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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卉]孽爵的愛妻[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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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2 00:44:02
標題:
[辛卉]孽爵的愛妻[全文完]
孽爵的愛妻
作者:辛卉
知名設計師「孽爵」聶雅爵,
在時尚界獨領風騷,
一身優雅的翩翩風采,
足以讓女人尖叫昏迷。
但他居然為了幫個孝順的女人,
而跳進愛情的墳墓!好心好意幫她,
可這倔強的女人,竟死命疏離他!
不過,乾脆好人做到底,
留住她一生一世,
免得其他男人被她的固執彎扭,給氣得腦中風……
孝心動人的田綺荷,
為了讓病中的母親能安心,
只好上網標個假老公,
不過這個網站真是太優質了——
不僅給她一個俊帥老公、還包有完美的「售後服務」?!
這場戲的男主角果然找對人,
大家都對他讚不絕口,
可是期限一到,
這男人竟然賴著不想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2 00:44:19
楔子
在科技日新月異的年代,越來越多的事物都和「電腦」這玩意扯上關係。
不會操作電腦的人,在這世界上似乎成了半文盲,尤其是現在政府已經從小學便大力推行上網教育的趨勢,不會電腦的成年人恐怕要自歎弗如了。
尤其近幾年來,網際網路更是快速發達,儼然成為生活必備的一部分,無論男女老幼都開始學習電腦,深怕自己落伍被取笑。
商人們嗅到哪兒有商機,便往哪裡鑽,於是許多組織在網路上應運而生。
而不管是悠遊於網際網路中的族群,抑或不碰電腦的菜籃族,也曉得網路上有那麼一個響叮噹的組織——
「禁忌場」。
該組織吸收了許多條件優秀的男女,經過一段時間觀察、各種嚴格訓練後,而成為該組織正式成員。
每個月除了有優渥薪資,還能抽十分之二的佣金。
透過該組織網站,「客人」可以從中挑選一位優秀成員,以競標的方式出價,選擇「伴遊」對象。
一方面是提供競標的樂趣,另一方面也滿足了現代都會男女寂寞、愛慕虛榮的通病。
如此特殊、禁忌的經營方式,雖然讓該組織極受社會各界關切,但由於從未傳出任何糾紛及醜聞,信譽良好、形象優異,每年都賺進大把大把鈔票——
而「禁忌場」的幕後老闆從未曾在媒體曝光,更添其話題性。
事實上,該組織是由五位出身良好、才氣縱橫卻個性反骨的各界菁英,共同出資組成。
志同道合的他們,名氣早已非同凡響,當初純粹玩票性質的投資,沒想到卻為他們帶來可觀的利益。
這一次,恰逢該組織「週年慶」,五位年輕有為、想法獨特的「壞胚子」,決定將自己推上「競標」行列。
不過競標對象的選擇仍掌握在他們手上,一切純屬娛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2 00:44:39
第一章
明明心情沉重無比,卻還要一臉雲淡風輕、開朗愉悅,是多麼大的挑戰。
對田綺荷而言,每每到醫院探望母親,內心就必須歷經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戰。
站在病房外,她閉上眼調適哀傷的情緒,勉力扯動唇角,在僵硬凝重的臉上裝飾一抹微笑,隨後才旋開門把。
「媽,我來看你了。」她的語調有多輕快,心痛的指數就有多高。「你來了……」田林彩霞躺在病床上,插著針頭的肘部,因長期注射而泛著一片駭人的瘀紫,聲音氣若游絲,形容枯槁。
一聽到疼愛的女充滿活力的聲音,原本呆板絕望的臉龐,立刻露出笑容,她是打從心底開心。「工作忙的話,就不必特地跑一趟了。」
病重的母親仍不忘體貼的為她著想,讓綺荷既感動又難過。
「媽,我一點都不忙。」她唇邊的笑弧擴大,一連忙著把帶來的向日葵插入花瓶中,取代枯萎的香水百合。
燦黃的花朵如太陽般明亮,為清冷單調的病房,增添一絲活潑色彩及朝氣,借此讓母親感受一點生命的活力。
「就算再忙,也要來看看你我才安心。」她柔聲說道。倘若可以,她真的很想隨時陪在媽媽身邊,因為,這樣的日子所剩不多……
「綺荷,過來坐,媽有話跟你說。」田林彩霞孱弱的叫喚。
綺荷噙著笑,來到床畔坐下,握住母親乾巴巴的手。「媽要跟我說什麼?」她盡量保持輕鬆,不讓母親看穿她難過的心情。
田林彩霞深吸一口氣,艱難啟齒。「你三個姐姐都嫁人了,就只剩下你……」光是開口說話,身體就像被車碾過般疼痛不堪,得停頓好久才能繼續。
看著母親連呼吸都備覺困難的樣子,綺荷胸口窒悶不已,她將母親乾瘦的手握得更牢,以傾注一些溫暖。「媽,有什麼話改天再說,好嗎?」
田林彩霞搖搖頭。「我怕以後沒機會說了。」她已是胃癌末期,醫生宣告最多僅剩半年生命。
不過,她相當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也許再撐不了那麼久……
「媽,別胡說。」綺荷斂著眉,聲音輕柔卻堅定的駁回。「你好好休息,別說話了。」
田林彩霞不願妥協,徐緩道:「我好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你披上白紗的漂亮模樣,我不想帶著遺憾進棺材。」
「媽……」聞言,淚水立即佔據眼眶,綺荷哽咽難語,咬著唇把淚含在眼底。
喘著氣,田林彩霞接續道:「上次不是說你男朋友向你求婚嗎?進行的怎麼樣了?」
她愣了下,一股揪疼自心口蔓延。「嗯,很順利。」她輕描淡寫帶過,並未多著墨。
得到肯定的答案,田林彩霞稍感安心。「你能有好歸宿,我死也無憾了。」
綺荷別過臉,悄悄拭去滑落的淚,胡亂應了聲,深怕一開口就洩露她的悲傷。
待情緒平復了些,她一如往常把持著報喜不報憂的原則,談論近日來工作上的趣事。
母親大概是累了,逐漸合上眼皮,憔悴卻祥和的臉龐上滑落一道淚痕,嘴邊卻漾著若有似無的笑容。
綺荷為母親蓋好被子,瞬也不瞬的凝視母親的面容,想把母親的容顏刻劃在心版上,永遠不忘。
她緊緊把住母親冰冷的手,偎著自己的臉頰,試圖把自己的體溫注入到母親虛弱的身體,此時無聲勝有聲。
獨自坐在醫院頂樓的空中花園長椅,綺荷再也忍不住心中濃烈的哀愁,掩面哭泣著。
和煦的陽光融融的照拂著,卻溫暖不了她失溫慘澹的心。
除了因為母親重病,即將不久於人世而悲傷,另外,也為剛剛在母親面前撒的謊而心虛——
告訴母親男友跟她求婚,婚禮目前正在安排中,這些都是她一口編造的謊言。
男友是向她求婚沒錯,不過那已是兩個月前的往事了。
雖然她的正職是模特兒,但她卻一心嚮往成為一名服裝設計師,於是報名參加一年一度的服裝設計師選拔賽。那時她投注全副心力,完全沉浸在設計圖稿裡、還四處尋求布料、素材,要不就往醫院跑、陪伴母親,壓根無心談情說愛。
交往兩年多的男友受不了她的冷淡,嫌她把工作看得比他還重要,於是發出最後通牒,要她在事業與愛情間擇其一。
當時她全心全意工作,忙得焦頭爛額,男友找上她,二話不說,竟當眾甩了她一巴掌,忿然離去,只留下一臉錯愕的她和一群看笑話的同事。
她呆滯了好久才回神,雖然受到屈辱卻沒有哭泣,因為接下來還有一場走秀,她只是默默的撲了厚厚一層粉,粉飾頰上的紅痕。
直到三天後,把參賽作品完成,她才恍然意識到被「甩」的事實。縱使難過,但她還是得武裝堅強,冀望作品能獲得評審青睞。
一個月後,設計師選拔賽結果出爐,她苦心製作的作品一路過關斬將,可竟在決賽意外落選。
接二連三的厄運及打擊,將她原本平靜的生活徹底打亂,自信心也全部崩盤。
心中的苦楚無處發洩,每當夜深人靜時,僅能對著一室寂寥,獨自喝著悶酒。因為唯有喝醉,才能入睡。
她不是什麼亞洲新銳服裝設計師,目前只是個默默無聞的模特兒,靠走秀賺取微薄的酬勞。
男朋友早就離她而去,只留下火辣辣的一記耳光,當做臨別紀念,根本不會有什麼婚禮……
這些遭遇,她絕口不對母親提起,甚至撒下漫天大謊,以隱瞞實情。
只因她不忍心讓年邁、且時日無多的母親擔心,當初善意的謊言,如今卻被迫要成真。
思及此,綺荷的淚腺如同故障的水龍頭,不斷泌出淚液。而唯有在獨處時,她才能宣洩滿腔哀傷的情緒。
即使週遭沒有旁人,她仍壓抑著不哭出聲音,顫抖的肩頭,已明白洩露她此刻的脆弱無助。
等她止住眼淚,孩子氣的用手背抹去淚痕,仰頭望著近日來難得一見的蔚藍天空,眼角餘光赫然瞥見右前方居然有人!
對方也毫不避諱的回望她,甚至還禮貌性的朝她頷首示意。
綺荷既詫異又懊惱,暗中氣自己粗心大意,連來人何時到這裡、坐了多久,她都一無所知。
怔了幾秒後,她睜大因淚水洗滌過格外晶亮的眼睛,缺氧的腦袋此時已漸漸恢復運轉,終於認出對方身份。她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由於她大學時立志成為服裝設計師,於是深入研究知名品牌設計師們的成功之道。
眼前這名深受英國皇室喜愛,被欽點為御用設計師而聲名大噪的俊雅男子、亦是現今聞名遐邇的超級設計師——聶雅爵,是近年來時尚史上重要的人物之一。
他所設計的作品備受矚目,其出色的才能以及中英混血的出眾外表,讓人想不注意他都難。
他在時尚界獨領風騷,無疑地,是服裝界的流行指標。
憑藉著出類拔萃的設計、迷人的翩翩風采,在在都讓女人忍不住瘋狂尖叫,而這些女人崇拜愛慕的,應該是「聶雅爵」這個品牌吧。
綺荷萬萬沒想到,走到哪都被簇擁追逐、高不可攀的國際名人,竟突然現身在她面前,離她僅有幾步之遙。
聶雅爵與她四目相交,繼而露出一記微笑,那副從容自若的態度,說明他早已習慣了注視的目光。
今天隻身探望好友「孤狼」因車禍住院的妹妹辜允月,待她打了針睡著後,他心血來潮的來到頂樓空中花園,準備享受悠哉的下午時光,卻意外的讓他撞見她不設防的脆弱模樣。
思忖片刻,他決定不驚擾她,兀自找了個座位,沐浴著舒服的四月陽光,一回神恰好對上她晶燦的水眸。
他隨後起身,走到花園角落的自動販賣機,光是簡單的投幣、按鈕、取飲料動作,竟也可以如此賞心悅目。
綺荷覺得他耀眼的光芒更勝陽光,不自覺瞇起眼,看呆了。
報章雜誌總竭盡所能地,把他描繪得宛如童話故事裡的王子般——氣質優雅、光采奪目,那時她只覺得是記者誇大其詞,徒做形式上的吹捧。
然而,果真百聞不如一見,她有種自打嘴巴的感覺——
他具有強烈的存在感,即使沒有過人的天賦,他也絕對不會被遺忘、忽視。彷彿天生注定要站在頂端,接受眾人的崇仰。
若非確定自己神智清醒,她幾乎要以為是剛剛哭得太嚴重,讓她產生了幻覺。
聶雅爵緩緩走向她,遞出熱咖啡。「補充點水分。」態度誠懇、語氣和善,微微上揚的嘴角沒有丁點取笑意味。
她兩眼發直的望著鋁罐,沒有伸手收下他的好意。其實,她是被他突兀卻溫柔的舉動駭住。
太過驚訝,好像連心臟都停止躍動了……
「不喜歡咖啡?」聶雅爵淡問。「擔心咖啡因破壞你的美貌?」他調侃道,卻不會給人不尊重的輕浮感。
他每和她說一句話,綺荷便越惶恐,甚至嚇壞了!
她完全覺得此刻有如身在夢境中——當不可能的事,不期然的降臨在自己身上時,哪還記得尖叫或做其他反應。
只能像根木頭般,傻傻的杵在原地,眼神呆滯、面無表情、魂不附體,正是她當下的寫照。
「你還好嗎?」他依舊好聲好氣的,從不因不凡的身份,就對人頤指氣使、大發脾氣。
她的臉迅速羞紅,心跳狂亂。此刻若有心電圖,必定是呈破表的情況。「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聲音沙啞且顫抖。
「不客氣。」他維持一貫的紳土風度,誠懇的應對著,低醇的嗓音有一股安撫人心的特殊魅力。
客套完畢,兩人陷入短暫沉默。
她抬眼偷偷打量他,卻對上他湛藍的眸子、他的微笑。
綺荷蒼白的臉蛋因羞害而染上瑰紅,假裝若無其事的垂下頭,掩飾她的慌張。
他……該不會是冒牌的吧?!
他越親切、越沒架子,綺荷就越懷疑他的動機。
聶雅爵湛藍的眸子,如有魔力似的洞悉她偏頗的想法,不過他並不打算解釋太多。
其實有許多人發現他不如預期中高傲、難搞之後,都會露出和她同樣疑惑不解的表情。
他是怎樣的人,留給別人自行體會,任何人的評論,都不會影響他的心情及想法。
「為什麼哭?」他把罐裝咖啡輕放在她面前,輕緩的聲音猶如天邊飄浮的雲,看得見卻遙不可及。
他的關心令綺荷受寵若驚,不曉得該從何啟齒,只能抿著唇不發一語。
「軟弱之後,還是要面對現實。」他並非落井下石,而是一種鼓勵。
她僵硬的點點頭,淡淡的應了聲。
「加油。」打完氣後,聶雅爵調頭離開。
綺荷一回頭,他英挺的身影已消失,心頭霍地襲上一陣失落,突然後悔剛剛沒好好把握千載難逢的機會,向他討教服裝設計方面的技巧。
她垮下肩,吁了一口長氣,視線落在他特意買給她的咖啡上。緊緊握住咖啡罐,任溫熱的觸感,為消沉的意志注入一絲暖意。
他的體貼和絕佳風度,讓她留下相當深刻的印象。
也許,老天爺並未完全放棄她,否則怎會在她最失意無助之際,給她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
他說的沒錯,她不能一直處在沮喪的情緒中,逃避現實。當務之急,是趕快想辦法找個願意配合她演一出「假婚記」的對象,好讓母親安心才是。
綺荷捧著咖啡,陷入沉思。
***
為知名珠寶廠商走秀一結束,綺荷馬上趨前,攔下被經紀公司栽培成當紅偶像的好友。
她螓首低垂,支支吾吾的,勇氣驀地消失無蹤。
見向來坦率直言的她欲言又止,彭閔裕很不習慣的揶揄道:「綺荷,憑我們多年的交情,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她不斷深呼吸,重新培養情緒。
「幹嘛一副嚴肅的樣子?難不成要跟我告白?」他故意隨口胡謅,緩和氣氛。
綺荷猛然抬頭,正經八百道:「請跟我結婚。」
因為太緊張,所以音量不自覺提高、聲音有些走調,引來附近人們的側目,許多人都好奇的盯著他們。
「嗄?!」彭閔裕瞠目結舌,發出不敢置信的單音。
她垂下頸子,努力排除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訝異目光,試著堅定心意。
愣了好一會兒,彭閔裕才從震驚中回神,不確定的再問一次。「你剛剛說什麼?結婚?!」
雖然身邊從來不乏有女性向他告白示愛,可是被人求婚倒是頭一遭,他著實吃了一驚。
綺荷滿臉通紅,喉嚨像卡了一顆球似的,無法開口。
「綺荷,你說話呀!」他捉著她的臂膀輕晃,急著想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我……我想請你幫忙……」她吞吞吐吐的,彆扭至極。
彭閔裕環顧四周,拉著她離開吵鬧的現場,來到鮮少有人經過的安全梯,以躲避眾人耳目。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有話直說。」他睨著她,語氣透著無奈。
她喪氣的靠著牆,盯著腳尖,細微的聲音幾近喃喃自語:「我媽在催婚了,我不想讓她操心,所以……」
「所以找我跟你結婚?」彭閔裕替她把話說完後,啞然失笑。
他知道她和男朋友分手的事,當時若不是她極力阻止,他還打算替她出頭,教訓那個出手打人的男人。
綺荷尷尬的頷首,承認自己的愚蠢,還不忘糾正。「是假結婚。」
「田綺荷小姐,我們離玩辦家家酒的年齡,已經很久了。」他頻頻搖頭。因為交情匪淺,話也就說的坦白毫不矯飾。
「我知道啦。」她皺眉厥唇,沒好氣的反駁。「我知道這方法很遜,可是,我真的束手無策了。」
「那也不必犧牲我的幸福吧?」彭閔裕半開玩笑的輕哼了聲,存心糗她。
「臭美!」綺荷賞他一記白眼,昂聲嗔斥。「是我比較吃虧才對吧!」
「總算比較有精神了。」他忽而笑了,嘴裡喃喃有詞。「你剛剛要死不活的,還真不習慣。」
雖然話不怎麼中聽,但她明白這是不擅表達的他,所傳達關心的方式,她的心中漾起一陣感動。
假裝倨傲的抬高下顎,和他大眼瞪小眼。隨後,兩人有默契的笑了出來。
「綺荷,不是我不夠義氣不幫你。」彭閔裕斂起笑,轉回正題。「我的事業剛起步,合約裡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若有負面傳聞,我必須賠償三百萬。」他嚴肅的解釋著難處。
他的一席話,徹底粉碎她微渺的希望。
「嗯。」她瞭然的點頭,嘴邊勉強的笑仍掩不住濃烈的失望。
彭閔裕看了看表,離拍戲通告時間僅餘一小時。「如果真的需要假結婚對象,就上網加入『禁忌場』會員,也許他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禁忌場?」綺荷當然聽過這個網站的大名,更曾好奇的上網一窺究竟,對於該網站所提供的服務感到新鮮有趣,不過,那時候的她可沒興趣、亦沒必要花大把銀子找「伴」。
「到時候帳單金額,我付一半。」他豪爽的允諾,展現高度誠意,誠摯的友誼可見一斑。「我趕通告去了,保重,加油!」
「路上小心。」她朝著他勿促離去的背影大喊。
禁忌場啊……
好友的建議在腦中盤旋,揮之不去,她認真考慮起上網競標的可行性。
***
考慮了幾天,綺荷終於聽從好友的建議,抽空到網咖連上「禁忌場」網站一窺究竟。
她托著腮幫子,臉色凝重、陷入苦思。「唉……」輕喟一聲,始終無法下定決心。總覺得在網路上徵求假結婚對象,似乎是很愚蠢的行為。
但已經退無可退了,不是嗎?
倘若連母親唯一的心願,自己都無法完成,那她肯定會抱憾終身,如今任何方法她都必須嘗試。
有此覺悟後,綺荷提振起精神,遵照網頁上的指示一步步加入會員,並填下她的特殊要求。
為了不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她立刻關掉網站頁面,抓起帳單付款離開。
她抱持著姑且一試的消極心態,腦中仍一連繼續思索其他方法,並不是很由衷相信「禁忌場」真有那麼神通廣大,能幫她安排一個假結婚的對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2 00:45:01
第二章
為了新一季的服裝發表會,聶雅爵專心的欣賞各大服裝秀,打算挑出幾個國內模特兒,以栽培她們踏上國際伸展台。
雖然他身上有一半英國血統,擁有一雙深邃迷人的藍眼珠,但卻愛極了母親的故鄉——台灣,對於這片土地,他有著很深、難以割捨的感情。
他在台灣出生,並且念小學、國中,國語程度比英文還好,這種謎樣的背景也增添了他的話題性。
女孩子們愛慕他英挺、俊美的外表,男生則嫉妒他、排擠他,但好脾氣的他向來一笑置之。
他唯一不能忍受的,是有人取笑他的母親。只要傳到他耳裡,他再不顧什麼規矩,絕對和對方幹架到底。
直到母親因病去逝之後,有幾個人自稱是他父親派來接他的,那時他才知道自己的父親竟是英國皇室愛德華王子。
當年,年輕美麗的母親到英國遊學,邂逅了他父親,而當時母親並不知道他不凡的身份,兩人迅速陷入愛河。
直到她從新聞得知,心愛男人驚人的地位及婚訊,雙重的嚴重打擊讓她幾乎活不下去。
絕望之際,她發現自己懷孕的事實,不忍心傷害無辜的孩子,也因為實在太愛對方,所以最後決定回台灣待產。
那時民風保守,未婚生子的她飽受異樣眼光及冷言閒語,但仍不改初衷,堅持生下孩子、獨力撫養。
聽說他還在襁褓中時,父親曾秘密來台尋找母親,也是直到那時才知道他的存在,還試圖帶他回英國,卻被母親拒絕。
若非母親早逝,他會一直留在台灣。然而,在父親的安排下,十五歲的他遠渡異國,在英國展開另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雖說他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或許父親基於補償心理,所以運用特權,讓他過著不虞匱乏的優渥生活。
相對的,他在各方面的成績,也要是最頂尖的。
除了他不能曝光的私密身份外,在物質供給上,父親從不吝嗇。
尚就讀牛津大學二年級時,他在服裝方面的設計才能便受到注意,一年後,他的作品受到超級品牌Avril(法文中的四月)幕後大老闆的賞識,還破例邀請他擔任該品牌的設計師。
他一邊唸書,一邊主導Avril的風格,成功的演繹西方人眼中的東方文化,在取得碩士學位那一年,他在時尚界已享譽盛名。
當他本尊頭一次出現在公開場合時,來自全球的媒體及與會的名嬡千金、名模女星,皆為他優雅俊美的外型傾倒。
自此之後,他的服裝設計及出色的外型,一直都是時尚話題,令他聲勢不墜。
即使他在英國崛起,但從不忘記自己是台灣人,仍堅持為這片土地奉獻心力。
憑借自己在流行時尚界的影響力,他每年都會挑選幾位台灣模特兒為他的發表會走秀,想讓所有人見識台灣也有頂級的優秀人才。
只要是被他欽點的模特兒,身價立刻水漲船高,行情不可同日而語。
拉回遠揚的思緒,聶雅爵繼續專注於電視螢幕,深深覺得國內模特兒的素質必須再提升。
啜飲一口香濃的咖啡,他按下手中遙控器的快轉鍵,憑感覺隨性停止。
伸展台上,模特兒美麗的臉扎映入眼簾,喚起他的記憶——幾天前,他曾在醫院頂樓的空中花園見過她,當時她正捂面哭泣……
她在伸展台上的每個細微動作,聶雅爵都觀察入微,旋身的優美弧度、呼應了服裝的自信神采,整體表現不俗。
他把畫面定格,請助理查出她的名字及所屬公司。
幾分鐘後,助理有所回報。「田綺荷,是『渥凱』旗下一員,並不活躍。」
「是嗎?」聶雅爵的語氣很輕,俊美的臉孔有一抹興味的笑容。
「老師對她有興趣?」助理皺著眉,不太苟同。
跟在聶雅爵身邊,早就看慣了超級名模,標準也被養刁了,總是認為台灣沒有上得了檯面的模特兒。
聶雅爵並不在意助理的逾矩口氣,繼續觀賞服裝秀,一邊詢問助理。「她何時會登台?」 助理馬上致電給渥凱模特兒經紀公司,調出田綺荷的行程。「她這週末下午三點,會替一家名表新品走秀。」
他頷首,吩咐道:「排進行程,我要親自跑一趟。」
助理縱使不以為然,仍沒膽量反駁,只能乖乖聽命。
「你可以休息了。」聶雅爵關掉電視,遣走助理後,將視線調回NoteBook,螢幕上正顯示著「禁忌場」的網頁。
其他四位股東兼好友,一個個都陷入熱戀中,根本無暇理會這個副業,如今管理之責只好全都落在他頭上。
反正只是舉手之勞,他不介意每天撥一點時間上網管理,好讓好友們可以安心、放心的談戀愛。
他點進競標區,快速的滾動滑鼠滾輪,漫不經心的瀏覽著。
急征一名假結婚對象,演技佳、長相不拘——
演技佳?奇怪的要求。聶雅爵揚唇輕笑,不經意的瞄見會員名字,倒勾起了他的興趣。
「田綺荷?」他輕念著,是剛才提到的她嗎?
調出會員資料,對方的職業攔上顯示「自由業」,讓他無從確定。
罷了,是不是同一個人都無所謂,反正他很快會再見到她,有機會跟她求證。
倘若真是她,他還可以盡快幫她安排一名假給婚對象,甚至主動打折……
思及那天在醫院的相逢,那張梨花帶淚的淒楚臉龐,至今仍隱隱挑動他的心弦,尤其是她那深鎖的眉心、被淚水洗滌過的晶澈大眼,猶如兩潭湖水,波光瀲灩,令人著迷不已。
接下來回了幾則留言後,他將電腦擱在一旁,著手整理完成的服裝設計手稿,並籌劃三個月後的新裝發表會,全心投入、渾然忘我,直到天亮。
***
五光十色、熱鬧非凡的百達翡麗珠寶表發表會現場,保全系統嚴格周密、滴水不漏,以確保價值不菲的名表沒有絲毫閃失。 出席的來賓除了出示邀請卡外,還必須通過X光檢驗,凡未攜帶邀請函者一律拒絕入內參觀,由此可見主辦單位的謹慎程度。
至於負責展示珠寶表的模特兒們,個個也都戰戰兢兢,若一個不留神把表搞丟或弄壞,可是賠不起的。 台前,模特兒們光鮮亮麗、踩著優美的台步盡其所能的展一所商品。後台,卻是一片凌亂狼藉,猶如歷經戰爭後的廢墟。
剛返回後台的綺荷,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狂跳,對著鏡子發呆。
她剛剛似乎瞄見台下那張俊美的男性臉孔,即使在黑壓壓的人群中,仍難俺他出色的外貌和氣質。
是她眼花了吧?!她怎麼覺得對方的目光焦點,不是她腕上華麗璀璨的名表,反而是她?!
沒時間細想,她便被一道洪亮的吆喝聲打斷思緒。
「準備上台謝幕囉。」
綺荷理理妝容,暫時拋開雜念,露出燦笑再度登台,眼光卻不自覺的飄向舞台旁尋找耀眼的身影,但那抹身影卻已不見蹤跡。
懷著納悶的心情回到後台,她把身上不菲的行頭交還給廠商負責人,然後找了個空位卸下一臉濃妝。
才坐上椅子,就聽見一陣騷動、喧嘩如浪潮襲來,她皺了皺眉、嘀咕幾句,繼續卸妝。
然而,洶湧的聲浪沒有平息的趨勢,反而朝她逼近,沒一會兒功夫,一群人像蝗蟲般將她團團圍住。
她停下動作,狐疑的膘了身邊的同事一眼,不解道:「什麼事?」
四周的人突然向兩側排開,一名氣宇軒昂的男子,噙著微笑一步步走向她,從容優雅的姿態,宛若童話故事中的白馬王子,讓所有人都看呆了。
「請問是田綺荷小姐嗎?」聶雅爵禮貌的確認。
綺荷瞪大美眸,因太過驚訝,眼神失去焦距。
一旁的同事見她呈呆滯狀,連忙熱心搭腔。「對對對,她就是田綺荷。」高八度的音調,好像她就是當事人,簡直樂壞了。
「你好,很高興又見面了。」他的態度相當誠摯,沒有半點敷衍之意。
他溫和的語調,全然沒有大師的架子,令人如沐春風。
綺荷僵硬的點頭,吶吶的應了聲。
「耽誤你一些時間,方便嗎?」聶雅爵風度翩翩的詢問,藍眸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光芒。
她指了指自己,傻愣愣反問:「我?」
他微笑,點點頭。「如果可以,順便請你吃晚餐。」
他的話引起圍觀者的耳語,週遭的人都又妒又羨的盯著綺荷,恨不得和她交換身份,以跟聞名全球的超級設計師共進晚餐。
說不定還能因此擦出愛的火花,和帥哥談戀愛又可以名利雙收,這可是眾多女人求之不得的夢想。
綺荷的眼睛瞠得更大,美麗的臉龐顯得傻氣。
「有約會了?」聶雅爵笑容始終不減,極有耐性,和其他四位好友不同。 她搖搖頭,連忙否認,急切的反應已洩露她單純的心思。
「那太好了。」他莞爾笑道。「等你半小時,夠嗎?」
不待她回答,他已逕自退出後台,完全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一連串有風度的詢問語氣,彷彿她的意見對他而言很重要,綺荷心中充斥著被重視的快樂。
「哇!綺荷,你太不夠意思了,認識大師也不介紹一下。」一名女模特兒發出不平之鳴。
「哼!就是嘛,打算自己獨享?」
一連串酸溜溜的指控加諸在身上,綺荷也只能默默陪笑,接受其他人的疲勞轟炸。
卸淨臉上的濃烈色彩後,她換回自己的帥氣勁裝、熟練的重新化了個合宜的淡妝,趁著一團混亂溜開。
「呼——」她拍拍胸口,吁了一口氣。真可怕,差點以為會被那些人生吞活剝了咧。
「速度真快。」聶雅爵一見到她,立刻從記者群中抽身迎向她。
明知道他的存在,一旦見到本尊,綺荷還是忍不住心頭小鹿亂撞,心跳失序。
他習慣性的打量她的穿著——
緊身的斜肩剪裁上衣,突顯了她優美的頭肩弧線,及膝小羊皮裙勾勒出她修長勻稱的玉腿,足蹬細跟尖頭短靴,沒有繁複的修飾,反而更能烘托出她姣好健美的身材。
「很適合你。」他不吝給予攢賞。
平常個性大刺刺的她,不禁羞紅了臉。「謝謝。」能被知名設計師當面稱讚,的確是莫大的殊榮。
幾名記者見機不可失,閃電般迅速衝到他們面前捕捉畫面,明天鐵定是頭條。
聶雅爵將綺荷護在身後,保護意味十分濃厚。
「聶少,請問這位美女是你的女朋友嗎?」記者興奮的挖掘新聞。
聶雅爵勾起唇,不置可否。
記者豈會如此輕易罷休,好歹也要讓他講個一、兩句話,這樣他們回去才能加油添醋一番,寫成一篇具有利益價值的報導。
「這位小姐是模特兒吧?請問你跟聶少是什麼關係?是他的女朋友嗎?」記者們不死心的轉移對象,態度咄咄逼人。
綺荷皺起眉,無從回答他們的問題。
聶雅爵的招牌笑容隱沒在唇邊,俊雅的臉龐透著不悅,輕接著她的腰離開,不理會記者的糾纏。
聽到後方急促的腳步聲,他驟然止步,回頭盯視仍不死心的記者,冷冽的藍眸蘊藏著警告。
「不要再來打擾我們,謝謝。」他語調低緩,禮數依然周到,但任誰都嗅出其中的火氣。
記者們的步伐停滯,錯愕的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失陪了。」聶雅爵滿意的頷首。
從頭到尾,綺荷都處於震驚狀態,眼角餘光偷瞄他的表情,竟被他逮個正著。
「日本科理,合胃口嗎?」他揚唇,不忘徵詢另一方的意見,溫柔體貼的絕佳風度,令人無法抵抗。
她漲紅了臉,深陷在他惑人的藍眸中,著魔似的點頭。就算他現在叫她去死,恐怕她也會照辦不誤…… 得到她的允諾,他報以微笑,自然地伸手攬住她的纖腰。
「呃……」她肌肉緊繃,感到極端不自在。
「怎麼了?」他明顯感受到她的僵硬,明知故問。
綺荷孩子氣的猛搖頭,卻擔心他聽見自己如擂鼓般誇張的心跳聲。
洞悉她的侷促不安,聶雅爵像誘哄孩子似的柔聲安撫。「別緊張,深呼吸、放輕鬆。」
隨著他的指示,她受教的深呼吸,不過,一抬眼觸及他迷人、魔魅的眼睛,鬆懈的神經又像拉緊的弦,讓她走路同手同腳。
這對模特兒來說是大忌,但她偏偏就是無法控制失調的四肢。
「你真可愛。」他低笑,沒有鬆手的跡象。
綺荷腦袋呈現一片真空,臉頰如著火般滾燙不已。 他們所經之處都引起注目,所有人都在猜測,大師身邊的女人究竟是誰?有何來歷,居然有本事獲得大師青睞……
隨行助理見到他,畢恭畢敬的趨前迎接。「聶先生,已經幫您備好車了。」
「謝謝。」一貫的紳土作風,讓他深受尊敬與愛戴。「田小姐,請上車。」
沁涼的晚風襲來,讓她混沌的思緒清醒不少,瞅著眼前的限量名貴跑車,她心中正天人交戰著。
「是不是忘了什麼?我差人幫你送過來。」雖然心裡不太高興她拖拖拉拉的,但好風度的他仍面不改色。
綺荷拚命搖晃雙手否認,口氣慌張。「沒有、沒有。」唉!這麼不乾脆,一點也不像她。
可是,一見到不該出現卻出現在面前的他,她整個人就像跌進另一個空間,感覺極不真實。
「請上車。」他催促,打開車門等她入座。
「聶先生……」她拒絕的話衝到嘴邊,卻在他沒有溫度的眼神下止住。
他微瞇起眼,等待下文。
綺荷頭皮發麻,扯動嘴角乾笑。「沒、沒事。」然後,很孬種的上車、繫上安全帶,像只沒有反擊能力的待宰小羔羊。
聶雅爵隨後坐進駕駛座,覷著她的麗顏,見她一臉慷慨就義的模樣,覺得既好笑又新奇。
她似乎不太樂意見到他、很排拒他,彷彿他身上帶有可怕的瘟疫般,讓她避之唯恐不及。
以往他在女人們眼中看見的總是愛慕和迷亂,還想盡辦法討好他、親近他,而她卻一心只想逃離。
不可否認的,她的恬淡、冷漠,反而意外博得他的好感,心中尤其記得她哭泣後的眼睛,像是雨後的天空,格外澄澈透明。
殊不知,她其實是因為太過訝異而嚇呆了,但她那副不知所措、無所適從的拙樣,反倒讓人誤會,以為她很高傲。
事實上,她容易怕生,總要花一點時間適應環境和人。但因為工作性質之故,她才不得不克服緊張、膽怯,以求在伸展台上展現最美好的一面。
但一旦跟人熟稔了,她又會毫無防備的掏心掏肺,單純的像個小孩,她也曾為自己矛盾的性格感到無奈,但卻又無從改變,只好順其自然。
更重要的是——在喜歡、欣賞的異性面前,她便會手足無措,腦力退化,成為一個害羞拘謹的少女。
綺荷忐忑無措的盯著緊纏的十指,體溫不斷攀升,腦袋一片亂哄哄的,心情卻又矛盾的如飛上天般飄飄然。
兩個人懷著不同的心思,沉默的朝目的地前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2 00:45:23
第三章
滿桌由名師以高級食材精心烹調的日式料理,每道菜都像是藝術品,這亦是聶雅爵喜愛日式料理的原因——視覺與味覺的雙重享受。
他細細品嚼光澤剔透的鮭魚薄片,感受口中生魚片的甘美鮮味。
同席的綺荷則捧著湯碗,啜飲幾口味噌湯,偶爾抬眼注意他的動向,覺得他連進食都優雅得似一幅畫。
嚥下食物後,他才開口關切。「都沒看你動筷,怎麼了?」
她放下碗,垂下睡睫,面有難色。
她實在沒膽量告訴他,她不喜歡吃海鮮……看著滿桌子魚、蝦、蟹、貝,令她望而生畏。
「呃……我的腸胃突然不太舒服……」她心虛地胡亂找理由搪塞,不敢告知實情。
聶雅爵緊盯著她,沉吟不語。
他彷彿能洞悉一切的冰藍眼瞠,盯得她心跳加速、渾身不自在,清了清喉嚨,她故作鎮定道:「聶先生找我出來,有什麼事嗎?」
他擱下筷子,抓起餐巾輕拭嘴角,不疾不徐道:「我看過你走秀的錄影帶,體態很美、表情也很棒。」
聞言,綺荷旋即雙頰緋紅,羞怯的垂下頸子,胸口鼓噪不已。
他毫不避諱的欣賞她美麗的雪顏,接續道:「新一季的服裝發表會,我打算啟用你,讓你登上世界舞台。」
他灼熱的視線已夠讓她緊張得手心出汗。他的宣告更如同一枚炸彈,炸得她血液不斷衝向腦門,整個人七葷八素的。
「接受或是拒絕?」見她神遊太虛,他擰起眉,語調依舊溫和,卻讓人猜不透他真正的情緒。
「能受到您的賞識,我當然非常高興,可是……」綺荷欲言又止,為難之情溢於言表。
「有話但說無妨。」他雲淡風輕道。
「我必須留在台灣,不能離開。」她堅決道。
母親最近病情不穩定,她希望多爭取一些時間陪伴母親,所以不放心到國外工作。雖然感到可惜,也只能痛心割捨難得的大好機會。
「原因?」他神情嚴肅的追問。
她的回答確實令他意外,對她的好奇又增添幾分。
綺荷輕描淡寫的說出母親罹患癌症、住院一事,並表達心中的遺憾。「對不起……」一思及母親孱弱的病容,不禁眼眶泛淚。
「那天在醫院頂樓,你就是為了這件事落淚?」雖為疑問句,但他心中已有肯定的答案。
她愕然,誠實的頷首,回想起當日與他短暫的交集,心頭泛起一陣暖意。
「我明白了。」他藍眸半掩,語氣平淡。「往後合作的機會還有很多。」
不確定他的允諾是客套還是真心,對於他的抬愛,綺荷心懷感謝、謹記在心。
或許是孝心感動天,才有如此天大的好運降臨吧!她沒自信的想著。
靜默須臾,聶雅爵突然憶起之前在「禁忌場」看見她的名字一事,遂向她做確認。「田小姐是否在『禁忌場』征假結婚對像?」
綺荷杏眼圓睜,掩不住詫異,慌張的問:「你怎麼知道?!」激動間,已洩露了事實。
沒想到,狗仔隊出神入化到連這種事都能查出來?而且,她只是個默默無聞的小Model,根本沒什麼焦點……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他口風甚緊,不打算透露另一個身份。
觸及他漠然的眼神,她憋住滿腔疑惑,吶吶的點頭。
「什麼原因?」他對她開出的條件十分感興趣。
她垂下眼,遲疑著該不該告知他實情。
「抱歉,我太多事了。」聶雅爵歉然道。
覷著他俊美的臉孔,淡淡的笑容裡挾著一絲失望,綺荷居然感到於心不忍,遂脫口而出。「因為我媽希望能看到我結婚,有個好歸宿,這樣她才能安心……」她鼻頭酸楚,聲音微微哽咽,頓了下繼續道:「不過前陣子剛和男朋友分手,為了不讓媽媽有遺憾,所以才決定找個假結婚對象。」
「原來如此。」他沉聲應道,視線膠著在她憂傷的容顏,一股憐惜之情油然而生。不禁聯想起自己因病去世的母親,必定對他也有著同樣的期待。
為了不讓母親失望、抱憾而終,她竟然寧願犧牲自我及自由,這是現在年輕女孩很難做到的。
她的孝心、她的真情流露,在他心頭悄悄蔓延,激起他一陣莫名悸動,驀地興起想保護她、成全她的慾望。
「雖然覺得上網標人很荒唐,可是,我已經別無選擇。」她垮下肩,無奈道。
縱使對她的說詞不太滿意,聶雅爵並未反駁。「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替你留意對象。」
綺荷木然的應允。「謝謝。」
「不必跟我客氣。」他似真似假道:「說不定,那個人是我。」
他的假設,嚇得她的心臟差點蹦出胸口,讓她舌頭一度打結。「你是在開玩笑吧?!」心中的期待幾乎淹沒她的理智。
他勾起嘴角,從容不迫的態度和她的震驚呈強烈對比。「你真的很可愛。」
領會他話中的揶擒,綺荷漲紅臉,暗中斥責自己的自作多情,鬧了笑話。
「你生氣了嗎?」聶雅爵正色道。
「沒有哇!我才沒那麼小氣。」她露出俏皮的笑,故作輕鬆的語調掩飾尷尬。
他也不點破,為她斟了一杯酒,順便把Menu遞給她。「放輕鬆點,好好享受美食。」顯然地,他有意延續晚餐時間。
雖然她的態度不熱衷、給人難以接近的疏離,但她可貴的孝心和羞澀的嬌顏,倒令他激賞。
對上他完美如藝術品般的俊顏,她的顏面神經就緊張得不能協調,連忙垂下螓首,以掩飾心湖蕩起的陣陣漣漪。
打從他出現後,她的心就沒一刻平靜,一池春水被他的身影徹底攪亂。
經過兩次接觸,已對他留下絕佳的好印象,她努力想找話題攀談,腦子卻一片空白,僅能呆坐著。
翻開設計精美的Menu,綺荷卻一個字都進不了眼。
今晚的際遇,宛如一場美好的夢境,飄飄然的令人不願清醒,只想把惱人的現實拋諸腦後。
不過,她明白美夢總是易醒,不允許自己太過投入……
***
和「禁忌場」取得電話聯繫,綺荷與組織指派的對象碰了幾次面,對方一派斯文、客氣有禮,職業是醫學院副教授,是位相當優秀的人才。
他們一起討論假婚禮的細節及流程,甚至還在小教堂進行了兩次排練。
一切準備就緒後,終於敲定週六舉行假婚禮,受邀的觀禮者是雙方的好友,當然也是經過事先知會的。
當綺荷把喜訊告訴母親後,田母喜出望外,蒼白瘦削的臉龐出現難得的笑容,緊握著女兒的手,急切的問:「你是說真的?你要結婚了?」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哪能假的了。」她鎮定的笑咪咪回答。
縱使心中對欺瞞母親感到很過意不去,但一看到母親喜悅的笑容,綺荷更肯定自己的作法是正確的。
相信老天爺會原諒她逼不得已的善意謊言,讓假婚禮能順利完成。
「總算讓媽給等到了。」田母眼泛淚光,語帶感慨。「能看你完成終身大事,媽真的死而無憾了。」
綺荷抿著嘴,心口的酸澀蔓延至眼中。「媽,你又來了。」她嘟起唇,撒嬌的抗議。
「傻丫頭,沒什麼好避諱的。」田母輕拍她的手,虛弱的安慰。「早點離開,對我而言未嘗不是件好事。」
長期承受身體的病痛,使她的生存意志已一點一滴消磨殆盡,而支撐她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想在所剩無多的時日,目睹自己最疼愛的女披上白紗的美麗模樣。
但閻王似乎等不及要帶走她了,她的身體狀況越來越不濟,每一天醒來睜開眼睛時,她都慶幸自己還有呼吸,尚有機會參加女兒的婚禮。
強忍著淚意,綺荷轉移話題,試圖揮別沉重的氣氛,於是趕忙告訴母親婚禮的時間及地點,以及近日受到時尚大師聶雅爵的青睞,邀她走秀一事。
以燦爛笑容來掩飾內心的煩憂及悲傷,她越來越駕輕就熟,甚至堪稱完美。
在她輕快的語調下,田母雖然想繼續聆聽,無奈身子不聽使喚,最後敵不過濃濃倦意而睡去。
綺荷的聲音驀地停住,胸口充斥著不捨,淚潸然落下。
她閉上眼、十指交握,只能無能為力的祈求上蒼,別太快奪走母親的生命。
但願老天爺能聽見,她虔誠的祈禱著。
***
位於北部郊區的一幢教堂,綴以彩色心型氣球及鮮花、自教堂裡延伸至外的紅地毯上,鋪滿了玫瑰花瓣,營造出動人的浪漫氣息。
悠揚的鐘聲在午後兩點響起,一場簡單的婚禮亦隨之展開。
現場的樂隊演奏起婚禮進行曲,觀禮者已迫不及待望向門口,期待新娘入場。
綺荷身著一襲剪裁古典又不失性感的白紗,既美麗又脫俗、襯托出她姣好的體態,堪稱是「天使臉孔、魔鬼身材」的最佳寫照,博得在場眾人的驚歎。
在兄長的牽引下,她緩緩走向已在紅毯彼端等待的新郎。
或許是氣氛使然,明知是演戲,她的心跳仍不茁自主的加速狂跳,妍麗的臉龐泛起紅暈,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演繹出新嫁娘的嬌羞。
綺荷在經過觀眾席時,望向特地向醫院告假出席婚禮的母親,心中既感動又心疼,喉嚨彷彿哽著個硬塊。
為了參加這場婚禮,田母穿上裙裝、請護士替她化妝,就算身體再不適,也沖淡不了心頭的喜悅。
兩人視線相會,相互微笑,母女情深在目光中展露無遺。
綺荷停下腳步,朝母親深深一鞠躬,致上誠摯的敬意,感謝母親的養育之恩。
在場的人看見這一幕都為之動容,給予熱烈掌聲。
綺荷向大家欠了欠身,挺起胸膛、繼續徐徐前進,每走一步就離母親的願望越近,她理應高興、鬆一口氣,但心中卻百感交集、鬱悶難當。
曾幻想過許多婚禮形式和情況,或盛大奢侈、或簡單隆重,但唯—不變的是新郎絕對是自己摯愛的男人。
然而,前方等待她的新郎,卻不是她心愛的男人,只是一名花錢標來的、跟她共演一出假結婚戲碼的男子。
象徵幸福之途的紅毯長道,現下走來竟感覺顛簸難行。
她的步伐稍微停頓,腦中突然興起了落跑的念頭,想終止這場鬧劇。
她畢竟是個女人,也夢想和愛人步入禮堂、共組家庭,而如今卻為了母親最後的心願,而出賣自己的夢想。
不忍傷母親的心,所以寧願犧牲自己的美夢,把婚禮給了一個沒有情分,只有交易關係的男人。
這不過是一場騙局——瞞騙母親也欺騙自己,於是她怯步、裹足不前。
她的兄長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堅持下去,否則之前付出的精神與金錢都將白費了。
綺荷深呼吸、重新調整思緒,收起孩子般的任性,安分的扮演新娘一角。
凝現著新郎的背影,她霍地發覺對方的身高似乎高了些、體魄更為英挺精瘦,才相隔幾天不見,一個人的身材不應該有如此明顯的改變……
心中的納悶,驅使她加大步伐,她來到新郎身畔,反射性地抬頭一看,血液霎時凝固。
不單是她呆若木雞,連她的兄長亦皺起眉、感到困惑不已——怎麼跟之前排練的男主角長得不一樣?!
之前小妹把上網徵婚的事都告訴他了,雖不贊成,卻拗不過她的堅持,只好順從她的安排,演出這場「假結婚」戲碼。
「新郎新娘以外的人士,請退出神壇。」主持婚禮的老神父乾咳了幾聲,直率坦白的提醒道。
綺荷的兄長恍然回神,退出神壇回到觀眾席。
「神父,可以開始了。」新郎俊美無儔的臉上,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客氣溫文的要求著。
「等……」綺荷木然的制止,吐出的單音沒有絲毫攔阻作用,略微重聽的老神父開始朗誦誓詞。
一定是哪個環節搞錯了,她的心跳和腦袋都陷入紊亂狀態,厘不出所以然來。
「噓——不要打擾神父。」「冒牌新郎」——聶雅爵附在她耳邊輕語,逗弄意味濃厚。
白色綴蕾絲邊頭紗下的俏臉燒紅滾燙,綺荷暗中慶幸沒人瞧見她的窘態,彷彿被催了眠般,魂魄飄然入天際。
略嫌冗長的誓詞結束後,神父等待新人們的允諾。
「我願意。」聶雅爵堅定的凝際她,毫不拖泥帶水的回答。
綺荷聞言,心臟幾乎從嘴巴跳出來。鎮定!鎮定!田綺荷你要鎮定!這只是演戲、是必備的台詞之一,不具任何意義。
神父繼而詢問地,回應他的卻是一室寂靜,他頗為尷尬的又問一遍。
「不滿意我這個新郎?」聶雅爵壓低音量問。
實際上,她是嚇呆了。
他一靠近,她就呼吸因難,所有言行舉止都出於被動,只能僵硬的搖晃頭顱,形同機器人。
他的西裝筆挺優雅、腳上的皮鞋閃閃發亮,嘴唇的弧度略往上揚,一如她印象中的迷人、使人沉醉。
「你的反應讓我很失望。」他的口吻很受傷。
明知自己在他心中毫無重量,卻老被他的無心話語翻覆心緒。她該清楚,他過分的溫柔體貼不是只對她,但仍無力抵抗他滿點的魅力。
老神父遲遲得不到回覆,推推老花眼鏡,瞇著眼發出疑惑。「田綺荷小姐?」
「伯母身體不好,別讓她等太久。」他利用孝心讓她屈服。
她自私的沉溺在驚訝與迷惘中,忘了病重的母親還在等待,頓時愧疚感吞噬心中巨大的疑團。
「……」因為緊張而失聲,她壓著胸口,清了清乾澀的喉嚨,抬起頭對著神父說:「我願意。」
「請新郎與新娘交換戒指。」神父朗聲宣佈。
結婚如此神聖的儀式,為求逼真,他們也一併將交換戒指這個細節排演進去。
聶雅爵掏出事先準備好的鑽戒,執起她的柔荑,將銀環穿進她的中指。
盯著手上造型典雅、炫目的寶石,綺荷怔忡出神。
「特別為你設計的,喜歡嗎?」他的音量總是控制得宜,不快不慢的語調裡沒有炫耀的意味,而是寵溺。
他的語音裡有一種令人沉淪、無法拒絕的誘惑。
她分辨不清,現在他究竟只是在演戲,還是出自於真心。
「田綺荷小姐,請為您的伴侶戴上戒指。」老神父開始不耐煩的催促。「噢。」她呆滯的答腔,卻沒有動作。
「田綺荷小姐——」老神父口氣有點差,疑似有發火的跡象。
自從看到眼前的男人後,她的腦子頻頻當機,再沒法子運轉,如同一具沒能量的機器人。
聶雅爵輕輕的拉起她的手,引導她敞開手掌,一枚男性鑽戒安然的躺在她的掌心,散發著象徵堅定的光芒。
他主動遞出左手,示意她套上戒指。
太詭異了——綺荷感到腦神經衰弱,忍不住想尖叫,以發洩滿腔詭譎的情緒。
三度近距離接觸到心中崇拜的偶像已夠教人興奮、瘋狂,而對方竟然還願意充當她的假結婚對象,配合演出這出荒唐戲碼。
不論基於任何因素,都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她不會天真的認為,是因為自己具備不同凡響的吸引力,才得到鼎鼎大名的超級設計師另眼相待。
也許比起一般人,她的容貌及身材堪稱「美女」,但絕不足以迷惑一個揚名世界、身價驚人,讓女人趨之若騖的優異男子。
綺荷向來清楚自己的斤兩,從沒想過「高攀」,此刻若不是神經有點大條,她恐怕已經暈厥了吧。
聶雅爵的藍眸中,隱約透著責怪。他心中暗想,以後若有機會,他必須教育她關於時間的寶貴性。綺荷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顫著手、笨拙的將戒指套進他修長的手指。不等神父開口,他便掀開她的蕾絲頭紗,傾身在她紅艷的芳唇印下一記長吻,而她如遭電擊,酥麻下已。她的耳朵只接收到胸腔中劇烈的心跳聲,其他聲音都隨看空氣被抽離。
小小的教堂裡,迴盪著眾人祝福的鼓掌聲,彷彿想將誠摯的祝福傳達給上帝,以賜予新人往後順遂甜蜜的婚姻生活。田母落下欣慰的眼淚,心想即使老天爺現在奪走她的生命,她也沒有怨尤。
大家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好像這是一場真實的結婚典禮,而非捏造的。綺荷在被拱著拋出捧花時,完全意識錯亂,喪失了思考能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2 00:45:45
第四章
撲通、撲通、撲通……
綺荷坐在化妝台前,偷瞟身側正在打理門面的模特二,發現沒人察覺她的異狀和誇張的心跳聲,才偷偷鬆了一口氣。
她尚未從那天的婚禮情境中回過神來,不斷告誡自己那只是一場夢,然而右手中指上耀眼的鑽戒,提醒她昨日的經歷都是事實。
婚禮結束後,當時她的腦子裡一陣嗡嗡作響,像有千百隻蒼蠅在裡頭搗亂,完全沒辦法思考。
過度的震驚使然,眼前的一切彷彿像是慢動作般,所有聲音也都進不了她的耳朵,好似一部放慢速度的默劇。
那種心情簡直像在路上檢到一張樂透彩券,卻不小心中了頭獎一樣,教人感到不可思議又不敢置信,難以相信這是事實。
而婚禮之後,「冒牌新郎」聶雅爵並未稍加逗留,就如風一般消失,她甚至沒注意到他是何時離開的。
他大概是有重要的約會,才會不告而別,畢竟他的身份不凡,每天的行程一定都排得滿滿的。綺荷自我安慰,但嚴重的失落感卻一直籠罩著心頭,揮之不去。
她退掉租來的禮服,換上輕便的服裝,送母親回醫院,途中,母親早已累極的沉睡,讓她暫時有喘息的空間。
化妝室門口,由遠而近,傳來高分貝的談笑聲,喚回了綺荷遠揚的思緒,她企圖迴避,卻為時已晚。
「哎呀!綺荷。」幾名年輕亮麗的女孩,朝她走過來,喜孜孜的模樣猶如聒噪的麻雀。
「哈羅。」她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她連忙把手藏到背後迅速地拔下戒指,免得被抓到把柄,又要選人加以質問。
她收拾好私人物品,打算腳底抹油——
「綺荷,那天跟聶大師離開後,去了哪裡?」
幾個女生圍著她,用高八度的音調追問詳情。這等天大的八卦,豈可放過!
那天展示會結束後,模特兒們又各自忙著其他工作,直到今天才又因為國內知名服裝設計師走秀而相聚一堂。
綺荷擠出一記笑,試圖應付了事。「嗯……聶先生後來發現找錯人了。」
「怎麼可能?他明明指名道姓呀!」一名女孩道出疑慮,其餘的則出聲附和。
她的笑僵住,才第一個問題就有些招架不了。
「你在撒謊,老實招來喔。」
「你們到底怎麼認識的?有機會介紹一下嘛。」
女孩們咄咄逼人的質問語氣,和記者的纏功有得拼。
「他真的好帥、好迷人喔。」
「要是能跟他約一次會,我死而無憾了。」
女孩們的眼中閃爍著夢幻光芒,以縹緲的口氣幽幽訴說著心願。
聽著她們嘰嘰喳喳、活力十足的搶著說話,綺荷一笑置之,突然羨慕起她們的無憂。
置於掌中的鑽石戒指,是個甜蜜又沉重的負荷。物品確實存在,但她的心中始終沒有踏實感。
有誰會相信,她前陣子才和時尚大師在教堂裡、在上帝、神父及許多人面前,許下永恆的承諾並交換戒指。
這比夢還不真實,如此荒腔走板的情節,連她都難以相信。她兀自歎了口氣,以排解壓抑的鬱悶。
女孩們還興高采烈的談論著,她的雙唇仍像緊閉的蚌殼,堅持不開口。
正打算藉故逃離,恰巧手機的和弦鈴聲適時響起,對她來說簡直是天籟。綺荷趕緊從皮包裡翻出小巧的行動電話,愉快的按下通話鍵,退到角落接聽,成功的擺脫女孩的盤問。
「你好,我是田綺荷。」她習慣性的報上名字,聲音輕快甜美。
「田小姐……」對方溫文悅耳的聲音頓了下,改口道:「綺荷,我是……你的丈夫。」
慵懶自若的語氣,明顯挾帶著淺淺笑意。
「呃……」綺荷心漏跳一拍。「你是……」聶先生?話還沒出口,就吞沒在周圍好奇的眼光下。
「吃過飯沒?」聶雅爵笑問道。
怦怦、怦怦、怦怦……
心臟瘋狂的鼓動著,她幾乎忘了該如何講話。
「綺荷?」他柔聲輕喚。「你還好嗎?或者,現在不方便講電話?」柔緩的音調透著淡淡的歉意。
她用力搖頭,甜蜜的嗓音宛若羽毛般輕柔。「不……很方便。」她試著努力不流洩過度的興奮。
「不很方便?那我不打擾你了。」他刻意捉弄她。
她慌張且急促的打斷。「我沒事、很方便,請說。」語畢,才發覺高昂的情緒太欲蓋彌彰,不禁羞紅了臉。
聶雅爵再忍俊不住,笑出聲來。「跟你開玩笑的。」
她神經質瞄瞄四周,把臉壓的更低,嚥下喉嚨的硬塊,滿懷期待的開口:「您有什麼事嗎?」
「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他紳士的徵詢她的意見。「我想見你。」幽然的補充道。
綺荷像被一桶熱水兜頭淋下,全身滾燙不已,害羞的說不出話來。
「綺荷,你在聽嗎?」他的聲音淡淡的,如同一陣風,沒有一絲不耐。
「啊……在,有空,當然有空。」她如夢初醒,佯裝雲淡風輕的回答,但提高的音調裡,已出賣心中的忐忑。
「那……」他沉吟了下。「去家裡接你?」他明白模特兒的工作時間不固定,於是主動配合她的行程。
他每次都讓她受寵若驚,她幾乎就要天真的以為,全世界的好運都降臨在她身上,才會和向來高不可攀的各人沾上邊。
「……麻煩您告訴我地點,我自己去就行了。」綺荷盡量保持平穩的說道。
「真的不讓我接你?」他再度確認,笑意甚濃。
他以為,她會欣然答應,一如他所認識的女人,愛撒嬌、喜歡炫耀,但自從認識她後,她略嫌平靜及疏離的反應,卻一再令他吃驚。
綺荷是心動、猶豫的,但實在不想再惹來騷動。「嗯,真的不必麻煩您。」
一貫的客套稱謂,已引起他的反彈,他煞有其事指正道:「綺荷,我們都結婚了,不要那麼見外。」
她呆愣住,擠不出半個字答覆。
聶雅爵趁著沉默的空檔,道出用餐地點及時間。「那就等你了,晚上見。」
她還來不及道再見,對方已逕自結束通訊。
手機不再有聲響,空蕩蕩的一如她的心房,這才想起忘了問他怎麼會有她的手機號碼?隨後,她找了個理由解釋——他似乎和「禁忌場」頗有淵源,大概是從朋友那裡得知的吧!
「唉唉唉,誰打來的?」一名年輕甜美的Model立刻走向她,探究隱私。「看你那麼神秘,是不是聶大師打來的?」
「是我大嫂打來,要我晚上回家吃飯。」綺荷陪笑,胡認道。
「真的?」女孩揚眉,一臉質疑。
「真的。」她報以肯定的微笑。「我該準備了,有空再聊。」接著轉身落跑,躲進洗手間。
晚上七點,凱悅大飯店……
綺荷對著鏡子,反覆在心裡默念,唇畔掩不住喜悅,彎成一抹優美的新月。
彷彿回到與初戀情人約會時的心情,既期待又怕受傷害。接下來的時間她的心臟依舊瘋狂鼓動著,持續不輟。
***
當綺荷抵達飯店時,時間離預定的七點還早半個小時。她尷尬的杵在外頭,躊躇著是否該人內。
「叭、叭——」
一陣短促的汽車喇叭聲,在背後驀然響起,她陡然一悚,反射性閃到一旁,定睛一瞧,駕駛剛好開門下車,衝著她微笑。
「綺荷,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聶雅爵瞅著她,噙著優雅的淡笑,一襲合身西服,襯托出他俊雅高尚的氣質。
「我……我正要進去。」她緊張的臉部肌肉緊繃,表情僵硬。
聶雅爵把車鑰匙交給迎上前的侍者,繼而主動執起她的柔荑,在服務生的引領下來到預定的座位。「讓你等,真是抱歉。」
入座後,他開口便是道歉,即使他根本沒有犯錯。
「呃……」綺荷害然。
「很高興你能赴約。」他啜了一口餐前酒,深情的望著她。
他的話聽來如此誠懇,沒有絲毫敷衍,令人聽了覺得自己真的很重要。綺荷像喝了酒般醺醺然的,陶醉不已。
但口中吐出來的話,卻和心中想的背道而馳。
「反正也沒其他事可做,所以就先來了。」她聽到自己用滿不在乎的冷漠口吻回答。
「是嗎?」他並未受到影響,莞爾一笑。
換作是一般人,可能會不怎麼高興,但他總是輕聲細語、面帶笑容的,似乎沒半點脾氣。
他的溫柔體貼,讓她沒來由的感到羞澀及不自在,想假裝輕鬆自若不成,反而讓自己更顯嚴肅、難以親近。
她沒搭腔,只是呆呆盯著亞麻色的桌巾,默數自己狂亂的心跳。
「田媽媽的身體還好嗎?」他關心道。
「啊?喔,嗯,還不錯。」她呆滯,突然變成恐龍,反應變得遲緩。
「這幾天比較忙,不過我會盡量抽空陪你去探望她。」聶雅爵理所當然地道,很融入「假老公」的角色。
然而,綺荷始終無法適應他們之間的「夫妻關係」,她瞪眼、感到突兀。「不必麻煩……」
即使已經見過幾次面、講過話,但他在她心目中,仍是高不可攀的名人,深怕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不見,成為泡影。
他的魅力太驚人,一如他設計的服裝,就像包裹著糖衣的毒品,一旦沾了就會上癮,想戒也戒不掉。
「太見外了。」他搖搖頭,冷靜的提醒。「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夫妻。」
剛好送沙拉過來的女侍,恰巧聽見他的話,吃驚不已。手中的銀製托盤晃了一下,餐具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們……結婚了?!」她拔尖聲調,詫異萬分。
音量雖不至於傳遍餐廳,但臨近幾桌客人都一字不漏的接收到女侍的話。
對方驚惶的表情和語氣,讓綺荷不假思索的否認。「我們不是!」
她可沒忘記他尊貴不凡的身份,害怕萬一假結婚的消息傳出去,絕對會對他造成莫大的困擾及麻煩。
聶雅爵斂眉,覷著她慌張的臉龐,心中升起一抹不快。暗忖著她是否不滿意,他成為她的「丈夫」?!
這想法或許可笑,但她的排拒卻如一根細微的刺梗在喉頭,令人感到不舒服。
「我們是。」他斬釘截鐵道。
綺荷瞠大美眸,愕然的盯著聶雅爵——他……他不會是因為賭氣,才這麼說的吧?她暗忖。
女服務生不可思議的倒抽一口氣,喃喃自語:「居然秘密結婚了……」視線落在綺荷身上,細細打量。
隨後,女侍眼光閃過一絲鄙夷,隱沒在黑色的眼珠裡。
「東西放著,你可以離開了。」聶雅爵斂起笑容,冷聲下達逐客令。他向來不喜歡有人未經他同意,就窺探他的隱私。
這是綺荷第一次看見他凜冽的神色、嚴肅的口氣,那副模樣讓人不寒而慄。
她不禁屏息,雙手規矩的擺在腿上,連大氣都不敢吭一下。
女服務生感受到他的怒意,顫著手,迅速的把沙拉擱置於兩人面前,不敢再多逗留。
「抱歉,嚇著你了?」下一秒,他俊美的面孔又恢復往常的儒雅。
綺荷怔愣著,片刻才回過神。「我、我沒事。」末了,還附贈一記微笑證明。
他頷首,回以春風般和煦的溫柔淺笑。
她扭絞著手指,不斷替自己打氣,凝聚足夠勇氣後啟齒。「聶先生……」
聶雅爵抬眼睇著她,剔藍的眸子透著警告。
她忙不迭垂眼,以迴避他銳利的眸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消失無蹤。
「有話直說。」不知為何,她的態度越疏遠,他就越想緊緊捉住她、征服她。儘管外表文質彬彬、風度翩翩,但一面臨挑戰時,血液裡潛藏的惡劣因子便蠢蠢欲動,煽惑著他的理智。
他的字典裡,從沒有「辦不到」、「不可能」等負面字眼。
關於這點,除了「禁忌場」其餘四位股東好友知情外,幾乎沒有外人看過他極為強勢、勢在必得的一面。
「綺荷?」他聲音轉沉,諄諄誘導。「面對我,沒什麼不能說的。」
她螓首低垂,不敢看他,一鼓作氣道出心中疑問。「為什麼假結婚的對象會變成你?汪先生呢?」
她口中的汪光生,就是光前「禁忌場」指派,和她碰面、排練婚禮的人。
「他臨時有事,所以由我頂替。」聶雅爵輕描淡寫道。
聶雅爵並沒告知她實情打從一開始,他就決定接下Case,只是中途他必須回英國處理公事,才暫時找人執行任務。
至於當初未多做考慮便接下她的案子,是因為被她的孝心感動,所以他很樂意陪她完成她母親的心願,另一方面也想借此多接近她、瞭解她,滿足對她的濃厚興趣。
「喔。」她愣愣的應了聲,疑團仍未解開。
「我以為,你應該會開心,顯然我太高估自己了。」他自嘲道。
當然,他心中想的並非那回事——她一副隨時想逃、想推翻、抗拒的模樣,已激起他微微的慍怒。
如果,她想借此引起他的興趣,那麼她成功了。
他的確想探究她的心思,想融化她的冷漠,看看她為他熱情綻放的樣子。
越有自信的男人,劣根性越強——從「禁忌場」五位心高氣傲的股東身上,便能輕易看出此種特點。
綺荷胸口微窒,臉頰熾燙得快要燒起來。
「或者,你對我有任何不滿,告訴我,我可以改進。」客氣的言詞裡,有淡淡的嘲諷。
她搖頭晃腦,急忙澄清。「沒有!我沒有任何不滿意。」
他完美得無可挑剔。倘若她再有一丁點不滿,恐怕會選天打雷劈吧!
「那就是很滿意囉?」順著她的話,聶雅爵接續道。
綺荷腦袋發脹,無力思考,支吾道:「我想……汪先生比較適合我……」
她懷疑自己,若再多跟他相處一分鐘,看著他攝人的俊臉、電力十足的藍瞳,會因為缺氧暈眩而不支倒地。
但他聽在耳裡,卻有了不同的解讀,他擰起眉,無言地審視著她。「他已經被Fire了。」半晌,他平靜宣佈道。
綺荷杏眼圓睜,呆若木雞。「什麼時候?」
「從現在開始。」他答得煞有其事——實際上,他是故意誆她的。
一股罪惡感油然而生,凌遲著她善良的心。「為什麼他會被辭退?」她黯下眼眸,低喃道。
服務生逐一呈上精緻的菜餚,他沒回覆她近乎自言自語的問題,反問;「我們都已經步入禮堂了,再換對象,田媽媽不會起疑嗎?」
他說得沒錯,綺荷啞口無言,無從反駁。
聶雅爵知道自己命中紅心,嘴角微微上揚。
綺荷明白,一切已拍板定案,再沒有後悔的空間。然而,他偶爾的獨斷,竟令她感到莫名的甜蜜與欣喜。
訓練有素的侍者呈上精緻的萊餚,他高舉酒杯,柔嗄道:「敬你——我美麗的妻子。」他開始一步步撒下情網,等獵物自動落入陷阱。
親暱的稱謂比美酒更醉人,綺荷的粉頰染上一層瑰麗紅霞,笨拙的舉杯回應。
低著頭,眼角餘光偷偷打量他怡然自得、瀟酒自若的神態,她更為迷醉,他迷人的笑容、深情的眼神,如甘露般灌溉她的心田,不知何時播下的愛慕種子,早在內心深處悄悄萌芽。
既然一切已成定局,她會努力調適心態,至少,希望以後在面對他時能盡量表現得自然一些,在母親面前能不露出破綻。
綺荷更希望,上天能賜予奇跡,讓親愛的母親身體健康。
這世上沒什麼不可能的,不是嗎?一如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和聞名全球的名設計師同席進餐、甚而連袂演出假結婚戲碼。
美好的晚餐時分,就在她胡思亂想、食不知味中,無聲無息的流逝。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2 00:46:07
第五章
自從那一夜與聶雅爵共進晚餐後,綺荷決定放棄追究新郎換人的實情。她心裡明白,她再怎麼探究,也不會從他口中得到明確的答案。
而且,母親已認定他們倆是一對夫妻,頻頻讚美他有多優秀、多出色,從母親的笑容判斷,她是真的打從心底感到欣慰。
之後的每一天,綺荷都像身處在一場美麗的夢境,幸福得太不真實。
她的「丈夫」——聶雅爵,總會盡量抽空陪她到醫院探視母親,還三不五時帶她上高級餐廳,或充當司機、上演溫馨接送情。
聶雅爵如此毫不忌諱的作法,早已成了嗅覺靈敏的狗仔隊追蹤的對象,他的新聞已佔據近期的報紙頭條及雜誌封面。
而緋間中的女主角田綺荷,日子再也不平靜。
先是服裝秀她負責展示的衣服被破壞,非但讓她領不到酬勞,甚至還得賠償,類似情節層出不窮,在揪不出「兇手」的情況下,她也只能摸摸鼻子認栽。
即使不斷遭到惡整,她卻從不在聶雅爵面前提及。
嚴格說起來,扣除在合約上的「婚姻關係」之外,他根本沒義務額外承擔她的情緒及挫折。
她總是默默承受接踵而來的不如意、不順遂,即使心知肚明自己突然成為眾矢之的的原因,她也沒有半句怨言。
唯一的解決之道,就是盡其所能的迴避、閃躲他——這曾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幸運,如今卻是她災難的起源。
然而登上各大媒體頭條後,她的知名度也隨之攀升,工作量竟比往常多出好幾倍,讓她真不知是否該慶幸因禍得福?
這陣子,生活就像被貓兒弄亂的毛線球般,厘不清、也茫無頭緒。
明明喜歡他、愛慕他,卻因為一時應付不了一連串的刻意打擊與龐大的壓力,讓她只得關起心門,佯裝自己對他沒感覺。
可是她好想見他、想念他迷人的笑容、惦念著他親切的問候與關心,不過她心中清楚,戀上一個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只能注定傷心的下場。
站在化妝室的洗手台前,綺荷無奈的喟歎著,兩眼無神的瞪著鏡中死氣沉沉的面容。
「喲——這不是最近的大紅人,田綺荷小姐嗎?」拔尖的嗓音,言不由衷的嚷嚷。
綺荷收斂起恍惚的裨思,迷濛的望著對方,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對方的來意不善,於是她刻意保持距離,靜待其變。
她因不想惹事而緘口!卻被對方認為傲慢、目中無人。
「我跟你講話沒聽見嗎?耍什麼大牌!」身材姣好、面容清麗的名模蕭若齡,雙手盤胸,居高臨下的睨著她,身後還有幾名跟班,儼然一副大姐頭氣勢。
她十九歲就出道,憑著出色的外貌及高人一等的身高,很快的就在模特兒界闖出名堂。不過近來她「台灣第一名模」的地位,似乎有點岌岌可危。
如今時尚界、演藝界最受矚目的話題人物,便是前陣子深受緋聞之苦,而迅速翻紅的田綺荷。
還有媒體報導她的行情,說她是目前全台價碼最高、最受歡迎的模特兒。
尤其,知名品牌Avril首席設計師——聶雅爵,曾公開稱讚她迷人的體態與專業素養,有意簽下她成為專屬模特兒,將她推向世界舞台。
所有人都相信——能受到眼光嚴苛的大師所賞識,必有她不凡之處。所以各家廠商遂爭先恐後的邀她代言、拍廣告,甚至想請她出唱片、演戲。
從無名小卒晉陞為超搶手明星,她竄紅的速度令人始料未及。
「蕭小姐,有事嗎?」綺荷心平氣和的請教。
她無所謂的模樣,讓蕭若齡感到刺眼至極。「你少假仙了,噁心。」她不悅的批判道。
綺荷微微攢起秀眉,不想與她一般見識,只是逕自打理妝容,為今晚的珠寶發表會做準備。
遭到冷落的蕭若齡,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粉撲,扔在地上用力踐踏,意圖挑釁。
綺荷愀然變色,脾氣逐漸被挑起,不服氣地抿唇、盯視對方。
「瞪什麼?稍有點知名度就拽個二五八萬的,呸!」蕭若齡趾高氣昂的冷啐。
「蕭小姐,請問您究竟有何指教?」綺荷握緊拳頭,音量略略提高。
「什麼當今最有潛力的新秀,根本是出賣身體換來的機會,下賤!」蕭若齡越說越難聽,根本是人身攻擊。
士可殺、不可辱,綺荷猛然起身,毫不畏懼的與她對峙。「蕭小姐,請您說話放尊重點。」
「踩中你的痛處了?」蕭若齡抬高下顎、尖銳的譏笑道:「我就偏要說,你這賤女人、蕩婦!」 一旁初出茅廬的菜鳥模特兒仗勢欺人,口不擇言的幫腔。「搞不好這是她家的遺傳,天生一副騷骨頭。」字裡行間淨是羞辱。
其他人則沒同情心的訕笑出聲。
綺荷美目燃著兩簇熊熊怒火,欺上前睨著女模特兒們,以一種不妥協的姿態揚聲道;「我要你道歉。」
「你以為你是誰啊。」蕭若齡使出大姐頭本色,挺身而出,伸手推開她。
她踉蹌的後退幾步,狼狽的扶著牆面,才不至於摔倒。
蕭若齡倒有幾分暢快得意,腦子裡被嫉妒與憤怒所奴役,恨不得致她於死地。忽地一個惡劣的壞念頭盤踞腦海,煽動著她的小心眼—— 她抬高手臂,狠狠甩了綺荷一巴掌。肌膚密實貼合的聲音清脆響亮,足見她力道之大,綺荷白皙的臉頰旋即浮現出鮮紅指印。」
淚水在她眼眶裡打轉,但她仍倔強咬著唇,絕不輕易示弱。
「啪!」綺荷立刻還以顏色,回敬對方一耳光。
「你……」蕭若齡萬萬沒料到她會反擊,當場呆愣住。
「若齡姐,你沒事吧?」她的小跟班緊張兮兮的湊向前關切。
「被打了哪會好!」她忿然的咬牙切齒,末了,還惡狠狠瞪了綺荷一眼,凶狠的眼神,彷彿想將她碎屍萬段。
綺荷勇敢的迎視著對方,此時胸中高漲的怒火,正焚燒著她的理智。
明明不允許自己像個沒教養的潑婦動手打人,但此刻她竟然也動手了,她的報復又和蕭若齡有什麼不同?但她就是忍無可忍……
倘若,這就是成名後必須付出的代價,那麼她情願當個沒人注意的小配角,自在逍遙的過日子。
趁著綺荷出神之際,冷不防,一記強而有力的巴掌又呼上了她的粉頰。尚不及反應,一雙雙長爪朝她的臉部、胸口襲擊,抓出嚇人的血痕——
劇烈的刺痛快速蔓延,麻痺了她的知覺,她越抵抗,她們的力氣越是加倍。綺荷終究敵不過四、五個人的力量,最後僅能被動的護著身子,承受接二連三的無情欺凌。
「哎喲喂,你們在幹什麼?」打掃的歐巴桑一進到洗手間,見到的就是這一幅可怕的畫面。
小跟班們一見,紛紛停下手,尾隨著蕭若齡離開現場。
綺荷蜷縮著身子,宛若負傷的小動物般,模樣惹人憐惜。
「夭壽喔……」歐巴桑蹲在她身邊,看見她雪白肌膚上刺目的傷痕,驚異大喊道。「小姐,你要不要緊?」
她垂著頸子,好強的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淚,胡亂點頭,發現頭暈得想吐。
歐巴桑扶了她一把,嘴裡碎碎念著:「水水一個查某囡仔,被打成這樣,真可憐喔。」
老婦人粗糙的手傳遞給她的溫暖,令綺荷萬分感動。「歐巴桑,謝謝你。」想不到陌生人的援手,竟是如此溫馨。
「你要企給醫生看喔。」歐巴桑以長者的口氣叮嚀著。
「我沒事……」明明暈得已經站不住腳,綺荷仍逞強道。她幾乎是憑著殘餘的意志力,才能步履蹣跚的「晃」出洗手間。
心,像破了洞的皮球,僅能依靠微薄的氣力、虛弱的脈動……
掛綵後,綺荷匆忙離開發表會會場,然後坐進一年前買的中古小車,致電給主辦單位,宣稱她途中出了車禍,無法為產品代言。
主辦單位雖然百般不願接受,但也不能強人所難,總不能硬要地跛著腳走台步吧?!
得到允諾後,她把手機扔到副駕駛座上,沮喪的趴在方向盤上。
身上出血的傷口,持續陣陣刺痛著,皮肉傷會復原、不會再留下任何痕跡,但心裡的陰影何時才能驅散?
叩、叩。車外有人輕叩玻璃窗,企圖喚起她的注意。
綺荷充耳不聞,沒心情搭理任何人,若此時勉強開口,也只會想罵人。與其如此,倒不如閉嘴,免得徒惹是非。
叩、叩、叩。她仍舊沒有反應,甚至考慮啟動引擎,駛離現場,遠遠擺脫煩人的聲響。
隨著逃離的念頭浮現,手機的和弦鈴聲竟作對似的幽然乍鳴。
叩、叩、叩、叩、叩。左邊的敲窗聲未歇,手機又反覆鳴奏著來電樂曲,綺荷深呼吸,調適即將發狂的情緒。
她一手接聽電話、一手按下車窗——
「綺荷,你總算肯理我了。」
泛紅的眼睛觸及那無比俊美的面孔,富磁性的醇嗓鑽進耳膜,她霎時受到雙重驚嚇,心口猛然一窒。
「你臉上的傷……」就著黯淡的光線,聶雅爵看見她美麗的臉蛋,有幾道刺目的血痕。
他繃著俊顏、眉頭淺蹙,迫切想弄清楚她為何會弄傷的原因。
綺荷下意識的迅速拋開手機、關上車窗、踩下油門,以最快的速度駛離,賞了他好大一碗閉門羹。
乍見到他,她內心其實雀躍不已。
他的臉色卻難看至極,他能明顯感受到她近日來的刻意閃避,除了在她母親面前,她如同一頭溫馴的小羊,其餘時間,她都一副心事重重、言不由衷的模樣。
他從來無需費心臆測女人的心意,因為她們的慾望、渴望統統都寫在臉上,展露無遺,但唯獨她,他竟猜不透。
從她的眼中,他分明捕捉到濃烈的愛慕,但她卻又對他高築心防,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
今晚他難得有空檔,於是特地出席有她參與的珠寶發表會,以盡一點「丈夫」關心「妻子」的義務,停好車後才發覺她的車子恰巧就在路邊。
由於車子的引擎是啟動的,他才察覺到車內有人,他不禁懷疑這個時候,她應該早在會場裡,而不是窩在車裡培養情緒,於是想上前一探究竟。
豈料他的刻意換來的卻是她的冷漠與逃離,還讓他碰了一個大釘子,一股悶氣倏地盤旋在他胸口,興起想教訓她的衝動——
聶雅爵重新回到車上,往她租賃的公寓出發。
綺荷本想到PUB喝杯酒、解放一下,卻因身上的傷而被迫打消念頭。現在她能去的地方,不是上醫院消毒擦藥、就是回家顧影自憐……
緊緊抓著方向盤,她忽然失去方向,不是迷路,而是感到迷惘。
她究竟在做什麼呢?她捫心自問。以往簡單平凡得近乎枯躁的生活,突然間已不復存在。
許多人欣羨她如麻雀變鳳凰般的精彩際遇,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其實絢爛的表象背後是一紙荒唐的合約。
一紙和「禁忌場」定下的合約,將她捲進連她都難以預料的情境中。
全球時尚界、演藝界以及上流社會人士,最愛的服裝品牌Avril首席設計師、並且榮膺《時代》雜誌中「最有價值單身漢」、「性幻想對像」、「最理想的丈夫人選」……等排行榜前五名的出色男人、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現在,竟是她的「丈夫」。
見到聶雅爵,她甚至還會發抖。
他太完美了,壓根不屬於這世界的人,至少,不該和她乏味的生活扯上邊。
站在他身邊,她就會淹沒在無邊的自卑中,終至滅頂,沉淪在他無與倫比的魅力中。
她時時刻刻都告誡自己,不可過分迷戀他的好、他的溫柔,可心中依然抵擋不了排山倒海而來的愛意,讓她只好懦弱逃逸。
想著想著,她已經回到公寓前發呆。熄了車燈,坐在車裡掙扎著。半晌後,確定無處可去才不甘心的下車、上樓。
她懶洋洋的進了門,沒有開燈,直朝沙發而去,卻發現上頭早被人佔據。
「啊——」她彈起身,黑暗中的尖叫聲格外駭人。
急忙扭開靠壁角桌上的檯燈,隨手抄起一旁的雞毛撣子,擺出戒備動作,大有要跟對方拚命的意思。
「這麼激動?」椅子上的人雙手盤胸,氣定神閒的瞅著她,戲謔道。
「呃……」綺荷瞠目結舌,凌人的氣焰煙消雲散,瞬間成了一隻睜著盈盈大眼的無辜小鹿。
調整好驚喜交加的紊亂心情後,她問:「你怎麼會在這裡?」又開始緊張的喉嚨乾澀。她幾乎要以為,他擁有超能力或穿牆術之類的特異功能。
「為什麼不能在這裡?」聶雅爵不以為杵的把問題丟還給她。
俊逸的臉孔,尋不著熟悉的淡淡笑容,看起來有幾分嚴肅。
這裡是她家呀!未經她同意,就私闖民宅,她應該理直氣壯指控他的罪行。可她就是很沒出息,只是心虛的垂下頸子,盯著腳尖,無言反駁。
他起身,長腿一跨來到她面前,抽掉她手中的「武器」——
他身上性感迷人的香氣,嚴重干擾她的心思。
「為什麼躲我?」他的藍眸鎖著她,啞聲道:「你的傷怎麼來的?」他伸手觸摸她深淺不一的傷口,心生不捨。
綺荷瑟縮了下,眉心打結,打定主意不回答。
「綺荷。」他放柔語調,誘哄著。
傷口全拜你所賜啊!她在心中委屈的吶喊。「不關你的事。」她別開臉,彷彿他的手指會電人似的。
她排斥的舉動,卻惹惱了他。聶雅爵伸手一把摟住她的纖腰,把她拉向他偉岸的身軀,動作並不溫柔。
「我是你的丈夫,別讓我再三提醒。」他附在她唇邊低語,若有似無的碰觸著她柔軟的唇瓣。
綺荷平滑的雪膚冒起小疙瘩,像通了電流般渾身酥麻。「我們不是……」她微弱的辯駁。
「我們進了禮堂,交換戒指,還有十幾個見證人——包括你母親及上帝。」聶雅爵字字清晰的說著,句句都敲進她的腦袋。
她輕顫,感官被他的攝人氣勢和迷人氣息徹底蠱惑,感到暈眩。
「你不喜歡我,為什麼?」他凝睇她,大拇指指腹愛憐的撫摸她的下顎。
以往,都只有他被問的份,如今親自問來竟有幾分新鮮。
應該昧著良心,亂辦幾個理由搪塞,綺荷賭氣的想著。可天曉得,她對他壓根毫無抵抗力,總是被他電得七葷八素……
嗯,是人都會有缺點。他的缺點就是……就是……此刻她腦中一片空白,揪不出關於他的缺陷。
綺荷只聽見自己呆板的聲音,說著無關緊要的話,企圖逃避現實。「我、我要去洗澡了。」
她奮力掙脫他溫暖的懷抱,卻反被他箍得更牢。
「田綺荷,別再逃了。」他連名帶姓喊她,冰藍色的眼瞳蒙上一層灰霧。
「我……沒有啊。我、我……想上廁所。」她語無倫次、越描越黑。
沒理會她的胡言亂語,聶雅爵趁其不備覆上她的粉唇,堵住她的嘴。
綺荷瞪大眼,好聞的味道在鼻端縈繞、竄進口腔,擾亂她的視聽,令她全然無法思考。
他的吻深沉而狂烈,品嚐著她如果凍般的嫩唇,確實感受到她的軟化,也戳破了她言不由衷的謊言。
她星眸微啟,只覺天旋地轉,像塊遇熱的奶油,融化在他的挑撥下。
他驀地終止熱吻,定定凝視她的嬌顏,回味著屬於她的芳香。「你的傷口必須治療,否則會留下疤痕。」
他有點氣她不懂得愛惜、保護自己。她似乎沒有這層體認——身體和臉蛋對一個模特兒來說有多重要。
他低醇的嗓音,將她拉回現實,赫然發現他正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彷彿在取笑她似乎輕易的就被收買……
意會他笑容背後的真諦,綺荷的血液衝上腦門,羞窘的想挖個洞躲起來。
不再給她選擇的機會,他黯下眼瞳,牽起她的手往門外而去。
她頓住腳步,執拗道:「我不想出去。」
萬一被狗仔隊盯上,免不了又要上頭條,更重要的是,她擔心神通廣大的記者萬一調查出他們兩人之間的「買賣關係」,後果……噢!她不敢想像。
「你非去不可。」他堅決道。
最後,她是被他扛上車,送到醫院處理傷口的。
綺荷從頭到尾都嘟著嘴,不發一語,但一股甜蜜的熱流,卻在體內流竄著。屬於小女人的心事,摻雜著淡淡的愁緒與酸酸甜甜的愛戀。
愛的種子,彷彿在胸中繼續成長、茁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2 00:46:27
第六章
被硬「押」到醫院消毒敷藥後,聶雅爵便直接送綺荷回家。
原本,她還「擔心」接下來的發展,但他只是站在門口,淡淡的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叮囑她好好休息,就調頭離去。
他轉身的剎那,她忽然覺得悵然若失,幾乎失控地想伸手拉住他。
當他英挺寬闊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綺荷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她環抱著自己,蜷縮在雙人沙發上,像個無依的孩子被欺侮後,在人前故作堅強,人後卻只能躲起來舔舐傷口。
她不應該感到寂寞孤單的,過了幾年獨居生活,雖然她偶爾覺得有些空虛,卻從沒像此刻迫切盼望有人陪伴。
是誰都好……只要能陪在她身邊講講話、聊聊天,喝喝咖啡或香檳,總之,做什麼事都好。她就是不想一個人,和一身疼痛的傷口度過漫漫長夜。
忽地那張俊美迷人的男性臉龐躍入腦海,一憶及那火熱、具侵略性的吻,她的心情就益加低落。唇齒間,彷彿還殘留著他獨特的氣味,令她心醉也心痛。
她剛才冷淡的態度,擺明了不想讓任何人靠近,也一併把他的關心杜絕於心房之外。她幽幽歎息著,心中怨歎自己明明喜歡人家喜歡得喘不過氣來,偏偏又不夠坦白,甚至太假了。
國中以前,她好惡分明、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個性,往往得罪不少人,結果遭到同儕的排擠和孤立。也曾經坦率的向心儀的對象表白,結果情書卻被貼在學校的公佈欄上,令她頓時成為全校的笑柄。
漸漸地,她學會忽視真正的感覺,不再坦然面對自己真實的感覺與感情——因為她覺得心意若被看穿、摸透,就像被扒光了衣物、赤裸裸站在眾人面前被檢視殷難堪。
在未確定對方的心意前,她絕不坦承自己的心情。但現在她開始厭惡起口是心非、表裡不一的自己。
摸摸臉上的傷,綺荷不禁嗤笑。
這下可好,她的外表和內心一樣有缺陷!在醜陋的傷尚未痊癒前,她恐怕不能頂著這張被抓花、紅腫的臉及身子,在伸展台上走秀;當然更不可能去醫院探望母親,除非她想自討苦吃。
那麼,她就只能窩在小公寓裡,啃著洋芋片看著無聊的電視節目、翻翻雜誌、小說。這難得的假日,還不算太差,不是嗎?
但為什麼,她卻無助得想哭,心頭似有千斤重,壓得她無法呼吸……
綺荷疲睏的翻下沙發,翻出未開封的紅酒,盤腿坐在長毛地毯上,喝著一杯又一杯色澤飽和澄徹的液體。
然後,才在酩酊迷濛中醺然睡去。
***
在醫院時,聶雅爵就接到一通來電,看來,該來的總是躲不過。
驅車至目的地,把名貴的房車交給泊車小弟,他踩著從容優雅的步伐走進與至友約定的酒吧。
卓然英挺、品味出眾的聶雅爵,神采奕奕的現身在慵懶頹靡的昏暗空間中,即使俱樂部附屬酒吧裡已名人林立,他的出現仍引起不小的騷動。
旁人的欣羨眼光,對他來說等於家常便飯,他泰然自若,甚至很享受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打量目光。
習慣性的走向角落——本是最不起眼的位置,今晚卻成了最顯眼之處——有四名風格迥異、卻同樣出色的男子齊聚一桌,不引起旁人注意才奇怪。
「哈羅,我來了。」聶雅爵翩然落坐,以好聽的英國腔英文打招呼。
見到姍姍來遲的好友,四人的臉部線條因笑容而顯得柔和。
「爵,我們還以為你顧著搞女人,不來了。」「禁忌場」裡代號「硬漢」的牟漢東,未經修飾的揶揄。
「我是那種人嗎?」他灑脫一笑,對好友略嫌粗魯的用字不以為意。
「嗯……」其餘三位惡少沉吟了會,不置可否。
聶雅爵點了一杯丹麥威士忌,慢條斯理道:「找我出來,是要拷問什麼嗎?」
「明知故問。」代號「惡紳」的議員樓耘紳撇唇嗤哼。
他莞爾一笑,悠哉地啜一口醇酒,用心品嚐著溫順的口感。
「爵,你……你真的結婚了?!」辜允朕皺眉,語氣淨是不贊同。
他才剛從蒙古回來,居然就獲得如此爆炸性的消息。
「朕,只是委託的Case罷了。」流行音樂界教父——傅豫補充說明。「新娘很正點。」
「這犧牲太大了。」樓耘紳十分不苟同。結婚畢竟不是兒戲,儘管只是一場交易,但不值得賠上「清白」。
「結婚的又不是你,緊張什麼。」牟漢東冷哼,對他嚴肅的神態感到好笑。
局外人吵得火熱,當事人卻成了旁觀者,事不關己的安靜品酒。
聶雅爵不但名字給人尊貴優雅的印象,連性格及身份背景也都不謀而合。
當初為了「禁忌場」週年慶而取了「孽爵」這個代號,完全只是取其姓名的諧音,實在和他高貴的氣質沾不上邊。
四位好友建議他換個代稱,可是他本人倒很滿意且堅持,認為這樣才符合惡少的行事風格。既然他本人願意自我「抹黑」,其他惡少也無話可說。
「爵,你好歹講句話。」樓耘紳斜眼睨他,沒好氣的催促。
聶雅爵勾起唇,聳聳肩,雲淡風輕道:「你們想聽我說什麼?」
他相信,好友們已經統統把這件事的底細調查清楚了,前因後果他們應該都很明白,無需他再贅述。
他的一句話,讓四人頓時無言、面面相覷,總拿他的冷靜和鎮定沒轍。好像天塌下來他也不在乎,卻急壞了一堆關心他的親朋好友。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就是他們此刻心情的最佳寫照。
他憑藉著卓越的設計才能深受英國女王青睞,再加上他對國家社會的奉獻,英國皇室遂封他為爵士,即使他其實是位王子……
他不愧擁有英國皇家血統、受過正統嚴厲貴族教育的薰陶,行事總不疾不徐,即便心中慌亂,表面也維持著一派優雅,著實讓人難以猜透。
然而,兒時在台灣和母親相依為命的歲月,造就了他叛逆好強的個性,只是後來在英國教育的嚴格教導下,當時年少輕狂的衝動、狂放不羈早已不復在,取而代之的是風雅溫文的翩翩貴公子氣度。
聶雅爵悠然隨著空氣中飄浮的音符打拍子,藍眸半閉,看來十分投入音樂的情境中。
當惡少們準備放棄逼供,無聊得打呵欠時,他卻幽幽開啟尊口。「綺荷是個好女孩。」聶雅爵的音量很小,顯得有些縹緲。
「啊?」他突然開口,四位惡少們一頭露水。
「我喜歡她的美麗、孝順。」他坦承不諱。
看過綺荷對待母親的態度,以及為了不讓母親傷心、擔心而偽裝的開朗笑容,這些在在令他印象深刻。
因為,透過她彷彿也看見年少的自己,願意傾盡一切守護母親的心情,他懂。
當時,看著臥病在床的母親,他也曾暗地裡默默向天祈求,甚至願意折一半的壽命給母親,只為能換取她的健康。
害怕失去卻必須強顏歡笑、被孤寂凌遲著的痛楚,他嘗過。也許是基於補償心理、也許是移情作用,縱使工作繁忙,他仍樂意陪她演這出假鴛鴦的戲碼。
會意之後,樓耘紳找碴似的輕嗤。「我不覺得她美得足以配上你。」
聶雅爵沒有回答,倒是辜允朕譏笑道。「紳,你的口氣聽起來像個愛慕虛榮的母親在管閒事。」
「這只是任務。」聶雅爵淡淡的申明。
他們互換一記眼色,心照不宣——他們起初不也認為一切劇情只是工作所需,結果呢?最後還不是一個個和「僱主」發生真感情,假戲真作!
就宛如當初設計好的陷阱一樣,誘他們墜落。一條無形的線,隱隱牽引著原本不該有交集的男女,進而讓彼此相識、掉進緣分的詭計,成為愛情的俘虜。
聶雅爵更厲害!直接跳進婚姻的墳墓,自願陪葬!
思及此,四個人竟極有默契的搖頭歎息。「嘖嘖嘖。」卻玩味的咧開嘴。
「其實,有個老婆也不賴啦。」傅豫笑得暖昧。
「你是說,比較不會得性病?」「冷面笑匠」辜允朕又發揮專長,煞有其事的接腔。
「噗——」牟漢東剛飲了一口酒,差點沒形象的噴出來。
樓耘紳則是捧場的恣意大笑。
至於成為話題的聶雅爵,像是個買票進場的觀眾,笑看好友們胡亂扯著沒營養的話題。
他沒加入大伙的閒聊,此刻心裡想著的,是該如何拆除他「妻子」偽裝的冷漠心防。
這場惡少們的聚會,本是逼供大會,最後卻無疾而終。不過沒關係,反正他們都習慣了。
賦閒在家,綺荷按著電視遙控器,從第一台轉到最後一台,然後又一台一台後退,一百多台節目任君挑選,卻沒有一台能留住她的視線。
「好無聊……」她索性關掉電源,隨手把遙控器拋到一旁,噘嘴咕噥。
早上起床至今已近傍晚,只草率吃了幾片吐司果腹,並非刻意減肥,而是沒有胃口,一直軟綿綿的賴在沙發上,動也不想動。
大概是熱量消耗光了,她開始產生餓意。
好悶,悶得發慌,簡直快抓狂。她想出去走走,但憶及臉上的紅色結痂,整個人又像洩了氣的皮球,打消主意。
好像也沒那麼糟糕,她轉念一想,戴上帽子、口罩及超大墨鏡遮掩,揮身包得密不通風,這樣就看不到她的花臉,也不會引人注意了。
嗯嗯,好辦法,變裝對她而言是再簡單不過的把戲。
換上青春勁裝,戴上棒球帽、一枚大口罩及名牌墨鏡後,綺荷抓起大型購物袋驅車至附近的超級市場。
當她以此「神秘」造型出現在公共場所,那特異獨行的裝扮反而引起眾人的注意。被別人盯著看的感覺,身為模特兒的她理應習慣,可是他們一副看到異形入侵般的眼神,仍教人渾身不對勁。
她試著把口罩及墨鏡摘下,但好奇的目光並未因而減少,有幾個年輕女孩看著她竊竊私語,互相推擠著一步步朝她而來——
綺荷一驚,手忙腳亂的將口罩及墨鏡歸位,佯裝鎮定的擺脫她們,以最快的速度買好東西、到櫃檯結帳。
離開超市時,綺荷手上的兩隻購物袋,塞了滿滿各式食材及零食,這些份量讓她一個禮拜不出門購物飲食都不成問題。
未加逗留,她勿忙上車,循著小路回到小窩。
她吃力的提著兩大袋重物,搖搖晃晃爬上四樓住處,無力的跌坐在客廳的地板上。
不經意抬起頭,卻對上一對傷人眼瞳,她的呼吸為之一窒,心海波濤洶湧。
「綺荷?」沙發上,長腿優雅交疊的男人,語氣略微質疑。
綺荷心口緊縮,像被點穴般動彈不得。
他只穿著靛藍色襯衫,沒有打領帶亦解開幾顆鈕扣,衣袖整齊的捲了兩摺,雖然頹廢卻依舊風采翩翩,多了性感的男人味。那宛若香水廣告模特兒的瀟灑隨性,令人怦然心動。
聶雅爵蹙眉、睨著她臉上突兀的裝備,感到滑稽且可笑,剛剛乍見到她,還以為她是走錯門的陌生人。
「為什麼這副打扮?」他好笑的問。
綺荷垂下頭,閃避意圖顯而易見。「……」她囁嚅,竟無法坦然告訴他,自己孩子氣的想法。
「需要什麼,可以打電話給我,我幫你帶過來。」他盯著地板上的重物,認真的道。他溫柔的口吻,夾帶著些微指責,她的見外總惹他不快。
他又生氣了……綺荷縮著肩,濃厚的挫折感油然而生。「不必麻煩你……」扭著手指,她喃喃低語。
她始終惦著他尊貴高尚的身份,總是小心翼翼的懷著侍奉君王的心態面對他,就深怕出錯。
「過來。」聶雅爵斂眉,沉聲命令。
她的心跳陡然加速,猶如犯錯的孩子,慢慢挪動身軀到他面前。
他冷不防動手摘掉礙眼的帽子、眼鏡和口罩,握住她的藕臂往懷裡帶。
「唔……」綺荷俏臉緋紅,睜著星眸無措的看著他,望見那雙冰藍色的眼瞳裡蓄著危險光芒,腦中警鈴大作。
她想要抽身,但為時已晚——
聶雅爵俊美的臉壓向她,帶著懲罰性質的霸氣攫獲她的芳唇,一沾染上那甜美柔軟的觸感,就再也捨不得放開。
近乎掠奪的吻及過分迷人的香氣,讓綺荷完全無力抵抗、徹底迷失。只能被動地癱軟在他的胸膛,融為一灘春水,逸出一聲嬌吟。
他霸道的朝她檀口進攻,舔弄著她的舌根,挑撥著經驗不足的嬌美人兒,感覺著她的微微顫抖。
他把住她的腰肢,翻身將她壓在沙發上,倏地離開她柔嫩的唇瓣,細細的凝睇著眼前的人兒,手指溫柔的輕撫著她長度、深淺不一的傷疤。
綺荷身體緊繃,既想掙脫又冀望他的憐愛,半啟的眼眸情意流竄、卻也寫滿迷惘。
她這副嬌弱無知、不懂男女情愛的模樣,激起了他的男性佔有慾。
聶雅爵俯首埋進她的頸窩,忽輕忽重的吸吮著她細膩的肌膚,製造出一枚枚暖昧的紅印。
綺荷僵直背脊,倉皇的屏息。
「綺荷,我的妻子——」他狀似無心的呢喃。實則別有用意的誘她沉淪。
她猛然一震,一道強烈電流自腦門蔓延至四肢百骸,讓她一陣虛軟酥麻,紅艷艷的菱唇吐氣如蘭,似在邀人品嚐個中甜美。
「綺荷,讓我看看你的熱情。」他撫摸她的秀髮,含著她小巧的耳垂,嘶啞的誘哄。
她如貓兒似的細喘一聲,腦子迴盪著他媲美大提琴的低醇悅耳嗓音,昏然陶醉在其中。「爵……」她幾近囈語。
「傷口還痛嗎?」聶雅爵努力保持清晰的思路,想引導她解放禁錮的心靈。
今晚他就要讓綺荷臣服,不再讓她逃避,想逼迫她正視自己的感情。
他也在試探——沒忽略心中那份亟欲征服她的渴望、除了想讓她降服,他也在測試自己喜歡她的感情中,帶有幾分憐憫幾分真心。
「乖,告訴我,傷口怎麼來的?」他輕聲細語,綿密的吻落在紅痂上。恨不得能擁有魔法,將她細緻臉龐上多餘的傷痕去除。
綺荷輕咬下唇,癡迷地凝視他魔魅的藍瞳,體內孤單的靈魂正劇烈顫動,妄想棲息在這堵寬厚偉岸的胸膛,不願離開。
無論他如何哄騙,她就是不肯透露一點口風。
她應該和其他女人一樣撒嬌、告狀,要他替她討回公道,但她卻三緘其口,堅持保密。為什麼她沒有?為什麼她一再顛覆他的認知,教他隱隱心動……
「傻瓜。」聶雅爵的口氣飽含愛憐及無奈。「以後,有任何事都必須告訴我,不許隱瞞。」語調雖輕緩,堅決的態度卻不容置疑。 他濃重的鼻息噴拂在她粉紅的柔膚上,惹得她頻頻輕顫,意識朦朧。
得不到她的允諾,他感到氣惱恨郁。她執拗的個性,總能輕易挑起他潛藏的狂狷性格。
他重重襲向她飽滿馥郁的朱唇,在她口中作亂,肆意撩撥。
綺荷嚶嚶喘息,乏力的承受一波波灼熱的吻,她的矜持正慢慢瓦解,逐漸淹沒在洶湧浪潮中。
她怯懦的回應,哪怕在他惑人的氣息中窒息,她也心甘情願。
實驗基本上應該到此為止,但身下纖細修長的身軀體溫炙人,面孔艷若桃李,讓聶雅爵沒有結束的意願。
他勾住她的腰,手臂略加施力,輕而易舉讓體態輕盈的她跨坐於他的腿上,猝不及防的推高T恤下擺,只見包裹在薰衣草紫薄紗內衣的兩團渾圓,膚色賽雪。
綺荷弓著背,驚呼出聲。「不要!」神志霎時清醒泰半,推抵著他的胸口。
聶雅爵握住她的腰際,縱情且惡意的以舌尖勾勒暴露在外的半弧,口中綿密飽實的觸感,令他滿意至極。
「不要這樣……」她咬唇低聲嗚咽,控制不了血液內的澎湃熱情。
「你好甜。」輕佻的言語自他口中吐出,煽情得教人瘋狂。
綺荷媚眼如絲,無助的嬌啼著,性感媚惑的神情令聶雅爵瘋狂。
「親愛的……」他貪婪的箍住乳球,手指隔著輕紗兜捻頂端,直到它們傲然挺立,引人遐思。
「嗚……」她想反抗,思想卻嚴重叛亂。
他滿意她敏感的反應,埋首嚙吻著雪白的胸脯,一隻手繞到她身後熟練的解開內衣背扣,束綁的乳房乍然蹦現。
他的眼瞳轉深,視線鎖著撩人的雙乳,呼吸轉而急促濃重。
男女間的情慾大戲即將轟動上演之際,此時大門竟無聲無息的打開,煞風景的闖入者萬萬沒想到會撞見別人的「好事」,怔愣的站在門口,目瞪口呆,僵成一座雕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2 00:46:47
第七章
滿臉通紅的別開臉,彭閔裕尷尬的杵在原地,進退兩難。
沙發上的男女猶然耽溺在激情中,對貿然闖進的第三者渾然無所覺。
一聲細細的呻吟鑽進他的耳朵,他像被火燙著般全身發熱,欲轉身悄然離開,但手機竟好死不死的響起「卡門」的音樂,像在呼應現下的場景。
彭閔裕手忙腳亂的把手機電源關掉,試圖裝作若無其事的逃離,卻已破壞一室旖旎春光。
「啊——」
客廳沙發上響起女人的尖嚷,震得聶雅爵皺眉頭疼,在心裡咒罵。
聶雅爵以最快的速度拉下綺荷的上衣,遮掩泛著粉紅色澤的雪丘,將她藏在身後,繃著俊臉冷聲低喝:「誰?」
彭閔裕面紅耳赤,支支吾吾道:「是我。」聲音微微顫抖,分不清是緊張抑或害怕。
他之前本抽空前往欣賞珠寶發表會,卻聽說綺荷受傷的消息,於是特地前來關心慰問,誰知道竟目睹一場令人噴鼻血的激情場面。
真不知是幸抑或不幸哪……
「你是誰?」聶雅爵瞇眼審問,氣勢凌人。
「閔裕……」綺荷躲在他寬闊背後,迅速把被解開的胸罩穿好,從他身後探出頭顱,嫣紅的臉蛋簡直要著火。
聽著她親暱的喚著對方的名,聶雅爵心裡頗不是滋味,拉長了俊臉。
「我、我……改天再來。」彭閔裕心頭一震,說話結結巴巴,差點咬到舌頭。
「你怎麼有空?今晚……沒通告嗎?」她的聲音平板,動作僵硬,簡直與機器人無異。
「嗯……對。」他笑不出來,只想趕快逃跑。「我……我先走了,以後門記得關好。」臨走前,還不忘叮嚀——免得不小心又被別人撞見。
「你是誰?」聶雅爵睨著他的背影,聲調森冷的重複。
「我是綺荷的朋友。」彭閔裕紅著臉,吶吶的回答。「抱歉,打擾你們。」
綺荷臉上的紅潮始終未褪,剛才失控的發展在腦中播放,令她無地自容。
然而,眼看好友要離開,她竟惶恐的開口叫住他。彭閔裕一走,她完全不曉得該如何面對身邊的男人……
彭閔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卡在門口。
聶雅爵伸手環住她的水蛇腰,儼然以丈夫的角色自居。幾乎是反射性動作,卻洩露了不同凡響的意義——
他從未曾對女人產生如此強烈的佔有慾,然而,卻無法忍受他的「妻子」忽視他的存在,積極在他面前挽留不相干的男人。
綺荷抬頭,詫異的望著他,他魔魅藍眸中的深情,令她的心猛地緊縮,爾後瘋狂鼓動。
只消一記眼神,綺荷就感到目眩神迷,剛剛,她幾乎就要溺斃在他渾然天成的絕頂魅力裡,他高超的吻技、溫熱的大掌、修長有力的手指……
熱辣辣的畫面揮之不去,且越形清晰,她低下頭掩飾發紅的臉頰。
聶雅爵側身睨著她染上紅霞的俏臉,嬌美動人,撼然觸動他的心弦。
「你可以走了,別打擾我們夫妻培養感情。」他露骨、直接的衝著門邊的男子下達逐客令。
得到赦免令,彭閔裕如釋重負立刻閃人,否則他懷疑,自己隨時會被那雙漂亮眼眸的凌厲光芒射穿。
「程咬金」消失後,幾坪大的客廳頓時陷入寂靜,彷彿連空氣都被抽離,呈真空狀態。
這種時刻,該說些什麼緩和氣氛?
綺荷腦袋像壞掉的錄放影機,不斷重複播放著相同的羞人場景,整個人簡直要焚燒成灰燼。
她已失去思考能力,瞪著大門呆滯木然。
聶雅爵凝睇她,鮮少發作的火氣油然而生。「捨不得他走?」輕緩的嗓音中,是淡淡的嘲諷與不悅。
他管理脾氣的開關一遇到她後竟徹底失靈,向來令人津津樂道的良好修養被憤怒取代。明知太失常,但他無心追究。
綺荷聽出他話中帶刺,螓首低垂,心沉重的往下墜跌。
她發現,他越來越容易生氣,字裡行間也經常夾槍帶棍,讓她心理不太平衡。
她不得不懷疑——風靡全球的時尚大師、女人趨之若騖的翩翩貴公子,在媒體前總是溫柔體貼、彬彬有禮的形象,是否只是假象?
她以沉默抗議,他卻感情用事的當她是默認而慍怒不已。
詭譎的氣氛令綺荷相當不自在,他的俊臉過分嚴肅,似乎正處於氣頭上。
視線落在地板採購回來的材料,她才赫然驚覺胃空空如也,正熱鬧的上演著空城計。
「吃過飯了嗎?」她輕聲試探。
「你餓了?」聶雅爵瞅著她,不答反問。
她誠實的點頭。甚至餓得胃發疼。
「可以叫外賣。」說著,他已經掏出手機,按了幾個號碼。「除了不吃海鮮,還有哪些食物忌口?」
那一次邀她在日式料理亭共餐,滿桌令人食指大動的鮮蝦魚貝,本是所有人求之不得的珍鼯,但她卻一臉排拒。
她雖然嘴裡不說,他卻洞悉了她的排斥。
綺荷微愣,訝異他居然知道她對海鮮類食物敬謝不敏?!她不記得自己曾經跟他提過。
因他觀察入微的細心感到驚喜之餘,亦備感窩心。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下廚……」她道出決定,卻像請求。
他瞇眼,好奇的覷住她。
觸及他打量、猜疑的眼神,綺荷懊惱的暗斥自己愚蠢多事。
他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美酒佳釀,而她只會幾道家常小菜,根本難登大雅之堂,自己關起門來享用無妨,請「貴客」共餐則顯得小氣寒酸。
見他遲遲沒回應,她難為情的乾笑著推翻原本既定的盤算。「我想,你應該吃不慣……」本想故作瀟酒,牽強的笑容卻出賣了她的真實心情。
「那就麻煩你了。」他噙著一抹溫柔淺笑,認真道。
怔忡須臾,她從震驚中驀地回神。「你真的願意……」
「需要我幫你嗎?」他問,然後起身,順手輕輕拉起她,不費吹灰之力的提起兩袋重物,朝廚房走去。
綺荷凝視著他英挺碩長的背影,心海翻騰,思緒紛亂不已。
這天堂似的夢境,不知將會持續多久?
不過她知道,終止的那天,將是她痛苦難捱的開端——
起初,契約上白紙黑字談得很清楚,母親病逝之日便是這份合約的有效期限,當初會害怕結束,只因不想失去摯愛的媽媽。
現在,她再管不住自己的感情,逐漸變得貪婪——她竟渴望真正成為他的妻,名正言順地佔有他的一切。
越是想逃,反而陷得越深、原打算漠視氾濫的感情,最後仍掙不開愛情牢籠。
無奈,這份深沉的迷戀僅能藏在心底,她不敢奢望獲得他的愛。
他遲早有一天會離開、然後忘記她,她只會是他璀璨耀眼的人生中,一個短暫的過客——輕如鴻毛、不具份量的過客。
***
等待傷口癒合脫落的這幾天,綺荷只得乖乖待在家裡,乘機把房子徹底清潔一遍,並且試著更動家但擺設。
改造後的藍白色調讓客廳空間變大了,插上在銜角花坊買的一束向日葵,欣欣向榮的燦爛花朵,彷彿是嬌麗的太陽,照拂著她的心房。
天色微暗,綺荷開始著手料理晚餐食材,嘴裡哼著片段的流行歌曲,伴著俐落的刀法,一氣呵成的動作仿如一曲微妙樂章。
火爐上的琺琅鍋裡悶著豬蹄膀,溢出動人香氣,另一頭則烹煮著辛辣過癮的麻辣豆腐。
電子鍋的出氣孔竄出一陣白煙,燈號顯示為保溫狀態,表示米已煮熟。大同電鍋則堡燉著香菇雞,關不住的氣味在屋裡瀰漫著,交織成誘人的芳香。
公寓的大門悄然敞開,一道修長身影站在門口環視著幽雅簡潔的空間,俊美無濤的立體輪廓因為揚起嘴角而更迷人。
循著食物香氣踱至廚房,倚著牆,默默凝際正背著他忙碌的纖麗倩影,眼尖的他瞥見她優美白皙的瓷頸上,猶殘留著粉紅色吻痕,讓他的心猝然抽動。
他邁開長腿,冷不防從身後摟住她曼妙的腰身,在粉嫩的頰上偷了個香。
「啊——」綺荷驚呼,手中的菜刀險些切傷手指。
「好香。」聶雅爵的大掌往上移動幾公分,虎口恰好托住她挺立的渾圓,一語雙關。
她屏息,不敢妄動,渾身僵成一座化石。
他不是回英國進行新一季服裝秀最後的統籌工作嗎?怎麼此刻會出現在這「五味雜陳」的廚房裡?!
熟悉又令人暈眩的氣息在鼻端繚繞,加諸於胸部的有力掌勁,在在證明這一切並非她的幻覺……
綺荷垂下眼睫,遏制不了體內奔騰流竄的情懷,心湖一陣蕩漾。她想問話,唇片卻猶如千斤重,開不了口。
「想我嗎?」他又在她的耳鬢落下一吻,低啞道。
才離開台灣幾天,竟萬分想念……她的好廚藝,連英國頂尖飯店的美食也迎合不了他的胃口。
儘管只是幾道慣見家常菜,坐在佈置溫馨的小飯廳中,扒著白飯、大啖菜餚,那滋味彷彿勾起他孩提時期的味覺,相對而坐的她那婉美賢淑的神韻,和當時年輕貌美的母親竟有幾分神似。
他念念不忘的,並非食物的味道,而是當下令他著迷的情境,他深深烙在心版上,無法忘懷。
即使忙得不可開交,那夜的氛圍仍不時揪著他的心,她美麗溫婉的模樣在腦中盤旋不去。基於這兩點,他便有足夠理由拋下迫在眉睫的工作,飛回台灣,直奔她的住所。
他埋首汲取她的髮香,擱於她腹部的雙手稍稍把攏,讓她的俏臀服貼在他的胯下。
綺荷閉上眼,咬著唇,無力的偎在他的胸膛,潛意識想逃,卻被巨繩般的情感緊緊束縛著,無法掙脫。
明知衝動來得太急太快並不尋常,但聶雅爵並不想違背澎湃的慾望。
面對綺荷,失控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不論是情緒上或生理上的,總隨著她的反應起伏變化。
她的若即若離、忽冷忽熱,像是握在手裡的沙,以為確實抓住了,下一刻卻又脫離掌心,徒留惆悵。
在尚未透徹瞭解她之前,他並不想放手。與其說是男人天生的劣根性,倒不如說是「人性」更為貼切。
遒勁的手指握住她胸前的柔軟,時而輕緩、時而加重力道,恣意揉捏。
「嗯……」綺荷拱起背脊,嚶嚀一聲,嬌媚而略為抗拒的態度,宛若高傲又故作姿態的貓咪,讓人更想軟化她。
他身上淡雅怡人的柑橘香,和他優雅的氣質十分相襯,摧毀她不夠堅定的意志力,讓她無法抗拒,只能融化在他比火更為熾熱的懷抱裡。
軟綿綿的身軀可比鍋中燜燒的美食,引人垂涎,雪白的肌膚泛著玫瑰般色彩,誘人採擷。
「你好美。」聶雅爵吻著她小巧骨感的耳朵,低低的讚美。
綺荷禁不起他的惡意挑逗,身體如觸電般顫慄連連,理智已失去主宰,只能溫馴的任他擺佈。
他挪出一隻手,探進裙內在她細如凝脂的大腿外側游移,滑嫩的膚觸教他無聲喟歎。
他已侵犯到女性的私密禁區,她仰起尖美的下顎,蠕動小嘴柔聲抗議:「不可以……」她顫巍巍的聲音飽含愉悅及懵懂排拒,但魅惑力十足,足以引爆男人的慾火。
「我不想放開你。」他的手指放肆地在她的蕾絲小褲邊緣徘徊,以英文低嗄訴說著。「不喜歡我碰你?」他問,食指卻惡質的壓住女性底端的縫隙,來回摩挲。
「啊——」她微微痙攣,忍不住呻吟,心跳得好快好快。
她熱切、直接的反應,已說明了她的答案。
他挑唇,撥弄的愈發勤快,隔著薄薄的絲質小褲,能明顯感受到其中的濕潤。
「嗚……」她近乎嗚咽的低鳴,惴惴不安的扭動軀體,心慌意亂的企圖擺脫惱人的觸碰。
聶雅爵強勢的扳正她的身子,深深含住她的芳唇,一手把玩她的乳房,另一隻手則繼續蹂躪她的腿間,強取豪奪著她口中的蜜津和女性的美好。
「綺荷,放輕鬆。」他柔嗄的誘哄。
她投降了——臣服在他一波波的侵略,全身的血液及細胞都吶喊著想緊緊纏著他、擁抱他、屬於他。
她真的願意奉獻自己,只為了心愛的男人。
「爵……」綺荷偷著空隙,喚著藏在心底的名字,解放滿腔氾濫的愛意。
他輕而易舉將她攔腰抱起,轉移陣地來到飯廳,將她置於木質餐桌上,掀開裙擺、強行拉下她的內褲,凝視著神秘的三角地帶,眼神幽遠深邃。
「好美。」他的長指滑過粉紅幽穴,沉醉嘶啞。
她反射性的併攏雙腿,意亂情迷的攀著他的手臂,欲支撐虛軟的身體。 聶雅爵俐落的脫掉上衣,露出精健的胸膛,解開皮帶、褲頭及拉練,下半身僅餘一條緊身蔽體布料,包裹著雄偉的男性象徵。
「唔……」不小心觸及那團鼓脹,綺荷羞害的避開眼,渾身發麻。
他倏地抓住她纖細的腳踝,分開她勻稱的玉腿,方便他瀏覽掩藏其中令人瘋狂的幽谷澗水。
「God……」他粗喘的驚歎。
「求你……」別看。話尚未出口,兩個字已淹沒在噯昧的嚷叫聲中——他伸出手指按住瑩紅的敏感小珠。
他觀著她潮紅的嬌顏,加重手指的力氣及兜轉的速度。「求我什麼?」
綺荷難耐的撥動頭顱,只能嚶嚶喘息。
「喜歡我碰你嗎?」他停手,吻著她的唇角,執意得到答覆。
她搖頭又點頭,狂亂的情感沖激著理智,已失去自我。
「綺荷,回答我的問題。」聶雅爵不肯輕易妥協,暫時壓抑住想碰觸她的強烈渴求,沉聲追問。
她嬌吟,微掀的羽睫情意流轉,手指怯怯的撫上他結實的胸肌,不同於女人柔軟的觸感,硬挺卻富彈性的感覺令她驚奇。
她在心裡早已呼喊千千萬萬遍: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因為滿溢,所以哽咽無言。
她的舉動,不啻是在煽風點火,挑戰男人的忍耐極限。
男人向來就禁不起刺激,遑論此刻的她是如此美麗可人,性感嬌甜。
他的心、他的呼吸、他的靈魂,被她牢牢扼在手裡。沉溺在她撩人的風情中,聶雅爵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擁有她、佔有她,緊緊抓住她,不再讓她有機會從他身邊逃離。
他想愛她,徹底、瘋狂的愛她——
「回答我!」他幾乎是嘶吼著問,耐性瀕臨崩潰。「說你要我。」他索性逼迫她道出動人露骨的字眼。
綺荷捉住他的肩,震盪不已,情慾的衝擊讓她的聲音抖顫、字句支離破碎。
「我……要、爵,我要你……」
得到想要的答案,聶雅爵欣喜若狂,不太溫柔的剝除她身上的衣物,雪艷的胴體映入眼簾,他的呼吸越形粗重。
膜拜似的吻遍她的嬌軀之後,他拉下自己最後的屏障,昂挺滾燙的慾望似咆哮巨獸,亟待發洩。
他抬高她的美腿,盯著柔嫩潮濕的花心做最後巡禮,在他充滿欲色的眼瞳下,她的幽穴不斷泌出涓涓細流,濡濕了臀溝,構成一幅春光無限的誘人景色。
挺身將他的碩大推進幽然甬道,被一股緊窒及溫暖包圍,令他倒抽一口氣。
綺荷的指甲因用力而陷入他的肩胛裡,俏臉因疼痛皺成一團,輕聲嬌啼。
一陣狂喜席捲他的四肢百骸,他在她體內賣力律動,每一記衝刺都蘊涵著憐惜與疼愛。
激烈的歡愛,讓兩人都汗水淋漓,任彼此的氣息相融交換、以吻探索對方的靈魂。
狂野而大膽的男歡女愛持續蔓延著,夜,才正開始絢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2 00:47:07
第八章
天邊暈染著一抹藍,由幽微的淺藍逐漸轉為明亮的湛藍,天已破曉。
和煦的陽光,透過窗簾漫灑進鵝黃色系的女性房間,房內顯得溫暖及寧靜。
床上修長窈窕的身軀翻個身,嚶嚀一聲,拉高薄被蓋住頭,以杜絕光線干擾,好繼續賴床。
僵固了下,被子猛然被掀開,人兒眨動眼皮,呆滯片刻,她混沌的腦袋霍地撥雲見日。
老天!
這是綺荷甦醒後的第一個感覺。
她全身骨頭彷彿被移了位般酸疼不已,簡直像被拆壞的玩具。
昨夜荒腔走板的發展,一股腦的全衝上腦門,她無法遏制的燒紅了臉頰,這才記得身畔多出一個男人。
他正酣然熟睡,睡相仍舊俊美不凡,不若人間應有。
綺荷怦然心動,心窩處被愛戀、甜蜜填得滿滿的,粉唇不自覺往上揚,勾成一抹幸福的弧度。
眷戀的眼神在他沉睡的俊容上來回梭巡一遍又一遍,哪怕要這樣看上他一天,她想,她都不會感到厭倦。
與心愛的男人同床共枕,迎接晨曦,就像一對恩愛的夫妻……這親密的字眼,讓她的心陡然一泛。
當初簽訂這一紙合約——和一名不熟識的男人成為徙有虛名的夫妻,合約終止後就付錢了事,以後互不相干。
她以為縱使新郎換成他也一樣,一切依舊會遵照劇本,公式化的演完這出荒謬的戲,而且以他的知名度與受歡迎的程度,並不可能浪費太多時間在她身上。
她只求他能偶爾陪同她去看看母親,盡一點合約上的責任,她就心滿意足下。
但最近他的所做所為,都太令她驚訝,不敢置信。
為了她,他延長留在台灣的日子,甚至還幫母親請了二十四小時的專業看護,讓母親獲得最佳的照顧。
他會安排浪漫的燭光晚餐,教她跳舞、關心她、呵護她、專心聆聽她說話,儘管面對他,她只顧著緊張、陶醉……
應該沒有一個女人,能抗拒得了這樣優秀的男人,沒有。
她不斷的做心理建設,提醒自己這只是假象,但最終還是忍不住愛上他,並貪心的奢求他也愛她。
他是抱著什麼心態與她發生關係呢?他喜不喜歡她?有沒有一點點愛上她?
一連串問號在腦海載浮載沉,綺荷的心口似被大石塊壓住,悶得喘不過氣。
愛,真是一種可怕的毒,一旦沾染上就會一頭栽進去,心甘情願賠上身心。這男人,完美得教人難以設防啊。
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透露出吸引人的絕妙風采。縱然她曾經心防高築,極力不讓自己淪陷在他卓爾不凡的魅力下,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心中禁錮著翻騰的愛,最後仍破閘而出,氣勢萬千、洶湧奔騰。
她伸出纖纖玉指凌空描繪著他深邃迷人的五官,想將之刻印在心版上,這樣以後若他不在身邊,可以反覆想念。
初識時,他溫柔體貼、風度翩翮,後來展現的強勢及霸氣,以及昨晚的狂狷熱情,著實令她捉摸不清,卻同樣迷戀。
每次和他相處,都像在接觸不同的人,不斷有新發現,每回都有驚喜。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或許,這只是他其中的某些面貌,在他心中是否還有更多不為人知、不欲人知的隱藏性格?
她自己不也是?舞台上的她,給人的印象很放得開、總是勇於大膽表現自我,至少,媒體是這麼描述她的。
在母親、家人面前,她也總是表現得開朗樂觀,一副無畏無懼的模樣。
但事實上,在瀟酒率性的強力武裝下,她其實是懦弱膽怯又習慣逃避、缺乏自信又不擅交際的人。
父親早逝、母親生病住進醫院、兄姐們也一個個成家立業,另辟家庭,她也不好經常打擾。
她覺得自己像被遺棄的孤兒,缺乏疼愛,有時難免會自憐自艾。
然而,他像天神般意外的降臨在她困乏的世界,帶領她從晦澀的生活走進繽紛的天堂,讓她每天都過著如夢似幻的生活。
但是,她這個凡夫俗子遲早有一天仍是要回到原本的世界,繼續過著平凡無奇的生活。
在矛盾掙扎中,她漸漸失去自我,心的版圖逐一被佔領,不能自己。
中毒太深了……綺荷暗斥自己。
瞥了鬧鐘一眼——清晨七點,外頭傳來不知名鳥兒的啼叫聲,她默默為自己打氣,強迫自己應該保持雀躍愉悅的心情。
躡手躡腳翻下床,確定沒吵醒他後,她才踮著腳尖到浴室從頭到腳梳洗一番,換上一身輕便的針織衫、棉質長褲,頓時感到神清氣爽。
隨後,她踱到廚房,望著鍋裡焦掉的食物發怔。
應該替昨夜的晚餐哀悼的,但她偏偏情不自禁聯想起擦槍走火的限制級畫面,好不容易平息的情緒,又被挑起。
滋長的愛苗,隨著掠過的一陣暖流而搖曳,在心田隱隱騷動,但在感覺甜蜜的同時,苦澀及擔憂也伴隨而至。
綺荷紅著臉清理焦黑的菜餚,費了一番功夫把鍋子刷洗乾淨後,空蕩蕩的腸胃也發出嚴重抗議聲。
她準備好蛋、火腿、培根、起士及吐司等材料,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它們一一料理完畢,完成一桌豐盛的早餐。
香氣霎時充斥著整間屋子,也將聶雅爵從睡眠中喚醒。
第一次,他的清晨是被「香味」吵醒的。一聞到食物香氣,他睡意全消,一心一意只想下床一探究竟,順便填飽肚子。
來到飯廳,桌上的早餐猶冒著煙,香味撲鼻而來,讓他的精神為之一振,不禁食指大動。
「早安。」他笑意盎然的對著那抹忙碌的身影問候。
綺荷一悚,手中的盤干差點掉落,定了定神,調整紊亂的心情後,帶笑回身柔聲詢問:「早,睡得好嗎?」
她本想做好早餐後,再叫他起床用餐的,是她吵醒他了嗎?她感到抱歉。
甫起床的他,一頭微亂黑髮、裸著上半身、藍眸微瞇,有別於平常西裝筆挺的溫文俊雅,渾身散發出一股危險性感的男人味,與雜誌中香水廣告的男模相較!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一身簡便的服裝、穿著圍裙下廚的家居打扮,別有一番婉約風韻,深深牽動著他的心,令他悸動。
「睡得很好,你呢?」聶雅爵長睫微掀,俊美的面孔透著幸福。
雖然她的床對他而言Sise小了點,床墊也沒他的來得舒服、枕頭更不夠蓬鬆柔軟,可是卻格外香甜好眠。
歡愛後,在懷著摻雜安心、充實與滿足的心情下,他擁著她酣暢沉睡。
婚姻關係、夫妻生活……這些他之前從未放在心上的字眼,如今正一點一滴侵蝕他飄蕩的靈魂。
近日,他開始對四處奔波、忙碌的生涯感到厭煩,渴望安定下來,用心經營一段感情、營造一個溫馨的家。
這段跟她在一起的時間就當是「實習」吧,讓他可以暫時體驗一下婚姻生活。
至少他很喜歡看她洗手做羹湯的模樣,也喜歡她的手藝,更想獨佔她的美麗和嬌柔,到目前為止,他對於這位合約妻子相當滿意。
「嗯。」綺荷被他盯得心頭小鹿亂撞、無所適從,呼吸頓時變得凌亂。
聶雅爵跨步趨近她,將她侷促羞赧的模樣盡收眼底,突然覺得她可愛得惹人憐惜,值得他寵愛。
她屏息,心跳失序,暗地裡又厚臉皮的期待他的觸碰——
他傾身在她的唇角落下一記蜻蜓點水般的吻,然後,順手接過盛著炒蛋的盤子逕自步出廚房。
綺荷怔愣住,只消一個親吻,便輕易消弭她的煩憂與不安。愛情的魔力,真的是凡人無法擋……她暗忖著,沒發現自己正在傻笑。
「綺荷,別發呆,吃早餐了。」
聶雅爵戲謔的聲音鑽進耳朵,她像做壞事被逮個正著的偷兒,慌張心虛的斂起笑,快步移至飯廳。
綺荷斟了一杯鮮奶給他,附贈一朵燦爛的笑,然後在他對面坐下。
他道謝,很捧場的喝了一大口,對著她妍麗的臉龐輕笑道:「你向來都這麼會吃嗎?」
女孩子一向都很在意身材,不敢多吃,尤其是靠「外表」吃飯的模特兒,食量大部分都小得與小鳥無異,但她餐餐以豐盛料理犒賞自己,身材卻依舊保持得玲瓏有致。
思及她雪白的胴體,聶雅爵盯著她的眼瞳突然深濃起來。
「嗯……算是吧。」察覺到他眼神有異,綺荷雙頰酡紅,忙不迭垂下螓首,迴避過分犀利的注視,心跳完全被打亂。
他瞬也不瞬的欣賞她含羞帶怯的嬌態,她顧盼間波光流轉、嫵媚惑人,著實引人犯罪。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沒再交談,靜靜的享用著早餐。
不過,綺荷卻動作僵硬、食不下嚥——對面那雙媲美高壓電的勾人藍瞳,從頭到尾都緊緊鎖著她,害她好幾次嗆得咳紅了臉。
她擔心一頓早餐吃下來,自己會因害羞過度,而導致腦溢血。
但不知為何,心裡卻甜得冒泡,愉快得彷彿飛上了天……
經過一星期的休息,綺荷被攻擊所致的傷口已完全康復,沒留下絲毫疤痕。
當她以代言人身份,出現在某知名服裝品牌發表會現場時,立刻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關於她受傷的傳言、以及和時尚大師聶雅爵的桃色緋聞,近來一直是媒體追逐的重點新聞。
一見到她,媒體記者就像蜜蜂看到花蜜,興奮的蜂擁而至,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邊打轉,嗡嗡嗡個不停。
綺荷充耳不聞、三緘其口,臉上維持一貫不慍不火的微笑,儼然是得到聶雅爵的真傳——以不變應萬變。
她一掃以往眉宇間籠罩的輕愁,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萬種風情,舉手投足間丰采奪目,散發出幸福的光芒,更讓人確信她正處於熱戀中。
綺荷一進到後台,就毫無預瞥的和蕭若齡打照面。
蕭若齡見到記者,立即褪掉冷冽的表情,笑容可掬的向熟稔的記者打招呼,從以前到現在,她一直都是媒體寵兒,記者最喜歡找她挖八卦了……
「嗨!」她挺起胸部,使出應酬時慣用的招數,甜膩的嗓音酥人筋骨。
不料,記者們完全不領情,甚至沒好氣的斥喝:「閃開。」接著,從她身邊掠過,留下錯愕不已的她。
蕭大美人愀然變色,尷尬氣憤的瞪著被眾人包圍的對象,恨不得衝上前撕爛田綺荷噁心的笑臉!
自從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和聶雅爵傳出拍拖的消息後,身價就水漲船高,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語。
許多本該居於她的通告及代言機會,全都轉移到近來深受寵愛的田綺荷身上,而她轉眼間卻成了過氣女星,只能接受一些不入流的低俗雜誌採訪。
她當然不甘心!她可是「台灣第一名模」!豈會輸給一個沒半點名氣的瞥腳爛貨?!
她不會輸。
蕭若齡雙手握拳,心中喃喃詛咒:田綺荷,我一定要你好看!等著瞧。妖媚的眼眸中,醞釀著不軌的光芒。
調整好憎怒的心緒,她換上和藹的笑臉,試圖融進以田綺荷為中心的人群,展現她的親和力。
奈何,沒人有空搭理她,記者們都現她為無物。
蕭若齡頓覺顏面掃地,怒火中燒。這賤人憑什麼搶走原本屬於她的一切?她絕不原諒,絕不!
妒意吞噬了她原本就所剩無幾的理智,她暗中發誓,勢必要反擊,奪回該屬於她的待遇,不讓田綺荷專美於前。
既然田綺荷這麼喜歡出鋒頭,那她就讓她出名個徹底。
「對不起,請不要妨礙我們,發表會再不久就要開始了。」蕭若齡硬是擠進嘈雜的圈子裡,昂聲驅趕喋喋不休的記者。
沒打聽到隻字片語的記者,當然不願善罷甘休,在他們眼中,有報導價值的才是寶,其他沒有利用價值的,就不必多費唇舌打交道。
忍著被排斥的恥辱,蕭若齡擠出牽強的笑,義正詞嚴道:「再不出去,我可是要叫警衛囉!」
發表會場地在五星級飯店舉行,每一層樓都設有警衛看守,以處理突發事件。
記者半信半疑的睨著她,看她眼神堅定,只能嘀咕了聲,訕訕然成群的離開後台。反正等下發表會結束,他們有的是時間逼問。
綺荷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抬眼看見鏡中蕭若齡的影像,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瞧,一副想與她攀談的模樣。
雖然蕭若齡剛剛替自己解圍,可是她並不想多加理會,說她小心眼也無妨,畢竟是蕭若齡找碴在先,她不是聖人,心胸沒寬大到可以不計較對方對她的羞辱。
那日,若非清潔歐巴桑突然出現,她的下場恐怕會更淒慘,需要休養更久……
她不理睬的冷淡態度,令蕭若齡相當惱怒,但為了顧全大局,只得暫壓下想呼她巴掌的衝動,燦笑道:「綺荷,上次的事真的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放下身段先行示好,企圖化解兩人的不愉快。如此一來,她的計劃才能順利進行。
綺荷微頷首,淡淡的接受她的致歉。
蕭若齡雙手緊握成拳,頻頓告誠自己要忍耐,否則實在控制不住,很想當下抓爛她目中無人的嘴臉。
「為了展現我的誠意,待會發表會結束後,我請你吃飯。」她硬擠出笑容,討好的提出邀約。
綺荷報以淺笑,輕描淡寫回道:「不必了,謝謝你。」道不同不相為謀,她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她可不想自找麻煩。
「我已經訂好位了,你一定要賞光,接受我的賠罪。」蕭若齡發揮不屈不撓的精神,繼續「盧」著她。
綺荷搖搖頭,態度堅決、語氣委婉的拒絕。「抱歉,我有事。」
蕭若齡的臉色刷白,大眼透著怨恨的光芒,但轉瞬間一閃而過。「總之,結束後我會來找你,等會見囉。」
她故意裝做沒聽見,兀自下完結論後,轉身離去。
綺荷覷了她的背影一眼,善良的她不禁有些心軟,心意有微微的動搖,思索著自己是否太沒度量,該接受蕭若齡的道歉才對。
或許,為了以後平靜的日子著想,應該和她當面把話挑明,免得對方三番兩次找上自己。
拿定主意後,綺荷的心情篤定許多。
殊不知,一場不軌的預謀正悄悄醞釀著,而現在,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2 00:47:26
第九章
發表會順利完成,模特兒們集體在伸展台上向與會來賓致意,接受眾人熱烈的掌聲後回到後台。
綺荷回到後台,坐在鏡子前撫著顫動的眼皮。不知怎麼搞的,今晚眼皮跳個不停,心頭沒來由的感到驚惶。
怔怔的瞪著鏡中的自己,她緊皺著眉、抿著雙唇,試圖排解緊扼心頭的不祥預感。
趁著她發呆之際,蕭若齡搶在記者前陰魂不散的湊到她身邊。「綺荷,準備好了嗎?」
她總不顧及別人感受,一逕的以自我為中心,強迫別人也遵照她的意思運轉。這點,讓綺荷很感冒。
「我並沒有答應你的邀約。」
儘管已決定赴約,她仍不喜歡蕭若齡用專制的口氣操控她的意識。
蕭若齡的美眸掠過一絲不悅,對她的厭惡更甚一分,心中想整她的慾望愈發濃烈。「我很誠心想道歉,給我一次機會嘛。」
甜甜的嗓音、和善的語氣,讓她的臉看起來相當無害。「再不走,那些煩人的記者又圍上來了。」
綺荷別過頭,果真看見記者們疾步朝她而來。
「走嘛。」見她心意動搖,蕭若齡索性拉起她,順手拎起她的包包,從另一個出口搭乘電梯來到十樓的某間客房。
綺荷警覺性的升起戒心,防備的問道:「為什麼來這裡?」
「這裡比較沒人吵,省得那些記者又找你麻煩。」蕭若齡抓住綺荷想躲記者的心態,答得理所當然,毫無破綻。「放心,我不會把你吃了。」才怪!她在心裡惡質的補充。
進房後,落地窗旁設置了一張方桌,擺了兩份銀製餐具、冰桶裡還冰鎮著一瓶香檳,顯然是事先精心安排的。
蕭若齡撥通電話到餐廳,點了一份凱撒沙拉——為了維持身材,她長期以來食量都少得可憐。
綺荷並不打算久留,所以只意思意思的點了一份沙拉。
侍者很快地送來沙拉及湯品,蕭若齡看也不看一眼,高熱量的東西她一向碰也不敢碰,倒是綺荷動手品嚐濃郁芳香的奶油海鮮濃湯。
看著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蕭若齡心中不禁興起一陣嫉妒及不平,略躊躇了會,也試著舀了一口送進嘴裡。
濃稠的液體在口中擴散開來,滑膩香甜的口感令人胃口大開,但同時也產生一股罪惡感,她如觸電似的連忙丟開湯匙,神色慌異。
綺荷困惑的戲著她,睜著星眸以眼神詢問。
看什麼!蕭若齡差點脫口而出,幸好及時煞車,扯動嘴角輕快地問道:「怎麼啦?」哼!再忍耐一下,等會就有她好受的了。
綺荷輕晃螓首,眼皮又開始狂跳,濃烈的不安襲上心坎,胸口有些窒悶。
她端起酒杯啜飲一口,試圖驅走那股無所適從的感覺,杯子才剛放下,包包裡的手機就因來電而震動。
接起電話,幾秒鐘後,她刷白了俏臉,眼神空洞。「我……我馬上過去。」她恍然失神的起身,神情有點不對勁。
見她要離開,蕭若齡急忙按住她的手。「綺荷,你要去哪?」
她臉色極差,眉宇間儘是哀愁。「我要趕去醫院。」剛才是大哥的來電,說母親的病情突然惡化,可能有生命危險。
「你不能走。」蕭若齡的目光突然轉為凌厲,聲調尖銳,露出了真面目。
綺荷蹙起秀眉,奮力抽回手,一心一意只想趕到醫院陪伴病危的母親,並為她祈禱。
思及母親,她的鼻頭一酸,淚水頓時佔據眼眶。
蕭若齡抓住她的手臂,面目猙獰、口氣兇惡。「哼!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離開!」
語畢,她拿起手機按了一組號碼,不到一分鐘,幾名大漢便開門進來。
綺荷錯愕的瞪著她,驚覺自己上當了。「蕭若齡,你到底想幹什麼?!」她怒不可遏的吼道。更氣自己的愚蠢,居然傻得自投羅網。
蕭若齡逼近她,放肆狂笑。「既然你喜歡出鋒頭,我就成全你。」
綺荷心慌意亂,猛力推開她企圖逃脫,卻被在門邊的大漢輕而易舉的擒住,大漢們一把將她重重摔向大床。
「剝光她的衣服,拍裸照。」蕭若齡拔尖了嗓子,興奮的命令她雇來的大漢。
她的話猶如一枚炸彈,在綺荷紊亂的腦袋引爆,直到兩名彪形大漢欺上來,她才恐懼的拳打腳踢,全力抵抗。
然而,她的花拳繡腿根本不足以構成威脅,其中一名大漢毫不憐香惜玉的狠狠摑了她一巴掌。
綺荷雪白無瑕的臉龐立刻紅腫發燙,麻痺得失去了痛覺,只覺得耳朵一片嗡嗡作響,頭昏眼花。
「還愣在那當銅像啊?還不快脫光她的衣服。」蕭若齡站在一旁,用女王般的口氣指使著。
大漢伸出怪手襲向她的胸部,大力的將她領口扯破,露出白皙誘人的胸口及性感胸衣。
「放開我……」綺荷哭喊著,張口用力咬了對方的手掌一口,留下幾道齒印。
「臭婊子!」大漢粗俗的咒罵,又刮了她一耳光。
「好了好了,把她打得鼻青臉腫,拍起照來還能看嗎?」蕭若齡涼涼的催促,心中無限暢快。
只要他們把托付完成,拍下那賤女人的裸照,接下來他們愛怎麼打、甚或欺凌她都無所謂。
那些裸照一旦流出市面,田綺荷的事業甚至人生就毀了。
而她,又會成為媒體矚目的焦點、坐享名利,備受愛戴、尊崇,成為人人眼中的第一名模、一線女星。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綺荷胡亂的踢腿揮拳,淚流滿面的狂喊。「我要去醫院……」
她的身心遭受著莫大煎熬,恨不得殺掉這群惡魔,飛奔到母親身旁。
一陣劇烈拉扯中,綺荷的眼皮倏地沉重起來,逐漸喪失力氣,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藥效發作了。」
隱約中,綺荷聽見蕭若齡如是說。還來不及為自己的愚昧哀悼,就陷入一片無聲的黑暗。
她絕望的閉上限,接下來的事,一無所知……
***
大漢粗暴的扯掉綺荷的上衣,露出她雪白的胸脯,另一名壯漢已備好相機,準備捕捉誘人春光。
盯著那副姣好的嬌軀,男人不禁蠢蠢欲動,迫切渴望擁有。魔手正要剝除粉紫色內衣,門鈴霍然瞅瞅響起。
兩名大漢狐疑的望向蕭若齡,等待指示。
啾——啾——啾———
拉長的尾音,彰顯出門外來者的著急及不耐。
「蕭小姐,怎麼辦?」
「你們繼續拍照,我去應付。」蕭若齡旋即恢復鎮定,吩咐後來到門邊,提高警覺的問:「哪位?」
「聶雅爵。」低醇的嗓音十分嚴肅且凝重。
蕭若齡瞠目,一臉愕然。「別、別開玩笑了,聶……雅爵怎麼會來這裡……」她的心臟怦怦跳,聲調抖顫。
「開門就知道是不是了。」冷肅的聲音透過門扉,令人感到畏懼。
「不——」蕭若齡捂著唇低嚷,惶恐的往後退。
門外冷冽如冰恍若來自地獄的聲音,絕不可能是一向彬彬有禮、高貴優雅的翩翩公子聶雅爵……
兩名大漢被她的驚呼嚇著,紛紛困惑的望著她。
門外忽然緘默下來,周通氣氛呈現詭譎的靜謐,兩名大漢也感到莫名的緊張。驀地,喀嚓一聲,門應聲打開———道碩長英挺的身影先行闖入,俊顏冷若冰霜,那雙沒有溫度的藍眸,正睨著驚慌失措、臉孔蒼白的蕭若齡。
他深沉凜冽的眼神,不怒而威、氣勢攝人,嚇得她噤若寒蟬,頓時只覺全身僵硬、背脊一陣發涼。
一名身材高大壯碩、長相俊朗的男子也隨後跟著進來。
「怎麼可能……」蕭若齡失神的喃喃自語。
聶雅爵目光一掃,視線落在雙人大床上那抹幾近半裸的雪白嬌軀,不禁怒火中燒。當看到陌生男子手中的相機時,理智全然焚燒殆盡。
他跨步向前,冷不防揚手一揮,結實硬朗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手持相機的大漢臉上、腹部——
大漢絲毫沒有還擊的機會,表情扭曲變形,指著肚子吃痛的彎下身,手中昂貴的相機呈拋物線掉落在聶雅爵腳尖前。
他拾起相機後,迅速拉起被子遮掩綺荷的身子,瞥見她美麗的臉龐是被毆打過的紅痕腫脹,心頭就被沉重的自責及不捨壓得喘不過氣來。
另一名男子見狀,繞到背後偷襲,手才剛伸出來,便被同行的「硬漢」牟漢東給制住,反手一轉,痛得男子很沒骨氣的哀號出聲。
牟漢東再使力一折,男子頓時臉色慘白的跪倒在地。
聶雅爵再補上兩拳,對方流下兩管鼻血、嘴裡也漫出鮮血、再無力反攻。他每一拳驚人的勁道,都像發自於心靈深處的怒吼。
此刻的他儼然是一頭發狂的豹——平時姿態優雅,令人忍不住想靠近,一旦惹毛他,下場卻不堪設想。從沒人知道他性格中有如此冷酷的一面,就連「禁忌場」的四位股東也不知情。
唯獨他自己明白,在良好修養、風度翩翩的表象下,他的內心其實有著不欲人知的無情與殘酷。
當初會以「孽爵」做為代號,並非隨便湊和,而是其來有自。
「嘖嘖嘖。」和他相識多年,牟漢東頭一次見識到他的狠勁。
說實在的,以專業角度來看,他的拳腳功夫,還真的有夠——賞心悅目。
事後,一定要問問他有沒有興趣拍部動作片,保證紅翻天,掀起狂湖……牟漢東在心裡盤算著。
聶雅爵抽出底片,放進口袋,再把相機摔個稀巴爛,以發洩憤怒。他若能早一點來接她,她就不會遭受到如此狠毒的對待……
不久前他接到綺荷大哥的電話,告訴他綺荷母親情況危急,已經通知她一段時間了,卻遲遲不見她的身影。
掛斷電話後,他查出她的車還在飯店停車場中,覺得納悶不已。
問過幾名和她同台的模特兒,得知她和蕭若齡早已先行離開,他直覺反應事有蹊蹺。
綺荷那麼孝順,知道母親病危的消息,必定會排除萬難立刻趕到醫院,不可能不聞不問。
當下,一種無名的焦慮攫獲他的心,他憂心煩躁得簡直要把整間飯店掀了。
最後總算經由一名服務生口中,獲悉她和蕭若齡在客房裡一起用餐,他趕緊動用特權取得備份鎖卡。
若再慢一步,會發生什麼事?他不敢想像。
聶雅爵沐浴在盛怒中,渾身散發著陰沉危險的氣息,沉默中醞釀著將敵人徹底摧毀的爆發力。
蕭若齡張著嘴、一時傻眼,雙腿發軟,壓根忘了逃走。
等到他銳利森冷的眼光射向她時,想離開已來不及。
「我的妻子你也敢動?!」他逐步逼近她,冰藍色的眼瞳冷得足以凍傷人。
「妻……妻子?!」蕭若齡喉嚨緊得快要窒息。她很想逃,但雙腳卻像生了根似的動彈不得。
聶雅爵瞪著她,漠然陰險的眼神,透著深不見底的狂暴氣息。
「爵,帶她先走,剩下的我來收拾。」牟漢東輕拍他的肩,出聲提醒。
「我不會放過你的。」字字鏗鏘的撂下狠話之後,聶雅爵脫下外套覆上綺荷的上半身,抱著她離開飯店,驅車前往醫院。
一路上,他的心都揪得好緊。
如果,在乎一個人是愛情的開端,那麼此刻他紊亂、自責、懊惱的心情,又代表了什麼?
愛,何時已累積得那麼深切?
深切到讓他想要安定下來,想將她鎖在身邊呵護照顧,不再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何時?他捫心自問。
答案很快浮現在腦海中——或許從第一眼見到哭泣中的她時,他對她,就已經一見鍾情。
想擁有她的心意與渴望,竟如此深沉而迫切,他想,他這輩子都不會放開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2 00:47:48
第十章
從無盡黑暗中猛然甦醒,綺荷低呼一聲:「不——」紅腫未消的臉龐寫著驚惶與恐懼,眼神空洞。
守在一旁的聶雅爵趨上前,握住她的肩頭,將她擁入懷中啞聲安慰。「噓——綺荷,沒事了、沒事了。」
寬闊溫暖的胸膛,有她所熟悉的迷人氣息,驅走她強烈的惶恐與害怕,怔愣片刻,她才緩緩抬起頭。
對上的,是一雙飽含憐惜、充滿愛戀的藍色眼眸,如海水般將她緊緊包圍。
「爵……」她伸手環住他的腰,埋進他的胸口,緊繃的神經霎時鬆懈,她再也忍不住,嚶嚶啜泣。
他心疼的親吻著她的髮,沒有安慰的言語,僅是靜靜的摟著她,任憑她宣洩籠罩在心頭的陰霾。
隨後,她像忽然想起什麼,猛然推開他。
「不——我的身體……不乾淨了。」她痛苦的呢喃中,帶著自我嫌惡。
對於昏迷後的事態發展她一無所知,但她想,在那樣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情形下,除了任由對方予取予求外,不會有奇跡發生。
聶雅爵重新將她攬在胸前,以堅定、沉穩的口吻告訴她:「聽著!你沒有不乾淨,你沒有!」
「怎麼可能?!他們……明明已經……拍了我的……」她抽泣著,裸照兩字卡在喉頭,撲簌簌的淚不斷溢出眼眶,漫成一條小河。
除此之外,她甚至不確定自己的身體,是否也遭到玷污……她的身體好骯髒、好噁心,她痛恨無能為力的自己,好痛恨。她不配跟他在一起……
這個想法躍入腦海,頓時像根銳利的錐子插進心坎,讓她痛苦不堪。
思及此,淚水掉得更急更凶,臉上涕泗縱橫,模樣好不淒涼。
他沒轍的吁歎,有力的臂膀牢牢圈著她纖弱的身子,揚聲再度強調:「綺荷,相信我,我怎麼可能讓那些混蛋碰你?!」
倘若可以,他想將他們碎屍萬段,剁成肉醬餵狗。
他誓言般的堅決語氣,為綺荷降至冰點的心房注入一些些暖流,紊亂的心緒才稍稍獲得平復。
懷著一絲微薄的希望,她哭啞了嗓音問:「我……真的沒……被……」
話未竟,便被聶雅爵倉促地截斷。「沒有!沒有!沒有!綺荷,什麼事都沒發生,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沒有!」
她可以相信他嗎?相信自己及時脫離魔掌、安然無恙,沒有受到絲毫傷害……
還是他只是在安慰她,說不定她的照片已經傳遍了……
她反常的沉默令人掛心,聶雅爵試著從她蓄滿淚霧的眼中,尋找能反應她情緒的蛛絲馬跡。
她的兩潭水眸盛滿憂傷及哀愁,幾乎讓他溺斃。
「天……你別胡思亂想。」他俯身吻住她的唇,發動柔情攻勢,灌注他的愛戀與疼惜,企圖驅趕她心中的不安。
聶雅爵借由溫熱灼燙的吻,傳遞他滿腔的濃烈愛意,並且把她昏迷後的經過告訴她,以化解她心中的疑慮。
「真的嗎?」枕著他的胸膛,綺荷悶悶的確認。
這固執的小女人。聶雅爵兀自喟歎,既愛又憐。「我騙過你嗎?」柔嗄的口氣蘊涵著無奈,沒想到,他居然會對一個女人產生束手無策的無力感。
伏在他懷中感受穩健的心臟律動,綺荷逐漸調整呼息.心口上的疼痛也減緩。
霍地,她仰起淚汪汪的臉龐,淒迷問道:「我媽媽……媽媽她……她現在情況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聶雅爵斂眉抿唇,凝重的睇著她,思索著該如何啟齒。
「爵,告訴我……」她抓著他的手臂,迫切的追問。但從他哀傷的表情,已隱約猜得到端倪……
心,猶如被千刀萬剮般劇烈絞痛著。他無聲歎息,小心翼翼的揩去她晶瑩的淚水,喉嚨異常乾澀,竟說不出實情。
他向來果敢直言,卻唯獨不忍心看她哭泣、失望,此刻他甚至恨自己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告訴我!」她顫著聲音哽咽的央求,一邊掙脫他的懷抱,倏地翻下床。「我要去看她……」
一陣暈眩襲來,她腳步踉蹌,卻不影響她的決心。
聶雅爵一把將她撈進懷裡,不想讓她那麼快就面對殘酷的現實。深怕她虛弱的精神狀態,承受不了打擊。
他越制止,綺荷就越確定自己的臆測,心慌不已。「讓我去!我要去看她。」她歇斯底里的吼著,赤腳衝出病房。
既然無法阻止她,他也沒權利干涉,早晚她都必須面對事實,聶雅爵尾隨在她身後,陪伴在她身側。
沿途,縱有許多人朝她投注異樣眼光,綺荷全然沒放在心上,此刻,她只焦急著想見母親一面。
跌跌撞撞的進到母親的病房,床上已不見人影,她的心頓時揪緊,無法呼吸。
媽……她張開口喊著,卻啞然無聲,淚水不受控制的往下墜落。
「綺荷……」聶雅爵穩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收攏雙臂給予她力量。
「媽呢?她……她在哪裡?」她轉身,淚眼婆娑的急切質問。「她在哪裡?我要見她、我要見她,讓我見她……」
她瀕臨崩潰的請求,聲聲刺痛他的心,當他帶著她來到位於醫院地下室的太平間時,綺荷差點暈厥。
「不——」她拚命搖頭,無法接受。「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心碎的重複這一句話。
綺荷顫著手,緩緩掀開白布,蒼白削瘦的面容映入眼簾,她動也不動的怔著,無神的大眼不停溢出淚水。
半晌,她終於蠕動唇瓣,試探的喚道:「媽……」她怯怯的伸手觸摸母親的身體,一股冰冷的膚觸從指尖滲入血液,冷得她打哆嗦,凍結了她的心。
「媽……我是綺荷,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媽……」
回應她的,是一室冷清與哀戚,以及她淒慘的呼喚聲。
「媽,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來看你了呀……」她痛徹心扉,抱著母親的遺體縱聲哭喊。
未能陪在母親身畔,陪她走完人生最後旅程,令綺荷無限自責、滿懷悔恨,各種負面情緒一起凌遲著她脆弱的心,讓她幾乎無法喘息。
聶雅爵擁著她如風中落葉般的虛荏身子,充當她的支柱。「綺荷,別這樣。」他的心情隨著她的悲慟,也跌落谷底。
「嗚……」她渾身乏力的癱在他懷裡,無聲抽泣。
他拉高白布,遮掩田母的遺容,想盡快將她帶離,免得她繼續觸景傷情。
「不要,我要陪著她,我不要離開她……」綺荷掙脫他的箝制,固執道。
「你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負荷不了的。」他有些動怒。氣她不懂得愛惜自己,氣她執著的讓人不捨,更氣自己不能減輕她的痛苦與哀慟。
「不要管我!」她淚流滿腮,拒絕他的觸碰。
聶雅爵俊美的面孔閃過錯愕,感到莫名的慍怒,勾住她的腰,稍一使勁便輕易將她抱離冰冷駭人的空間。
「放開我、放開我!」她捶打著他,嘶聲吶喊。
「冷靜點。」他援住她的肩頭低斥。
她哭泣的臉龐,惹得他心煩意亂,又狠不下心拋下她不顧。曾幾何時,她的影響力已變得如此巨大,左右著他的判斷與心情。
「我要去陪媽媽,你放開我、別管我。」過度的悲愴吞噬了她的理智,此時的她呈瘋狂狀態,耗盡全力推拒他。
她拒絕他的關心,令他相當不悅。「你是我的妻子,你的每件事,我都非管不可。」
聞言,綺荷的心弦震撼不已,備覺動容。「我們……根本不是夫妻……」她嗚咽道。「合約已經結束了,我們不是夫妻了。」她頻頻搖頭,心痛的對著他吼。
聶雅爵黯下眼瞳,掩飾閃逝而過的詫異與薄怒,手勁不自覺的加重。
「合約結束了,你不必再管我了,不必管我了……」她自言自語似的,邊搖頭邊失神細喃。
他的眉間佈滿陰霾,深邃的藍眸覆上一層慍色,臉色極差。
半晌後,他才啟口:「我從來就沒把合約當一回事。」低緩的聲調悒鬱不樂,字字敲進她封閉的心、扼著碎裂的心口,令她悶痛得難以喘息。
絕望無助的望著他俊美得不真實的輪廓,綺荷突然興起逃離的念頭。
他凝睇著她淚盈盈的迷濛眼神,從中窺見到閃爍躲避的光芒,不禁感到一陣氣惱。「田綺荷,我已經認定你了。」
他緊緊扣著她身子的力道、斬釘截鐵的宣誓口吻,在在劇烈拉扯著她的心臟,彼此的目光在空氣中交纏,如同一道無形繩索將兩人捆綁。
濃烈的眷戀湧上心頭,她激動失控的情緒,忽然冷卻。「你不必安慰我……」她口是心非的說,狠心將他排拒於心門之外。「也不必同情我。」
他盯著她,眼中一片冰漠、沒有溫度。「這就是你對我的解讀?」語氣和他的表情一樣寒冷。
綺荷垂下頭,再也無心辯解。反正這段感情遲早要結束,還是早點畫下句點,否則再多延續一天,屆時就會更痛苦一倍。
「我們的關係,到此為止。」她聽見自己用冷漠麻木的聲音說。
他能感覺到她又將撤除的心防高高築起,而且比之前更堅固,冷漠更甚以往,透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感。
相處了一段時間,他已將她的性格拿捏得十之八九。她孤獨黯淡的內心和光鮮美麗的外表截然不同,明明有著令人羨慕、著迷的外在條件,但一旦深入她的心,便會發現她比其他同齡女孩多愁、封閉。
她總習慣隱藏自己真實的情感,一貫的開朗其實只是害怕被看穿的保護色,讓人窺不透她的脆弱,也洞悉不了她的心靈——
綺荷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但卻是最彆扭的一個,卻偏偏格外牽動他。或許是她三番兩次想從他身邊逃開,意外的引起他的注意、挑起他的興趣。
她像一朵彩霞,美麗卻飄忽,捉摸不定,逗留在他眼裡、深植在他心裡,讓他決心佔有她。
於是他耍個小手段,接下她在「禁忌場」的委託,成為合約上的「夫妻」。
起初,追求她單單只是想滿足男人與生俱來的狩獵本能,為貧乏的生活多添一點趣味。然而,漸漸地他發覺,她真正值得令人欣賞的,是她的孝心和那顆善良的心。
尤愛她褪下華麗時髦的外衣後,那自然輕便的家居模樣,那時的她美得清靈,猶如一朵亭亭的白蓮。
還有她拿手的家常菜,讓他感受到家的味道,完全對了他的脾胃。
許多人一生汲汲營營的金錢、權力及名利,他一項都不缺,際遇好得令人眼紅嫉妒;在外人眼中,他是天之驕子、條件好得足以睥睨全世界。
唯獨他明白,自己也是個凡夫俗子,有七情六慾,而且渴望平凡而簡單的幸福與快樂。
他一直在尋覓,尋覓一個能將心托付的對象。一個有著溫暖心房、不勢利媚俗的女人。他想,他找到了,現在說什麼,也不可能放掉。
「很抱歉,可能要讓你失望了。」他撇唇,然後出其不意的將她攔腰抱起,穿過醫院長廊,帶著她離開。
***
在聶雅爵二十四小時如影隨形的跟隨陪同下,綺荷忍痛料理完母親的後事。
她的情緒幾度決堤、崩潰,因為母親驟然病逝,她的心彷彿也跟著死寂,不會跳動,吃不下也睡不著,只覺胸口沉甸甸的,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而他始終伴著她,鮮少開口,但寬闊的肩膀,總適時的給予她安慰與依靠。
綺荷不是沒神經的人,當然感受得到他的體貼與溫柔,她常在他憂鬱的眼瞳中看到氾濫的愛意,這才稍稍沖淡了她的悲傷。
嘴裡不說,暗地裡她的心早已軟化,默默享受他的情意與關懷。
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殊不知老早被聶雅爵識破——她骨子裡倔強、彆扭的個性,才是他所鍾愛的。
這段時間,他毫不避嫌的作法己引來大批媒體注意,無論何時何地都有記者採訪追蹤他們兩人之間的消息。
他從不正面回答,對記者犀利卻缺乏創意的問題,僅是一笑置之,隨即板起俊臉,杜絕打擾。
治喪完畢後一星期,綺荷被迫與他前往米蘭,他的態度強硬且霸道,卑微渺小如她,根本沒辦法抗拒,只能乖乖的跟著他。
表面上,她態度淡漠、刻意與他保持距離,實際上,她早已對他萬般依賴、眷戀,這段日子若沒有他,她恐怕支撐不了這些接連而來的突發事件。
到米蘭後,聶雅爵全心投入服裝發表會的忙碌中,陪她的時間減少泰半,讓綺荷有種被冷落、遺棄的孤單。
好不容易盼到他回家,她不顧一切的奔向他懷裡,再掩飾不了內心澎湃的思念情潮。
聶雅爵被她主動的熱情嚇了一跳,旋即斂下眸、唇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頓了下,他輕輕推開她。
綺荷睜著星眸,錯愕的盯著他,嚴重的失落感席捲全身,心猛地往下沉。
「我幫你訂了回台灣的機票,外頭有車載你到機場。」他低沉迷人的聲調,沒有感情的陳述著。
外頭艷陽燦燦,她竟不禁覺得寒冷,渾身不住發抖。「你……要我回台灣?」良久,她嚥下喉頭的硬塊,不敢置信的問道。
「你的心既然不在,強留你也沒意思。」聶雅爵觀著她,面無表情道。
心臟彷彿挨了一記悶棍,綺荷痛得失去知覺。在她準備投降,承認自己對他的愛之時,得到的居然是他薄情的對待!
儘管,她鎮日悶悶不樂、鬱鬱寡歡,對他的付出無動於衷,他也不可以就這樣毫無預警的趕她回去……
真可笑,他為什麼不可以?若換作是她,當滿腔熱情被對方的冷淡澆熄時,也會死心的吧。
她垂下頭,緊抿著唇,努力不讓眼中滿蘊的淚滑落。「我知道了,我馬上離開。」
凝睇著她哀戚的神情,聶雅爵萬分不捨,衝動的直想擁她入懷,吻去她懸在眼角的淚光。
不過,他必須放她走,絕不能感情用事。
僵立須臾,確定他不會挽留,綺荷衝進房、抓起隨身行李,頭也不回的奔出大門。
她一上車,司機毫不囉嗦的駛離,而她淚流滿腮,心痛得無以復加、幾乎溺斃在淚海中。
抵達機場,綺荷踩著茫然顛躓的步伐,行走在偌大的機場大廳中,像一縷飄蕩的幽魂,兀自耽溺在悲傷的情境中。
同行的女司機催促她登機,並和她一起上飛機,女司機見她依舊哭泣不已,遂向空姐要了一杯加了安眠藥的酒,騙她飲下。
幾分鐘後,綺荷便陷入昏睡狀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2 00:48:05
尾聲
當綺荷幽幽醒來,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輛豪華轎車裡,身邊還是那位美麗的金髮女司機。
習慣性的望向窗外,大地已被夜色籠罩,掠過的景色讓她恍如仍置身歐洲。
錯覺嗎?怎麼行人皆是外國人?「這是哪裡?」綺荷以英文詢問女司機。
女司機朝她笑了笑,沒有為她解答。
越想越不對勁,她不由得感到緊張,擔心是否又落入什麼圈套。「你要帶我去哪裡?」話甫落,車子也剛好停在飯店前,幾名高大壯碩卻體面的外國男子,立刻超前迎接。
他們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交談了幾句後,她被帶到飯店房間,緊接著湧入一大票人馬,將她團團圍住。不論她怎麼問、問了幾遍,所有人都把她的話當成空氣般,統統不理會她。
即使她以行動表達抗議,最後仍被強制壓在梳妝台前,把她當芭比娃娃似的,穿上手工縫製的典雅白紗禮服,然後整理頭髮、施上合宜的彩妝。
幾個小時折騰下來,當綺荷從鏡中看見自己的模樣,不禁目瞪口呆——鏡子裡那高雅又性感的女人,真的是她嗎?
身上這襲無懈可擊的禮服,服貼著她身體的每寸肌膚,簡直是為她量身訂作,她第一次看自己看到出神。
「時間來不及了,走吧。」那位充當司機的金髮女郎,其實是位頂尖的整體造型師。
然後,綺荷又不明就裡的被帶上車,來到一處碼頭。
映入眼簾那彎彎曲曲的河道、四周獨特的異國風情,她終於確定自己根本沒回台灣,而是在威尼斯!千百個問號在腦海浮沉,她既惶恐又期待……
她登上一艘佈置得美輪美奐的遊船,悠揚的樂音、喧嚷的人聲、充斥著食物及美酒的芳香,前方搭起的華麗舞台,正在展示當季最新流行的服裝,儼然是一處奢靡的小型夢幻天堂。
她被安置在一間休息室裡,有專人不斷的替她補妝、打理儀容,好像她是要上台走秀的模特兒。
在她睡著的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怎麼一覺醒來,世界似乎全變了樣?正胡思亂想之際,綺荷突然聽到司儀以標準的中文報出她的名字。
她陡然一驚,一頭露水的怔愣著。
「該上台了。」隨侍在側的金髮女郎催促著。
綺荷被趕鴨子上架似的帶上舞台,璀璨的燈光霎時轉暗,僅剩幾盞燭光隨風搖曳,原本鼎沸的氣氛也頓時鴉雀無聲,綺荷只能站立在舞台中央,呆若木雞。
三、二、一——現場的交響樂團演奏起結婚進行曲,台下的人潮很有默契的向兩旁退開,紅毯彼端,一道頎長的白色身影緩緩走出來。
綺荷瞪大美眸,不可思議的盯著俊美無儔的男子,噙著淡淡的笑意朝她走來。她的心停滯了一拍後,劇烈狂跳。
身著白色禮服的聶雅爵,恍若從童話故事走出來的白馬王子,令人目眩神迷。
他上台,深情的凝視她,誠摯的讚美。「你好美。」
她屏息,星眸寫滿困惑,不敢眨眼,就怕下一秒一切會化為虛無。
「這是……怎麼回事?」她哽咽道。
「這是我們的婚禮。」聶雅爵含笑回答。「我專門為你設計、縫製的婚紗,你可喜歡?」
綺荷杵成一座雕像,腦袋轟然不已。這是他親手設計縫製的?!她內心翻騰,感動至極。
他勾起笑,掀開黑絲絨戒指盒,取出一隻重達五克拉,晶瑩剔透、切工精密的荷花型鑽戒,套進她的中指。
「現在開始,我向全世界宣告——今生今世,你將是我的妻子。」醇厚悅耳的嗓音,透過麥克風傾訴他深切的愛戀。
「親愛的,你願意嫁給我嗎?」他笑著追問發愣的新娘。
「你……」綺荷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喜極而泣。
原來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求婚橋段,她還傻傻得因他的無情而心碎,以為他不要她了。
「你只有一個選擇——就是嫁給我。」他霸道專制的替她抉擇。「成為我的愛妻。」
回覆他的,是她熱情的親吻及擁抱。「我願意。」絕望後的喜悅,顯得分外珍貴及難忘,綺荷再顧不得矜持,在眾目睽睽下表達她的情意。
聶雅爵敞開雙臂,唇角揚成幸福的弧度,覺得無比滿足。
此時全場響起一片熱烈掌聲、鼓噪聲、拉炮聲及玻璃杯碰擊的清脆聲響。黑融融的天空,燦爛的煙火相繼進放,絢麗奪目。
兩人急促的心跳譜成最曼妙的旋律,演奏著屬於戀人的樂章,他們交換著彼此的氣息,沐浴在醉人的氛圍裡。這一對相愛的戀人,在天地與眾人的祝福下,把心許諾給對方,另一段幸福的人生才正要開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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