已,她卻覺得胸口像是要炸開似的。

  「終於捉到你了!」

  在她一鬆懈下來的一瞬間,他立刻把她擒住。

  * * *

  「放開我!」

  化羽琉發狠地吼著,下一秒卻被皇溯衍強硬地摟進懷裡,彷彿要把她嵌入體內似的放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一點也不喘,卻有點戰慄。

  除了當面問她這個問題,他想不出還有第二個人可以為他剛才所知道的事情佐證。他想知道巖采姣所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她沒有道理騙他,但是事實真的這麼可怕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

  沉淪在他窒人的柔情下不到三十秒,她隨即快刀斬亂麻,絕對不再給自己猶豫的機會;她倏地推開他,在兩人之間拉開一點距離。

  「我想知道采姣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她纖弱的手。

  他真是蠢得可以,在皇極這麼多年,他現在才知道羽琉當年最好的朋友巖采姣就在姑姑的部門工作;早知道他也用不著兜那麼大的圈子,用不著在八年後才知道被刻意掩藏在歲月下的真相。

  「我不知道她說了什麼。」事到如今,裝傻是惟一的辦法,雖然她不喜歡這種自欺欺人的方法,但是非常時期,別怪她使盡爛招術。

  「她說你在高三那年休學了。」

  想裝傻嗎?沒關係,他可以慢慢地問,一步一步地把她送進陷阱裡。

  「那又怎麼樣?」她不動聲色地掩去那過分躁進的心跳,以粉飾太平的笑睨著他,「我高三雖然休學,但是我在一年後一樣用同等學歷考上大學,高中有沒有畢業對我而言一點意義都沒有。」

  不要再追問她了,就算他知道了真相又如何?

  沒有人可以改變事實的發生,不是嗎?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不自量力地硬是要剝開她脆弱的傷口?她還沒有堅強到可以無視傷口的存在。

  「你為什麼要休學?為什麼要在一年後再以同等學歷報考大學?這一年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皇溯衍沉著嗓音,隱晦的魅眸陰冷地睞著她。

  不管真相到底是什麼,他總有知道真相的權利,是不?

  「關你什麼事!」她不耐地睨著他,臉上不復職業的笑臉,「八年前不告而別的人有什麼權利過問這一切?既然八年前你可以走得那麼瀟灑,那麼八年後的你一樣可以瀟灑,你根本不需要對我感到愧疚甚至是自責,我不需要那些摸不到、看不到的情緒!」

  為何要逼著她說出這麼傷人的話?

  說好了不恨他,也以為自己不再恨他了,但是只要一想起當年自己所承受的苦,一想起他對東方妤的柔情蜜意,她發覺不說一些傷人的話,很難平撫自己不平衡的心理;儘管傷了自己,也想要傷害他!

  「那你要我怎麼做?」他低啞著聲音問道。雖然她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但光看她的態度,他也已經猜出七八分,更證實了巖采姣所說的無誤。

  「我不需要你怎麼做,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再回首也不會回到那一刻,現在的你和我不過是路上擦身而過的陌生人,永遠不可能再回到從前。」她說得義無反顧,彷彿沒有半點可能可以再聚首。

  事情理該如此,不是嗎?他已經有他的家庭,而她也有自己的生活,證明了沒有他,她一樣活得下去,一樣載浮載沉在絢爛紅塵中;有他無他,之於她已經沒有意義了,她也不強求,不認為現在的自己過得有什麼不好。

  平靜、簡單就是她現在所要的。

  「所以你恨我?你一定是恨我的,對不對?因為八年前我的不告而別,還是因為我的不告而別對你造成了難以彌補的悔恨?」皇溯衍壓根兒不管兩人對吼的地點是在大馬路上,而且是距離皇極商業大樓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現在的他只想知道真相,而且這是他的權利!

  此時天氣的不穩定就像化羽琉的心情,面對他的質問,她幾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快要受不住傾巢而出的悲傷。

  「我不恨你,也沒有什麼好恨的。」這是她的肺腑之言。

  有什麼好恨的?恨他又如何,不恨他又如何?恨他也回不到從前,不恨他她也不見得會難受,何不讓一切隨風而逝?

  絢爛的彩霞後不是沉靜的夜嗎?她的愛情轟轟烈烈,絢爛終有一日亦會歸於平淡,只是她沒想到她的愛情會殞落得那麼快。

  「你怎麼可能不恨?這是你的違心之詞吧!」他沉著聲道,表情陰驚而晦澀。

  這不像她,這不該是她的表現,她是恁地野烈而熱情,隨性而恣意,理應是個敢愛敢恨、愛得深亦恨得深的人,沒道理她會不恨他。

  在他眼裡,她現在像是被拉緊的弦,不斷地刻意硬繃到極限,彷彿是在欺騙自己,在強迫自己別正視這個傷口。

  她太平靜了,平靜得一點都不像自己,彷彿暴風雨前的寧靜,一直落不下的疾雨,好似某種刻意壓抑的假象,又像是在轉移這一分理應存在的恨意。

  再這樣下去,她會崩潰的!

  「我不恨。」化羽琉像是在說服自己,像是在對自己下暗示一般。

  難道她連不想恨也不可以嗎?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要恨誰呢?恨自己吧!

  「說,說你恨我!」皇溯衍突地揪住她,發狠地搖動她的肩,硬是逼她把自責的恨意挪移到自己身上,硬是逼著她別再傷害自己。

  「我……」要恨誰?

  「因為我的不告而別,寶寶才會不見;是因為我的不告而別,才會剝奪了你初為人母的權利;是因為我的不告而別,才會把你逼進地獄裡!你說,如果你不恨我,你還要恨誰?」皇溯衍突地把她緊緊擁入懷裡,無視於路上行人的注視,逕自望著天際漫漫撤下冰冷的雨,和他懷中溫熱的淚形成強烈的對比。

  很好,總算是把她給逼哭了,只要她適時地發洩,積在心裡的自責至少會減少一點,至少不會把自己逼到崩潰。

  「我沒想到寶寶會就這樣不見,我一直要找你,但是我找不到,因為你不見了……」她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纖弱的手不斷地捶打著他結實的胸膛。「因為你,都是因為你不見了,因為我找不到你,所以寶寶才會不見的,他甚至還未成形,他甚至還沒看到這個世界。賠我,把我的寶寶還給我!嗚……至少要讓我見他一面,讓我知道他曾經真正存在我體內……」

  像是要發洩自己所有的恨,她不斷地吼著,放聲大哭,不斷地把她擔了八年的苦痛和折磨全都推到他身上去。

  她以為正視自己的錯誤是種成熟的表現,她不斷地告訴自己,是因為自己犯下錯,所以她必須一輩子背負著沉重的罪,直到她合眼為止。倔強的她以為不再恨他便表示不再愛他,可人的心情要怎麼駕馭得了?

  是愛,是恨,是數不清的埋怨,惱怒他為什麼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沒有守在她身邊,哀側他怎麼捨得棄她不顧,怎忍心另辟自己的一片天,卻把她給忘了?

  她沒有忘了他,只要痛還在的一天她就忘不了,她思念得心力交瘁,不斷地尋找自己活下去的憑藉,不斷地尋找需要她付出愛心的孩子,讓她嘗嘗充當母親的滋味,彌補她失去了一個尚未見到面的孩子。

  「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皇溯衍低啞地喃著,任她把不敢發作的情緒一古腦兒地傾瀉在他身上。「給我一次機會,給我彌補你的機會,我不會再消失了,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

  誰想得到八年前的她會遇到這種事?!

  如果早知道她懷孕了,說什麼他也不會棄她於不顧,說什麼他也要守在她身邊,壓根兒不理睬皇氏企業的未來會如何,不管皇極集團是否會被有心人士吞併。如果連最愛的人都保護不了,擁有了全世界也不過是過眼繁華罷了。

  「我不要,我不需要你的彌補,我不需要你自責,你已經有了你的家庭,我死也不要成為第三者!」

  化羽琉眼前一黑,身子倏地一軟,在幾乎落到地面時,被他撈個正著。

  「羽琉?」他倏地將她打橫抱起,立刻往回跑。

  看來真相必須比他原先估計的再早一點揭曉了,否則他會永遠失去她的。

  * * *

  幾天後

  「你要我來這裡做什麼?」契約都已經終止了,他要她來這裡做什麼?

  化羽琉不安地坐在皇極集團的會議室,抬眼睨著一臉森冷的皇溯衍,一顆心沒來由地激顫不已,呼吸彷彿快要停止。

  她真的沒想到自己會那麼失態。

  好丟臉,現在回想起來,她便羞得無臉見人。

  她真的沒想到自己會像個瘋婆子一樣在大馬路上哭號,更沒想到把積壓了八年的苦一次宣洩後,自己會感到如此輕鬆。他說過會彌補她的,他說過要盡其一切地彌補她,但那又何必?如果因為要彌補她而傷害了東方妤,她寧可不要。

  反正在她身上的傷害早已造成了,而她也已經慢慢釋懷,何必為了她而傷害另一個女人?她無意傷害任何人。

  「我想要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皇溯衍突地握住她擱在長方形會議桌下的小手,那般堅定而義無反顧。

  「真相?」是指他委託的案子嗎?「對了,我沒有完成任務,所以這一百萬我當然沒道理收,但是我想跟你提醒一件事,皇馨怡真的涉嫌重大,我希望你不要因為她是你的親人而掉以輕心。」這番話有點殘忍,但是世事總是難料,有誰會知道最親近的人到底會不會背叛自己?

  「放心吧,我會讓你知道所有的真相上他淺勾著笑,另一隻大手輕撫過她平坦的小腹,眸底的光痕莫測高深。

  「你別這樣……」化羽琉囁嚅著,不習慣這麼親密的接觸。

  「我會盡一切的力量讓我們兩個回到以前的時光。」皇溯衍抬起的魅眸不再似方纔那般覆著一股陰冷的氣息,反倒多了一點點溫暖和一點點笑意。

  「你——」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砰」的一聲,大門頓開,倏地打斷化羽琉不解的問話。進入會議室的人是東方鼎還有他的一雙子女,後頭還跟著皇馨怡和東方妤。

  「公文上不是寫得很清楚嗎?難道你不識字?」皇溯衍笑得勾魂,笑意卻不達寒鷙而妖詭的眸。

  「你有什麼證據說我侵佔公款?」「砰」的一聲,東方鼎狠狠地打在會議桌上。

  「姑姑,你把這幾年的年度預算表,還有他和東方憲、東方嫻名下的賬戶一併拿給他,希望能讓他心服口服。」皇溯衍不帶感情地開口,溫熱的掌心卻一直包裹著化羽琉冰冷的小手。

  東方鼎睇著手上證據確鑿的罪證,心中戰慄不已,過了半晌才突道:「有人陷害我,這不是我做的!」他轉而對東方妤說:「妤兒,你要相信叔叔,這不是我做的!」

  「但是公司的資金確實是被掏光了,而且你們三個人賬戶裡的金額又那麼湊巧地和損失金額一樣多,你要我怎麼相信你?」東方妤說得好無奈,慵懶地走到皇溯衍身旁,興味盎然地睇著一雙交纏在辦公桌下的手。

  「如果這真是我做的,我也不可能做得這麼明顯,這分明是有人蓄意嫁禍,而能夠自由控制這些金額流向的人,就屬會計部經理嫌疑最大!」東方鼎毫不認罪地指名道姓,只想為自己脫罪。

  他不否認自己有挪用公款,但是再笨的人也不可能這麼貪心地掏空公司資產,更何況這是自己的家族企業,不用說他也知道是他們皇氏一家子搞的鬼。

  「先不說這些問題,重點是公司最近正在擴展,前陣子已經大量釋出融資,周轉有點困難,又遇上你這件事,公司更需要大量增資,否則情況將十分危急。」東方妤照著原本背好的劇本念,還頓了頓增添一點戲劇性,「你們所有的賬戶都已經被凍結了,錢是動不了的,如果身為股東之一的你無法拿出同等增資金額,照董事會規定,你必須釋出你手頭上所有的股份,當然也包括堂哥和堂姐手上持有的股份。」

  會議室在東方妤的話說完後,突地變得十分安靜,過了半晌,東方鼎才恍然大悟地明白了一切。

  「我懂了。」東方鼎倏地大笑,「原來是姓皇的小子要報復我當年併吞了皇氏企業,所以用一樣的手段對付我,甚至連掏空資產一事,亦是你為了凍結我的資金才設下的陷阱。」

  「你說得沒錯,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這一切都是跟你學的。」皇溯衍冷著聲道,對身旁錯愕不已的化羽琉投以溫柔的笑。

  「但是沒有用的,這種蹩腳的手段一點用處都沒有,我挪用公款又如何?畢竟我真正動用的只是一小部分,其他則是你們動的手腳,這種事情只要查一查便知道,你認為董事會會相信我還是相信你?」他笑得十分張狂,「沒有用的,你凍結我的資金不過是一小段時間,我可以趕在增資以前把資金調出來,你唬不到我的,毛頭小子!」

  「那如果我用自己所持有的股份來逼你呢?甚至提高增資金額?」皇溯衍仍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你能有多少股份?儘管你把挪出去的公款動用在釋出的股份上,你所持有的股份仍是壓不倒我,畢竟妤兒所持有的股份不過是跟我一般多罷了,而我還有兩個兒女的股份作為後盾。」他說得很清楚,也把皇溯衍的一舉一動看得透徹,「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你根本無權動用妤兒的股份!因為你和她之間的婚姻根本就不成立!」

  話落,化羽琉隨即抬眼盯著身旁的皇溯衍,感覺他更加握緊了自個兒的手。

  「是的,我跟妤兒的婚姻確實不成立,但是……我是不是忘了告訴你,爸爸已經把他手頭上的股份全權交由我處理了?」

  皇溯衍的話一出口,讓東方鼎錯愕不已,他的一雙兒女則一頭霧水地盯著他倆看。

  「爸爸?」東方鼎難以置信地重複這兩個字。

  「雖然我沒有回到東方家認祖歸宗,但是經過DNA比對,已經證實我是東方隆盛的子,儘管我的母親並沒有真正嫁給爸爸,但是血緣關係是切不斷的,你說是不是,大哥?」他笑睇著一臉蒼白的東方鼎,「不要怪我做得太過分,這是爸爸要我做的,目的是要你退出皇極集團。」

  東方鼎整個人一垮,跌坐在地上。

  皇溯衍粲笑地拉著錯愕不已的化羽琉起身,隨即對東方妤道:「親愛的妤兒,剩下的事情交給你處理,好嗎?」

  「我能說不嗎,小叔?」東方妤對著化羽琉笑得不懷好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1 00:44:46

  尾聲

  「你還好嗎?」回到總裁室,皇溯衍隨即體貼地為化羽琉泡上一杯香醇的咖啡,暖暖她的心神,免得她老是一副失神的模樣。

  「我……還好,只是有點震驚。」

  天啊,誰猜得到他竟然會是東方大老的私生子!

  「三十年前,我老爸愛上了身為東方隆盛情婦的媽媽;即使知道媽媽已有身孕,他們仍決定私奔。一直到八年前,我被姑姑逮到,先回到皇氏認祖歸宗,而後又聽到老媽吐露所有的真相,於是……」現在回想起來,倒覺得像是昨天的事。

  「於是為了壓制東方鼎,你便回到東方家?」化羽琉推測著。

  「可以這麼說,不過也是為了救回被惡性併吞的皇氏企業,所以我們才布下一個局,等著東方鼎上鉤。」事情非常簡單明瞭,「這八年來,我待得可苦了,你知道我最不擅於管理,還苦了你,我甚至連去找你都不敢。我不想你捲入家族爭奪中,想不到卻害你……」說不了的懊悔,是無力的自責。

  「那都過去了。」她知道的,這全都是不可抗拒的因素,她沒有絲毫責怪他的意思。

  「不,沒有過去,我說過了,我們的未來從現在開始。」

  他坐在她身旁,深情毫不掩藏。

  「我……」事情來得太突然,她沒有半點心理準備,更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不要再拒絕我了,畢竟你知道我根本沒有和妤兒發生什麼關係,你知道除了你以外的人根本無法讓我心動,那你忍心拒絕我嗎?」他採取懷柔政策,猛烈攻擊著,「失去了一個寶寶,我們是不是該加把勁,趕緊再把他的靈魂找回來?」

  「嗄?怎麼找回來?」

  「再把他生回來啊!」多簡單啊。

  「怎麼可能!」化羽琉苦笑著,尚未完全釋懷。

  「你沒有試過怎麼知道不可能?」

  突然敵軍叫囂殺陣、勢如破竹,反觀她仍在震愕之中尚未清醒,只能節節敗退、潰不成軍……

  一番廝殺後,幾乎敗倒在皇溯衍身上,然尚未清醒的理智登時發揮作用,化羽琉不禁問道:「我突然發現這項委託,似乎一點都不需要我。」

  是她的錯覺嗎?這項委託讓她覺得好挫敗,而且實際上她也沒有做出什麼有建樹的調查,反倒是被他一手掌握。她突然發現自己有點像小丑。

  「你沒聽說過,秘書是用來當欣賞用的花瓶嗎?」他將她強壓在沙發上。

  「你說什麼?!」熔岩突地竄出火山口,「你說這句話是在侮辱我的專業,連帶的污蔑秘書這個職業嗎?」可惡,未免把她瞧扁了!

  「不,只是玩笑話罷了。」皇溯衍倏地以口封住她的憤怒,一陣唇磨舌纏後,他又道,「我說過了,我的妻子只有一個,而我保護的方法只有兩種,一種是把她放在安全的地方,要不然就是把她拴在身邊,在你身上,我兩種方式都派上用場了。」

  「那你委託這件事是……」難道……

  「我只是想把你找回來,想要你再給我愛你的機會。」如惡魔般的低喃,能夠幸運逃出的人寥寥無幾。「你願意嗎?羽琉?」

  「我不知道。」她快羞死了,發現自己彷彿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既然你無法做主,那就由我做主吧!」他說得霸氣,眼看著即將要一圓多年宿願……

  「為什麼要由你做主?」她羞怯地抗拒著。

  「要不然就由你肚子裡的寶寶做主吧!」好吧,老爸退居第二位,讓寶寶先上場逼她就範。

  「寶寶?我懷孕了嗎?」她震愕不已,沒想到他連這個也知道,未免太神機妙算了吧!

  「快了,再給我一點時間。」

  「你……」

  來不及了,該沉淪的注定還是要沉淪,不管是八年前,還是八年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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