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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蟲碧]小富即安[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17:52:00     標題: [蟲碧]小富即安[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4-9-17 12:02 編輯

小富即安 作者:蟲碧


內容簡介】:

    小富即安,小愛則滿。

  高屋萬間只睡一間,珍饈萬錢只吃三餐,看著穿越前輩們迫不及待的往人上人奮鬥,小蝦米薛黎萬分敬仰的同時也疑惑,擁有榮華富貴真就等於快樂麼。

  話是這麼說的,可是,

  望天,老天你在玩我啊……看著搖搖欲墜的小茅屋,你也不至於給我貧窮到這地步吧,竟然還附送憨厚老公一枚。

  算了,女兒當自強,想我堂堂農業大學的學生,只要有土地,什麼賺不來。只要夫妻齊心,踏踏實實地過日子不也挺好。種田織布,沒事幹搞搞小發明,看小日子流水般從手上經過,平淡而幸福的白頭偕老。……只是,看著老實相公的眼神,啥啥,你說我的身份還不簡單……

  算了,謀事在人,我的地盤我說了算,只要自己懂得選擇,外物又能奈我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17:52:52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一章 逼婚

  「什麼?你們要我去結婚!」薛黎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這對夫婦,忽然覺得相處多年的親人彷彿自己從未認識過。

  「小黎,」男人看著她滿臉的憤怒,一臉的內疚的低著頭,尷尬的搓著手「舅舅也不想讓你這樣,可是,可是你要知道我們家裡,」男子的頭低的更厲害了,吞吞吐吐的再也不肯往下說。

  她旁邊打扮得珠光寶氣的女人狠狠的掐了掐男人的大腿,卻見他死都不原意把話往下說,只得做罷,理了理頭髮,滿臉堆笑的說:「小黎,你看我們家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眼下你舅舅的廠子出了問題,再不解決問題就大了。只要你嫁給周家,傍上那棵大樹,就能救你舅舅了。你說,人家周家有權有勢,又只有那麼一個兒子,多好的人家不是?要不是周太太來我們家幾次,看中了你,這天大的好事又怎麼會落到我們頭上。」

  「好事!什麼時候這世道變的賣女兒就是天大的好事!」薛黎冷笑數聲,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還笑的出來的人「舅媽你有不是不知道周家的兒子是個弱智!你就這麼想把我往火坑裡推!」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女人收起了笑容,擺出慣有的尖刻嘴臉「傻一點又怎麼了,又不缺你吃缺你穿的。他是傻子還正好省你的事,你在外面愛怎麼玩就怎麼玩,還沒個老公管你!」

  「你,」薛黎被舅媽氣的說不出,半天才緩過氣來「你這還叫人說的話!你攛掇舅舅把我賣給周家換錢也就罷了,還讓我去偷吃!你倒底有沒有想過我嫁了過去以後怎麼過!你也是女人,你難道不知道婚姻對一個女人一輩子是多麼重要!這種事你做的出來!」

  一直畏畏縮縮的男子聽了更加內疚,終於鼓起勇氣,看著眼前幾乎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女孩,心裡已經有了悔意「小黎,你不原意嫁就算了,沒關係,舅舅可以去想其它的辦法。」

  那女人聽了,立馬像點著的炮仗蹦了起來,打斷男人的話「你有辦法,你有辦法個屁!要不是有老娘替你兜著,你早就去大橋下喝西北風了。你姐姐死了那麼多年,你養這個吃閒飯的在家,供她上學供她讀書,更個公主似的伺候她,現在讓她做這點小事你就捨不得了!你有球的個辦法,你有辦法就不會讓公司變得快要破產了!你不讓她嫁難道要我帶著兒子跟你一起睡大街!姓薛的,我跟你說,這件事你再敢跟我過不去,我立馬去離婚,兒子你想都別想!」女人撒完潑立馬抱著在一旁被嚇呆的小男孩大哭起來「寶寶啊,我們娘倆好可憐!你爸為了個外人就要我們娘倆去討飯,這日子沒法子過了!」

  「你不要無理取鬧了!」男人頭疼的看著一向厲害的老婆,知道她一向刁蠻任性,可是這事是關係到外甥女的終身幸福,他不能不慎重,實在是不能依著她亂搞。他跟姐姐年齡相差甚多,幾乎是姐姐一手把他帶大的。姐姐死了後他不忍心侄女一個人受苦,把她接來照顧,可自己的老婆刁蠻的可以,時不時的給阿黎小鞋穿,連上學都逼著她選了離家最遠的省市。平日裡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可是這次,「這是小黎一輩子的幸福,你不要那麼自私。」舅舅終於忍不住發怒了。

  「自私!我為了讓你過好一點,我為了讓我兒子過好一點,難道這就叫自私!你為了保你姐姐的恩,不顧我的感受把這麼個拖油瓶帶回家,難道你就不自私!」女人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跳起來「你以為你們家都是好人,就我一個惡人!你這個寶貝侄女你有多疼她她又不是不知道,眼看你現在事業出了問題,她卻見死不救,她這算不算自私!你都快五十歲的人了,你說你破產了還能東山再起?她忍心眼睜睜的看著你大半輩子的心血付之東流,她不自私!」

  「淑芬,你說這話就太過分了。不要把這種事推到孩子身上!」男子對她的無理取鬧毫無辦法,卻沒想到結果是老婆更加誇張的哭鬧。

  「你們夠了!不要再吵了!」薛黎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團,這場景不是第一次看,但每一次都讓她從心裡煩躁的想逃離。在這裡,自己就像是一個多餘的人。舅舅是疼自己的,但是他更疼自己的家。就一個親戚而言,其實舅舅對他做的也夠多了,舅舅好脾氣,但是卻因為她的事跟舅媽吵了無數次架。舅媽不喜歡她她也是知道的,就是為了不呆在這個尷尬的地方,她才大學選了離家最遠的城市,節假日也不肯回來。如果不是因為畢業她申請了去西部援藏,回來通知舅舅,她還不知道舅媽竟給自己訂了這麼荒唐的一門婚事。

  就算你再不喜歡我,也不至於這麼把我的未來不當一回事吧。薛黎回家聽到這個消息,如三九天被一盆冰水潑下,涼到了心裡。

  舅舅的公司據說資金上出了問題,急需一大筆錢周轉,周家這時竟然主動上門提出幫助,條件是她嫁過去做媳婦。

  周家是有權有勢的富豪,周家夫婦膝下只有一個獨子,那獨子卻是一個白癡,智力低下,二十多歲的人了還如同三歲小孩一樣處處要人照顧,這是M城富豪圈子裡人盡皆是的八卦。周家為了兒子的婚事可是費盡心思,條件差的看不上,條件好的又找不到,難得這次薛家有事,周家夫人對薛黎的印象不錯,又是門當戶對,簡直是天上掉下的好機會。周太太第一時間上門,恰好遇到薛黎的舅媽,兩個人一拍即和,立馬敲定了婚事,據說連請帖都印好了。

  「周家有權有勢,這結婚的消息都放出去了。我們要是悔婚,不要說東山再起,恐怕連M市也呆不下去了。」薛黎的舅媽一邊哭一邊撒潑。她的話雖然不中聽,也是實情。

  「你們不要吵了!我嫁!我嫁!」薛黎看著爭吵不休的兩個人,腦子一團亂,脫口而出,絲毫沒注意到自己早就淚流滿面了。嫁吧,不就是嫁人嗎,又不會少塊肉。薛黎在心裡自嘲著,反正自己又沒有喜歡的人,反正自己將來總要嫁人的,反正,反正除了舅舅之外也沒有別的親人了,既然自己嫁人這種事能對他有幫助,那就嫁吧,就當還了他的養育之恩。

  「小黎!」舅舅看著被摔上的門,要追出去,卻被拉住了手。

  「你幹什麼?」舅舅掙脫著要衝出去「我怕她這樣出去會有事,我要去看看。」

  「別去!」女人拉住他的手不放「她一個小孩子出去能有什麼事,頂多是心裡不痛快撒撒氣了。讓她自己去轉轉散散心好了,你陪我去看看婚禮還要準備什麼東西。」說完不由分說地拉著他走進了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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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七月七日,中國情人節,街上走滿了手牽手的情侶,一個個拿著玫瑰花,笑意晏晏,眼角眉梢是說不出的幸福。薛黎一個人走在街道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心裡五味陳雜。在學校裡她一直沒有交過男朋友,掐指一算,竟然還沒有過過真正的情人節呢。

  「只怕這輩子是沒有機會了,如果有來生,真希望能真正的談一次戀愛。」薛黎兩手插兜,邊自嘲的笑著,邊踱著步子過了馬路,沒有看到街角那輛失控的卡車,沒有聽到路人的尖叫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17:53:11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二章 丈夫?

  原來這就是死了的感覺?薛黎迷迷糊糊的想,也不是很難受麼。除了頭有點暈,嗓子有些啞,渾身軟綿綿提不起勁來,也沒什麼。

  感覺,有點像發燒。

  她是直到自己飄到半空中才知道自己被車撞了,當時沒捨得走,蹲在那些看那些人幫自己斂屍,看通知親屬,看那靈堂上那些認識不認識的人或真或假的哭喪。直到看到下葬,看到周家還是履行了承諾,借錢給舅舅,她才放心地飄走。

  這樣,我就不欠你什麼了,好歹算還了你的養育之恩,薛黎想到,只覺得從未有過的輕鬆,竟然漸漸的就失去了意識。

  難道說做鬼還有痛覺?薛黎閉著眼皺著眉,覺得萬分難受,彷彿被車撞的痛感一下子恢復到了身上,腦子痛的快炸開了。雖然身子重的要死,可還是不由自主地想翻騰,想蜷起身子,想呻吟著來降低痛苦。

  就在她扭動的時候,有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了她,強迫著她不要亂動,一個略帶慌張,滿是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麗娘,不怕不怕,很快就不疼了,你現在還不能亂動。」

  薛黎意識渙散的想「一聽就知道是騙人的,什麼叫很快就不疼了,我已經疼了大半天了,」但她實在沒有力氣反駁,被那個懷抱抱著,昏昏沉沉的又睡了。

  再次醒來,是被渴醒來的。嘴巴好幹,拚命的舔著嘴唇,正在這時候,迷糊中有人抱起了自己,什麼液體喂到了嘴邊。好苦,好澀,薛黎嘗了一口就差點哭出來。好難喝的水,就算渴死我也不要喝,薛黎拚命的轉過頭去,卻掙脫不了那鉗制住自己的手,最終還是被灌了進去。

  「咳咳」,被藥渣一下嗆的連眼淚都出來了,薛黎掙扎著睜開眼,難道這是地府,難道這是孟婆湯?靠!這的地府的人也太不敬業了,熬個藥連渣都不濾,想嗆死人啊!而且灌藥的手法如此之粗暴,我要去閻王那裡投訴你們惘顧鬼權。

  「你醒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聽到一個響雷般驚喜地聲音在耳邊響起,接著就被一雙鐵鉗般的手揉到了懷裡,抱的緊的像要把她的骨頭勒斷。

  咳咳,謀殺啊!薛黎在心裡叫著,這人跟我有愁麼,難道想憋死我。薛黎被悶的兩眼發黑,咳喘連連,差點又暈過去,那人這才反應過了,鬆了手,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薛黎這才看清周圍的環境。

  首先,薛黎確定自己沒有死,這裡並不是什麼幽冥鬼域,而是人間。

  因為屋子矮小的原因,光線很暗,聽窗外的雞叫,彷彿是天明時節,屋裡卻是一片漆黑,只有一盞油燈燃的有氣無力,照的屋內的人鬼影憧憧。

  抬頭可以看到屋頂的房梁,房梁很矮小,頂上鋪的是茅草,摸摸身下,也是茅草,至於身上,總算不是茅草,而是一條被子。雖然說這條被子已經黑區區的看不出顏色,摸不出質地,粗糙到無以復加,又加之一股怪味,但總算不是稻草,薛黎已經很感動了。

  這才是真正的茅草屋啊。薛黎感慨道,你看看,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多一貧如洗,多家徒四壁啊。無力的躺著,彷彿看到半空中浮著一個大大的「窮」字。

  我為什麼在這裡,薛黎眨巴著眼睛想,實際上,她現在渾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地方也就只有眼睛了。眼前這種景致,貧困的可怕,無論是在中國哪一個貧困縣都不會有的,自己怎麼會在這裡。她掃視四周,想找到更多的物品來判斷自己身在何處,忽然,當她看到牆上掛的那張犁時,臉色一下子變得刷白。

  曲轅犁,薛黎閉了眼,她是學農業的,對歷朝歷代的農具都瞭如指掌。曲轅犁,她不但見過圖片,當初考古系的人復原曲轅犁的時候,她因為成績優秀還被派去協助修復。所以她確定自己絕對不會認錯它,她不會傻到認為現在還有農家在使用這種工具,如果真的有曲轅犁,那也早被國家博物館收去了,又怎麼會在這窮山僻壤。

  「這是什麼朝代?現在是多少年?皇帝是誰?」薛黎覺得一陣驚恐,掙扎爬起想問問,卻發現嗓子乾啞的跟本說不出來話。

  「麗娘,」坐在床邊的男子有點慌張,急急忙忙的把她按壓下去「你才剛醒過來,大夫說你傷著了腿,最好不要亂動。。屋裡的光線很暗,她只能隱約看出男子身形高大,坐在那裡如同小山般,擋住了燈光。」薛黎被按到了床上,仍然不死心的掙扎著。這到底是哪裡?她心急的拉住他要從自己肩上撤走的手,比劃著,指著外面,努力表達自己的意思。

  男子的手,很大,佈滿老繭,一看就知道是經常做慣農活的人。手剛被薛黎抓住的時候,他似乎吃了一驚,掙扎的要甩脫她的手,但薛黎抓的死緊,他看自己一揮手差點就把薛黎從床鋪上甩下去,只得做罷,任她把自己的手抱在懷裡。

  哼哼,薛黎在心裡得意,我看你耍酷,最後還不是落在本姑娘手裡。暫時的得意分散了她剛到異世界的恐懼。感受著男子被自己抱在手裡顯得格外僵硬的手,薛黎總算有些心安,至少這暖暖的體溫證明著自己還是一個活人。看著男子略顯尷尬的臉,不由的好奇起這個男人與自己,倒底有著什麼關係。在古代除了父親兄弟丈夫這三層關係,很少有男子可以如此親密的稱呼一個女人。父親?看他的年紀肯定不是。兄弟?看他眼底的關心與愛意,決不是哥哥弟弟所能表現出來的。夫妻?那為什麼每當他碰到自己的身體時卻格外的尷尬,彷彿跟自己從未有過肌膚之親。

  男子在她身邊坐下,看著她一反常態,不但不反對自己的碰觸,還主動把自己的手抱在懷裡,心裡五味陳雜,忍了很久,終於伸出空著的那隻手,小心翼翼的摸上她的發。

  「我這是在哪裡?」薛黎掙扎著問,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像破鑼一樣,難聽的驚人。旁邊的男子看她不悅的皺起眉頭,忙把她扶起靠在牆上,從桌上端來一碗白開水。薛黎這下顧不上難不難喝,只是急切地搶來一飲而盡。

  男子滿眼溫柔看著她,輕輕的說:「麗娘,你真傻,何苦呢。你要找他,張聲口我便陪去,又何必自己一個人悄悄走。你看你這場風寒,差點就丟了命。你既然想他,就要更好保重自己才是,要不然,他回來接你,你又不在了怎麼辦。」

  他,什麼他,什麼意思?像是個男人,薛黎望著他,腦子裡浮現出一堆問號,但是怕露餡,繼續裝傻。

  男人說到這裡,揉著她的發,嘴角扯起一絲苦笑「你想要休書,我不是不給你,只是我要親口聽到他說娶你我才寫,我總不能,總不能讓你不上不下沒著沒落吧。」

  「休書!」薛黎身子一僵,覺得頭上一群烏鴉飛過。感情自己穿過來的這個人還有個丈夫?他竟然是自己的丈夫?神啊,讓我死了吧,我就是因為不原意結婚才被撞死的,這下子好,倒出來一個現成的便宜丈夫,而且按這男的話,兩人之間還有頗多的不情不願,要知道天下最多的糾葛就是感情糾葛了,沾上邊兒就非死即傷,我才不要呢。我怎麼這麼倒霉,對了,走,一定要走,等病一好,隨便找個理由就溜之大吉。薛黎在心裡盤算著,一心想逃離這是非,連初到異世的驚恐都忘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17:53:35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三章 意外的發現

  太陽很好,照在人身上懶洋洋的不想動。薛黎愜意的躺在院門口的草堆上曬太陽。

  薛黎修養了好幾天,身體好了大半,也基本上搞清了一些情況。自己這幅身子的主人跟自己姓名相似,姓薛名麗娘,所以那個男總是麗娘麗娘的喊她。薛黎醒來之後,腦子有一些殘留的記憶,應該是薛黎娘的。薛黎分析了一下,覺得這個女人可能是大家閨秀,只是奇怪為什麼會落魄到嫁給這麼窮一個男人。

  麗娘的相公,也就是醒來時看到的那個男,姓蘇,名靖,好脾氣男人一隻,沉默寡言,薛黎也問不出什麼,只是看他平日裡做的多說的少。這幾天的觀察,他對薛麗娘呵護異常,簡直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只不過這種愛裡,隱隱有一種畏懼的感覺。而且這兩個人雖然有夫妻之名,卻沒有夫妻之實,一連幾天蘇靖都是一個人睡在門口的。雖然這讓蘇黎鬆了一口氣,但是也勾起她的一絲好奇。

  蘇家除了蘇靖和薛麗娘這對小夫妻之外,沒有見到其他人。蘇靖的父母以及薛麗娘的娘家人,從沒出現過,薛黎也不好追問的。世上哪有人追著人家問自己家在哪兒的呢。蘇靖長著一副老實巴交的臉,身材高大,濃眉大眼,理論上長的不錯,只是眼裡的憨氣讓他的外貌減了好幾分。他是個農夫,很有幾分力氣。薛黎見他劈過柴,手起刀落,又快又穩。所以薛黎很疑惑蘇家為什麼這麼窮,窮困到屋子裡竟然連耗子都沒有。蘇家有幾十畝水田,蘇靖看上去老實憨厚,種地也是踏踏實實的,又沒有什麼不良嗜好,家裡怎麼會如此之窮呢?

  薛黎趴在稻草堆上想想,她也是想想而已,沒興趣去查問。反正是打定主意偷溜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啊!」薛黎曬夠了太陽,坐起來伸了個懶腰。那傻大個總不信自己好了,這幾天一直把自己按在床上休養,感覺都快悶瘋了,今天還是好說歹說才肯把自己放在外面的草垛上曬曬太陽。蘇靖是去修路去了,據說這裡的農民據說每個月都要去給官府服徭役,也就是修路鋪橋什麼的,還要納絹。有錢的富戶可以出錢請人去修路,自然不用服徭役,可是想蘇靖這種一貧如洗的,自然要自己出勞力了。據蘇靖說他這個月的份額本來是完成了的,但是薛麗娘生病花了不少錢,他只有趁著官府招人修路,指望去賺點錢給薛黎補補身子。薛黎聽了,不是不感動,自從父母死後,已經沒人這麼關心過她了。只是她對蘇靖實在是沒有什麼感覺,她又不像傳奇小說中的那種女子,一感動就要以身相許。相反的,蘇靖對薛麗娘用情越深,自己這個冒牌貨就越麻煩。所以她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趕快走。

  薛黎坐在稻草堆上分析道,蘇靖說的修路服徭役,這是每個朝代都有的。這裡的富戶可以用錢帛請人代勞,這實在是很像唐朝的租庸調製。

  薛黎記得租用調製的內容是丁男每年向國家交納粟二石,稱作租;交納絹二丈、綿三兩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稱作調。每丁每年服徭役二十天,如不服役,每天輸絹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稱作庸,也叫「輸庸代役」。

  蘇靖去打工,就是輸庸代役的結果。農業工具有曲轅犁,蘇黎在心裡已經有八九分確定這是在唐朝了,現在的問題就是,在唐朝哪個朝代?初唐、盛唐、中唐、晚唐?這幾百年的時間,她再聰明也沒法子通過小屋的擺設來判斷自己身處在哪個朝代。她已經記不清曲轅犁是哪個皇帝推廣的。

  她問過蘇靖現在是多少年,年號是什麼,哪個皇帝在位,結果,一問三不知。問問有哪些名人,也是不知。薛黎在失望之餘想想這也難怪,就算在21世紀,你隨便到農村去找個農民問問,恐怕也沒幾個人答的出現在的國家領導人是誰。薛黎記得自己三下鄉時去一個農民的家裡,那裡的人對國家主席的認識都還停留在毛主席上,可見中國的農民一般都是不在乎這些政治問題的,你問這些還不如問他們家今年打了多少斤糧呢。中國古代那些年號之多,之亂,恐怕沒幾個農民能弄的清楚。

  「看來還是要去城裡,大一點的地方打探消息了。」薛黎邊想著邊小心翼翼的從草垛裡爬下去,呆了這麼久,肚子還真有點餓了,去廚房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吃的。

  薛黎摸到那間應該是廚房的房間裡,翻騰了半晌之後,終於對家徒四壁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這個,應該是面吧。」薛黎看著那灰撲撲的疑是麵粉模樣的東西,比後世自己在大山裡看到的農戶人家的麵粉品質更加低劣。蘇靖出門前說留了飯在廚房,但是她看著那黑乎乎的窩窩頭,以及那盆看不出顏色的菜,實在是沒有胃口。她之前一直有病,嘴巴裡也嘗不出味道,給什麼也就將就吃什麼了。可是現在讓她再吃那種東西,21世界白米細面養大的蘇黎可是怎麼也嚥不下去。這與她嬌不嬌氣可是完全無關的。她本想找材料自己做一點,可是翻遍了廚房,也只找到一小甕米,和一小袋灰撲撲的面。

  「原來古代勞動人民的生活水平這麼低下!簡直超出我的想像!」薛黎一邊感慨著,一邊翻上翻下繼續進行掃蕩。不經意間掃過房梁,發現上面有一大包黑乎乎的東西。

  「是什麼呢?」餓的暈乎乎的薛黎看著房頂,「難道蘇靖那傢伙藏私?在上面藏了什麼好吃的?」這麼一想薛黎頓時來了精神,在小院找到一個晾衣服的竹竿,又回到廚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捅了起來。

  「我捅,我捅,我捅捅捅,」薛黎哼著小曲,兩眼放光,一手叉腰,一手拿著棍子,頭90度的仰起,踮起腳努力的完成自己的「捅捅」大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17:54:00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四章 兩個饅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聽到那美妙的轟然掉落聲,那包袱掉了下來。薛黎趕緊退到門後,用力的扇著灰,免得自己被砸到了。

  「哎,你怎麼在這兒!」一出就撞到了一堵牆,奇怪的摸摸鼻子抬起頭來一看,竟然是蘇靖。

  「我,我,我們中午吃飯,歇的時間比較長,我順道回來看看。這個,這個給你。」蘇靖一臉的尷尬之色,從手裡拿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打開,裡面是兩個白面饅頭。

  薛黎笑著看他蹩腳的借口。修路的地方離這裡有幾十里,中午不過頂多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他再怎麼順道也不會順回家吧。

  不過看到那個饅頭,她倒是一喜。雖然這玩意她以前是不會稀罕的,可是對於她現在這個餓了幾天的狀況,這簡直是美味佳餚。

  慢著,薛黎剛接過來要咬,看著蘇靖憨厚的笑容,想起一個問題,停了手,認真地看著蘇靖,「你吃了沒有?」

  「我吃了」蘇靖不自然的說,「今天發了好幾個,這是給你留的,你敢開吃了吧。」

  薛黎長長的睫毛扇動了幾下,低著頭,看著他腳上灰撲撲的鞋子,不知跑了多少路。現在她的心情,說不感動是假的,有這麼個男人,懷裡抱著兩個饅頭跑了幾十里地,就是怕她沒有吃飯,是女人都會感動。可是,她不是真的薛麗娘,所以,她總覺得自己像一個小偷,偷了屬於別人的東西,受之有愧。

  她知道在古代,這白面的饅頭有多珍貴。記得當初下鄉時,在貧困的農村這東西是家裡的老人才有資格享用的。在這裡,恐怕是哪位大人好心,才給修路的民工一人兩個的,他怎麼可能吃過了。

  「你騙我!」薛黎不悅的抬起了頭,瞇起了眼睛危險的看著蘇靖,也許薛麗娘是不解世事的小媳婦,可她不是,她沒辦法這麼心安理得的接受。

  蘇靖好像很怕薛麗娘生氣,薛黎發現自己只要每次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蘇靖就會乖乖的把問題交代清楚,這次也不例外。

  「這個,這個」蘇靖為難的措著手,訥訥的說「今天是縣太老爺的壽誕,工地上改了伙食,每個多發一個白面饅頭。因為我幹的賣力,多發了一個給我,我,我想你可能愛吃,就趁中午得空的時候送來給你。你別生氣。」

  薛黎默然,心窩裡暖暖的,嬌嗔著把手裡的饅頭分一個給他,「你吃!」

  蘇靖見她側著臉把饅頭推給自己,以為自己又惹她生氣了,手忙腳亂推回去解釋道,「麗娘,你別生氣,我知道我騙你不對,你說不喜歡我來看你,我以後不會幹到一半回家來看你了。你別不要東西啊。」

  薛黎滿頭黑線的看著他,這兩夫妻是怎麼想出的啊,怎麼這麼溝通不良。她狠狠地踢了蘇靖一腳,讓他別再鬼吼鬼吼「我沒有生氣,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就生氣了!」

  「嗯,」蘇靖被她一吼,立馬安靜下來,看薛黎臉色不怎麼難看,才小心翼翼的問「你的腳沒踢疼吧。」

  薛黎瞪了他一眼,雖然這話問的有點可笑,可實際上還該死的猜對了。蘇靖皮粗肉糙,跟鐵塊似的,薛黎她那麼一踢,蘇靖沒顯得怎麼疼,反倒是薛黎自己的腳趾頭被狠狠地咯了一下。

  該死的,下次我再也不踢你了。薛黎在心裡腹誹著,但是這個不是問題的重點,她耐下性子的給蘇靖解釋:「你等一下還要去做工,不吃飽可不行。你可是家裡的頂樑柱,你倒了我可怎麼辦。我們一人一半!」說完不由分說地塞了一個饅頭給她。

  薛黎以前經常看媽媽以這個理由勸爸爸,每次爸爸都樂的屁顛屁顛的,百發百中,靈的不得了。感動這個傻大個,應該不成問題吧。不過想起以前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薛黎還是狠狠地黯然了一下。

  是夫妻就要同甘共苦,蘇黎想著以前媽媽總是這麼笑著對自己說,看了看蘇靖,雖然他們不是夫妻,可是這麼個傻大個,總讓人忍不住想對他好一些。

  「麗娘,我知道你不在乎這個東西。可是這是我能給你最好的了。是我沒用,你不用擔心我,我身體好著呢,我會努力做工,賺很多很多錢,讓你跟以前一樣每天都能吃到肉。」如薛黎所料,蘇靖是被感動到了,但反應卻讓薛黎更加動容。

  「你個笨蛋,幹嘛要對我這麼好,我又不會領情!」薛黎大聲地罵道,藉以掩飾自己內心的感動。

  「你是我媳婦兒,我當然要對你好。」蘇靖憨笑著把饅頭塞給薛黎「我知道我我傻,配不上你,我會努力賺錢帶你去找他的,你趕快先把饅頭吃了吧。」

  又是那個他,薛黎頭疼的想,槓在這夫妻倆之前的他到底是誰啊!估計就是這廝搞得這小倆口夫妻不像夫妻的。不過這時候薛黎還是沒興趣問,反正自己是要偷溜的人,管那麼多做什麼。當務之急是先搞定饅頭的事。

  蘇靖本來是極怕薛麗娘生氣的,可是這次竟然吃了秤砣鐵了心,說不吃就不吃。老實人強起來是非常可怕的,兩人費了好久的口舌,終於達成協議,饅頭歸薛黎,而廚房留給薛黎的那幾個不知顏色的窩窩頭,就交給蘇靖消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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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這堆東西是什麼?」薛黎燒了一壺開水,兩人就這開水,拿那小碟黑漆漆的東西下飯。據說是蘇靖采的野菜,賣相雖然不好,但味道也還可以。薛黎吃了一個饅頭,覺得差不多快飽了,指指剛才被自己捅到地上的那個包裹。

  「這個啊,是一些皮毛。打獵是撥下來的,你嫌味道不好讓我架在房樑上的,這會兒怎麼又把它捅下來了。」蘇靖喝了一大口水,那幾個窩窩頭已經被他消滅完了,收拾一下就打算走,再不去可就晚了。

  「皮毛,」薛黎眼睛立馬變的閃閃亮,彷彿看到一堆金元寶在天上飛。可以變成錢的東西,噢也,我喜歡。一臉期待的望著蘇靖,「我可不可以打開看看?」

  蘇靖被她忽然轉變的態度搞懵了,習慣性的點點頭,本來在他的觀念中這家的東西沒什麼是薛黎不能動的「你愛怎麼弄就怎麼弄,小心不要讓自己累著了。我該走了,你一個人在家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薛黎心咬著饅頭送他到門口,然後乖乖的鎖上門,這才回到廚房,察看自己剛捅下來的戰利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17:54:20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五章 一張豹皮的價錢

  「啦啦啦,啦啦啦」薛黎吃飽喝足,收拾了灶台上的碟碟碗碗,這才抹乾淨手哼著歌打量那些戰利品。

  抖開外面的一層布,不小心揚起的灰塵害她咳了半天。待灰塵散去,還沒打開包裹就聞到一股難聞的腥臭味。「好難聞的味道。」薛黎皺著眉頭,怪不得薛麗娘不喜歡,要蘇靖把它架在屋頂上去,這難聞的味道的確跟美麗的皮毛差太遠了。

  「一張、兩張。。。。。。」薛黎兩個指頭夾著那堆黑乎乎的東西翻,數了數大大小小的大概有十來張。可惜每張都黑糊糊的,在加上對於皮草薛黎是個大外行,根本看不出值錢不值錢。

  「這些東西,應該是當時剝完皮就堆放在這裡了,沒做過任何處理。傻大個真是粗心傢伙。」薛黎嘟嘟囔囔的,四處尋覓,找了一個大盆放在院子裡,提來清水,抱著那堆皮毛開始在唰唰洗洗。

  「為什麼人家穿越可以做公主女王,我就要在這裡洗這堆破皮毛」薛黎一邊乾嚎著,手下動作卻沒有慢。她也是說說而已,要知道做女尊那得有實力,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畢業生而已,而且還是農業大學的,哪有那份智謀去跟那些官場的老油子拼。薛黎的個性,說好聽點叫識時務,說難聽的就是隨波逐流,比較認命。要不然在21世紀,舅媽逼她嫁人她反抗反抗也就同意了。

  「咱的命,也就是做做小農民,吃喝不愁,小富即安啥的,大事是做不了的。」薛黎終於洗完了那堆皮毛,一件件全晾在庭院中,頗有滿足感的對自己的未來定了性。

  眼看著天快黑了,薛黎拿著僅有的一盞油燈進了廚房,趁黑的還不太厲害,趕緊做好飯。中午她來翻騰過一陣子,對廚房各種材料的置放那是瞭如指掌,就著僅有的材料做了點飯,燜了幾個菜。沒吃過豬肉還看過豬跑,她雖然前輩子沒做過什麼飯,可是基本的程序還是知道的。至於味道,默,看了一眼碗裡的菜,基本上只能說是熟的。薛黎自我安慰道,至少比蘇靖那把所有東西都煮成黑糊糊的手藝要強。

  蘇靖這天晚上回來的比平日裡晚,因為發了工錢,所以繞道到城裡買了幾斗米面才回來。剛一進小院門口,看見四處晾曬的東西,還以為自己走錯了門。縮縮腦袋就想往外走,被在門口等他的薛黎看到了,又好氣又好笑,跺著腳喊了他回來。

  「你這是,」蘇靖回了屋把手裡的東西放下,不解的看著院子裡的東西。麗娘一向討厭這些東西,說是腥臭難聞,要他遠遠的收了,今天怎麼自己又搬出這些東西來洗。

  薛黎沒理會他,只是指揮他搬了小桌到院子裡,「有什麼話呆會兒再說,先吃飯。」

  「吃飯?」蘇靖驚訝的連下巴都快掉下來「你做了飯?」

  薛黎不明白他有什麼好驚訝的,她不還是他名義上的妻子麼,難道做個飯也嚇到他了?薛黎一個頭兩個大,這夫妻倆是怎麼回事!

  事實上薛黎的舉動是嚇到了蘇靖。他娶薛麗娘本來就是多有嫌隙,自從成婚以來,薛麗娘根本沒給過蘇靖好臉色看,兩人雖然是夫妻,實際上連路人也不如。但蘇靖實在是喜歡薛麗娘的緊,處處周全迎合她,這忽見薛麗娘轉了性子,自然驚的不知自己身處何地。

  「傻大個!你看飽沒!」薛黎俏目一瞪,說不出的好看,看的蘇靖耳根子一紅,趕緊低下了頭。

  薛黎相處這幾天,也知道他的性子,老實木訥的讓人忍不住欺負,這幾天也喜歡上欺負他的感覺,不過這個時候她還有其他的問題要問,也就不在捉弄他,招呼他坐下來,邊吃邊問。

  「你那些東西是哪裡來的?」薛黎拿筷子指著庭院中的皮毛問道。

  蘇靖悶頭吃飯,聽見薛黎問也只是稍微停頓一下,不甚在意的說「我上山打獵,打完剝的皮毛。」

  「你會打獵?在哪兒打?怎麼打?」薛黎來了興趣,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蘇靖,蘇靖張的頗為壯實,大概有一米八幾多,但是也不是那種渾身鼓鼓囊囊的肌肉男,薛黎本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農夫,沒想到他還身兼獵戶。對於打獵,薛黎是萬分好奇,這種古老的職業,基本上在二十一世紀都絕跡了,眼前有一個活生生的樣板,怎麼能不好奇。

  蘇靖看著她發亮的眼神,心裡有點毛毛的,乖乖的說「平日農閒的時候,我會去那兒打打獵什麼的改善一下生活。這些都是那個時候攢下來的。」

  「哦,那些皮毛你以前是怎麼處理的?」薛黎緊追不捨的問。

  「嗯,那些啊」蘇靖不明白她怎麼忽然關心起這個來,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也用不著,就是隔一段時間攢一些去鎮上賣了。」

  「那可以賣多少錢?」薛黎終於繞到點子上了,雙眼幾乎變成銅錢了。

  蘇靖不明白她怎麼這麼激動,不過這下也有適應了,刨著碗裡的飯說「也就幾十文錢吧。還不如肉值錢。」

  「啊?」薛黎如洩氣的皮球般坐下來。怎麼這麼便宜!不可能啊?後世那些皮草動輒成千上萬,最不濟,一件兔毛背心都要好幾百,這裡怎麼這麼便宜?薛黎在心裡飛快地盤算著,雖然說古代的野獸多,又沒有什麼環保組織,比較容易打獵,可是那古代沒有火槍什麼,打獵的危險也相對大的多,所以說古代的皮草跟現代一樣,差不多都是稀罕品,怎麼會賣的那麼便宜。

  「你賣的最貴的一張是什麼?多少錢?」薛黎想了想換個角度問,看看現在市場上哪種動物皮毛比較受歡迎。

  「一張豹子皮,大概賣了兩百文。」蘇靖努力的回想,好在他人呆是呆,但記憶力倒還不錯。

  「兩百文,」薛黎覺得自己頭上的青筋再跳,就算她再不知道唐朝的物價,她也知道這區區兩百文絕對是賣賤了。在看了一眼老老實實坐在一邊的蘇靖,薛黎在心裡哀歎一聲,看這孩子長的老實相,絕對被人騙了。

  「你賣到那裡去了?」薛黎再接再厲的問,果然蘇靖的答案沒有讓她失望,老老實實的說出他想像的地點「當鋪。」

  蘇靖雖然有可能被人盤剝,但是也不可能被剝削的那麼厲害。除非是在某些特定的地點,例如:當鋪。古代有句俗話說「要想富,開當鋪」,可見開當鋪油水之重,典型的進去的東西便宜,賣出去的價高。遇到急需用錢的人,那是往死裡壓價的,就算和氏璧那些朝奉也能找出借口說它只值一兩銀子,等賣的時候連根稻草也能誇成是王母娘娘頭上簪過的,價值千金,中間的利潤可是海了去的。蘇靖呆呆傻傻的,每次進城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自然不能再市場上久候,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賣給當鋪。跟當鋪做生意,精明人都要吃虧,何況這個估計連價都不會講的實心人。

  薛黎歎了口氣,她一向是個很現實的人,中午之所以有那麼大勁頭去刷那堆腥臭無比的皮毛,完全是因為後面有幻想中的白花花銀子做支撐。這下子知道賣不了什麼錢,頓時精神萎靡不振。

  想賣高價,也不是沒有法子,可是她不想費腦筋,而且她遲早是要偷溜的人,跟蘇靖的牽扯那是越少越好。

  薛黎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蘇靖雖然憨厚,可也不是呆子,更何況他一直在注意薛黎臉上的表情,見到薛黎這樣,他也顯得很為難,抿了抿嘴想想,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麗娘,你不要不高興,過幾天等修路結束了,我再去山上獵幾頭野味,就是豹子也沒什麼的,我記得這山上還有幾隻。」

  薛黎發現蘇靖的口頭禪幾乎就是,「麗娘你不要不高興」,看的出來,他為了使薛麗娘高興是廢了不少勁,他憨厚雖然憨厚,可是真的是個好人。

  薛黎頭痛的揉揉腦袋,揮了揮手,「你不要打那個主意。打獵打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有多危險!」雖然她是很想賺錢,但她也不願意這個好心的傻大個為此丟了性命。

  「我很厲害的,沒關係」雖然看到麗娘第一次說出類似於關心的話來,蘇靖很高興,可他還是想爭辯說明自己去打獵沒關係的。

  「少廢話,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薛黎見他又犯起扭,馬上發彪,果然她一吼,蘇靖就乖乖的摸著腦袋保證再也不去,利索的收拾了桌凳搬回屋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17:54:43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六章 蘇靖的技能

  薛黎手撐著頭發呆,俗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她現在終於明白什麼意思了。就像她跟大個子,家徒四壁,連一日三餐都要傷腦筋。她沒有金手指,沒有帶什麼21世紀的物品過來,也不會製造那些賺錢的玩藝。她的專長是農業,可她又不是袁隆平(這個是薛黎的偶像^o^),沒有種子沒有生產工具,她很難認為自己可以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偉業。再說就算忽略掉這些問題,那農作物也是有生長週期的,不是你說今天種什麼明天就能收什麼的。

  她打定了主意是要走的,可是這沒錢怎麼走的了,她可沒有天真到以為她是穿越女就無所不能,身無分文就能出門遇貴人,管吃管住還包談戀愛。她這張臉長的怎麼樣是不知道,因為蘇家窮到連面銅鏡都沒有,不過能把傻大個迷成這樣可見應該不差。可是即使她是楊貴妃轉世,吃飯也得花錢啊。當然,漂亮女人不花錢的飯有的是,只是她沒興趣拿自己這張臉去換錢。

  錢啊,薛黎無力的趴在桌子上感歎一聲,看來拿皮毛換錢是行不通了,頹廢的索性讓自己攤在桌子上,她每次思考完問題都習慣性的趴在桌子上裝死屍,沒想到這動作嚇到了在一旁的蘇靖。

  他沒聽明白薛黎嘴巴裡在說什麼,但是見她好好的忽然就彭的一聲倒在了桌上,還以為她病又犯了,忙伸手去推他。

  薛黎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古代,而不是在自己二十一世紀的那個小房間裡,尷尬的爬起來揮揮手,沒事沒事,趕緊找話題岔開,「你給我講講你進城的事吧。」

  蘇靖不疑有他,老老實實的講起來。他講的平鋪直敘,沒什麼波瀾,聽的人昏昏欲睡,不過薛黎讓他講也只是個幌子,自己還是魂遊天外的發呆。

  「等等,」忽然她好像聽到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一拍桌子,「你再說一遍。」

  蘇靖又重複了一遍「麗娘,雖然說這個東西不怎麼值錢,可是等過幾天我閒下來把那些皮毛硝了,給你做幾件衣服還是很暖和的。」

  「你會硝皮毛?」薛黎一聽,又開始兩眼發亮,據她所知,這可不是一門好掌握的技術,在以前這種工藝是以學徒形式傳播的,她看不出蘇靖哪裡像學徒的樣子。

  「這個,」蘇靖見薛黎兩眼崇拜的看著他,臉又不爭氣的紅了,低著頭解釋「以前我們村邊林子裡有一個老獵人,年紀大了,我看他行動不方便,就經常去幫忙忙什麼的,打獵和做皮毛的技術就是那時候他老人家叫給我的。他常誇他的技術是關中第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哦,」薛黎的嘴巴幾乎張成圓形的了。果然是憨人有憨福,這麼看來傻大個的手藝應該還不錯。不過聽他這麼說,薛黎又想到一個問題「那你以前賣的皮毛有沒有硝過?」

  蘇靖一臉迷惑的搖搖頭,「我又不穿,當然沒有。」

  「那就是你賣的是生皮了!」薛黎又重新對賣皮毛的前景看好了起來,皮毛啊皮毛,賣了毛毛這幾個月的吃喝就不愁了,薛黎笑瞇瞇的想。蘇靖以前賣的是沒有加工過的,拿到後世來講,那就叫初級產品,跟加工過的來講,差的不是一點兩點。呵呵,既然大個子有這個手藝,那就一定要利用起來,薛黎笑瞇瞇的捧著臉看著蘇靖,彷彿看到一大坨金光閃閃的元寶。

  蘇靖雖然被她的眼光盯的毛毛的,但是頭一次看到麗娘這麼崇拜的看著自己,心裡其實也美滋滋的,很痛快的答應明天就去買材料,一等工期結束,回來就開始硝皮毛。

  第二天,蘇靖照例去上工,薛黎繼續在屋子裡轉悠,熟悉環境。蘇家不大,三間並排的土胚房子,夯的到挺結實的。最左邊一件是臥室,也就是薛黎這幾天一直躺的地方,中間是正屋,理論上是來客人坐的地方,可是薛黎醒來這些天根本連一個人毛都沒見到,反而成了最少人往來的地方。最右邊低矮的一間是廚房,也就是薛黎昨天翻到皮毛的地方。

  本來家裡的飯食一般都是蘇靖負責的,為了做她的那一頓飯,蘇靖往往三更天就要醒來。以前她每天睡醒的時候蘇靖已經走了,她自然不知道。昨晚無意中聽到,她被嚇了一跳,罵了他一頓,然後說好家裡的飯食由她做。蘇靖對此還頗為內疚的說委屈了她,聽的薛黎滿頭黑線,感情那個薛麗娘在家是什麼也不做啊,在心裡鄙視了她一番,同時對蘇靖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你這是娶媳婦呢還是娶一尊觀音在家拜拜!

  我是不是要先劈柴挑水啊,蘇黎想著挽著袖子推開廚房的門,記得昨天她唰唰洗洗,水缸裡的水被用去了大半,然後做飯因為開始不會燒火,浪費了不少柴,柴也沒多少了。今天不管做什麼,這兩樣東西是少不了的。

  「咦,」薛黎找了半天的斧頭,在房後的柴垛旁找到時發現已經劈好了一堆,想想奔到廚房,果不其然大缸裡已經裝滿了水,灶邊也細心的碼了一小捆柴,約摸可以燒兩頓飯的數量。

  「笨蛋,想讓你多休息一下,結果又偷偷起來做了這麼多活。」黎嘴上罵著,但是心裡卻泛起一絲甜蜜,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傢伙有這麼細心的一面,不但劈好柴擔好了水,還心細的放在自己的手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16:44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七章 買賣(一)

  蘇靖說話算數,當天晚上就買了材料回來。只是硝皮的過程比薛黎想像的要複雜的多,足足大半個月才搞好。

  「哇,好漂亮」薛黎看到成品時忍不住抱著那張狐狸皮蹭啊蹭,果然女人對華麗麗的皮毛沒什麼抵抗力的。發完花癡之後才細細檢查,雖然她是外行,也看的出蘇靖的手藝不錯,她湊的這麼近也沒有異味,色澤光鮮,至於柔韌性,那要用了之後才知道。

  薛黎在手裡摸了半天,最終戀戀不捨的放下來,找了塊乾淨的布包起,然後藏在櫃子裡。蘇靖看到她的舉動有些不解「不是要裁衣服嗎,為什麼收進去。」薛黎回頭衝他一笑,搖了搖頭,「這些我打算去賣。」

  「賣?」蘇靖不解,低聲嘟囔著,「又值不了幾個錢,不如你自己用好了。」

  薛黎翻了個白眼,你賣不到不代表我不可以,但是這話她也沒說,只是習慣性的瞟他一眼,「我這麼做自有道理。」

  這個時候是初冬,薛黎用最簡單的思維想,這皮毛是御寒的東西,自然天越冷就越值錢,蘇靖那是夏天去賣不到好價錢,等到冬天自然不一樣了。於是壓住雀躍的心,想再拖一拖。

  難得天公作美,等了十多天,竟然下了初冬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的下了三天,,薛黎是看在眼裡喜在心裡,第三天一大早,還沒等雪停就催著蘇靖上路了。

  「麗娘啊,你要做什麼事吩咐我就好了,幹嗎還要自己來,你看這又是水又是泥的。」蘇靖邊走邊碎碎念著,這個時候他正背著蘇黎,胸前綁著蘇黎的大包。這東西對他來說到沒什麼重,只是他習慣性的心疼麗娘這麼冷的天出門。這個時候太陽剛剛出來,正是化雪天氣,儘管穿了厚厚的衣服也擋不住那寒意。馳道是黃土夯的,雖然結實,可最怕這雨雪天氣,搞的是泥水漣漣。薛黎本來是打算自己走的,可沒走幾里路,一是沒有力氣,二是這泥巴路太難走,就變成了被蘇靖背在背上,東西挎在蘇靖脖子上的狀態。

  薛黎抿著嘴,笑了笑,沒怎麼搭話,只是在心裡盤算著進城之後的步驟。兩人就這麼不冷不熱,終於在晌午的時候趕到了集市。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薛黎看著自己眼前的狀態,不由得想起賣炭翁裡的詩句,以前在書裡讀到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麼,直到現在自己穿過來,跟賣炭翁身處在同一個時代,才體會到這句話有多現實。賣炭翁把衣食指望在那些炭上,自己又何嘗不是。來的時候家裡的米面所剩不多了,這大冬天的地裡也沒辦法耕作,蘇靖處處打短工,換些糧食度日。

  如果這次不能賣個好價錢,只怕今年冬天難過了。薛黎苦笑一下,跟著蘇靖進了城門。

  儘管剛下了一場雪,集市裡還很是熱鬧。薛黎跟蘇靖進了城門不久,太陽就出來了,果不其然,街頭熙熙攘攘的人群裡,賣柴火的,賣炭的,賣御寒物品的攤子最為熱鬧。

  「麗娘,你真聰明。」蘇靖在她旁邊護著她不要被路人撞到,自己也好奇的仰頭張望,一路上已經看了好幾個攤子上掛的皮毛了,而且看起來生意不錯。蘇靖就算再笨也知道這肯定比賣到當鋪裡要劃的來的多。「我們要不要也找個地方拿出來賣?」

  薛黎臉上也帶著笑意,努力的踮高腳尖,誰叫她個子矮呢,要不是傻大個站在旁邊大半個身子護著她,她早就被擠滾了。看了半晌,薛黎搖搖頭,「我們出來乍到,要先四處逛逛看看行情才好。」

  「嗯,」蘇靖見她說的在理,也應允了,兩人就像平常的小夫妻一樣,邊走邊看,間或問問,一去而來也曉得了這市場的行情,是比蘇靖最初賣的要貴一些,不過離薛黎想的還有一段距離。薛黎沉吟片刻,猶豫要不要就這樣賣了好,正在這時候,聽見前面一陣嚷嚷聲。

  「唉,你說這裡裘皮多,你帶我來看的就是這種貨色啊!」一個聽起來頗為清脆的女聲,只不過語氣聽起來不善。

  「大小姐,這也不能怪這些小販啊。這雪來的突然,店家都沒什麼皮貨,小姐你要不等幾天?」薛黎扒到人群前面去看,才看到是一間頗大的商舖,現在已經被砸的一片狼藉,一個身穿獵裝的年輕女子背對著眾人站在中間,握著一條火紅的馬鞭,正肆無忌憚的揮著。打的店裡木屑橫飛,邊打還邊罵,「沒用的東西,找張狐狸皮都找不到,我養你們有什麼用!還有,你們這麼大一家店,竟然沒有狐狸皮賣,開來作什麼!來人,給我封了它!」

  女子面前跪著兩三個人,一個胖胖看上去是管家的老人家,剩下兩個估計是店裡的老闆,此刻都畏縮在店裡討饒。「大小姐,這雪下的突然,我們還沒來的及收新貨,只有這些去年的陳貨。只要多給我們幾天,一定能找到你要的。」

  「啪!」一聲厲響,鞭梢顯顯擦過那人的臉,留下一個紅紅的印子。「如果有時間,我稀罕上你們這裡來找!沒用的東西,看到就心煩。」

  周圍看熱鬧的人見這女子如此勢大,雖然是個生面孔,可看架勢也知道不知是哪座山頭的大神,這些升斗小民萬一惹怒了她,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思及至此,看熱的人群一哄而散,只留下小貓兩三隻。

  「好刁蠻的姑娘!」薛黎聽見蘇靖在自己背後說,蘇靖一向為人平和,這下子也看不慣這女子的作為。薛黎只是皺了皺眉頭,倒也沒說什麼,比起前世在電視劇上看到的那些刁蠻格格公主的威風,這個已經算是好很多了。別人看只覺得怕,薛黎看著看著倒是看出另一外一個門道來。

  薛黎上下掃視她的打扮,雖然對古代的服飾不是很有心得,但是憑多年古裝電視劇的心得,也看得的出那些都是主角才有的搭配。再說這麼蠻橫的作風,也不是小門小戶嬌慣的出來的。這想來想去,薛黎心中就有了計較。

  「靖哥,你看著人正在找買皮毛,我們手頭上有,不如去試試怎麼樣?」薛黎捅了捅守在自己背後的蘇靖,輕聲細語的說。心裡想著,眼前這頭金光閃閃的肥羊,我不宰她宰誰。

  沒想到一向老實巴交的蘇靖卻搖了頭「不好。這女子忒刁蠻,不要賣給她。」

  薛黎不解,蘇靖不是憑自己喜好做事的的人啊?他只是憨厚,又不是傻,怎麼會放下眼前這麼好的賺錢機會。再說了,蘇靖一向為人忠厚,還沒見過他對哪個姑娘有如此強烈的惡感。

  蘇靖連連搖頭解釋道「你看她連人家店都敢隨便封,肯定是哪家大人的小姐,這種富貴人家是我們粘惹不起的。一不小心,不但賣不到錢,白白丟了東西不說,惹了她有可能連命都沒。」

  薛黎這才明白過來,她一直都在以現代人的觀點看待這個時候的買賣,大不了做不成生意,自然沒有想到還有強搶這一說。這麼想來,白居易的賣炭翁不是一車炭最後也被皇商搶去了麼。

  蘇靖這麼一說厲害,薛黎倒有些躊躇了。她不是不知輕重的人,站在店門外思索了一會,點頭認同了蘇靖的話,「好吧,我不去了,我們找個鋪子去賣了這些皮毛,錢少是少些,總算安穩。」說著就跟著蘇靖準備離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17:17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八章 買賣(二)

  「站住!」正在兩個人要離開的時候,一聲嬌喝從屋內傳來,兩人抬頭,才發現屋內的女子已經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門口。

  薛黎抬頭看著這女子,大概十七八歲的年紀,柳葉眉,飛鳳眼,懸膽鼻,面色白皙,一頭烏黑的長髮簡單的挽起,以一根精巧的白玉簪固定起,顧盼生輝。沒有帶胡帽,卻著著一身淺紅鑲銀邊的窄袖翻領胡服,下面同色系的長褲,腳上蹬著一雙高腰靴,一件鑲著紅狐狸皮的火紅披風斜披在肩上,說不出的英姿颯爽,婀娜迷人。

  「你們倆,」少女拿著馬鞭指著薛黎蘇靖夫婦倆,「你們偷偷摸摸在這外面站了這麼久,有什麼詭計!」

  薛黎偷偷的翻了個白眼,這大道上人來人往的,是公共地方,我愛站多久站多久,關你什麼事。但這話她也是心裡想想,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說出來。腦子幾轉,薛黎就想到了借口,面上帶著微笑的行了個禮,不慌不忙地解釋道「這位姑娘多心了。這不是剛下過雪麼,奴家與夫本想到店裡扯幾尺布縫製冬衣,見有貴人再此不便打擾,猶豫片刻想還是換個地方吧,不想驚動了小姐,罪過罪過。」

  薛黎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那女子本來在店裡亂打一氣,發洩完了自己也覺得面上有點不好看,見薛黎跟蘇靖嘀嘀咕咕了半天,還以為這夫妻倆在說自己的笑話,怒從心起,就喊了他們。現在看到薛黎不卑不亢,應答自如,不像是心虛的樣子,臉色才緩和了一些。

  薛黎偷偷看她的表情,看到她面色好看了一些,這才放下心來,想著這是不是就沒什我們什麼事了,可以讓我們走了,於是出聲詢問「小姐沒事了吧,小婦人可否先行告退?」

  那女孩子揮了揮手,「你們走吧。」薛黎終於鬆了一口,拉著蘇靖撒開腳丫子跑,沒想到走了不到兩步,又橫起波瀾,只見一條紅色的鞭子甩過來,薛黎還沒反應到出了什麼事,就被蘇靖一把抱過,險險的躲了過去。

  那鞭子本來是想勾住蘇靖身上的包裹的,因為距離太遠,加上那小姑娘的功夫可能不到家,竟然朝薛黎的臉上打去了。幸虧蘇靖手快,抱著她閃過,要不然不是毀容就是重傷。蘇靖閃到一邊放下她時,老實人臉上也浮起了怒意,一把抓住打過來的第二鞭,摜了鞭子扔在腳下,冷冷的出聲「鞭子可不是這麼使的。」

  「冷靜冷靜。」薛黎緊緊地抱住蘇靖不讓他動彈,雖然說她很驚訝蘇靖剛才的身手,可是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都說老實人發火最是可怕,現在看起來這句話不假,剛剛還勸她冷靜的人現在就跟座活火山似的。

  薛黎可以理解蘇靖的心情,自己不過是走這裡路過,平白的遭這無妄之災,換了誰都要火。可是,看看自己這小夫妻倆,不過平頭百姓而已,在那些達官貴人眼裡跟螻蟻差不多。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出了這口惡氣丟了性命可就劃不來了。薛黎憋著氣勸著蘇靖,她懷疑現在要不是自己攔著他,只怕他不是把鞭子仍在地上,而是直接像那女子抽過去吧。

  「小姐還有何吩咐?」薛黎強忍住怒火回頭問,只是那女孩子彷彿看不懂人的臉色,仍然是一幅驕縱的神態「你先把鞭子還給我。」

  薛黎吸了一口,要彎下腰撿了鞭子,被蘇靖攔住。蘇靖惡狠狠的瞪了那女子一眼,把身上的包袱取下來遞給薛黎抱著,自己撿了鞭子送去。那女子拿到手裡本來又想習慣性的抽人,卻礙於剛才蘇靖的身手,舉起手又放了下去,抬起下巴高傲的指著薛黎娘,「你,你們那包袱裡裝的是什麼?」

  饒是薛黎如此好脾氣的人也動了怒,大小姐,你也管的太寬了吧,我包袱裡裝什麼關你什麼事!這放在現代可是侵犯人權啊!薛黎真想此刻扭頭就走,你是達官貴人,我又不求你什麼事,何必看你臉色行事。惹不起我還躲不起?我就不信我走了你還能查到我在哪兒!

  薛黎這麼想著,剛走了一步,又停下來了。不行,這不是一個辦法。吃了虧不吭聲,這可不是她的作風。看了看在站在那裡頤指氣使的大小姐,薛黎腦子飛快地轉著,片刻之後心裡有了打算。

  我們夫妻倆今天受了這麼大委屈,問你哪點精神損失費也不為過吧?薛黎在心裡奸笑數聲,面上馬上擺了一幅略帶惶恐的小媳婦嘴臉「這裡面也沒什麼,就是奴家跟相公買的幾張回去做衣服用的皮毛。」

  「哦,皮毛,」果不其然女子的眼睛一亮,追問道「可有狐皮?」

  薛黎不說有,也不說沒有,只是裝作吞吞吐吐的樣子問「不知小姐要來做什麼?」

  那女子一聽說有,果然面露喜色,見薛黎問,卻又是一陣怒喝「你哪來看就是了,問什麼問!」

  吼吼吼,我看你火氣這麼大,小心以後薛黎裝做受驚的樣子,把包裹緊緊一抱,往蘇靖懷裡鑽去「這些是夫君第一次買給麗娘的東西,不能,」說著眼淚汪汪的看著那女子一眼,看的她滿頭黑線,覺得自己好像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

  剛才還覺得這小娘子頗有幾分膽色,進退得宜,現在這麼這般膽小沒用。女子皺了皺眉,招呼來身邊老頭,半是安慰半是敷衍的說「我又不是要搶你的,不就是幾張狐皮麼,我雙倍價錢買了就是,你趕快拿給我看,我有急用。」

  切,你這叫求人的態度麼。不過此刻薛黎等的就是她出錢買的這句話,這才離了蘇靖,蝸牛般的往前走過去,完全是一幅小媳婦的神態。

  進了大廳,找了一張尚未被打壞的桌子,早有機靈的僕人收拾妥當,薛黎拿帕子擦了幾擦,然後裝做笨拙的打開了寶裹,然後又笨手笨腳的展開所有皮毛,一張張的找狐狸皮。

  因為那些獸皮都比較大塊,薛黎特意拿床單打的包裹,這下一散下來,慢慢噹噹的撲了一桌子,五顏六色的皮毛一時看的人眼花。

  少女饒有興致的翻弄著,這裡面倒是有兩張狐狸皮,算不上極品,顏色也不是白色的,是薑黃色的,唯一的優點就是毛夠厚,摸上去很是舒服。

  少女的臉上不是很滿意,薛黎聽得見她低聲喃喃說「大小倒是夠了,質量也不錯,只是這顏色可惜了。」薛黎聽了之後,不動生色的故意裝在手忙腳亂,把更多的皮毛往那邊推。按她以前買東西的經驗,女生買東西是最容易被分散注意力的,像是本來準備去買裙子,結果往往買了發卡項鏈回來,回來之後才發現買的不是自己想要的。薛黎在心裡暗中得意,饒你精似鬼,我今天也是坑定你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18:01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九章 買賣(三)

  那女子翻了幾張,果然被其它的東西吸引住了興趣,指著一張潔白的皮問薛黎「這是什麼?」

  兔皮,薛黎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不是什麼值錢的貨色,沒什麼油水可撈。但是,轉念一想,變不可能為可能,這才是我薛黎麼。估計這種東西,因為太過於普通,反而大小姐沒有見過,不認識。呵呵,薛黎在心裡偷笑數聲,這麼一來,我忽悠她就有了底氣。

  「這個,」面上仍然是一幅怯生生的小媳婦的嘴臉,眼裡水汪汪的,一幅隨時都能哭出來的樣子「這個東西可是奴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常見的畜牲皮,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薛黎邊說邊慌慌張張的收起來,彷彿怕被她看中了。

  薛氏忽悠法第一招,欲擒故縱。

  果然,她本來是隨口問問,結果薛黎這慌張勁反到引起她的興趣了,伸手攔下來「先別急著收,讓我看看。」薛黎本來就是做做樣子,於是很容易的讓她攔了下來。

  「咦,」那小姐越看越驚奇「這是什麼動物的皮毛,竟然比一般狐裘的毛還要長一些,色澤也不錯,看上去粉白粉白的,顏色很漂亮,觸感也不錯。嗯,拿到手上覺得很輕,粗細均勻。輕、軟、白、暖四個要素都有了,真是不錯。」她捏揉著那塊皮毛,到最後越看越愛,不由得問道「這是什麼動物的皮毛?」

  薛黎倒沒有想到她自己會看中這麼多優點,心中竊喜,但是臉上卻露出一幅敬仰的樣子「還是小姐高明,小婦人之是模模糊糊的知道它的好處,但像小姐這樣一一點評出來,卻是萬萬不能的。」

  薛黎不輕不重的一個小小馬屁,拍的她是眉開眼笑,「那是當然,你們這小家小戶的,用過幾張皮毛,自然沒有本縣主,」女子猛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停住口,對薛黎喝道「你還不說,問個話嘰嘰歪歪的。」

  縣主,薛黎在心裡想,這是個什麼身份呢?一般看電視劇只看到公主之類的稱呼,這個倒是少見。薛黎想歸想,口上可沒半點馬虎,盈盈一拜,解釋道「小姐,這個東西說稀罕也不稀罕,說不稀罕也稀罕。」

  薛黎這幾個稀罕不稀罕把人家繞的暈頭轉向,看著那她一臉茫然的樣子,薛黎笑笑,終於公佈了答案:「小姐,這是兔皮。」

  「兔皮,」果不其然,她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隱隱有發怒的跡象,這小婦人竟然敢拿兔皮糊弄她,枉她還誇了半天,簡直是丟死人了。那女子想到這裡,怒從心起,薛黎見狀忙補充道「小姐不要誤會,這皮是兔皮,但兔子卻不是普通的兔子。此兔喚做長毛兔,是從大秦那邊傳過來的,這可是稀罕物。這兔子比一般的兔子要大兩倍,毛又白又長,又軟又輕,可是冬天做衣服必備的佳品。小婦人也是搜羅了好久才找到這麼幾張。」

  薛黎在心裡說,其實我也沒撒謊,蘇靖不知道從哪裡獵來的兔子,比一般的兔子要大的多,毛又長又密,很類似於後世的長毛兔。薛黎記得長毛兔的原產地是德國和法國,說出來唐朝人肯定不知道德國法國在哪裡,反正跟大秦也差不多,不如安到那個頭上,也不算是騙人。

  「長毛兔,也名字倒還貼切。聽你這麼一說,倒覺得這兔子跟我爹爹園子裡那幾隻大秦人送來的兔子有幾分像了,不過那毛可沒這麼出眾。」大小姐聽了薛黎的解釋,這才面露喜色,抱著那幾張皮摸了摸,說出這麼一番話。

  「大秦?」薛黎聽到倒是一驚,唐朝果然如史實記載,有西域的人來朝拜。至於她說的毛色問題,這是在幾千年前,長毛兔也許還沒有被馴化,毛皮自然沒有後世那麼優秀了。這麼說來倒讓薛黎心癢癢的,說不定長毛兔幾千年前在中國就有,只是後來滅絕了呢,這也不是可不能。思極至此,不由得在心裡yy,等回去讓蘇靖去山上再找找,抓幾隻活的來,薛黎去馴化它,這樣一來就可以率先養出長毛兔,以後,不但長毛兔的原產地變成了中國,薛黎也找到了一條致富門路。

  薛黎在自己亂想的時候,那小姐摸著幾張兔皮,真是越看越滿意,越看越愛,招呼底下人揀了拿去打包,然後才問薛黎,多少錢。

  薛黎這個時候偏偏裝出一幅肉痛的樣子,結結巴巴的說「小姐,我,我,這幾個,是,不賣的!」

  那女子聞言桌子一拍「你囉嗦什麼,我說要買就買!你開個價,大不了我出雙倍的錢。」

  典型的強買的主!薛黎在心裡鄙視了一番,面上仍是低著頭,什麼也不說,只是搖頭,在心裡嘀咕著,你要我出價,我怎麼知道它值多少錢,要多了你生氣,要少了我不甘,不如什麼都不說,等著你自己先露底牌。

  那女子看她唯唯諾諾的樣子心煩,揮了揮手,報出了價碼「五十貫!」

  「啊?」薛黎跟旁邊的老管家都驚的下巴都差點掉在地上了,也價錢也太剽悍了吧。五十貫,薛黎本來只是打算要五貫十貫就好了,要知道唐朝後期的飛錢制度,超過十貫的錢都要上報備註,可想而知五十貫是多大一筆了。乖乖,這價碼比她料想的簡直是高了十倍不止。

  薛黎趕緊屈膝行禮「用不了這麼多。」雖然她是很想賺一筆,但姿態也要做做,切不可漏出心急得樣子。這是什麼縣主的,有個「主」字的人都不好惹,萬一回過神來找自己麻煩,自己也站的住腳。

  果然女子當她的話是耳邊風,自顧自的做了主張,吩咐一旁的管家付錢,自己拿了東西逕自駕馬而去。薛黎送走了這尊大神,在心裡偷偷比了個勝利的姿勢,真是說不出的痛快。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18:45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十章 什麼是吃苦?

  因為薛黎的出現,幫店家躲過一劫,避免了被封店的遭遇,店老闆很是感激薛黎,用高價收購了薛黎剩下的所有皮毛,省去她四處奔波之苦,喜的薛黎是合不攏嘴,算了算今天幾乎賣了將近一百貫,心裡直叫道這個是賺的盆滿缽裝了。

  賺了錢,自然要開心一下,不過薛黎並不是後世常見的月光族,她也是窮孩子出身,上大學雖然有舅舅幫忙,可是偏偏她脾氣倔,除了學費之外極少問舅舅要錢,都是自己一個子兒一個子兒掙出來的,雖不至於一分錢掰兩半花,那也是每買超過十塊錢的東西都要細細斟酌一番的。這次得了這麼多錢,剛拿到的時候還yy著去最貴的酒樓裡大吃大喝一頓,一出門就變卦了主意,接受老闆的建議,只留了兩貫的開元通寶在身邊,其它的被老闆換成了金子做的開元通寶,讓蘇靖貼身揣著。

  有了錢,逛街終於底氣足了些,她又一次以瞭解行情為由拉著蘇靖從東市逛到西市,再從西市逛會東市,終於在自己都累得受不了的情況下才找了個地方休息。雖然什麼也沒買,可是薛黎那個逛的眉開眼笑啊,自詡為這也算是初步瞭解了大唐的民間風俗。

  「阿靖,我們今晚不如不要回去了好不好?夜路難走,不如找個地方歇一碗」薛黎興致勃勃地說。這個時候他正坐在臨街的一個小食攤上,美滋滋的吃著豆腐花,剛才勞心勞力了那麼久,現在放鬆下來,一文錢兩碗的豆腐花都這麼香甜,坐在攤子上四處張望,頗有些後世吃路邊攤的感覺。

  「好啊。」蘇靖沒什麼情緒的說,引得薛黎好奇的看了他幾眼。蘇靖平日裡只是少話,但不會如現在般死氣沉沉,一幅沒精打采的樣子。

  「阿靖,你怎麼了?」薛黎伸手去摸他額頭,看他是不是病了,如此無精打采的。

  蘇靖扭頭避過了薛黎的手,臉上笑的有些尷尬,連聲說道「沒什麼,沒什麼。」

  薛黎這才發現蘇靖的問題似乎挺大的,他是個實在人,平時也很樂觀,總是笑呵呵的,很少有這種心事重重的表情,現在是怎麼了。薛黎推開面前擺的碗,很是嚴肅的說「你心裡有事。」

  薛黎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對於蘇靖,問話用逼供的手段來得比較快。薛黎自己也在心裡想,難道是剛才我的表現嚇到了他?也難說,搞不好還真是的,人家說三年一代溝,這麼算來,他跟自己之間少說也得有幾百條代溝,自己的行為他不瞭解也是很正常的。真是傷腦筋,自己想多訛一點錢也不是為了他好,這個榆木疙瘩腦袋,難道連好壞也分不清!

  蘇靖沒有說話,看著薛黎,眼中情緒複雜的讓薛黎讀不懂。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等了半天,等到這句話,嚇的薛黎差點跌下板凳。壞了壞了,他發現了?發現我不是原來那個薛麗娘?慘了,他會怎麼對我,送官?請大神?還是直接一頓胖揍,繼續把我揍回21世紀。薛黎低下頭胡思亂想著,不敢抬頭看蘇靖。

  既然開了話頭,老實人蘇靖就繼續往下說。他的下一句話,又成功地驚嚇到了薛黎。因為他很認真地對薛黎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薛黎的臉立馬變成一個囧字,這什麼跟什麼啊,跳躍的也太快了吧,完全抓不住重點。薛黎瞅瞅周圍,人來人往的實在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付了飯錢,扯著還想說話蘇靖出了門,找了一家乾淨的邸店要了間房,招呼小二送了壺茶水,這才讓蘇靖繼續說下去。

  蘇靖一路上也沒多言,看著薛黎招呼張羅,眼神越發的複雜。

  「我沒想到你會做這麼多事。」薛黎張羅好一切,一轉身就看到蘇靖滿是讚歎的看著她,眼中的認真,弄的一向自詡為厚臉皮的她都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

  「沒什麼,小事而已。」薛黎不好意思的前後擺動著手,問蘇靖道「你剛才不是有話說麼,我看那裡不太方便,現在好了,可以自在的說,你說吧,你的意思是?」薛黎試探的問,她有點猜不准蘇靖要說什麼話。

  蘇靖聽了之後笑了笑,笑容裡掩不住的苦澀,「我想送你去找他。」

  「他?」這不是第一次聽蘇靖說起那個他了,這應該是夫妻倆心照不宣的一個人,所以蘇靖每次提及都以他暗指,問題是薛黎不是原來的薛麗娘,根本沒辦法跟他玩什麼默契,每次提起的時候只有傻傻憨笑幾聲帶過不提。薛黎不知道為什麼蘇靖又提起了這個人物。

  蘇靖認真地看著她「我送你去找他吧,我知道你嫁給我只是賭氣。以你的身份,本就不應該配給我這個粗人。我本來想,我要努力工作,讓你吃飽穿暖,再不想那些心煩事,我想盡我所能的去保護你,可是今天我才發現我做不到。我一直在讓你受委屈,住破房子,吃粗茶淡飯,差點被刁蠻的小姐打,還要處處小心陪不是。我看到你心裡不高興還要陪笑臉,給別人低頭,那麼委屈求全,我真的是虧待你太多。」

  「你本來就是大家小姐,應該住高屋、穿綾羅綢緞,出門有高頭大馬,被人捧在手心裡疼著,所有的事都有人替你打點。可是你現在什麼都要自己動手,洗衣做飯,出門走路,陪笑臉賣東西,連住個店都要自己動手,你怎麼能過這種苦日子!」

  「麗娘,我想好了,這次賣的錢,給你作盤纏應該夠,我送你回去。這本來就不是你呆的地方!」

  薛黎聽到這些才明白,原來薛麗娘原來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怪不得以前什麼都不幹,想來蘇靖娶了她就覺得自己處處配不上她,才什麼都不讓她幹,小心呵護吧。吃苦?薛黎歎了一聲,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吃苦不吃苦,不是拿物質來衡量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19:23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十一章 那個他


  蘇靖這番話說出口,雖然很多觀點薛黎不贊同,但是她還是被感動了。那筆買賣她賺了很多,可是其中的艱辛自己知道,小心翼翼、卑躬屈膝、刻意迎逢,她當然心有不甘,同樣是十幾歲的姑娘,為什麼她就可以如此趾高氣昂,我就要這麼卑微!被那女孩子挑剔的時候,薛黎差點就脫口而出「這生意我不做了!」

  薛黎作為21世紀穿過來的人,這麼想無可厚非。雖然舅媽刻薄,可面子上也是過的去的。從小被父母寵大,在學校裡被老師偏愛有加,至於朋友,雖不至於眾星捧月,可人緣也是非凡。就連出去打工,也因為學歷高相貌好被同事尊敬,可以說,要不是穿到這裡,薛黎還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委屈求全。

  可是這一切,在這個時候都是極為平常的,就像那家店的老闆,看起來平日裡也是一個人物,還不是被訓的一文不值?一般人認為,賺到錢就足夠賠償了,可真的是這樣麼?在豐厚的利潤下,那些委屈幾乎連薛黎本人都忽略不計了,可是這時候卻有人一本正經的為她心疼,薛黎忽然不知道自己說什麼了。

  可惡的老實人,經常一不留神就說些傻不呆呆的話來感動人,再這麼說下去我就走不了了。

  薛黎看著蘇靖一本正經的樣子,這個傻大個啊,在他的心裡,只怕他自己永遠排在薛麗娘後面,不求回報的關心,這樣專注而真摯的感情,讓她感動。只是可惜,她是薛黎,而不是薛麗娘。

  「我不去。」薛黎撐著頭笑著看他,輕輕地說,「我不去。不管那個他是誰,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都不去。」薛麗娘的故事,她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難薛麗娘能與過去的生活決裂,她沒必要再去找她以前的過去。人多事多,她知道蘇靖是對薛麗娘不熟悉,再加之一直仰望著她,所以才沒有對她的近些天的行為起疑。換了從小熟悉薛麗娘的人來,她可沒有把握不露馬腳,再說了,即使可以,她也不喜歡扮作別人生活。

  「麗娘,我知道你在說氣話。」蘇靖沒有奇怪她的話「你總是這樣說,可我知道你還是沒有忘記他。其實,你也不要怪李公子,他也是被逼著娶別人的。」

  薛黎聽著頭上一排黑線,這故事怎麼這麼狗血的。身上演戲的分子蠢蠢欲動,不自覺就應景的說了一句「我早就忘了他叫什麼名字」並配合的擺出幽怨的表情,說的自己內心都狂吐不已。

  果然蘇靖急了,「李賢公子真的是被逼的,那個時候他親自來求我,以他身份的尊貴,幾乎要對我下跪,只是為了讓我好好待你,可見她對你是誠心的。他說那門親事是他娘給他定的,他不能不孝,忤逆他娘的意思。他保證等這陣風頭一過,一年半載之後他就來接你。」

  「李賢,」薛黎有點頭暈,在心裡一遍一遍催眠自己,一定是弄錯了弄錯了,趙錢孫李,李是大姓,少說也有幾十萬,這麼多人出一個叫李賢的重名不也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事。不過薛黎自己也忐忑,這種機率是極低的,符合姓李、貴族、老媽強悍這幾個條件的,唐朝只怕只有那一位了。而且今天她問過的今年的年號,是鹹亨。她也是一頭霧水,唐朝的年號她只是知道個大概,最清楚的是貞觀啊,開元什麼的,這個怪怪的年號倒是沒什麼印象。這下子聽蘇靖說了,才想起來,這個是唐高宗的年號。

  提起唐高宗,不能不說起他那個彪悍的老婆武則天。而提起武則天,一般人都會想起上官婉兒、太平公主、韋後、安樂公主那幫彪悍的女人,很少有人想起在老媽武則天陰影下的四個兒子,「李弘、李賢、李顯、李旦」。

  武則天一家,非常彪悍。她的丈夫唐高宗是皇帝,武則天也是皇帝,她的四個兒子中三個當個過太子,李弘、李賢、李顯,三個當過皇帝,李弘早死,謚為「孝敬皇帝」,李顯為「太和大聖大昭孝皇帝」也就是唐中宗,李旦為「玄真大聖大興孝皇帝」也就是後來的唐睿宗。但這四個兒子都沒有好下場,李弘早死,據說是被武則天毒死的,李賢後因政見與母親不合,被流放巴州,後死,據說也是被母親毒死的。至於中宗李顯,當過兩次皇帝,這是在歷史上少見的,只是最後被老婆韋後和女兒安樂公主毒死。最小的兒子李旦跟哥哥李顯一樣,也做個兩次皇帝,他還算強一點,最後讓位給了自己的老三,做了太上皇,只是那個讓位,是逼的還是自願就有待商榷了。像唐高祖,不也是讓位給自己的兒子李世民麼,只不過那個太上皇當的可憋屈了。

  不管怎麼說,兄弟四人遭遇最慘的就是李賢了。薛黎越想越覺得背後只冒冷汗,神啊,這叫什麼事,我怎麼穿到這麼彪悍一個年代,還跟那個最倒霉章懷太子扯上關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20:01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十二章 薛麗娘的故事

  薛麗娘,薛仁貴幼女,薛仁貴四十多歲才有了這個寶貝女兒,一般老來子都是招父母疼愛的,尤其是薛麗娘出生後薛仁貴官運亨通,最終又官至右威衛大將軍,封平陽郡公,兼檢校安東都護。薛仁貴認為是女兒帶來了好運,把這個女兒當做福星般的寵愛。薛仁貴自己小時候吃了不少苦,這個時候疼女兒寵上了天,吃穿住用無一不是最好,又請了名師來教授琴棋書畫,生怕委屈自己的女兒。薛麗娘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如果她不是後來去了那一趟皇陵,只怕她一輩子都會在父兄的護翼下快快樂樂的成長。

  總章二年,薛仁貴從朝鮮回來,正在編撰《周易新本注義》。恰逢那一年,沛王李賢喪妻,按例送沛王妃入皇陵,薛仁貴當時有空,變負責了沛王一路上的護送衛隊。一般來說這些小事是不會勞動他這位大將軍的,可是因為他救過高宗的命,高宗對他極為信任,剛好他又有空,就把這任務交給了他。本來這不關薛麗娘什麼事,可是她當時偏偏好奇皇陵長什麼樣子,非要央求薛仁貴帶她同行。薛仁貴被她鬧的沒辦法,也是那時候薛家聖眷極重,向皇帝申請了一下,竟然就得到了允許,把她和幾個公主一起塞在行駕裡隨行了。

  十三歲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家,怎麼閒得住,不停的四處張望,這就看到了事件的主角,沛王李賢。那個時候李賢二十多歲,豐神俊秀,在一堆平凡的士兵裡面可不是普通的的耀眼。而正李賢,不知怎麼也注意到了這個嬌俏可人的小丫頭。不知道是孽是緣,反正兩個人暗生情誼。浩浩蕩蕩的送葬隊伍裡,沒人知道她跟李賢怎麼相知相許的,只知道自皇陵歸來之後,薛麗娘忽然對家裡人宣佈,她要嫁給李賢。

  眾人皆驚,至於薛仁貴,那簡直是怒了。李賢可是剛剛死了老婆的人,雖然說他身份尊貴,可薛丁山的功勞是自己一刀一槍打下來的,又不借裙帶關係上位,他在乎那個幹什麼。李賢是鰥夫,這種身份顯然不符合薛仁貴對於女婿的標準,在他心裡,這種人怎麼配的上自己的女兒呢。李賢這孩子本來人是不錯的,可是想想她媽是誰,武後啊!那麼彪悍的婆婆在,薛仁貴可以想像萬一真的嫁過去了,自己嬌生慣養的女兒有的是苦日子。而且就算薛仁貴再笨,也知道摻和到皇家裡,再簡單的事都會變複雜,尤其是聖上身體不好,隨時可能山陵崩。大唐歷經三位皇帝,每一個上位時都伴隨著一大批王爺的失勢,或被貶謫,或被殺頭,能有幾個善終?薛仁貴已經五十多歲了,他已經老了,沒辦法再看護女兒多久了,他只希望能幫女兒找一個可靠的良人,讓她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

  疼兒女的人,凡是兒女有錯那必然是別人教壞的。那個時候若不是因為李賢是皇子,薛丁山早就打上門去問這個惡棍怎麼勾引了自己的女兒。薛仁貴不能找李賢麻煩,但他當然可以管住自己的女兒。薛麗娘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爹爹駁回了請求,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爹爹打了一巴掌。薛仁貴治家極嚴,幾個兒子幾乎是被棍棒打大的,就只有在薛麗娘面前連說話也沒大聲過。強烈的反差之下,薛麗娘這下又羞又怒,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跟李賢的事生氣,還是因為爹爹打自己的事生氣,總而言之,小姑娘一怒之下就離家出走了。

  薛麗娘離家出走之後,首先找的就是李賢。李賢剛好在京裡,還沒有回封地,薛麗娘本以為情郎會歡天喜地的迎接自己,不料李賢卻勸自己回家。懵懵懂懂的薛麗娘很是生氣,她為了和李賢的婚事甚至跟最疼愛自己的父親吵翻,而李賢竟然連上門提親都不敢。怒氣沖沖之下,薛麗娘回了家裡,可她沒想到幾天之後,更過分的消息傳來,李賢要迎娶新的王妃,清河崔氏的一位小姐,只等著服喪期過就進門。

  如果說第一次薛麗娘是生氣,那第二次她就是憤怒了。她再次離家出走,這次出走她沒有告訴任何人,一個人離了長安,信馬由韁的亂逛,差點被山賊打劫,然後就遇到了蘇靖。心灰意冷的薛麗娘索性破罐子破摔,打算嫁給蘇靖,心想這也是對父親和李賢的最好報復。

  薛麗娘離家出走之後,薛丁山難道沒有派人來找嗎?當然是找了,只是第一遍急匆匆地沒有找到什麼結果,還沒等他調動兵馬大肆尋找時,吐蕃進軍西域,已經56歲高齡的薛丁山再次披掛出征,只得緩下找女兒的事。不過薛仁貴沒有找,有一個人還在找,這就是李賢。

  李賢找到了薛麗娘,只是他小估了薛麗娘的脾氣,被亂打出來之後才認清事實。他的倒來,加深了薛麗娘嫁給蘇靖的決心,第二天薛麗娘就讓蘇靖簡單的收拾一下拜了天地。成婚當晚,李賢在新房外坐了一宿。

  李賢從薛麗娘那邊下不了手,只得求助於蘇靖。找了蘇靖出來,把他們之間的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求蘇靖幫忙。李賢的婚事,完全是被逼的。他本來向武後稟明的是娶薛麗娘為妻,武後雖不滿,卻也勉強答應賜婚。正在李賢高興時,卻遇到薛麗娘離家出走,他怕這事傳到武後耳裡有損閨譽,只得勸麗娘先回家。沒想到人是勸回去了,他結婚的消息卻傳出去了,滿城謠言,說他的成親對像是清河崔氏的一位小姐。李賢一聽到這個消息就知道要糟糕,趕快去找薛麗娘解釋,到了薛家才知道薛麗娘再次離家出走,不知所蹤。薛仁貴如不是看在他皇子身份上,只怕立馬就將他亂棍打出了。而不知怎麼的,薛麗娘離家出走的消息傳到武後耳裡,武後大怒,還沒有寫好的聖旨就此作廢,還要追究薛麗娘的罪過,嚇的李賢連忙替她求饒,最後以娶清河崔氏長女為妻的代價平息了武後的怒氣,而謠言在此刻也變成了事實。

  「蘇兄,」李賢懇求道「我知道我欠麗娘良多,我的親事已成定局,我不敢奢望她原諒我,我只求你好好待她,不要委屈她。現在我母后還在生氣,我不敢讓她回去,希望等風聲過去了,有一天她願意回去,你可以將她送回去。賢在此感激不盡。」

  蘇靖慌忙扶起他,送走李賢之後對薛麗娘處處以理相待。這倒不是說他有多正人君子,只是在李賢出現之前,他也已經愛上了薛麗娘,他知道她的心裡沒有自己的位置,雖然她嘴上不說,可是無時無刻不想的都是那位風度翩翩的李公子。蘇靖並沒有什麼怨憤的,他甚至覺得自己能這樣守在她身邊都是一種幸福。

  李賢走了之後,薛麗娘就問蘇靖要回婚書,一向百依百順的蘇靖卻在這件事上堅持異常。因為李賢臨走時提及過,武後最是小氣,若薛麗娘是未婚之身,只怕她會下旨找了個品行不佳的丈夫給她,這也是為什麼李賢不是很反對蘇靖娶薛麗娘的原因。有這名分在,只要蘇靖不死,武後就沒有理由在這個婚事上面做文章,麗娘也就會安全一些。只是這些薛麗娘都不知道,所以才有了開始的她因要不到婚書,憤然離家結果落水,染風寒差點死掉然後被蘇黎的靈魂佔據身體的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20:27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十三章 離開

  薛黎半是推測,半事從蘇靖口中得知,零零總總終於拼湊出屬於薛麗娘的那一段故事。聽完之後腦子亂糟糟的,以生氣為由,趕了蘇靖出去,自己霸佔了整張床,然後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問題。

  薛仁貴、薛麗娘、李賢、自己竟然穿到如此麻煩的一個身份上。薛麗娘的故事,很俗套很狗血,話本小說裡有無數個近似的版本,也許是這個身體所經歷過的,聽到那些情節時,竟也會不由自主地或悲傷或甜蜜。只是薛黎知道這只是這具身體殘留的感覺罷了,自己,畢竟不是薛麗娘。

  「怎麼辦,怎麼辦,」薛黎裹著被子在床上打滾,事情發展的絕對超出了她的想像,痛苦的揪著頭髮,要怎麼辦才好。

  對於薛麗娘,薛黎最大的感觸就是:被寵壞了的小孩兒,自私任性做事不顧後果,輕率的喜歡上人,竟然還離家出走,放到現在簡直是個問題少女。而且隨便作主自己的婚事,她跟蘇靖,擺明了是利用傻大個麼。

  老天!你把我弄到這個地方,還把我穿在一個問題少女身上,你想玩死我。薛黎咬牙切齒的哼哼著。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薛黎翻著翻著,竟然翻出了一個主意。哼哼,她發現自己進入一個誤區,為什麼把薛麗娘做過的事往自己身上套呢,她是她,我是我。

  我是薛黎,不管薛麗娘是什麼身份都與我現在的生活無關!薛黎從床上爬了起來,很不負責任的想,開始收拾東西,只要我一走了之,離開這個地方就好,到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匆匆忙忙的薛黎絲毫沒有認識到,自己做了跟被自己鄙薄的薛麗娘一樣的事:偷溜。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講,薛麗娘跟薛黎之間還是有相通之處的。

  「咯吱」薛黎躡手躡腳的關了門,貓著腰往門外走去。現在已經四更了,五更就能開城門,先出去找個地方窩一宿,等天亮找匹馬車搭到最近的一座城市,然後找份工作安穩下來。所幸的是現在是唐朝,風氣開放,女子出來工作的很多,這個應該不難找。

  薛黎一邊思索著未來,一邊朝門口摸去,走廊上的油燈不甚光亮,薛黎走到角落的時候,不知被什麼東西一絆,直直的向前跌去。慘了慘了,現在要跌個狗啃泥了。薛黎害怕的閉上眼,希望自己摔的不要太難看。

  彭,悶悶的一聲,唰在軟軟的肉墊上,抬起頭一看,是蘇靖。

  「你,,,我,,」饒是薛黎再怎麼聰明也找不出借口,瞧,現在人贓俱獲的被人家摟在懷裡,你說還怎麼辯解。

  蘇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薛黎。他本來就在門口守著,薛黎的一舉一動他看的清清楚楚,只是沒開口,看著她笨拙的探頭探腦,心裡只覺得一陣發酸。

  「你要走了。」蘇靖幫她扶正了包袱,淡淡的問,出了眼眶有點紅,其它,一切都很正常。

  「嗯,」薛黎扭扭捏捏的扯著包袱帶子,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裡只罵自己沒用。可是不管怎麼說蘇靖都是她第一個認識的人,是至今對她最好的人,給她的感覺就像一個可信賴的朋友一樣,她現在要不吱聲的走了,怎麼都覺得對不住他,更何況,自己還帶走了他最喜歡的蘇麗娘。

  「我早就猜到了。」

  「嗯。」

  「你不是去找他?」

  「不是。」

  「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

  「那,好吧。」

  「你不問我為什麼要走?」

  蘇靖看著她搖了搖頭「你在這裡不快活。」

  薛黎無言,蘇靖的確說出了重點。還在她沉默的時候,蘇靖掏出今天賣的金幣,全部給她「帶上吧,這本來就是要給你做路費的。」

  「你一個人在外面小心點,不要再被人欺負去了。」

  「不要貪方便走小路,這次再被土匪搶我就救不了你了。」

  「既然帶著錢,就不要委屈自己,好好吃飯。天冷記得加衣服,睡覺記得掖好被角。」

  「不要太急著趕路,不要露宿。最好跟人家一起走,路上也有個照應。」

  兩個人站在樓梯口,薛黎低著頭,蘇靖看著薛黎的頭頂,一件件的囑咐,只至無話可說為止。

  「你走吧」蘇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該走的總是要走。

  「我走了」薛黎抓著包袱幾乎逃也是的奪門而出,不願在這地方多待一秒鐘。

  「麗娘,」蘇靖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看著已經消失的背影,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走開嗎?連多說一句話的機會都不給我。

  「麗娘。」蘇靖淺淺的喊著,彷彿她還在自己的身邊。喊了幾聲,連自己都覺得寂靜的可怕,頹然的坐下,猛然想了什麼,急匆匆地付了店錢往門外跑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21:09

貧賤夫妻百事哀     第十四章 我叫薛黎

  出了門,路也不難找,逕自到了集市,找到去隔壁的集鎮的馬車,講好價錢付了訂金搭上車,等夠了人車把式鞭子一甩,軲轆軲轆的車輪子轉起來,薛黎回過神的時候,她就已經坐在行往郊外的驛道上了。

  這是初冬時節,四周也沒什麼景致看,光禿禿的田地,暗啞的天空,一片蕭瑟的冬意看著人連心裡也變涼了。薛黎從簾縫裡瞅著外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車裡坐了很多人,吵吵嚷嚷的,熱鬧的很,她卻覺得寂莫的可怕。天不知什麼時候飄起了雪花,薛黎抱著手臂縮在座位上發呆,想著來的時候也是這個天氣,跟蘇靖一起,走不動了,是那個傻瓜一步步把她背到城裡的。一路上還不停的重複「有什麼事我去就好了,你幹嗎還要受這個凍。」那麼冷的天,他走的滿頭是汗,還一個勁說不累,那張傻傻的笑臉,彷彿現在還在眼前晃動。

  想了很多,想到第一次醒來看到蘇靖那焦急的樣子,自己生病的時候端水餵藥的樣子,想到他被自己捉弄傻笑的樣子,想到他跑了幾十里路就只為給自己送饅頭的樣子,想到他看到自己被那個惡小姐差點打到憤怒的樣子,想到他送自己走明明難過還要笑出來的樣子,薛黎忽然發現,自己其實很想那個傻大個。

  蘇靖平時總是笨笨的,也沒什麼話說,大多數時候只是她說他聽而已。他很容易滿足,只要自己的一個笑臉就能讓他滿足,掛在嘴邊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麗娘你不要不高興。」每天的重心就是想著怎麼去賺錢,然後讓自己吃的更飽一點。他又老實,想出的法子永遠是去做工做工再做工,而且因為老實,往往被人欺負,拿一個人的工錢做三份的活,就這還經常拿不到工錢。又不會跟人吵架,好幾次都是自己去吼著要回工錢的,他還一個勁的說老闆付錢少也是因為老闆有難處。自己不在了,這個傻瓜又不知道被人欺負成什麼樣子。

  薛黎把頭埋在手裡,蘇靖不是他理想的丈夫人選,又傻又窮,即使不白馬王子又不是黑馬王子,在薛麗娘的故事中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配角,從頭到尾,無論是大小姐的薛麗娘還是看起來好人的李賢誰也沒注意過他的感受。薛黎旁聽者都為他感到生氣,他自己卻還憨笑著望著自己,「只要我能守著你就好。」

  薛黎這次離開,一是因為不想扯到那個任性的薛麗娘所捅的麻煩裡,二來則是因為她自己心裡的小疙瘩。她不想做薛麗娘,她是薛黎,她不想呆在那個處處有薛麗娘影子的地方。每次蘇靖對她好的時候,她心裡會有疙瘩,是不是如果我不是薛麗娘,你就不這麼對我了?雖然這種想法看起來很傻氣,可是女孩子都是斤斤計較的人,她總覺得自己如果要做回自己,就必須得離開那裡。

  真的一定要離開?薛黎輕聲地自問自答,看著離城門越來越遠,本來堅定的信念漸漸動搖。如果離開了,就真的見不到了。如果離開,不管是薛麗娘還是薛黎的故事,蘇靖都只是一個過客。如果,

  「停!」薛黎大聲地喊,趕車的車把子不解的望著這個漂亮的小娘子「你這是?」

  「大叔對不起謝謝了我不走了我要下車!」薛黎急沖沖的機關鎗般的說完這串話,還沒等車伕反應過來,就拿起包袱撩起裙擺向來的方向跑去。

  沒有那麼多如果!薛黎邊跑邊想,當初在父母的靈前她不止一次的想,如果當初自己再聽話一點,再孝順一點多好。沒有父母被欺負的時候,她想如果有爸爸媽媽多好。後來長大了,她終於明白這世上沒有那麼多如果。如果不想讓自己以後後悔,那就要把握現在。

  去他的薛麗娘李賢,薛黎邊跑著想,我不管了,既然是我留下來,我說我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蘇靖那個傻大個,你們不要,我要!就算她喜歡薛麗娘,我也會把他掰成對本姑娘終心不二,你一個死人就靠邊站吧。

  薛黎一邊跑一邊感歎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在學校裡跑800就想死的自己也竟然可以跑這麼遠。邊自嘲著,即使再累也不敢停下腳步,不知道蘇靖那個傻大個有沒有回去,他回去那就糟糕了,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她可不認識回家的路。

  跑啊跑,跑啊跑,終於可以看到城門的輪廓了,薛黎終於放下心來,腳一軟,差點就要摔倒。萬分火急的關頭,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給托住了。薛黎轉頭一看,驚喜的叫道「阿靖!」

  來的人的確是蘇靖,他一臉的又驚又喜,不敢置信的問「你回來了?」

  「是啊,我回來了回來了,再也不走了!」薛黎高興的一把抱住他的,這大膽的舉動嚇的蘇靖渾身都僵硬了了,這剛想通問題的蘇黎才不管這一點,高興的踮起腳拍拍他的臉,「傻大個,我宣佈,從今之後你歸我了。」

  「啊?」蘇靖不明白她的意思。

  「以後不許你叫我麗娘,叫我阿黎就好。」薛黎繼續心情大好的拍。

  「啊?」蘇靖還是不明白。

  「啊什麼啊?你不答應?你不答應我就再走!」薛黎好笑的看著蘇靖傻傻呆呆的樣子,看他立馬嚴肅的保證「我答應我答應。」

  「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答應。」薛黎繼續樂呵呵的抱著他說,「你是我的,誰來搶也不行。」

  「嗯。」蘇靖憨笑著答應了,猶豫了很久才輕輕的學著薛黎的樣子環住她瘦小的肩膀,輕聲問「你真的不走了?」

  「我不走了。」薛黎抬起眼認真地看著他「阿靖,我想我有點喜歡上你了。我們一起忘記以前的事,從新開始好不好?」

  「好。」蘇靖答應道「只要你高興就好。」

  「那就這麼說定了!」薛黎笑著拍了拍手「我宣佈,從今天起我就是薛黎,世上再也沒有薛麗娘這個人!」

  兩人等薛黎休息夠了才上路,跟來的時候一樣,蘇靖脖子前面掛著包袱,後面背著薛黎,悠哉游哉的走回城。

  「你怎麼在那兒?」薛黎邊捏著蘇靖的臉邊問,蘇靖背著她老老實實的解釋「你走了之後我也出門了,我路比你熟很快就找到你了。本來想送送你,怕你看到不高興,就偷偷跟著,然後就走到那裡了。看到遠遠的有人下車,我還想是不是你,不敢上去認,就看你一直往前跑往前跑,都不看路邊。」

  「哦,」薛黎吐吐舌頭,那個時候她跑的眼都花了,拿還有力氣看路人甲乙丙啊。扯了扯蘇靖的頭髮「你既然不想我走,幹嗎不開口留我?」

  蘇靖沒有出聲。

  薛黎伸出細細的兩根指頭,在蘇靖耳朵上一擰,看起來很用力,其實倒不是很疼「你給我記住了,下次我再說要走,你記得要攔住我!」

  「為什麼?」蘇靖不解的問。

  「傻瓜,不知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我說要走只是想你開口留我而已,知不知道?」

  「嗯,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本來想說不知道的人被薛黎一掐,馬上乖乖改口。

  「這才對麼。」薛黎笑瞇瞇的把頭枕在蘇靖的背上,兩人說說笑笑的朝家的方向走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21:39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十五章 紡紗


  王台,一個位於關中腹地的小村莊,依山傍水,整個村子的房子依河散佈,稀稀拉拉的住著近百戶人家。村頭有一大塊平坦的壩子,張著三株巨大的老樹,枝丫繁盛的這天蔽日,倒是盛夏的避暑的好地方。在這數九寒冬,樹上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子,這塊壩子又變成曬太陽的好地方,村上的女人們紛紛哪著紡車聚集在壩子上,一邊紡紗一邊曬太陽。

  「喲,那哪家的小娘子,長的可真水靈,只是瞅起來眼生。」王婆子一邊心不在蔫的搖著紡車,一邊四處瞅這有沒有什麼新鮮事。本來她這年紀就可以在家享享清福不用跟著這些媳婦姑子在這裡做活了,可是鄉下的娛樂活動實在是少得可憐,唯一能討點樂子的就是一堆女人聚在一起講講東家長西家短的,她怎麼捨得丟下這份樂子。今天剛吃完飯就招呼著媳婦收拾鍋灶,自己一個人先搬著紡車來佔個好位子。

  「那個是蘇靖家的小娘子,娶了半年多了,說是身子不好在屋裡養著,這幾天才出門見見鄰居什麼的。」接話的是王婆子的妹子,一個身形矮小的婦人,跟姐姐嫁到一個村子,同樣對八卦事業有著強烈的愛好,平日裡就喜歡聽著些蜚語流長的,難得遇到這種場合,兩個老姐妹立馬就湊到一起了。

  「真的?乖乖,那可了不得。不知道蘇靖那個小後生是從哪裡娶來個那個標緻的小媳婦,說是架子大著呢,在家裡百事不動,她家男人還要看她臉色。」不知道從哪裡又躥出一個老婆子,一臉悲苦的感歎,可分明眼裡燃燒著八卦之火,興奮的不得了。

  「哦?真的?這麼架子大?」王婆子激動的把紡車往那個老婆子那裡移動了些,好奇的不得了。

  「可不是,」那個老婆子看似一本正經的紡著紗,眼睛卻往著話題人物那邊溜,嘴裡用只有幾個人聽到的聲音神秘的說「據說那小媳婦還是什麼大戶人家出來的,說是私奔到這裡來的。」

  「私奔!」眾位老婆子吸了一口涼氣,「這麼大膽!」瞅了瞅人家年輕的小媳婦「也難怪,誰叫人家那小模樣長得俊的,要是我當年也這樣,我才不嫁我們家那糟老頭呢。」

  私奔的話題一起,眾老婆子立刻思維發散,由己度人,狠狠地幻想一把自己年輕時如果私奔怎麼怎麼的,衍生出無數個或華麗或悲情或可恥的故事,而且等一下又換個位置把這些故事一臉知情者的講給自己旁邊的大姑娘小媳婦聽。

  壩子的另一頭

  蘇靖放下肩頭的紡車,不放心的看著薛黎,「你這樣沒問題?要不回去吧。」

  薛黎「沒」吸了一口氣,看著場壩上坐的一堆堆的女人們,頭皮有點發麻,但還是笑著對蘇靖揮揮手「沒問題沒問題,你去忙你的。讓人家等著就不好了。」

  「就是就是,蘇家兄弟你就放心好了。有老嫂子在這你還不放心?趕快把你那肩上的紡車放下來,男人家的拿女人東西算什麼!」薛黎背後一個收拾得利利落落的中年婦女正提著一架紡車笑著罵道,蘇靖這也才覺得自己多事,訕笑了幾聲找了個穩妥地地方幫蘇黎支好紡車,做了個揖給那女人「虎子嫂,我們家阿黎就勞煩你看著點兒了。」又對著蘇黎交待了半天什麼累著就先回去不要硬歇著什麼的,才戀戀不捨的走了。

  「看你們小倆口甜蜜的,我看著就發酸。」虎子嫂娶笑著逗她,薛黎倒也沒有臉紅,笑著大大方方的應承下來,幫虎子嫂在自己旁邊支好紡車,坐下來開始今天的課程。

  蘇黎決定留下來,自然也要熟悉這裡的生活。這個事,說來簡單做起來可麻煩了。衣食住行,薛黎幾乎沒一件會的。先別說裁衣做飯、紡紗織布這些,就單一個頭髮薛黎就搞不定。古代的頭髮那些鬢啊髻啊,挽環子什麼的花樣,她是一個也不會,在現代頂多是梳個馬尾,要不然是拿根鉛筆盤個頭髮,這種粗糙的手藝,前些日子病了在床上躺著自然沒問題,可現在再這樣梳就見不得人了。而且頭髮裡面的那些規矩,什麼能梳什麼不能梳,什麼簪子釵環帶哪裡都是有講究的,一不小心梳了未婚女子的或是歌姬的,那可就丟臉丟大了。

  這些薛黎不會,蘇靖倒也沒怎麼奇怪,大戶人家的小姐自然是不用懂這些的,梳頭的丫環婆子都有十幾個,哪兒用得著她操心。蘇靖本來說也請個人幫她梳頭,被薛黎拒絕了。一是貴,而是她也要鍛煉自己的能力,這些還是要自己學就好了。最後找來找去,在他們隔壁的虎子媳婦是個伶俐人,也在大戶人家做過梳頭娘子,有這方面的經驗,蘇靖帶了兩斗米一斗面,在加上薛黎挑的兩個金簪上了門,作為拜師禮,求虎子娘子教薛黎這些家事一類女人的東西。虎子娘子也是個爽快人,把東西推了幾推收下了,一有空就過來教她。

  薛黎本來就是個聰明人,又要強,沒多久就學了個七七八八。除了這些,虎子嫂還建議她出來跟大家一起紡線,認識人多也就不像在家一個人那麼無聊了。薛黎聽說沒逢好天氣村裡的姑娘媳婦都會在壩子上曬太陽紡線,不由得好奇,也就答應了虎子媳婦的邀請,一起同來。倒是蘇靖擔心她沒跟這些鄉下女子們處過,怕有什麼不便,受什麼委屈,但看她高興也就不好拂了她的意思,只得擺脫旁邊的虎子嫂多照顧照顧,這才不放心的走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22:52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十六章 木匠


  「走這邊走這邊,」虎子嫂利索的招呼她朝一塊村婦聚集的地方去。薛黎也知道這散亂無章的坐法裡自有遠近親疏,自己一個新來的,最好是少說多聽,如果沒人幫忙,自己一個人想融入就難了。

  「來來,這個就是蘇靖家的小娘子,」剛一坐下,虎子嫂就笑呵呵的朝周圍人介紹道,薛黎面上一囧,不知道怎麼辦,端坐著自然不是一回事,趕忙站起來行禮,卻被虎子嫂笑吟吟的止住了「我們鄉下人家,哪來那麼多規矩,你只管坐下就好了。」

  薛黎尷尬的笑笑,摸摸鼻子坐下,旁邊的姑娘媳婦見狀也是一陣哄笑,這一笑中眾人距離也就拉近了。本來眾人見薛黎生的貌美,又氣度不凡,以為她孤高不易親近,心裡都隱隱有種距離感,此時見她這幅小女兒狀態,又極為知理和氣,對人也不輕慢,心裡都有了幾分好感,笑著邀她坐下來。

  薛黎撿了個不近不遠的位子坐下,也學著別人的樣子,一邊支起紡車,一邊笑著問答眾人提出的問題。鄉下的人基本上都不怎麼出門,一輩子也見不到多少新鮮人,這有了個新媳婦出來,都極為好奇,紛紛湊到她旁邊去,不是問問題就是悄悄地偷偷看她的衣著打扮。幸虧薛黎早有準備,本來的綾羅綢緞也換成簡單的粗布羅衫,簡單而不簡陋,又不會給人招搖的感覺,整個人樸素乾淨,於是有不少人也暗地裡讚她打扮得體,對她的印象又暗暗加了幾分。至於那些打聽她娘家的,薛黎自己都不清楚怎麼回答人家,只是含笑著用話糊弄過去,倒也不傷問話人臉面。於是這事完了之後村中的婦女就傳她人又貌美又和氣,應對極為得體之類的。

  薛黎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她正面上微笑,心裡卻惡狠狠的咒罵那台不知好歹的紡車,她本以為憑自己21世紀堂堂大學生對付這小小的工具是手到擒來,沒想到剛上線就讓她搞的手忙腳亂,最後窩成一團蜘蛛網,還是周圍人幫她解開的,臊的她臉都紅了。

  「你看這裡,這幾根紗要捻住。對,就是這樣,手要穩,肩頭要放鬆。」虎子嫂倒不是很在意,她也知道薛黎是初學,能這樣子就已經不錯了,但是看她這麼要強,還是放下自己手頭的,到她身邊手把手的教她,旁邊的人也熱情地放下手頭上的活計指點她。終於等到薛黎能戰戰兢兢的紡出一根紗時,旁邊的人都情不自禁的鬆了這口氣。薛黎抬頭也才發現自己前面竟然圍了一圈人,不由得感動起來,一一道謝。

  等到日落的時候,壩上的人都三三兩兩的散去,薛黎看著自己紡出的東西,心裡有說不出的自豪感,對來接她的蘇靖也笑的更加甜一些。虎子嫂子見蘇靖來接她,笑著打趣了薛黎一番就自己走了,讓這倆小夫妻可以說些體己話。

  蘇靖習慣性的幫她收拾好東西,一個手扛著東西,一個手被薛黎牽著,慢悠悠的朝家的方向走去。

  「今天怎麼樣?是不是有什麼為難的事?」蘇靖見薛黎一直不說話,以為她有什麼不開心。

  「唔,」薛黎的沉思被打斷,轉頭就看到蘇靖關切的臉,笑著搖搖頭,「沒有啊,今天過的很開心,收穫很大呢。」

  「那就好,我還想說你如果不開心就不如不要去了,在家就好。怕你跟她們處不慣。」

  薛黎知道蘇靖還把自己當作那個大小姐,也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反正時間一長他自然會明白自己是什麼人。她現在腦子裡想的是另一個問題,開口問蘇靖「你知道村裡哪裡有木匠?」

  「木匠?」蘇靖不解的問「你要做什麼。」

  薛黎指指他肩上的紡車,「我要修那個東西。」

  「什麼!」這個時候兩人已經走到自家庭院了。蘇靖聽了這話忙把紡車放下細細察看,薛黎的破壞功力也太強了吧,這新買來才用了一天的紡車都沒能被她用壞,也真是厲害了。


  薛黎到廚房整頓飯菜,見柴火不夠了去院子裡搬柴火,見蘇靖正蹲著擺弄織車,才知道他誤會自己的意思了,正要笑著說呢,就聽到蘇靖喃喃自語道「怪了,沒見哪兒壞啊?」

  「怎麼?你看的懂?」薛黎饒有興致的走到蘇靖背後,蘇靖沒有發覺有人來,只是自顧自的看著,聽到有人問就順口答道「是啊,我就是木匠!」

  「你是木匠?」薛黎倒是奇了,又是農夫又是獵戶,鞣制皮毛是個好手,現在連木工活也會做,想到這裡感歎道「靖哥,你還有什麼會的!」

  蘇靖見她那樣子,笑笑去院子裡的石盆盛了些水洗了手,抹乾淨才不緊不慢的解釋著「我們鄉下孩子,那是有什麼學什麼的,木工漆活多多少少都會一兩手,自家修修補補那是沒有請人道理的。我小時候笨也不怎麼會玩兒,就跟著村裡的老人學手藝,七七八八學了一些,只是人笨,精的也就那三四樣。」

  的確是這個道理,古代不比現代分工細,有沒有家政服務什麼的,不像後世連水管塞了都要打電話請人來修,基本上家裡出的事家裡男人都能自己搞定的,薛黎就記得自己爺爺當年住的房子電線都是爸爸一個人走的,那時候哪兒來的裝修公司呢。不過這個時候薛黎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很高興的,興奮的向前一撲「靖哥,你真是一個寶啊。」

  蘇靖沒有聽懂薛黎說的是什麼意思,只是知道薛黎在誇他,面紅耳赤的擺擺手,問道「你剛才說要木工修紡車,我瞧著沒有怎麼壞啊,這是什麼意思?」

  薛黎伸手搖了搖,得意的指著紡車說「我只是說要修它,可沒說它壞了。我要改進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39:00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十七章 改良紡車

  改進?蘇靖擦擦手笑了「你才剛學了一天,還沒摸熟它,談什麼改進呢。」言語之中不怎麼相信她,把她說的話當做笑話。

  薛黎氣鼓鼓的看著他「你就這麼不相信我,那你的意思就是不幫嘍?」蘇靖不說話,只是笑著拿起斧子「我先去後面劈柴。」

  薛黎在一旁悶悶的想,我要是真的是大唐出生的小姐,我當然不會了,可是要知道我可是從21世紀穿過來的,你竟然不相信我這麼優秀的穿越人員。

  想歸想,薛黎自然不會把這話說出來。她學的是農業,像紡織歷史這些偏門在農業發展歷史中也只是略有涉獵,但這已經比當代的人要高出許多了。有些東西在後人看來都是常識性的東西,例如紡織業的發展對工業變革以及經濟的影響。要知道明朝時候,松江一帶紡織業發達,有衣被天下之稱,上繳的賦稅佔了蘇州府的大部分,而且帶動了經濟發展,資本主義萌芽最早就在這個時候在紡織業出現。英國工業革命是率先在紡織業開展來的,至於中國近代民族工業的發展,最早的一批投資在很大一部分上也是湧向紡織業的。

  說了這麼多,也許很多人分析出什麼工業啊,什麼生產力啊,什麼進步啊之類的,薛黎倒沒整出那麼多玩藝,她只看到了四個字「有利可圖」!

  從明末松江的,英國工業革命,以及中國近代,薛黎得出的結論是,在紡織上做文章那是大大的有利可圖的。除此之外,那可行性也是相當的高。所以當初她買紡車就上了心,只是現在民間最好的紡車不過自己這台,是手搖的。薛黎記得有腳踏式的,問了老闆,老闆卻說沒有見過。

  要想富,先紡布,薛黎在心裡定了目標,不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目前當務之急的就是解決設備的問題。薛黎一邊回廚房做飯,一邊想著怎麼說服蘇靖。

  「靖哥,我今天去紡紗,其實還是很有收穫的。隔壁家嫂子都說按新學的來算我算是好的呢。」薛黎在飯桌上興致勃勃地蘇靖再一次提起這個話題。

  「嗯,阿黎做的不錯,來,多吃一點。」蘇靖見她開心,心情也是很好,給她挾了一筷子菜。

  薛黎接過去,繼續剛才的話題「可是我今天做了一天才織了那麼一點點,別說做衣服了,就是連給你做雙鞋恐怕也要織個十天半月的。」

  「你有那個心就好了,不急,」蘇靖沒有聽出她的弦外之音。

  「你看虎子嫂那個熟手,今天忙活了一天也才織了那麼一點,不比我好多少。」薛黎只得在繼續再接再厲。

  「紡紗織布本來就慢,你也不用心急,慢慢來就好。」蘇靖的確有所感慨。

  「就是啊,織的好慢。然後我今天就一直想,你看啊,這個紡紗是一個手搖車,一個手扯紗,這多慢啊。你說如果可以用兩個手來扯紗不就快了一倍?」

  「嗯,聽起來是挺有道理,可是,」蘇靖瞅著她笑「你用什麼來搖車?」

  「用腳啊。」薛黎跺跺自己的腳,「反正紡紗的時候它在閒著,用上最好。」

  「原來我還不知道你會雜耍,」蘇靖被她那樣子逗笑了,「你怎麼用腳搖車?」

  「這個,我們可以換一個角度來想,不一定要用搖的,直接用腳踩,有踏板的話,一上一下也就可以啊,而且腳的力氣比手大。」

  「嗯,這個倒是有道理,可是誰也沒見過腳踩的紡車啊。」蘇靖聽著倒是有點興趣了。

  「這樣、這樣,」薛黎拿手蘸了水在桌上畫出自己記憶中的腳踏式紡紗車的雛形,看的蘇靖是眼前一亮「阿黎你是從哪裡學會這種機器的?」他是木匠,自然是看出其重的精妙之所在。

  「從書上看到的。」薛黎支吾過去,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這種車子怎麼造出來。薛黎眨眨眼睛補充道「我也記不清了,只知道個大概形狀,具體的要木匠跟那些熟手的紡娘來看看才行。你說看做得出做不出。」

  「有些難,不過也不是不可能。」蘇靖思索著給出了一個比較盡力的答案。這個還要在試試,沉吟半天,看薛黎瞅著自己一臉渴求的樣子,不由得笑道「等我忙完手頭上的活就來辦這個事。」

  薛黎聽了終於放下心來,這個東西急不得,既然蘇靖答應了,那就慢慢的等結果過吧。

  於是薛黎仍然每日裡操持家務,跟村裡的媳婦們紡紡紗,繡繡花,閒暇是跟蘇靖在家裡一起研究腳踏式紡車,雖然研究的過程比她想像的慢,但她也不急,在其它的地方又動起了腦筋。

  在這裡呆了一段時間,薛黎發現一般的織物都是麻或者絲,並沒有後世常見到的棉布。薛黎想著西漢的時候就據說已經有棉花傳入了,怎麼這個時候還沒有普及啊。棉花雖然不若絲綢精美,可是製作過程比絲麻簡單,耐用程度也比絲麻高,實在是最適合老百姓使用的布了,要不然怎麼老說百姓是布衣百姓呢。棉布的透氣姓好,保暖性高,耐高溫,易熨洗,穿著舒適。棉花上下都是寶,可以紡布做衣服保暖也可以造紙,還可以作為食品農作物,棉花種子油常被被用來生產食品比如薯條,黃油和沙拉調味品。棉花作為產品來說也是製作牙膏和冰激淋的原料。薛黎一邊想著以前看到的種種好處,不由得心動不已,開始在村婦之間打聽起有沒有見過棉花這種植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39:28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十八章 繡花

  「棉花,那是什麼花?這名字倒稀奇」薛黎問的時候虎子嫂就是這麼答的,手上正拿著一塊紅布,琢磨著要繡個什麼花樣。

  一般女兒家出嫁,都要吉服荷包枕頭什麼的都要繡花樣,虎子娘的大女兒春花,要結婚了,做嫁妝,嫌一般用的那幾種繡花圖案都用老了,不好看,在家裡跟娘鬧著,虎子嫂沒法子,只得邀村裡相熟的媳婦婆子來幫忙想法子,薛黎也就來了,趁琢磨花樣的時候問起。

  聽著這麼一說,料想也就是沒有了,薛黎笑笑解釋「沒見過也就罷了。那東西,說花也不是花,說不是也是,喏,長這樣子的。」薛黎見一旁有她們畫花樣的紙墨,信手拿了一張來按記憶中的畫出來拿給眾人看。

  「哎呀,真是活靈活現。」拿著紙的媳婦一拍大腿,無比讚歎的說「蘇家娘子,你竟然還會畫畫。」

  「嗯。」薛黎下意識的點點頭,不明白她們怎麼有那麼大的反應,她從小喜歡畫畫,尤其是漫畫,課餘時間到時候很是學了一番,還為這去學了素描。後來學農學的時候又情不自禁的把那些花啊草啊的觀察對像拿來下筆,手藝練的倒是很不錯了。不過她那是寫實風格的,跟實物也差不多,想來不會在這個時代受歡迎,倒也沒有拿出來現,不明白這些女人怎麼一看就這麼興奮。

  「哎呀哎呀,我瞧瞧,蘇家娘子,你還真是巧手。」那張紙被屋裡十來個媳婦一一傳看,一個個是驚奇的不得了,薛黎畫的是什麼沒人注意,大家注意的都是薛黎會畫畫這件事。

  虎子嫂拿著那張紙不停的讚歎,「真是漂亮,大妞,你看這花可使得不?」

  「使得使得。」小丫頭連連點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薛黎,「蘇家嫂子,你還會畫別的花樣不?多畫幾個給我當繡樣行不?」

  原來她們要畫是這麼來用,薛黎這才明白,應了一聲,拿起來筆來略想了一下,用白描的手法把那些桃花啊梨花啊,牡丹月季石榴什麼的,一朵兩朵三朵的,正面側面的,一口氣畫了一沓子給她們,喜得那些婆子一個個樂和的。

  薛黎不明白不就是幾多花麼,怎麼這麼高興。薛黎是小看了這個時候人們生活的貧乏,要知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人,沒有一個不漂亮的。可使現在這裡物質條件貧乏,這些鄉下女人最能打扮的就是在自己的衣服上、鞋子上繡個花什麼的。可惜她們大多都不識字,更別說畫畫了,即使再手巧的媳婦也只能照母親婆婆那裡流傳下來的花樣子繡,那幾種花樣繡來繡去繡了幾十年早就煩了,現在好不容易得了這麼多花樣,能不高興?

  整整一個下午,一堆媳婦們就在那裡拿著新鮮的花樣商量怎麼繡,怎麼配顏色,買什麼絲線,薛黎也在一旁摻和的不亦樂乎,不時地根據大家的意見修改花樣,又把自己後世看到的一些用於邊緣銜接的籐蔓植物什麼的畫上去,又加了一些農家常見的蔬果什麼的,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評。

  等眾人商議完畢,等虎子嫂買齊絲線,大家約好什麼時候開工。薛黎在一旁聽著,才知道一般人家因為家窮,嫁妝什麼都是請相好的鄰里來幫忙做的,這個時候一個村的人的感情可比後世的要親密多了。送眾人走的時候,薛黎因為離家近,平日裡又頗得虎子嫂照顧,便最後一個走,在一旁幫她送客。有一個鄭姓的媳婦走過薛黎身邊時才想起來,對她說這個叫棉花的東西她是見過的,她以前在一家大戶人家做幫傭,就見得園子裡的花壇載過這種花,只是顏色一般,又沒有香味,很不得人愛,才沒什麼深刻的印象。薛黎一聽喜上眉頭,問道知不知道哪裡傳來的,那媳婦略想一下說是聽僕人說是拜訪的胡商送的,圖個稀罕才種在園子裡,京城裡種的人家多,這裡倒不知道,不過想想又補充說,據說縣城裡有一個姓賈的大商人跟胡商有些來往,可能會有吧。

  薛黎感激的道了謝,送她出門。雖然沒有明確知道怎麼弄,但總算確定這裡有,這已經很讓她欣慰了。棉花長在花園裡?這還真是令人涕笑皆非,可是想想當初的蘋果,番茄,在人們不知道它的用處之前還不是被養在貴族的花園裡做玩賞的植物,也就不難理解了。

  「既然在城裡有,那恐怕得去一趟城裡了。」薛黎思索著,剛才在虎子家也答應了虎子嫂陪她去城裡一趟,虎子嫂家的大妞是初春的婚事,能過年前並年貨一起把一些嫁妝買了自是省事不少。她家的男人那幾天接了一個富戶家的短工,怕是不能去,只得央求薛黎陪她一起去。薛黎自己想了想那幾天似乎也沒什麼事就答應了,不過這事還是得跟蘇靖商量一下。

  「錢啊錢啊,」想到買棉花還不定要花多少錢,薛黎就開始頭疼,忍不住喊道「老天啊!你幹嗎不扔個金元寶砸死我好了。」

  「什麼是金元寶?」蘇靖正出門尋她,一開門只見她在自家門前雙手叉腰抬頭望天的吼出這麼一句話,不由得好奇問道,心想阿黎最近可是越來越活潑了。

  「沒什麼沒什麼!是你看錯了。」薛黎臉上一下子由紅轉綠再轉紅再轉白,她竟然把心裡話吼出來了,真是丟臉丟到家門口了。金元寶是明朝以後才流通的貨幣,辛好現在還有沒有,薛黎紅著臉一把抱住蘇靖的腰推搡著進了家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40:29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十九章 進城


  「什麼,你們要到城裡去?就你們兩個人去,太危險了。」讓薛黎沒想到的事蘇靖一聽就反對了她的提議。不過看著她一臉不情不願的樣子,想想送了口,「這樣吧,要去的話也不是不行,我陪你們一起去,我的那個活計再過兩三天就結束了。也快過年了,我就不再去接活計,我們一起去城裡逛逛,買些過年的年貨,怎麼樣?」

  經過一番爭執,去城裡的日子推遲了兩天,等蘇靖完工了陪她們一起去,有一個男人畢竟安心很多,而且還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勞力。

  進了城,虎子嫂還帶了一堆紡好的紗來換錢。這本來是打算自己織成布來給女兒的,可是思來想去用不上,不如換了錢買了急需的東西回去。她自己的沒多少,倒是幫村上一些農婦帶了許多來賣。女人們都指望著能賣幾個零花錢,過年的時候給自己添些脂粉也是不錯的。

  比起第一次的徒步行走,這次倒是好了很多,有了一輛牛車。不知道是村裡哪戶人家借的牛,然後另外又是家境稍好的一個借了輛架子車,蘇靖自己找繩子做了韁繩,倒也有板有眼的鼓搗出一輛簡易牛車。薛黎跟虎子嫂坐在車上,蘇靖在地下牽牛走著,比上次來的速度快了不少,還沒到早飯時間,一行人找了蘇靖他們上次住的邸店,交了房錢放下牛車等笨重物品,商量著接下來怎麼辦。

  薛黎看著自己手上長長的一串單子,她們這次出來,不僅有自己的事要辦,還要幫村裡的很多人家買東西。聽說她們要進城,連夜就有人上門,虎子嫂是本來自己就要採買東西,能幫其他人帶的有限,可蘇靖小倆口那可是去玩的,幫鄉里鄉親帶點東西那是應當的。薛黎也第一次見識到了蘇靖的好脾氣,他是來者不拒,人家說什麼都答應了。

  按薛黎的意見,她本來是不反對幫忙的,可是眼見的人越來越多,小臉不由的垮了點,這麼多東西,先不說運不運的回來,就是買恐怕也是要跑斷腿的。本來只打算呆兩天的時間,萬一延後了,三個人住店的錢可是不便宜,那要自己出的。

  可使薛黎的不情願到了蘇靖這裡就行不通了。只要蘇靖懇求的盯著她,她覺得自己就完全沒辦法拒絕。蘇靖的眼睛很漂亮,又大又圓,跟本藏不住情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地純良的關係,薛黎一直覺得蘇靖的眼睛格外的亮,黑白分明,如一泓秋水般,尤其是每次懇求的看著她的時候,一米八幾的男人竟然讓人從心底裡覺得可愛。原來蘇靖臉上還有一團亂糟糟的鬍子,殺傷力還不是很大,可是自從她上次手癢幫他刮了鬍子之後,那殺傷力可是飆升,薛黎竟然發現他臉頰邊竟然還有兩個小小的酒窩。神啊,薛黎自認為不是酒窩控,可是自從蘇靖刮了鬍子之後,她真的發現自己很難無視蘇靖的眼神。

  「阿黎,都鄉里鄉親的,我們難得能幫上大家一點忙。」當蘇靖這麼懇求是,做了一萬遍「我不是酒窩控」心裡建設的薛麗理智轟然倒倒塌,豪氣萬千的一揮手,做了一個讓自己後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的決定「那你就全部答應了吧。」

  薛黎站在邸店裡回憶這不堪回首的一幕,自己那個時候還頭腦發昏的去虎子嫂家借了上次剩下的筆墨來,一樁樁記下各家的要求。現在看看一旁四處張望憨笑著的蘇靖,忍不住呻吟一聲:神啊,我竟然敗在這樣的男色下。我才知道我竟然好的是憨厚型的男人。

  哀號歸哀號,薛黎還是很快的打起精神來分配任務。因為這次事情實在太多,薛黎跟蘇靖去替鄉親們買年貨的同時虎子嫂去賣紗,然後晚上在店裡匯合,明天再一起去買婚嫁用品。

  蘇靖和虎子嫂自然是沒有意見的,於是大家就按照計劃獨自忙活去了。

  薛黎和蘇靖馬不停蹄,幾乎跑遍了整個縣城,才陸陸續續買全鄉親們要的東西,出了最後一家店門,天已黑了,竟然差不多快到了宵禁時間。兩人俱是一驚,要是晚了關了坊門,進去不可就事大了。於是蘇靖把所有東西挎在自己身上,拉起薛麗就朝一條小巷子裡飛跑。

  「這是哪裡?」薛黎不解的問,蘇靖邊扯著跑邊解釋道「這是一條捷徑,我來過幾次。你放心。」薛黎聽罷,也不多言語,只是加緊了腳下的步伐。

  兩人正走著,轉了個彎,忽然見前面一個角落裡有一堆人圍在一起,見到有人來,警覺地抬了眼,看是這麼對沒什麼威脅的小夫妻,遂放下心來,扔了一個少管閒事的眼神過來。

  「這麼晚了還在這種偏僻的地方,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薛黎哼了哼,看著那群身上散發出「我不是好人,我是害群之馬之類信息的人」,還是走快點少惹麻煩好,推著蘇靖頭也不抬的繼續趕路,小聲對蘇靖說「別管閒事,靖哥我們趕路要緊。」

  蘇靖沒回答,只是握緊了薛黎的手,把她扯到身護著她加快了步伐,這些人一看就是地頭蛇,蘇靖自然不會不智的於他們爭鬥,只護著薛黎趕路。

  兩人走過那堆人旁邊,薛麗低著頭,不經意的看見一群黑色中露出一截銀白的裙裾。被圍住的是個女人?薛麗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人群中傳來一聲怒喝「你們這堆不長眼的東西,竟敢對我動手!」

  是女人!薛黎停下了步伐,跟蘇靖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這麻煩,看來今天還還真管定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41:49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二十章 救美

  如果是個男人,薛黎和蘇靖多半是不會管的,男人家再怎麼也不過是被打一頓,干他們何事。可是萬一換成女子那就不一樣了,誰知道這些不入流的小混混會做出什麼事了,萬一被糟蹋了,那可是人家的一輩子都被毀了,無論這個女子做了多大的錯事,都不該受到這種對待,更何況這種情況下的女子也大多是無辜的。

  「走走走,看什麼看!」最外圍的一個小混混看蘇靖兩人不走了,拿起手上的棒子吆喝著要趕他們,薛黎見狀拉了一下蘇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動怒,然後「哎喲」一聲彎下腰,抬起頭來,淚眼汪汪,無不可憐的對那個混混說「對不起大哥,奴家不小心崴了腳,你通融通融,讓我們慢點走。」

  「麻煩!」那小混混看他們倆一幅老實夫妻的樣子,嘀咕了句,轉過頭繼續去看熱鬧。薛黎這邊鬧的動靜小,也沒幾個人注意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場中間。

  薛黎從人縫中向中間望去,只見其中一個站著一個華服女子,十七八歲的樣子,握著一把匕首,驚惶中仍竭力保持著鎮定。

  「哎喲,果然是大家小姐。嘖嘖,看著皮膚,多白啊,就不知道摸起來感覺怎麼樣。」一個面目猥瑣的矮胖子正站在她旁邊,一臉淫蕩的盯著那女子看,此言一出,引得四週一片哄笑聲。

  「放肆!」女子顯然被這話激怒了,語調不由得有點變,握緊了匕首,「是誰派你們來的。」

  「你今晚哄得大爺我高興了,我明天就告訴你,怎麼樣。」男人厚著臉皮涎笑著把手向她胸口摸去,女子驚恐的往後退了半步,才發現身子已經貼近了牆,退無可退。

  「是賈慡那個混蛋請你們來的是不是?」女子低著頭恨恨的說,顯然已經猜出幕後黑手是誰了,看著不斷向前逼近的人群,忽然抬頭嫣然一笑,「你們不過是求財求色而而已,放過我,求財,我出三倍的價錢。求色,這裡就我一個女人,你們這麼多人又能分到幾分,不如我做東,請各位去城裡最大的倚紅樓,姑娘任你們挑,包管個個滿意。」

  「三倍,」女子的話音剛落,人群就變的有點騷亂,響起了竊竊私語聲,顯然豐厚的報酬已經打動了好多人。薛黎在外面看著輕輕一笑,好厲害的姑娘,這個時候還能臨危不懼,看來這次是不用幫忙了。

  就在薛黎認為安全的時候,一聲冷哼響起,頓時壓下了噪雜的議論聲,薛黎探頭看過去,是剛才出言調戲的那個猥瑣男。此時他收了那副色中惡鬼的神態,倒也有幾分黑道大佬的氣勢。

  「沒用的東西!」回頭啐了身後的小弟們一句,轉頭笑著對被眾人包圍住的女子說「賈家的三小姐果然不凡,這個時候還能鎮定自若的討價還價。」

  「這價碼如何?如果不夠,我們還可以商量商量。」賈三小姐繼續誘之以財。

  「這價碼的確不錯,我幾乎就要答應了。」可惜,就在賈三小姐面目一喜,以為他就要答應時,那人話鋒一轉「可是如果今晚你能成為我的人,那你所有的財產都是我的了。哈哈哈!」那人一陣狂笑,笑的賈三小姐臉色一片灰白,如喪考妣。

  「阿黎,」蘇靖實在看不下去了,眼看那矮胖子就要撲上去撕扯人家的衣服,危在旦夕時,扭轉頭喊身邊的薛黎,卻發現一直在自己身邊的人不知什麼時候悄悄走開了。

  阿黎到哪裡去了?阿黎扯了他衣袖吩咐他靜觀其變,他就乖乖的呆在這裡「觀」,一不小心竟然「觀」不見了薛黎。怎麼辦?撓撓頭,看的情形越發的危急,終於忍不住,大喝一聲「住手」衝了上去。

  「你,」賈三小姐見那隻手已經越伸越近,身後已無可退之地,咬了咬嘴唇,絕望的閉上了眼,只在心裡暗暗的發誓「等我熬過今晚,賈慡,我要你付出代價。」

  正在賈三小姐絕望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大喝「住手!」,驚喜的睜開,只見一個男人從外圍衝過來,辟哩叭啦的打倒一大堆人,然後衝了進來護住了她。

  那矮胖子先是被出奇不意的打了個七葷八素,這下回過神來,立馬揮手招呼手下重整隊形,把兩個人團團圍在中間,揚著那張被蘇靖打的五顏六色的臉獰笑著說「小子,還敢在我面前英雄救美!」

  蘇靖把那賈三小姐護在身後,毫不畏懼的看著矮胖子五顏六色的臉,毫無畏懼的說「我不是什麼英雄,只是看你們這麼欺負一個弱女子,是人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好好,」矮胖子獰笑著揮著一個大棒撲了上來,「小子敢多管閒事,我就給你長點記性。」

  蘇靖見來勢洶洶,也不害怕,只是回頭對著自己身後臉色蒼白的女子說了聲「姑娘小心」,往前一步低頭閃過那根棒子,彎腰閃到胖子身旁,伸手往他拿棒子的手腕上一捏,聽得那胖子鬼哭狼嚎的一聲尖叫,棒子從手上掉下砸到一個離得太近的小嘍囉身旁,兩人一起大哭起來,好不熱鬧。等眾人回過神來,蘇靖已經又擋在了賈三小姐的身前,彷彿從未離開過一般。

  「原來他會武功,怪不得這麼大膽。」賈三小姐的臉上微微泛出粉意,略帶嬌羞的看著眼前的人。只是他卻跟木頭一般背對著自己,跟本沒注意自己背後的美人以怎樣的眼光看待自己。

  「公子小心。」賈三小姐在後面溫柔的提醒著,蘇靖卻沒有應答,他只是嚴陣以待的守著她,逐一打暈膽敢上前的小嘍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44:08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二十一章 誤會


  總這麼的也不是辦法。雖然他們不能上前,可是蘇靖也不能脫身,賈三小姐看在眼裡急在心裡,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服,悄悄說建議道「恩公,要不我們跑吧。」

  蘇靖還不習慣跟出了薛黎之外的人這麼親密,不由自主地一閃,讓賈三小姐抓了個空。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他也是人,總這麼打下去會累的,帶著人逃跑就容易多了。可是他搖了搖頭「不行,我還要等我娘子回來。」

  「你有娘子!」賈三小姐沒有問出來,可是面上卻是一片失望之色,蘇靖倒沒在意這個,實際上他從頭到尾都沒看過賈三小姐一眼,連她長什麼樣都還不知道呢。他現在只記得薛黎是在這裡不見的,如果自己跑了,她回來找不到自己怎麼辦,所以說什麼都不肯走,只是把賈三小姐護在身後,來一個打一個,來一雙打一雙。

  正在僵持著,忽然巷子出現了一個大叫聲,「快跑啊,官差來了。」小混混們還沒明白出了什麼事,就見一個女人飛快地衝進人群,拉了蘇靖就跑。蘇靖從聲音響起的時候就聽出了是薛黎,也就早拉住一直被自己護在身後的女人準備好,三人一口氣跑進旁邊的小巷子裡,不知道跑了多久,知道聽不見追逐的聲音才停下來。

  「阿黎,你還好吧。」跑這麼點路對蘇靖也不算什麼,剛才還是他一路拉著這兩個女孩子跑的。看著薛黎氣喘吁吁的樣子,不由心疼的幫她拍拍背,「早知道就不要跑那麼快了。」

  跑都跑了才這麼說,薛黎狠狠的瞪著他。但實在是太喘了,根本說不出話來,只得任他蒲扇般的大掌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是幫自己順氣還是趁機謀殺。

  「阿黎你剛才到哪裡去了?」休息的差不多了蘇靖才想起這件事,薛黎聽他這麼問,得意地指指背後「我不是去請官兵了。」薛黎剛才就一邊看著事態發展一邊想對策,人家人多勢眾,她們人少,硬拚自然是要吃虧的。就算能搶過人跑,只怕要擺脫追蹤的尾巴也是極為困難的。這個時代沒有110,沒法子打電話報警,可是有衙役啊。上門去喊人自然是不行的,薛黎記得這個時候規定了,超過宵禁時間在街上行走那是犯法的。現在天都黑了,自然過了時間,只要隨便去附近的街上引一對巡邏的衙役過來,這些小混混自然有好看的。至於自己和靖哥,呵呵,只要在他們逃跑之前溜掉就可以了,那麼多人,衙役畢竟人手不足,拿有空來抓她們這三隻漏網之魚。有心算無心,薛黎才不信自己跑不掉,瞧瞧,現在不是成功了?聽著剛才後面那堆小混混的鬼哭狼嚎,怎一個爽字了得。

  「請官兵?」蘇靖不解的看著看著她,不明白。

  「笨,我們是納稅人,自然有權利要求政府保護我們,不要傻呆呆的什麼都自己動手。」薛黎毫不客氣地教訓他。

  「什麼是納稅人?」

  「這個,就是繳稅的人。你每個月不是服役,交絹交糧的麼,那就是繳稅。官兵就是吃那些,穿那些的,可以說是人民養育了他們,所以他們當然要為人民服務。」薛黎一口氣辟哩叭啦的說了一大串,末了加上一句「懂不懂?」

  不懂。蘇靖老老實實的說。

  「就知道你不懂我才說的。」薛黎調皮的吐吐舌頭,她一緊張就會喋喋不休的說一大串話,吃準了蘇靖聽不明白才敢在他面前那麼放肆的。剛才她一衝過來就看蘇靖被一大群人圍著,緊張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了,真不知道這個傻楞子有沒有被人打傷。

  「你有沒有被傷著?」薛黎上下其手的摸著,捏的蘇靖的臉都有點泛紅,扭動的跟個蟲子似的躲著他的手,只說「沒事沒事」

  薛黎這才放下心了,兩人鬧夠了,才有空打量這個被他們救出來的人。

  美人,這是薛黎的感覺,如果不是因為場合不合適,她還真想吹個口哨。冰為肌,玉為骨,花為顏,月為魂,尊貴中不見驕橫,柔美中又顯英氣,薛黎一下子竟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了,忽然想到紅樓夢中描寫迎春的詞:「俊眼修眉,顧盼神飛,文彩精華,見之忘俗」。

  「謝謝夫人誇獎。」賈三小姐顯示一愣,然後又落落大方的給薛黎行了一個禮,薛黎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自覺的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羞的連連擺手,沒什麼沒什麼的說了一大串。

  「姐姐你家住何處,可要我們送你回去。」薛黎知道自己穿過來的年齡大概只有十五歲,那女子的看起來比薛黎還要大上幾歲,只是從她的髮式判斷是還沒有結過婚的姑娘,不知道她怎麼在街上遭遇這番光景,現在救了她,如果不送她回去,萬一在路上再遇到這種光景,不是做了白功。

  「這個倒不用了。我家距這裡不遠,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多謝兩位救命之恩。」那女子臉上倒是微微一怔,婉言拒絕了,思量片刻褪下手中的白玉鐲塞到了薛黎手上「區區賤物,不成敬意,給姐姐留個念想吧。」

  薛黎一愣,這唱的是哪出戲?自己不過是要送她回去,怎麼又變成送東西了?她也是七竅玲瓏的人,看著人家防備的眼神就明白了:人家這是在跟她劃清界線,這只鐲子就算是報答她今晚的救命之恩了,收了就人情兩清。

  薛黎感到一絲憤怒,她救人只是出於好心,又不是要她的報償,幹嗎這麼著急的撇清關係!還怕我賴著不走是不是!自己的好意被人如此無情踐踏,剛剛升起來的好感蕩然無存,薛黎怒極反笑,推開了她的手「算我多管閒事。我一向不慣收陌生人的東西,小姐請自己留著。」說完拉了蘇靖的手扭頭就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46:15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二十二章 朋友


  身後是一片難堪的沉默。

  「請等一等!」薛黎聽到了後面傳來的呼喊聲,卻毫不理睬,只拉著蘇靖走的飛快。

  「請等一等!」又是一邊呼喊,伴隨的,是細碎的腳步聲,薛黎卻只是悶著頭拉著蘇靖更快的往前走,她被人委屈,自然心情不好,往常的冷靜自持風度形象什麼的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只想拉著蘇靖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停下來的人,是蘇靖。

  「怎麼,你不肯走!捨不得人家美女在後面追!心疼了!」薛黎被他拽著停下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誰也不能指望一個正在氣頭上的女人能說出什麼好聽的話來。

  蘇靖沒有反駁,也沒有回應,只是停下來,明亮的大眼看著薛黎,「阿黎,你不高興。」

  「你個笨蛋,你哪裡看出我不高興了。」

  「我知道。」蘇靖執拗的說「你不高興是因為她。如果今天我們走掉了,你還會不高興很久。既然如此不如聽她說說為什麼再走。」

  「你以為你很瞭解我!」薛黎哼了一聲,但是步子還是放慢了,的確如此,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救了人卻被如此對待。富人的特性?瞧不起窮人?以為自己是別有用心的人?好像每個都是又好像每個都不是。

  正在猶豫間,賈三小姐也追到了,氣喘噓噓的行了個禮,「天色這麼晚了,二位這樣在街上行走,恐有不便,不如去舍下歇息一晚。」

  「不敢有勞。」薛黎冷冷的回應,「我夫妻二人自然有辦法,小姐請回。」說完扯著蘇靖又往前走。

  「哎,你們等一下。」情急之下賈三小姐一把拉住薛黎的袖子,十二萬分的說「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薛黎哼了一聲「今天救了你是我們自願,此間事畢,我們必不會上門討要酬勞,也不會對人說出去,小姐請放心。」

  賈三小姐定定的望著她,神色又是尷尬又是委屈,忽然又是一拜,帶著哭腔的對薛黎說「對不起妹妹,我剛才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不敢相信你們是好人。」

  「你說的好像你整天都遇到壞人似的。」薛黎不屑的撇撇嘴。

  賈三小姐臉上浮起一抹嘲弄的表情「不瞞妹妹,我今天被困在這裡,就是被我最信任的丫鬟騙到這裡來的。」

  「什麼?」薛黎看著她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有點理解她剛才的表現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更何況剛剛被騙過的人。

  「今天這麼晚了,你們行走定然不便,不如到我的住處去歇息一晚吧。剛才是我不對,請二位不要放在心上。」賈三小姐說的非常誠懇。

  「你就不怕我們是壞人?」薛黎笑著問她,她也不是個小氣的人,既然事出有因,自然就不會怪罪她了。更何況她開始對這個女子還頗有好感。

  賈三小姐掩口一笑,果然是美人,這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風情,她也看出薛黎口氣中的鬆動,便改了口喚她做妹妹「妹妹這可就多心了。我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見過的人少說也有上萬,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我還分不清?至於今晚的事,」說到這裡她神色黯然「是我托大了,我只是沒想到那狼心狗肺的東西竟然會做出這般豬狗不如的事來。」

  薛黎聽著她話中的憤懣,顯然不止一個人,不過這個時候還是不便開口問人家,於是笑著岔開話題「這麼說姐姐還真是能幹,不知該怎麼稱呼?」

  「哪裡哪裡。」賈三小姐一笑,「也就是些小生意罷了。我姓賈名珍珠,不知妹妹閨名是什麼?」

  「我叫薛黎。」薛黎很爽快地抱了自己的名字。

  「這麼說來妹妹是不生氣了?那到我家裡坐坐如何?」賈三小姐不是笨人,從薛黎通報姓名的舉動就能揣測出她已經認同了自己。

  「那就勞煩姐姐了。」薛黎也不矯情,話都說到這份上,也就大大方方的應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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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人又到了剛才的巷子附近,看熱鬧之前薛黎就把行李藏好在這裡,看來慌亂中沒人注意到,東西一件不少的在草垛裡堆著。

  「我就說我聰明吧!」薛黎取完行李往那邊探頭看看,那伙小混混果然一個人都沒有了,估計不是逃走了就是被巡邏的抓回衙門了,不禁捂著嘴偷樂,向身後的兩個人吹噓。

  「果然是高明」賈珍珠讚歎道「這招借刀殺人可使的真妙。」

  「姐姐那是什麼話,小妹我可是聽不懂啊,」薛黎會心的嘲賈珍珠眨眨眼睛

  「是啊是啊,你看看我這話說的,我們這些弱女子拿懂得這些。」賈珍珠會意地一笑,兩人的眼裡有同樣的狐狸光芒。薛黎見她與自己配合的如此這般默契,不由得升起知己的感覺,兩人有些惺惺相惜起來。

  這些女孩子家的心思,蘇靖自然是不懂的。在他眼裡對賈珍珠只有兩個概念:首先,是個女的。其次,跟阿黎好像很談的來。見兩人笑的開懷,他也沒什麼話說。賈珍珠邀請他們去她家,這點他倒是有幾分感激,必竟宵禁了,他在哪兒窩一夜都能過,可是凍著阿黎就不好了。

  不過對於薛黎的得意,他倒是有幾分不滿「阿黎,下次不要這麼做了,太危險。萬一你跑不掉被抓住可不是鬧著玩的。」

  「富貴險中求,要成事哪能不冒風險。」賈珍珠如是想,只是交情不深,人家夫妻倆講話她不便插嘴,卻沒想到薛黎把她的這番話講出來了。

  蘇靖皺皺眉頭,轉身說了一句讓兩個女人萬分感動的話:

  「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我寧可不要富貴,也不願意你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47:14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二十三章 賈府

  「姐姐的名字還真有意思,姓賈又名珍珠,那你這顆珠子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薛黎打趣地說道,這個時候她們正走在去賈府的路上。薛黎跟賈珍珠兩人交談了一路,越發覺得對方合自己的胃口。這不還沒走到賈府門口,就已經熟稔到可以開玩笑了。

  「我這個賈可不是真假的假,是商賈的賈。我們賈家數代經商,這姓氏在大唐也算是有幾分薄名了。見妹妹如此聰慧一個人,不知又是哪家的小姐?」賈珍珠對薛黎的打趣不以為意,仔細的解釋了一番。

  「我可不是哪家的小姐。」薛黎側過頭去看她,「我啊,野丫頭一個,不過是鄉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村姑罷了。」

  調皮的一笑「怎麼,姐姐嫌棄我了?」

  「是啊?怎麼扭頭就哭著跑開?」賈珍珠眨著眼睛回應她,笑著看她的反應。

  「哪有那麼便宜的事!你傷害了我幼小的心靈,賠我的精神損失費、壓驚費、營養費……」薛黎的一張口就是大串費用,聽得賈珍珠笑的只揉肚子,掐著她鬧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薛黎很喜歡跟賈珍珠講話,賈珍珠很聰明,也很風趣幽默,讓她有有種又回到現代,跟自己那幫好朋友講話的感覺。

  到這個世紀這麼長時間,她雖然跟周圍人相處的很愉快,卻鮮有這麼能讓她找到朋友感覺的人。

  女人的友誼果然是一種奇怪的東西,蘇靖無言的看著前面兩個在街上鬧成一團的人,剛才還針鋒相對的兩個人一下子變的如此親密,蘇靖笑著搖了搖頭,不管怎麼樣,阿黎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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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賈珍珠經常因為生意的緣故晚歸,所以手上有衙門發的令牌,可以夜間行走,三個人也一路上也就不用躲躲藏藏,速度自然快了很多,很快就到了賈府。

  「你們家好大!」薛黎感歎道,她們是從後門進去的,薛黎第一眼看到那佔了半條街的圍牆就覺得有點誇張,進去了才知道沒有最誇張只有更誇張,看著那亭台樓閣,水榭亭院,在夜色中被燭火點綴得如夢如幻,薛黎在內心裡很很的感慨了一番,想想自家的小茅屋,真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相較與她的吃驚,蘇靖的反應就顯得沉穩多了,一路走來,眼觀鼻,鼻觀心的,連眉毛也沒見他挑一下。

  「這有什麼,妹妹喜歡就常來玩是了,這樣看起來我們家那個敗家子還是有可取之處的。」賈珍珠笑笑,口中的敗家子引起薛黎的好奇。

  「姐姐說起那個『敗家子』可是一臉笑意的哦,怎麼」裝作神秘的碰了碰她「難道是姐姐的心上人不成?」

  「你胡說個什麼」賈珍珠笑著瞪了她一眼「我說的那個是我弟弟。都快成年的人了,也不學好,即不讀書又不經商,農桑稼檣是無一精通,整天在家裡吃閒飯也就算了,沒事還搗鼓著這假山水榭,今天挖個坑明天填個湖的,整天只知道伸手要錢,這園子不知被他砸了多少銀子才弄成這樣的。唉,要不是他不爭氣,我又何必這麼要強。」賈珍珠說起弟弟時,臉上的神色變換,說是抱怨,可是其中的寵溺之情讓人無法忽視,只是說到最後一句時,不由得神色黯然。

  無論什麼時候,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獨撐起一個家都不是一個令人快樂的故事,聽到這裡薛黎也不由得同情起她來。看她如此美貌的人品,卻在這個時候還沒有結婚(古代女子十三、四歲結婚,十八歲都可以算做老姑婆了),想必她的難處也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看我盡提這些不高興的事幹嗎。喏,前面那棟小樓就是我住的地方,這一路可累壞你們了,等下終於能好好休息休息了。」繞過幾個迴廊,賈珍珠指著前面燈火通明的小樓笑著對薛黎說。

  「終於能有地方坐下了。」薛黎笑著跟上前去,只是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嚷嚷的聲音。

  「我姐姐到底到哪裡去了?」一個憤怒的吼聲,約摸是十三四歲正值變聲的少年在說話,伴隨著什麼東西摔在地上,看起來怒氣還真不小。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小姐說晚上要查賬,她有夜行的路牌,不用我伺候,就讓我先回來了。」一個悅耳的女聲聽起來滿是內疚的說,語氣中充滿了惶恐和不安,賈珍珠在門外聽著,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

  「啪!」不知是什麼瓷器摔落在地的聲音,少年憤怒的吼著「她讓你走你就走!你就是這麼個貼身伺候法!」

  「奴婢錯了,奴婢錯了........」一連串的啜泣聲中,一個不怎麼和諧的男聲響起,帶著三分得意三分猖狂三分幸災樂禍,外加一分的貪婪,「玉裴,你也就別在怪她了,放心,放心,就算珍珠出了什麼事,也還有我不是?」

  屋裡出現了短暫的平靜,接著,是更大的怒吼「賈慡你給我死了這條心!就算我姐出了什麼意外,你的手也伸不到我賈家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49:09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二十四章 賈府(二)  

  「堂弟,你這話說的也就過份了!什麼伸不伸手,說的這般難聽。一支筆寫不出兩個「賈」字,萬一堂妹有什麼事,我照顧你們這一房,那在族裡也是說的過去的。」那人的臉皮忒厚,被人罵了還能繼續笑嘻嘻的說,氣得那少年又是一陣怒吼。

  賈珍珠示意門口的婢女噤聲,拂了簾子進去,笑道「喲,這我還沒死呢,就有人惦記著我的家財,看到我平日裡做人真的是太善良了。」

  「小,小,小,小姐。」跪在角落裡的丫頭一看到她進來,彷彿見鬼了般,臉色變的蒼白,口齒也不伶俐起來。

  賈珍珠卻是沒有顧得上看她,只是抄著手挑著眉,但笑不語的看著僵住的兩個男人。

  「阿姐,你可回來了。嚇死我了!」在門外聽著怒吼的少年喜出望外的撲了過來,大有抱頭痛哭的架勢。薛黎瞅著他那跟賈珍珠略有七八分想像的樣子,這個可能就是她口中那個「不成器」的弟弟了。賈珍珠身材高挑,比薛黎要高出半個頭,估計放在現代也就是一米七幾的個子,少年顯然還是十二、三歲的孩子,抱上去顯然沒有她高,現在正哭的一踏糊塗。

  「沒出息,我不就是晚回家了一點。」賈珍珠輕拍著弟弟安慰道,斜眼看著在位子上如坐針氈的男人一眼「你也太不長眼色了,竟放這不知哪裡來的爛狗進來亂吠。」

  那孩子被這話逗的也是噗嗤一笑,回過頭去看那男子青白交加的臉色,他為姐姐擔心了半天的心終於放下來了,也調笑的說「這麼醜的狗你要我到哪兒去找?還不是自個兒賴上門來,敢都趕不走。」

  「珍珠妹子,你可回來了。你看我一聽說你出事了,放下手頭上的事來幫忙。你總算平安回來,讓為兄等的好焦急。」對面的男子對她們這冷嘲熱諷置若罔聞,只裝出一副安心的樣子。

  「幫忙?可不是,越幫越忙。如果不是守後門的都是我的心腹,只怕今天我連這屋也進不來了。等的焦急?這倒也是,等著看我到底死沒死。怎麼樣?看到我沒死,很失望吧。」賈珍珠笑的溫柔,只是嘴上卻一點情面也沒留。

  「妹妹這是什麼話,為兄可聽不懂了。」這賈慡也非尋常人物,被賈珍珠這麼擠兌,仍然能面色不變。

  「你聽懂也好,不懂也罷,都給我記住了。敢暗地裡給我下絆子的人,我必將十倍百倍的回敬他。今天那幫小混混可都是進了衙門,我就不信我明天去問不出幕後主謀。」賈珍珠說這話的時候,面上還在笑著,可那笑意裡的肅殺之氣讓在場的人都不禁膽寒。

  賈珍珠滿意的看著賈慡那一瞬間變的慘白的臉,既然達到目的也就不再多言,揮揮手「送客。」

  賈慡似乎還要說什麼,但最終咬咬牙忍住了,皮笑肉不笑的擠出一個笑容,然後就告退了。

  「慢著!帶著她一起。」賈珍珠指著在角落裡一直縮著發抖的大丫鬟,「你們背著我勾搭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看著心煩,索性送給你了事。」

  賈慡的身形一頓,最終還是停了一下腳步,沒有拒絕。倒是那丫鬟忽然撲上來苦苦哀求「小姐,我知道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賈珍珠好笑的瞅了她一眼,眼光卻是無比的冰涼,朝賈慡那裡一示意「還不帶她走。等一下我或許就改變主意了哦,她這個樣子,雖說年級大了些,但賣到窯子裡應該還能賣幾兩銀子。」

  「小姐。」丫鬟的神色一滯,顯然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狠話,倒是賈珍珠很好心情的蹲下來拍拍她「我早就告訴過你們,我不是什麼好人。我也說過,我最容不得人家背叛。」

  讓人架走哭哭鬧鬧的丫鬟,「請」走那個不知何方神聖的賈慡,哄走哭哭啼啼的弟弟,賈珍珠疲倦的呼了一口氣,這才看著在一旁被冷落許久的薛黎夫婦,滿是歉意地說「讓你們見笑了。」

  「這是姑娘的家事,與在下無關。」竟然是蘇靖搶先不冷不熱的回答,蘇靖的臉上並無半分悅與不悅之色,平常的彷彿是在街上看到尋常人家的炒架。

  薛黎在心裡埋怨著蘇靖的不會講話,可是這不尷不尬的情形,實在讓她也說不出其它的答案,只得傻笑著企圖混過去。

  賈珍珠聽到蘇靖的回答,杏眼微怔,旋即扯出一絲苦笑「蘇大哥說的倒是實話。家醜不可外揚,難得我遇到一個投緣的妹子請來做客,竟遇到這麼一出尷尬事,還真是讓人掃興。也罷,今天都晚了,我招呼丫頭們伺候你倆去洗漱吧,真是怠慢了。」

  賈珍珠是為自己為剛才收拾丫頭時的凶狠而感到尷尬,再怎麼說她也是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在這麼多人面前說什麼窯子之類的,那些丫鬟僕婦是自己人倒不要緊,可是薛黎就是再投緣也是外人,當然會不好意思。她外柔內剛,看起來相貌溫順,可是一個女孩子想執掌一家子大事,怎能沒有幾分手段!有些事她雖不願卻不能不為之。想到剛才兩人在路上相談甚歡的樣子,自己已經很久沒那麼輕鬆過了,因為自己剛才的一番行為,只怕這個剛交到的朋友也就保不住了。

  薛黎見到她背對著自己,也知道她心裡難過,卻不知怎麼開口勸,只得跟著下人去休息,轉過身時彷彿感受到有人注視著自己,心有所動,一回頭去,果然見賈珍珠偷偷的回頭覷她,被抓了正著,臉上隱隱還有淚痕。

  薛黎見狀,不由得衝動起來,送給賈珍珠一個大大的笑容,說道「姐姐你辛苦了!你是不是好人,我自然心裡有數,莫為著這種小事壞了心情!不管怎麼樣,你這個朋友我可是交定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50:05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二十五章 有錢好不好

  「靖哥哥,你說有錢好不好?」薛黎趴在床邊看著蘇靖忙忙碌碌的在收拾打地鋪。賈府的丫頭們聽說她們是夫妻,就只安排了一間房。薛黎又不好跟人家說她跟蘇靖到現在都一直是分床睡,所以只能接受,委屈蘇靖打地鋪了。好在賈府窩房的被子夠多,地上又鋪著厚厚的地毯,應該也不會冷到哪裡去。

  蘇靖正忙著,也沒有回頭看她,只是老實的說「我不知道。」

  「嗯?不知道。」薛黎包著被子繼續爬過去「為什麼不知道?」

  「因為,」蘇靖一回頭,看她半個身子都搭在床沿上了,怕她滾下來,忙一把把她推到床裡面「你小心動來動去摔下來。」

  把她塞回床上,蘇靖一邊繼續鋪他的被子一邊想著說道「我也不知道有錢好不好,我沒有很有錢,所以不知道那些有錢人的想法。但是我知道沒錢不好,如果我有了錢,你就可以吃好點穿好點,我也可以給趙伯,小餅子他們多買一些吃的,到冬天了也不會有很多人凍死。」

  「這麼說來,有錢還是很好的。」薛黎在被子裡面笑著順著蘇靖的思路問過去。

  「看到賈家小姐的事,好像也不是那回事。」這個就有點超出蘇靖的思維範圍了。他鋪好被子躺進想想今天的事「她很有錢,可是看上去一點都不快活。在路上的時候她還能笑的很開心,感覺跟你的年紀差不多,可是一回家,就顯得好沉重,她還是笑,我卻感覺她一點也不想笑,那個笑容簡直像是,像是,」蘇靖一下子想不起形容詞了。

  「像是一張面具。」薛黎接過話頭。

  「對對,就是那個」蘇靖連連點頭,然後薛黎就聽到蘇靖憂心忡忡地問「阿黎,我們以後有錢了,你會不會也變成那樣的,」


  薛黎噗哧一聲笑了「你還真會杞人憂天。我們現在一窮二白,離富還遠著呢。」

  「總有一天我們也會變得很有錢」蘇靖彷彿是被刺激到了,一直很老實的人許下了這樣的願望。

  「好啊,那我們以後要變的有錢,但是又不會太有錢。可以吃好的穿好的,但又不用像有錢人家一樣有那麼多煩心事。」薛黎笑著順蘇靖的話說過去,沒半點玩笑之意。也許以他們現在的狀況,賺錢很難,但是不管怎麼樣他有一顆上進之心總是好的,自己又何必打擊他呢。

  「好,我們以後就要這樣。還是阿黎最聰明。對了,阿黎,什麼叫杞人憂天?」蘇靖聽不明白這個詞。

  這個時候薛黎才想起一個自己以前很想問但是一直沒有問的問題「靖哥哥,你認不認識字。」

  「認識的不多,。小時候去私塾讀過幾天,我又笨,加上那時候哥哥也在私塾唸書,爹就說我這麼笨念也沒什麼用,不如回家幫忙做些活,所以就沒上了。不過我會寫自己的名字,是我哥教的。」

  蘇靖還有哥哥?這倒是件新鮮事。不知道他這個哥哥現在怎麼樣呢。嗯,他說的這情節好像以前看那些山村兒童讀書的事,薛黎搖了搖頭,算了,還是少想點以前的事,少露馬腳為妙。轉念頭想別的一件好玩的事「靖哥哥,我教你認字好不好?」

  「我又不考狀元,我念那個幹什麼。」看來蘇靖不是傳說中那種求知若渴的輟學兒童,對讀書識字沒啥熱情。

  「這個,你不能那麼想,讀書還是有很多好處的,就像種田,做木活,做生意,書上都寫著呢,會識字的話就能事半功倍。你難道不想種出大唐最高產的田地麼?你不是要學賺錢麼?這都要會識字才行。做人要有理想、有抱負、有目標!我們做農民的也要做到最好。」薛黎想著理由鼓吹,大有把蘇靖培養成大唐新一代有文化有知識有抱負有理想的「四有」農民架勢。

  「嗯,好吧。」蘇靖不知道是真的動心了,還是被她的熱情嚇到,爽快的答應了。薛黎倒是沒有在意,達到目的就好,滿足的歎了口氣,抱著滑手的絲被打算入睡,不管怎麼說,這裡的床鋪比家裡的舒服多了。

  蘇靖那邊靜悄悄的,不知道他是睡著了還是在想什麼事情,等到薛黎睡的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時候,聽到他那邊傳來一聲歎息。

  「阿黎,我是認真說的。不管有錢好不好,我以後都一定會努力賺到很多很多錢,讓你吃好的,穿好的。」

  迷迷糊糊的薛黎聽到這句話,在夢中浮起一個甜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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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薛黎醒來,又是只有自己一個人。蘇靖早起,這個時候不知道幹什麼去了。看看天色雖早,在人家家裡住著缺是不好賴床的,只得起來。

  剛起身就見外面有丫環端著洗臉水進來,見她醒了,忙招呼了一聲,又進來一群小丫頭,伺候著洗臉梳頭,收床疊被,忙的不亦樂乎。薛黎本想拒絕,但看這樣子恐怕是賈珍珠吩咐下來的,也就不再阻止,免得那些丫頭們為難。幸好這幅身子似乎也是人家伺候慣的,自己閉上眼睛任人收拾也沒什麼不適應的地方,這才讓薛黎鬆了一口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50:36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二十六章 棉花找到了

  收拾完畢,薛黎問了蘇靖的去處,才知道他一早醒來就拿著昨晚買的東西出門去了,還吩咐不要吵醒自己。薛黎想到他肯定是去邸店裡,昨晚夜深他們不便回去,留宿在賈家,虎子嫂現在一個人在邸店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肯定急的夜不能寐。

  幸好蘇靖一早就走了,薛黎想想自己也差不多該走了,正想開口問旁邊的丫鬟,就聽到有人笑道撥開珠簾問著「妹妹昨晚睡的可好?」

  來的人正是賈珍珠。薛黎見狀也笑著起身「你看這都睡到這會兒了,能不好麼。我正好有事也要找姐姐,看看時候差不多我也該告辭了。」

  聽到告辭,賈珍珠的神色一下子黯然了,「你們,」她一起床就聽到蘇靖走的消息,急急忙忙收拾完畢過來看薛黎,有聽到這種話,不免猜想著兩個人還是為昨晚的事介懷,所以才這麼不願意搭理自己。這個,難道是自己開始對人家冷淡的報應?也許賈珍珠再過幾年,再老練一點,也再冷漠一點,她就不會生出這種感情了,可是現在,無論她在外面多麼老練,她也只是個十八歲的想交朋友的女孩子。聽到自己想認識的朋友對自己說這種話,自然會傷心不悅。

  薛黎一看到這個樣子,明白她可能是誤會自己的意思了,看了看四周,示意那些丫環們退下,然後才拉著賈珍珠坐在了床邊。

  「姐姐,我們沒有生氣。只是我們昨晚跟人約定了在邸店見面,一夜未歸,想必我們的同伴等急了,所以靖哥才一大早就出門的。」

  「原來是這樣。」賈珍珠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些,有些央求的望著薛黎,「那妹妹你就不能停下來多陪我幾天。」

  薛黎一聽就掩口笑了,「沒想到姐姐這麼大人了還會說出這種小孩兒心性的話,不說我陪不陪,只怕你今天也有好多事忙呢,哪顧得上我這個閒人。」

  「我,」賈珍珠正要反駁,薛黎擺了擺手「姐姐也知道我們是小戶人家,來城裡都是有正事要做,不是我不原意,是實在沒辦法時間陪姐姐。」

  「哦?什麼事,說來聽聽,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賈珍珠饒有興致的問。

  「也沒什麼大事,鄰家的一個嫂子女兒要成親,我來幫忙買些婚嫁用品的。」薛黎笑著說,忽然心裡一動,有一樁事也許賈珍珠可以幫的上忙,想到這裡一拉賈珍珠的手「這裡說不上還真有件事要求你。」

  「什麼事?」賈珍珠好奇的看著她「要是挑那些婚嫁用品我可幫不上忙,我又沒成過親。」

  「姐姐,你可知道有一種叫棉花的東西?」薛黎急切地問

  「原來妹妹喜歡花啊,你要那東西做什麼?你若喜歡花兒我開春給你送幾盆牡丹花去,這可比那棉花漂亮多了。」賈珍珠喝了口茶,不明白薛黎怎麼那麼急切。

  薛黎聽她的口氣就知道她見過,高興極了,連聲問道,「好姐姐,好姐姐,你在哪兒見到過?知不知道在哪兒買得到?要多少錢。」

  「你還真認準了要那花兒?」

  「真的。我有大用。好姐姐,你直接告訴我哪兒有得賣?」

  賈珍珠看她急切地樣子,不緊不慢的說「這城裡沒有地方賣。」

  「啊?」薛黎頓時像蔫了的小白菜,蹲在一旁哀怨,沒有賣啊沒有賣,我的棉花啊,我就這麼跟你無緣?賈珍珠看她那沒精打采的樣子,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才得意的淺笑道「我沒說沒得送啊。」

  「嗯?」薛黎腦袋滿是問號的回過頭來看她,賈珍珠笑的妖孽「這東西我家就有,你陪姐姐吃頓飯我就送給你,怎麼樣?」

  薛黎這才明白她的意思,一下子從地上蹦起來,「好啊,你耍我。」笑著朝她的胳肢窩挖去,「看我不撓你癢癢。」

  「哎呀,好了,好了,好妹妹我知道錯了。」賈珍珠笑著躲開,兩人在屋裡鬧成了一團。

  有了棉花的消息,薛黎這次來城裡的最主要目的算是完成了,這下安心許多,跟賈珍珠笑鬧了一陣子,這才一起去餐廳吃早飯。

  古代人都是一日兩餐的,這算一頓正餐,所以雖然只有兩個人,賈珍珠還是吩咐廚房慢慢噹噹的擺了一大桌。

  一日兩餐其實是不利於身體健康的。例如一次吃的食物太多,使胃腸負擔加重,影響消化;就餐時間相隔太久,容易引起低血糖,但是在長久不吃東西後,突然又大量攝取食物,血糖升高又會過快,波動幅度很大的血糖濃度對人體危害性是很大的,特別是大腦記憶力方面。而在就餐時如果吃飯太少,又容易造成營養不良。而且一日吃2餐比吃3餐的人群患消化不良和胃潰瘍的幾率更高,因為胃分泌的胃酸需要有規律地通過食物來中和,否則會導致胃酸分泌的增加和胃潰瘍。

  因為這些原因,薛黎在家的時候就做主把吃飯改為一日三餐,這個時候看到如此一堆美味佳餚,雖然心裡反覆告誡自己吃多了身體不好,但是薛黎還是無可救藥的撲上去大吃了起來。

  相較之下,賈珍珠就吃的少多了。薛黎邊吃邊望著,這麼大的餐廳就自己兩個人,不禁好奇道「你家裡其它人呢?」

  賈珍珠攪著手裡的燕窩粥笑道:「我家裡就我跟弟弟兩個人,他一向是自己吃自己的。」

  「對不起,」薛黎小心翼翼的看著賈珍珠的臉色道歉著,真是一不小心問出了人家這種事。賈珍珠倒是沒有多大在乎,仍然說說笑笑的兩人聊了半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51:27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二十七章 規則

  一番深聊下來,兩人是相談甚歡。賈珍珠是從小跟著父親做生意,走南闖北,見多識廣,那些人文逸事,風俗趣聞是信手拈來,讓薛黎絲毫不覺得枯燥。而薛黎看書也是雜食動物,什麼類型都有涉獵,兩人侃的天上地下,恨不得立馬斬雞頭燒黃紙的拜姐妹。

  「姐姐可曾查出來昨夜那些混混是哪裡來的?」薛黎好奇的問,賈珍珠絕對不是一個軟柿子,昨晚受了那麼大欺負,肯定要想辦法討回來。

  賈珍珠輕拂了一下鬢梢的碎發,笑的勝券在握「你記得昨晚看到的那個男人麼?那個是我堂哥賈慡。若我出事,他必得到最大好處,再加上他昨晚心虛猴急的樣子,我差不多都百分百肯定了。」

  「哦。難道他還真想謀你家產不成?他的手伸的再長,也是個親戚,總有幾分顧及。」薛黎覺得這點還是有些玄。

  賈珍珠聽了搖搖頭「那是裴兒亂說的,怎麼可以當真。裴兒眼淺,看問題太過表面了。」

  「那你怎麼說他是最有嫌疑的。」薛黎這就不明白了,圖謀家產這一條說不過去,那還有什麼好處可撈?

  賈珍珠聽了薛黎的問話,倒是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妹妹你難道不知道賈家?」

  「賈家??」薛黎在心裡說悄悄說,我是穿越人士,對於唐朝的大姓唯一記得的就是「五姓七望」,你那個真真假假的我怎麼可能知道有多出名。

  「小妹孤陋寡聞,倒是不知道。」薛黎一臉心虛的問題,打了個哈哈「呵呵,說到賈家,聽起來總像是說「假」字,要是有一個「真」家跟你們對稱,那才好玩呢。」

  賈珍珠看著她彷彿像看個外星人,「妹妹竟然不知道「南甄北賈」?」

  「南真北假?」啊,這倒讓薛黎驚訝起來了。我隨口說說,難道還真有這麼個大家族。這句話什麼意思?難道是南邊賣的都是真貨北邊賣的都是假貨!薛麗腦子是一團迷糊,臉上還是一派鎮靜的找著借口說「妹妹自小生野裡,長在閨閣中,平常不出家門半步,自然沒什麼見識了。」

  賈珍珠想想也是,畢竟自己這樣走南闖北的女孩子不多見,於是順手倒了一杯茶,蘸了寫水寫出「甄」、「賈」兩個字,給她慢慢解釋。

  「南甄北賈,其實說的是兩大商家,甄家和賈家。甄家的勢力範圍主要在南邊,一般經營的都是米糧之類的跟下層百姓生活息息相關的東西,所以在民間比較有影響力,據說全天下的糧店,有九成都是姓甄的。賈家主要經營的是珠寶玉器皮毛絲綢等高等的商品,走的是上層路線,在整個大唐的貴族圈裡也是略有薄名的。」

  賈家是個大家族,每房掌管著不同的行業,有點類似於後世的家族企業的樣子,只是這個時候遠遠沒有經營權和股權分開的這種概念,所以傳統宗族中的族長就相當於家族企業裡的董事長,掌管家族生意。賈家的子弟幼年時期都必須跟在有經驗的師傅後面學習做生意的技巧,成年後都有機會爭奪賈家族長的位子。

  「裴兒年級小,不知道,還以為賈慡虎視眈眈的是為了我們這一房的財產,他真是小看了賈慡的胃口。」賈珍珠撇撇嘴說到「明年的家主之位爭奪,我跟他是最有可能的。所以他才想找人給我下絆子。請一堆小混混,是下作了點,可是出其不意的話也有好的效果,例如那天我如果沒有遇到你們,被那群人污了身子,那我基本上與那個位子都無緣了。在家中老人的眼裡,如果發生這件事,他們就認為我連自己都保護不好,又怎麼能護衛住整個家族。」

  好冷酷的家規,薛黎想著,「如果發生這種事,難道你們家人就不會為你出頭?任有壞人逍遙?」

  賈珍珠搖搖頭「我們從小學的第一件事就是保護自己,這麼大一個人,如果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只能證明她是個庸才,那種人是沒有資格晉陞高位的。」看著薛黎有些不忍的眼神,她笑笑「也不是所有的子弟都會這樣,我們賈家可是很護短的哦。只是因為我們這些人將來都是必須獨挑大樑的,所以自然比一般人的要求要嚴苛的多。」

  薛黎還是有點不贊同「你那個堂哥為人如此陰險歹毒,他做了家主之位,豈不是你們都要遭殃?」

  賈珍珠聽著她的話笑著摸摸她的頭「你還真是好心,為我顧慮這麼多。你這樣猜測倒是小量了堂哥,他也是胸中有溝壑的人,不是庸才。只是我們現在處於競爭對手,自然會想一切辦法對付對方。一旦他登上家主之位,我們是上下尊卑關係,他又怎麼會來對付自己人呢?我們賈家可是嚴禁內鬥的,內鬥最傷元氣,還往往被別家撿了便宜。再說南方還有甄家一直對我們家的商號虎視眈眈,他當上家主頭疼還來不及,拿有心思拿自己人開涮。」

  「那這樣也太過分了,他怎麼能這種手段對你!你還是女孩子呢!」薛黎憤憤不平「一旦他用不正當的手段成功了,從中嘗到甜頭,難保他下次在其它事上不會再使出同樣的卑鄙手段。一次是必不得已,那兩次三次呢?長期下去難免心術不正,走上邪路。」

  「呵呵,」賈珍珠掩袖輕笑「沒想到妹妹竟有這等遠見,真不是普通人。你說的這個我們也都想到過,所以我們賈家雖然不禁止子弟們用非常手段,但也是不鼓勵的。每個高位的子弟都有一本德行簿,記載每人的德行偏差。像堂哥這次用這種手段對我,其實是一把雙刃劍,他一旦用這種方法扳不倒我,那麼他就勢必為這種舉動所累,在德行上有所虧損,將來在家主競爭時就差我一籌。呵呵,我們的分數本來就在伯仲間,他扣不了我的分,反倒自己還要被扣,這樣一來他離那位子可就遠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52:11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二十八章 亂想

  「這麼說他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薛黎捂著嘴咯咯的笑著,忽然也對賈珍珠所描述的這個賈家充滿了好奇。她從未在歷史上聽過如此神奇的一個家族,有著這樣科學而又嚴密的人才考察制度,讓人心馳神往。

  真是可惜了如此一個繁盛的商業家族,可惜在歷史的長河中竟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中國古代多是重農抑商,官家自然不會去記載這些被排在最末流的商家,而一向務實的商人自然也不回去嘮嘮叨叨的自己做傳立碑,寫什麼朱子家訓般的事物流芳百世。它們就像歷史中的小浪花般,翻騰片刻就湮沒了。

  薛黎感慨著,忽然發現一個自己剛才忽視的問題,「你的意思是,姐姐你也有資格爭奪家主之位?」薛黎腦袋嗡的一響,她剛才一直拿現在思維跟賈珍珠交談的,自然沒發現一個女子做一家之主有什麼不妥。在現代高級的CEO中巾幗英雄並不出奇,可是這是在一千年前的唐朝啊!看著賈珍珠志氣滿滿的樣子,薛黎忽然覺得有點暈。

  古代女子不都是三從四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麼?古代女子不都是相夫教子,恪守婦道的麼?賈珍珠說自己出來做生意她還以為她是出於無奈,就跟花木蘭一樣,是因為沒有父兄才不得已為之,這麼一聽,似乎不是這樣。

  「我為什麼沒資格?」賈珍珠不解的看著薛黎,臉上是一幅當然的表情「我這麼多年的努力,就是夢想有一天能登上家主之位,讓賈家在我的手裡更加的發揚光大。」

  「你是女人,掌管那麼大一家子,沒人反對?」薛黎在心裡擦了把冷汗,弱弱的問。

  「女人怎麼了?在我朝沒有律法規定女人不能做家主的啊。只要能我勝出我就有資格,這是所有人認同的啊。女人怎麼了?有才華一樣可以做跟男人一樣的事情。別說區區一個賈家了,當朝的國事,還不是由皇后娘娘執掌,照樣國泰民安四海靖平。」

  薛黎在心裡升起一個大大的囧字,她做夢也沒想到唐朝的風氣如此開放。也對啦,想來婦女被嚴重的束縛是在宋朝以後,裹小腳之類的陋習也多是唐以後才開始的。唐朝整個民眾的開放自信程度,是中國幾千年的歷史中其它時代所無法比擬的,只有在這樣開放的時代背景下才會出現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帝。

  如此一個家族,薛黎在心裡yy道,如果任其發展,中國會不會又是世界提前一千多年前產生資本主義萌芽呢。在漫長的中國古代,尤其是唐朝,有很多科學技術都是領先世界近千年,如果沒有外界皇權蠻橫的掐斷它們的發展,不知道會演變成什麼樣。

  薛黎想歸想,但是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無農不商,商業的發展是以農業為基礎的,現在商業的發達在很大基礎上緣於農業的進步。你想想,若是一個國家連吃飯問題都解決不了,他的人民又拿來的時間跟金錢去進行商品交換。很多人提到中國古代重農抑商的政策,都認為它是一種落後的政策,對其無比鄙夷。可是學農業的薛黎深深的知道,中國古代之所以有那麼輝煌的文明,主要還是得益於這個政策。

  古代農業的落後,是現在人無法想像的。薛黎看過一篇關中地區的主要糧食作物畝產量比較,關中地區是我國開發最早的農業區,秦漢時期它的幾乎代表了全國農業生產的最高水平,可是它的小麥等農作物的畝產不過200斤左右,那個時候人們最高理想,也就是最高的產量是鍾畝之田,也就是一畝地收一鍾(6.4石),折合到現在的產量不過三百餘斤。而現代,薛黎知道試驗田里的畝產是出國800公斤高產的,當然這個是個別狀況,不可以作為標準。但是她記得08年扶風縣萬畝示範區小麥畝產量為500公斤以上,千畝典型示範田實現550公斤,百畝核心攻關田畝產達到600公斤,均在1000斤以上,這比古代高了三四倍。正是現代農業大大提高了糧食產量,才能解放了大量的勞動力,使較少的人就能養活全國的人,這在古代是不可想像的。

  薛黎以前看到穿越小說的時候,以後都覺得那些主人公去古代做生意大賺錢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薛黎從來不認為古代人比自己笨多少,實際上她一直認為古人的智慧是值得敬仰的,要不然為什麼那麼多古代的科技技術到現代仍然是未解之謎,那麼多先賢的學說到現在仍然被視為經典?有很多行業,沒有人做不是因為沒想到,而是因為缺乏那個條件。

  古代對商人政治經濟上的束縛也就不說了,甚至連器物用具也是有限制的。看到yy小說裡動輒出現的豪華大馬車,薛黎心裡真的為那些人捏一把冷汗。商人不能乘車,不能穿綢緞這些也就不提了,但是那馬車的尺寸,難道那些人不知道世界上有個詞叫「逾制」的麼?在皇權時代,穿衣坐車,顏色尺寸都是有限制的,難道真的有那麼多商人的脖子比較硬,不怕砍頭?

  再說中國古代根本沒有私有財產保護這一個說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既然你的土地你的人都是皇上的了,那你的財產自然也是皇上的了。皇帝可以隨意的抄任何人的家,霸佔任何人的財富,那些商家幾代人辛辛苦苦積攢的財富在一夜之間化為灰燼,別說發展了,連保命都有問題。都說中國沒有那些有歷史的商家,這恐怕也是一個最主要的例子。

  薛黎想到這裡不禁自嘲了一下,都說那是yy小說了,我還這麼認真幹嘛,真是傻勁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52:54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二十九章 被騙

  兩人聊的太盡興,等撤了茶水才發現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薛黎急著回邸店,而賈珍珠也想起自己還要去衙門料理昨晚那些小混混一番,於是兩人才依依不捨的惜別。

  沒有蘇靖在旁邊,薛黎才發現自己有路癡的潛質。沒辦法,她也是初來乍到,昨晚黑漆漆的,有蘇靖在旁邊,又加之想著其它的事情,根本沒有注意路是怎麼走的,等出了賈府才發現自己兩眼一摸黑。

  憑模模糊糊的記憶,跌跌撞撞的走了好久,這才想起來問路。辛好古代的坊市都有固定的地點,,憑著人見人愛的可愛笑容,一路打聽下去,終於走到了目的地。

  「靖哥哥。」薛黎在門外就看到蘇靖正跟虎子嫂站在門口,高興的扯著裙擺跑過去,這才發現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難看。虎子嫂眼眶紅紅的,儼然哭了好久的樣子,而蘇靖一向一見到她就樂呵呵的臉上也佈滿了陰雲。

  「你們這是怎麼了。」薛黎扯了扯蘇靖的衣袖,悄悄問道,結果薛黎還沒回答,虎子嫂就一把把她抱住開始大哭了起來。

  「嫂子,嫂子,你別這樣,有話慢慢說。」薛黎被她搞的手足無措起來,大街上人來人往的,看著實在的尷尬難受,於是和薛靖一起架著她,在邸店的房簷下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問掌櫃的要了碗水,邊問餵著她邊把事情問清楚。

  原來是這樣的,虎子嫂昨天一個人去賣紗線,那老闆看著她急於出手,竟把價錢砍到原來的一半。這都是鄉親們的東西,她只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婦人,又做不得主,正不知怎麼辦才好,只得抱回來跟薛黎商量。沒想到薛黎她一晚上都沒回來,她擔驚受怕了一晚上,幸好早上一出門就看到蘇靖在外面,這才放下心來。蘇靖陪著她又去了那家店,結果這次那家店的掌櫃的什麼都沒說,一進門就很熱心的讓夥計們驗貨搬東西,說是進了庫房再算賬。兩人以為無事,看那掌櫃的也笑的可親,就隨他去了。誰道最後算賬的時候,價錢竟比前一天的還低。蘇靖正爭辯了兩句,說是不賣了,那老闆臉立馬變了顏色,說是虎子嫂昨天來這裡已經講定了價錢簽了約,就等今天送貨了,說著還拿出一張按了手印的文書來。蘇靖跟虎子嫂都不識字,就這樣被人家轟出了門外。

  「嫂子,你真跟人家簽了文書?」薛黎幫虎子嫂擦乾眼淚問道,沒想到一問這句話虎子嫂竟然又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又弄的薛黎手忙腳亂的哄了半天,才知道她的確是在一張紙上按了手印。她本來這次還帶了自己紡的一匹布,昨天那些紗的價格沒談攏,布倒是賣了個好價錢。她很是高興,那個掌櫃的就在那個時候拿出一張紙,說是賣布要簽張文書,她又不識字,看掌櫃的笑的挺和氣,就在人家說的地方按了手印,沒想到今天一去才知道被人騙了。

  「蘇家妹子,是我沒用啊,糟蹋了鄉親們那麼多東西。」虎子嫂在薛黎的懷裡哭的泣不成聲,薛黎一邊拍著她,一邊眉頭緊鎖。

  「阿黎,虎子嫂說這次虧空的錢她自己給補上去,這太多了,畢竟她們家也不方便,我想我們也出一半吧。」蘇靖在薛黎的耳邊悄悄的說,薛黎點了點頭。

  虎子嫂的家境她是知道的,普通的農家而已,遇上女兒出嫁,本來就日子緊巴巴的,這又遇到如此大事,難怪她會哭成這樣。她本來自己攢了好久的私房錢,想給女兒辦一份體體面面地嫁妝,想一想她跟自己在一起紡紗時說給大妞辦嫁妝的事,那張洋溢著幸福母愛的臉,想起她跟幾個女兒每天都勞作不已,抽空紡紗織布,就是為了多攢幾個錢。那些奸商怎麼能這樣對待一個母親!

  虎子嫂這次,不但嫁妝辦不成,恐怕回家還會挨丈夫的打。她們家妯娌眾多,這事再傳出去,她在妯娌間也會很沒面子,這對好強的她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我們賠點錢倒不是什麼大事,但這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薛黎對蘇靖搖搖頭,他們只有夫妻兩個人過,也花不到多少錢,節省點拿出來填了這個坑也沒什麼,可是這事情不能算了,「那家店實在是欠教訓,不給他們點顏色看,他們今天騙了我們,明天就會去騙別人,照樣有很多人像虎子嫂這般難過。」

  「那我們要怎麼辦?砸了他的店?還是去官府喊冤?」蘇靖和虎子嫂只能想出這個辦法。

  「砸店!」薛黎一敲蘇靖的腦袋「你個笨哥哥,人家開店肯定有幫手的,你打的過那麼多人!」

  「打的過。」蘇靖沒聽得出薛黎的諷刺意味,倒是認真地想了想回答道。薛黎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又敲了上去「就算你打的過,我們本來佔理的事情也讓你搞的沒道理了!你就不怕官府抓啊!你就那麼想去吃牢飯啊!你就想讓我當寡婦啊!」

  虎子嫂看小倆口打打鬧鬧的,不由得又被逗笑了,心急的問道「那我們去官府告他?」

  「不行的。」薛黎擺擺手,「那家店那麼明目張膽的騙人,肯定有後台有靠山,去告我們說不定還落個誣告的罪名。再說了,就算虎子嫂是被騙的簽了文書,簽了就是簽了,在公堂上人家也是站的住腳的。」

  「那不是沒有辦法了!算了,我們還是吃了這個啞巴虧,權當花錢買個教訓了。」虎子嫂聽著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說著說著又開始滴滴答答的哭了起來。

  「惡人自有惡人磨,誰說沒有辦法對付它了!嫂子你先別哭,靖哥,我的荷包你還帶著沒有?」薛黎仰著臉,一臉別有算計的笑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53:33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三十章 訛錢

  「你說的是這個?」蘇靖聞言從懷裡摸出一個不起眼的荷包,薛黎點點頭。她一向有丟三落四的毛病,所以每次出來貴重的物品都交由蘇靖保管。

  薛黎借過荷包,把東西倒在裙子上,全是一堆亂七八糟的票據,雖然已經一張張抹平了,可是因為年代久遠以及保護不周,不少都是皺皺巴巴的。

  「靖哥,是不是這家店?」她翻了半天才找出幾張格式相近的收據,念出名字。蘇靖和虎子嫂聽了都點點頭。

  荷包裡裝的其實是一堆當票收據。當初薛黎收拾屋子發現的,雖然不打算贖回來,可是也扔了可惜,便小心翼翼的裝在荷包裡就算長個記性,沒想到這麼快竟然派上用場。

  虎子嫂被坑的那家店,其實還是當鋪。因為她帶來的紗數量不多,品質又沒有保證,好壞良莠不齊,又急著出手,所以大的店舖是不原意收的,只能去當鋪換錢。她也不識得字,也不經常來城裡,哪知道哪一家的價格公道啊,一進門就被騙了。

  蘇靖認得那些當票的樣子的,他倒是不明白這個怎麼可以妙用。薛黎眨巴眨巴眼睛,伸手問蘇靖要了剩下的錢,「靖哥哥。你就看我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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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當什麼?」當薛黎站在當鋪窗口前的時候,當鋪裡的朝奉瞅了她一眼,看是沒有什麼油水的,連話都懶的答。

  狗眼看人低。薛黎在心裡腹誹著,面上的神色也不好看,只可惜那櫃檯實在是太高,她站著也只能露出個小臉,實在沒有力氣擺什麼臉色,只能悶悶的說「我是來贖東西的。」

  「當票拿來。」高高的櫃檯裡伸出一隻手。薛黎瞅了瞅手中的當票,拿出自己精挑細選的一張並一袋子銅錢進去,果不其然,片刻之後一個胖胖的老頭走了出來。

  「上茶上茶,」老頭一出來就滿臉堆笑,看她們兩個人還在外面站著,慇勤的招呼著「幾位有話慢慢說,先進來歇歇吧。」

  薛黎見狀,臉上只是一片淡然「老闆,我們急著贖完東西還有別的事辦,麻煩你們快點取了東西給我。」

  「這個,」老頭沒想到薛黎竟然連屋子都不原意進,只得擦擦腦門子上的汗,小聲地說「不知夫人是否願意讓小號拿別的物品來換。」

  「為什麼?」薛黎裝出一副不解的樣子「老伯伯,我只要我自己的東西。」

  「這個,不好意思,夫人是否能借一步說話。」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趕快給了我東西,我們錢貨兩清,我還急著辦其它事呢。」

  「這個,」老頭見她這麼一副堅決地樣子,急得腦門上冒出了點點汗珠,在心裡只罵道,是哪個天殺的蠢才開出了這麼一張當票。

  「難道你們當鋪吞了我的東西又拿不出來?」薛黎故作一臉驚訝的問,聲音高的街上的人都聽到了,紛紛投來好奇的視線。

  其實張當票是張很普通的當票,就是蘇靖之前來當過的一件豹皮。當時蘇靖來說的是賣,這家當鋪欺人太甚,不但把價錢壓的很低了,還堅持把死當寫成活當,因為活當的價錢比死當又低了一半。蘇靖以前來當東西的時候,從來沒有贖過,那些人以為這件東西跟往常一樣不會有人贖取了,所以就在還沒有到期的時候就把它賣了。好巧不巧,賣的人正是賈家,蘇靖昨晚在賈家睡覺的時候就發現了自己鋪在身下的那場豹皮毯子正是自己賣的。

  其實如果當初這家店的人厚道一點,寫一張死當的給蘇靖不就什麼是都沒了,誰叫他們那麼死摳得貪便宜。

  本來薛黎是想不到拿這件事來尋它晦氣的,只是今天聽虎子嫂哭訴的時候這個店名實在是耳熟,才想起這樁事情來。它以前也坑了蘇靖不止一次,薛黎在心裡惡狠狠的想「欺負我的靖哥哥,我要你好看。」

  「夫人,」老者為難的說,「這個,我們店舖裡前一段時間失竊,剛好丟了夫人的這塊皮毛。小號願意以其它的東西來替代,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失竊,我信你的鬼話才怪。薛黎抬了抬眼皮「不行,我只要我的那塊。」

  「那個,我們願意雙倍賠償。」

  「你當我是傻瓜,」薛黎斜眼看了他一眼「你們典當行的規矩是,若拿不出原物,以原價的十倍賠償。」

  「那好,小號願意以十倍賠償。」

  「我不要錢,我只要我的東西。」

  「這個,夫人,」老頭拿帕子擦擦頭,有點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本來是低著姿態想先把人請進小屋慢慢商量的,沒想到這看起來年輕的女子實在是個不好糊弄的角色,死不鬆口的站在大廳裡嚷嚷。

  「我告訴你,你今天不把東西給我,我可是去公堂告你的哦!」薛黎趁機見狀威脅道。

  見官,見官他倒不怕,只是這事實在是他們店裡理虧,到了公堂贏了官司也得褪一層皮,再說,現在非常時期,它們店裡可是不能出一點漏子的。想到這裡,胖胖的臉上重新堆出笑容「這失竊的事誰也說不准的是不是,誰都有個三災八難的,夫人行行好高抬貴手,有什麼不能商量的,和氣生財麼,鬧到公堂上多傷感情。」

  高抬貴手,你坑我們的時候怎麼不知道高抬貴手,薛黎在心裡冷哼了一聲。但是她也知道凡事莫做太過,自己本來就是來訛錢的,現在火候差不多了,也該談談價錢了。

  薛黎一臉被說動的表情,用推心置腹的口氣跟那個老頭講「我也不想鬧到公堂上去啊。可是老人家你瞧瞧,一張上好完整的豹皮,你們只給區區兩百個銅錢,你讓我到哪兒找這麼便宜的皮毛去!就算加了十倍也不過兩貫錢,你說我屈不屈。」

  原來是嫌價錢太低,找到問題癥結就好辦。老頭終於送了一口氣,笑著說「夫人這話是有道理,這兩貫錢太少了,不如十貫錢如何?」心裡揣測著這個價碼應該差不多了。

  「你這是打發叫花子呢!」薛黎滿臉的不悅,擰起眉頭伸出了兩個手指頭。

  「二十貫?」老頭問道,心想這小娘子還真會講價。

  薛黎看著他,溫柔的笑笑,搖了搖頭,伸出了兩根漂亮的手指頭,輕啟朱唇說「兩百貫。」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56:48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三十一章 分錢

  「兩百貫!」那胖乎乎的老頭幾乎要跳起來了,差點就脫口而出:你搶劫啊!

  「要不,我們進去談。」薛黎瞅瞅周圍,有些話不方便在這裡說。看著老頭吃鱉的情景,她在心裡偷笑道:我漫天要價,你坐地還錢,兩不虧欠。不過你還錢成不成功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了。

  兩人進了房,這次薛黎沒有拒絕他的端茶送水,客套完畢了,只是盯著他淺笑,笑的老頭是寒毛直豎。

  「夫人,這賠償的話,兩百貫實在是太多了,你看,頂級的狐狸皮也賣不了這麼多錢。」沉默了半晌,終於是老頭子忍不住先開了口。

  「這位大叔,你們這間鋪子,好像姓賈吧。」薛黎滿斯條理的問了一個看上去毫不相關的問題。她當然知道自己要價過高。她進來的時候就細細觀察,雖然不明顯,可是的確在關鍵的地方都有今天賈珍珠所說的那種賈家特有的暗記。

  「東家的確姓賈,不知姑娘是何意思?」老闆的眼神裡有些狐疑,莫非她與東家有什麼關係?

  的確,這家店應該是賈家開的,薛黎按賈珍珠說的分辨了一下當票徽記,可惜不是在她名下。不過薛黎原本也沒有找她幫忙的打算。雖然兩個人一見如故,可是朋友,在薛黎心中向來不是用來麻煩的。她有她的生活,自己有自己的生活,薛黎不喜歡一遇到困難就找別人幫忙。不過,貌似有些消息拿來用一下倒是可以的。

  「說到這個姓賈,我就想起一個有趣兒的事。如果我聽一個姐妹講過,賈家的商號可是極重聲譽的,尤其是對於有損商號的行為,那可是嚴懲不怠。」說到這裡,薛黎淺笑了一下,「不知道貴號壞了當鋪行的規矩,傳到你們家主那裡會怎麼樣?」這是她今天早上聽到賈珍珠講賈家的眾多商規中的一條。賈家商舖一向講究的就是童叟無欺,誠信為本。像這家店,明擺著是害群之馬,如果被他們自己人知道,只怕是要清理門戶的。

  「夫人明鑒,天有不測風雲,小號遭了賊,這也是無法的,談不上壞了規矩。」老頭聽了薛黎說的規矩,果然臉色難看起來了,矢口不認是自己賣了人家的東西,只咬住是遭了賊,無心之失。

  「哦?」薛黎眼波流轉,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冷哼了一聲,站起身做欲走狀「你們還真把別人當傻子耍!既然老闆你這麼沒誠意,那我們也不必談了。靖哥,我們走。」

  「等等,等等,」老者忙不遲迭的攔住了他們,一張臉笑的都快哭出來了。兩百貫錢,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莫名的從帳上支出去,他不好交待。可是如果不給的話,薛黎一臉不會善罷干休了樣子,鬧開了年終算賬的時候,他也是吃不了兜著走,不要說陞遷無望,就連飯碗保不保的住還是一個問題。

  本來還以為響鼓不用重錘,沒想到現在是不說清楚的話還解不了事了,薛黎想了想,也不在跟他繞彎子,直接說「老闆,我們也就打開窗說亮話,那皮毛我是在別人家見過,是你們不守信用在我家當票還沒有失效之前先賣了。我今兒也不為難你拿回來,只是問你要錢賠償而已。你花錢消災最好,要不然鬧開了吃虧的可不是我。老闆是聰明人,聽說賈家十年一次的家主選拔也開始了,出了這事只怕對你們東家的前途很有影響,這些就不消我說了,哪頭大哪頭小,我想你懂。」

  話盡於此,薛黎也就不多說了,袖手在一旁等著他回話。

  老頭的神色很是猶豫,掙扎再三,聽到家主選拔,終於一歎氣,頹然的拱了拱手「還請夫人稍等片刻,待小老兒去賬房上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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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黎空手進去,兩手滿滿的出來,看的虎子嫂是驚喜不已。幾個人抱著銅錢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開始快樂的「分贓」。

  「嫂子,這個給你。」薛黎把錢分做兩堆,把其中一百貫推到虎子嫂面前「你從這些錢裡拿一部分來補給鄉親們,就按原來的價錢算,讓大家也能開開心心的過個年。剩下的可以風風光光的給大妞辦一份嫁妝。如果有好的首飾,多買幾件藏在家裡,二妞跟丫丫成親的時候也用的上。」薛黎說這話的時候,笑的兩眼彎彎,完全沒有剛才談判時的凶神惡煞。

  「這,這怎麼使得。這是你們家的錢啊。」虎子嫂也是第一次見這麼多的錢,有點眼花,摸上那個裝錢的包袱時手都在顫抖。

  「怎麼使不得。」薛黎堅決地推過去,她怕虎子嫂不肯接受,特別說明「因為那個老闆當初買你的紗線錢給少了,被我一說他良心發現,特地補足了給我們,所以說這錢是大家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蘇家妹子,你別騙我了,我還能不知道那些東西值多少錢。」虎子嫂這個時候倒是精明的很,死活不肯收「我只拿那份補足的錢,其它的就不能要了。好妹子,做人要知足,你幫我要回那個帳,讓我不在村裡丟臉就已經幫了我的大忙,我怎麼能再要你的錢。」

  薛黎有點頭疼的看著一個勁搖頭的虎子嫂,她一向是個欺惡怕善的人,說服這個樣子的虎子嫂接錢,對她來說簡直比從那個滑不溜秋的當鋪掌櫃裡挖錢還難。

  「靖哥,你看怎麼辦。」薛黎拿眼睛示意蘇靖想辦法,她實在是搞不定。

  蘇靖笑著揉了一下她的頭,蹲下來跟虎子嫂慢慢講道理「嫂子,你看大妞還在家裡等著你呢,如果你空手回去,孩子有多失望。她一個姑娘家,出嫁了連一份體面的嫁妝都拿不出來,以後在婆家怎麼過?不知道的人還說你這當娘的不心疼閨女,她以後在婆家說句話都腰桿都不硬朗啊!我們這麼多年鄉里鄉親,你們家沒少幫過我們,這點錢就算是我們提前給大妞的賀禮,這也說的過去不是?」

  虎子嫂聽著蘇靖說大妞沒有嫁妝以後在婆家為難的事,她就有點動搖了。她也是當人家媳婦的,這個道理怎麼會不明白。想她當年嫁過來就是因為嫁妝太少,處處受婆婆白眼,眼淚沒少往肚子裡吞,她又怎麼捨得讓女兒再受這份罪。望了望那堆錢,仍然有些猶豫「做賀禮這也太多了。」

  薛黎看她有些心動,忙趁熱打鐵,「不多不多。買東西總要拿多哪些錢才方便麼。這樣吧,嫂子你先把錢收下來,如果多了的話再給我們就好了。」

  虎子嫂咬牙考慮了很久,終於同意了,「這錢我先拿著,剩下的給你們。不過,我拿的不能白拿,就當我借你的。蘇家妹子,你記一個帳,我以後慢慢紡紗還給你。」

  「好,好。」薛黎笑瞇瞇的答應了,在心裡想你又不識字,又算不得數,我糊弄你還不容易,一百貫說成十貫那也是可以的。

  「你可別唬我。」虎子嫂看的薛黎小狐狸般的笑容,笑的心裡毛毛的,又加了這麼一句。

  「放心放心,我一個銅子也不會問你少要的。」薛黎忙收了笑容,擺出一幅老實的樣子,看的她如此快速的變臉,逗的旁邊兩個人都大笑不已。虎子嫂笑著笑著,不由得又開始擦起眼淚「要不是跟你們一起來,我還真不知道這事怎麼辦。少了那麼多錢,我都沒臉回家了。」說到這裡忍不住就要給薛黎下跪。驚的薛黎忙扶起她,抱在一起安撫了好久,這才勸住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57:41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三十二章 繡花鞋

  薛黎昨天買東西的時候就留意過哪裡賣這個婚嫁用品的,今天再去買自然輕車路熟。有錢好辦事,鞋子衣服布匹首飾一應俱全。

  「已經買了三匹布,我跟妞自己也織了些,給她用應該夠了,只是還要買幾匹好一點的緞子給親家公,親家母,自己織的恐怕是上不了檯面。對了,那邊還有兩個小姑,是不是也該準備點什麼?」虎子嫂邊盤點著已經買了的東西,邊跟薛黎商量著。

  「這個,我沒經驗,你看著辦好。不過你說那家的小姑子年紀還小,出閣還得好幾年,看來大妞還得跟她們住一段時間,那是應該準備一點東西。畢竟姑嫂關係處理好了,在婆婆家會好過一點。」說著薛黎不由得想起一首描寫新嫁娘的唐詩「三日入廚下,洗手做羹湯。未諳姑食性,先遣小姑嘗」,詩中那個新婦,明顯是聰明的,她抓住了兩個關節:一是婆婆,因為這個家庭長期以來是由婆婆操持家務的,全家都吃她煮的飯菜,在這方面,只要她滿意了,其他人也就沒有異議了。再一是小姑,這固然是因為小姑對於媽媽的口味最熟悉,同時還因為,新娘除了丈夫以外,與新家庭中其他成員最有可能首先親近起來的,就是小姑,因為小姑遲早也要出嫁,她心理上也很想從嫂嫂身上來體會察看一下做新娘的種種有益的經驗。

  有人說這首詩說明了古代婦女地位低,薛黎對這種說法是嗤之以鼻。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一個好的女人操持家事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俗話說「出得廳堂,入得廚房」,她不認為進廚房給婆婆做頓飯就地位低下了。百善孝為先,難道給婆婆辛辛苦苦把兒子養大給你做丈夫,你連侍奉她一下都不行?當然,婆婆惡的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中國古代的孝也不是單純的唯命是從,若長輩做錯了事,兒女不去規勸反而一味的附和,陷長輩於不義,這才是真正的不孝。

  想到這裡,薛黎補充道,「大妞過去了,最能先搞好關係的就是小姑了。跟小姑搞好關係,就可以從那裡瞭解到一家人的喜好,以後侍奉公婆那就是事半功倍,對家庭和睦也是很有幫助的。」

  她這麼一說,虎子嫂也把這件事認真對待起來了。挑了幾匹暗色的綢子包起來,又尋思著買什麼東西給小姑娘,薛黎看了一眼店裡,搖了搖頭,「這裡的東西不適合小姑娘,一是因為太貴,就算買了多半也被大人藏起來,逢年過節才用用,討不得小孩子的好。二是色彩太沉悶了,姑娘家肯定不喜歡。」

  虎子嫂看看也點了點頭,說道「我記得昨天路過一家鋪子,賣胭脂花粉繡鞋什麼的,要不去那兒逛逛?」

  「嗯。那些東西好。」薛黎很是贊同,兩人把東西都交由蘇靖抱著,出了門口。

  虎子嫂說的那家店倒是不遠,走了兩三家就到了,店面雖小,一進去還真是琳琅滿目,完全是一幅唐朝版的小飾品店。是女人就擺脫不了那些亮晶晶的飾品的誘惑,看著那些金的銀的玉的玳瑁的翡翠的釵環,薛黎和虎子嫂完全是挑了個不亦樂乎。

  「這雙鞋子好漂亮!」薛黎看著鞋架上放著的一雙紅色緞面繡花鞋,掐絲金邊,繡著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富麗堂皇而又不俗氣,看得薛黎是愛不釋手。

  「夫人真是好眼力,這是小店最近才進的貨,這花樣可是長安城最流行的,廣受太太小姐們的喜歡,賣到斷貨呢。你看看這做工,這花色,,這麼漂亮的鞋當然要配你這樣的美人才適合呢。」老闆一見她眼中的驚艷之色,知道有戲,忙上前誇讚自己的鞋好,說的是舌粲蓮花。

  「老闆真是會說話。」薛黎笑了一聲,那著那雙鞋在手上把玩,她只是覺得這花樣眼熟,看著看著,眼前不禁閃出一幅畫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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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俏的少女噘著嘴坐在馬車頂上,兩隻小腳一前一後的晃蕩著,繡花鞋上的大朵金色牡丹不時的從裙擺下漏出來,泛著點點金光。

  「麗娘,乖,聽話,趕快下來。」騎著馬的白袍將軍,往常嚴峻的面上此刻全是為難的神情。

  「我要騎馬,我不要坐車。」車頂的少女仰著頭看天,兩隻腳搖的越發厲害。

  「不行。」

  「那我就不下去!我要騎馬我要騎馬我要騎馬!」

  「麗娘,乖,聽哥哥的話,要騎馬等回家了我帶你去騎好不好?」

  「不要!我就要現在騎!坐馬車悶死了,我要騎馬!」

  「麗娘,你看看這是送陵的隊伍,你摻在這裡就已經很不妥了,你一個姑娘家又要騎馬,這多不好看。」薛訥仰著頭看著坐在車頂不下來的妹妹,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我不管。我就要騎馬!」

  「你先下來,我回去把那匹御賜的獅子驄送給你好不好?」薛訥試圖以禮物賄賂妹妹。

  車頂的人眨巴了眼睛,顯然有些心動,但片刻之後又晃起來了。小嘴抿的緊緊地,「我不要!我現在就要騎馬!」

  「你現在聽話先進馬車,到了皇陵我就帶你去騎馬?」

  「不要!」

  「你乖乖進車,等回京了我帶你去打馬球。」

  「不要不要不要!」薛麗娘在車頂上捂著耳朵蹬著腿,身子顫顫悠悠的讓薛訥看的一陣心驚。他已經想盡一切辦法,還是不能把人勸下來。

  看著妹妹搖搖欲墜的身影,終於怒了「你再不下來我就上去捉你。」

  「你竟然吼我!」薛麗娘美目一瞪,開始有氤氳的水氣了「我去告訴爹爹你凶我!」說著就要往下跳。

  「小心!」薛訥見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就有點心驚,果不其然,只見她一腳踩空,就從車頂上掉了下來。多虧薛訥早有防備,從馬上躍起一把接住了他。

  「麗娘,麗娘,你沒事吧。」薛訥看著妹妹嚇的蒼白的臉,有點心軟了,忙拍著安慰著道「不怕不怕,沒事了。」

  哇的一聲,薛麗娘在薛訥的懷裡哭了出來「哥,我不要去了。我要回家。去皇陵一點都不好玩,我要回家!」

  薛訥被她哭的頭大,去皇陵本來就不是什麼好玩的事,之前就跟她說過,她不聽非要跟來,現在又鬧著要回家,這可怎麼辦。

  把她抱著放回車上,好言安慰道「麗娘乖,這也沒有三兩天的路,你再忍忍,要不然爹會很為難的。」

  「嗯。」聽到爹會為難,她總算點頭了。「那我要那匹卷卷馬。」薛麗娘抽抽鼻子,胡亂的拉起薛訥的袖子來擦臉。自己心裡也知道自己這麼鬧不對,可是她真的是呆煩了,就想鬧鬧撒氣。

  「好好,等回去我就帶你去騎那匹馬。」薛訥哄著她,替她擦乾淨臉,又四處替她尋剛才踢掉的繡花鞋。

  「可是這一隻?」正在薛訥四處找尋的時候,一隻白玉般的手遞過一隻繡著大朵牡丹的繡花鞋。

  「多謝。」薛訥以為是周圍的士兵遞過來的,也沒多心,只是低頭幫妹妹穿上。

  「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薛麗娘偏著頭看著從陽光下走來的人,一身白衣,嘴邊噙著淺笑,俊美的像從畫裡走出的人,忽然覺得有點發窘,自己剛才那瘋鬧的樣子,豈不是讓他看到了。怎麼辦?他會不會認為自己是個瘋丫頭。

  「六殿下!」薛訥回頭一看到白衣公子的身份,忙低頭就拜。

  「薛將軍不必多禮。」李賢微笑著扶起薛訥,薛訥抬頭看到李賢胸口那個明顯的黑腳印,顯然是某人剛做的好事。

  「你叫什麼名字?」薛麗娘好奇的問,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奇怪的氣氛。

  「麗娘,回車裡去。」薛訥站在妹妹身前擋住她的視線,對李賢躬身不無歉意地說「舍妹無理,讓殿下見笑了。」

  「沒什麼。令妹天真活潑,」李賢揮揮手,不是很在意,看著薛麗娘清澈的目光,笑著回答「我叫李賢。」

  「李賢,你就是那個死了老婆的倒霉鬼?」薛麗娘好奇的問,卻不知她這話一出,薛訥的臉都黑了一半,又要跪下來請罪,卻被李賢擋住。

  「我就是你口中的那個倒霉鬼。」李賢輕笑著對她頷首,一雙清俊的眸子裡竟看不出喜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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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黎,阿黎,你怎麼了?」回過神來,看到的是蘇靖那雙關切的眼神。

  「哦,沒事,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薛黎搖了搖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些。剛才想起的那些,應該是屬於薛麗娘的回憶吧,只是,可惜了。想起那雙含笑的眸子,不禁心裡生出一種酸楚的感覺。

  「阿黎,既然你這麼喜歡這雙鞋子,那就買下來吧。」

  「呃?」薛黎這才意識到那雙鞋子被自己攥在手裡幾乎捏皺了。當然,老闆的臉色也變的跟鞋子差不多皺。

  「啊,不用不用。」薛黎趕快抹平褶皺把鞋子放回原處「對不起,我們不買了。」說完就拉著選貨完畢的虎子嫂出了門。

  「阿黎,你既然喜歡為什麼不買?我們現在又不是買不起。」蘇靖一臉的不解。剛才薛黎挑了半天,卻只是買了幾根髮帶和一隻素雅的銀簪子,跟本就沒花到幾個錢。

  薛黎想想那雙鞋的精美繡工,說不喜歡是騙人的,可是,「靖哥,你想那個鞋都是綢緞做的,既不耐髒又不結實,是那些一天到晚不用做事的人穿的。我一天到晚走前走後的,那雙鞋哪經的起我折騰。再說一看就知道它很貴,那個錢夠買好幾雙普通的鞋了。」

  蘇靖聽了不吭氣,倒是虎子嫂在一旁誇讚道「蘇家妹子還真是一個懂得過日子的人。可不是麼,我們居家過日子的,也不能有了錢就亂花的。唉,要是我那閨女也這麼懂事,我就不必這麼操心了。」瞅了瞅薛黎的樣子,又感歎道「不過,妹子這麼副俊模樣,不好好打扮可真是糟蹋了。」

  「什麼糟不糟踏,」薛麗抱著虎子嫂笑鬧道「我長的這麼漂亮,就算不打扮那也是一朵水靈靈的花,又不會變成狗尾巴草。」

  「是是,就你最花,只是不要變成天花才好。」虎子嫂也難得幽默起來,跟薛黎開起了玩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58:33

夫妻雙雙把家還 三十三章 誤會

  「虎子嫂,你路上小心!」薛黎站在城門口不放心的招呼著她。

  她們今天下午辦完貨,本來打算走的,可是薛黎想自己進城兩次都是來去匆匆,竟然沒有好好逛過,不由得有些捨不得。

  在唐代過年的時候被稱為過元日,不過基本風俗跟後代差不離,「二十三,祭灶神;二十四,寫大字;二十五,掃塵土,二十六,烀豬肉;二十七,殺年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帖倒酉(即春聯);三十夜,守一宿」。

  今天是二十二,聽店家老闆說,今天晚上城裡會放煙花,明天還有有廟會,熱鬧的不得了。煙花薛黎倒無所謂,在現代看多了,都看到麻木,倒是那個廟會,薛黎有點心動。

  正在她猶豫的時候,蘇靖卻出人意料的對虎子嫂開口說他們有事沒有辦完,要多留一天。噢也!靖哥哥你真是太體貼人了,簡直是我剛在想的念頭你就說出來了。薛黎深感欣慰,看著他的眼也不免柔情了起來。

  虎子嫂是過來人,高深莫測的抿嘴一笑,也不推辭,只是說自己家裡的事放不下要先走,拜託蘇靖找了隔壁村出來買東西的一輛車載她回去。

  薛黎本來是開開心心的送她走得,可是見她一個人帶著那麼多東西回去,不免覺得有些不安心,暗自盤算是不是自己太貪玩了,想著想著就內疚起來,正想開口說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回去,就發現蘇靖很是手腳麻利的把虎子嫂送上車,又站在車邊跟趕車的人囑咐了許久,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看著蘇靖那個樣子,她也不好拒絕他的好意,只得揮手作別。

  「好妹子,好好玩兒啊,我一個人回去沒事的,你甭操心。想當年我剛成親的時候,我們家死鬼也是帶我來看過的呢。」虎子嫂滿是笑容的在她道別時悄悄趴在耳邊囑咐道「你可要抓住機會哦。」

  抓住機會,抓住什麼機會?薛黎不解的看著虎子嫂,她笑的高深莫測的伸出兩隻手,大拇指頭碰在一起做了一個親親的動作「你們都成親了這麼久,還害羞個什麼勁啊!」

  薛黎一看,腦子嗡的一聲,立馬傻站在那兒了。

  抓住機會,這個,自然不言而喻了。虎子嫂這個電燈泡一走,就只剩下她跟蘇靖兩個人了,孤男寡女,嗯,錯了,她們是夫妻,在虎子嫂眼裡就應該是什麼乾柴烈火,自然得發生點什麼才對的起這麼個夜晚。最好一舉中獎,腆著個大肚子回去再好不過。

  原來在鄉里的時候,村裡關係好的媳婦們就暗地裡問她成親這麼久了肚子怎麼還沒動靜,她總是一窘,面上帶笑的搪塞過去,心裡暗暗鬱悶道,我們現在是分床睡,我又不是聖母瑪利亞,難道我還能一個人讓肚皮隆起來!這個時候,明顯是虎子嫂給他們創造機會。唉,沒想到古代人也懂浪漫這一招,只是,只是她跟蘇靖要怎麼開口。

  怎麼辦,怎麼辦,等一下要房間是要一間房呢還是要兩間房?今晚是分開睡呢還是睡到一起?薛黎胡思亂想著,我要怎麼開口說呢?如果他也存了那種心思我該怎麼辦呢?如果他還是沒反應,我是不是要主動呢?薛黎本來心思沒花在這個上面,可是現在被虎子嫂那麼一說,不由得心裡像揣了隻兔子似的,跳的亂七八糟。

  「哎喲!」正在胡思亂想著,忽然撞到了一堵人牆,薛黎揉著腦袋仰著頭看到是蘇靖在前面停下來了。

  「阿黎,」蘇靖低著頭欲言又止的看著她,一臉為難的樣子「今天晚上,我們,我們……」蘇靖結結巴巴了半天也沒說出句完整的話。

  「你,你,你要說什麼?」薛黎不知怎麼又想起虎子嫂剛才的話,羞的臉忽然紅了,趕緊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鞋尖,也跟結巴了似的吞吞吐吐問著蘇靖。

  「我們今晚住……」蘇靖的話音有點顫,彷彿是鼓了很大勇氣才說出來的,以至於越到後面話音越弱,薛黎都沒有聽清。

  薛黎低著頭看自己的鞋尖,想著蘇靖是不是也是想今晚兩個人睡一起,萬一他在有什麼進一步的舉動該怎麼辦?自己是欲迎還拒的接受呢,還是義正言辭的拒絕他?哎呀,好煩,又沒有個商量的人,她以前又沒有談過戀愛,她怎麼知道怎麼辦!記得以前周圍的朋友也有這種情況,如果心愛的人約你去賓館,你是答應呢,還是拒絕?有人說女孩子家要矜持一點,當然是拒絕了。又有人說和自己心愛的人做,本來就是一件美好的事,完全符合人性要求,幹嗎要那麼偽道學的拒絕呢?

  想到正心亂的時候,忽然聽到蘇靖問她好不好,薛黎的臉紅的更厲害了,心裡想道,我們本來都是夫妻了,要發生點什麼也是正常的,幹嗎還要這樣扭扭捏捏。於是低著頭小聲地回答道「你決定就好,我聽你的。」

  「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阿黎你最好了,一定不會拒絕的。」蘇靖果然很開懷的笑了。

  這個傻哥哥,薛黎在心裡羞的不得了,你在街上問這種事就罷了,高興也不要這麼大聲的說出來麼。看看別人都看過來了,多丟人。

  「那我們現在要幹什麼?」薛黎紅著臉抬著眼期盼的看著蘇靖。

  蘇靖這才發現薛黎的臉紅的厲害,忙伸手來測她的體溫「阿黎你這是怎麼了?生病了不舒服嗎?哎,好像沒有發燒啊。」

  「你才發燒呢!」薛黎不好意思地拉下她的手甩開,借粗暴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心虛「還不趕快說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這個,」蘇靖憨厚的笑笑,指著一旁的米店,「我們先去買些米,然後再一起去看師傅。」

  「師傅?」薛黎的嘴張成了o字型,「剛才你在說什麼?」

  「我是說我們今晚不要住邸店了,不如去看看師傅們,順便在那裡住一晚上好不好?你剛才同意了啊?」蘇靖不明白她在疑惑什麼。

  「什麼?你在說這個!」薛黎忽然覺得自己哭笑不得,狠狠的一跺腳「你這個傻蘇靖,害人家白掙扎了那麼久!」

  「你在說什麼啊!」蘇靖不明白薛黎的話,傻傻的看著她,不知道她在氣什麼。

  「笨蛋笨蛋!」薛黎一跺腳進了米店「還不快點進來!小心等一下晚了又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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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唐朝這個過春節的事,蟲子查了很久也沒有查到確切的說法,只是知道那個時候「春節」被稱為「元日」。我們現在「春節」的說法是從辛亥革命之後才出現的,不過如果說過年的話,那就沒錯了。

  至於唐朝過年的風俗,這個,沒有現在這麼受重視,蟲子寫的那首歌謠,應該是清朝時期的吧,囧,大家權當唐朝人也這麼過吧。

  至於煙花,雖然很早就發明了火藥,但是唐太宗時期才有了最早的爆竹,要說到真正的煙花,是北宋宣和年間才有了大規模的成架煙花,所以這裡顯然也是蟲子自己yy的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2:59:33

夫妻雙雙把家還  三十四章 師傅們 (一)

  薛黎在前,蘇靖在後,一個提著一大籃子菜,一個抱著一幾袋子米,一言不發的往前走著。

  「阿黎,你是不是在生氣?」蘇靖本來想加快幾步走到她旁邊,可想到剛才走過去被他狠狠地瞪的幾眼,只得不甘不願的又走到她身後來,小心翼翼的問。

  怎麼回事?剛才還不是好好的。蘇靖邊走邊看著她在前面提著籃子的身影,那只籃子看上很重,壓的她走路都一搖一擺的。

  「我沒有生氣。」薛黎把滑下去的籃子往上提了提,繼續走路,看看籃子裡的青菜蘿蔔,想想唐朝的菜籃子工程還真是貧瘠。這個時候,土豆、番茄還在南美洲,蕃薯近一點,但也在越南,以後想種起來還真不容易。

  她其實現在真的是沒在生氣,她只是不好意思。想想自己剛才臉紅了半天,胡思亂想了半天,她真想仰天長歎,幸虧蘇靖沒有發現,要不然臉真的丟大了。所以她現在根本不敢看蘇靖的臉,但又不願意示弱,讓他看出半點端倪,只能凶巴巴的讓他走在後面,不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

  「阿黎,你的籃子看起來好重,我幫你提吧!」蘇靖著她雙手提著那個籃子走的艱難,忍不住開口說道。

  「傻哥哥,你看你兩個手都提滿了,怎麼幫我拿?你用嘴叼啊!」薛黎本來不想理,可聽了這話忍不住回頭打趣他,蘇靖說了也才意識道自己兩手都提滿了東西,於是張著嘴傻愣愣的不知道說什麼,看的薛黎一陣大笑,總算消除了開始的那種尷尬氛圍。

  「算了,這點東西沒什麼,我提的動。對了,靖哥,接下來往哪個方向走?」薛黎提著籃子重新走了起來,只不過這次沒有刻意的跟蘇靖拉開距離。

  她說的也沒錯,這個身體,比自己以前的那個身子有力多了。想想也是,薛麗娘怎麼說也是將門出身,雖然長的嬌嬌弱弱,可估計沒少受過鍛煉,比她那個21世紀奼女的身體可是強壯了不只一點兩點。

  「往左。」蘇靖指點道,看著她雖然身子搖搖晃晃,但步子還算穩當,也就暫時放下心了,「我們走快點吧,快點到了就少受點罪。」

  「好啊。」薛黎跟他並排走著,想想好奇的問道「靖哥,你的師傅是怎麼樣的人?」

  她認識蘇靖的時候,蘇靖就是一個人,沒有父母、沒有兄弟。他會很多東西,打獵種地、做木工活,閒暇的時候幫村裡的牲口治病看病接生,靈巧的手編一個籃子什麼的也是輕而易舉,甚至連針線活都會一點,家裡的衣服破了,都是蘇靖補起來的。雖然手藝談不上好,但也比薛黎這針線小白好的多了。每每他露出一手的時候都讓薛黎看的目瞪口呆,直呼自己撿到了一個寶貝。

  可是薛黎從來沒有聽過蘇靖說起自己家裡的事,更別提他童年,他的朋友了。以前還不覺得有什麼,可是慢慢對他有了感情之後,她越來越想知道他的過去,想更深刻的瞭解他。

  「師傅?」蘇靖想了想,扔出典型的蘇式回答「師傅就是師傅,還能是什麼人。」

  「笨!我是說你的師傅長什麼樣子,年紀多大了,喜好如何,最重要的是」薛黎停下有點心虛的問著「他會不會喜歡我?」

  蘇靖這才明白她的意思,看她氣鼓鼓的臉,笑著說「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的。」

  可是我還是不放心,薛黎在心裡嘀咕著,忽然就說要來看師傅,也不提前通知一聲,也不讓我準備準備,這忙了一天又沒洗臉又沒梳頭的,對了,臉上好像什麼也沒擦,早知道在那家店裡就不要嫌人家的胭脂花粉貴,買一盒現在應應急也來的及。我現在像什麼樣子啊!

  薛黎現在的心情簡而言之,就是醜媳婦見公婆。古代人都講究尊師重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之前都是兩個人一起生活的,從來沒有見過蘇靖的什麼長輩,現在忽然冒出一個,就算是心裡素質再好,薛黎也覺得心裡慌慌的。在乎一個人,順便也就在乎他身邊所有有關係的人,總會想著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現。

  為了分散注意力,薛黎就拚命的想著跟蘇靖講話「靖哥,為什麼以前都沒有帶我來看?」

  「這個,」蘇靖有些語塞,有點不想回答,但是在薛黎炯炯有神的目光威逼下,還是乖乖的答了「本來以為你很快要走的,也就不必多這麼多事。再說,我的師傅都是些很普通的人,我怕你不喜歡他們,免得你看到心煩。」話雖然平淡,但是其中的苦澀薛黎還是明白了。

  「你一直以為我會走。」薛黎低著頭問,他以前竟然一直以為自己是過客,竟然沒有完全的相信自己?自己說的不離開,他到底信了幾成?薛黎不怪他,要怪就怪薛麗娘從來沒有給過他信心吧。

  「嗯。」蘇靖老老實實的答道,事實上他現在每天看到薛黎都有一種不真實感,總覺得她也許有天會跟來的時候一樣,莫名的就消失了。他不想隱瞞他的憂心。

  「那你現在怎麼帶我來了?」薛黎儘管理智上接受的了,但是情感上仍然有些疙瘩,話語中不由得帶上幾分不悅。

  「你現在變了好多,不在悶在屋子裡了,會出去跟其他人說話,會去學做家務,會做很多你以前都不會做的事,笑容也變多了。所以我想,你也許是真的打算留下來吧。所以我想帶你來看看師傅們。」蘇靖的臉上滿是美好的憧憬,微微的笑起來,那張憨厚的臉格外的耀眼。

  早知道告訴他以後不要這麼笑了,薛黎平復著自己怦怦的心跳,這種笑容對她實在是太有殺傷力了。聽到蘇靖一點一滴的說出她的變化,她心裡其實很高興的。很多事是要看行動,而不是靠嘴巴說說就可以。看蘇靖現在的反應,很顯然她這一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廢。

  「靖哥,你把頭低下來。」薛黎停在他身邊,示意他彎下腰來。

  「幹什麼?」蘇靖不明白她神秘兮兮的想做什麼,但是還是很聽話的彎下腰來。

  薛黎踮著腳站起來,在他耳邊大聲說「只要你在這裡,我永遠都不會離開。」說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蘇靖臉上親了一口,滿意地站在一旁看蘇靖的臉紅慢慢的了起來。

  「阿黎,」蘇靖還沒開口,就聽到對面屋頂上傳來一個嫩嫩的聲音

  「羞羞羞,靖哥哥在玩親親。羞羞羞,靖哥哥在玩親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00:13

夫妻雙雙把家還  三十五章 唐丫丫和小石頭

  「羞羞羞,靖哥哥在玩親親。」小孩邊說邊咯咯的笑著。

  薛黎循聲望去,只見對面的屋頂上正趴著一個小女孩,約摸6、7歲的樣子,渾身上下抹的髒兮兮的,紮著個不對稱的小辮,臉上唯有兩個眼珠子是乾淨的,黑白分明的,靈動萬分,正趴在屋頂上拍著手邊朝兩個人笑。

  好危險!怎麼那麼小的孩子爬上如此高的屋頂,萬一摔下來怎麼辦!

  「唐丫丫,你怎麼又爬到那麼高的地方去了,快下來。」薛黎還沒開口,蘇靖倒是先出聲了,聽語氣跟那小孩兒還熟的很。

  「靖哥哥,丫丫要在這裡等娘來接我。」小女孩伸出細細的胳膊揮舞著,表情看起來很是高興。

  蘇靖把手上的東西放下來,伸了雙臂做出接她的姿勢「今天天晚了,你先下來吧。要等明天再等。」

  「好。靖哥哥你要接住丫丫哦。」唐丫丫笑著小手一張,竟直接從屋頂上直接跳了下來。

  「小心!」還沒等薛黎的話說完,就見蘇靖影子般的躍了上去,等她回過神時兩個人已經站在她旁邊了。

  「好玩好玩!再來一次!丫丫還要飛飛!」唐丫丫摟著蘇靖的脖子咯咯的笑著,看起來很是快樂。

  「真是胡鬧!這麼小的孩子摔下來怎麼辦!」薛黎從蘇靖懷中搶過小孩兒抱在懷裡,上上下下摸了個遍,確定了沒事才拍拍那小孩,溫言軟語的勸道「小妹妹,從那麼高跳下來是很危險的,下次可不要這樣了。」

  「好。」唐丫丫答應的很爽快,她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怕生,被陌生人抱在懷裡也不哭不鬧,只是笑嘻嘻的摟住她的脖子,在她身上蹭來蹭去,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望著她,滿是希冀的說「姐姐好漂亮,留下來做丫丫的娘親好不好。」

  呃,我有那麼老么,薛黎真想摸一下自己的臉,她外形看起來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姑娘,竟然有人要喊她娘。

  「不行。」蘇靖看出她的為難,笑著一把將唐丫丫從薛黎的懷裡提出來,「這個姐姐已經是蘇靖哥哥的娘子了,不能再給你做娘了。要是給丫丫做了娘,靖哥哥不就是沒有老婆了,那多可憐啊。」

  「哦,這樣啊,那算了。沒關係,丫丫明天會等我娘來接我的,我娘一定比這個姐姐更漂亮。」唐丫丫的小臉垮了一下,隨即又笑了起來,一點兒都沒被打擊到的樣子,很大方的說。

  好樂觀的小孩兒,薛黎看著她從始至終都保持的笑臉,在心裡讚歎道。看她的衣著,顯然過的很不如意。在這樣窮困的地方還能保持這樣的笑臉,讓薛黎忍不住心疼,於是蹲下來與她齊高,摸摸她的頭,也笑著問「丫丫,我給你做姐姐好不好?姐姐可以幫丫丫洗臉,幫丫丫梳好看的小辮,丫丫要不要?」

  「姐姐也會梳小辮?」小孩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扯扯自己頭上那根快掉下來的髮帶,「會不會梳東巷東小玲她娘梳的那種小辮呢?」

  「嗯,我不知道什麼意思,不過可以試試。姐姐會梳很多漂亮的頭髮呢。」

  「哦耶!太好了!太好了!終於也有人幫丫丫梳小辮了。姐姐謝謝你,丫丫幫你提籃子吧。」小丫頭高興得跳起來,就要搶著幫她提手中的籃子。

  「太重了,你提不起來的。」薛黎看她掙的通紅的臉,笑著從她手上拿回籃子,摸摸她的頭鼓勵道「丫丫真是個好孩子,等你在長大一點就可以幫姐姐提籃子了。」

  「嗯。丫丫一定會快點長大,長大了就能去做工賺錢,給小石頭買好吃的東西了。」丫丫很是自豪的挺起了小胸脯,一臉的驕傲,彷彿明天就能長大似的。

  「小石頭是誰?」薛黎好奇的問,蘇靖笑笑解釋道「丫丫是我師傅們收養的一個小孩兒,小石頭叫秦巖,也跟她一樣。小石頭是這丫頭起給他的暱稱。」

  正說話間,就見牆角處出現了一個瘦小的身影,是個男孩兒,看上去年紀跟唐丫丫差不多大,長的極為漂亮,尖尖的下巴,細長的丹鳳眼,只是臉色蠟黃,看上去一臉病懨懨的樣子。

  「小石頭,你怎麼來了!」唐丫丫回頭看到秦巖,一臉的驚訝。

  「你的聲音三條街外就能聽的到了,我能不來。」秦巖撇撇嘴,臉上有著不符合小孩兒年齡的淡漠。看抬眼看薛黎的時候,不像唐丫丫那樣是帶著小孩兒特有的天真與好奇,而是充滿了戒備,彷彿一頭小獸。

  「小石頭。」蘇靖招呼道,「師傅們都回來吧。」

  「蘇大哥,」他看是蘇靖,眼神才變得有些溫暖,點了點頭「都回來了。剛才聽到丫丫的大叫,就想你可能來了,我出來接你。」

  「小石頭、小石頭、」唐丫丫叫的很是開心,扯著薛黎的袖子把她拉到秦巖面前,一幅獻寶的樣子,「小石頭,我跟你說哦,這個姐姐是靖哥哥的娘子,她會梳小辮子哦。等一下我就叫她幫丫丫梳一個漂亮的小辮子,絕對比小玲要好看多了。」

  「醜丫頭再怎麼梳還是醜丫頭。」秦巖瞟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說。聽的薛黎是滿頭大汗,這小孩的嘴果然很毒啊,知道怎麼打擊人才最狠。

  「丫丫才不是醜丫頭。」聽著這話唐丫丫的嘴果然撇起來了。

  秦巖卻不在意,看了她一眼,不急不緩的問「你又爬到屋頂去了?」雖然是疑問句,可是語氣卻是肯定的。

  「我,我,我再等娘來接我。屋頂上比較高,看的遠一些。」薛黎看著她雙手攥緊了衣角,底氣不是很足的說。

  「少做夢了。我說過多少遍,不會有人來接你的。你娘早就不要你了,我們都是沒有要的小孩兒!」秦巖的臉上,有著不符合年級的冷靜。嘴角彎彎的勾起,滿滿的全是諷刺的笑容。

  「小石頭是壞人!小石頭是壞人!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唐丫丫果然哇的一聲哭了,扯著衣袖擦著眼淚邊哭邊往巷子裡跑,很快的就沒了蹤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00:53

夫妻雙雙把家還  三十六章 師傅們(二)

  「他們這是,」薛黎拉了拉蘇靖的衣袖,錯愕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有點不知所然。

  「沒事。」蘇靖搖搖頭,「他們經常這樣的。」過去拍拍秦巖的頭,這個小孩兒正望著唐丫丫消失的地方,緊緊地抿著嘴,彷彿在忍耐著什麼。見蘇靖過來,態度才有所轉化,不過仍然是一幅刺頭的樣子。

  「你是小男子漢,不能這麼欺負姑娘家的。」蘇靖蹲下來給他說。

  秦巖嘴巴張了張,仍是一臉的倔強之色「我沒有欺負她。我只是在講事實。」

  「好了好了,有什麼事先把這些東西搬進去再說。」薛黎看他一時勸不下這個小孩兒,忙出來打圓場。做思想工作這種事,還是要慢慢來的,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定的。

  蘇靖師傅住的地方並不遠,離這裡不過幾百米的距離,幾個人在門口鬧出這個大動靜,早有人出來看。薛黎有些不好意思,蘇靖倒大大方方的拉著她一路打招呼,看得出他在裡的人緣極好。

  「我說誰來了,原來是蘇靖,怪不得這麼熱鬧。」開門的是唐丫丫,紅彤彤的眼睛顯然是剛哭過的,黑黢黢的臉上流著兩條顯眼的淚溝,看上去分外可憐。她身後站著一個老人,50多歲的年齡,背著兩隻手正樂呵呵衝著兩人笑著打招呼。

  「啊!」薛黎一看那張臉,嚇的差點把手上的東西都扔了。只見老人臉上面有一道刀痕,橫跨了半個臉,他不笑還好,笑起來格外猙獰,簡直像是地獄惡鬼。

  「這哪兒來的小娘子,膽子也忒小了,」老人不悅的擰起了眉,嗓門大的像打雷。

  「別怕,師傅人是很好的。」蘇靖在背後悄悄地安慰著薛黎。自己笑著咧開嘴,招呼了一聲「師傅,我來看你了。這是我娘子。」

  說話門裡面又湧出了幾個人,聽著蘇靖的話,一下子熱烈的討論起來了。

  「這小子,終於娶老婆了。」

  「就是,這可了了我們的一樁心事。我還以為沒哪家的姑娘肯嫁給他呢。」

  「這小娘子,長的不錯,就是身子單薄了點兒,也不知道能不能生。」

  「我瞅著不錯,你看那屁股,應該是個能生的。」

  「我瞅著懸,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傻小子才能抱上兒子。」

  「。。。。。。。」

  「。。。。。。。」

  薛黎看著他們越討論越熱烈,臉就越來越紅。這人,也太熱情了吧。

  「你瞧瞧你們,這像什麼事兒!都堵在門口還讓不讓人進了!讓開讓開!」還是最初凶神惡煞的老頭發話了。顯然他說話很有份量,門口熙熙攘攘的人馬上做鳥獸散,頃刻間走的是一乾二淨。

  「奴家見過師傅。」薛黎這才找到機會上前見禮。這個師傅倒是豪氣的很,一揮手「免了免了,要那麼多虛禮幹什麼。都是自己人,進來說話。」說完就率先走了進來。

  「這個是大師傅,叫李青雲。據他自己說他以前是個府兵,參加過好多戰役,那條疤就是在戰場上留下來的。你別看他凶,其實他人很好的。」蘇靖邊走邊給薛黎解釋。

  「噢。大師傅?那還有其它師傅?」薛黎不解的問。

  「嗯。還有二師傅曹凌飛,他是個獵戶,教了我不少打獵的技巧。你上次說的那些皮毛鞣制的手藝就是他教給我的。還有那邊那個矮矮的,醉醺醺的,是三師傅杜安,他好像什麼都會一點,又什麼都不會。還有其它很多師傅,不過沒在這裡住。」

  這麼多師傅薛黎聽的一陣頭暈,敢情都快趕上射鵰裡面那個傻小子郭靖了。好奇地看著正忙前忙後的蘇靖「你怎麼認識這麼多師傅?」

  「嗯,我也不知道。大師傅是有一次看到很多人在打一個人,我去幫忙,然後就認識了被打的大師傅。二師傅是打獵的時候發現有人掉在陷阱裡了,我把那人拉出來,他非要我拜他為師,那個就是二師傅。我有一次在路上撞倒了一個喝醉人,給他賠罪的時候他又不要其它的補償,只要一個徒弟,我又沒法子,只有拜了他為師,那個就是三師傅。他們本來不住一起的,但是我看他們都沒有家人兒女,挺可憐的,我又不常進城,所以就找了這個地方給他們住,也好一起照顧。」

  薛黎聽著一臉黑線,這個拜師的經歷也太扯了吧,不但完全不像她想像中的那樣傳道授業解惑,而且,怎麼看蘇靖都像是被拐了做冤大頭的那個苦力。這麼想著,不禁為蘇靖抱起不平來,那些人,想不到看上去竟然那麼狡猾,剛才有的尊重之情一下子蕩然無存。

  「阿黎,你是不是想我被別人騙了?」蘇靖翹起嘴角,憨厚的臉上露著少見的精明。

  「是啊。」薛黎埋怨的說,既然蘇靖看出來,她也就不用把自己的不滿埋在心裡。

  「有些事還是不要太精明了好。這些事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蘇靖以少有的認真口吻對薛黎說。

  什麼東西這麼神神秘秘的,薛黎在心裡嘀咕著,但是他尊重蘇靖的意見「好啦,你心甘情願的話我也就不多管了,趕快進去吧。」

  這是一個普通的大院子,有些落敗。一路走來,路邊的房子都是這種格局的,裡面住的人大多也是衣衫襤褸,薛黎估計這些應該是類似於貧民區的地方。

  院子很深,奇跡般的竟然住了不少的人,見有人來紛紛出來觀望。蘇靖一路笑著拉她進去,走到最裡面的那間房,門口的台階上躺著一個渾身髒兮兮的人,頭髮散亂在臉上看不清面孔,抱著一個酒葫蘆,渾身的酒味還沒走到就已經聞到了。這個想必就是蘇靖口中的三師父杜安。另一個笑瞇瞇在門口收東西的老頭子,是三個人中唯一看的正常些的,這個應該是二師傅曹凌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01:26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三十七章 唐丫丫跟小石頭(二)

  「靖兒來了。」正在搬東西的曹凌飛放下手中的東西招呼著,他看上去比李青雲年輕一些,個子矮矮的,也是五十多歲的樣子,笑起來眼睛瞇成了條縫,一副老好人的樣子。這樣的人也曾當過獵戶?真是顛覆了薛黎的想像。

  雖然薛黎心裡不待見這幾個看上去騙了蘇靖的所謂「師傅」,但是尊老愛幼的心她還是的有的。看著這麼個老人抱著個笨重的木盆,她怎麼可能無動於衷,笑著行了個禮,自動自發的接過老人手中的盆子端進了屋裡。

  這裡就住了三個老人和兩個小孩兒,也不常來客人,所以大家都很高興,連看上去不苟言笑的李青雲臉上也露著幾分笑意,只是薛黎私下裡認為,他笑了比不笑更恐怖。

  行完禮過後,蘇靖跟幾位師傅在一起說話,薛黎一個女人也不好摻和,本來打算去廚房做晚飯,沒想到醉醺醺的杜安忽然醒過來,把她趕了出來,說那個是他的地盤,自顧自的拎了籃子去做飯。薛黎無事可做,只有領著兩個小孩兒去一旁去玩兒了。

  院子裡有井,在秦巖的幫助下打了盆水,從廚房偷了半壺熱水,然後幫兩個小孩兒洗了臉,開始履行剛才跟唐丫丫梳小辮兒的約定。

  梳頭髮時候遇到不小的難題,薛黎怎麼也梳不到唐丫丫的要求,沒辦法,誰叫小孩子言語不清,說話毫無邏輯,形容了半天薛黎還是雲裡霧裡,最後倒是一旁站著看了好久的秦巖冷冷的幾句話把唐丫丫的要求說清了。

  薛黎在一次感慨自己當初跟虎子嫂學梳頭的先見之明,看看現在,小丫頭對她對崇拜啊。這簡直是跟小孩兒拉好關係的不二法門。看看收拾整齊的唐丫丫,雪白的小臉蛋多可愛,完全不是秦巖口中的醜丫頭。

  「好不好看?好不好看?」唐丫丫一梳好頭就從小板凳上跳起來,跑到秦巖眼睛亮閃閃的瞅著他問,樣子好像一直急於得到主人誇獎的小狗,薛黎懷疑她如果背後有尾巴的話,絕對現在是搖個不停的。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剛才還說著老死不相往來的話,這會兒就和好了。薛黎坐在板凳上托著腮看兩個小孩子說話。

  秦巖明顯被唐丫丫過分的熱情嚇到了,不好意思地擰過臉去,哼了一聲,彆扭的說「醜丫頭就是醜丫頭。」

  看著唐丫丫一撇嘴,又要嚎啕大哭的樣子,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好啦,別哭了,比平常要好看一點點。」

  「真的?」馬上破涕為笑,變臉的速度讓薛黎自歎弗如。

  「你別得意,只是好看一點點。」秦巖見她一臉興奮,急於撲過來的樣子,忙退後一步,特別強調補充。

  「你說的一點點就是很多。」唐丫丫看來是深深的瞭解秦巖的個性,見撲過去抱不到人便止了勢頭,雙手叉腰在院子裡得意萬分,「我現在肯定比小玲漂亮。哈哈哈,我要去讓她們也看看我的小辮。」說完大笑數聲就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攔都攔不住。

  秦巖在她身後,本來想說什麼的,但是動動嘴巴還是止住了。

  還真是樂觀的小孩子,這麼容易滿足。看著唐丫丫興奮的跑出去,薛黎臉上滿是笑容,果然哄小孩是一件很讓人很開心的事。

  薛黎看著唐丫丫跑出去,伸了個懶腰,本來打算收拾東西回屋,不過一回頭看到一個人站在院子裡的秦巖,心中一動,不禁脫口而出「要不要我幫你也梳一個?」

  她只是隨口問問,本來以為秦巖不會答應的,這小孩兒從一出現就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早熟,一舉一動冷將的可怕,像個小大人似的。沒想到秦巖聽了自己的話,臉微微的紅了一下,竟然點了點頭答應了。

  兩個人又坐回了剛才幫丫丫梳頭的井邊。古代的人不管男女都是長髮,這讓薛黎梳的很是開心,秦巖的髮質很好,又黑又密,而且難得的很乾淨,不像唐丫丫那樣又是泥又是水的。

  很愛乾淨的小孩兒啊!薛黎一邊梳頭一邊打量著他,衣服雖然破舊,但洗的乾乾淨淨,連縫的歪歪扭扭的補丁都很整齊。小臉蛋雖然顏色不好,但是也沒有小孩兒常有的泥巴什麼,乾乾淨淨。連規規矩矩的放在膝蓋上的手都洗的白白的,渾身上下唯一亂的地方也就是頭髮了。

  秦巖很沉默,不像唐丫丫那樣嘰嘰喳喳跟個小麻雀一樣,薛黎幫他梳頭的時候,發現他明顯的很緊張,整個身子都挺的直直的,甚至有些僵硬,完全不像唐丫丫那種幾乎全賴在她身上的做法。

  薛黎好笑的拍拍他,「放鬆點,跟丫丫那樣靠在我懷裡也是沒關係的。你就當成你娘在給你梳頭不就行了,我又不會吃了你。」

  薛黎一下一下的幫他把頭髮梳順,秦巖小心翼翼的想把身子放鬆,但是了半響還是繃的緊緊的,薛黎看著好笑,也沒有辦法。

  過了很久,聽到前面秦巖很小聲的說「我沒有娘,所以我從來都不知道娘給我梳頭髮是怎麼樣子的。」

  啊?薛黎一驚,手不免下重了一些,聽得秦巖呼痛才驚醒過來,忙到了聲歉把梳子取下來幫他揉揉。秦巖一直表現的都很懂事,讓她差點忘記了這個小孩兒是孤兒。

  「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沒辦法留你在身邊。」薛黎不想讓小孩子有太多心裡陰影,所以選最好的一種解釋給他。

  「才不是呢。」秦巖一聲冷哼「她說我是拖油瓶,沒了我她才可以過好日子,所以她就不要我了。」

  這,薛黎在心裡暗暗的罵秦巖的娘,天下哪有這樣狠心的母親。但是面上還是擠出笑容,摸摸他道「她那是騙你的。她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不能留你在身邊。她是怕你難過才故意說那種話的。你聽了恨她,自然就不會難過了。」多虧前世看電視劇這種肉麻的情節看多了,編起謊話來臉不紅心不跳,配上她那張臉,還頗有幾分說服力。

  「真的?」秦巖顯然相信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無論嘴上說的多麼冷淡,但是心裡想相信自己是娘最放在心上的小寶貝。

  「當然是真的。快坐好,姐姐幫你繼續梳頭髮。」薛黎笑的一臉純良的保證,催著秦巖返過身子去坐好。

  記得自己小時候經常趴在媽媽的懷抱裡讓媽媽幫自己梳頭髮,然後得意的出門向所有人炫耀,炫耀媽媽的巧手,更多的只怕是炫耀自己的幸福。小孩兒是懵懂的,但是對幸福的觸覺比大人要靈敏的多。小時候哭著鬧著不許別人剪自己的頭髮,就是為了能一次次趴在母親的膝上等她的巧手為自己妝扮,然後向所有人炫耀自己的幸福。

  母親過世之後,她再也沒有留過長髮。舅舅笑著說她是被母親寵壞了,這麼大人竟然不會打理自己的頭髮,所以才剪了短髮省事。她笑著應承,卻知道自己不是因為這個。留了長髮是為了保住在母親膝下撒嬌的借口,而今那溫暖的懷抱已經不在,她要這三千煩惱絲又有何用。

  一梳一梳,梳過秦巖那猶帶著乳香的頭髮,忍不住可憐起這個孩子來,那眼中不符合年齡的成熟,有多少是在現實無奈的逼迫下成長的。

  「姐姐,其實你不應該幫丫丫梳頭的。」秦巖放鬆了很多,倚在薛黎懷裡想起剛才的事,把自己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哦?為什麼?」

  「因為丫丫跟我不一樣。丫丫是被她娘騙著丟掉的。她娘說會來接她,丫丫相信了,所以她一有空就爬上高高的屋頂去看她娘有沒有來接她。為這事她被其他人笑話了很多次,尤其是玲玲,經常穿著她娘給她做的衣服來炫耀。丫丫每次看到都會跟人家打架,打完架就回來哭。她一直相信她娘會回來的,會給她買比玲玲更漂亮的衣服,會幫她梳比玲玲更好看的頭髮。姐姐,你這次幫她梳了頭髮,可是下次怎麼辦?她會被別人欺負的更厲害的。她已經在屋頂上等了一個人,我怕她以後還要在屋頂上再的等一個人。」當薛黎幫秦巖束好頭髮時,秦巖轉過頭來認真的對她說。

  「姐姐,你不用對我們太好。尤其是丫丫,不要給她任何希望。我相信你說的,或許我娘是因為不得已丟下我們的,可是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接受娘不會回來的事實,丫丫不能一輩子只趴在房頂上,我們要學著沒有娘也能活下來。」

  薛黎驚鄂的看著秦巖,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段話來。忍不住把他抱在懷裡拍著「對不起,姐姐知道錯了。可憐的孩子。」

  秦巖被抱住的時候,明顯的有些不自然,但是溫暖的懷抱或許讓他能有片刻這是自己的娘在抱著自己的感覺,所以他沒有掙扎。聽著薛黎的感歎,秦巖睜大了眼睛倔強的說「我才不可憐呢。我一個人也能長大!她不要我,我也不稀罕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02:06

夫妻雙雙把家還 第三十八章 回家


  晚飯是蘇靖的三師傅杜安料理的,端上來的時候讓薛黎很是吃驚了一番。這差不多是她穿越以來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廚藝之高超讓他這個半吊子水準的人汗顏不已。

  薛黎很奇怪蘇靖怎麼沒有學到這個手藝,悄悄扯了他的袖子裡問他,沒想到蘇靖滿不在乎的嘗了口菜,「很好吃嗎?我覺得差不多啊!」

  薛黎聽了氣到不知道該說什麼。感情她那麼努力的學燒菜做飯都白用功了?他吃什麼到嘴裡都是一個味兒?有長輩在面上她也不好說什麼,只是狠狠地在桌下踩了蘇靖幾腳洩恨,沒想看到那傢伙眉頭皺了一下,雖然依舊是不哼不哈的,可是他一向逞強,這次竟然皺眉,可見踩的不輕,頓時又擔心起是不是踩疼了他,不由的多挾了幾筷子菜給他。

  晚上的焰火,蘇黎沒什麼興趣,可兩個小孩子卻企盼的緊。老人家睡的早,平常都沒有精力帶他們去看,遇到這等熱鬧事,就算離的再近也只有在家裡睡覺的份。蘇靖的到來讓兩個小孩子暗地裡又燃起了心的期望,看著兩雙企盼的眼睛,蘇靖跟薛黎責無旁貸的帶他們出遊。

  蘇靖手上抱著唐丫丫,薛黎手中牽著秦巖,看著漫天的火樹銀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隨波逐流,好似一家人一般。

  一家人呵,薛黎感歎著,雖然這煙花比起後世來要簡陋的多,此刻在她眼裡卻絢爛無比。想起在那個世界的最後一天,她也是如今天般走在大街上,只是那時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現在卻有他再身邊,真好!

  看什麼樣的風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陪你看風景的人。「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便縱有萬般風情,更與何人說?」薛黎心裡默念著柳永的詩,抬頭望著蘇靖,剛好他也正抬頭望自己,兩人會心一笑。有你陪著我,便縱是再簡單的風景,也是良辰美景。

  四個人看完煙火,第二天又領著兩個小孩逛了一圈廟會,花幾文錢買了兩個糖人給他們,幾個人乘興而歸。

  在唐丫丫依依不捨的目光中,薛黎跟蘇靖終於要回家了。其實這兩個小孩兒的歸宿問題,她不是沒有想過。她其實也動了收養他們的心思,不過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小孩子不是什麼貓貓狗狗的動物,不是喜歡了可以拉回家,不喜歡就送人的寵物。養了他們不是只要給吃飽飯就足夠的,你還要關心他們的成長,關心他們的心情,為他們的將來負責。再說了,讓這麼兩個小孩兒離開自己熟悉的環境去一個陌生的環境,他們能不能適應的了還是一個問題。薛黎自己都是個半大的小孩兒,她對自己能照顧好兩個小孩兒實在沒什麼信心,無論是心理條件還是物質條件她都不具備,所以她只能盡可能多留下一些錢,讓他們的生活不至於那麼艱難。

  「回家了回家了!」薛黎感歎道,想想去一趟城裡竟然花了這麼多時間,遇到了這麼多人和事物,薛黎坐在牛車上回想著這幾天的經歷,嘴角微微的抿起。

  「你要是累了就瞇一下眼吧,到家了我來喊你。」蘇靖看她一臉倦意勸道。

  「不了。」薛黎把頭搖的像個波浪鼓,「你一個多無聊,我陪你。」

  兩個人走的時候想著家裡春耕肯定是要牛的,趁現在手頭寬裕,價格也不貴買上一頭,省的春天的時候再來犯愁。

  在牛市上其實蘇靖還相中了一匹馬,但是想到養馬比養牛要花的錢多的多,而用處不見得比牛大,所以兩人不得已還是割捨了。

  騾子啊騾子,你在哪裡,這時候薛黎格外懷念這種即具有驢的負重能力和抵抗能力,有馬的靈活性和奔跑能力的牲口。只是轉遍了牛市也沒有找到,只得作罷。

  其實蘇靖還想買頭驢子給薛黎代步,可是薛黎想想自己又不常出門,就算萬一出門了走路也成,幸好唐朝女子都是天足,沒有裹腳這一說,只是累點,比起養驢子劃算多了。兩人在市場裡斤斤計較了半天,最終還是選定了一頭健壯的大沽牛,討價還價半天之後,以十貫的價錢成交,雖然說貴一點,但另外還附贈了一輛架子車。

  這兩架子車本來是老闆拉東西來的,雖然簡陋,倒也還結實。薛黎按照在現代買東西都要贈品的習慣跟老闆磨嘰了很久,終於如願以償。

  車雖簡陋,但往牛上面一套,兩個人回去就不用走路了。而且以後拉個糧食啊、菜啊什麼的往城裡賣也方便了很多不是?雖然蘇靖說這個他也會做,可是自己做不是還要手工費材料費,哪兒有贈品好,所以薛黎臉不紅心不跳的顯示了自己小氣的本色。

  快過年了來買年貨的人倒是不少,這個時候是下午,正式回家的時間,路上來來去去的車看上去很是繁榮。因為架子車沒有頂棚,所以薛黎包著個大頭巾擋風,坐在車中間想想自己現在這樣子,還真標準的農婦的打扮。

  「靖哥,我給你唱首歌好不好?」薛黎坐著無聊,爬到坐在前面趕車的蘇靖旁邊笑嘻嘻的問道。

  「好啊。」蘇靖眼睛注視著前面的路況,分神應了一聲。

  薛黎背靠著他,唱起了一首歌。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

  綠水青山綻笑顏

  從今再不受那奴役苦

  夫妻雙雙把家還

  你耕田來我織布

  我挑水來你澆園 。

  寒窯雖破能抵風雨

  夫妻恩愛苦也甜

  你我好比鴛鴦鳥

  比翼雙飛在人間」

  「好聽嗎?」薛黎唱完爬到蘇靖背上問,她對自己的唱功還是很有信心的,小時候聽媽媽哼了那麼多次,早就熟了。更何況這首歌是戲劇,很白話,比起流行歌曲來古代人應該更能接受。

  「阿黎唱的真好聽。」蘇靖一臉讚歎的點點頭,不過想了想問道「阿黎,以前難道有人奴役過你?」

  薛黎聽了滿頭黑線,「難道你只聽到這句?」手癢癢的就想往蘇靖頭上招呼。

  「逗你的。」蘇靖笑著躲開她伸過來的手,很認真地說「阿黎,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住寒窯的。」

  薛黎伸出的手改敲為捏,這個傻哥哥,總是不經意間說出讓人感動的話。罷了,這樣子就算你要我去住寒窯我也甘願。

  車聲轆轆,伴隨著嬉鬧聲,漸漸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02:59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三十九章 過年前的準備


    終於在牛車轆轆中回到了家,薛黎覺得自己幾乎連骨頭都抖散了。看到自己大門的時候,恨不得撲上去,嘴裡只嚷嚷著「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

  二十三,送灶神。這可是件大事,標誌著新年就此拉開序幕了。回來的晚上薛黎早早點就清理了灶台,洗乾淨手貼上「請」來的灶王爺圖,拜上香案。蘇靖沒有長輩,所以就省去拜祖宗這道程序。薛黎炒了幾個小菜,烙了幾張白麵餅子放在灶台上權作貢品,跟蘇靖偎依在一起說些悄悄話,坐等著過了午夜,在把菜和餅都吃了方才睡去。

  第二天起來便是二十四,也就是掃塵的日子。找了件沒用的舊衣服撕成頭巾包在頭上,跟蘇靖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大掃除。屋子雖然不大,但是死角還不少。想以前蘇靖一個大男人住,衛生狀況可想而知了。在薛黎的指揮下,兩個人把僅有的三間屋子打掃的一塵不然,連房頂的蜘蛛網都讓蘇靖跳上去清理乾淨了。

  整理完的屋子顯然比以前順眼多了,也寬敞了不少。只是窗口太小,光線不好。兩人又忙了半天,把窗口開大一點,重新做了窗框(當然這些都是薛黎指揮蘇靖做了^o^),然後貼上薛黎從城裡買來的窗紗,果然亮堂多了。

  這窗紗果然是個好東西,唐朝紡織業發達,有幾十個品種,據說最薄的紗,穿上二十幾層還能看見身上的一顆痣,薛黎本不相信,但是這次在布莊倒是長了見識。她買的這兩種紗,一個銀灰,一個柳綠,展開看是看不出顏色的,都是透明的白,但是合在一起就隱隱泛著光。貼在窗稜上當窗紗,外面的景致清晰可見,而且隱隱的帶了光暈,更加美的象幅畫。

  想起紅樓夢裡描寫的林妹妹的窗紗,讚歎聲:古之人誠不欺我。這自然比玻璃窗要好看許多,只是它的耐用性和保暖性就跟玻璃窗差了很多,造價上更不用說了,這幾尺還是薛黎咬牙扯的呢。

  收拾完屋子內部,接著要拾掇的就是外面院子了。因為新買了牛,所以牛棚是一定要搭建的。薛黎又讓蘇靖拿剩下的木料做了個雞欄,打算開春了去買十幾隻小雞來養,這也給家裡多項經濟來源不是?所以整個臘月天蘇靖手下的鑿子跟墨斗就沒停過,叮叮咚咚的一天忙到晚。

  臘月天的事多,家家戶戶都在忙著準備過年,薛黎雖然和蘇靖只有兩個人,但該有的準備也得一樣不拉的做。

  首先就是新衣服。過年最重要的就是新衣了,過年過年,穿衣吃飯,辛苦了大半年,自然要穿新衣服了。薛黎收拾屋子的時候發現薛麗娘有不少新衣服,可是那些綾羅綢緞顯然不適合現在的身份,只得從頭做起。唐朝婦女的衣飾一般是上襦下衫,冬天的話再加一件小襖,煞是好看。薛黎翻了翻衣物,差不多都有,琢磨著裡面的就不用做了,襯裙也是半新的,只做外面一件小襖,既方便看上去也挺喜氣的,她恰好自己前不久學做針線的時候就做了一件水紅色的,應該蠻應過年的景,用家裡剩下的皮毛鑲個邊遮住針線不好的地方就可以穿了。

  薛黎自己好對付,至於蘇靖的衣服倒是個大問題了。她翻了翻衣櫃,蘇靖幾乎沒有幾件像樣的衣服,其他的裡衣也是穿了好多年的,估計以前過年都是對付著過罷了,沒怎麼講究。今年可不能這樣過了,薛黎想著,扯了布打算給他做裡外全套的。雖然說男式的衣物比較簡單,可是對於半瓶水的她來說,這也是個艱巨的任務了,所以在新年的最後幾天,經常看到薛黎坐在自己的小院裡跟一團針線作鬥爭,並且不時的像被火燒了屁股似的跑到隔壁虎子嫂家求救。

  幸虧我當初有先見之明給他買了靴子,要不然現在做非整死我不可。每當薛黎做累的時候便想想納鞋底的痛苦,頓時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幸福到天堂了。

  除了衣物,自然還有吃食了。大冬天的新鮮蔬菜不多,薛黎狠了心花大價錢買了三十顆白菜回來。白菜的儲藏有埋藏和窖藏,可惜蘇靖家沒有地窖,薛黎只得選了個選擇背風、乾燥,排水良好的地方,晾了四五天之後將晾好的大白菜根部朝下,碼緊靠實,四周用成捆的玉米秸平放檔好,一天沒事幹的時候去檢查兩三次,防止氣溫太低脫幫或者爛葉。這般的精心照顧,總算是每個白菜都挺給面子的,沒有讓她的錢打水漂。

  除了白菜,自然街上的乾貨像木耳香菇之類的她也買了幾斤,配個菜什麼的還是不錯的。至於肉類,蘇靖說村裡人過年前都會殺豬,在村裡買就好,既便宜又方便,薛黎也就同意了。

  除了這些吃穿的,還有門畫和窗花。薛黎本以為年畫是貞觀年間才有的東西,不太常見,沒想到四下裡一打聽是家家戶戶都要貼的。這個是買的,倒不難,時間到了吩咐蘇靖去買幾張就好。

  薛黎那幾天在家裡忙著整治吃食,蘇靖搭完了牛棚雞欄也沒閒著。首先是薛黎以前說過的紡車,他鼓搗了一陣子,竟然也像模像樣的做出來了,這幾天正好得空在調試調試。除了這些,還有家裡的犁啊鏟啊之類的農具,該修的修,該做的還要做,要不等開春用的時候再慢悠悠的拾掇就來不及了。

  至於曲轅犁,那個倒是薛黎看走眼了。曲轅黎在唐朝後期才流行開來,蘇靖現在用的黎是介於直轅犁和曲轅犁兩者之間的,犁鏵、犁壁、犁底、壓鑱、策額、犁箭、犁轅、犁梢、犁評、犁建和犁盤這些部分發展的還不夠完善。薛黎看在眼裡,便一邊做針線一邊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來,尤其是曲轅犁的犁評、犁箭和犁的好處,聽的蘇靖頗有所感,於是改進耕犁的事兒也被蘇靖提上了日程。

  於是在蘇家的小院兒裡,經常看到薛黎坐在門簷下做針線活,而蘇靖就在不遠處拿著鑿子、尺子、墨斗跟一堆木頭奮鬥。雖兩人沒怎麼說話,可是氣氛倒是其樂融融,說不出的溫馨。

  唐朝的時候已經有了傢俱的雛形,例如胡桌胡凳什麼的,只是不普及,多在下層人民中流傳。薛黎看到倒是愛不釋手,趁現在蘇靖做木工活,便畫出後世農村常見的小板凳,靠背椅圖形,讓他一併多打幾把椅子板凳出來,不必太精緻,結實就好。其實如果時間允許,她還想讓蘇靖做張大床出來,畢竟在榻上睡覺,既矮潮氣又重,很不方便。不過看蘇靖那麼忙也就把這個念頭按下來,來日方長,以後做也是可以的。

  於是,就在這繁忙而有序的準備活動中,薛黎終於迎來了她穿越後的第一個新年。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03:27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章 送禮的人

    正月裡最熱鬧的事莫過於走親戚串門子,薛黎這才知道原來蘇靖是孤兒,沒有什麼父母兄弟,基本上沒有親戚可走。雖然有點失望,但兩個人難得這麼清清靜靜的在一起也挺好,所以仍然精心準備了幾個小菜,搬了一罈子酒來兩人在屋裡對酌。

  「嗯,靖哥,這附近有沒有樹苗賣?我們開年的時候去買些樹苗來把房前屋後栽滿。這裡,栽幾顆桃樹,這裡栽梨樹,這裡就要杏樹和櫻桃樹。」薛黎笑瞇瞇的邊喝著酒邊規劃著自己房前屋後綠化,笑的眼都瞇了起來。

  「嗯,集市上有賣的,我們過了十五去轉轉,這幾種樹挺常見的,不難買。這裡,這裡,」蘇靖拿筷子的另一頭蘸了點酒在她畫空的地方點了點,「買些竹子來栽。屋後那些地方,可以栽棗樹,這個收成比較快,栽不了幾年就能打棗了。」

  「哦?那為什麼還要竹子?」薛黎買果樹的意思,一來是美化環境,二是四季都有水果吃,但最最重要的是果實可以拿去換錢,蘇靖顯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對她的計劃做了補充,棗樹倒是一個好主意,只是這竹子,又不附庸風雅,要它做甚。

  蘇靖看她一臉驚訝的樣子,不禁一笑,「你竟然忘了它的用處?種了竹子,春天有竹筍吃,待竹子長大了,無論是夏天編涼席,平日裡編笊籬籃子籮筐什麼家用,都是極好的。而且竹筒拿來做被子也不錯,那些細的不成器的枝條,可以做籬笆,對了,你說的雞籠,到時候拿那些做比木料還省錢,效果也更好。灌溉用的筒車,也離不開竹子,最後那些什麼都用不到的枝條還可以拿來束了做掃把。」

  蘇靖說到這裡,薛黎一拍腦袋,「你看我這腦子,讀書都讀傻了,一提到竹子就只想到那麼一句話。」

  「什麼話?」蘇靖好奇的問。

  薛黎端了酒杯,抿了一口,笑的兩隻眼都彎成了月芽,才說出那個句話「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使人瘦,無竹使人俗。」

  見蘇靖沒有聽明白,便解釋給他聽「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一個人可以吃飯沒有肉,但是住的地方不可以沒有竹子。沒有吃肉的話只是讓人變瘦,但是沒有竹子的話就會讓人變得俗氣。那個人的意思是竹子是高潔的東西,跟著這些東西在一起,連自己的品性也變的高潔了。」

  蘇靖聽了不贊同的搖搖頭「一個人俗不俗氣,哪兒能根據他住的地方來判斷。我記得我們這裡上任的縣太爺極壞,搜刮了不少,可是他家的院子裡就種滿了竹子,你說他難道因為他天天跟竹子在一起就品性高潔了?」

  「就是。所以很多人就拿它來附庸風雅,你剛說的時候我還在想靖哥怎麼也學會這一套了。」薛黎吐吐舌頭調皮的笑道。

  「嗯。我到沒你那麼多想法,只是覺得它很有用就拿來說了。其實不管別人怎麼樣評價,竹子就是竹子,又不會因為外界的評價而變的好或不好。還是讀書人腦子裡彎彎多。」

  薛黎笑而不語,雖然她看不慣有些人見到什麼都要貼標籤,是竹子就一定要高潔,是梅花就一定要傲骨錚錚,她更傾向於按生物本來的特性去看待它們。高潔的是人,傲骨錚錚的也是人,從來都是人把自己的意志加給那些沒有生命的花花草草的,到頭來人卻要去膜拜那些被自己創造出來的東西,豈不可笑。

  不過這話薛黎是不能當著蘇靖的面說出來的。他對讀書本來就沒什麼熱情,如果自己再在那裡數落讀書人的種種陋習,只怕他對讀書的興趣會降的更低,很不利於自己教他識字。薛黎最近已經慢慢的開始較蘇靖認字,平時有空閒的時候就在地上順手寫寫畫畫,把那些常見的字寫給他看,一去二來,他竟然二十多天也認得十幾個字了。

  薛黎在城裡買了一本蒙學,這個時候還沒有雕版印刷,書的價錢貴到令人咂舌,但是薛黎不知道自己寫的字跟現在通用的有多大差別,所以不得不花錢買了一本,閒暇時自己一邊學習一邊教蘇靖,兩人一起倒也學得挺樂呵的。

  兩人又把話頭扯到別的上頭了,正說笑著,忽然聽到「怦怦」的敲門聲,兩人相識對望,這個時候村裡大多數人家都去串門去了,最近的虎子嫂家也是鐵將軍把門,有誰會到自己家裡來?

  兩人披了外套去外面開門,一打開,門外立了三個人。

  其中個頭最高的是個小廝,一身新衣,見蘇靖二人來開門,很有禮的行了個禮,問道「是蘇靖蘇公子府上?」

  他這文鄒鄒的問話讓蘇靖很不習慣,不過還是聽明白了,點點頭拱手問「這位大哥有什麼事?」

  那個人笑的如釋重負,忙解下身上的包袱「小的是賈府的,奉我家小姐之命來送新年的賀禮。請公子收了我好去回信。」

  原來是賈珍珠派人送來的東西,蘇靖把信交給了薛黎,接過東西招呼那人進來休息,小廝靦腆的笑著推辭道「不瞞您說,我也是趕時間回家呢,實在是不能耽擱了。麻煩您寫個字條,我好回去交差。」

  「既然這樣就不多留你了。」薛黎躬了身行個禮,回房找了一溜白布條寫了幾個字,又拿了一弔錢當賞錢給了那小廝,這才把人打發走。

  另外的一路人馬,雖然也是小廝裝扮,但顯然是高級的多了,而且一個個都騎著馬。

  薛黎瞅了幾眼那幾匹馬,從馬腿上的泥濘以及這幾個人憔悴的面色上可看出來是趕了長時間的路,薛黎剛要張口問,卻發現一旁的蘇靖臉色有些古怪。

  「薛小姐。這是我家公子送來的元日賀儀。」為首的顯然很長眼色,見薛黎剛把眼睛掃向他,立馬上前恭敬的遞過一個匣子。

  薛黎接過來拿到手裡,沉甸甸的。打開一看,差點被耀花了眼,金鳳簪,金布搖,墜子,耳環,件件都是做工精巧絕倫,華麗而不俗氣。除了這些金子飾品,還有一對綠如一汪春水般的翡翠鐲子,一塊羊脂白玉,四顆拇指大的合浦珠。

  只稱呼她而不稱呼蘇靖,送來的又都是這般貴重的女兒家飾品,再加上那句公子,她這才明白是誰送來的賀儀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03:57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一章 圓房?


      薛黎把匣子合上,將手上的東西遞給了蘇靖。

  「你這是?」蘇靖以目示意,不明白薛黎的舉動。

  薛黎衝他粲然一笑「這裡哪來的什麼薛小姐,這裡只有蘇薛氏。你是我相公,這事自然要你做主。」

  這種場合本不應她一個女人出面,如果她出場,不管事情怎麼解決蘇靖總會心有芥蒂。再說了,身邊這位是自己決定要相守一生的良人,她也想看看蘇靖對這種事情有什麼反應。

  薛黎話一出口,蘇靖還沒說話,兩名使者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薛黎可沒管他們,只是在心裡哼哼,這李賀也不把人當人了吧,給舊情人送禮物還當著人家丈夫的面,他把蘇靖當成什麼了,倉庫保管員啊!

  薛黎的名言:欺負蘇靖就能與欺負我!

  那使者以為她還是在發小姐脾氣,忙上前一步急欲解釋道「小姐見諒,不是我家公子不想來,只是接近年關,事務繁雜,抽不開身。為了不耽誤時間,我們是兩天前就從京城出發的。」

  薛黎看他們滿面風霜,實在也是辛苦的緊。可她的個性一向如此,對自己不喜歡的人是沒有什麼同情心的,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蘇靖把薛黎拉了一步退後,自己擋在前面「兩位使者請回,這裡沒有什麼薛小姐,只有蘇某的妻子薛氏,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蘇靖,你好大的膽,你忘記你當初答應過殿下什麼!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身份,配的上蘇小姐!」一直沒有說話的那個人上前了,看上去認得蘇靖,一開口就氣勢洶洶。

  「我答應的話,我一句也沒有忘。我答應守著她,只是因為我喜歡她,而非某人的權勢諾言。我也說過,想走想留,想喜歡任何人,做任何事都取決於麗娘自己,我守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身份。至於配不配的問題,這是我和我內人自己的事,不用你們操心。」蘇靖說完拉了薛黎進門,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門外兩個使者面面相覷,不知這農家漢子也有如此大的魄力,一時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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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黎趴在門縫裡等看著那兩個人走遠,才送了一口氣,直起身子來看蘇靖還在一旁黑著臉,笑著打趣:「靖哥剛才好威風,我還第一次見到你生那麼大的氣呢。」

  蘇靖本來心情不好,可是看著她笑顏如花,又怎麼怒的起來,最終只能歎了一口氣「挖牆腳都被人家挖到頭上來了,我能不生氣?泥人還有三分性呢。」

  「好啦好啦,那些討厭的人都被趕走了,我們繼續喝我們的酒,別理他們。」薛黎很懂得什麼時候放軟,所以拉著他的手撒撒嬌,硬是弄得蘇靖生不起氣來。

  回到屋裡,蘇靖喝了幾杯酒,心事重重的放下來酒杯,瞅著薛黎說「其實,我剛才擔心過。」

  「哦,擔心什麼?」薛黎一邊幫他布菜一邊狀似無意的問。

  「我擔心你會收下。」蘇靖看著她直勾勾的說。

  「哦?那我說現在後悔了,你去把人給我追回來?」薛黎挑著眉反問道,語氣拉的長長的,軟語溫言中竟有三四分魅惑。

  蘇靖喝了不少酒,臉上看起來也紅彤彤的了,這次竟然沒有把眼睛移開,手裡把玩著空酒杯轉了幾轉,眼神有些迷茫「我還是想相信你。」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相信我了?」薛黎抬了抬眉,看不出情緒。

  「不是的,」蘇靖以為她又要生氣,忙辯解道,「我只是,」

  「你只是不安心。」薛黎湊過來接過他的話頭,臉上全是笑意,完全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靖哥,我很滿意你今天的表現。既然你說不安心,那我們不如來做些讓人安心的事吧。」薛黎眨眨眼睛,有些狡猾的說。

  「哦?什麼事?」蘇靖不解的問。

  薛黎笑的像只小狐狸般的說「我們,圓房吧!」

  這句話狀似無心,其實是薛黎蓄謀已久的。

  她跟蘇靖相處了這麼久,卻一直是分床而睡,如果她還是薛麗娘的話,這也倒說的過去,可問題是不是。她知道薛麗娘跟蘇靖身份的差異,現在是薛家的人去前線打仗去了,沒空管她,可一旦回朝,以薛仁貴的性格,不剁了蘇靖已經是開恩的,她跟蘇靖這有名無實的夫妻那是萬萬做不長久的。薛仁貴必然要給女兒另外擇夫,一氣之下把她嫁給李賢那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好的辦法是跟蘇靖圓房,把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薛仁貴回來也是無可奈何的。如果有一男半女,那就更好了,看在可愛的小外孫或外孫女的份上,蘇靖這個便宜女婿說不定也就半推半就的認了。

  除此之外,薛黎知道蘇靖對自己還是沒有把握的,他一直不相信自己是真的想和他做夫妻,畢竟他是知道薛麗娘和李賢之間的事的,所以才遲遲不肯跟自己圓房,這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吧!

  如果圓了房,薛黎就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以薛黎對蘇靖的瞭解,雖然他很好脾氣,但是在某些方面他還是很有自己的堅持的。自己成了他的女人,呵呵,那個李賢就是搬出自己的太子身份,他也是不會鬆手的,自己也就不用再擔心他做什麼大方的退讓了。

  除此之外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兩個相愛的人做到這一步那是理所當然的,這才是真正的夫妻麼!兩個人分房睡,那多浪費資源啊!

  「靖哥,我們圓房吧!」薛黎抱著呆掉的蘇靖笑著又說了一遍,圓房可以一舉數得,薛黎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辦法太聰明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04:29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二章 推不倒

  蘇靖聽了,像被火燒了屁股似的,呼的一下自竄起來,沒想到腳坐了太久麻痺了,又彭的一下子倒在了榻上。

  「靖哥,你這是歡喜的傻掉了?」薛黎撐著下巴坐在一旁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笑嘻嘻的打趣道。

  蘇靖皺著眉頭坐下來揉揉著腳,過了半晌才悶聲悶氣的說了句「不妥。」

  「怎麼不妥?什麼不妥!」

  「就是,就是你說的那個,那個,圓房。」蘇靖低著頭一臉不好意思的說。

  「為什麼不妥!你就覺得我一個女孩子家提出這種話,不妥?你覺得我不守婦道了!你覺得我說這種話淫邪了!」薛黎一聽他說那個不妥就怒了,「我們是堂堂正正的夫妻,做這些又有什麼不對!」

  一般來說,生氣地時候是不適合吼人的,一般會越吼越生氣,越吼就越覺得委屈,薛黎現在就是這樣的。她想我一個女兒家要說出這種話得多大的勇氣啊,簡直是連臉都不要了,你竟然還敢拒絕!又加之這些日子來她說的話蘇靖都是百依百順,這是頭一次反駁她的意見,而且還是很直接的,一點兒修飾都沒的。薛黎說著說著怒不可遏,站起來就要走。

  「阿黎,你等一下,」蘇靖急急的追上去從後面一把抱住她「你先別生氣,你聽我說。」

  薛黎被抱的走不了,在他懷裡哼了兩聲,「你說,我沒生氣。」

  明明就是渾身散發著我在生氣,生人勿近的氣場(==||)

  蘇靖抱著她坐回榻上,理了理自己的思緒,把自己不原意的原因逐一道來。「阿黎,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想我們做了真正的夫妻,這樣其他人想拆散我們也沒那麼容易了,是不是?」

  「嗯。」薛黎把玩著他的手指,賭氣地不去看他的臉。應了一聲,還好你不算太笨。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另一個後果?」蘇靖抱著她,任由她賭氣的捏著自己的手。

  「什麼後果。」薛黎還是沒有理他。

  「你是偷偷跑出來的,你成親這種大事,家裡人都不知道,萬一我們再真的圓房了,你想想養了多年的父母感受如何?如果父母不開心,你又怎麼高興的起來?我們又怎麼能心安理得的過自己的日子?」也許因為蘇靖是孤兒,很嚮往家的溫暖,所以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薛氏夫婦的感受。

  「你就不怕他們棒打鴛鴦!」薛黎不滿的撇撇嘴,雖然蘇靖說的很有道理,自己捧在手心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忽然被一個男的搶了,只怕再開明的父母心裡都不好受。只是薛黎穿過來之後一直沒有把薛仁貴當成自己的父親,所以才忽略了他們的感受。

  「這我倒不怕。」蘇靖很有把握,看薛黎一臉迷茫的樣子,敲了一下她的頭「怎麼,你這麼聰明,竟然還不知道「永徽律疏」裡面規定了,子女未徵得家長同意,已經建立了婚姻關係的,法律予以認可,只有未成年而不從尊長者算違律。我們都成年了,自然自己做的了主。」

  薛黎一頭黑線,還真開放的法令,我又不是唐朝人,我怎麼知道你們婚姻法是怎麼樣的。不過看看蘇靖「你連字都不認識,怎麼還知道法令?」

  「裡正說的啊,你不知道?每次朝廷有新的法令,裡正都會召集全村人去祠堂宣讀。」蘇靖看不解的看著薛黎。

  「我們那裡又沒有里正。」薛黎嘟囔著,誰想到唐朝還有普法教育呢。

  蘇靖瞭然的點點頭「對了,你們住在長安城,應該是沒有的。」

  薛黎知道他理解錯了,也沒糾正,只是繼續問「你就為了這點破理由?」她這個時候已經不怎麼生氣了。

  「這個只是次要的。主要還是因為你。老人們都講,「無媒無聘,是為野合」。我總不能讓你頂著野合的名頭過一輩子吧。上面說的那條法律要兩個人一起承認才作數,我若是佔了你的便宜又不負責,你就是想申冤也沒有門路啊!」蘇靖揉著她的頭髮笑著說。

  「你會不負責?」薛黎斜眼看他。

  「我當然不會。只是對你來說,保險一點好。還有啊,我們上次因為不是真的結婚,只是隨便買了幾根喜燭應付了一下,沒有親朋好友,寒磣的緊,你連身嫁衣都沒穿過。我看到你幫大妞準備嫁妝時的眼神,你其實也是很希望穿上嫁衣的吧。」

  做新娘子幾乎是每個女人的夢想,有人說過,女人最美的時候就是穿上嫁衣的那一刻。薛黎前世還沒來得及披上婚紗就死了,而現在一來到這個世界就已經為人婦,本以為此生與嫁衣無緣,於是看著別人的時候不由得有些艷羨,沒想到蘇靖連著都看在眼裡了。

  「要圓房,等到秋天吧。等到秋天你爹回來了,我陪你去長安,堂堂正正的遞聘書換庚帖,風風光光的讓你當一回新娘,然後我們再洞房。我總不能讓你的第一次,這麼不明不白的糟踐了。」

  「什麼糟踐,說的我好像多飢渴似的。」薛黎不由得紅了臉,剛才說還不怎麼覺得,自己現在想起來自己剛才一口一個圓房,臉都紅了。

  「你現在才知道害羞了。」蘇靖看她一下子滿臉通紅,打趣道。

  薛黎被他說的惱羞成怒,轉身把他壓在炕上,去撓他癢癢「我讓你再笑,我讓你再笑。」

  「好好,我不笑了。哈哈哈哈,我真的不笑了,哈哈,阿黎,你這樣的話我怎麼能不笑,哈哈,快住手。」

  兩人玩鬧了一陣子,笑到喘不過氣來,才雙雙躺在榻上住了手。

  「如果我爹不同意你怎麼辦?」薛黎趴在蘇靖胸口上問。

  「如果他不同意,」蘇靖想想「那我就在你家門口跪到他同意為止。」

  「切,什麼爛注意。」薛黎撇撇嘴「能管用麼。」

  「管用的。薛老將軍是個好面子的人,我若在他門口跪上三五天,少不得有人看熱鬧,那個時候他不理我是不行的,肯定不會讓我在門口繼續丟人,怎麼都會迎我進門說話。只要我進門了,給外人的印象就是他同意了。他若反悔,肯定會給別人落下一個嫌貧愛富的口實,他肯定受不了,最後還是會同意的。」

  「靖哥,沒想到你這麼奸詐!」薛黎驚奇的說,皺了皺鼻子「不過,我喜歡。」

  蘇靖把手伸到胸口拍拍她,「你放心,不管怎麼我都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嗯。」薛黎扯扯他的臉「我也不會丟下你不管。到時候我陪你一起跪在門口,跪到他同意為止。」

  「好,我們一起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04:46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三章 蘇靖的兄弟們


     推倒風波就這麼過去了,正月裡的日子就在即溫馨又平淡中度過。秦言跟唐丫丫兩個小傢伙正月初四的時候跑來拜了趟年,讓薛黎笑瞇瞇的封了兩個大大的紅包。初五的時候虎子嫂一家閒下來,也過來串了個門子,因為蘇靖夫婦也算是幫了大忙,竟送了一個好大的豬後臀做禮物,倒是破費了不少。珍珠不但送來了禮物,竟然在正月十三還親自上門了一趟,讓薛黎是又驚又喜。她知道薛黎的性子,送的禮物也是非金非玉,而是一堆蔬菜花果種子什麼,這東西說貴不貴,可收集起來也頗為用心,倒讓薛黎好好的感動了一把。

  過年來的客人當中,最讓薛黎驚訝的莫過於蘇靖的幾位朋友了。記得初九早上蘇靖就說有朋友要來,要她早做準備,東西不一定要好,但是份量一定要多。蘇靖一向呆呆的,難得聽說他有朋友,而且能讓這般記在心裡,不由得好奇起來,一早上就煮了小米粥在灶上煨著,又整治了鹹菜、醃蘿蔔、豆腐乳能下飯的小菜候著,然後烙了幾個燒餅,這才動手去準備午飯。整治豬腿的時候發現前天拔的豬毛不是很乾淨,家裡的鑷子又找不到了,於是火燒火燎的跑到隔壁家去借,回來的路上看到時間離中午飯越來越近了,不免有些心急,鄉間小徑又不好走,差點摔了一腳,幸虧一個路人一把扶住了她,道「小娘子仔細些,大過年的摔著了可不好。」

  薛黎抬頭一看,是一個中年漢子,長的虎背熊腰,個頭與蘇靖差不多,只是要比蘇靖壯碩許多,虎背熊腰,自然長的也沒蘇靖俊朗(^o^情人眼裡出西施),不過倒是一臉的憨厚勁兒讓人有幾分熟悉。

  一般長成這樣的人心地都不壞,薛黎笑著站穩身子行了個禮「多謝這位大哥,奴家受教了。」

  兩人正說著話,忽聽得前面一個人大喊著「宋大,你在不走可要天黑了!別看人家小娘子就移不開眼了。」

  說話的是個低矮的男人,長相圓腦袋圓鼻子圓眼睛的,再加上圓圓的肚子以及頗有些份量的圓腿肚子,簡直就是一堆圓組合起來的,笑瞇瞇的很討喜。他顯然跟這個人很熟,敢肆無忌憚的當著生人面兒調侃。

  「你小子再嘴裡亂吱嚷,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宋大顯然不是個喜歡開玩笑得人,出口就沒好話。

  「行行,我不說了還不成。我就知道,我沒你那個什麼香什麼玉。」小個子搖著個頭裝腔作勢道,分外滑稽。

  「是憐香惜玉。」他旁邊站了個窮酸書生模樣的人,兩人搖頭一唱一合,說的大個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小娘子,我這兩個兄弟瘋言瘋語慣了,你別在意。」漢子臉上一陣窘迫,又衝那兩個人喊,「你們再說,小心我找老四收拾你們!」

  書生看他真的急了,才住了口。遙遙的朝薛黎行了個禮,「姑娘見笑了,我等兄弟只是平日玩笑慣了,實在沒有唐突姑娘的打算。」

  薛黎見他們鬥嘴斗的熱鬧,笑著回了禮,「公子有禮了,奴家還沒多謝這位大哥伸手相助呢。」

  他們看著薛黎答的落落大方,也哈哈大笑著回了個禮,各自趕路不提。

  薛黎走了幾步都覺得有點奇怪,這些人走的分明就是往自己方向去的那條路。

  「敢問幾位到哪裡去?」薛黎問離自己最近的宋大。

  宋大驚起的發現薛黎跟自己走的是同一條路,前面就只有一戶人家,也有點好奇。「我們是到一個兄弟家喝酒,難道你也是去拜年?」看看薛黎穿了一身居家衣服,有點迷惑「看起來不像啊。」

  「原來是幾位大哥。」薛黎忙行李,解釋道「那是我家。」

  「你就是蘇靖那傻小子的新媳婦?」圓頭圓臉的小個子蹦著跑過來,他長的像個球,跑起來就更像了。眨巴眨巴著眼睛,一臉的驚奇。

  「弟妹,小生這裡有禮了。」書生倒是很瀟灑的行了個禮,眼中滿是驚艷之色,但行動卻甚是得體。

  宋大一拊掌,哈哈大笑,「能在這裡遇到弟妹就太好了,同去同去,我們哥兒幾個也好久沒有聚聚了。」

  薛黎含笑著把人帶到了家裡,蘇靖見她意外的跟著幾個兄弟一起來,驚喜不已。

  薛黎才知道,那位叫宋大的,全名叫宋培林,是個鐵匠,四個人中最年長。圓頭圓臉看上去很討巧的那個人,是個木匠,叫李富貴,平日裡就喜歡抽科打諢。這兩個人是跟蘇靖拜一個師傅學手藝的,平日裡做活也常在一起廝混,感情很不錯。宋培林年級最大,就被稱為宋大,李富貴是李二。至於那個看上去像酸秀才的,還真是個讀書人,叫侯淵儒,祖上做過幾任小官,略微的識幾個字,就喜歡拽文,挺不受人待見,卻不知怎麼跟這幾個人很是投緣,在一起混久了也成兄弟,被幾個喊做侯三。蘇靖最小,於是在幾個人口裡就被稱為傻小子。

  幾個男人在院子裡說說笑笑,薛黎端了早上熬的米粥出去讓諸位先填填肚子,自己又腳不沾地的去廚房準備中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05:20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四章 吃飯

     中飯薛黎端著一盆熱騰騰的紅燒肉出來的時候,宋培林招呼她「弟妹也一起來坐吧。」

  「這個,不太好吧?」薛黎擦著手猶豫了一下,在鄉下一般來客人女子是不上桌的。雖然薛黎平常跟蘇靖沒大沒小,可是在外人面前自然不能落了他的面子,更何況這還是他的兄弟。

  「阿黎,你忙了半天也辛苦了,一起坐下來吃吧。這裡又沒有外人,不必講究那麼多。」蘇靖目光柔柔的看著她,招呼過來。阿黎見他都發話了,自己走開也太不給面子,加之李富貴又在那裡滿口花花,她也就只有笑著行了個禮,跟蘇靖一起坐在下手。

  她剛一上席,宋培林就倒了一碗酒給她「弟妹,我敬你一杯。前段日子沒在家,竟然連你們的喜酒都沒喝上,真是遺憾。這就權當是祝福了。」

  薛黎知道他是真心祝福,不由的心裡也暖暖的,笑著端過酒來一飲而盡。

  「好酒量!」李富貴喝了一聲彩,也倒了一碗酒「難得這個傻小子娶了你這麼個標緻媳婦,一看這家裡,裡裡外外收拾的井井有條就知道你花了不少心思,我帶他謝謝你。我知道這小子不會說話,可真是個好男人。我們出去做活,十里八村的可有不少姑娘拿眼偷瞄我這兄弟,雖然說那數量是比看哥哥我的少了一些,可也是相當的可觀,你嫁他絕對有面子。」李富貴說完又是哈哈一陣大笑。

  「二哥你胡說什麼!」蘇靖被他這話說的有點窘,拿眼瞪他,可李二笑的更歡快了。

  「謝謝二哥!」薛黎倒是什麼也沒說,端起碗來又是一飲而盡。剛一放下,桌面上又出現了第三碗酒,正是候淵儒倒的。

  「既然他們兩個都敬了,那這我也不能沒點表示吧。難得見到你這樣大大方方,一點兒也不忸怩的女子,真是一生一大快事,當浮一大白。這碗酒就當我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首偕老。」

  「謝三哥吉言!」薛黎毫不含糊的一飲而盡,也虧這唐朝的酒度數不高,這才沒被撂翻。

  敬完酒之後薛黎坐下吃菜,這才發現蘇靖早就多擺放了一幅碗筷在旁邊,一見她來,就開始給她挾菜「多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小心醉了」。

  「夠了夠了,有客人在呢!」薛黎看著堆的小山似的碗,扯扯蘇靖的袖子,卻見他仍然一臉正經的在聽宋大講話,手上的動作根本沒停過。

  你都挾完了人家吃什麼!薛黎只能在桌下狠狠地踢了他一腳以示警告,卻沒想到蘇靖還是沒有反應,倒是一邊的候淵儒面色古怪。

  「三哥怎麼了?」薛黎看他一臉吃到石頭的表情,想著是不是我做飯沒有淘乾淨米?不會啊,我明明都淘了五六遍。

  候淵儒看著了四周幾個人好奇的眼,面色有些尷尬,吞吞吐吐的說「你踢到我了!」

  「啊?!」薛黎這才明白過來。這張桌子,宋大做正首,自然李二坐左,候三坐右,蘇靖坐在下首了。薛黎坐在蘇靖左邊,她剛踢蘇靖的時候想必是腳伸的太過,一下子踢到候三了。最慘的是,她剛才一腳的份量還不清,看看候三現在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痛了。

  我的形象,薛黎在心裡哀號著,本來想在蘇靖的兄弟面前留一個溫柔賢淑的好印象,可是看看現在,八成被他們當作悍婦了。

  其他三個人先是一愣,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之後就哄堂大笑,笑的薛黎恨不得鑽到桌子下面去。

  「好了好了,」蘇靖拉起她,「別在意。」

  李富貴果然是個很討喜的人,隨便呱躁了幾句就把話題引開,讓大家從尷尬的境地中擺脫出來。

  「我們來說說正事吧!」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宋大清了清嗓子,今天他們來不光是來吃飯,更多的是來討論春耕的準備事宜。因為幾個人的田靠的比較近,就商量著一塊兒耕種。這明顯是照顧蘇靖的舉動,因為蘇靖家只有蘇靖一個勞力,至於薛黎,撐死了算半個。其它三個人可都是有家有口的,就是窮酸秀才樣的候淵儒也可以出兩個勞力呢。

  蘇靖聽了搖搖頭「大哥這不太好吧,我怕你家裡三個兄弟有意見。」

  宋大捻著鬍鬚笑,「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說了那三個小兔崽子還敢有意見?去年秋收的時候要不是你幫忙,我們家那幾石豆可就爛在地裡了。你平日裡的好大家都放在心上,這點兒你就聽大哥的。你那地又沒有多少,耕一畝是耕,耕兩畝也是耕,計較什麼!」

  「就是就是,你這傻小子就別在推辭了,這麼多年兄弟,幫你不是應該的。」李富貴大大的喝了一杯酒,笑呵呵的說。

  「你再推辭就是不把我們當兄弟!」看上去溫吞的候淵儒說話倒是最決絕。

  被他們這麼一說,蘇靖除了答應還能怎麼樣。當下幾個人就明確了分工,把地劃了一劃,確定從哪兒到哪兒歸哪家犁,商量著男人們犁地,女人跟小孩兒在後面播種。

  吃完飯薛黎收拾了碗筷去廚房洗刷,蘇靖帶著他們去看自己鼓搗出來的新式耕犁。

  「這就是你上次讓我給你打的犁頭?」宋大對眼前的犁看起來很親切,上面不少部件都是他打的。

  「嗯,就是這個。」蘇靖有些自得的拍拍自己這陣子的作品,「我打算再做幾個,等我們春耕的時候犁地速度就快了很多。如果能早點種完自己的地,還可以去多租幾畝地來鐘。要不然去幫人犁地也可以,那個時候肯定很需要人手,工價比平常高,我們打打短工也可以小賺一筆。」

  李富貴蹲在旁邊從下往上的打量著那把犁,對蘇靖的計劃很是感興趣,他上有老下有小,負擔比蘇靖眾多了,對賺錢一向很熱衷。摸摸下巴開口道「做這個倒是不難,我們自己就是木匠鐵匠,材料也還豐富,做起來很容易,只是它真的有你說的這麼好用?別得不償失。前幾年東邊就有人鼓搗什麼新式犁,既貴又不好用,熱鬧沒幾天就沒氣兒了,你可別學他們。」

  宋大跟候三沒開口,但是顯然也是這意思。

  蘇靖想了想,他們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要再做三架犁出來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支出,自己簡簡單單幾句話是不能讓他們信服的。「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這裡牛跟犁都有,現在天色也不太晚,不如我們到地裡去試試你不就知道了。」蘇靖機靈一動就想到這個法子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05:59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五章 大妞

     蘇靖傍晚回來的時候自然是一臉的喜色,事實永遠是最有說服力的,其它幾位兄弟每個人輪流使弄了一番,都大為驚奇,立馬決定回去就開始打造。

  薛黎收拾了東西正在紡布,聽他這麼說很是高興,點點頭「這樣能出一點主意,也不至於心裡太過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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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裡的日子就這樣平淡無奇的過過去了。

  十五過後,蘇靖跑了幾趟,按照兩人的計劃買了些樹苗回來,在房前屋後的空地上栽上。接著又買了十二隻小母雞,十二隻小母鴨,一頭豬,賣。鴨的老農是蘇靖認識的,據說蘇靖以前幫過忙,老人家很好心的加了兩件贈品:一隻小公雞和一隻小公鴨。

  蘇靖背著一筐嘰嘰喳喳的小雞鴨,抱著小豬跟薛黎回家,有點為難這麼多東西怎麼餵養,家裡的飼料又不多。

  薛黎眨眼一笑,這個你就放心了,我自有辦法。這種小事自然難不倒她堂堂的農大高材生了。農村遍地是寶,草啊,蟲啊什麼的,只要運用得當,別說這二十多隻雞,就算是二百隻她也能餵好。只是現在她一是不熟悉環境,二來也是人手不夠,才只買了兩打來練手藝。

  蘇靖不知道她心裡的盤算,只當她一個人在家無聊,喂些小動物也好陪她,便沒有說話,反正即使喂死了也不過損失幾百文錢,不算什麼大事。

  花了兩三天工夫準備好這些,蘇靖和幾個兄弟就帶著牛和犁到了南邊兒一些的村子去攬活計。他們村裡的地都還沒有解凍,犁不不了地,還得等。往南去走三四天地的那幾個村倒是比他們早半個月插秧,宋大跑過幾次,打聽到那些地方這個時候正是要人手犁地。兄弟幾個一琢磨,他們早收拾好了傢伙,在家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去賺那份工錢。

  蘇靖走了之後,家裡就只剩薛黎一個人了。恰好虎子嫂的大女兒大妞快要出嫁了,一天到晚要準備嫁妝,家裡弟弟妹妹又多,住著實在不方便,虎子嫂便使她來陪薛黎住,一借她的地方做些針線活,二來也給薛黎做伴。

  薛黎一天的生活就是早上起來收拾屋子,做飯餵雞,一切收拾妥當了之後就紡紗織布。蘇靖不在,怕招來不必要的是非,所以連門都不常出去,只自己在小院裡由大妞陪著紡紗織布。

  「嫂子,你長的真好看」兩人並肩坐在院子裡,薛黎正在幫她的嫁衣繡邊,聽她這麼說,笑了一下「小孩子亂說什麼話。」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都能嫁人了!你還不是只比我大一兩歲。」大妞辯解著說。

  哦,薛黎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心裡一直都把自己當做二十多歲的大人,實際上外貌也不過十五歲的丫頭片子。大妞今年十四歲,真的也只比自己小一兩歲。

  十四歲的新娘子,薛黎聽著就覺得有些不舒服,這麼小的孩子還是正玩樂的時候,竟然就要為人妻,不免勸道「你現在結婚太小了點兒吧,要不跟你娘說說,晚個幾年?」

  「嫂子說什麼昏話,我都十四歲了,再不嫁就被人家說閒話呢!你娘疼我讓我晚一兩年嫁,沒看我那幾個嬸嬸見我就指指點點的,就差沒在背後說我是沒人要的貨了。」大妞說到這個臉上就氣呼呼的。

  薛黎無言,這倒也是,唐朝一般女孩子都是十三四歲出嫁,晚了的話在別人眼裡這女孩兒就肯定自身有缺陷,倒時候找不到好婆家。大妞的個性挺像虎子嫂的,手巧心好,風風火火利落的很。長相也不差,修眉俊眼鵝蛋臉,有著農村姑娘特有的那種健康爽朗的美,在村裡挺受小伙子的歡迎,她想嫁人應該能嫁個好人家吧。想到這裡,薛黎不由得好奇「你見過你那未婚夫沒有?」

  說道這個,大妞的臉就一下子紅了,埋在繡衣裡半天才貓一般的小聲說「見過一面。」

  「噢?」薛黎不禁有些好奇了,但是也沒追問,她知道這丫頭是藏不住話的人,不問她說的反倒快一點。

  「他們家來我們家下聘的那一天,我悄悄爬在牆頭瞅著了。跟我爹差不多高,壯壯實實幹乾淨淨的,長的滿俊的。」大妞滿臉夢幻的說,看得出對未來的丈夫很是滿意。

  「樣子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人品怎麼樣?」薛黎問了一句

  「媒人說是個本分的人,我爹也悄悄去他們村打聽了一下,都說是個好後生。就是家裡有點窮,他爹有病幹不了重活,弟弟妹妹們又小,家裡的活都是他一個人干,所以家境不太好,才遲遲沒有娶親的。可是我娘說他人好,現在弟弟妹妹又長大了也能幫忙了,我們自己有手有腳,勤快點兒過幾年日子也就紅火了」大妞羞澀的答道。

  家境不好了虎子嫂還敢把女兒嫁給他,看到是真的看中那小伙子的人品了。看來虎子嫂夫婦還是很謹慎的,應該給大妞挑到了一個良人。薛黎笑著捋了捋線,邊聽大妞說話邊做手上的活計。

  「其實還有一家來說親的,比我們家有錢。但是我爹不喜歡那家,說那家門風不好,錢來的不乾淨,在街坊鄰里的口碑都不好。還有就是,怕我嫁過去被瞧不起,說那兒裡的人家公婆不好伺候,他們家大兒媳婦就被那個婆婆趕回家的呢!」

  「看來你爹挺為你著想的。」薛黎理了理鬢髮,繼續落針,「這樣你就不怕嫁人了吧!」

  「可是我還是怕。」大妞皺皺臉,把東西掃開趴在她腿上撒嬌道「嫂子,你給我講講你跟大哥是怎麼處的吧!村裡就你們夫妻倆處的最好,既沒有打架也沒有罵娘的,我娘讓我跟你學學。」

  「我說你娘為什麼把你送到我這兒來,敢情還有著原因啊。」薛黎聽了一樂,沒想到她在人家眼裡還是模範夫妻的典範啊。

  大妞有點羞澀的說「我娘沒說明白,但我估摸著就是這意思。你不知道其它人多羨慕你,上次你去紡紗大哥都幫你把紡車背過去,村裡沒幾個男人能這麼做。我娘也說了一大堆做人家媳婦要怎麼樣怎麼樣的話,我記在心裡了,可是還是覺得怕。我想我嫁過去他再不喜歡我怎麼辦?他爹他娘他那些弟弟妹妹一大家子人都不喜歡我怎麼辦?一想到這個我就心裡慌,就不想嫁人了。」

  沒想到古代還有婚前恐懼症,薛黎笑看她一張小臉皺的緊緊巴巴的,心裡開始想著怎麼樣安慰她才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07:06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六章 幸福的故事

     要說開解人,這可難倒薛黎了,她一向不擅於做思想工作,尤其是像這種類似於知心姐姐的角色。可是她看到大妞那種很崇拜很羨慕很仰慕很嚮往的眼神,好吧,人都是有虛榮心的,被這種眼睛看的很受用的她,虛榮西小小膨脹了有喜愛,把繞到嘴邊的不會吞到肚子裡去,開始挖空心思的想著有哪些話可以拿出來用用。

  俗話說「看人下菜,對症下藥」,分析一下大妞自身的條件:能幹漂亮,心靈手巧,在村裡有不少小伙子明裡暗裡的捧著,雖然她自己不張狂,可這種情況下小女孩兒一般都會自我感覺良好。在家裡又是長女,父母是沒怎麼敲打過,在弟弟妹妹面前一般都是說一不二,頗有威嚴。這樣情況下養成的性格說好聽了叫要強,說不好聽一點兒那就是自以為是,不顧她人感受,寧死不吃虧的主兒,估計這個性去了人家家裡還有的磨合。於是幾番盤算之後薛黎心裡就有了譜。

  「大妞,要說什麼勤儉持家,孝敬公婆,針線手藝的,一來你娘都教了你,二來我還沒你高明,所以我們今天就不說這個,我給你講講故事聽聽算了。」薛黎笑吟吟的說。

  大妞的心性還是孩子,提到講故事自己歡喜萬分,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專心致志的聽著。

  「我以前遇到一對夫妻,成親了50年,日子一直過得是幸福美滿。有人看了很羨慕,就想老太太討教「大娘,你為深麼能保持五十年的幸福美滿?」老太太聽了笑著答道:「法子其實很容易。我從進門的第一天起,就準備列了家人的10條缺點,為了維持日子的幸福美滿,我就對自己說,每當家裡人犯了其中的任何一條,我都會原諒他。」所以他們就一直很幸福的過了50年。」

  「哦?這麼神奇?嫂子你快跟我說說,是哪十條?竟然這麼管用!」大妞一聽很是好奇,急忙追問。

  「有人想的也跟你一樣,所以也追問是哪十條缺點,老太太哈哈一笑,說我從來都沒有列出是哪10條,每次他們惹我生氣地時候我都告訴自己說他們犯的是我可以原諒的那10條錯誤中的一條。這樣一想我就不生氣了。」

  「啊?」大妞聽到這個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倒是一驚,略微的想了想就撇撇嘴,「這不是活稀泥的法子麼,太沒種了!要這樣被人欺負了咋辦?」

  薛黎聽大妞一說,噗嗤一笑,果然是三句話不理本性,笑著打趣道「你還沒進門就怕被欺負,這也太厲害了吧!」

  大妞向來是在家逞能慣了的,弟弟妹妹都沒被她的拳腳少伺候過,她娘也說她這烈性子得改,她平日裡也都注意著,這一下聽故事入迷就不由自主地現了原形,聽到薛黎打趣才回過神來,頓時尷尬的不得了。

  看她這個樣子,薛黎也不好意思在寒磣她,於是就繼續說那個故事「我這故事是因人而異的。如果是你們家二妞要我講,我就會換故事了。這個故事在你看起來老太太也許沒用,可是她的做法的確是頂聰明的。一家人過日子,哪兒沒個磕磕碰碰的?如果你每件事都要較真,算得過來?就算你扯著其它人的小辮子不放,讓他承認他錯了,或者是賭氣回娘家,不原諒他,那又能如何?看上去是你贏了,可其他人必定不高興,不樂意。一家人中如果有一個人不高興,那一大家子人都沒法子高興起來。你說一大家子整天你看我我看你不順眼,每個人都像鬥雞似的準備揪別人的錯找茬,那日子還怎麼過?能過得舒心?家裡日子過的不舒心,你讓相公一想起你來就頭疼,一想起回家就害怕,對你有什麼好處?他會漸漸的離你越來越遠,那樣你在家裡佔盡上風又有什麼意思?」

  大妞被這一連串問話鎮住了,咬著嘴不答。

  「作為掌管一家的女人,除了有能力之外,你還得會一件事,那就是和稀泥。家不是一個講道理的地方,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要學會去原諒家裡人犯的錯,寬容的對待他們,這樣日子才能過得和美。」

  「一個女人要幸福,其實只要做好兩件事就好了,第一,找一個好人做相公,第二,自己做一個好人。你說你爹娘為你挑的人家不錯,公婆都不是會刁難兒媳的人,相公也忠厚老實,那你要做的就是讓自己變的好一些就夠了。」

  薛黎說完長長的一溜話,連自己都佩服自己起來。婚姻啊,家庭啊這些相處的竅門,她雖然沒有經歷過,可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不是?在後世見過那麼多家人朋友們的婚姻,真的要感慨一句:「幸福的家庭總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

  那些幸福的家庭,除了有一個好的男主人之外,一個好的女主人在某些方面來說更重要。畢竟男人是在外面養家餬口,呆在家裡的時間不長,而女人則是一輩子在家裡處理家長裡短,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家裡能否幸福是取決於女人的。大妞的個性在哪裡都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主,一家人在一起她不吃虧肯定要別人吃虧,所以勸她自然要勸她脾氣放鬆點,對其他人寬容一點了。如果換成她們家那個溫柔甚至有點懦弱的二妞,薛黎倒要費心思勸她要強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07:59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七章 賈珍珠來訪

     以後的幾天差不多也就這樣過著。這天薛黎跟大妞正在院子裡挑谷種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大妞是姑娘家,一下子就躲到屋裡去了,薛黎只有自己去開門。

  「怎麼是你?」本來以外是附近哪家鄰居來借東西,開了條門縫往外看,沒想到卻是賈珍珠笑著拿著把馬鞭在門外晃悠。

  「怎麼?不歡迎?」賈珍珠笑著把頭探進來,調皮的眨眨眼睛。

  「哪兒的話!你是貴客我歡迎還來不及,快進來快進來。」說著把門打開幫她把馬拉了進屋,看看外面竟然沒有一個小廝跟著,不由得疑惑的問「怎麼出來連個跟班的也沒帶!你不是說開年生意正忙著,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閒逛。」

  「別提了,」賈珍珠揮揮手把馬拉近薛黎家的牛棚拴著,扔了把草料進去「還不是被那幫廢物氣的,所以想到你這兒來喘口氣。怎麼,你們家的那位呢?」賈珍珠看著牛棚空空蕩蕩的,隨口問道。

  「你說靖哥啊,他出去打短工,要幾天才能回來呢。好了好了,不氣了,今兒就當你放假,好好休息一天,先把煩心事扔到腦後,明天再去想辦法解決。」薛黎拍拍她安慰道。

  「我就是這麼想的。不在?那正好,我今兒晚上就不回去了,跟你睡。」賈珍珠大概有一米七幾的個子,比薛黎大了半個腦袋,笑著反摟過去耷在她的肩膀上笑著說。

  「你愛呆就呆,我可說好了我有事做,沒空陪你,你自便,到時候別嫌我這兒茶粗飯糙。」薛黎笑著打趣道。

  「說著話就見外了不是?嫌棄我就不來了。好妹妹,你不知道我這十多天過的多慘,成天在酒席桌上打滾,連一口正經飯都沒吃過。」賈珍珠裝出一幅可憐的樣子爬在薛黎的背上哭訴道。

  「你那叫得了便宜還賣乖!也不看看你那一桌酒席抵尋常百姓一年的開銷呢。」薛黎從她的壓迫下逃出來,點著她的鼻子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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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妞在屋裡呆久了,聽是個女人說話的聲音才怯生生地探了頭出來張望,剛賈珍珠也探頭往這裡望過來,看她那怯生生地眼神像林間的小鹿般可愛,便問薛黎,「這是哪家的小姑娘。」

  薛黎這才看到大妞出來,招呼她來見賈珍珠,「這是我的一個乾姐姐,你別怕,喊她姐姐就好了。」回頭解釋道「鄰居家的一個閨女,這幾天靖哥不在,她晚上在這兒陪我。」

  「姐姐好。」賈珍珠今天騎馬來,所以穿了一身的胡裝,英姿颯爽。這鄉下哪兒見過這麼漂亮的衣服,在加上賈珍珠身上亮晶晶的金銀飾品,耳朵上明晃晃的珍珠耳墜子,更看的她眼花,心裡有些怕的,小聲的喊了一聲就低著頭杵在一邊不在答話。

  「第一次見面,我身上沒什麼東西送的,這個給你當見面禮吧。」賈珍珠很隨意的從手上脫下一隻金戒指遞了出去。

  大妞一抬頭就被驚住了,金戒指?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幾次呢。她娘有一個,還小心翼翼的用布包好了壓在箱子底,這人竟然隨隨便便就能褪下來送人。

  薛黎抬眼就看到這一切,她知道賈珍珠沒把這玩意兒當回事,可是,算了,想想還是歎口氣,像大妞示意「你收起來吧,沒事的。」

  大妞戰戰兢兢的伸出手結果了戒指,小心翼翼的拿衣角擦了擦,緊緊地攥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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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有賈珍珠陪她,所以大妞就早早的回家了,只留了她們兩個在院子裡說話。

  賈珍珠坐在薛黎家高高的草垛上看她曬種子,好奇的問:「你弄著做什麼?」

  「準備播種的種子。」

  「那還要曬?」

  「嗯。種子播種前有四道關,這是第一道,曬種,就是在浸種前2—3天,把稻種攤在竹笪上翻曬一個半到兩個時辰,注意不在中午陽光過猛的時候曬,也不能把稻種攤在泥地面和灰沙地上曬,以防曬傷種胚,影響發芽。稻種翻曬的目的在於提高種子活力,促進發芽,生長齊一。因為經過曬種,種子吸水力強,活動力強,加速了養分分解,因而出芽奇快。

  第二道就是選種,用清水和黃泥調成黃泥水來做溶劑選種,選完畢之後一定要沖洗乾淨,不然會妨礙發芽,這一遍目的是選取飽滿充實無病蟲、無雜質的優良種子。」

  「第三關是浸種關。浸種的方法有動水浸種和靜水浸種兩種。動水浸種是在流動的河湧、大排灌溝進行浸種,流動的水由於水溫較低,浸種的時間較長,發芽較慢,但發芽率高,發芽勢強。靜水浸種可在室內或室外,用靜止不流動的水進行浸種。如在山塘、水庫、魚塘浸種,由於水溫較高,易於吸水萌發,但要注意水質要清潔,及經常換水或上下攪動種子。若在室內採用溫水浸種,則浸種時間短,發芽迅速,能選擇晴天催芽,搶晴、暖播種。浸種時間的長短,要看天氣冷暖及品種的皮殼厚薄而定。一般氣溫高,品種皮殼薄,浸種時間短。相反,浸種時間則較長,浸種時間太短,種子吸不到發芽所需的水分,萌發慢,萌芽不齊。浸種時間太長,會將種子的養分浸出,降低發芽率及幼苗的健壯程度。這一道工序一般要一兩天。」

  「第四關是消毒。一般用清水浸泡一天,然後悶種一個半時辰,或者是清水浸泡之後用冷水溫湯的辦法。冷水溫湯是先用冷水浸一天,然後再放在不燙手的溫水裡浸一刻鐘。這樣一來可以防稻熱病、白葉枯等病害。」

  薛黎一個人做這些事本來就無聊。難得有人問,她便擺出以前送科技下鄉的架勢,一邊翻種子一邊喋喋不休的講了起來。等她講完反應過來往身後一看,賈珍珠已經聽的是昏昏欲睡。

  「沒想到種地還有這麼大學問。」賈珍珠打了個哈欠,「我根本就一句也聽不明白。」

  你聽不明白是正常的,你聽的明白的話我反倒要怕了。薛黎在心裡偷偷的笑著,嘴上卻不依不饒的說「留心處處皆學問,這種田也是一門大學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08:26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八章 朋友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我懂。」賈珍珠撐著腦袋笑著反將她了一軍,「不過我從沒見過有人對種田如此有熱忱,竟然可以一個人自言自語講上大半天。」

  沒有想到曹雪芹的話會在唐代人的嘴裡說出來。薛黎有點驚訝,但是想想藝術創造本來就是源於生活,也就不稀奇了,只是繼續撥弄自己的種子道「既然你說你懂,那剛才你的做為就極其不對了。」

  「行為?什麼行為?」賈珍珠一臉的懵懂。

  「你還給我裝!」薛黎頭也不回的說「若是第一天認識你也就罷了,我只當你是平常人家的千金,可是我們認識了這麼久,你的手段我還不知道?你平日裡見的人多了,不說是八面玲瓏那也是長袖善舞的人,見什麼人送什麼禮的道理還不明白?一個金戒指在你看來再平常不過,十個八個的打賞人也是常有的,可你也沒有一來就隨便扔給的人道理。」

  薛黎一直背對著賈珍珠說話,賈珍珠看不到她的樣子,有些心虛,在她後面摟了她的肩,「好妹妹,你就當我錯了還不成。這些天一天到晚見人送禮打賞的,我這不是做順手了麼。」

  「還有這個順手法?那你是不是改明兒個也順手打賞我一些東西?」薛黎問。

  賈珍珠聽著她的話,這才知道她真的生氣了。她們從認識之出,薛黎就不收她一點兒半點兒的金銀。除了普通的吃食,她送什麼都會退回來,送多了還會生氣。

  這有什麼大不了,我就是想送些金銀還不行?沒見過這年頭送人錢還有不要的!賈珍珠被她這麼一冷處理,不覺得也有些委屈「你不是說好姐妹麼!我送點東西還不行!我平常跟那人相處,動輒送幾百貫的東西那又怎麼樣了!難道我們的交情還不值得!」

  賈珍珠的大方在薛黎眼裡像是一種施捨。想當初看紅樓夢裡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時候,別人都笑成一團,唯有她看的滿是辛酸。劉姥姥跟賈母一樣大的年紀,為了那銀子舊衣服的賞賜,卻要在眾多小輩面前扮個丑角逗那些小姐公子們發笑,就連見了鴛鴦平兒這些大丫頭們都要彎腰作揖,感不盡的恩道不盡的德。她既是跟賈母同坐在一起,認識賈珍珠,跟她做朋友時恰恰也經常遇到這一點,賈珍珠極其大方,總會想到送她一些東西。那些東西在賈珍珠眼裡都是些尋常的小玩意,價值最少也夠普通老百姓一兩個月的花銷。薛黎知道這是她的好意,可是自己卻萬萬不能接受。

  建立在一方施捨一方接受基礎上的友誼是萬萬長久不了的,要做朋友,首先就要兩個人絕對平等,無論是精神上的還是物質上的。也許很多人覺得薛黎的想法傻,可是她卻真真的這樣堅持著。她不想讓自己因為別人的施捨產生不勞而獲得想法,更不想讓自己某一天為了利益而向朋友委屈求全。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她不是個聖人,想嘴不軟手不短自然只能不吃不拿。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一個人總是吃人家拿人家,到時候還嘴不軟手不短,豈不是更為可惡,人品更加低劣?

  「難道我們的交情就只值得那些錢財?」薛黎反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是好朋友,我關心你,我想送你財物讓你過的好一點,這有什麼不對?」賈珍珠辯解道。

  「你的心是好的,但行為不對。如果你真的為我好,看重我,就不應該頻繁的送我金銀,送我身邊人金銀。君子不食嗟來之食,你心裡在乎我,就更應該給我尊重。一個人照顧好自己的生活是應該的,這是做人最起碼的,難道在你心中我是個連自己都不能照顧的人?」

  「當然不是。」

  「那就對了。」

  「你這是雙重標準,」就在薛黎以為賈珍珠拜倒在自己滔滔不絕的口才下的時候,沒想到賈珍珠蹦出這麼一句。

  「啊?」薛黎不明白她什麼意思。

  「你對你周圍的人也很好,那些比你弱小的人你還不是給錢給物!為什麼你能給她們我就不能給你!」賈珍珠不服氣的瞪著眼睛瞪過去。

  薛黎撓撓頭,好像是這樣的,她一向就是這樣彆扭的性格,嚴與律人,寬以待己,可是,回眼瞪過去,「我就這樣的人,怎麼,不服氣啊?不服氣咬我啊!」

  這人剛才還說的語重心長一本正經引經據典,這下子就忽然耍起賴來了,還耍的這麼理所當然。賈珍珠一時無言以對。

  「我的規矩我說了算。我就是這麼雙重標準,怎麼滴,怎麼滴,不服氣你咬我啊,咬我啊!」見到賈珍珠傻了眼,某人越發的囂張了,終於,終於惹的賈珍珠爆走「你以為我不敢!」

  撲著就咬了上去。

  「哎,哎,你屬狗的啊,怎麼說咬就咬,放手,放手!」只聽的草垛那邊一陣撲騰,接著,是抑制不住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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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都鬧的滿頭稻草的背靠背坐在草垛上休息。

  「我今天見了一個朋友,」賈珍珠靠在薛黎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我們認識好多年了,算是發小,她說過會當我一輩子好朋友的。我爹娘過世的早,什麼都要我撐著,人家其它小姐還在學著繡花彈琴的時候,我就在賬房裡學打算盤記帳,人家小姐三三兩兩踏青宴飲的時候,我就跟著家裡的老僕人東奔西走的談生意。我根本沒有時間去交朋友,所以我的朋友就那麼幾個。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以前總說瞭解我,支持我,說我不會琴棋書畫不要緊,不會詩詞歌賦沒關係,我很厲害,很會做生意,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了。我很高興有那麼一個人支持我,我以為她懂我的。誰知道我今天見到她,發現她跟我的死對頭在一起說說笑笑,拿我只對她說的那些秘密來取笑我,當眾羞辱我。我問她為什麼背叛我,她就說傻瓜才會要我這種朋友。」

  賈珍珠的語氣很平靜,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

  「如果你想哭就哭出來吧!」薛黎轉過身去抱住她,被好朋友背叛,這種在男人眼裡雞毛蒜皮的小事在一個女孩兒心中,打擊程度甚至跟老公出軌是同一個級別的。薛黎自己也遇到這種事情,所以這才理解到她今天反常行為的緣由,大方的伸出手來,「給你一個擁抱吧,別難過了。想哭就哭出吧!」

  「我才不哭呢。」賈珍珠沒好氣地從她懷裡掙脫出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只是有些難過,覺得累而已。成天跟外人勾心鬥角,閒暇下來竟找不到一個可以安心說話的人。我知道她是被人收買了,我只是不明白,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沒有永遠的朋友?如果錢可以買來的話,不管花多少錢我都願意。」賈珍珠憤世嫉俗的說。

  「如果覺得累的話,給你一個抱抱,分一半力氣給你。朋友不是用來錢買來的,是用愛換回來的。她背叛你是她的錯,你不要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像當年自己也是如她這般憤慨,把她攬進懷裡拍拍,這個時候肢體的安慰遠比言語要有說服力的多。

  賈珍珠這次沒有掙脫她的懷抱,沉默了很久,慢慢的,聲音有了一絲哭意,在她懷裡小聲啜泣著「阿黎,不要生我的氣了。我只是想對你好一點,我怕你也會跟她一樣離開我,這樣我就連一個朋友也沒有了。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除了錢我還能給你什麼。」

  薛黎拍拍她的背,「你已經給了我一個朋友,這還不夠多嗎?」

  「可是我還是很難過,怎麼辦?看到她站在那個賤人身邊,我比做生意虧了五千貫錢還難過。」

  這是什麼比喻啊,薛黎一頭黑線,果然是三句話不離本行。

  「我決定了」賈珍珠從她懷裡抬起頭來,眼睛紅紅的,薛黎拍著她別讓她哭噎著,等著看她發什麼豪言壯語。

  「既然我這麼難過,我下個月要做一筆一萬貫的生意來安慰一下我受傷的心靈。還有那個該死的甄家,敢撬我牆角,我今年不挖她十筆生意我就就把我的姓倒過來寫。」

  砰!薛黎徹底華麗麗的摔倒,這個人,果然是不需要安慰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09:20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四十九章 扣子

    中午還艷陽高照的天氣到下午就下起了雨,賈珍珠本是開玩笑說在這裡住,現在看來是真的沒法子走了。礙手礙腳的幫薛黎把種子搬進屋子,點了油燈大有跟她秉燭夜談的架勢。

  「我的好姐姐,你饒了我吧,我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呢。」薛黎邊給她找衣服邊笑著討饒。

  「這是這氣氛多好,多適合說話。我不想睡那麼早!」賈珍珠抱著被子坐在床上央求著,一雙眼水汪汪的眨巴眨巴,只可惜薛黎一直在找衣服,連頭都沒轉一下,讓她生出一種拋媚眼給瞎子看的感覺,純屬白浪費精力。

  「好了,終於找到了。這個給你晚上睡覺穿吧。」薛黎提著一件白色素衣過來,這是她從以前薛麗娘帶來的包裹中翻出來的,以她有限的認識看不出是什麼布,滑不溜秋,拿到手上手感很好,看樣子也是晚上當睡衣穿的。她不知道唐代把這衣服叫什麼,索性就不叫名字直接遞了過來,想來賈珍珠應該合穿。

  賈珍珠笑吟吟的接過「你不必這麼費心,我也是走南闖北慣了,風餐露宿慣了的,你穿什麼隨便給我一件就是。」

  「給你穿就穿,別那麼多話。」薛黎完下腰繼續給她找合腳的鞋子,她今天是穿胡服來的,那身衣服好看是好看,只是在室內穿著睡覺什麼,恐多有不便。

  賈珍珠抱著衣服看她忙活,手無意識的捏了捏衣料,臉上閃過疑惑的顏色,拿到油燈下一看,卻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這是什麼?」賈珍珠舉起衣服領口的東西問道。

  「這個啊,是扣子。」薛黎看著整齊的衣服上自己那歪歪扭扭的針腳,果然很引人注目啊,不禁有點臉紅。

  她做的其實是簡單的盤扣,就是後代旗袍上的那種扣子,把布條縫成棍狀,然後截成兩段,一段合起來打個結,一個兩條併攏縫起來,就成了最簡單樣式的盤扣。

  唐代的衣服多數都是帶子系的,又常又麻煩不說,最重要的是薛黎打的結很醜,經常不小心打成死結,穿的時候穿半天,脫的時候又急的跳腳,所以一去二來的就被那衣帶搞煩了,自己索性剪了帶子把布做成簡單的扣子。只是她的手藝不好,皺皺巴巴的很有礙觀瞻,所以她只敢在裡面穿的衣服上釘上這種扣子。

  賈珍珠拿在手裡摩挲了很久,眼睛看著燈花若有所思,一幅魂有天外的樣子。

  薛黎到門口去栓門,窗外的雨聲正大,她倚在門口看了半天。春雨貴如油,馬上要春播了,這場雨可是幫了大忙。只是蘇靖他們在外面不知道怎麼樣,想起來倒是有點擔心。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薛黎心有所動,想起了李商隱的這首詩。念過那麼多遍,卻沒有哪次像現在這麼受觸動,蘇靖他們一出去這都十多天了,還沒個音信,真讓人心裡掛記。

  薛黎發了會兒呆,拴了門進屋,看賈珍珠還是抱著衣服在發呆。

  「喂,回魂了。」薛黎把手伸出去搖了搖,「怎麼看出朵花來了,抱了這麼久。」

  賈珍珠回過神來笑的眉飛色舞,「花是沒看出來,不過我倒是想到一個賺萬貫的法子。」

  「什麼?」聽到賺錢的法子,薛黎自然也是好奇的不得了。

  「這個!」賈珍珠舉起了那件衣服。

  「你說是扣子?」薛黎有些失望,她不是沒有想過這些,可是唐朝人的穿衣習慣、審美習慣什麼就不用說了,單是一樣,這東西容易仿冒,技術含量低,就算是打開市場賺了錢,那也只一時的風頭,沒什麼意思。

  「是,也不是。」賈珍珠伸出指頭搖了搖,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

  「那怎麼說?」薛黎越發的感興趣了。

  賈珍珠拿出今天穿的胡服來,「你看看我這身衣服,帶子都在後面,要丫環幫忙才能穿著。如果是把這裡,這裡,換成這種扣子的話,自己穿上去就方便很多。而且最重要的是,會美觀很多。」

  薛黎看著賈珍珠在衣服上比劃了幾下,很顯然比自己要高明許多。賈珍珠說的這些扣子的好處,她相信沒有人會比她這個穿越過來的人更清楚,只是這個技術含量低,行業門檻低的問題,不知道賈珍珠想到沒有。

  薛黎說了出來,賈珍珠一笑「天下的錢又不能讓你一家賺去,別人仿冒又能怎麼樣。這種法子傳開了,一般老百姓自然會仿照。可是他們多是做自己穿,對我們沒什麼影響。小老百姓的手藝自然比不上我們專業做這個的手藝,遇到重大的場合要穿的衣服還是要到我們那裡去買,他們買衣服的時間不多,這個自然忽略。我們要賣自然是賣給那些經常做衣服的有錢人,把那些太太小姐們伺候好了,自然是財源滾滾。」

  「可是那些大戶人家都有自己的裁縫,她們不會自己做?」薛黎追問。

  「那些裁縫一般只是照上面的指示做,哪比得上我們的款式新穎。不瞞你說,我在長安城有家鋪子,一個月就是賣胡服也有上萬貫的收入。」

  「這麼多!」薛黎咂舌,真不愧為大唐盛世,經濟不是一般的發達。

  賈珍珠的眼光不止於此「其實這扣子除了代替衣帶以外,它還能有其他的用處。例如它固定衣物比衣帶方便很多,那在衣物的款式設計方面受到的限制就小多了。」

  這個薛黎倒是知道,只是說到這生意,除了考慮消費者、市場前景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因素,那就是競爭者。薛黎看這賈珍珠把握滿滿的樣子問,「那怎麼對付其它跟你們做一樣生意的鋪子呢?」

  賈珍珠皺了皺眉頭,「這倒是個問題。那些小門小戶的我不放在眼裡,可是甄家的的確不好對付?」

  「就是你上次說的那個甄家?」薛黎想起賈珍珠上次給她的商戶普及教育。

  「是啊。本來爺爺那輩的時候,我們一北一南,涉足的領域也不同,還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不是什麼對手。可是到我們這一代,兩家都比以前發達,不免有些撈過界的事情,漸漸也都把對方視為自己的最大對手。例如我那成衣鋪子,甄家在我的百步之外就有一家,同樣也是生意興隆,看著別提多礙眼了。我就怕我們一推出,他們立馬學了過去,那才真讓人生氣呢。」賈珍珠一想起甄家就皺起了眉頭。

  競爭對手,競爭對手,薛黎敲著自己的腦袋想著,賈珍珠遇到的這種情況在後世很常見,她記得自己有看到過,應該有解決辦法的。

  敲著敲著,忽然靈光一閃,薛黎一敲桌子,「我有辦法解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10:01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五十章 蘇靖回家了

     薛黎一敲桌子,笑的胸有成竹「我知道怎麼辦。」

  「怎麼辦?」賈珍珠有些好奇,「這些生意上的事,你怎麼會懂得。」

  「沒吃過豬肉還看過豬走路呢,我倒是想出一個法子,即使甄家學去了,對你也是有益無害。」薛黎在心裡暗想,我怎麼也是穿過來的,再不濟也比你多兩千年的見識呢。

  「哦?那說說看。」賈珍珠推了他一把催促著。

  這種情況在後世很常見,那就是做出自己的品牌。只要有了自己的品牌,就能把自己的產品與其它的產品區分開來面。這點尤其在服裝等行業最為顯著,同樣一件衣服,說不好聽點都是一個身子兩個胳膊的造型,普通的不過幾十塊錢,可是名牌的賣上幾萬甚至上十幾萬頁不稀奇,因為它除了是衣服之外,還帶了很多其他的附加價值,例如它可以代表一個人的品味,社會地位,審美眼光等很複雜的額外價值,這種價值很多時候遠遠比商品本身更重要。可是這種現象是後世商業極度發達的情況下才產生出來的,她要怎麼解釋給這個一千多年前的古人聽呢?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做出自己的招牌,讓人們一看到這種東西,想到的就是我們的商號。要買的時候,同種情況下也先考慮我們的東西。同樣一件東西,偏偏的我們的產品就讓人們想起有品味,高貴之類的東西,讓人們以擁有我們的產品為榮。這樣下來,即使其它家仿製,也只能說明我們的產品受歡迎,等於免費的為了我們做宣傳。」薛黎一邊斟酌著自語,一邊把自己的想法說明。

  她不是專業的,所以說的斷斷續續,可是賈珍珠是有經驗的人,一聽就聽出這個關鍵,「你的意思是做出自己的特色。」

  「嗯,差不多。如果是別家我不敢保證,但你們家我想做到不難。一是實力雄厚,少有對手,二來根基深厚,口碑本來就不錯。我想如果找到一個適合的機會讓新式衣服亮相,給人造成先如為主的觀念,後面的事應該就好辦了。」薛黎一點點地分析。

  「這個法子聽起來倒新鮮,不過還有些細節值得商榷。嗯,我明天一早就回去找人商量。」賈珍珠畢竟慎重一些,這筆買賣不做罷了,一做就是大事,得從長計議。說完笑著拍拍薛黎,「事情成了我可要好好謝你。」

  薛黎一拍她「少貧了,趕快睡,要說事兒也是要等到明天呢。等真的賺了,你抬十箱八箱我也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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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天還濛濛亮賈珍珠就起身了,她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大,便要急急趕回家去。薛黎知道她一忙邊準沒空吃飯,便起身做了些早餐留她吃完了才送人走。

  賈珍珠走了之後她自己也睡不著了,看淅淅瀝瀝的小雨終於停了,索性起來打掃庭院,放雞鴨出籠,收拾完一切剛坐下來,又聽到一陣敲門聲。

  想到莫不是珍珠又忘記什麼東西了?看她早上急急忙忙的離開,不由邊嘟囔著「看這毛毛糙糙的性子像個什麼,」邊去開門。

  「靖哥!」薛黎一開門就驚喜地見到蘇靖牽著牛背著犁站在門口,看起來是連夜冒雨趕路的,身上濕嗒嗒的,滿腿濺的泥水。

  十多天沒見,蘇靖累受了一圈兒,人也變黑多了,不過精神頭還好,臉上也是熟悉的笑容。薛黎看著不由的心疼,撲上去抱著他「怎麼這麼多天連個信兒也不捎,我在家等的急死了。」

  「你當心地上滑,我身上又是水又是泥的,仔細髒了你的衣服。」蘇靖本來想閃開她,但又怕她摔倒,所以用空著的手拍了拍她「我這兒不是回來了,那地方忙的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哪兒顧得上捎信。」

  薛黎知道他說的是事情。她本來也只是撒撒嬌而已。在他懷裡抹了幾滴淚水,站起身子推了門迎他進去「你累了吧,我去燒水,你先洗個澡再吃飯吧。看著你一身是水的,昨晚怕是連夜趕路吧。」

  「嗯。前幾天一做完活我就收拾東西回來了,沒想到昨天在路上遇到下大雨,住店又貴又麻煩,我想離家反正又不遠,咱不花那冤枉錢,就連夜趕路回來的。」蘇靖憨憨一笑,牽著牛進了院子,把背上扛的犁放在牛棚的牆上,從懷裡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遞給薛黎「這次生意比我們預計的還要好,一個人竟然分到三十多貫錢呢。」三十貫錢對於個農民來說,的確是賺了一大筆。

  「哪兒有你這麼做人的!沒見過錢啊!省錢也不是這個省法的,萬一生病了怎麼辦!」薛黎被他的話逗的是又想氣又想笑,沒見過這麼算計的人。

  「沒事沒事,一點點小雨而已。」蘇靖見她這麼說,怕再說下去說僵,忙轉移話題,「有什麼吃的沒?我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快餓死了。」

  薛黎想想早上煮的雜糧粥,還剩下一碗是自己中午打算吃的,給他只怕是吃不飽,不過這個東西勝在熱起來快。過年的肉她醃了一些在房頂上掛著,取一方下來跟青菜混在一起炒個小菜,和了麵粉攤幾個餅子先哄哄肚子,其它的等他洗完澡再說。

  「你先去屋裡換身衣服,濕衣服嗒在身上小心病了。我去給你弄飯,先喝幾口熱水暖暖身子,很快就能吃了。」薛黎說著把蘇靖往屋裡推,自己也朝廚房走去。

  「好。」蘇靖乖乖答應了,走了兩步又出來,拍了下腦袋「嗨,你看我怎麼把這事忘了,我還帶回來一個人呢。」說著走出門口張望招呼著「哎,你進來啊,別怕別怕。」

  什麼人?這麼神神秘秘的?薛黎站在廚房門口望著,只見蘇靖領著一個穿這蓑衣帶著斗笠的人走了進來。那人又瘦又矮,走路都帶著飄的,步子邁的很遲疑,幾乎是一步步挪的。

  「到家了還戴什麼斗笠,脫下來脫下來。」蘇靖招呼著,那人遲疑了很久才把頭上的斗笠拿掉,露出一張年輕的女人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10:43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五十一章 春耕

     薛黎最近比較煩,比較煩,比較煩。。。。。。

  蘇靖回來沒兩天,宋大他們也就回來了。一堆人犁地的犁地,育種的育種,春耕雖然忙,那也是有條不紊,絕對談不上讓薛黎心煩的這個程度。

  蘇靖他們以前插秧的時候是採取旱地直播的方法。這種方式在後世美國的農民常做,大面積播種,省去移栽的麻煩,優點是省時省力,快速。可是這缺點也很明顯,產量低,適合大農場式的耕作,不適合小農經濟下的精耕細做。薛黎建議他們用後世常用的水稻移栽,即現先在小田里育秧,等張出秧苗了之後再移栽到水田里。

  「阿黎,你說這個法子真的能種出一畝地三石的產量?」蘇靖對於薛黎的說法很是驚奇。

  唐朝的一石大概是後世的106斤,三石米一般是三百多斤,連後世畝產的一半都不到,扣除品種問題,薛黎覺得這跟本沒問題的。可是唐代農業最高畝產不過兩石,那還是在風調雨順的情況下才有的,所以蘇靖聽薛黎說輕輕鬆鬆可以達到三石的畝產,自然不信。

  「這是我從古書上看到的法子,說是最高能有六七石的產量呢。」薛黎把功勞往書上推,果然一聽到是書上寫的,蘇靖有幾分信服。從古至今的農民們差不多都是一個樣子,因為文化不高,所以對書本這些印有字的東西有著一種莫名的崇拜,潛意識裡認為那都是聖人之言,絕對沒有錯的。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種吧。不過還要和大哥他們商量一下,畢竟是件大事。」蘇家的商量就在蘇靖的這句話裡錘下了定音。

  在和其它幾家商量的時候,自然遭到了強烈的反對。這個薛黎早已料到,當年她參加送科技下鄉時很多技術推廣也是遭到冷遇,那些農民們動不動就是一句,我們這法子都是幾百年的老規矩了,你們娃娃家的知道個啥。遇到這種話,薛黎除了無言,無奈,還能做什麼?只有一遍又一遍的說服罷了。

  薛黎這次也一樣,細細的比較兩種耕作的優缺點,無論是動之以情還是曉之以理都說遍了,但是因為她現在的身份(誰都不會相信一個千金大小姐會種田),最終大家還是決定撥三十畝水田給她讓她鼓搗,睜隻眼閉只眼,只當那幾畝地是荒年的損失吧。

  對於這個結局,薛黎已經是相當的滿足,三十畝地啊,在現代她哪兒能一個人擁有這麼大的一塊實驗田!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只要今年種的好了,只怕明年不是四家,而是全村人都用她的法子種地了。

  栽種的事兒就這麼定了,接下來男人們要做的事就是整地。在薛黎的堅持下整整犁了三遍,第一遍粗耕,第二遍細耕,第三遍整平。這個倒沒遇到什麼阻力,畢竟犁地這事兒,跟以前的規矩錯的不遠。

  接下來其他的人就準備撒種子了。薛黎也撒,不過她是估摸了三十畝要多少秧苗,然後挑了一塊小田做秧田,在撒完種子之後細心的灑了一層稻殼灰,然後就每天往田里跑,察看生長情況。

  說到這裡,就該說說薛黎的煩心事是什麼了。對了,就是這件事。最近她家多了一個女人。

  話說蘇靖回來那天帶來一個女人,薛黎一看她就不順眼,下巴太尖眼睛太大,臉色太白嘴巴太紅,最最重要的是,長的竟然還不錯。

  哼,沒我漂亮。一看那眼神躲躲閃閃的,一看就是心術不正,不是好人。最最礙眼的是她手上拿的斗笠,竟然是我買給靖哥的。看到她身上乾乾淨淨,蘇靖一身水淋淋的,就知道蘇靖下雨的時候是把雨具讓給她了,於是薛黎看她的眼神就更不爽了。

  女人的直覺都是最靈敏的,那人也是感到薛黎不善的眼神,往後退了退,抓著斗笠的手都摳到泛白了。

  「靖哥,這個女人是哪兒來的?」薛黎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些,不過,其中的醋意估計幾里地外都能聞到。

  偏偏蘇靖沒有發現,樂呵呵的扯著那個人進屋,「這個是我路上撿的,剛好撿回來給你作伴。」

  作伴?這句話可大有深意,撿回來做丫頭那叫作伴,撿回來做小老婆,那也叫作伴。薛黎在心裡哼哼的想著,不過看蘇靖那副傻呵呵的樣子,知道他肯定是沒想那麼多的。可是,你沒心不代表人家沒意。為了家庭的和諧,薛黎下決心把一切不安定因素都消滅在萌芽狀態。

  看著拉拉扯扯的就不順眼,快走了幾步夾到兩人中間,從蘇靖手裡搶過那個人的手「你先去廚房裡升些火烤烤,我帶她去找身兒衣服換了。」

  「哦,好。」蘇靖絲毫沒覺得不對勁,應了一聲就往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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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今年多大了,薛黎拉著她進屋套話倒是沒費多大力氣,一會兒功夫就知道她叫惠雲柯,河南道人士,今年十六歲,今年家裡發大水,一家人逃難到這裡,爹娘路上病死了,沒錢安葬就只能賣身。沒想到人家一聽說他們是從發洪水那邊來的,怕她身上沾染了瘴氣不乾淨,買都沒人買。蘇靖回家路上看她可憐,就找了個地方挖了個坑幫她安葬了父母。看她沒出去,順手也就把人帶回來了。

  果然是蘇靖會做的事。薛黎想著,上次看的那個大雜院裡的唐丫丫跟秦石據說也是他撿回去的,他還真有四處撿人的習慣呢。

  仔細看看長相,雖然還是看不順眼,她這長相放到二十一世紀叫性感,在這個年代恐怕就是叫狐狸精了,是女人基本上都不待見長成這樣的人。放她在自己身邊實在是不放心,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薛黎對宋太祖的最句話還是很贊同的。於是細細問問了她可有去處,想花些錢把她打發走,但是打聽了半天只得出孤苦無依的結論。

  看著她一幅擔驚受怕的樣子,薛黎不由的有些心軟,想想她也挺可憐的,說起身世都兩眼淚汪汪的,再趕她好像太不人道了。薛黎只能無奈的想,先這樣讓她留下來吧。

  於是,第一回跟不安定因素較量,以薛黎妥協告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11:06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五十二章 被調戲

     家裡多了一個人之後,不能不說薛黎的工作輕鬆了很多,再怎麼說人家真正的村姑總比她這個偽村姑做起活來更得心應手些。所以不順眼歸不順眼,薛黎到起了讓她留下來的心思,畢竟這麼勤快長眼色又不多話的人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開始自己本能的不喜歡,也許是錯覺而己。

  既然有人分擔了家務,薛黎便可以一天到晚的守在田里了。說實在的,這才是她的老本行,薛黎對土地始終有種狂熱,當初在學校的時候,人家姑娘怕泥怕水的,就算實踐也是站在田坎上,就她光著腳丫子跟這那些老教授撲騰在泥地裡還看的個不亦樂乎。

  好怨念啊,別說沒有儀器了,就是連相機手電筒都沒有,甚至連用來做記錄的紙筆都是稀缺資源。薛黎拿著自製的筆墨,抱著買來的紙,小心翼翼的記錄著。能不小心嘛!想想這些紙的價錢就想哭,無比懷念自己後世隨便扔草稿紙的時光。如果她知道自己有一天要穿,她絕對小心翼翼的收好每一張紙打包過來。

  紙在農村算是最無用兼最奢侈的日用品,蘇靖倒是很大方的給她買了,這點讓她感動不已。為了節省紙張,只能把字寫小一些。薛黎攤開紙看看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跡,考慮要不要去跟人家學一下寫字,畢竟這個美不美觀事小,做記錄最重要的是清楚,看看自己的字,要是哪天自己都認不出來,那不是白忙活了。

  把紙放在一旁晾乾墨跡,薛黎坐在田坎上想下一步的動作,現在秧苗已經長到四寸了,長到八寸的時候差不多就可以移植。接下來四月多就該種棉花了,自己好不容易搞來的寶貝可不能浪費了。棉花播種需要大量的肥料,這個可得好好的想想怎麼辦。

  去年錯過了油菜花的種植,實在是很可惜。不過眼見得春天到了,這個時候正是油菜花開的季節,她倒是沒在村裡看到過,也許這裡的人不種這個。薛黎拍腦袋一想,老師不是講過麼,中國是芥菜油菜的發源地之一,這個時候應該被稱為芸薹,東漢服虔者<<通俗文>>中,「芸薹謂之胡菜」。也就是說現在還多種植在青海、甘肅、新疆、內蒙古一帶,黃河流域應該還沒有。既然如此,那長安肯定有得賣,秋天的時候去長安順便買一些回來栽就好了。有了油菜就可以搾菜籽油,再也不用整天都吃豬油了,薛黎想想就覺得真是美好啊。

  看看紙、都晾的差不多了,小心的收起來裝到隨身的小包裡,起身準備回家。想想蘇靖在村子的另一頭的地裡,不如去看看他一起回家好了,薛黎這麼打定了主意,便繞了道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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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唉,蘇家小娘子,別走啊。」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看來世界上從來不乏痞子這類人物的存在。薛黎嫌惡的看著在自己眼前嬉皮笑臉的人,冷靜地想,自己現在這種情況,算是被調戲了吧。

  眼前的這個人她認識,叫王二棍,村裡有名的潑皮無賴,背地裡不知道被姑娘媳婦們罵了多少次了。成天好吃懶做游手好閒,又有一身蠻力,簡直是村裡一霸。

  蘇靖的人緣極好,少有人討厭他,但這個人卻是對蘇靖深惡痛絕。其原因不外乎這幾點,首先,蘇靖的秉性跟他是截然不同,這也倒罷了,可是村裡人罵他的時候往往會帶著誇蘇靖兩句,這樣下來就算他再笨也會覺得不快了,無意中蘇靖就得罪了他。

  還有就是,身為一個流氓自然要堅持不懈的把詐錢這一光榮傳統發揚光大,其它人怕他也就給了,可蘇靖偏偏不吃這一套,他三番四次勒索無果。薛黎沒來之前,蘇靖一直在外打工種地,收入也還可以,可是他偏偏極喜歡幫人,又沒有家室累贅,所以出手極是大方,往往把最後一枚都送人了。這一去二來讓王二棍知道了,看的眼熱,想著這是個老好人,好欺負,便想從蘇靖那裡敲上一筆。可他看錯了蘇靖的個性,蘇靖雖然好脾氣,但也不是個任人捏的軟柿子,更不是誰要都給的主兒,他不但沒要到錢還被狠狠的教訓了一頓,這才知道蘇靖功夫了得,自己不是對手。

  可他也偏偏極有毅力,找茬之心不死,處處想給蘇靖好看。武的不行就來文的,可惜他那豆腐渣腦子想不出什麼有效的辦法,只能一天到晚恨蘇靖恨的牙癢癢又不能怎麼樣。

  薛黎一出現的時候,他就動了心思。首先是不平,為什麼那個「惡人」蘇靖可以娶到這麼個天仙般的老婆,而他現在還是光棍一條。其次就動上了腦筋,如果他能偷到蘇靖的老婆,那既長面子又報仇雪恨了,看他小子倒是候還敢在自己面前囂張。

  有了這心思,他就整天在蘇家房前屋後的轉悠。只可惜原來薛麗娘在的時候,那連太子都不看在眼裡的大小姐能看上他,心情不好沒少打他,扔東西扔的他是鼻青臉腫,連蘇家方圓幾尺的地方都不敢靠近的。等到薛黎在了,多了一千多年見識的她一眼就看穿了王二棍的心思,瞧著他就像看小丑般,也沒心思搭理他,這倒讓他生了些心思,膽子又大了些,成天在找機會。

  薛黎出門一向要不有蘇靖陪,要不有虎子嫂陪,這兩個他一個都惹不起,只得作罷。前些日子聽說蘇靖出了門,他還以為好機會來了,沒想到薛黎把門鎖的嚴實,他愣是找不到機會。今天在村頭守了半天,終於見薛黎一個人,暗叫一聲天助我也,就湊了上去。

  「妹子往哪兒去,要不我送你一程?」王二棍涎著個臉湊過去。

  薛黎懶得理他,想怎麼這麼倒霉遇到這麼個貨,停下步子轉往路的另一邊。

  「哎,別走啊,難的見上一面,我們好好的說句話啊。」他張開手臂擋住薛黎的去路,「我可比你們家那個傻蘇靖好多了。妹子這麼個妙人,怎麼就配了那麼個呆子,想必一定寂寞的緊吧!」

  薛黎看他嘴裡不乾不淨的亂說,抬眼望望四周,這個時候村裡的正經人家都在地裡忙的熱火朝天,能閒逛的也就這地痞無賴之流。既然四周沒有人,把他暴打一頓也無所謂吧。

  薛麗娘是學過很多年功夫的,別的不說,打發這麼個混混是綽綽有餘。薛黎繼承了她這一點,只是平常維護自己的形象沒有打架而已,此時看著面前這個猥瑣的男人,想像一下他被自己扁的滿頭包,跪地求饒的情形,長這麼大從沒有跟人動過手的薛黎覺得光想想就很讓人手癢癢了。

  王二棍見薛黎面上浮起笑容,以為自己說動了她的心,越發的放肆起來,一雙鹹豬手就要往她的胸上摸。薛黎看準他的下半身,正打算一舉出擊讓他下半輩子不舉,沒想到旁邊傳來一聲大喝,「你在做什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11:4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五十三章 朋友妻不可戲

     嗯?沒回過神,就看到一個男子氣勢洶洶的拿著扁擔跑過來,二話不說劈頭蓋臉的朝王二棍打去。

  「三、三、三哥,」薛黎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被驚的目瞪口呆。因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蘇靖結義兄弟中的老三,候淵儒。他一向是窮酸秀才的打扮,說話斯斯文文,看起來是幾個人中最弱的一個,平日裡吵架恐怕都要其他三個人幫襯,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會跳出來幫忙。看他一身農人的打扮,應該是要挑東西到哪裡去,恰好看到她受窘的境地,便跑來幫忙了。

  「有我在,你別怕!」候淵儒很是英勇的轉過頭來對薛黎說,當然如果他的手不那麼抖就更有氣勢了。他壓根不知道薛黎那結結巴巴的聲音不是被王二棍嚇得,而是被他驚的。

  這麼斯文的人也有如此火爆的一面,薛黎在心裡讚歎著,沒想整天之乎者也的書獃子還挺有騎士風度的,不錯不錯。不過,看他的細胳膊細腿,恐怕是不怎麼靠的住。

  果然,王二棍最初是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才狠挨了幾下,可是等到看清來人是誰,便惡向膽邊生,一把奪了他的扁擔將他打翻在地,「你這個窮書生也敢吃了豹子膽來管老子的事!」

  唉,可惜了,這個樣子想要一腳擊中,難度可就大了。薛黎歎了口氣眼睛四處瞄著看有沒有磚頭什麼的可以出其不意的給他一板磚。

  候淵儒被打翻在地,抖抖的又萬分英勇的爬起來搶過自己的武器繼續契而不捨的繼續打,「今天這事我就管定了。」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在候淵儒努力不懈之下,王二棍被他的扁擔打的左躲右閃,氣憤不過就罵道「你狗拿耗子多管什麼閒事,我又不是調戲你媳婦!」

  「朋友妻不可戲!蘇靖是我的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老婆就是我。。。。。。的妹子!我怎麼管不得。」候淵儒差點就口誤說成他老婆就是我老婆了,還好改口的不算晚,但這麼說來還是覺得一陣尷尬,於是就更拚命的向王二棍打去。

  「哼,說什麼冠冕堂皇的話,還不是跟我起了一樣的心思!充什麼好漢。」王二棍一邊招架著一邊嘴裡不乾不淨的罵道。

  「放,放你娘的屁!」候淵儒被氣到了,但他又不會罵人,翻來覆去的就是那幾句。於是就更加倍的化悲憤為力量,狠扁著王二棍。

  薛黎看著兩個人看上去打的熱鬧,可是這一僵持下去,文弱書生自然不及地痞了。眼睛四處亂瞄,瞅著一塊大石頭撿了起來,趁兩個人打的正熱鬧,瞄準王二棍的頭上扔過去。聽著他哎喲一聲,還沒等他問是誰打的,薛黎就又驚又喜的衝他背後叫道「靖哥,你怎麼來了!」

  蘇靖來了?王二棍一聽,完了完了,本來就被候淵儒打的亂了手腳,這下子蘇靖又來了,我再不趕快跑就慘了。心裡一慌來不及辯真假,只衝著候淵儒扔下一句「你等著瞧,改天再找你算賬」就抱著腦袋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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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淵儒能打跑這個無賴也是超常發揮了,這個時候根本沒力氣追上去繼續打,精神一鬆懈,一下子抱著扁擔癱坐在原地低著頭大口大口的喘氣。

  他聽到有腳步來了,以為是蘇靖來,頭也沒抬的邊喘氣邊邊說「蘇靖,幸好你來了,要不然再等一下我就要被那廝打趴下了。」

  「我知道。」候淵儒聽到一個清脆中著笑意的聲音在自己面前答道,抬頭一看,竟然是薛黎,忙慌了神,要起來做揖,被薛黎攔住了。薛黎蹲在她面前眨眨眼笑道「靖哥沒有來。我是騙他的。」

  「弟妹見笑了。」候淵儒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不由得有點臉紅,忙低下了頭。他本來就不怎麼會跟人交談,就是在幾個兄弟面前說話還利索一點,在其他人面前總不由自主的習慣以掉書袋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薛黎蹲著與他齊平,看到他手上剛才在打鬥中不小心被劃傷了,現在正往外流著血呢。他本人倒是呆呆的坐在那裡彷彿沒有發現似的。薛黎翻了翻包,找出一條乾淨的手帕來,示意他把手抬起來。

  「干,干,幹嗎?」候淵儒沒看明白她的動作,紅著臉結結巴巴的問。

  薛黎指指他的手,「你受傷了。」

  「啊?」候淵儒顯然沒有反應過來,順著薛黎的眼光望過去,看到袖口上一片殷紅,然後才後知後覺的哇呀呀叫起來「我流血了,流血了。」

  薛黎一頭黑線,其實也就是擦破皮的一點小傷,有必要叫的這麼驚天動地!不過她還是顧及到了一個文弱書生的自尊心,把這句話藏在心裡,拉過他的手來按自己記憶中的模模糊糊的急救常摁了摁幾個穴道,據說可以止血。按了半天終於不流了,滿頭大汗的幫著他綁好傷口,才發現候淵儒那張臉忍痛忍到變形的臉,不好意思的哈哈笑了兩聲「沒事了,沒事了。」

  我的娘啊!比跟人家打了一架還疼。候淵儒將眼裡閃著的淚花硬聲聲的逼了下去,裝著一幅不在意的樣子爬起來行了個禮「有勞弟妹了。」

  「應該是我要謝謝你才對!」薛黎回禮道,他這麼膽小還敢跑來幫助自己,可見人品實在不錯。

  候淵儒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也是擔東西回家路過的,這是我應該做的事。都怪我功夫不好,如果換了其它幾個人肯定早解決了。你放心,你是蘇靖的老婆也相當我們幾個的。。。。。。弟妹,照看著你是理所當然的。」顯然候淵儒那個蘇靖的事就是我們的事的責任感很是強烈。

  薛黎笑了笑,很為蘇靖有這樣的好兄弟而感到高興,指著他的扁擔問「三哥這是要到哪裡去?」

  「我擔那一筐子東西回家,你是去找蘇靖的吧,他還在田里,你要去趕快去還能趕的上。」候淵儒指點道。

  「那好。多謝三哥了。我就不麻煩你了,你趕快回家吧。」薛黎見他跟自己說話老不自在的,也就不想再多磨嘰。

  「好,那,那個,要不要我送你過去。我怕你再遇到那廝。」候淵儒聽她要走顯然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有點不放心。

  「沒關係的,他被你打跑了,肯定不敢這麼快回來。」薛黎不想再麻煩人家,很委婉的拒絕了。

  「嗯,那好吧。」候淵儒見她說的有道理,也就答應了,想想補充道「你有什麼事就大叫,這往過走人就漸漸多了,只要你叫肯定就有人聽到來幫忙。」

  「好,我知道了。」薛黎笑吟吟的答應,等他挑著擔子走了,才繼續往目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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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一路倒是順順當當的,沒多久就走到了自家的田里,蘇靖正背對著自己站在田坎上,薛黎想偷偷過去給他個驚喜,便躡手躡腳的走過去,走到他背後猛的一拍他肩膀,笑著叫道「靖哥。」

  「阿黎你來了。」蘇靖轉過頭看到她自然是一臉的驚喜。

  薛黎這才發現他旁邊還站著一個人,仔細一看不由的生氣的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12:1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五十四章

     這個人自然不是別人,正是蘇靖撿回來的惠雲。她見薛黎來了,眼神有些慌張,不過旋即又鎮定了下來,然後靜靜的低了頭站在一旁,什麼話也沒有說。

  「靖哥,她為什麼來的,什麼時候來的?」薛黎拉了拉他袖子,湊在他旁邊小聲地問道。

  「這個啊,」蘇靖站在水田邊在想什麼問題,聽著薛黎的話才回過神來,不在意的回了一句「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薛黎當他是敷衍之詞,有點生氣,不過看了他一眼再正經不過的神色,知道他是不會玩這套的,當下在心裡琢磨,這個算什麼狀況呢?

  「阿黎,你看我們這裡是不是要修個水窖什麼的,我看這陣子雨水還好,浪費了可惜。我怕等田里苗抽穗的時候來個春旱什麼的,那可就慘了。」蘇靖見她來有個人商量話,挺開心的拉著她朝田壟那邊走去,邊走邊比劃著自己心目中修水窖的理想方位。

  「往年這裡旱過沒?」薛黎想想問道。

  「以前我是不知道,可這些年來是十年九旱,程度不一樣而已。」蘇靖皺了皺眉頭,想起往年乾旱的時候,那可真是叫天不靈叫地不應,一年的指望幾乎就那麼眼看著沒了。

  「那我們就得好好考慮這件事情了。我估計修個水窖恐怕不夠,而且還費力。我記得下面有塊地方有個池塘,面積挺大的,就是水有點淺,估計是淤泥太厚了。我們可以把它挖深些,這樣蓄水量會增大,而挖深它比自己另開一個水窖工程要小一些,清理出來的那些塘泥還是肥田的好材料。」薛黎動腦筋想到。

  「哦,這個注意好。那個池塘在我們跟虎子哥家的地中間,廢棄了很久,當初分地時人家不要硬塞給我們兩家的,沒想到現在能廢物利用了。回頭我去說說把那個池塘跟他們家換過來。」蘇靖聽到薛黎的這個主意,很是高興。

  「其實也不用換,」薛黎仔細想想,「池子修好了大家都用的上,不如告訴他們讓他家也一塊干,多一家能多好幾分力呢,挖起來也快一點。」

  「嗯,你這麼說也有道理,我今晚回去就上他們家商量去。可這怎麼把水運上來就是個問題了,我們在上池塘在下,水往低處流啊。」蘇靖又有了新的疑問。

  「不是有筒車麼?」薛黎記得這個時候已經有灌溉工具了啊。

  「那個東西,」蘇靖皺了皺眉搖頭道「不實用,造價又貴。在那些多水的地方倒也罷了,還能有些用處。在我們這兒,運十停水連一停都用不上,糟蹋的多著呢。用那東西我寧肯自己擔,攢點水不容易,咋能那麼糟賤。」

  「既然這樣,」薛黎腦子迅速的運轉,想想自己學過的那些灌溉工具哪些有用。

  「我見過一種水車,可以把底下的水運上來,又快浪費又少,只不過要人站在上面不停的踩。」

  「費勁兒大不大?」

  「不大。連小孩兒都可以踩的動的。」

  「那就好。我明天喊二哥過去,我們一起琢磨琢磨這個水車怎麼造。」

  「好。」

  兩人順著田坎越走越遠,薛黎偷偷的往回往了一眼,果然見惠雲柯站在樹下抿著嘴一臉幽怨的望著蘇靖的身影,只可惜,蘇靖自始至終都沒有回望她一眼。或者說,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在望自己。

  「惠雲怎麼過來了?」薛黎裝做漫不經心的問。

  「她啊,」蘇靖想了想「不知道。我剛在地裡沒留心,上了田坎才發現她,說是來送茶水的。怎麼,不是你讓她來的。」

  我也在田里,我怎麼囑咐她來。薛黎在心裡想著,但嘴上自然不會笨的把這話說出口,,只是笑著應了一聲「我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她倒是真的送來了。」

  「還是你最細心。」蘇靖不疑有他,笑著誇獎,而薛黎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應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還不死心盯著自己兩個人的惠雲,心裡有了主意,忽然轉向蘇靖說「靖哥,我今天在田里蹲了好久,腿都麻的走不動了,你背我好不好?」

  「你怎麼又不注意,」蘇靖揉了揉她腦袋「幹活也不要太累著了,有什麼體力活喊一聲我就行了。」想想自己剛才還拉著她轉悠了半天,不禁為自己的不細心內疚,幫她擦了才擦頭上的細汗,蹲了下去「上來我背你。」

  薛黎趴在他的背上,經過惠雲旁邊的時候,果然看她頭低的更厲害了。哦耶!薛黎在心裡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暗笑道:跟我鬥,你還差的遠呢。

  -----------------------------------

  「真有這種事?」賈珍珠坐在榻上不敢置信的問薛黎。她今天本來是找薛黎商量事情的,前幾天說的那些事她找了家裡的那些老人們商量了一下,都覺得可行,所以來告訴薛黎這個好消息的,沒想到進門聽到薛黎說起這件事,不由得嗓門提高了。

  「可不是。」薛黎坐在小桌的另一面托著腮笑道「我回來仔細想想,看起來她跟其它人都挺熟的了,那應該背著我去了不止一次兩次的。她那麼做,一來是看能不能勾上靖哥,不過我看最重要的是想給我造成一個靖哥對她有意思的錯覺,如果我不分青紅皂白的跟靖哥大吵一架,夫妻怎麼都會生一些嫌隙,到時候她就可以趁虛而入了。除了這些,村裡其他人見到她天天去看靖哥,兩人親親密密的,都會覺得靖哥可能會收了她。她這麼做無論我怎麼樣,她都是穩賺不賠的啊!」

  「你還笑!」賈珍珠都快被她氣死了「這麼個狐狸精你還留在身邊!早該打發出去。這樣好了,不如送給我,我幫你解決了她。」

  「解決?怎麼解決?」薛黎挑眉看她。

  「那還不容易。」賈珍珠喝口茶淡淡的說「無論是送到窯子裡也好,配給小廝也好,還是丟到哪個作坊鹽場,不沾血整死人的辦法我有的是。」

  薛黎擦把汗「你還是個姑娘家呢,那些話也能亂說!」

  賈珍珠擺擺手「什麼說不說的,做我都做的不少呢,這麼多年混下來怎麼沒個把仇家的。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可是你教我的話。」

  薛黎默然,不能不說這個學生實在是青出雲於藍而勝於藍,那些撂狠的話,她從來只是說說,從沒有想過做。

  「我想還是算了,再放一陣子看看吧。她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人,談不上敵人。都是女人,何苦那麼為難彼此。她想插進我和靖哥之間,那也得我們之間有縫才行。」

  「行了行了,別再我面前炫你們小倆口恩愛了。不過我看那丫頭長的不錯,你就怕不怕蘇靖動心?」

  「那有什麼好怕的。他是我托付一生的人,我不信他我信誰?若是他是那麼隨便見女人就動心的人,我只當我看錯了人,留又有何用。夫妻之間還要那麼防來防去的,實在沒有意思。」薛黎說的淡然而又決絕。

  「你啊,你有自己的主張就好。我就擔心你被人騙。」賈珍珠搖搖頭,「人心總是難測的。」

  「好啦好啦,雖然我沒你見識的多,可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人算計的人。」薛黎讓她放心。

  「那你記得,萬一真覺得那個女人是個麻煩,就丟給我好了。我保證你這輩子都不會再為她心煩了。」

  「安啦安啦,囉囉嗦嗦的像個老太婆似的。趕快說正事了,你今天找我來不是就為了說這些閒話的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13:02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五十五章

     賈珍珠一敲她,「小沒良心的,你才老太婆呢。我來找你是真的有事。就是我們上次說的那個事,成了。」

  「什麼事?」薛黎看她笑的神秘兮兮的樣子,不明白。

  「就是那個鈕扣的事。我拿了那件衣服去給我家的掌櫃們看了,他們商量出來的結果是可行。今天有第一批的樣品出來,我正要拉你去看呢。」賈珍珠興致勃勃的解釋道,看的出來她心情很好。

  「這麼快!」薛黎很是佩服這些人的效率。

  「賺錢的事我一向動作快。怎麼樣怎麼樣,跟我去看吧。」賈珍珠笑嘻嘻的問。

  薛黎有點心動,可是想想自己家裡的事,有點為難,「我走了,我地裡的莊稼怎麼辦,還有我家裡的那些雞啊、鴨啊、豬啊的,我不放心。」

  賈珍珠受不了的敲了她一下「行了行了,你才多大,那麼老氣橫秋的,你當你屋裡的那些人是死人啊,讓其他人照管一下不就行了。我們動作快一點,最多明天你就能回來了。」

  薛黎有苦說不出,她的一舉一動看起來平常,可實際上她是每天在做記錄的。現在這些品種的產量都很低,她沒辦法變出良種,可好歹還記得試驗的方法,相信花個二三十年的功夫還是有成效的。只是這科學觀察必須要嚴謹的每天記錄的,她真不知道交給誰。

  正為難間,蘇靖走了進來。他剛從田里回來,才發現賈珍珠來了,於是上來打個招呼,看見薛黎一臉為難的樣子便問道,「怎麼了。」

  「我有事找妹妹幫忙,可是她放不下家裡的活計不肯去,你幫我勸勸她啦。」賈珍珠快人快語的說道。

  蘇靖倒是明白薛黎為難什麼,開口問道「你是擔心你每天做的那個記錄沒人幫你做?」薛黎前些天解釋給他聽過,所以他倒是明白一點。

  「是啊。我那個觀察日記一天都不能少的。」薛黎為難的看著他。

  「就是每天量那個秧苗的長度,還有標記你喂雞喂鴨的是幾號飼料,順便抽樣稱體重?」蘇靖問道。

  「你怎麼知道?」薛黎不解的問,她記得自己好像沒有教她。

  「你每天在院子裡喂雞的時候都是一邊喂一邊嘮叨的,我聽了幾十遍,早就記清楚了。如果是這個的話,你就放心的去吧,我幫你記錄好了,我這幾天剛好有空。」蘇靖很有把握的說。

  「那個要寫字的。」薛黎有點不放心的問道。

  「我知道。從一到十的這幾個字我都會寫,你只要給我講一下一的那個表什麼意思,哪幾隻對應哪幾號就可以了。」蘇靖拍著胸脯保證「我絕對能做到跟你的一樣好。」

  賈珍珠見薛黎還是一臉猶豫,忙拍板定了「就這樣就這樣,蘇靖,家裡的是就麻煩你了。阿黎,還不快去教你相公,我們趕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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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這個就是我們成衣坊的掌櫃的,叫安昌.他是我們家多年的老夥計了,我爺爺那輩兒就開始在我們家做了,絕對可靠。你可別小看他,他看東西的眼光我不敢說是全大唐最好的,那也是數一數二的。他說成了的生意就沒有不成的,我們這次可得多仰仗他了。對了,安叔,這個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小姐妹,叫薛黎。那個鈕扣的事就是她想出來的。」薛黎指著一個腆著肚子的胖老頭向薛黎介紹道。

  「小姐繆讚了,我只不過是比別人多點運氣罷了,談不上數一數二。對了,這位小姐姓薛,那不知跟薛仁貴薛大將軍有什麼關係。」老者笑咪咪的把薛黎上下打量了一番,冒出這麼句話。

  薛黎心裡一嘀咕,面上還是大大方方的笑著應道:「關係?可不是麼,我們還是一家呢,不過,這個一家可是五百年前的。」

  「看這張嘴巧的,誰都跟你能是親戚。」賈珍珠被她逗的咯咯笑,招呼著安昌「安叔你就別問了,還是敢快說正事吧。」

  安昌顯然有些迷惑,在心裡想著,這不對啊,去年我在長安見過薛府的小小姐,與眼前這位姑娘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怎麼會不是呢?不過,看這位沉靜安嫻的氣質,倒跟那個飛揚跋扈的小霸王判若兩人,這是怎麼回事呢?算了算了,也許真是物有相同,人有類似,還是先說正經事好了。

  安昌清了清嗓子,對薛黎說「前幾天聽我家小姐轉述了你的那個想法,我們覺得很可行。我們賈家的商品本來就是專供貴族消費的,要依靠這些推廣新的樣式不難。想來只要進獻給長安城的那些公主娘娘們,她們喜愛了必定能風靡全國的。只是這個怎麼將新式服裝跟我們家店聯繫起來,我們倒是想不出法子,還請小姐教我。」

  想的起利用名人效應來推廣,果然聰明。至於這個聯繫問題,薛黎馬上想到後世的logo了,只要設計出自己獨有的商標,縫在每一件衣服上就可以了。想到這裡,薛黎笑著行了個禮「安叔你這麼說就折殺小女子了,論做生意我怎麼能及上你。你說的這個問題,我倒是有個小小的想法,就是我們可以做一個賈家特有的標誌,貼在每一個衣服上,這樣以示我們的才是正統。其他人家沒那個標誌,很容易就與我們的區分來。」

  「說的有道理。」安昌摸摸鬍子點頭道。「既然這個問題解決了,那小姐不如看一下我們這次做的樣品。」

  「哦,樣品都做出來了?」薛黎很是驚訝,同時也好奇古代人會把這個發揮到什麼地步。

  「啪、啪」安昌拍了兩下手,不知道從哪裡湧來一堆端著托盤的侍女,一件件的把衣服放到桌子上,直到堆滿了才走。

  薛黎走上前去,隨便拿到一件就看傻了眼。這上面鑲的哪兒是她那丑毛毛蟲般的扣子,只見繡花襦衣的領口處鑲著一個紅色絲帶結成的菊花狀盤花扣,手工比她在後世看到的還要精美許多。

  賈珍珠看她目瞪口呆的樣子,笑著解釋說,「上次我拿了你那件衣服去給安叔看,他的評價是主意不錯,只可惜手工太粗糙。他看了說作扣子的材料不但可以用布,還可以用絲線,喏,這個就是用來掛玉珮的絲線,用在大衣上剛好。還有那個不但可以弄成一字形的,還可以跟打瓔絡一樣的盤出花樣來。目前師傅們研究出來的就有菊花型,梅花型,荷花形,牡丹型的四種花樣,還有小方勝,大菱角型的。有些小的地方用花型太繁瑣,所以也用了你的那種一字型紐扣,只不過那個扣子的材料被安叔換了,有金的、銀的、銅的,珍珠的,翡翠的,瑪瑙的,玳瑁的,白玉的。這東西小小的,材料費不上什麼錢,把首飾店的邊角料拿來打磨一下就能用了,可是做了扣子一起可就華貴多了。」

  薛黎看的眼花繚亂,只聽得安昌說「其實小姐說的這種東西在以前也有過,像《周禮》、《禮記》等書中都出現了「紐」字,「紐」是相互交結的紐結,也就是扣結。只不過使用一直不那麼廣泛,一般的衣物還是以衣帶來做固定,我們沒有想到這小東西上面還可以做這麼多文章。」

  原來古代已經有了紐扣,薛黎不由得有些慚愧,她竟然都不知道這個事,只是看電視上明清的人衣服上有口子,其它朝代都是拿繩子綁的,就以為是後來才發明的呢。看來還是那天那麼多話,有用的部分就只有紐扣的妙用那些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13:40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五十六章

     送走了安昌,兩個人梳洗過後坐在床上聊天,賈珍珠繼續動著腦子想剛才的事。

  「下個月初十,尚書大人的小姐要舉行春日宴,當地的名媛淑女都會去,據說還有幾位京城裡來的貴人。我讓店裡把新製成的衣服的消息對外保密,一件都不准在店裡出售,打算那天自己挑一身最漂亮的穿出去,你說好不好。」賈珍珠抱著被子盤腿坐在榻上問道。

  「嗯,應該有一鳴驚人的味道。不過我想你只有一個人,頂多就穿那麼兩件,恐怕作用不大吧。」薛黎在梳妝台前一邊解著髮辮一邊說。

  「這個我早就想到了,」賈珍珠吃吃的笑著「一個人不行,那一群人呢?我還請了幾位幫手呢。」

  「哦?敢問賈大小姐請的是哪方神聖?」薛黎打趣地問道。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個自然要自家人了。我在家裡排行老三,你應該叫我賈三小姐才對。我喊了家裡的其他幾個姐妹來。」

  「我還沒聽你說過,怎麼,你那幾個姐姐叫什麼名字?」薛黎好奇的猜測,「莫非叫什麼翡翠瑪瑙的。」

  「算你猜對了。大姐姐是大伯的嫡女,叫翡翠。二姐姐是三伯的庶女,叫瑪瑙,四妹妹是二伯的嫡女,叫珊瑚。我們平日裡雖然不多來往,但是叫她們來參加個宴會為家裡做點事還是可以的。再說請的那些小姐中,必定還有她們的朋友什麼的。這麼一來二去的,只怕這裡的貴族小姐們都知道我們家有了新的衣服樣子,這遠比一家家送上門去遊說的效果好多了。」

  薛黎點點頭,如果效果好的話,讓那些小姐們起了攀比之心,只怕這第一批貨不等上市就被買光了。

  賈珍珠笑著搖了搖手,「你可記住哦,到時候你也得來。」

  「我去做什麼。」薛黎不明白。

  「去給我壯膽啊。」說到這裡賈珍珠有一絲忸怩,「我一個人去又找不到人說話,那些人看我們是商賈之女,雖然嘴上不說,可實際上沒一個人待見我,每去一次都要憋悶幾個時辰,難過死了。好妹妹,你就陪我去一次嘛。」

  薛黎好奇道「我記得曆法對商人多有限制,你既和她們身份不合,又怎麼會請你去。」

  「那些都是老皇歷了。從太宗時期就漸漸放鬆了對商賈的限制,到武娘娘代陛下掌政的時候,她選拔人才更是不拘於身份,科舉也允許一部分的商人子弟參加,所以現在的商人地位有所提升,不會那麼受歧視了。再說,我爹雖是商人,但是我娘可不是。我外公做過戶部員外郎,大小也算個官,現在家裡也有幾個舅舅出仕,讓我沾染也算了半個官家小姐,所以她們聚會總會給我發一張帖子。我們這種人家,男的大多都會娶一個官家小姐,女兒也多嫁與官宦人家為妻為妾,不指望仗勢欺人,只求自保。幾代下來也算是根基深厚,我那幾個堂姐妹也有不管俗事,一心在家學做大小姐的。她們跟那些小姐倒是處的不錯,彼此也看的慣。就我是個異類,不愛那些針線文章,只喜歡賺錢,所以她們都不喜歡我。」賈珍珠邊說著邊邊自嘲的笑笑。

  「人各有志。」薛黎放下梳子走到床邊拍拍她安慰道。

  「我知道。」賈珍珠躺在床上望著床頂說「她們不喜歡我,我還不喜歡她們呢。一個個假正經的不得了,笑話我貪財,她們又好的到哪裡去。若沒有錢,看她們一天怎麼穿綾羅綢緞,吃山珍海味,買金銀首飾。一個月同樣的月錢,我連一半都花不到,她們卻個個不夠花。」

  薛黎笑著拍她「你一個月大半時間都在東奔西跑,就算賺了錢你也沒時間花,所以自然開銷比她們少。」

  賈珍珠皺著眉仔細思索這個問題,翻個身趴在床上說「她們都說我貪財,我也不知道對不對。我每次做生意腦子都飛快地算計著,能多賺錢就會覺得很開心。可是真的拿到錢到手裡了,我又覺得很無所謂,沒什麼花它的**。你說我這是不是貪財?如果不是貪財,那我為什麼又那麼喜歡賺錢。」

  「你啊,」薛黎笑著點點她的頭,像賈珍珠這種人她在後世見的多了「你不是喜歡錢,而是喜歡賺錢的過程,喜歡自己的能力被肯定的感覺。這算什麼貪財!論起貪財,你比起葛朗台差遠了。」

  「對,對,就是這種感覺。我每次做成一筆生意,都會覺得很滿足。尤其看到對手那種驚訝無奈的眼神,奇怪我一個女孩兒家能有這種能力,我就滿足的通體舒泰,比拿到錢還高興。」賈珍珠對有人能說出自己的心裡話而高興,在床上翻著打了個滾,忽然想到薛黎嘴裡剛冒出的那個名字,好奇的問道「葛朗台,好奇怪的名兒。他是做什麼的?怎麼個貪財法?」

  「這個,是故事裡的人」薛黎一時覺得失言,解釋道。

  「什麼故事,講啊講啊,我最喜歡故事了。」賈珍珠聽到故事興奮了起來,躺在裡面拍拍身邊的空位「睡上來一起講吧。」

  「好啊。這個故事講的是一個做生意的老頭。。。。。。」薛黎掀開被子躺下去,熄了燈笑著給她講起那個遙遠時空中流傳很廣的吝嗇鬼故事。靜靜的夜色中,只有著她清脆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中間夾雜著賈珍珠這個唯一觀眾的低呼或疑問,兩人的手靜靜握在一起,恍恍惚惚中讓她似乎又回到大學的校園裡,也是在無數個這樣的夜裡,葛朗台,紅樓夢,三個火槍手,小婦人,她在宿舍裡的臥談會上講了一個又一個的故事,一直講到畢業的最後一晚。

  想起畢業聚餐時的笑語,想起大家約好一起結婚做伴娘的約定,薛黎在心裡輕輕的歎息了一聲,無聲的問候著:

  我另一個世界的朋友們,你們還好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14:13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五十七章 武功的妙用

     因為給賈珍珠講故事講到半夜,兩人早上都起遲了。薛黎梳洗完畢,惦記著家裡的事,就讓賈珍珠隨便找匹馬送她回家了。

  回家回家回家,我家裡的小雞小鴨小豬,我的禾苗我的野菜,最最重要是,昨晚不在家不知道靖哥怎麼了。呵呵,還有家裡的那些新近人員,惠雲。自己昨晚沒在家,對某人來說可是個大好機會啊!可惜,摸下巴,有些事情她還不知道呢。想想她今天早上的樣子,真有些迫不及待了。

  薛黎坐在馬車上琢磨著回去之後要做什麼,笑的是奸詐無比。沒想到剛走到村口,就見蘇靖站在村口翹首期盼的樣子,打了聲招呼讓車伕放自己下車,謝謝了人家一番,然後迎著蘇靖走過去。

  「靖哥,怎麼這麼早就在村口等我了。」薛黎跑過去問道,看他滿身露水的,看上去很早就起來了。

  「我一早起來去地裡轉了圈,估計你差不多該回來了,就在這裡等你。」蘇靖牽著她的手,很自然的跟往常一樣向家的方向走去。

  「靖哥有事嗎?」蘇靖是個藏不住話的人,薛黎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有事找自己商量。

  蘇靖抬著頭掃視了一圈,過家門而不入,拉著她直向房後面走去。

  蘇靖家不過百步遠的地方有一片小樹林,這裡天色早著,除了數聲鳥叫,一片靜謐。蘇靖走到最高的那顆樹下,對薛黎伸出了雙手。

  「靖哥,幹嗎?」薛黎看不明白他奇怪的舉動。

  「你先閉上眼睛。」蘇靖笑瞇瞇的說。

  薛黎聽話的閉上眼睛,感覺蘇靖抱緊了自己,心裡正在想著他今天怎麼開竅了,感覺自己被他抱了起來,然後就只聽得耳邊呼呼的風聲,再睜開眼只見眼前一片蔥綠。

  「這裡是?」薛黎沒有反應過來。倒是蘇靖很好心的指著低下的房子說「這是我們家。」

  什麼什麼什麼!薛黎這才感覺到自己兩腳懸空,天!她竟然坐在那棵樹的樹枝丫上,不由得一陣尖叫,要不是蘇靖一把抱住她,只怕她早就激動的掉到樹下去了。

  「啊啊啊啊!!」薛黎尖叫著把頭埋在蘇靖懷裡,雖然她不畏高,在後世更是住在十幾層高的高樓上,可是這一年多只見到低矮的建築物,現在猛的被人抱在離地這麼高的地方,自然手足無措,尖叫連連了。

  「好了好了,莫怕。我抱你下去。」蘇靖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麼大,慌了手腳的拍著她安慰道。

  「不下去。你把我抱緊一點就好了」薛黎頭埋在他懷裡,偷偷的打量著下面,死也不肯下去。老實說,習慣了這個高度之後,才發現這個視野看上去的風景的確不錯。山若翠屏,水若玉帶,一小塊一小塊的農田星羅密佈的分佈在廣袤的平原上,真是美不勝收。

  蘇靖看她一方面怕的要死另一方面又好奇偷窺的樣子,不由得笑著拍拍她的背,一直嚴肅的面容也有所緩和了。

  「是不是很漂亮?」兩個人抱著坐在樹杈上,蘇靖溫柔的拍著她的頭問。

  「嗯。」薛黎靠著他溫順的應了一聲。

  「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在這裡看風景,看著看著就會覺得沒那麼難過了。剛才看到你,忽發奇想想讓你也看一下,沒想到差點嚇到你。」蘇靖解釋道。

  「沒關係。我也很高興看到這麼美的景致。對了,靖哥,你找我有什麼事?你剛才可是說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的哦?可別把話題岔開了。」薛黎懶懶的靠在他肩上問道。

  「這個,」蘇靖掙扎了一下,「阿黎,我們把惠雲送走好不好?」

  「這個我無所謂啊。反正人是你帶回來的,你怎麼處置都好。不過,」薛黎話一轉彎,「她來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怎麼早不想晚不想,偏偏這個時候想著把她送走?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蘇靖結巴了一下,看著薛黎趴在胸口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看著自己,面色一窘,最後還是以一種受委屈般的口吻吞吞吐吐的說「她昨晚爬錯上了我的床了。」

  「哈哈哈哈。。。。。。」薛黎聽著一陣暴笑,若不是蘇靖摟著她,只怕笑的都要掉到樹下去了。笑了半晌,才艱難的擦掉笑出來的眼淚,有氣無力地問道「她現在怎麼樣?」

  「我不是故意的。」蘇靖低著頭委屈到,不情不願的說「現在還在屋裡躺著呢。真不知道我的床跟她的錯那麼遠,她怎麼會走錯呢?」

  薛黎抿著嘴但笑不語,為什麼,我當然知道為什麼她會走錯,不過就是生米煮成熟飯那一招麼,只可惜,她這次是看錯人了。

  薛黎以前經常看到武俠小說裡說那些武林高手如何警覺,如何難以近身。她本來以為這個是吹的,但是來到這裡算是有了深刻的體會。

  蘇靖是個武林高手,這是薛黎一起住了很久才發現的。當然這不能怪她遲鈍,你能想像一個高手整天拿的不是劍而是鋤頭麼?薛黎最初以為他只是力氣比別人大一點,步伐比別人快一點,早上比別人起的早一點而已。起早過幾次看他打拳,也當是做廣播體操之類強身健體的運動沒什麼在意,直到有一次看見他赤手空拳的用手掌劈柴,這才發現有點不對勁。

  觀察證明,蘇靖是有武功的,而且不低,只是他的武功一般有以下幾個用途:第一,劈柴。捨不得用斧子,所以多半用掌,速度竟然比用斧子還快,讓人歎為觀止。其次,挑水。薛黎一直驚訝他挑水怎麼挑的那麼快,最後才發現這傢伙是整個缸搬下去再搬上來的,只用跑一次就打滿整缸水,當然比別人一擔擔跳的快樂。再次,就是用來切菜。儘管手藝不怎麼樣,但是切菜的刀工絕對是一流的,一片刀光之下,要絲有絲,要塊有塊,堪比後世的切絲機。

  除此之外,就是用在抱著牛進出門啊,上房補補瓦啊,冬天幫她打洗臉水永遠保持溫熱的啊之類。

  「你有武功?」薛黎剛發現的時候很不敢相信的問他。

  「一直都有啊。很奇怪嗎?」蘇靖不理解她再奇怪什麼。

  「那你就這麼用它?」有點抽筋的指著他劈木柴的手,難得見到一個武林高手,鐵砂掌竟然用來劈柴,太暴殄天物了。

  「那除了這些用處還有什麼用處?」蘇靖不理解她在氣什麼的反問道。

  「這個,」薛黎語塞。的確,看到武俠小說裡的那些大俠們飛簷走壁威風的很,可是追求起來,能做的事也不過是保鏢、殺手、飛賊、軍人這幾類。

  當保鏢?腦袋別在褲子上工作,走南闖北擔驚受怕看人臉色,有什麼好!當殺手?窘,先不論道德感什麼的,單看蘇靖那濫好人的性格就知道不適合他。當飛賊?再怎麼劫富濟貧,賊還是賊,永遠見不得光。你當官府是擺設好看啊!當軍人?她可不想做「忽見陌上楊柳色,悔叫夫婿覓封侯」的怨婦。

  算來算去,薛黎頹然的發現,除了目前蘇靖這種「學以致用」之外,武功,真的是沒啥用處。於是只能在心裡歎了若乾聲,無奈的說了句「你繼續劈吧」,自己回屋為那個早夭的武俠夢扼腕一番。

  學武的人一般警覺性很強,蘇靖也不例外,一般很少人能無聲無息的接近他。當他睡著的時候還本能的帶著自衛,有陌生人接近的時候就會自發的攻擊人。薛黎就看著那次他們兄弟幾個喝醉了,宋大只是不小心把手放到了他脖子上,就被他一個擒拿,差點搞的骨折。惠雲想半夜爬上他的床,除非蘇靖有心合奸,不然的話她不被睡的迷迷糊糊的蘇靖踢飛才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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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大家這下知道為什麼薛黎那麼放心的讓她跟蘇靖獨處了吧.^^

  有人說道蘇靖的態度,這個,我假設一下,他帶惠雲回家的感覺就跟請了一個小保姆回家一樣。以一個正常人的思維來說,如果他沒起壓倒的心思,惠雲做什麼討好的行為他都是不會察覺的,連她爬他床他都以為是她夢遊爬錯地兒了。

  小三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的。很顯然,靖哥不是那個巴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14:57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五十八章 意想不到的發展

     薛黎笑吟吟的坐在樹上聽蘇靖講她昨晚不在發生的事。原來是因為她不在,兩人早早的就吃過了飯,蘇靖很好心的讓惠雲去先睡,自己在院子裡劈好第二天要用的柴,又點了燈按薛黎的指示照顧完她那些雞鴨小寶貝們,然後又去了院子裡趁著月色做了半天的木工。蘇靖晚上睡的比較晚,很快就睡著了。他睡的很沉,半夜的時候聽到有腳步聲走近,開始以為是薛黎,他倒是沒有在意,只是感覺有人湊到自己身邊上下摸了一通,他被摸的寒毛直豎,這才迷迷糊糊記起薛黎不在。有小偷!這是他的第一反應,隨想到就出拳,沒想到聽到一聲女人的痛呼,而且聲音還挺熟悉的。蘇靖這才清醒了,忙點燈察看,才發現是自己把惠雲打了。要不是他不想對「小偷」趕盡殺絕,出手只用了三分力道,只怕惠雲現在就不至於躺著那麼簡單了。

  「喏,就是這會事。我不是故意打她的,阿黎。」蘇靖苦著臉辯解道。

  「我知道我知道。」薛黎笑著點點頭,問他對惠雲有什麼看法。這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聽蘇靖抱怨的說「惠雲有點問題,總喜歡在我幹活的時候跟我爭地方。我讓到都沒地方讓了,她還不罷休,還在擠,我都沒辦法幹活了。」

  「還有呢?」

  「還有就是喜歡給我端水喝。我又不是水牛,她端了我喝,喝了她竟然又端,我做條板凳她能端四五次,喝到我一見到水就想吐。真是不知道挑水辛苦啊!」蘇靖抱怨著,言談中對惠雲的很多行為都不怎麼了瞭解。薛黎聽著只是偷樂。對於蘇靖提出來的要把惠雲送走的建議,她倒是沒有什麼異議,只是有些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靖哥,你當初撿了她怎麼不送走,不想秦巖他們那樣送到師傅那裡去,反而要帶回家來?」薛黎話中有話的問道。

  「撿到秦巖他們的時候,我還是個光棍,又沒有家,又不會照顧小孩子,自己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把他們帶在身邊做什麼,只能放到師傅那裡去了。」蘇靖很理所當然的回答。

  「這倒也是。」薛黎點點頭,又追問「那你幹嗎把惠雲帶回來?」丈夫帶一個女人回家,除非她是個聖人,否則肯定會不快的,更何況是一個長的像小三的女人,只是前面她怕蘇靖誤會自己刻薄小氣容不得人,才一直忍著沒問而已。

  「我是在回家路上撿的她,那個時候想快點回來見到你,哪有空想把她送到哪裡去啊。看你一個人在家幹活那麼辛苦,我回來又要插秧,多一個人幫你做飯也是好的,所以就把他帶回來了,有什麼不對嗎?」蘇靖一臉正直的回答。

  原來如此,那麼「現在為什麼要送她走。」

  「我再想她晚上有隨便亂走的毛病,那多嚇人啊。幸好這次她是赤手空拳的爬上我的床,這我倒沒什麼。萬一哪天她跑到廚房拿把菜刀迷迷糊糊的亂砍人怎麼辦!還是把她送走吧,我改天再去撿一個人來給你幫忙。」蘇靖說的是一臉正經。

  薛黎趴在他肩上笑到肚子都快抽筋了,可憐的惠雲,竟然被蘇靖認做是夢遊症患者。她笑夠了才問蘇靖,「那要把她送到哪兒去?」

  蘇靖想了想「去問問珍珠吧,她那裡需要人手多,說不定能找個合適的職位給她。她挺能幹的,自己做工應該也不愁吃喝,我們也就不用操心了。」

  「好。聽你的。」薛黎很是痛快地答應了,正合她意,能送得這麼個人出門,真是大大的舒心。

  「那我們回去誰去說這件事兒呢?」薛黎問著他,蘇靖馬上擺擺手,「你去說你去說,我笨口笨舌的,一見到她舌頭就打結,還是你去說妥當。女人的事還是女人去處理比較妥當。」

  「好吧。那我去處理。」薛黎見他怕惠雲怕到那個樣子,也不逗他了,打定主意自己回家去說。

  說完正事,兩人在樹上又坐了一會兒。薛黎是越玩越捨不得下來,畢竟在古代很少能爬到這樣的高度,而在現代又很少有這樣的大樹。她玩到興起還想自己站起來在樹上走兩步,嚇的蘇靖只後悔帶她上來,無比懷念她剛上來的膽怯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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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家看到惠雲的情況,還好,只是半個身子暫時動不了了,外加臉上有個大大的黑眼圈,看上去喜感無比。全部是皮肉傷,休息兩天就好。

  看的出蘇靖對自己的出手是非常內疚,萬分後悔的,不過他內疚的表達方式是離惠雲遠遠的,連看都不敢看她一下,完全是小孩子的逃避心理,看得薛黎是又好氣又好笑,而惠雲臉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紛呈。

  「這幾天你好好養傷,等你傷好了,我會找個適合你的地方送你去的。你放心,絕對不會虧待你。」薛黎盡可能的憋住笑,一本正經的對惠雲說,她心裡僅有的不悅,也因為蘇靖的態度而煙消雲散。對於惠雲,她是明顯的勝利者,而且是兵不血刃的大或全勝,也許不厚道,但是她的心裡現在就是萬分得意,得意到對自己的敵人也有了一絲寬恕之心。

  「你們想送我走?」惠雲睜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本來早就應該送你走,你這麼大一個姑娘留在我們這裡也不合適。只是前段時間忙,沒空理而已。我昨天去城裡為你找到了一個好的去處,你先養傷,等好一點了我就送你走吧。」

  不敢置信,懷疑,傷心,絕望,生氣,憤怒,各種情緒在她眼裡逐一閃現,到最後,她狠狠地抓了被子,咬著嘴唇說「我不走,你休想把我送走。」

  「你想留在這裡做什麼?」看到她如此不識好歹,薛黎也沒了好臉色。

  「你,」她瞪了薛黎半天,就在薛黎以為她要大打出手或者大喊大叫時,她忽然抱著被子痛哭起來,哭的哀聲震天,蘇靖好奇的從院子裡探頭來看,看到是惠雲在哭,又飛快的閃到了院子裡。女人的事情還是交給女人處理比較好。

  薛黎在一旁耐心的坐到她不哭為止,然後看著她腫的桃子似的眼,冷淡的問「哭夠了?哭夠了就好好休息,你一傷好我就找人送你出去。你乖乖的聽話也就罷了,不然小心著。我也不是拿面捏的沒半分火氣的人兒。」

  「你,你們騙我!」惠雲揪著被子,咬牙切齒,無不可憐的說。

  「我們騙你什麼?」薛黎好笑的看著她,「你孤苦伶仃,靖哥見你可憐撿了你回來,你不思感激也就罷了,還想插進我們之間。我現在只是要你走人已經很仁慈了,換一個厲害點兒的婦人,你以為你現在還有命!」

  惠雲顯然被她的話嚇到了,來住了這麼多天,薛黎給人的感覺一直是文文弱弱的,待所有人和藹可親,沒想到她還能說出這種狠話。

  「他,他,當初他帶我回來,就是答應娶我的!」惠雲扯著被子,猶豫了半天,還是委委屈屈的說出了這句話。

  「什麼!」薛黎聽到這句話猶如五雷轟頂一般,腦子裡一片空白。等回過神來,憤怒的一拍桌子「蘇靖,你給我進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15:23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五十九章 超級大烏龍

     蘇靖在外面聽到這話,被嚇了一跳。從來沒見過薛黎用這種語氣說話,那感覺就像忽然發現自家的貓咪原來是隻老虎一樣。蘇靖一臉緊張的躥到房中,他還以為薛黎被那個看起來不怎麼正常的惠雲給傷了什麼的呢,一臉的自責。

  蘇靖進了屋,發現惠雲坐在床上哭,離薛黎有好幾丈遠,看來安全是沒問題了。只是薛黎的臉色看起來很難看,抿著嘴氣沖沖的坐在一旁。

  「阿黎,你叫我有什麼事?」蘇靖摸不著頭腦的問,他不記得有什麼能讓薛黎生氣的事啊,剛進門還是高高興興的呢。

  「哼!」薛黎示意蘇靖朝惠雲那邊看「還不是你做的好事。你說說給人家怎麼交待。」

  「好事?交待?」蘇靖努力的費勁想,自己沒對她做什麼啊,就是不小心打了她一拳,這個歉也道過了,傷也看過了,細節他也說了,他還要交待什麼?

  蘇靖疑惑的瞅瞅薛黎,薛黎把頭扭過去沒看他。他再去看看惠雲,惠雲只是把埋頭嚶嚶的哭著,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我,」蘇靖想問問怎麼回事,但看薛黎的臉不敢問,只有呆站在那裡,費勁的想自己到底怎麼了。

  還在這裡跟我裝傻!薛黎坐在那裡,看上去平靜,肚裡早就掀起了驚天駭浪,他竟然能背著自己做出這種事!看惠雲的樣子,情急之下說出的話也不像是假的,而且她哭的那麼傷心,不是作偽。如果惠雲說的話是真的話,那蘇靖的話就是假的,如果蘇靖的話是假的,那麼,自己,恐怕是真的看錯人了。

  都說自己嚇自己是最可怕的,薛黎越想越傷心,拳頭也攥的越緊,只怕指甲都掐破皮膚了,只是她的面容卻一如繼往的平靜。這是多年的習慣了,她越是緊張,臉上的表情就越是輕鬆。

  沉默,房間裡瀰漫著讓人不安的沉默,而惠雲的哭泣聲在這沉默中也顯得越發的清晰。

  終於,薛黎忍不住還是先開口了,先對惠雲說「你不要再哭了。」然對蘇靖說「惠雲說你答應過要娶她,這事怎麼辦?」她話是對蘇靖說的,可是眼光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蘇靖一眼。

  「什麼!哪兒有這回事!」蘇靖驚的幾乎跳起來了,反應比她想像的激烈多了,不是心虛,而是震驚「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我都有老婆了還要她做什麼!吃飽了撐著!」

  薛黎看了他一眼,吃驚不像是假的。再看看另一邊的惠雲,聽到這話更是吃驚的連哭都忘記了,只是抱著被子呆呆的看著蘇靖,像聽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一樣,更不像是假的。

  這兩個人,誰在說謊?

  薛黎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忽然想起一個也許比較荒謬一點兒的想法,這兩個人,也許,或者,可能,大概,是有著什麼誤會吧。

  看看一臉震驚的蘇靖,再看看同樣震驚的惠雲,薛黎只覺得前所未有的頭疼,招呼蘇靖坐在自己旁邊「都先靜下來,說說怎麼回事。蘇靖,你先」

  蘇靖絞盡腦汁的想自己那天做什麼讓她誤會的是,自己一開始在趕路,然後路過一個城鎮看到有人在圍觀。他不想去湊熱鬧,便牽了牛想繞道。沒想到人太多,實在走不開,便瞄了幾眼。聽到有人的哭聲,探頭過去,只見一個女孩子淒淒慘慘的插著跟草標跪在地上,旁邊有張破蓆子捲著什麼。蘇靖聽人議論了一下才知道是個死了爹的外地人,正在賣身葬父呢,都好幾天了。蘇靖一向沒有爹娘,對老年人總有一種天生的尊重。死者為大,看著一個老人死了不能安葬還被這麼多人圍觀,實在是過意不去。想想挖個坑埋個人也沒費多大勁,何況鋤頭挖橛之類的工具都隨身帶著呢,便去街口的棺材鋪買了一口薄棺,趕了人群招呼著那女子跟他走,到城外山上找了片無主的荒地幫她把人葬了。本來就這樣完了,但是看著這女子人生地不熟的沒地方去,他正好想給薛黎買個丫頭,這撿的可比買的劃算多了。一時貪小便宜的蘇靖就這樣把人帶回了家。

  「阿黎,我發誓,我真的沒有說過那種話。」他就是再傻也明白了惠雲平日裡行為的意義了,感到的是一陣憤怒和不解,怎麼自己好心救人還落的這樣一個下場。

  薛黎沒做表示,轉向惠雲抬了抬下巴「經過可是這樣?」

  惠雲眼淚汪汪的點了點頭「是這樣的,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你有話就直接說!」薛黎也是被他們搞的沒有耐性了,說話口氣也變的嚴厲起來。

  「可是我當初問她,我面前那張賣身救父的告示他可看清了,他說他看清了。有沒有異議,他說沒有。那既然如此他就是的答應了我的要求。那他答應了為什麼又要反悔!」惠雲一口氣說完,看的出這件事情她也憋了很久,說著還在枕頭底下翻出了那張寫滿字的布。

  一聽到告示兩個字,薛黎就知道要糟。果然如此,拿了那張布在手裡一看,她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你當初看了這告示?」薛黎沒好氣的問蘇靖。

  蘇靖點點頭「看了啊。」

  「那,你為什麼沒有疑問?」

  「我又看不懂,能問什麼?」

  「什麼!你沒看懂!」這下尖叫的就不是薛黎而是惠雲了。

  蘇靖奇怪的看著她「我又不識字,你那個上面那麼多黑乎乎的,我只認識三四個,問什麼問啊?」說完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怕問你一句你又要一個個解釋給我聽,那麼多字要解釋到什麼時候去。我還要趕著回家呢!」

  「什麼!這怎麼可能!」惠雲完全是被打擊傻了,只聽著她一個人恍恍惚惚的坐在那裡,以遍遍重複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薛黎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總算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惠雲的告示可能是找哪個書生寫的,文鄒鄒的,用了一大堆之乎者也。內容很簡單,講老父葬身他鄉,她無力埋葬,願賣身葬父。以上這些都是很正常的,唯一一點就是,她除了葬老父之外,不收一文錢,只求有人能將她納為妻妾。這一點,薛黎是想她可能考慮到自己以後生活不易,嫁人是沒希望了。若真的讓人買去,就算是做了丫鬟,以她的長相也會被人糟蹋,那不如一開始就搏個名份,就算是妾也比被人不清不白的折騰的好。估計她賣了幾天沒賣出去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誰想到來了個二話不說就幫她葬了爹的人,還對她列的條款沒有異議,要帶她回家。她自然當蘇靖默許了,出於姑娘家的羞澀,她一路上沒有言明,回來了見蘇靖沒有親近她也以為是畏懼老婆,所以她自己總是在薛黎不在的時候跟他湊近乎,對於蘇靖的冷淡也以為是不好意思。她壓根沒想到蘇靖從頭到尾都沒看懂她寫的是啥意思!

  蘇靖一直都不怎麼喜歡讀書,薛黎勉強教他識字,他也不過認識了十一二個,苦笑著看著那張布,這上面的字恐怕蘇靖認識的不超過十個。

  弄清來龍去脈,薛黎真是無語問蒼天。看著一旁一臉鬱悶的蘇靖,怒從心起,猛的一拍桌子「從今天開始,每天晚上學二十個字,沒認完不准睡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16:06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章 讀書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蘇靖在一旁結結巴巴的念著,偷偷瞅了瞅薛黎一眼,見她好像沒有忘自己,便將書放在桌上,一個字一個字的數了起來。

  「三十二個字,果然多了。那是不是只要認到第二十個就可以了?第二十個是「樂」字,現在認識到「不」字,快了快了。」蘇靖自己數了數,頓時覺得希望在眼前。

  「這句話裡有五個「不」字,所以只能算一個字,三個「亦」字,只能算一個字,三個「乎」字,只能算一個字,兩個「而」字,只能算一個字,兩個「子」字,也只能算一個字。這麼算下來只有二十二個字,再除去昨天學過的子曰兩個字,剛好二十個。」薛黎忽然背後靈般的冒出,看著蘇靖再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忍不住辟哩叭啦的潑了他一頭的涼水。

  「阿,阿,阿黎,你怎麼在。是不是柴沒有劈好?我這就去劈柴。」蘇靖見她忽然在自己耳邊說話,嚇的差點失手打翻桌上的沙盤。還以為有了活要干,興奮得問道,心裡暗想終於有了離開的借口。

  薛黎把他按下來,還沒說話,就聽著一旁紡紗的惠雲嗤笑了一聲,「你忘記有人昨天以劈柴為借口,一不小心劈完了整整一個月要用的柴?」

  昨天本來教他認字,他認了兩個字之後,竟以劈柴為借口溜走。薛黎也不說他,只是任他出去。然後蘇靖就真的悶頭砍到薛黎睡下才回來,一不小心劈多了,份量多到足足夠一個月用。

  薛黎看著他苦著臉的樣子,笑著敲敲桌子,「你就安安心心的認你的字,今兒我看你還有什麼借口逃掉。」

  惠雲也在那裡笑道「柴你是劈了一個月,水呢,你再挑家裡也是沒處放了。至於其他木工活,該做的你都做完了,新接的也不欠你這一晚兩晚的功夫。你就安安心心的認你的字吧。虧你還是個男人呢,難道連這點兒恆心也沒?就那幾個字,聽你翻來覆去的念到我都會了。」

  蘇靖聽了,腦袋就像霜打的茄子低了下去,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這黑黢黢的方塊他就頭疼,可是自從上次那事發生了之後,他的識字計劃就由原來的可有可無變成了勢在必行,而且還多了惠雲這個監工。

  很多事,一旦說開了,才發現是一個誤會接著一個誤會。明白過來的惠雲,對蘇靖的看法,那簡直是從一個極端跑到了另一個極端。以前是害羞加仰慕,而現在,她對蘇靖的鄙視基本上跟馬裡亞納海溝那麼深了,竟然連話都沒問清就往家裡撿人,他腦子裝的是稻草啊!還有一想起她自己最初在蘇靖的腦子裡不過是跟廉價勞動力同等的存在,那火就不打一處來,看蘇靖基本上都是斜眼的。

  至於薛黎跟惠雲,可以用盡釋前嫌來說。兩人開始基本上都沒說什麼話,現在敞開心扉的說,薛黎才明白惠雲為什麼那麼做。惠雲受她的那張臉所害極深,她以前在大戶人家幫過傭,明明是同樣的動作,例如端茶送水什麼的,別人做了就沒事,可她做了就會被人指責為勾引男主人,為這沒少挨人打,所以造成的反射心理就是,見到女主人會本能的畏縮,於是更加的顯得心虛。當初蘇靖之於她,不過是救命稻草一根,她是怕被薛黎虐待,所以才加倍討好,卻沒想到蘇靖不解風情,更兼沒有提把她收房的事,她更加不知所措,每次想借端茶送水問又不敢,只能自己一次次找機會接近,然後看到薛黎是加倍心虛兼害怕。這些落到了薛黎眼裡,就成了勾引的罪證。至於最後的爬上床,那是那天無意中聽到賈珍珠的話被嚇傻了的,只能想出生米煮成熟飯的法子。既然現在弄清誤會,她也知道薛黎不會趕她出門,自然放心了,對蘇靖更加是死了心。

  薛黎想著她無處可去,人又不壞,加之手腳伶俐,留她下來也未嘗不可。只是惠雲對成親這件事一直很有執念,她便許諾留下她當妹子看待,定為她找個人品好的如意郎君。惠雲聽了自然是高興萬分,這麼一來與薛黎更加親近,對薛黎交待的事也辦的更盡心盡力了。

  對於教蘇靖認字這件事,薛黎不是一時頭腦發熱的,她沒指望蘇靖多麼才高八斗,但是起碼也要夫妻倆溝通無礙吧?所以識字是必要的。至於為什麼從論語開始學起,薛黎也許一本正經的回答說這個是儒家學派的經典著作,集中反應了孔子的政治主張、倫理思想、道德觀念及教育原則,語言簡潔精練,含義深刻,其中有許多言論被世人視為至理,趙普不是說「半部論語治天下」麼,所以學了這個有助於增加靖哥的修養。但實際上真是因為如此麼?好吧好吧,承認了,實際上是當初薛黎買書的時候,這個比較薄,是整個鋪子最便宜的一本。(>//<)

  虎子嫂走進來的時候,見到了就是惠雲坐在紡車前紡布,薛黎在一旁教蘇靖讀書的和樂模樣。她笑著打趣道「這麼晚了蘇兄弟還在用工,妹子你這是要讓他考狀元啊。」

  「我哪裡是要他做讀書人,還不是想讓他多識幾個字,免得再外面被人騙了。」薛黎見是虎子嫂來了,笑著起著相迎,惠雲早就搬了凳子給虎子嫂坐,自己斂了聲去一旁悄悄地紡紗。

  虎子嫂也不客氣地坐下,「我只是晚上過來閒逛的,你別招呼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薛黎知道這位姐姐不是沒事閒逛的人,來找她必定有打算,只是恐怕這裡不好說,便想了想笑著招呼道,「晚上我正想給靖哥做點宵夜,嫂子來的正好,幫我打打下手如何?」

  「使得。」虎子嫂果然眉開眼笑,二話不說的挽了袖子,跟她一起到廚房去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17:02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一章 燈油與螞蟥

    「蘇家妹子,我說你們這每晚點燈的,得費多少燈油錢?」虎子嫂一邊幫薛黎洗菜,一邊支支吾吾的問道。

  薛黎一邊和面,一邊算了算,別說還真不少。她一向不喜屋子昏暗,再加上一家子人總是織布的織布,看書的看書,所以比別家還要多點兩盞油燈,這麼算下來,一個月也要七八十文錢,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不過,她有點疑惑的看著虎子嫂,她問這做什麼?

  虎子嫂見薛黎問自己,就有點不好意思的理了鬢邊說道「其實我來就是想跟你商量這個事兒的,我見你們家夜夜點的燈火通明的,想來借點光。你看,我在家紡紗點燈,也不過我跟丫頭兩個人用,太浪費了。我就想搬著你這兒來做活,燈油錢分攤,這樣豈不是比一家子點節儉許多?」

  薛黎聽了輕聲一笑,虎子嫂以為她嫌自己小氣,便漲紅了臉,支支吾吾起來。薛黎見狀忙開解道「我是笑說嫂子真真聰明,這個法子好。」

  「那你是答應了?」虎子嫂問道。

  「答應,怎麼不答應。」薛黎搓搓面盆笑道,見虎子嫂欣然的樣子,腦子靈光一閃,心裡有了新的主意。

  「嫂子,像你這樣會過日子的人不在少數吧,我是說,你在村裡有沒有聽到其它人抱怨著這個問題?」薛黎斟酌著措辭問道。

  「有啊。前些天遇到富貴的媳婦,幾個人都說過這話。這年頭燈油錢貴,可又只有晚上得空去紡紗,不點不行。點了吧,算計下來辛苦一晚上幾乎都貼了燈油錢,又讓人不甘心。」虎子想想答道,只是不知薛黎問這事是什麼意思。

  薛黎聽了點點頭,想了片刻,笑道「嫂子剛說的法子,我有點新想法。大家既然都為燈油錢頭疼,不如你找相好的十幾個姑娘媳婦們,商量好晚上同一個時間在某家人的家裡一起紡紗。你看,一個人紡要點燈,十個人紡還是要點燈,人多了燈光的亮度又不會變小,大家都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可是那燈油錢有十個人分攤可就便宜多了,這不是一舉兩得?再說,一起幹活,萬一有什麼疑問,互相請教也比在自己家方便的多。」

  「果然還是你腦子靈活!」虎子嫂讚歎道,她就沒想到這麼多。

  薛黎推辭著擺擺手「我也是圖個嘴皮子痛快,這事兒你要真的去辦,別的不說,就找個能容納一二十人的地方也不容易啊。不過,這個人的問題倒好辦,你只要問問那些晚上要做活的人,相信大家自己肚子裡算計一下也會同意的。」

  「這個我曉得。」虎子嫂點點頭,「這個辦法好,同樣一份燈油,原來只能用一天,如果有十個人,一人出一天的油就能用十天,傻子才不答應呢。」至於薛黎說地點的事兒,她心裡倒有定奪,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難的。虎子嫂越算計越覺得可行,便匆匆的從廚房直接告辭了,決定先去找熟識的人說說,改天來跟薛黎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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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我們提著這東西做什麼?」惠雲不解的抱著一大捆稻草跟在薛黎後面,她後面則是跟著提了一大桶的豬血的蘇靖。

  「我有妙用。」薛黎神秘的一笑,擺擺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一個人在田間轉了很久,才在一個角落裡站住,招呼他們過來。

  這個時間,其他人家的地早已種好了,蘇靖他們幾家合種的地都有了發芽的秧苗,就薛黎這三十畝地還空著。所有人嘴上不說,背地都等著看薛黎的笑話。她倒是不慌不忙,前一段時間淺耕了土地之後,就放了整整一地的水把田地泡著,泡了整整一天,又用一種奇奇怪怪的工具把田地裡和成泥漿,然後在平整成一塊兒一塊兒的。其他人從沒見過如此奇怪的耕法,都當她在玩泥巴。

  「淺耕→泡田→埋茬起漿2次→平整→築埂→局部平整,然後又沉實了2天,這些工序差不多都做完了,沒有工具,比我料想的要慢不過總算等到下一步插秧了。」蘇靖走近薛黎的時候,就聽見她一個人在田邊自言自語道。

  「阿黎,你說這個插秧,要怎麼插?」蘇靖在種地一方面一向很聰明,聽薛黎如此一說,立馬抓住了重點。

  「這個,先不急。我們先除掉那些討厭的東西再說。」薛黎盯著水田陰陰一笑,她也不是第一次插秧了,一想起這種活,印象最深的要數那些討厭的螞蟥了。

  螞蟥,在農村長大的孩子對這種生物一般都不會陌生,即討厭又噁心。插秧的時候經常會遇到水螞蟥,這些東西一旦有人下水就附在人的腿上,腳上,用手拔的話它反而盯的更緊,只能跳上岸去拍掉。被它咬過的地方還有可能感染發炎,這在後世不是什麼大問題,找點碘酒抹一下就好了,可是在這個醫學不發達的唐朝,薛黎不保證沒問題。以前還可以穿雨靴下田,這個年代又沒有那種工具,所以在插秧之前除掉這些讓人討厭的小傢伙就很有必要了。

  薛黎指揮惠雲先把稻草浸在豬血桶裡,讓蘇靖在自己指定的地方挖一個小洞,放水進田,然後拿浸了豬血的稻草塞在洞口。做完這一切,三個人就蹲在一旁靜觀其變。

  「這是什麼東西!」惠雲最先驚叫起來。原來緩緩進田的水流帶去了豬血的腥氣,引得田里一群群的螞蟥蜂擁而至,不多一會稻草上就爬滿了黑壓壓的小東西。

  「是吸血蟲!」蘇靖先認出來了,倒抽一口涼氣,這個東西一直是很讓人頭疼的,沒想到薛黎竟引出了它們。

  「這個學名叫螞蟥。快,別停著,換稻草。」薛黎提著事先準備的空桶過來,拿火鉗夾了爬滿螞蟥的稻草扔進去,而蘇靖和惠雲快速的將浸了豬血的稻草再扔一捆子進去,二刻鐘之後又爬滿了螞蟥,三人便再次重複這番動作。

  三人守著水田一直忙到中午,花了三個時辰,走遍水田的四個角,直到惠雲把最後一把稻草扔在水裡,等了兩刻鐘之後仍然是乾乾淨淨的,這才算是大功告成。

  薛黎找了個空地,挖個坑,再添上拿來的柴火,等到火光光熊熊的時候把螞蟥桶扔進去。只聽得燒的滋滋作響,等所有的一切都燒成灰燼時才算放下心來,就地掩埋了灰燼,三人歡歡喜喜的回家,準備明天來插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17:23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二章 鄉里鄉親


    插秧,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尤其是在沒有插秧機的狀況下。薛黎本以為她對困難的預想已經足夠了,但事到臨頭才認識到自己對前景真是太樂觀了。

  大型的插秧機,每小時大概可以插三畝,三十畝地也就是十個小時就能搞定。小型插秧機速度慢一些,每小時大概能插0.8畝,算起來要三十多個小時,也就是兩到三天就能搞定。所以薛黎大膽的推測,如果全部用人力的話,估計也就是五六天的事吧。

  等到下了地,薛黎完全暈了,這才知道經驗主義害死人。她忘記自己計算的時候是以後世的熟練工來計算的,看著身後這堆「古人」,她怎麼能指望他們在五六天內插完這些地呢?沒辦法,忍住想暈倒在泥地的衝動,打強精神來,走到最前方去示範。

  「大家看好了,這個秧要這麼插。那個靖哥,對了,就說說你,不要拿那麼多,三兩株就夠,不要一把抓。還有宋大哥,你手放輕一點,那個太用力小心折斷根了。那個右邊那個,你的秧苗間距太小,要留寬一點,不然長出來的禾苗空間不夠。」薛黎做為領頭羊,蹲在眾人的面前躬身示範,邊插邊一邊留神糾正個人的動作。

  十幾個人,第一天,忙活了一早上,大概只插了有兩畝地左右。薛黎最後站在田坎上統計的時候,差點連心都碎了。這麼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插完所有的地?其它人的臉色也不好看,誤了農時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大家都是在田地裡討生活的,自然深知道這一點。

  中午飯的時候,在薛黎家每個人都無精打采的。面對惠雲跟虎子嫂幾個婦女精心準備的飯菜,大家都意興闌珊,隨便扒拉了幾口都藉故離開,薛黎怕她們難過,也勉強吃了幾口,卻怎麼也嚥不下去。

  下午上田的時候,薛黎本抱著好死不如賴活的觀點,能插幾畝就幾畝吧,好歹秋天有收穫就行了,至於在計劃的時間內幹完,她就不想那麼多了。跟蘇靖悶悶的走到田邊,抬頭一看,卻呆住了:田里竟多了許多人,一個個井然有序,早上剛學會的那些人現在正有板有眼的教著新來的人。

  「這是,」薛黎問蘇靖話時聲音都有些抖,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蘇靖笑著拍拍她的肩膀,「還不快下地幹活。這些都是來幫忙的鄉親。」

  原來早上因為人手太少,大家都有些焦急,中午回家的時候便邀了與自己相好的三五至交過來幫忙。這樣人喊人的,竟然也叫到了三十多人,比中午多了一倍。

  薛黎感動的不知道怎麼說,這裡平常一個村子的人幹農活,都是不收錢,只要主人管頓飯就好,所以一般都只有親朋好友來幫忙,這樣即便是欠了人情也是自家親戚,不那麼計較。這是這次來的大多是她不認識的人,薛黎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娃兒,還不快下來幹。讓你媳婦回去多做點飯,老漢我肚量可大著呢。」一個正在田邊插秧的老頭看到他們來了,笑著招呼道。蘇靖「哎」了一聲,推推薛黎「那些我們差不多都學會了,可以教這些新來的人,你先回去讓她們多做點飯。」

  老漢看著薛黎感動的眼眶裡都有淚水的樣子,哈哈哈一笑,「你這娃兒就別在這兒哭了,趕快家去。鄉里鄉親的,我們還能看著你家的地空著不成?放心吧。蘇靖這娃子好著呢,我們這村裡沒有幾家是他沒幫到的,聽說是給他家幫忙,這不,都來了。你看著吧,明個指不定人還更多呢。」

  薛黎含淚笑著給老人家行了個禮,低著頭匆匆趕回去。這麼多人吃飯,家裡的鍋碗瓢盆恐怕都不夠,還是要去別人家裡借幾個。至於米糧,恐怕也是得多弄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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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人多力量大,四十餘人的幫助下,薛黎的三十畝水田終於在六天內插完了。儘管質量什麼的都不敢保證,可是插完已經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最後一天,在大家吃飯的時候薛黎跟蘇靖逐個上前去敬酒,感謝大家對她們的幫助,心裡暗暗記住,一定要找機會報答這些淳樸的人們。

  插完了秧,剩下的就是田間管理,放水、補苗、施肥、除蟲什麼的,這些事不是一天兩天能幹完的,所以薛黎的日子又回到了以往的悠哉游哉的狀態。家裡有惠雲洗刷做飯,外面有蘇靖劈柴挑水幹農活,她一天就是揣著她的小本子,繼續做她的科學研究。

  「乖,1號,過來過來,媽媽給你撐體重。」虎子嫂來找薛黎的時候,她正在院子裡給小雞們稱體重。小雞的育成體重可直接影響開始產蛋的日齡、產蛋量、蛋重、蛋料比及高峰持續期等,所以薛黎一直很注重這些。很多人以為在雛雞養成時期,只要讓它活下來就好了,只注重成活率,其實不然。雛雞5周齡體重對於產蛋性能來說是極為重要的,5周齡體重愈大,則結果越好、10周齡體重沒有5周齡體重那麼重要,但10周齡體重對於提早性成熟來說仍然是十分重要。18周齡體重的均勻度也是十分重要一項指標。現在薛黎養了已經有兩個月,差不多有9周,再前8周小雞的體重都很標準,所以在眼下關頭,她自然不會放鬆了。

  「你還真有閒心,正跟小雞玩著呢。」虎子嫂走上前笑著說。

  薛黎笑笑不說話,她總不能解釋說她在做科學研究把。只能把小雞放下,拿掃帚趕到一邊去玩兒去,進屋搬了兩把小板凳招呼她坐下,問問來意。

  虎子嫂搓搓手笑道「你上次說的那個法子,我找了好多人問,大家都願意。只是我們都不識字,所以想請你一起去,幫忙記一下賬。」

  薛黎挺有興趣的聽她說,才發現她竟然拉了二十個人,而紡紗的地方,也大大出乎她的預料。

  「什麼?你說在祠堂那裡紡?」薛黎有點不信。

  虎子嫂點點頭,不無得意地說「你想想二十多個人,無論放在哪家都不方便,所以我就想到祠堂了。那裡不是有幾間大屋子,除了有重大事情裡正在那裡集合全村人宣佈以外,其它的時候都是空著。我跟看守的人說了,每月給他四十個大錢,讓他把地方借給我們用,他同意了。那個地方在村子最中央,來去也方便。我看了,外面有個小屋子,點上一盞小燈,到時候帶孩子去的人可以把孩子放在那裡,我們在大屋一眼就可以瞅到,這樣幹活帶孩子兩不誤。如果有人男陪自己媳婦去了也可以坐那兒,讓男人們也有個說話的地方。」

  薛黎點點頭,這可比自己計劃的周詳多了。於是請虎子嫂進裡屋去,張羅著擺開筆墨紙硯。讓她念名字,自己一一列出一張名單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17:43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三章 試衣


    薛黎跟虎子嫂去了看看地形,祠堂外的大屋,本就是議事所用,所以有燭台等照明器具一應俱全,少了她們自己費心,只要拿些燈油去點就可以了,這錢花的怨望,只是守門的人有點不樂意,於是又許了他三十個大錢作為租金,許諾毀壞照價賠償,他這才甘願。

  那間屋子的正中正好有盞懸在上空的大燈,因高度的問題,點起來要比其它的燈亮,兩人看了很是歡喜。只是點燃它費勁一點,不過好在蘇靖自告奮勇的要上去幫忙,所以不成問題。屋子的四周各有兩盞壁燈,一共是八盞,若是都點上了,加上頂上的,一共有九盞燈,不免有些浪費。兩人試驗了幾次,覺得還是以點六盞為佳,前後各一盞,兩側兩盞,加上頂上的一盞,照的屋子是亮如白晝。

  至於二十二個人中有十三個交的是現錢,每人二十個銅錢,其它的幾個都交的是燈油。錢交給薛黎保管,燈油則是揀個油葫蘆灌了交給村子裡另外一個懂事的媳婦保管,點燈油則是又換了另外一個人。本來虎子嫂的意思是讓她一個人都管著,可是薛黎想著,這錢財方面的事,不管大小,還是分開來些的好,從私裡來說是免得自己勞心勞力又討不得好,從公道的地方來講,女人天性都是愛佔小便宜的,人多管增加透明度以防止有人貪污。

  兩人花了一天商量完各個細節,然後分別通知了要來的人,找了個機會開了個短會,便約定以後每天晚上酉時三刻聚會,亥時兩刻三場。每三個人一組,輪流打掃衛生,擺放器械等事。大家都無異議,於是便開始了每天的集體織作。

  日子便在一天天即忙碌又平淡的日常生活中過去了,薛黎的努力也漸漸顯出了成果。不說別的,就是那些應節的蔬菜,蘇家的也遠遠的長得比別家的好,往往能早數十天上市,趕個早場賣個好價錢。開心的數著錢的薛黎,除了心中的成就感之外,也慢慢的盤算著等閒一些的時候把房子整修一番,多蓋幾間房,把唐丫丫接過來同住。至於秦巖,蘇靖賣菜的時候順路去看過他們,說是大師傅找了個地方讓他去當學徒,早已不在家住了。聽到這個薛黎有些心疼,這才多大的小孩兒,可是蘇靖說他小時候也是這麼大就出去做工了,他能學個一技之長,將來也有個謀生手段,便也釋然了。

  等到薛黎養的小公雞開長出了漂亮的雞冠,開始每天得意洋洋的在雞籠裡跟一群小母雞打情罵俏時,賈珍珠久候的春日宴終於開始了。久候的賈珍珠沒等到人,便知她肯定忘記了,毫不客氣地派人把她從田坎上揪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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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不是吧!」薛黎早早的被賈珍珠從家裡的被窩中挖出來,看到桌子上擺的琳琅滿目的髮飾,不由的花了眼,尤其是那一堆堆的假髮,她不知道原來唐朝就已經有了假髮的存在,真是先進到匪夷所思。

  「這個是有的小姐夫人們嫌自己的髮色不好看,或者是頭髮太薄太硬,不適梳高髻的時候拿來填充用的。兩位小姐雖然頭髮都很好,可今天疏忽不得,我便讓下人送了些來。」安昌早早的就在一旁候著了,他旁邊一個精瘦的,正拿著一把尺子的老頭看到薛黎的驚訝板著個臉解釋道。

  安昌正在屋子裡面指揮丫鬟們拿兩個人的行頭,只見托著裝滿衣服、腰帶、香囊、簪花盤子的侍女流水般的進進出出,一一在安昌的指揮下被端到賈珍珠和薛黎的身邊,由拿著尺子的乾瘦老頭評估,或點頭留下,或搖頭端走。

  「這個是誰」薛黎站在銅鏡前跟個木偶似的被丫鬟們擺弄著,看那個小老頭威風的樣子,不由得偷偷問站在一旁的賈珍珠,「這個人是誰。」

  賈珍珠一邊身著手讓丫鬟們比劃著項鏈的長短,一邊湊過來說「這可是我們家的一大寶貝,叫安富。是我們家四大總管富、樂、安、昌之首。服侍搭配這一行他是高手,據說還進過宮教過專門準備當今皇后娘娘衣物的尚衣大人。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我們的點子得了他的讚賞,我還請不動他呢。」

  「小姐!站好!」那老頭看到賈珍珠靠過來跟薛黎講話,板著臉冷冷的出聲,賈珍珠聽了忙吐吐舌頭站回了原位。

  「這誰挑的衣服!」安富不悅的擰起眉頭,看著托盤裡一件紫色流紋雲暗底,五色牡丹繡花,陪著珍珠排扣的外裳嚷道。

  端盤子的小丫頭嚇了縮了一下肩「這個,這個是小姐要拿的。」

  薛黎探頭過去望,那件衣服是她和賈珍珠上次看到一致誇讚的一件,素雅大方中又不失華麗,賈珍珠答應讓她出席的時候穿,沒想到她真的留給她了。

  「胡鬧!」安富吹鬍子瞪眼睛的,「到底是人穿衣服呢還是衣服穿人!一件再好看的衣服,如果穿上它之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只在衣服上而不在人身上,那就不是一件好衣服!我說過多少次了,裙子是為了襯托小姐們的美貌而存在的,你這一件花裡胡哨的東西穿過去,在花叢裡跟一坨亂七八糟的破布有什麼區別!到時候究竟是誰看誰!拿過去,換了!庫房天字號櫃裡倒數第三豎格第七橫排的那件裙子、第五排從上數第三格子的外裳,繡字號第一排第九格的裡衣,統統拿來,這些不行,都要換過!」

  薛黎低著在心裡流著冷汗的想著「我的品味不至於那麼差吧。」不過,面對這個顯然是大唐第一人的古代造型師,她這個向來買衣服只去買套裝的21世紀奼女,似乎真的沒有什麼說話的資格。至於賈珍珠,偷眼看過去,也是跟自己一樣一臉的汗顏,顯然這個滿腦子是銅板的小妮子對於服飾的審美力顯然跟自己是在同一個層次上。

  安富罵人的功力顯然是一流的,很快就有丫頭端著換過的衣物重新過來。接下來的兩個時辰裡,薛黎和賈珍珠兩人自己選的衣物從頭到腳被安富罵的是一文不值,不知道換過多少次,直到折騰的每個人都是面有菜色,這才滿意的撚鬚而出。

  賈珍珠和薛黎相視苦笑一下,不過回頭窺鏡自視,果然比自己搭配的高了不止一個檔次。薛黎看著自己的流蘇長裙,雖然還是紫色流紋、五彩牡丹,但沒有開始那一件的張揚,望上去除了美麗之外多了一份韻味與貴氣,讓人看了一眼之後,不禁想再看第二眼、第三眼。如果說前面的搭配像個美麗的瓷娃娃,那後面這番打扮則是一個顧盼生輝的美女。看的越發仔細,才發現衣飾的精緻,但過於精緻的花紋不僅不會帶給人繁瑣的贅余感,反而恰好的跟薛黎的氣質相吻合,看過之後,人竟想不起衣服的具體形狀,留下的只是衣飾主人的美麗倩影。

  薛黎摸著鏡子看著自己,陌生而美麗的面容,高貴而雍容的氣質,這個,是屬於那個意氣揚揚的薛麗娘吧。那精緻的眉角,那驕傲的眼神,那永遠上揚的唇角,她經常在夢裡看到她縱馬奔馳,放歌談笑,刁蠻任性,黯然傷魂。她的過去,她的喜怒悲歡,像電影一樣一次次在自己的夢中回放,自己則是那部電影唯一的觀眾。

  自己站在這兒,那她去了哪裡?是否真的魂飛魄散了?那她愛的人,她牽掛的人,愛她的人,牽掛她的人又該怎麼辦?自己到了這個世界之後,竭力與她的世界碰撞,可這樣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那本該薛麗娘盡的義務,付的責任,自己要怎麼辦?

  薛黎想到這些,忽然心像被什麼攥住了,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對即將到來的宴會也產生一種說不出的懼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18:22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四章 宴會(一)

     ----------第二天------------------------------

  「怎麼了,你臉色怪怪的,是不是不舒服?」換好衣服的賈珍珠過來看薛黎站在鏡子前發愣,關心的問道。

  薛黎聞言回過神來,搖著頭笑笑,摁了摁太陽穴,「昨晚沒睡好,不礙事的。是不是準備好該走了?」她說的也是實話,不知怎麼回事,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夢,一個接一個,醒來卻記不清任何內容,只是覺得頭昏昏沉沉的厲害。

  賈珍珠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看薛黎不舒服的樣子,她本不應該在勉強她同去,只是這都這個時候了,臨時找人也來不及。

  薛黎從鏡子後面看到她為難的表情,轉過身來拍拍她笑道,「你不要瞎操心了,也許是因為屋裡悶的緣故,我跟你一起出去走走透透氣就好了。」

  賈珍珠看她這麼說,也只得安心「那等一下你露個面就偷偷找個地方休息吧,我自己去應付那些女人好了。」

  薛黎抿嘴笑道,這正合她意。她本來就對生意的事一竅不通,只要安安份份的當活動布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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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早就準備好了車馬,兩人攜手準備出門的時候,發現門邊站著一個略為眼熟的身影,薛黎還在想著那人是誰的時候,賈珍珠的臉立馬就沉下來了。

  「你這身打扮是幹嗎!還不回屋裡去讀書!」在眾人面前賈珍珠明顯給了他面子,雖然是訓斥,可說話的口吻還不是很嚴厲。

  一聽到賈珍珠這話,薛黎立馬就想起這個人是誰了。原來是賈珍珠那個總是四處亂跑的弟弟,她來時候見過這小孩兒兩次,只不過都是匆匆一瞥,所以有印象但不熟。

  這個孩子,現在十四五歲的年紀,大概是正處於叛逆期吧,跟賈珍珠很不對盤,基本上賈珍珠說東他偏往西,氣的賈珍珠經常恨的牙癢癢,言談之中沒少抱怨過。

  薛黎探頭去看,他個頭跟賈珍珠差不離,長的是眉清目秀,看的出長大了也是帥哥一枚,只是這個時候五官還沒長開,總帶著一股子稚氣。他換了一身僕役裝,精神抖擻的站在門邊,看樣子是想扮成隨從跟她們混去赴宴。

  聽了賈珍珠的話,他脖子一梗,像個小公雞似抖了脖子的羽毛般的就要跟姐姐開戰,不過剛說了一個「我」字,才意識到自己是有求於人,又收了聲,籠著袖子蹭到馬車邊,低著頭盯著鞋尖,悶聲悶氣的說「我也要去。」

  「我去做正事!你去幹什麼!」賈珍珠沒有好臉色給他。

  「韋家的園子是出了名的精緻,我一直想去看看都沒有機會,你今天去我也要去。」賈玉裴低著頭說。

  「園子?!」一提到這個賈珍珠就動了怒火,她這個弟弟最是癡迷建築設計。花錢托人送他去長安城讀書,沒想到他在書院三天兩頭的打魚曬網,倒是跟那些各地的匠人混的緊,整天學習什麼工程建築,的賈珍珠派人把他捉了回來,在家嚴刑看管。但他仍是死性不改,一天到晚跟姐姐玩兒著貓捉老鼠的遊戲,賈珍珠前腳出門,他後腳就離家,搞的賈珍珠是防不勝防。饒是如此,他也不敢直接在賈珍珠面前說自己不學詩書要去學建築,只是求著能拖一時是一時。今天倒好,他竟然敢在賈珍珠面前說要跟她一起去看園子。

  「幾天不在,你倒長進了哦。」賈珍珠繞著他看了一圈,看的玉裴心裡毛毛的,但是為了的達到自己的目的,他還是在賈珍珠的逼視下強撐著。沒辦法,周尚書家的高門不是那麼容易進的,扮小廝扮僕役扮乞丐,甚至鑽狗洞的法子他都用過了,還是不得其門而入,只得來求姐姐。那周家的花園據說是前朝大師宇文愷的手筆,這對於他的吸引力就如同百萬兩黃金對於賈珍珠的吸引。

  賈珍珠看他縮頭縮腦的樣子,心裡就氣。冷笑數聲,招呼著管家「賈貴,給我綁了少爺回書房,不寫完先生佈置的作業不准吃飯!我回來檢查,少寫一張打十個板子,你們再敢幫他作弊,我連你們一起打!」

  賈貴是個胖胖的老頭,擦著汗迎了上來。他是看著這姐弟倆長大的忠僕,對兩個人都當自己的孫子般疼著。尤其是玉裴,能偷跑十有**是他在背後幫忙,至於平常玉裴不喜歡寫字之類的,他找人捉刀帶筆那是常事。賈珍珠知道他向來溺愛的玉裴沒了形狀,甚至這身上的僕役裝只怕也是他提供的,索性把話說的死了,指出如果他再幫,就不顧他的面子一起追究。

  賈貴滿臉堆笑的站在旁邊勸道「小姐,小少爺還是個孩子麼,別把他逼緊了,那書又跑不了,什麼時候看都是一樣的。他就是想看看人家園子,你就看在他最近還聽話的份上帶他去一次吧。」

  「聽話!」賈珍珠怒著一哼,「半個月氣跑了五個先生,他這叫聽話的話那還有哪家的孩子是不聽話的!」

  半個月氣跑五個先生,薛黎啞然失笑,平均三天一個,這「豐功偉績」可不是什麼混世魔王就能做的出的,只怕這小子的肚子是有幾分真材的。眼看過去,小孩子果然雖然面色一緊,可還是毫無愧色,不驕不嗔,面如沉水,顯然是有意為之的。

  老管家聽到這話苦了臉,垂手站在一旁,瞅瞅賈珍珠,又瞅瞅賈玉裴,偏偏這姐弟倆一個央著頭,一個低著頭,誰也不看誰一眼。

  「妹妹,我們走。」賈珍珠扶著薛黎上了車,掀開簾子瞅了外面的人一眼「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還不來人把他給我綁了回去,放在這大路上丟人現眼還是怎麼著!」

  薛黎張嘴想看,可看到賈珍珠掀簾子的手都氣的有些顫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起,只得乖乖的坐在她的旁邊。

  門口站的僕人開始該進門的進門,該隨行的隨行。簾子放了下來,在安靜的空間中,黎握著手帕在心裡想著說些什麼話來安慰賈珍珠,沒想到忽然簾子被人一掀,露出的是賈玉裴那張倔強的臉:「我要去!你今天不帶我去我也會自己偷偷的跑去的!你鎖不住我!」

  賈珍珠聽著危險的瞇起了眼睛,這是她發怒前的徵兆「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只是在告訴你一個事實。你也知道,我從來都不喜歡什麼經史子集!不用再給我請什麼先生了,我不是那塊讀書做官的料。我喜歡蓋房子、規劃庭院,我將來要做一個跟宇文大人一樣傑出的工匠。姐姐,你就別逼我讀書了!」

  賈玉裴說的很大聲,也說的很堅定。長長的一段話說出來,憋的臉都紅了,整個人都激動的微微顫抖著,卻仍然強忍著撐直了背站立在姐姐面前。

  「你,」也許是玉裴的話太過於理直氣壯,賈珍珠竟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出去的巴掌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

  「姐姐。」賈玉裴定定的看著她。

  「你,」賈珍珠張了幾次口,卻因為太過激動而語不成調。

  「姐姐,」這句話賈玉裴喊的有點心虛,他沒想到自己說出的話對姐姐的打擊竟然有這麼大。正在他不知所措之際,賈珍珠猛的一把扯下了簾子。

  「姐姐,對不起。」賈玉裴站在簾外低低的說,本以為簾內的人不會回應,卻沒想到簾後傳來熟悉的低喝聲「要去還不坐上來,當小廝就要有當小廝的樣子,等誰請你呢!」

  「啊,好。」玉裴一愣,聽明白賈珍珠的言外之意後,驚喜的應了一聲,跳上車坐到了車伕旁邊的位置。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19:5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五章 勸


     窗內,搖搖晃晃,搖搖晃晃,薛黎的思緒,也隨著車 悠,忐忑不安著。 

  珍珠自從上了車之後,就一直靜靜的坐在一旁,一言不發。頭微微的低下,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淡淡的陰影,表情深沉的連薛黎也不懂她在想什麼。不過很明顯,她現在的心情很差。 

  如果是你的朋友這樣,那該怎麼辦?薛黎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突發狀況,她實在沒有安慰人的經驗。這是人家的家事,按理說她不該 管,可是基於朋友的道義,她在這種情況下又不能不開口。終於,考慮了良久,想到還是現身說法,有什麼說什麼吧。至於效果,那只能看天了。她理理寬大的袖邊,借此整理了一下思緒思緒,望著窗外的車景,努力的回想自己有什麼相似的事情可以拿來開解她。 

  「其實我一直都很羨慕人家有兄弟姐妹。小的時候只有自己一個 人,爹娘不在,家裡就空蕩蕩的嚇人。我那個時候就很羨慕我們家隔壁的那個女孩兒有個弟弟,經常偷偷跑去逗人家玩,為這還跟那個女孩兒鬧了不少次。她爹娘看我這麼喜歡小孩兒,就笑著說,不如你回家讓你娘給你生個弟弟妹妹玩。那時候也不懂事,就傻傻呆呆的跑回家去問我娘要,被她罵了一頓。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娘生了我之後得了病,再也不能生小孩兒了,我是注定沒有兄弟姐妹的。」看到賈珍珠跟弟弟地矛盾,薛黎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的夢想。 

  「那個時候父母尚健在。兄弟姐妹對我來說,也不過是件會說話的玩具,沒了也沒什麼可惜,我還有很多玩具可以代替。直到了很久很久以後,等他們都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才意識到有一個親人是多麼可貴的。每次傷心難過的時候,每當開心展顏的時候,每當疲憊不堪的時 候。我多想有個骨肉至親陪在我旁邊。就算不幫什麼忙。只要聽聽我說話就可以了。可是就連這小小的一點都不能得。我那個時候總覺得孤單地像全世界只剩自己一個人,每做什麼事都覺得自己像在孤軍奮 戰。那個時候特別恨人家有兄弟姐妹地人,每當人家似抱怨地說起自己兄弟姐妹的不好時,我都在一旁聽得羨慕。」薛黎握著自己的手,說著說著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孤獨無助的時候。 

  薛黎說的話激起了賈珍珠的回憶,她也放鬆自己靠在車壁上,低聲的回憶著以前地日子「我以前過過很長一段寄人籬下的生活。爹娘走的時候裴兒還小。不記得什麼,我卻清清楚楚地看著那些叔叔伯伯是怎麼樣分割我們的家產,強奪爹娘的心血。他們一個個嘴上說的好聽,說是怕我們年紀小守不住,幫我們照管。可是他們一個個把我們搶去,騙光田產契約之後又是怎麼對待的我們?說好聽點的是少爺小姐,可實際上還不如他們家地大丫頭,只差沒有掃地出門了。那段日子我一刻也沒有忘記過。可我從來都沒恨過誰。我們家一向是弱肉強食地。我是知道的。想要被人看的起,被人珍惜,搖尾乞憐是不可能地。只能被人更加的欺負。所以我只有加倍的努力讓自己變強。那個時候每次被人家打了,罵了,嘲笑了,我都咬著牙撐下來。只要想想我還有弟弟要養,我什麼苦都受的了。每次苦到撐不住地時候,想爹娘的時候,我總是抱著什麼都不懂的他在小院裡偷偷痛哭一場。我告訴自己,決不能再外人面前流一滴眼淚,我不能讓人看我的笑話。我一遍遍的告訴自己,我還有弟弟呢。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兩個人在一起的呢。我弟弟還小,我不能讓他一輩子就跟那些小廝僕役般的活著,更不會讓他活的跟我一樣辛苦。我要給他掙一個好的環境,讓他有一個好的未來。跟別的小孩兒一樣吃好穿好,讀書上學,將來去考科舉,做一個不大不小清閒又體面的官兒,娶一個溫柔可人的妻子,兒孫滿堂,安安逸逸而又受人尊敬的過完一輩子。」賈珍珠說著說著閉上了眼陷入回憶中。 

  「我對他很嚴厲,逼他讀書,那是因為我知道做生意是多麼辛苦,多麼被人看不起的意見事情。我做是無可奈何,但我不想要他跟我一 樣,滿腦子都是錢。我逼他讀書,還不是為了他的將來,我這樣做是錯了嗎!為什麼他就是不肯聽話,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讀書,為什麼他越來越怕我,見了我就想躲掉呢?」 

  這些話在她心裡憋了太久了,說完之後,賈珍珠顯得疲憊不堪,不解歎息道,「若他不爭氣,我掙下萬貫家財又有什麼意思。」 

  薛黎看著她疲憊的側臉,這種歎息她聽過許多次了。她們姐弟倆說是姐弟不如說更像母子,這種大人把自己的夢想強加在小孩兒身上,最後遭遇反抗的事,從古至今是屢見不鮮。看來家庭教育問題從古至今都是   

   系中的老大難。賈玉裴在二十一世紀也會朝著一個方向發展,算得上是有為青年。只可惜他生錯了時代,士農工商,這個時候的工匠在人們的心目中不過略高於商人,在賈珍珠眼裡,他這已經是典型的不求上進了。 

  「你做生意難道做的不開心?」薛黎問道。 

  賈珍珠睜開眼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你不懂。我只要自己過的開心,不去管其他人怎麼看我就好了。可他跟我不一樣,他是男人,總有一天要頂天立地,光耀家族門楣的,所以他怎麼能隨心所欲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呢。」 

  明顯是雙重標準,薛黎搖了搖頭,故作深沉的看著賈珍珠,吐出一句:「已所不欲,勿施於人。」 

  賈珍珠聞言睜開了眼睛,滿臉的不悅「你意思是怪我勉強了他?」

  「哪有哪有,」薛黎看著她一臉不想聽自己勸的樣子,笑著搖搖頭道「我哪兒有說你了,我這句話是說我自己呢。」 

  「哦?」賈珍珠揉了揉眉頭,興趣缺缺的問道「這關你什麼事。」

  薛黎悠閒的靠在窗弦上,讓自己坐的舒服些,這才慢斯條理的說道「我剛才想到,如果我現在跟你這般煩惱,我就肯定不願意人家來勸 我。我剛才不知不覺的跟你嘮嘮叨叨了那麼多,現在想起來真是可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自己都不願聽的話卻逼了你聽了這麼久,真是過分至極。我生平最討厭那些對別人的痛苦輕描淡寫的說一句我懂你,然後苦口婆心喋喋不休的說個沒完的人。看似好心,誰知道是不是在借此誇耀自己的幸福呢。我不是你,我的境遇即使跟你再相似,也不會完全明白你的感受,那樣又有什麼資格在你面前指手畫腳呢?」 

  「這個,」賈珍珠不明白薛黎為什麼忽然說出這種話來,這話題轉的也太快了吧。狐疑的看著薛黎貌似別有用心的笑容,靜坐片刻,忽然懂得了。佯怒的捶著她「我說你怎麼忽然轉了話頭呢,還不是在拐彎抹角的勸我。」 

  「我哪有。」薛黎想躲開,可是小小的車廂又能躲到哪裡去,幾下就被賈珍珠抓住了,摁在坐位上撓癢癢。 

  「別,別弄亂頭髮了。」薛黎笑癱在坐位上還不忘為自己分辨「黃天在上,我這些話哪兒有一句話是勸你了?」 

  賈珍珠放開她,整了整衣服「字面兒上是一個字都沒有,可實際又有哪句話不是呢?你拿你自己打比方,還不是要我不為難玉裴。你不懂我的難處,我又何嘗懂得他的心思。這多年來我整日在外面跑,少關心他,只是一個勁兒要他按我的意思做事,他小孩子家不明白,自然跟我有了隔膜。」賈珍珠說的深有感慨 

  薛黎趴在位子上單手撐著頭,笑著伸出食指搖了搖「這可是你說 的,我一句都沒說哦。那你打算怎麼辦?索性就同意了?」 

  「還不坐起來幫忙!」賈珍珠斜眼看了一眼她,從一旁的小抽屜裡取出鏡子讓薛黎舉著,對鏡邊補妝邊說「同意才怪。你的意思我明白,強按的牛頭喝水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我以後是不做了。我回去後採取懷柔政策,好好跟他說說,聯絡聯絡感情,對付他還不是小菜一碟。」 

  「啊?」薛黎險些把手上的鏡子掉了下去。 

  「啊什麼啊。」賈珍珠斜眼看了她一眼「我這麼多年的計劃,哪兒能那麼隨隨便便就算了,我哄也好,騙也好,總要他遂了我的心。」 

  「你,」薛黎無言,果然依舊是強悍的賈珍珠,看來自己不適合做當頭棒喝這種事情。當然了,也許不是她功力不夠,只是這個被喝的對象太死性不改了。 

  「坐端坐端,你的髮釵都亂了。」想通了的賈珍珠又變的生龍活虎起來,指揮著薛黎坐好補妝「看你現在精神這麼好,那等一下記得好好表現。那個小子惹我不快,我們今天非要在那群肥羊身上討回來不可。」 

  薛黎無言的坐好任她擺弄,這個人的恢復能力不是不般的強,令人歎為觀止。心裡為外面坐的小孩兒默哀了一把,有這麼一個強勢的姐 姐,可以預見他以後的日子有多難過了。不過賈珍珠貌似也小瞧了她弟弟的決心。呵呵,真不知道這姐弟倆鬥法,到底是誰的贏強過誰?不過不管怎麼樣,只要以後珍珠多顧慮一點弟弟的感受,不要再把兩人之間的關係搞的像敵人一樣,那不管出現什麼結果她都是樂意看到的。 

  「精神點。馬上就到了,現把那些紛紛擾擾的事放到一邊。」賈珍珠仔細的幫她扶正頭上的花,躊躇志滿的一笑「今天就看姐姐我怎麼大顯身手,好好的痛宰一通那些肥羊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20:3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六章 牡丹真國色

    古代的女子不像後世的婦女那般受到諸多的限制,整日 門不邁。她們很多人都可以大大方方的出街行走,宴飲遊玩,郊遊踏青,與一般男子無異。至於貴婦小姐們的聚會更是名目繁多。不過賈珍珠這次來參加的這次聚會,是當地規格最高的一場了,幾乎網羅了周邊所有的貴婦小姐們。 

  「你說這個周大人,只不過是個告老還鄉的官兒,他的孫女又怎麼會有那麼大影響力,請的來如此多的名門貴媛?」薛黎聽著賈珍珠描述往日周家小姐宴會的熱鬧情景,不由得好奇問道。 

  賈珍珠笑道,「這倒是我的疏忽,忘記跟你提了。其實,這宴會與其說是周小姐辦的,不如說是周小姐的伯母辦的。她的大伯父娶了一位公主做妻子,一家人巴結著呢。那位公主一年有大半的時間都在長安 城,一回到這鄉下總嫌無趣的很,於是便辦辦聚會什麼的熱鬧熱鬧。這本來也正常,可是她偏偏愛請些本地年輕的名門公子,風流名士來。這公主還算是知禮的,知道她這麼一個婦人這麼做不好,便托了周小姐的名義,要不然以周慧蘭自己哪兒有那份影響力。不過也虧了這位公主大人喜好美少年,所以她的聚會未婚的男子總是多些,這對那些雲英未嫁的小姐很是有吸引力,再加上她眼光挑剔,一去二來附近的小姐們都以能拿到她的請帖為榮。」 

  原來這樣,想想唐朝那些嚴於律人(嚴禁丈夫納妾),寬以待己(四處尋花問柳)的公主們,這位行事還顧及到丈夫尊嚴的公主果真算得上是賢德了。薛黎聽了打趣賈珍珠道,「這麼說來姐姐是不是也打算這次找一個如意郎君回去?」 

  「我?」賈珍珠自嘲的一笑「我來了又不是一次兩次。如意郎君,這裡怎麼可能還存在這種東西。」 

  「看來你眼光很高啊。對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姐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是什麼樣子呢?說來聽聽,要不要我幫你留心。凡是女孩子,談到這種話題都是很樂此不疲的。 

  相對於薛黎的熱切,賈珍珠平淡多了。「我又不要人養。那麼急著把自己嫁出去幹嗎!看我那幾個姐姐。千挑萬選的夫君到頭來又有幾個幸福過。如果真地要找地話,我一不要金銀,二不要功名,只願,只願,」賈珍珠說道這裡,嘴邊忽然露出一絲嘲諷地笑容「我只願得一知心人。白首不相離。」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我記得卓文君除了這話,還說了『錦水湯湯,與君長訣」呢。她與他那樣美的愛情尚不能長存,患難夫妻尚不能白頭,更何況其它?」 

  賈珍珠靠在車廂上看著她,「那你和蘇靖呢?你想過你們能否白頭?」 

  「我們?」薛黎搖搖頭,神情中滿是幸福「我們不一樣。他不是司馬相如。我不是卓文君。我們一個寫不出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的家書。一個回不了「白頭吟」的回信。他是個呆子,認準了一個人就是一輩子。我是個傻子,把一個放在心裡眼裡就再也看不到另外的人。我們一個傻子呆子剛好一對。」

  賈珍珠被她的傻子呆子逗笑了。笑了半天感慨的說「我很羨慕你們。」 

  薛黎斜眼瞅她「羨慕地話自己找去,你看的再眼熱我也不會分你。」 

  賈珍珠敲了她一下「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是那種向自己人下手的人麼?看看你的,就那麼一個傻男人還當寶一樣的藏著。」 

  薛黎不在意她的話,得意的一笑「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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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黎跟賈珍珠到了的時候,正是午時。早有一溜地僕人迎來,說是夫人小姐已在園子等候,勞各位移步。 

  薛黎被人引著往花園走去,走了一盞茶地時間,便只見迎面兩扇朱門大敝著,上面瓦泥鰍脊,門欄窗坎,並無朱粉塗飾,一色水磨群牆,下面白石台磯,鑿了一溜的花草圖樣。左右一望,皆雪白粉牆,下面虎皮石,隨勢砌去,果然不落富麗俗套。 

  薛黎看了,在心裡暗喝了一個「好」字,光這外門的設計,就已經不落俗套了,比起後世仿古興建地各種文化園要好上太多。 

  「妙!」薛黎正在心裡想著,沒想到耳邊竟真傳來了這麼一聲低 歎。納悶的回頭一望,是賈玉裴。他這個時候完全沒了在家門口耍賴的無賴氣質,只是雙目圓瞪,如饑似渴的四處打量著,不時的稱讚道,完全望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咳、咳」賈珍珠假咳了一聲,道了句「失禮」,帶著薛黎進了門。只見一進門一帶翠嶂擋在前面,好個曲徑生幽,探頭望去,前面的白石礬,或如鬼怪,或如猛獸,縱橫拱立,上面苔蘚成斑,籐蘿掩映,其中微露羊腸小徑。 

  賈珍珠來過幾次,熟門熟路了,便請退了下人,自己帶著薛黎說笑著走進去,也藉機讓賈玉裴好生觀摩一番。 

  「妹妹,你可曾看過牡丹花?」賈珍珠拉著她走過石洞的時候,忽然來了這麼一問。 

  「嗯,看過,怎麼了?」薛黎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洛陽地脈花最重,牡丹尤為天下奇」,薛黎再怎麼孤陋寡聞這兩句話她還是知道的。尤其是張抗抗的那篇《牡丹的拒絕》,差不多是她學生時代最喜歡的文章之一,讀的幾乎都能倒背了。她上大學的地方離洛陽並不遠,也曾在牡丹節的時候去過兩次,只是聞景不如聽景,在人山人海的公園裡逛了幾遍,總覺得有點失望。 

  聽賈珍珠這麼一提醒,她忽然就明白了。對了,這是在唐朝。 

  唐朝的四月天,如果沒有這國色天香的花,那會是多麼的黯淡。 

  儘管有了賈珍珠的提醒,可她一走出石洞,馬上被眼前的五光十色灼的閉上了眼。 

  薛黎曾經想像過牡丹花開的樣子,卻沒有想到,它會如此這般的宏偉。猶如解凍的大江般,千朵萬朵縱情怒放,排山倒海驚天動地。那般 意那般宏偉,那般壯麗那般浩蕩。積蓄了整整一年的精氣,都在這短短幾天中轟轟烈烈地迸發出來。 

  它不開則已,一開則傾其所有揮灑淨盡,終要開得一個傾國傾城,國色天香。 

  她曾經在夢中曾親吻過那些赤橙黃綠青藍紫的花瓣,也曾在想像中創造姚黃魏紫豆綠墨撒金白雪塔銅雀春錦帳芙蓉煙絨紫首案紅火煉金丹……想像過花過開時節洛陽城上空被牡丹映照的五彩祥雲;想像過微風夜露中顫動的牡丹花香;想像過被花氣濡染的樹和房屋;想過象洛陽城延續了一千多年的「花開花落二十日,滿城人人皆若狂」之盛況。   

  但是在這一刻,所有的想像都敗給了現實。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21:07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七章  宴會(二)
  
     金燦燦的姚黃,紫巍巍的魏紫,紅嫣嫣的狀元紅、白淨淨的夜光白、黃澄澄的金繫腰,綠盈盈的歐家碧、粉撲撲而又紅潤潤的二喬,青悠悠而又黑鬱鬱的青龍臥墨池……花大如碗,有的其形如蓮,有的圓如鄉球,有的狀如閨樓。薛黎有點呆的穿行在花間,只覺得自己恍然進入了夢境,眼睛怎麼看都不夠用。

    「怎麼,看傻了吧。」賈珍珠好笑的捏著她的臉,她的反應早在預料之中,「我之前沒跟你說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周家的春日宴,最有名的就是這牡丹花了,又名萬花會,你見的這還只是一小部分,等到前面了,有整盆牡丹花堆起的花樓花幛,那才叫驚人呢。」

    「庭前芍葯妖無格,池上芙蓉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薛黎點點頭,不自覺的念道,果然聞名不如一見,不是牡丹不美,只是自己在後世看到的那些花會沒能完全展示它的全貌而已。這番看罷,才明白什麼叫國色天香。

    「好詩!」薛黎這邊跟賈珍珠說著,就聽到旁邊一聲喝彩。舉目四望這才發現,原來身旁也有些跟自己同時進門的人,此刻正三三兩兩的往進走。剛才自己吟的詩,不少人都聽到了。

    叫好的是一個中年男子,大約三十多歲,齊腹美髯,文士打扮,身邊還圍著一群年輕的文人士子。他們本來幾人也是在一旁賞花吟詩,忽聽得薛黎念的這首詩,只覺得無比精妙。所以就出聲喝彩。

    完了,薛黎暗想,自己終於走了一把穿越必備定律。吟詩。而且還驗證了另一條定律,不管在哪裡吟詩。必定被人聽到,而且還一定會被別人誇一句好詩。接著,有點黑線的看著走上來的人,接下來是不是就是攀談求詩然後出名了?

    見到薛黎地樣子,那人沒有覺得有不好意思的。反倒是大大方方的走了上來行禮道「夫人恕在下唐突了,只是在下偶聽得夫人所做地這首,道盡我等所思所想,真是妙哉,妙哉。而夫人的才思敏捷又在我等之上,如此短地時間就能寫出這麼好的詩,實在令人欽佩。在下一生別無所好,就是喜歡和朋友詩詞唱和,剛聽到夫人的大作。一時忘情出聲,還忘恕罪。」說著又陶醉的拊掌讚歎起來,旁邊的那些年輕文人們也紛相點頭應合。

    薛黎在心裡感歎道。唐朝人好詩是舉世無雙地。以前看資料說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愛誦讀唐詩。連那些青樓楚館中的歌姬也不乏擅詩之人。現在看來。先不論這些人的寫作水平怎麼樣,光是這種熱情。恐怕都是其它朝代所不及的。只是薛黎一沒打算頂個才女的名聲,二來也不擅於厚著臉皮剽竊他人作品,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所以忙回禮解釋澄清著「先生詩的確是好詩,只是不是小女子所做。這是一位老先生所作,我在別處偶然聽得,見此情此景,一時感慨,拿來借用罷了。」

    「哦,敢問何人大作?」那中年書生一聽說另有其人,立馬來了精神,追問道,「在下對這詩的作者很是仰慕,不知夫人能否引見?」

    「這個,這位先生姓劉,名禹錫,字夢得,自號廬山居士,彭越人。你這麼好學,他肯定樂意接見了。只是他一向隱居在山裡,你去了恐怕也找不到。」薛黎說完暗自算了一下,劉禹錫是唐中晚期的詩人,現在是唐初,你跟他隔了百十年,怎麼拜會?去了自然是找不到。

    「沒關係、沒關係,只要知道下落,我必定要去那裡遊歷一番,總有希望可以遇到地。」顯然這書生很是認死理,而且也很樂觀。薛黎笑笑,一語不發。且不說蘇杭一帶離這裡有多遠,即便是他去了,就算找不到劉禹錫,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也肯定對自己大有裨益,那又何必要阻他。

    「不知這位劉先生還有什麼詩詞傳世?」書生顯然是聽的意猶未盡,想從薛黎這裡挖幾首。薛黎想了想腦子裡記得的,本想隨便念一首搪塞他,但又怕多說多錯,便支吾了過去,說是沒得主人允許,不好將人家地詩作拿來炫耀,他日書生自己上門拜訪不是更加妙哉?那書生被她這麼一說,深以為然,欣然應允。薛黎還請聽他們不要把自己剛念的那首詩流傳出去,老書生可惜地捻捻鬍子,滿臉遺憾地同意了。薛黎的做法站在他地立場上是可以理解的,沒經過作者允許,自然不能隨便傳播人家的文章。這個時候雖然沒有知識產權,可是文人之間對別人的作品都是很尊重的。剽竊其他人詩詞那種沒皮沒臉的事,會做得人是少之又少,這比後世那種盜版滿天飛的文化環境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經過了這小小的插曲,薛黎終於見到了宴會的主人,周家小姐周慧蘭。平心而論,算是中規中矩的大家小姐一名,無論是相貌氣質才情都不是最佳,但據說在名門淑媛中人緣極好。薛黎不明白為什麼,賈珍珠點撥了她幾句,她這才明白周小姐好就好在中庸之道,不會因為美麗而給女伴們帶來壓力,走到哪兒都不會搶了其它人的風頭。而她從小的貴族教養身份,也使她走到哪裡都不至於平凡的讓人輕視怠慢的地步,這樣一個人,只要人品不是太壞,怎麼可能人緣差呢。

    薛黎看到她的時候,她正跟一群少女們手持紈扇,圍在花架下的一條長案旁說笑著。見了賈珍珠來,忙招手招呼她過去「姐姐來的好巧,正碰上甄公子剛做了首詩,我們都在看呢,你的見識最廣,也來幫我們品鑒一番」。

    「你這可就說笑了,我有幾斤幾兩,別人不知道了你還能不知道。」賈珍珠應了聲,拉了薛黎走過去「那些詩啊詞啊的,我看上去就頭疼。」

    「頭疼?」周小姐拿著扇子掩口笑道,「那可更要看了,看看今天我們的甄大才子能不能治得你的頭疼。」說著就把人堆中的人拉了出來。只見那人一手還拿著毛筆,墨汁淋漓,顯然是剛寫完詩文。他被一堆少女起哄著,一臉的尷尬的往後縮,一個勁兒的說「周小姐取笑在下了。」

    好漂亮的男人,薛黎看到他的臉不禁讚歎了一聲。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住,長髮齊腰,紅衫飛舞,在滿園的牡丹花映襯下,真像是從花中走出的花神。被一堆女子推搡著站在賈珍珠面前,手足無措的樣子,竟顯出幾分我見猶憐的神態。

    有這樣的男人存在,還讓我們這些女人怎麼活。薛黎在心裡感歎了聲,轉頭去看賈珍珠,她的反應倒是很奇怪,竟直接無視那個男人走了過去。

    「我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任誰來也治不好的。聽說你們家今年開了幾本海碗大小的硃砂壘,你帶我去看看吧。看看這麼好的天氣、這麼美的花兒,你們卻把時間浪費在這黑白紙墨間,真是辜負這些花兒了。」賈珍珠嬌笑著岔開了話題。

    她這話一出口,其她人也笑了「就你能說,我們這不是只讓你評首詩,竟惹了你這麼多話。罷了罷了,收了這筆墨吧,也寫了這麼半天,再寫下去可真要被你說成不解風情了。」周小姐也點著頭招呼道「那就去飛雨亭那裡吧,我早就讓人備下了點心酒水,我們去那兒變賞花邊小酌,豈不美哉。」

    見主人都發話了,所有人都笑著應允,一堆人便浩浩蕩蕩的順著園中的小河走去。賈珍珠跟著眾位小姐一陣說笑,妙語連珠,很快的把話題拉到了衣著打扮上面去。然後又巧妙不失時機地向眾人展示了自己和薛黎的新式衣著,果然引起預料中眾人的關注,於是女生們的嘰嘰喳喳聲更響了。

    在一片歡笑聲中,薛黎透過人群無意中發現剛才的紅衣公子也尾隨著而來。不過不像剛才那樣被眾人簇擁著,而是不引人注意的走在人群的外圍。一雙眼不時的往賈珍珠身上飄去,眼神竟滿含哀怨,看的薛黎覺得心裡毛毛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21:34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八章  花前  

     「終於清靜了。」薛黎一人在靠在假山後面擦著冷汗,想想剛才的情景就想苦笑。不知怎麼回事,剛才她們在飛水亭碰到了周小姐的那個公主伯母,她一見薛黎就說覺得很投緣,硬放開一群美少年拉了薛黎坐到身邊講話。薛黎為了不讓賈珍珠為難,乖乖的坐過去,只是她實在是沒有開後宮的命,坐在美少年堆裡不覺得有什麼左擁右抱的幸福,總覺得彆扭的緊,如坐針氈,無意中被某個男碰到了還覺得有被佔便宜的感覺。

    公主大人的垂青在她看來是活受罪,被人問東問西了半天,說了一堆言不及義的話,還因為怕露了馬腳,應對的戰戰兢兢,真不知道死了多少腦細胞。終於等到一群人浩浩蕩蕩轉移陣地時找了個借口溜走了出來。

    「好姐姐,我剛才犧牲色相那麼久,也算是幫了你。這下子我要自己去逛了。」薛黎在心裡對賈珍珠道了個歉,然後開始興致勃勃地打量四周。這麼漂亮的園子,難得來一趟,又不用花錢買門票,不好好逛逛真對不起自己。至於亂走會不會走丟這個問題,看看四處走動的僕人,賈珍珠一定跟公主在一起,等下玩夠了隨便找一個人都能帶她找過去,擔心什麼呢。

    「唔,下一步到哪裡去?」薛黎站在橋邊想著,微風吹拂在臉上格外的舒服。她記得剛剛走過一個花房,看上去不錯,只是一堆人熙熙攘攘的沒有留步,既然現在有空,不如先去那裡逛逛。

    心動不如行動。薛黎想到了便按記憶中的方向走過去。因為記憶力太好的緣故,一路上沒有出現迷路等若干情節,更沒有發生誤闖美男或美女浴室從而引發隱藏情節的香艷趣事。所以等薛黎在假山上面看到目標物地時候,自我感慨道。真是人品好到沒話說了。

    周家的花藝設計的確不錯,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薛黎一邊嗅著花香輕念著這句詩,暗自笑道。原來竟真有一個叫黃四娘地花農。據說她是早年喪夫,一人女人家沒力氣種地,便整治了些花花草草,借此賺幾個錢來養活孩子。沒想因為她手藝不錯,一去二來的出名了,生意越發地大了,竟成了主業。雖說她現在已是祖母輩的人了,花事早有兒孫們打理,可是她家的招牌打的卻還是黃四娘。只是不知道杜甫看到的那家是不是也是這個黃四娘。

    「好漂亮好漂亮,」薛黎站在花前發著花癡,好想摘一朵。剛才就有好幾個女孩子笑鬧著折了好幾朵。她看到眼饞。雖然這裡也沒有寫禁止攀折,可是做為一個被教育了二十年在公園裡要眼看手勿動地有道德大學生。她要做出隨意攀折花草的舉動還是有點心裡障礙的。

    薛黎瞅著最上面那朵開的最好看的魏紫。口裡小聲的默念著「掉下來,掉下來。」自己念了好一會。只見一陣風吹過,碩大的花朵在風中微晃了一下,像是嘲笑她的癡心妄想一樣,連片花瓣都沒落下。

    薛黎無言的站在花下,對自己剛才地行為汗顏,也許是因為穿過來的年紀變輕了,連帶的思維也不免變地孩子氣了。

    「算了算了,山不過來,我就過去。」薛黎喃喃自語道「沒素質就沒素質一把吧,可憐的花兒,姐姐會好好疼你地,來,投入姐姐地懷抱吧。」薛黎做賊心虛的踮起腳伸出了手,正要碰上花枝時,忽然聽到一聲清脆地花枝被折斷的聲音。

    我什麼都沒做啊?薛黎疑惑的看看自己的手,明明離那個花枝還有一寸的距離。正疑惑著,忽然聽到有腳步聲,透過花葉的縫隙看到一紅一白的兩個身影在自己的對面。

    一個男人,加上一個女人,拉拉扯扯。默,明顯是來花前月下的,打擾別人甜蜜是要遭天譴的。薛黎看看四周,自己站在最裡面,有高高的花障擋著,加之她穿的也是跟花兒同色的紫衣,不容易被人發現。那兩個人站在出口的路上,自己這樣出去會驚覺到人家,好像不怎麼妙。

    薛黎在這裡想著,那兩個人竟再往前走了些,離她也更近了。她實在是不好意思在眾目睽睽中走過去,便找了個角落蹲下,等他們走了再說。

    「我現在這裡呆著吧,希望他們只是拉拉小手好了。默,古代人應該不會那麼開放打野戰的。何況是在光天化日的。不過話說回來,這裡的風景真是好啊,要是是一個對公眾開放的公園就好了,那樣就可以跟靖哥一起來賞賞花了,多浪漫啊。不過話說回來,剛才那個公主看上去對自己映像挺好的,自己要不然問問她可不可以在沒人的時候讓自己來逛逛。呵呵,不知道靖哥看到這滿園牡丹會說什麼話,人家經常嘲笑人不懂風雅的人就說「牛嚼牡丹」,不知道靖哥那頭傻牛到時候要怎麼嚼呢?」薛黎在碎碎念的一個人躲在花架背後等那兩個人走開,倒也想的挺自得其樂。

    只是外面那兩個人,似乎沒有走的打算,先是小聲說著什麼,不想讓人聽到的樣子,只是後來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了,聽得出貌似不是濃情蜜意來著。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一直盯著那個女人看!」說話的是女聲,聲線很不錯,只是這聲音高的有點像潑婦,完全破壞了本來的甜美音色。「我本來就是喜歡看她,你又不是不知道。」薛黎不是聲控,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好聽,溫潤中帶著絲絲魅惑,不由得讓人想起大明宮詞中那個風情萬種的張易之。只是他的要略顯稚嫩些,再長個十來年應該就有那個風情了吧。相較與女人的激動,他的語氣此刻聽起來很平靜,也很無謂。

    「你,你,我不准。」伴隨著那女人的怒吼,又是一陣辟哩叭啦的聲音,薛黎不用看都知道她是拿那些可憐的花兒撒了氣,默默地為死在她手下的花不值。

    「你憑什麼不許。」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隨意,完全是無所謂的腔調。

    「你竟然說出這種話!!」那個女人的聲音再一次拔高「甄子墨,你竟然問我為什麼!就憑我是你的妻子,難道我沒資格說出這句話?」

    「妻子?」男人像聽了什麼笑話似的低笑起來,等他笑夠了,薛黎聽到他譏諷的說「我有承認過麼?好吧,既然你那麼想要這個身份,你現在得到了還有什麼不滿足?我愛看誰愛跟誰,你管得著麼?你當初不是說,只要當我的妻子,一切都乖乖由我,怎麼,現在反悔了?你要反悔的話那也行啊,一紙休書,你給我或者我給你都可以,我不介意。」

    「你,你竟然說的出這種話。」女人顯然已經出離憤怒了,長久的沉默之後,竟然嚶嚶的哭了起來。「我嫁給你,有哪裡做的不好?我學做飯學裁衣,不亂發脾氣,對你們一家人低聲下氣,所有的人都滿意我,你幹嗎還想著那個女人。」

    男子仍然是不為所動,很簡單的只有一句話「你自找的,關我什麼事。」

    顯然,他老婆不是吃素的,一陣沉默之後,便是乒乒乓乓的聲音,花盆落地的聲音,接著聽到一陣怒吼「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讓你跟那個狐狸精如願以償的。」接著就是跑出的聲音。

    八點檔,典型的八點檔,狗血的八點檔,沒想到在唐朝還有這種劇碼上演。薛黎在心裡腹誹著,不怎麼樣的丈夫配上不咋地的妻子,還真是讓人無言,趕快走吧,我已經蹲的腿都發麻了,你們再不走我就站不起來了,至於你們談話的內容,佛祖在上,我絕對一出去就會忘掉的。

    「狐狸精?」薛黎聽到那個男人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自語道「要真算起狐狸精,只怕她更有資格這麼說你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21:5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六十九章  被鄙視了  

     那個男子站了一會,就在薛黎等的快沒有耐心的時候,終於聽到了那天籟般腳步聲。薛黎呼了口氣,放鬆的坐下來舒展了一下腿。甄子墨,甄子墨,名字挺好聽的,不過為什麼聽起這個名字來覺有點耳熟呢?對了,甄這個姓在賈珍珠嘴裡出現的頻率很高,作為她們家最強的競爭對手,賈珍珠恨不得把打敗甄家這句話掛來所有觸目能及的地方,所以連帶的薛黎也印象深刻。甄不是個常見的姓,能出席這場宴會的應該非富即貴,那麼,會不會就是那個甄家的什麼人呢?至於姓甄的男子,今天倒是見過一枚,可是怎麼看都覺得那人不像商人之子,太書卷氣了。

    算了,好奇人害死貓,少管閒事,不想了不想了。薛黎揉著膝蓋一瘸一拐的走出去,蹲久了腿都有點發麻。她走到外面一看,果然是一片狼藉。被推倒的花架,破碎的花盆,倒出來的土以及被踩的稀巴爛的牡丹花,堪比颱風過境。

    「好可憐,簡直是暴殄天物麼。」薛黎忍不住蹲下去檢查那些花兒,「這朵還好,有能救。這朵,這朵,唉,連根都踩斷了。你說他們夫妻倆吵架關起門在房裡吵就好了麼,在這裡發什麼瘋,可憐你們被無辜的殃及池魚。」薛黎一邊扶著花,一邊嘮嘮叨叨的念叨著。本來她也可以掉頭就走,可是出於職業習慣,還是放不下這些東西,只能蹲下來一株一株的檢查。至於一邊檢查一邊自言自語,那也是學生時代留下的習慣了,要不然一個人半夜呆在靜的可怕的田地裡,不自己跟自己說話地話她是沒有辦法做記錄完所有數據才走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她非要在這裡發瘋,我也沒辦法。」後面傳了一個男子地聲音,正是剛才吵架的兩個人中地一個。

    「啊啊啊啊啊。」薛黎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的差點坐到土裡,把著花架站起來心虛的轉過身。看到來人又是一番驚叫,竟然是剛進門時看到的美少年。

    「你你你你,我我,」薛黎一下子結巴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為什麼在這裡。甄子墨看了她一眼。直接把她當空氣忽略掉,自顧自地在廢墟裡左顧右盼,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你,讓一下。」少年毫不客氣地指著她,薛黎低頭一看,自己腳下好像踩著什麼玉珮之類的東西,有大半被埋在土裡了,只留下一截鮮紅的流蘇,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這人還真是喜歡紅色。薛黎看著他一身的紅衣跟不善的眼光,忙移開腳步讓出地方。估計是他們剛才拉扯掉的,他出去發現不見又折回來找。這才撞見他。

    他是剛出門口不久就折返回來的,這個時間根本不可能有人再進來。所以他自然就明白自己剛才也在這裡了。也罷。誰被人家聽了隱私都不好過,對自己態度差一點也就原諒他了吧。薛黎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看他用優雅修長白皙地手指在泥裡扒出那條穗子。原來是塊蝶形玉珮,不過看成色很普通,玉質粗糙,色澤混濁,而且中間還有幾道裂紋,估計街上幾十文錢就能買一塊的。看看他渾身上下的打扮,隨便拿一件都比這個值錢,何必眼巴巴地跑來找一趟?不過,這塊玉珮怎麼看起來有些眼熟,莫非是在哪裡見過。

    甄子墨完全無視薛黎的眼光,自顧自地扒完玉珮,拿在手裡看了看,有些嫌棄上面地泥土。想了想直接撩起下擺用外衣擦了又擦,臉上表情虔誠的像是在擦拭著什麼無價之寶。

    「好浪費。」薛黎看著他地動作,他身上那件衣服買一百塊這種玉都夠了,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果然有錢人的思維是不可揣測的。

    薛黎想想自他出現以來的形象,摸,真應了形象是用來顛覆的那句話。你能想像一個看上去害羞靦腆的美少年會以那種刻薄的語氣對結髮妻子說出絕情的話?你能想像一個跟畫裡走出來一樣看上去不實人間煙火的美少年,豪無形象的蹲在你面前用手刨土,還把衣服當抹布用?這跟剛才那個文雅纖細哀愁幽怨的美少年真的是同一個人嗎?或許他跟那個甄公子是雙胞胎兄弟吧,對,一定是這樣。薛黎在一邊看著,忍不住浮想聯翩。

    也許是薛黎的眼光太熱烈了,甄子墨終於捨得抬頭賞她一個白眼「你在那裡傻不嘰嘰的看什麼看。」

    白眼白眼,他竟然還會翻白眼!薛黎完全被打擊了,實在想像不到這麼美的人還會翻白眼。不過被那雙眼一掃,她竟然真的呆呆的問了一個很呆逼的,問出口後她自己都想把自己埋在土裡的問題「你成親了?」

    甄子墨抬頭神色古怪的看著薛黎「你是什麼意思?」顯然他本人是極不願意提到這件事的,看著薛黎的眼神由戒備轉為懷疑。

    薛黎暗罵自己笨,怎麼把心裡想出的話說了出來。他站的離自己很近,薛黎這才發現他很高,跟蘇靖差不多吧,只是因為瘦多了,所以才遠看給人一種若不勝衣的感覺。不過,私以為那身排骨抱起來肯定不如靖哥舒服,不是她好的那杯茶。至於年齡,應該比靖哥小一點,不過也應該有十八九歲。十八九歲,在自己那個地方還是學生,還只能算是孩子呢。所以薛黎聽到他跟那女人說話時,本能的就疑問了。

    話出口才想起來這是唐朝,是十三四歲就可以結婚的年代。看看眼前這名美少年,如果他夠「用功」的話,只怕兒子都能打醬油了。而且自己這麼問人,恐怕會讓人誤以為她要打人家的主意。

    果然,甄子墨見她在一旁發傻沒有回話,俊美好看的彎眉漸漸簇起,猝不及防的逼近了她的臉,兩個人之間距離近頃刻間近的她連他眼上的睫毛都能數的清楚。

    我還沒有這麼近看過一個男人呢,尤其是這樣的絕色,薛黎本能的想到,大腦立馬當機了。

    「我告訴你,今天看到事情你如果敢說出去的話,我饒不了你。還有,少打我注意,你跟公主聊了那麼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我不是那種你能玩的起的人!」他陰森森的在薛黎耳邊說完這句話,瀟灑的甩袖而去。

    薛黎開始被美色震撼沒有反應過來,只看著他嘴動卻沒明白那些話的含義,直到人走了好久之後,一陣冷風吹過,掉落的花瓣被吹到她的臉上時她才清醒過來。顯然,她被人威脅了。還有就是,她被當成色狼了色狼了色狼了……(這句話在薛黎腦裡迴響了一百遍.)

     薛黎抱著頭哀嚎一聲,靖哥,我真的只是好奇問問而已,我沒有看上他啊啊啊啊!淚,我被人鄙視了!我要回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22:29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章  冤家路窄  

     「死孔雀男,有什麼了不起。個子沒我們家靖哥高,身體沒我們家靖哥壯,心腸沒我們家靖哥好,一看就知道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倒貼我都不要,拽什麼拽。」薛黎抱著一堆花邊走邊碎碎念道,發洩自己的怨氣。

    估計是孔雀男甄子墨跟他那暴力女媳婦都有吩咐過花匠去修整,所以薛黎在那裡站了不久就遇到一群花匠搬著花去了案發現場。她出於對古代同行們的尊敬,站在那裡看了一下古代花農是怎麼工作的,順便交流交流種植經驗。閒聊之中這才知道地上的那堆殘骸價值不菲,最便宜的一盆都要數貫,至於極品更是高達百貫。得知他們打算把那些損壞的花扔掉時,薛黎心疼的阻止了下來,挑挑揀揀之後讓人把那些損傷不大的剪下來給她。

    「記得珍珠說等一下她們要插花,反正也就是對一堆花剪剪切切的,與其去禍害那些還在枝頭綻放的,不如拿這些來廢物利用吧。如果她們不想要,嗯,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拿回家去?村裡好像沒有哪家有種牡丹的,估計都沒見過,拿去讓大家開開眼也好。只是不知道這個放在瓶裡可以放多久,有一次買玫瑰放在水裡養了一個禮拜才枯,菊花長點能保持一個月,就是沒有買過牡丹試試。話說,它花開的這麼大可以插在花瓶裡麼?對了,家裡沒有花瓶,那我拿回去要不要買一個?不過不知道花瓶要幾文錢,要是太貴了的話那可就劃不來了。」

    薛黎邊走邊胡亂的想著,於是,一路上的僕役們都看到一個打扮高貴,氣質優雅的女人抱著一捧鮮艷地牡丹花叢園子裡走過。神色迷離眉頭輕鎖,娉娉婷婷如神仙妃子般。如果他們知道這到這個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美人此刻正在為買一個花瓶跟帶一捧花回去哪個比較劃算而發愁時,真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表情。

    「你。給我站住。對,就是你。站住、站住。」薛黎走著走著彷彿聽到有人在喊自己,而且語氣聽起來很熟悉。不會吧,自己今天怎麼老遇到覺得很熟悉地東西?自己在這裡就認識賈珍珠一個人,其它的絕對談不上熟,可這個聲音聽起來真地很耳熟啊。恩。一定是自己的錯覺,錯覺錯覺,繼續走,不用管它自然就消失了。

    「好大的膽子,本縣主叫你停你還敢不停!」一個丫鬟攔住了自己的去路,後面傳來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那聲音,那語調,薛黎有點頭皮發麻,她終於想起這個聲音是誰了。難道。她真地是來找自己的?

    緩慢的轉過頭去,視線慢慢的從來人的腳上移到臉上,果然是她。那個自己初來大唐。被自己騙過一次,用高價買了自己的兔子皮。讓薛黎賺了第一桶金。為老蘇家脫貧致富奉獻了巨大力量的「鞭子縣主」(見本書第八章)。薛黎看了她一眼,本能的朝她手上看去。還好還好,沒有帶鞭子。於是又把頭低下去,打定主意做悶聲葫蘆,自己現在的打扮跟那個時候相差許多,她應該認不出來吧,那找自己麻煩又是為了何事?

    「好大地膽子,見了縣主還不行禮!」縣主旁邊的丫鬟婢女圍了一大堆,見到她這悶葫蘆樣子,狗腿一號出聲了。薛黎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好在賈珍珠之前有教過她禮節,照做一遍就好,行完禮仍默不作聲的站在一側。

    縣主地眼神刀子般的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然後好不客氣地問「誰允許你穿紫色地?給我換了它去!」

    「紫色,我穿紫色難道逾制了?不對啊,珍珠肯定知道什麼顏色能穿不能穿,不會給我挑那種顏色的。那她為什麼用這種不善地口氣說話?」薛黎狐疑的盯著縣主的裙擺在心裡想著,忽然,她明白了。

    對於女生們來說,最鬱悶的事情莫過於你買了一件非常中意的衣服穿出去炫的時候,忽然發現隔壁人穿的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兩人撞衫了。一般場合發生這件事就夠人鬱悶的了,如果在很重要的宴會上,那自然是加倍的鬱悶。薛黎不甚在意這件事,可惜其它女孩子未必會像她一樣大大咧咧。

    縣主身上穿的衣服跟薛黎顏色相似,很顯然是同一種布做的。但是論起款式樣子等細節功夫,顯然比不上薛黎這件。除此之外,穿衣服還要看個人氣質,薛黎溫婉,自然把一身淡紫色穿的柔情似水。而她本來就適合紅色系那種個性熱烈的衣服,現在偏偏要學人家裝溫柔穿了淡紫色,總有些怪怪的。雖然因為她本身是個美人,穿什麼都不難看,可是那是在沒人比較的前提下。

    縣主自己本來是很中意這件新衣的,為了炫給心上人看,還特姍姍來遲,想在眾賓客中造成轟動效應。本來這想法是沒錯的,可是來了之後她發現並沒有幾個人在看她,鬱悶之下派出小婢打探消息,才知道有人穿了新式服裝來。若是這人身份地位比她高也就罷了,偏偏打聽說只是個商人之女而已。一個區區的商人之女也敢搶她的風頭,縣主頓時怒不可遏的想找人算賬,逡巡了圈卻沒發現目標人物,又不想再在人堆裡被人家比較評價,,無奈之下拉著自己帶來的丫鬟們出來散步,沒想到竟遇到薛黎從角落裡轉出來。

    好刁蠻的縣主啊,真不知道她的封號是什麼。默,算了,就算知道,以她那破破爛爛的歷史也猜不出她的下場。就在這裡讓她發發怒氣好了,頂多挨幾句罵,又不會掉塊肉,自己是心裡年齡二十多歲的人了,跟她一個十七八的小蘿莉計較什麼。

    「我沒有其它衣服可換。」薛黎很誠懇地說完這句話,就乖乖的站在那兒任她處置。縣主氣的直跳腳,旁邊的僕婦婆子們也在一旁幫襯,可是不管怎麼說罵,薛黎始終連眼皮也沒眨一下,讓她們是在覺得無力。

    「你竟然敢藐視本縣主,來人啊,給我拖下去打。」蘿莉縣主顯然怒的忘記自己身在何處,張口就要人把她綁下去。薛黎滿頭黑線的想,從剛才到現在我一個字都沒有說,你哪兒看到我藐視你了啊,我明明都認錯態度很良好了好不好。看看四周,那群丫鬟婆子還真考慮湧上來,看樣子自己只能先落跑了。只要跑到珍珠那裡去,在主人家面前她總不能這麼放肆吧。

    薛黎看著幾個頗勇武有力的婆子就要湧上來,瞄準退路打算撒腿就跑,沒想到剛轉身就看到一個更小的蘿莉帶著另一幫丫鬟婆子站在橋頭,一身粉色衣裙,滿臉威嚴的看著這鬧鬧嚷嚷的一幫人。

    「你們在做什麼!」粉色小蘿莉開口了,眾婆子們也恭恭敬敬的住了手,看起來她來頭不小。

    「太平,」薛黎身後的刁蠻郡主像是看到幫手一樣驚喜地叫出來,「快幫我攔住這個女人,她對我無禮,我要治她的罪。」

    流年不利啊,兩個小蘿莉竟然是一夥的。薛黎在心裡哀歎了一聲,這前有狼後有虎的,自己要怎麼脫身。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22:57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一章 遇太平 不太平  

     「韋姐姐,這裡的姑母的地方,你總要給她幾分面子,要收拾人你出去了愛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好了,別在這兒鬧的太難看。」粉色小蘿莉很穩重的說,只是她的話讓薛黎聽的巴涼巴涼的。她們口中的處置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才十三四歲的小孩兒,怎麼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話?

    「我,」韋姐姐在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這裡怎麼說也是別人家,來者是客,自己的行為也真的有點放肆了。訕訕的讓手下人住了手,趾高氣昂的薛黎身邊走過,丟下一句「你等著看!」

    這真是飛來橫禍,什麼封建社會叫沒人權,沒人身安全保障,她今天算是受教了,薛黎哀歎著,開始想找誰保住自己的小命會比較好一點。

    「慢著,你等等。」忽然粉色小蘿莉看到薛黎打算要走,示意她停步過來。

    不會吧,薛黎頭皮發麻的想著,早知道出門看一下皇歷,也許今天不宜出行,看這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的,難道她也要找自己的麻煩?

    薛黎磨磨蹭蹭的走過去,只見粉紅色小蘿莉示意周圍人退下,一連高傲的領著她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

    「請問小姐有什麼事要吩咐?」禮多人不怪,薛黎暗自揣度自己沒什麼得罪她的地方吧,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禮,提心吊膽的等著她回答。

    「好了,麗娘,這裡都沒有其它人了,你還要跟我玩到什麼時候去!」小蘿莉一轉身,笑的比五月的陽光還要燦爛。

    「啊!」薛黎看著她突然的變化。腦袋一嗡,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感到不安了。

    「麗娘,你到哪裡去了。我到你家找了你好幾次都沒找到你。你娘說你去養病去了,要好久才回家。你現在的病怎麼樣了?你去哪裡養病去了?現在好沒有,要不要我去找御醫給你看看?薛大人真是地,你病的那麼嚴重幹嗎都不去請御醫。」太平嘰嘰喳喳的拉著她地手問道。

    「我,」薛黎艱難的張了口,只覺得聲音乾澀地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我沒事。」抱著最後一絲僥倖問道「你是誰?」

    「麗娘,你病糊塗了啊,我是令月啊,李令月,太平公主李令月。」太平戲謔著伸出手去摸摸她的頭,卻浮現觸手處一片冰涼,再看看她的臉竟是一片蒼白。

    李令月,號太平公主,唐高宗和武則天最小的一個女兒。深受父母哥哥們地寵愛,差點成為第二個武則天,被譽為幾乎擁有全天下的公主。薛黎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為什麼,為什麼薛麗娘會認識這種人?為什麼她又要遇到她!

    「麗娘。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喊人來幫你瞧瞧。」太平被她這個樣子嚇壞了,張口就要叫人。卻被薛黎一把拉住了手「沒事,讓我靜靜就好。」

    薛黎腦子亂糟糟的坐在石凳上,看著坐在自己對面一臉好奇的太平,很多被她刻意忽略遺忘的事都慢慢浮上心頭。

    也跟蘇靖笑著說回去看薛大將軍,也想過薛麗娘的身份問題不好解決,但不管怎麼樣,只要沒有薛麗娘以前認識的人在她面前出現,薛黎還是把自己跟薛麗娘分開來看的。說是逃避也好,不負責任也罷,她似乎從來都沒考慮過如何作為薛麗娘而活著,更別說替她照顧爛攤子了。

    但在別人眼裡,她就是薛麗娘,她也不敢說自己不是。像遇到太平這種薛麗娘以前熟悉的人,她要怎麼做?直接告訴她我不是你認識地那個薛麗娘?如果真那麼說,自己就等著被當妖怪處置吧。

    該來的總要來,薛黎閉上眼睛,去回憶自己記憶中有關太平公主的事。自從她得了這份身體,她發現那些屬於薛麗娘地記憶並沒有消失,只是被存在了腦子裡的某個地方。平日裡她沒有回憶地習慣,但只要去想,還是可以看到薛麗娘以前地記憶。

    薛麗娘,太平公主,薛黎揉揉腦袋苦笑道,跟據回憶來看,這兩個人的關係還不止一般地好,是小玩到大的閨密,腦袋裡關於跟太平一起惡作劇,捉弄人,爬樹捉鳥,騎馬撒瘋的事還真不少。只是她跟太平越親密,薛黎就越感到頭大。

    「你怎麼來這裡了?」該面對的事還是要面對的,薛黎找了一個比較安全的話題問,現在的太平不過十二三歲,看起來很好說話,遠沒有歷史上記載的那麼恐怖。不過,也許是因為面對的是好朋友所以態度格外好也說不定。

    太平聽著話,小嘴撇了起來「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後我有多無聊,弘哥哥當了太子忙的要命,都不陪我玩兒了。賢哥哥的心情也很不好,我都不敢去招惹他。至於顯和旦,即呆又傻就不說了,膽子還小的要命,連爬樹都不敢,一點兒也不好玩。再加上最近外婆生病了,母后的心情一直很不好,我都好久沒看到她了。整個皇宮裡悶死了,剛好姑母說要來鄉下別墅散散心,我就跟來了。」

    原來如此,薛黎點點頭。

    「對了,我差點都忘了,你走了這麼久,我正有件大事要告訴你呢。」太平很神秘的湊近她說道。

    「什麼事?」薛黎本能的覺得,由於認知的誤差,她所謂的大事應該跟自己關係不大吧。

    「你記不記得婉兒?」

    「婉兒?」薛黎頭皮發麻的想,難道是那個歷史上很有名的上官婉兒,在武后一朝,雖無宰相之職,卻掌宰相之權的上官婉兒?神啊,不要讓我猜中吧。

    「那個上官婉兒啊,就是我們那次在掖庭看到那個讀書的女奴啊。有人在母后面前說起她很有才華,引起了母后對她的興趣,便當下宣她來見,隨便指了個題目命她作文來考考她。沒想到她文不加點,須臾而成,母后看了很是高興,誇她有才,免了她的奴籍,讓她掌管宮中誥命呢。」

    「這個,跟我有什麼關係?」看來上官婉兒總算是鹹魚大翻身,得到了武則天的賞識,開始在她的女宰相生涯上奮鬥了。不過,這貌似跟薛麗娘沒什麼關係啊?

    「笨!」太平明顯恨鐵不成鋼的打了一下她的頭,顯然兩人關係熟稔,經常做這種動作。「她喜歡賢哥哥啊!!真被你氣死了,上次我們在掖庭聽到她學琴跟賢哥哥吹簫相合,你還說過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怎麼病的連這個都忘了。」

    「哦。」薛黎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去,心裡想著,我又不是薛麗娘。有人暗戀那個太子殿下真是太好了,總算把燙手山芋送出去了。

    「哦什麼哦,你趕快收拾東西回家啊!」太平激動的比劃著「現在母后正寵著她,還說要賜給她個如意郎君呢。以她的身份雖然不足以匹配賢哥哥,可母后做事一向出人意料也說不定。再說,做妃子不行做做侍妾還是可以的啊!」

    薛黎慢吞吞的問「那關我什麼事?」

    「關你什麼事?關你什麼事!真是被你氣死了。你又不是沒見過上官婉兒,你看她那樣子像是安分守己的人麼?如果她真的是沒有心機的人,母后怎麼可能知道後宮有個叫上官婉兒的人,又怎麼會召見她!如果她如願的巴上了賢哥哥,目標肯定是王妃,那將來賢哥哥身邊兒哪兒有你的位子?」

    太平一臉被她氣到的樣子,一口氣辟哩叭啦的把心裡話全說了出來。

    默,真是好強的小孩子,比我這個多活了十多年的人看問題還要透徹。太平公主的眼力果然不差,才這個時候就看出上官婉兒的野心了。只是,我現在對你那個哥哥實在米興趣,有其它的人巴著他讓他沒時間來煩我,這在我看來是最好不過的事。

    薛黎心裡這麼想,但面上還不能說,所以只得吞吞吐吐,看的太平一陣火大「麗娘你這是怎麼了,我聽到這個消息都急的幾晚上沒有睡好覺,你倒是不慌不忙!」

    這個,再怎麼說她都是個公主,還是個「聲名赫赫」的公主,薛黎這個冒牌的薛麗娘又不熟知她的秉性,看她怒氣來自然不敢跟她較真,忙扯了一個半真半假的借口「我不是不急,只是我覺得我們應該相信賢是可以把這件事情解決好的。這事情不是還沒定下來麼,我怕再做什麼事而弄巧成拙。」薛黎說這話也倒不假,在她的印象中,薛麗娘之前做的事包括離家出走之類的念頭,有一大半都是這個主兒「鼎力相助」的。武則天對她的印象不好,追本溯源起來太平公主功不可沒。畢竟一般家長看到自己的小孩兒跟別家的小孩兒一起調皮搗蛋,那肯定是別家的小孩教唆的,這點護短之心就是英明神武的女皇帝也跟一般母親無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23:27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二章  似是故人來  

     聽她這麼一說,太平也蔫了,很顯然她對於自己幫倒忙的功力還是有一定認識的。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把她打發走了比較保險,薛黎想到這裡便軟言安慰道「我在這裡有些事,等辦完自然就會回京,你也別太擔心了。」

    太平想想說「京城不好玩,我乾脆不要回去,就在這裡陪你好了。你有什麼事我幫你做!」

    「別,別」薛黎趕忙阻止,意識到自己這個「別」字說的太急太快太欲蓋彌彰,忙緩和了口氣「我在這裡的事一時又辦不完,要你陪我在這裡乾耗著也不好。你不是說你外婆病了麼,要不要去看看。」

    「啪!」太平猛的一拍桌子,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殺氣「她死了才好。」

    「太平!」薛黎握緊了她的手,示意她冷靜下來,她這麼大大咧咧的說巴不得自己的外婆早死,實在是驚世駭俗。

    「麗娘,你不知道,我上次去她那裡,遇到武敏之那個混蛋,他,他,他竟然對我做那種事」太平說到這裡說不下去,臉上已然由憤怒變成了委屈,幾乎要哭出來的樣子。

    武敏之,原名應該叫賀蘭敏之吧。看著太平委屈的樣子,想起自己有次無意中看到的唐朝野史,據說他曾經在太平公主幼年時強暴過太平公主。看著太平提起他氣到渾身打顫的樣子,只怕這傳言假不了。看看眼前這個頂多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薛黎只覺得可憐,在心裡直罵那個武敏之是個變態,就算是有戀童癖。也不至於對這麼小的孩子下手吧。

    看著她一直再顫抖的手,明明委屈難過到極點,卻偏偏倔強的連一滴淚也不流。不由得心疼起來。即使她身份顯赫,萬千寵愛集於一身又如何。現在有些時候她弱小地連自己都不能保護。

    薛黎心疼得抱著她拍拍安慰道「別怕,別怕,現在都過去了。欺負了你,你有沒有跟武後說過?」

    多日來的委屈彷徨。在遇到熟悉的人地時候終於爆發了。太平抱著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過來好久才平復,聽到她問,搖了搖頭「我沒有告訴母后。」

    「為什麼?」薛黎驚訝,以德報怨,膽小怕事,委屈求全?都不可能,有仇不報可不像太平地作風。她以為太平必定在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報告給自己的母親。

    太平的臉上閃現出一道狠毒的笑容「一年有多少人在母后面前說到武敏之的不是,可結果怎麼樣?即便是他姦污了。也不過是母親地幾句責備,他還不是逍遙的花天酒地。」

    武敏之竟敢如此放肆?薛黎聽到這個消息不禁愕然,問道「你跟別人不一樣。你的話自然有份量的多。」

    太平淡淡一笑「只要母后不想治他死罪,誰說也一樣。我現在要做的是把這件事壓下去。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翻出來。不做則已。做了我便不會空手而歸,定要他永世不得翻身。拿命來償。」

    薛黎只覺得背後一陣冷汗,拍她的手也慢了半拍,她才十二歲,就說得出如此狠毒的話,那將來,真是不敢想像。皇宮那種地方,果然長不出天真無邪的小孩兒。

    太平察覺到她手一抖,以為她在為自己擔心,反倒過來安慰她「你別擔心,我吃了一次虧,必定不會犯第二次錯,以後時時刻刻走帶著侍衛婢女,不會再落單了。」

    薛黎不敢看她地眼,將視線轉到了一邊,想想再三才啟齒「他雖然不對,可是你這樣做也太過了吧。他,罪不至死。」薛黎將那個狠毒藏在了舌尖,說的很小心,生怕太平動怒。

    太平聽了這話倒沒有生氣,只是笑著拉著她的手「你啊,還是這麼心軟,武敏之地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會讓他有該有的下場地。你這麼濫好人真擔心你以後被人欺負。不過沒關係,有我在,誰敢欺負你我必定讓他付出百倍千倍地代價。」

    薛黎一時間不知道是哭還是笑,只得無言。看得出在太平的心裡,薛麗娘是很重要很重要地朋友,所以才能推心置腹,至誠相交。只是她已不是原來的薛麗娘罷了,不管她如何對自己親熱,自己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阿黎,你怎麼看上去一直恍恍惚惚的樣子,是不是今天累著了?」在回家的車上,賈珍珠看著薛黎一臉的倦意,關心的問。

    「還好。」薛黎揉揉頭,她是覺得心身俱疲,不過不是因為宴會,而是遇到了以前認識薛麗娘的人。

    「早知道就不讓你去應付那些人了。」賈珍珠有點懊惱的說「自從你跟太平公主一起過來之後臉色都沒好看過,她們是不是刁難你了?唉,我就知道那些貴人們不好伺候。」

    薛黎跟太平在無人處講了好久的話,然後一起攜手出來。雖然薛黎說自己有事要辦不方便跟太平表現的很熟稔,但是太平還是緊巴著她不離,讓在場所有人都認為是太平公主對薛黎青眼有加。太平這麼做是好意,薛黎一下子就博得在場兩位公主的好感,自然不會有人不識趣再來找她麻煩。只是這一舉動也為她帶來了無數的麻煩,她在眾人眼中身價立馬倍增,上前巴結攀談的人絡繹不絕,讓她不勝其煩的同時給賈珍珠的衣服做宣傳的效果倒是比預先的好多了。

    聽她提起太平,薛黎不由得想到那位跟自己結了樑子的縣主。頭疼啊,一問太平才知道她姓韋,本來是京兆府尹的女兒,但進宮拜見武後的時候很得武後喜愛,便封了她潯陽縣主的稱號,還把她指給李顯做王妃,不日久要成親。

    表面上看起來,現在薛麗娘要比那個什麼勞子的縣主厲害的多,她是不敢找自己麻煩的。可是薛黎知道歷史上中宗即位後這個韋氏可要當皇后的,她可是武則天第二啊,那個時候她萬一要找自己麻煩不是小菜一碟。想到這裡薛黎就覺得鬱悶,為什麼我在街上隨便找個人訛詐都會詐到未來的皇后娘娘,還是那種心狠手辣的?看來人真是不能做壞事的。雖然有太平在,她自然不會不識趣的找自己麻煩,但這梁子總算結打了。想想她將來權傾天下的時候,還好離現在還有幾十年,自己韜光養晦些,避免不跟她見面,不知道那個她能不能忘記自己,別找自己麻煩。想想自己都笑了,以兩個人的身份,如果回到長安必定跟她交集多多,忘記?只怕將來她會恨自己更多些吧。

    「她們也不是多難對付的,你別想多了。呵呵,雖然累了些,但是能賺這些花兒回來也是不錯的。」薛黎岔開話題,得意的踢踢腳下的幾盆牡丹,主人家見她喜歡那些牡丹,竟挑了好幾盆開的正旺的送給她。她推辭不了,又聽說這些等花會完了也是要扔的布,便欣然受之了。

    賈珍珠順著她的眼笑看去也是一陣笑「你先別樂,我也有東西給你呢。」

    「哦?什麼東西?」薛黎好奇的問道,只見賈珍珠拿出隨身攜帶的金算盤撥了撥,「我們今天雖然累點,但也賺了個盆滿缽裝。到場的人見你那麼出風頭,最少都每人定了一套衣服,多的更是十幾套,還答應在我們新店開張剪綵的時候來捧場,這比我預想中的要好多了。」

    「哦,那你要怎麼謝我?」薛黎見她那麼高興,也興致勃勃的問。

    「這個,」賈珍珠揚揚手中的算盤「你幫了我這麼多,那當然要按我們最初說好的,新店股份算你一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24:09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三章 千金買馬骨  

     「一半?」薛黎嚇了一跳,賈珍珠的新店投了多大本錢她是知道的,開始她說分自己一半只當她是說笑,沒想到她還真是當真了。

    「我不能要。」薛黎本能的拒絕,雖然說她也很喜歡錢,但是無功不受祿。不過賈珍珠倒是也對她這種反應習以為常了,只是笑著看她自己在那裡左顧右盼絞盡腦汁的想法子拒絕。

    「你別想借口了。先不說當初你幫我想點子時我就諾你事成了分你一半,就是我們倆好姐妹的關係,你讓我做回燕昭王也不為過吧?」賈珍珠笑著說道。

    「燕昭王?」薛黎忽然明白她的用意了「莫非你也想來個千金買馬骨?」

    戰國時燕國弱小,燕昭王一心振興燕國卻苦於無人可用,便為此求教大臣郭隗。郭隗給他講了一個千金買馬骨的故事,燕昭王受此啟發,遂造了一個高台,上放置千金,以顯自己求才的誠心。後千金台果然打動了不少的人才,其中就有最著名的樂毅等人,他們幫助燕昭王歷經圖治,奮發向上,後燕國也成為戰國七雄中的一雄。

    賈珍珠輕叩桌子,「我正有此意。想來想去你是最好的人選,怎麼,難道不肯幫我這個忙?」

    見她這麼說話,薛黎倒不好拒絕了,只是有些不明白,「你怎麼會突然想到要做這件事了?」

    賈珍珠撐著頭解釋「這念頭其實也不止一天兩天了,但總找不到合適的人。你知道我們賈家小一輩之間的競爭是一直都有的,大家都在不擇手段的拉攏手下能幹地人。只是我因為性別的原因在這方面落了下風,不管怎麼許以重薪,效果總是不明顯。我也想博一次大的。可這人選就得慎重了,這麼大一份分成如果落到不懷好意地人手裡,砸了生意不說。最後處置的時候外人不知詳情,反倒說我言而無信。嚇走了真正想來投奔地人。」

    她這麼一說薛黎就明白了「你選我就是因為我夠安全。我不懂生意,絕對不會插手你店舖裡的事,不會對你形成制肘,所以永遠不會有我們分道揚鑣那天,這樣你不用承擔選其它人時所要擔的會被背叛的風險。我們關係好並沒有幾個人知道。這項合作在他人眼裡就是我,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婦人因為給你提供了一條點子,便可坐享一半地分成。我越平凡就表示有越多的人可以得到跟我一樣,甚至更好的報酬。這樣一來,求發展的人會看到在你這裡有很多展現自己的機會,求財的人可到你出手大方。不管出發點怎麼樣,總會有淵源不斷的人來投奔,只要你擅於挖掘,總能找到幾個人才。」

    賈珍珠笑著拍手道「說你聰明你糊塗。說你糊塗了,你今兒個又變的這麼精明。只是這話叫你說的簡直是一點兒人情味兒都沒了。若是別人,要說也肯定把重點放在感激我對她地信任上面。就是傻不呆呆的把話都說完了,一點兒遮掩都沒。」

    賈珍珠說這話。薛黎聽的面上一窘。這大概是所有做科研人地通病,遇事有點死腦筋。總是很理智的去分析問題,說話不帶人情事故。以前舅媽不喜歡她地一個原因就是,「這孩子老讓人感覺沒心沒肺地,好像沒關係過人。」老天作證,其實她真的是很關心人地,只是她通常不知道怎麼表達而已。

    賈珍珠見她一臉窘然的樣子,「噗哧」一聲笑了「我逗你的,你那麼認真幹嘛。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我見的多了,還缺你這一兩個。我就愛你這性子,親兄弟明算賬,省的現在裝好人,將來粘粘糊糊弄的不清不楚的傷感情。」

    賈珍珠看著她笑的樣子,心裡不由得一動,想起太平來。雖然知道太平跟薛麗娘是好朋友,剛見面時太平對她也很親熱,她說出那麼過分的話她也沒有怪罪自己,可是在現在薛黎的心中,太平的份量是遠遠不及賈珍珠的。

    想到自己的那句「罪不至死」,其實不是為武敏之求情,而是本能的反感太平那種不把人命當做一回事的態度。做為一個從和平年代穿過去的人,接受了十幾年法制教育,她總認為應該依法辦事,那種草菅人命的態度,她做不來,也學不來。

    不過,薛黎無意識的扯著袖角,自己能說出那種話的原因,除了太平強勢的背景以及態度之外,最最重要的,只怕是心裡沒有把她當作自己的朋友。事不關己,總是不痛不癢的。若真是切膚之痛,只怕最溫順的兔子也會咬人的。

    「怎麼了,你說著說著就魂遊天外去了。是不是又想到你們家靖哥了。」薛黎回過神來,就看見賈珍珠伸著五個手指頭在自己面前晃著。

    薛黎好笑著打落她的手,「你鬧什麼鬧,我在想正事呢。既然拿了你那麼多錢,那我也不能不辦事。雖然做生意不在行,可是幫你想想有關生產方面的點子應該還是可以的。等我想想回去寫份東西給你。」薛黎說著想想自己大學時選修的那幾本管理類的專業,應該有用的上的地方,回去想想寫給她。哎,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早知道要穿越,我一定把大百科全書都背下來。

    賈珍珠倒是沒想到她懂那些,心裡沒做太多指望,只是淡淡一笑「你接受了就好。我明天就叫人做契書給你。」

    「這個倒不急,」薛黎揮了揮手「你只管把這事宣傳出去就好了,要我出來證實的時候再給我就好了。我都出來兩天了,正急著回家呢。」

    「果然是想你靖哥了,連一天都等不得。」賈珍珠取笑道。

    薛黎被她笑的沒辦法,索性臉皮一厚「我就想我靖哥怎麼了,他是我相公我想的天經地義。哼哼,某個孤家寡人是體會不到這份幸福的,等你找到你自己的男人時我再看你怎麼說我。」

    賈珍珠躺在軟墊上衝她妖媚一笑「男人,那還要找?姑娘我一高興買他十個八個的美少年來伺候也不是不行的。怎麼樣,好妹妹,要不要我分一兩個給你?」

    薛黎被她逗的臉上一紅,撲上去打到「叫你胡說,看我不撕爛了你的嘴才怪。」

    「哎喲哎喲,」賈珍珠笑著躲閃,怪叫道你嫌一兩個不夠就直說,姐姐我有的是錢,買十個八個給你也行。不過要那麼多人,你小心身體啊。」

    「賈珍珠,你去死去死去死!」

    「哈哈哈哈……

    小小的馬車內傳來兩個人的笑鬧聲,終於驅散了籠罩在心頭的陰霾,薛黎的心也漸漸明朗起來。雖然很鬱悶,可是蟲子還是來更新了.

     默,我只說一句,麻煩多點耐心,別看一點就嘰嘰喳喳的。不是每件事都是表面上那麼簡單,看看太平一家對敏之做了什麼事,你在來判斷說誰比較過分,皇宮裡哪兒有那麼多無辜的人。

    至於某些攻擊人身的留言,默,除了無言還是無言。

    唐朝的貞操觀念真的是很淡薄淡薄淡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25:02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四章 小石頭出事  

     「靖哥,你怎麼來了。」薛黎背著包袱抱著花盆,一出門就看到蘇靖趕著馬車站在賈家門口的大獅子後面等著她。

    蘇靖笑笑接過她手中的花盆放在車上,「我今天送菜過來,順路過來瞧瞧你。怎麼,事都辦完了。」

    薛黎看看板車上面,果然是水淋淋一片。他們家附近有幾畝較近的地,全部被薛黎拿來做蔬菜試驗了,這個時候長勢喜人,比市面上一般菜農種的菜賣相要好很多,吃不完便時不時地讓蘇靖拿到集市上來賣。

    賣菜可是個技術活,不一定菜好就賣的好,還得看賣菜人自己會不會招徠顧客。蘇靖最初去賣菜的時候,薛黎的願望是只要你不把自己賠進去就好了,賺錢那是不怎麼做指望的。可是沒想到蘇靖竟然把這生意做的格外好,每次都是第一個賣完的,一大早就能回家。

    薛黎一問這才發現,原來菜市場這種地方,缺斤少兩那是從古至今都有的事。可偏偏蘇靖去賣的時候,從來不知道在秤上做手腳,每次足斤了還要多添上幾分。他的菜質量好,斤數又足,所以只要在他那兒買過一次的人,第二次就不會去別家買了。至於他沉默寡言的個性,這個,在那些顧客看來就是老實忠厚的表現了,反倒成了值得誇讚的地方。薛黎看看他濕淋淋的車板,不像平時那樣蹭滿了泥,連片菜葉都沒有,看上去很是乾淨。

    蘇靖順著她的眼光看上去,解釋道「今天最後的十幾斤菜都叫一個老伯買去了,我看他年紀大。走路不方便就幫他送回去了,順便借他們家的井打了幾桶水洗一下車子,這樣等會兒在路上就干了。」

    「嗯。」薛黎點點頭,經常幫別人免費送菜的事他做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說都懶得說他。只是走上前去挽著了蘇靖的手臂笑著說「我們回家去。」

    「好。」蘇靖一手牽著薛黎,一手拉著套好的馬車,兩個人手拉手地離開賈府。

    「對了,」走到一半時蘇靖忽然想起來「我前幾天去師傅那裡,大師傅的腰好像有點不太好。我們什麼時候抽空去看看他吧。」

    蘇靖這麼一說,薛黎才意識到最近比較忙,已經好久沒有去看那群老人了,想想到這裡便拉住了蘇靖地手「靖哥,你還有事沒有?」

    蘇靖搖搖頭「沒了,怎麼?」

    「那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天就去吧。」說著不由分說的拉著蘇靖去一旁的店舖裡買了一點老人小孩兒喜歡的吃食,拉著蘇靖一起超師傅們住的地方走去。

    唔?薛黎抬頭看了看空蕩蕩地房簷,難得唐丫丫竟然沒有爬在上面。還有。一路走過來四周也太靜了吧,沒見到什麼大人,只有一群小孩兒在巷子裡追逐玩鬧著。

    「現在是白天。這裡的人都出去做工討生活去了,當然沒有大人在。」蘇靖在後面解釋道。薛黎這才明白為什麼他剛才一臉的有話說。

    薛黎站在台階下看著鐵將軍把門。頓時傻了眼,「早知道應該讓你把話說完的。不過為什麼那兩個小孩兒也不在?」

    蘇靖想想說「秦巖被大師傅送去做學徒。十天半月才回一次家。他一不在,丫丫就不知道跑哪兒去野去了,只怕下午吃飯的時候才能回來。」

    薛黎懊惱踢踢石子,早知道就不應該要現在來了,看看一個人都不在。

    「沒關係。」蘇靖摸摸她的頭安慰道,抬眼看了看上面,「我們既然先來了,就幫他們打掃打掃屋子做頓飯吧。你在這兒等著,我跳過去到院子裡開了門,我們進屋去等。」

    蘇靖卸了板車靠牆豎著,然後把馬韁遞給薛黎牽著,自己去翻牆去了。薛黎跟小馬一起在一旁看蘇靖客串一次江洋大盜,大白天的私闖民宅「我終於找到會武功的另外一個好處了,出門不怕忘記帶鑰匙。不管多高的地門都嗖的一下進去了,你說多好。」薛黎捏著馬耳朵跟它說話,小馬也很通人性的拿腦袋蹭蹭她地手,彷彿在附和。

    薛黎正說完「嗖的一下就進去了」就看到門打開露了,出蘇靖地腦袋,「阿黎,還不快進來。」「來了。」薛黎牽著忙解開馬地繩子牽了進去。

    三個老光棍漢住的地方,你說能有多乾淨?整個屋子都透著一股發霉地味道。黎在屋子裡掃地擦桌子,曬被子,把整個院子裡亂七八糟的花花草草捋順,忙了半天終於讓屋子的氣味不那麼難聞了。蘇靖則買了一些工具來,在屋頂上跳前跳後修修補補的。這些老房子有好多地方都漏雨,幾個師傅年級大了爬上去也不方便,蘇靖難得有一天的功夫,想趁機給他們好好的檢查一番。

    「靖哥,你說我們回去就把屋子擴建幾間,把師傅們也接過去一起住吧。鄉下雖然說窮點,可也好養活人。他們老的老小的小,住在這裡總讓人不放心。」薛黎坐在院子裡洗衣服,跟房頂上的蘇靖喊話道。蘇靖家只有三間房子,以前蘇靖一個人住的時候,那叫大;跟薛黎一起住,那是剛剛好。等到後面加了一個惠雲,那就是不夠住了。薛黎讓蘇靖在那間臥室的正中放了一排衣櫃什麼的,權當屏風把屋子隔成兩半,她搶拉著蘇靖睡了裡間,惠雲搭了一張小床睡了外間。

    蘇靖本來不同意這種睡法,但是自從惠雲爬床事件發生了以後,雖然搞清是場誤會,可他也覺得自己跟阿黎兩個夫妻不睡在一起在別人看來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很不安全,便半推半就的跟薛黎一起睡了。(純睡覺而已,想歪的人去自吧吧……

    不管怎麼說,薛黎覺得惠雲那麼大一個人,睡在自己外側真的很不安全,可是家裡除了這個地方能睡人,堂屋那間被她的織布機什麼佔去一半的地方,剩下的只能夠搭兩張桌子招待來的客人,自然不能睡人。至於廚房,煙熏火燎的,自然更不能住人,要擴建房子自然勢在必行。」

    「好啊,我早就想這麼做了。只是怕你不同意才沒說。只是你秋天不是要到京城去一趟?那你,」蘇靖一邊頂釘子一邊應到,後面的話說的有點吞吐,怕薛黎一去就不回來了。如果她不回來,自然就沒有蓋房子的必要。

    提到京城,薛黎就苦起臉來了,「我又不想回去了。」她本意只是去見見父母,可是見到宴會上的那幾個人,總算明白返鄉之旅沒她想的那麼簡單。

    蘇靖停下手上的活,悶聲悶氣的說,「不回去是不行的。」

    那也是,薛黎應了一聲,看到蘇靖的神情,轉念一想,大聲說道「可是不管回不回去,房子是一定要修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管我以前怎麼樣,現在是您的人你就要負責我,可別到時候別把我一個人扔在京城。」

    「不會不會。」蘇靖聽她這麼說果然快活起來「我搶都會把你搶回來的。」

    「那既然這樣,我們回去就建房子吧。早一天把他們接去也好。」薛黎催促著他,心裡想著這樣建了房,立了業,有了家人,他總不會再以為自己還存著去意了吧。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正忙活著,忽然聽到有人拍門的聲音。這還不到吃飯的時候,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蘇靖從房頂跳下來,兩人對視了一眼,「可能是唐丫丫跑哪兒玩回來了,你去開門吧,我洗把手去。」蘇靖開口了。

    薛黎笑盈盈的去開門,果然是唐丫丫,還是跟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的小花貓打扮,渾身抹的髒兮兮的,只是一雙眼卻哭的桃子般紅腫。一見有人開門就一頭撲進了來人的懷裡,哭著說的「快救救小石頭吧,小石頭就要死了。小石頭就快要死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25:24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五章 救人  

     「小石頭要死了!」薛黎一聽到這話就被嚇懵了,忙拉住唐丫丫,「丫丫,慢點說,到底怎麼回事。」

    唐丫丫的身上比平時還要亂一些,一條藏青色的褲子上沾滿了泥,不知道是摔了多少次才跑回來的。她一頭撞到薛黎懷裡,一半是因為跑的急,一半則是因為實在是拖力了。看到是薛黎抱起的她,根本沒想到問薛黎為什麼會在這裡,只是揪著她的衣襟哭的更凶了,「薛姐姐,是小石頭,小石頭他快要死了。你們快去救他啊。哇……

    蘇靖聽到唐丫丫的哭聲了迎了出來,一臉嚴肅地從薛黎手裡接過小孩兒抱在懷裡,細心的為她拍拍背說到「丫丫乖,來,告訴我,小石頭在哪裡?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說他快死了?」

    唐丫丫在他懷裡揉揉眼睛,結結巴巴的說道「小石頭在鋪子裡,生病了,沒飯吃,還被人打,現在躺在地上死了。」

    薛黎手哆嗦了一下,面如死灰,只覺得渾身一冷「死了?」

    蘇靖看她的樣子,伸手過來拍拍她,安慰道「先別慌。」然後繼續冷靜的問,「後來呢?」

    「後來?」唐丫丫茫然的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看到小石頭倒下來就怕極了,趕快回來找人。」說完想起來又哇的一聲哭了。

    「嗯。丫丫做的很好。現在你乖乖的在家裡看門,我跟薛姐姐去看小石頭。」蘇靖拍拍她的頭,把她放下來,拉著薛黎的手出了門。

    「靖哥,小石頭他。」薛黎只覺得自己像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走的極不踏實,手上直冒冷汗。不明白前幾天還活蹦亂跳地小孩兒會就這麼沒了。

    「別慌」蘇靖溫暖的大掌握住她冰冷的手心,讓她覺得有種踏實可靠地感覺。「小石頭這一段時間一直在鋪子裡做學徒,我也沒聽說有什麼大問題。像丫丫描述的那種情況,要不然是餓地,要不然是病的,要不然是累的。一路看中文網他身子從小就不好,一時撐不住才會暈倒。丫丫小孩子家分不清,看到人倒地上就慌了,亂嚷嚷著人死了,你別聽她胡說。只要現在抱了他去看醫生,應該沒什麼大礙」蘇靖很冷靜的分析道。

    薛黎聽他這麼一說才稍微安心了一點,緊緊拽住了他的手「那好,我們走快點。」

    「好。」

    薛黎不慌了,腦子這才能思考問題。想想剛才蘇靖說話地樣子,有點不解「靖哥,你怎麼說的那麼肯定。好像你看到的一樣?」

    蘇靖聞言苦笑了一下,淡淡答道「我也當過學徒。自然知道那過的是什麼日子。」

    「靖哥!」薛黎驚呼一聲。有些心疼的握緊了他的手,但同時也有一絲不贊同。「既然你知道那麼艱難,為什麼還要讓小石頭去。」

    「他自己要去的。」蘇靖看了薛黎一眼「他總要長大的,受些苦也好。」說著想想補充道「我們都是那麼長大的。」

    薛黎聽他這麼平淡無波地說,心裡反而更加難受,卻又無從發洩,只得悶著頭匆匆的跟著他的步子往前走。

    小石頭學手藝地鋪子是件成衣鋪,蘇靖來過幾次,倒也熟門熟路的,拉著薛黎就進去了。

    「哎,客官你要買些什麼?本店有剛到地新貨,小娘子要不要看看?」站在櫃檯後面地掌櫃看到兩人進門,立馬笑的臉上每條皺紋都閃出花兒來了。

    薛黎不明白他怎麼笑地這麼殷切,看了自身一眼才醒悟過來,昨天宴罷賈珍珠要把她穿的那身衣服送給她,被她取笑了一番,說是難道要她穿著那種衣服下地?兩人笑鬧半天,才說送了她身上穿的這件給她。這衣服雖然樣式普通,色澤也暗,可用料是不壞的。顯然掌櫃是行家,一眼就看出價值了,還以為她是什麼微服的大小姐,笑的極是喜人。至於蘇靖,則是直接被當作跟班一類的人無視掉了。

    「果然是嫌貧愛富的角兒,只認衣衫不認人。」薛黎一想到他把小石頭欺負成這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剛才還急沖沖的往裡沖,現在倒是拉了一把蘇靖,緩下腳步做悠閒狀在店裡逛了起來。

    蘇靖一看她這樣子,嘴角倒是勾起一抹微笑,阿黎每次浮現這種笑容時,都會有壞人遭殃的。至於救小石頭,他知道按慣例只要直說出來,老闆要麼死纏著不放人,要麼即使放了也會獅子大開口的要一大筆錢財,那樣拖下去的速度只會更慢。

    「老闆,你這裡有什麼好貨,都拿出來看看。」薛黎抬抬下巴示意老闆搬貨來看,高傲的神態是學韋氏的,顯然很成功,擺出這幅樣子的人一般都是最好騙的。

    「好咧,您看看,這是我們店裡最新進的絲綢,這是從宮裡傳來的花樣。還有,這是如意坊最新織的絹,你看著質地,又細又密,摸上去手感多好。還有,這是剛到的葛布,麻布,乾爽透氣,這夏天快到了,做幾身絕對清涼舒適。」掌櫃的忙拿出來一堆貨來。

    「我還要最左上角那一匹。」薛黎指著貨架說。

    「好咧。」掌櫃搭了把椅子上去取。

    「最右角那匹」掌櫃忙下來搬了椅子過去取。

    「中間那匹。」

    「右下角那匹」

    「正數第五排第二格。」

    「倒數第七排第十格。」

    就在掌櫃的不滿快要爆發的時候,薛黎不失時機地說了句「嗯,這匹我要了。」

    聽的老闆是一喜,又心甘情願的忙活起來了。

    薛黎選了幾匹之後,又故態萌發了,一批批指責,

    「這匹紗太粗!」

    「摸上去太糙!」

    「太薄!」

    「太厚!」

    「太輕佻!」

    「太俗艷!」

    「太素靜!」

    「太沉悶!」

    「太紅!」

    「太綠!」

    掌櫃頭上的青筋跳了又跳,但是還沒有等掌櫃的爆發,薛黎就先怒了「你這是什麼店,這麼家鋪子竟然連些能拿的出手的東西都沒!」

    掌櫃的臉變的一陣青一陣白,薛黎還不依不饒的念叨道「難得我們家小姐讓我出來買些東西,我懶的跑路,沒想到你這裡竟然連那麼點東西都湊不齊。」

    小姐,難道她只是一個丫鬟?掌櫃的看她的眼神立馬變了,一個給人做婢子的東西也敢在我這裡囂張。

    薛黎看看他的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話頭一轉,拿出個帕子擦擦臉上並不存在的汗,「唉,你說我在小姐身邊做個大丫頭有什麼不好的,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偏偏幫總管攬了這做衣服的差事,跑東跑西,又麻煩又累人。」

    掌櫃聽了她這話,臉色由陰轉晴,甚是恭敬的問道「不知你家小姐是哪位府上的?」

    「我們小姐的名字也是你能打聽的!」薛黎佯裝怒斥道。

    「是是。」掌櫃的點頭哈腰道,連丫鬟都有這種氣度,聽起來就是大戶人家,於是心思又活動了起來,眼尖的瞅著薛黎手上的帕子角落繡了一個「周」字,立刻領悟了,忙低聲下氣的問,「敢問小姐要多少東西?」

    「也不多,」薛黎搖了一下帕子笑道,「不過就是春夏秋冬的衣服每樣十二箱,共四十八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25:46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六章 救人(二)
  
     四十八箱?掌櫃的一聽眼睛都泛光了,那得有多大油水撈?對待薛黎的態度也立馬不一樣了。看著薛黎行事說話的樣子,想必不是普通人家。再看看那個繡著周字的帕子,他好歹也在這一行做了許久,仔細一看遍知道是貢品。既是貢品又是姓周,肯定就是那位有個公主媳婦的周家了。

    這麼一來薛黎的所有行為都解釋的通了,只有那等人家,教養出的丫環才能比一般的小姐還要貴氣,也只有那等人家才會有如此大的手筆,一次置衣就辦的如此之多。

    只不過,掌櫃的的念頭轉了又轉,最後終是失望。他這小店裡的東西,雖說也不錯,可也只能對付一般的小富之家,這般的大生意是接不了的。如果不是因為這丫頭錯走進來,那種人家的採辦是根本不會進他的門的。

    正想著,又聽到薛黎在那裡嘟囔「我說小姐呢,每年都要做這幾十箱的衣服,其實又穿不了,好多壓根兒都沒看,等過了季節就直接賞給下面的人。即是如此,又何必每次都大費周折的挑料子挑手藝。」說著還遞了個眼色給他。

    「這個,」掌櫃的是個善於鑽營的人,即使沒什麼都能找出空子鑽的人,更何況薛黎如此明顯的給他遞眼色?他能沒有想法?一看到薛黎的做派語氣,他就看出點門道了。

    既然做如此之多,主人家又不看,那麼隨便挑一些拿去以次充好也沒關係?看來這個丫頭並非是串錯了門子,只怕是想在這裡買些次貨去交差,私吞下中間的差價?想到這裡。掌櫃的立馬笑著迎到「小店裁縫師傅的手藝那是出了名的好,你家小姐不管要什麼樣式地衣服都能做出來。至於布料的問題,這個好商量?」

    「好商量?」薛黎笑的眉眼彎彎地看著他。顯然很是感興趣的樣子。

    「只要姑娘誠心要,這個價錢也好說。」掌櫃地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立馬說的更加慇勤。

    薛黎嬌笑兩聲,問道「掌櫃的這裡可有安靜一點地所在?我們好好聊一下這筆生意?」說完以目示意後面有蘇靖。

    掌櫃的看了蘇靖一眼,見他自始至終都站在薛黎身後,既沒有說過話也沒有離開過,想來是主人家派來一起辦這件事的人。想讓兩個人互相監督。只是看看這七竅玲瓏心肝的丫環,那個傻傻的小廝看上去呆頭呆腦很好糊弄。不過有些事還是要謹慎些的好,得想個法子支開他來說話。掌櫃的想到這裡,遂腦子一轉笑著對蘇靖說道,「我後面庫房還有些貨色,麻煩這位小兄弟去幫忙取一下怎麼樣?」蘇靖故意裝出為難的樣子看了薛黎一眼,薛黎也很配合,沒好氣地揮揮手,一臉厭煩的說「看什麼看。還不進去搬東西!」

    蘇靖低下頭,掩飾著內心地激動,匆匆的進了後院。

    掌櫃家的後院挺大地。除了自家住的屋子,自然還有庫房跟作坊。蘇靖一進後院就四處逡巡。果然看到被綁在屋簷廊柱下地秦石。此刻正耷拉著腦袋。看不清具體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蘇靖心頭一緊,握了握拳頭又放下。問道領路地那個人「那個小孩子怎麼了?」

    領路的人順著蘇靖地眼光看去,不甚在意的說「哦,那個啊,是一個新來的學徒。今天早上去前面做事的時候不知道發了什麼顛,竟然把茶水撒到了顧客身上,害掌櫃的被損了筆大生意。掌櫃的氣不過抽了他一頓,沒想到抽著抽著就倒下去了,這會兒不知是生是死,正綁在那兒受罰呢。」

    蘇靖忍不住怒氣,語氣不免有點沖「你們這樣綁著萬一把人弄死了怎麼辦!」

    領路人心裡犯著嘀咕,他怎麼淨關心路邊的一個野小子,但這是掌櫃的貴客,也不好得罪,便打了個哈哈的說道「哪兒能這麼容易就死了。再說就算死了,那也是簽了生死狀的,他家屬怪不到這裡來,頂多破蓆子一卷扔亂墳崗就完事了。」

    蘇靖聽了也不多言語,握了握拳頭,一臉平靜的跟人搬了布出去,然後悄悄在薛黎耳邊說了自己看到的狀況。

    「人沒事吧?」薛黎偷偷我問道。

    「應該沒事,」蘇靖搖搖頭「只是呼吸很弱,我有內力,耳目比別人要靈敏些,也只能勉強聽到若有若無的呼吸聲,看來要快一點救出來。」蘇靖說到這裡的時候面色有些凝重。

    「那要怎麼辦好?」薛黎瞅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店掌櫃的「我就這麼跟他要一個要死不活的孩子,我擔心……」

    蘇靖湊到她耳邊輕說「我有一個辦法,你照著做試試。」

    「掌櫃的,你這是怎麼回事,院子裡竟然還有死人,這多晦氣啊!這讓人知道我在這種店裡買東西怎麼行,這生意我不做了!」掌櫃正在笑瞇瞇的翻著布匹,計劃哪些布做哪些衣服時,忽然間剛出去散心的薛黎掀了簾子進來,怒氣沖沖的說。

    掌櫃剛跟薛黎商量了許久,達成協議,除了一批特殊的用料要他去大一點的店面裡去進貨外,其它的都用他店裡的廉價但相似的布料去做。中間的差價三七開,他三薛黎七。掌櫃的算了一下,只要他把價錢提高一倍,這丫環肯定不會去別的店裡問,自然也就不知道。這樣名義上這丫環拿了大頭,實際上自己賺的可要多多了,幾乎頂得上三個月的收入呢。

    現在他正在打著如意算盤,恨不得把薛黎當做財神爺供起來,聽了這話自然急了,忙問道什麼事。

    剛帶蘇靖過去的小伙子想到蘇靖剛才的表情,忙低聲跟掌櫃的說了幾句,掌櫃的聽了自然是一陣惶恐,這富貴人家一向忌諱多多,犯了人家的忌諱,這生意就不好做了。掌櫃想到這裡忙順手給了那人一巴掌,一臉陪笑的說「那只不過是個不成器的小學徒,犯了錯正綁在那裡受罰呢。沒死沒死,我這就使人把他解下來。」

    「解下來有什麼用,你騙誰啊,你夥計都說是沒氣的了。萬一死在這兒惹得我家買的東西沾了晦氣,你擔當的起!」薛黎一臉嫌棄、不依不饒的說到。

    掌櫃的有點慌神,這話也有道理,那孩子剛才打著打著就沒氣兒了,自己還以為他是在裝死,就讓人把他綁在柱子下。現在想來,那豆芽菜般的身板,很有可能挨不過去真死了。他死了倒沒什麼,來的時候已經簽了文書,生死由命,死了也就爛命一條,只是因此壞了自己這單生意那可就是因小失大了。「那我,那我,」掌櫃的支支吾吾想不到什麼法子,又不想煮熟的鴨子飛了,一下子猶豫萬分。

    「你什麼你,還不拉出去埋了。」薛黎厲聲厲色的說,出了個不算妙的主意。

    「對、對,」掌櫃的應合著,真笨,怎麼沒有想到這個法子,反正他都沒氣了,一張破蓆子一卷了事那是再好不過的。想到這裡招呼剛才領蘇靖去拿貨的那個人「你,去把那死孩子扔到亂葬崗去。」

    「掌櫃的,」那人明顯很是猶豫,送死人這種不吉利的事是誰也不願意去做的,再者,這小孩兒只是沒氣,死沒死還不一定,萬一沒死,那可是活埋人啊!這麼做太損陰德了。

    掌櫃的看著他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乾瞪眼沒辦法,等一下客人走了一定要扣他工錢!只是這個時候,唉,看著薛黎笑的比哭還難看「你看我這裡實在缺人手,」

    「算了吧。」薛黎滿臉的不耐,「你這裡的夥計也太沒用了,埋個死孩子也不敢。你,」指了指蘇靖「阿三,你去把那個孩子埋了,不要急著回來,記得收拾的乾淨些。」

    「是。」蘇靖木木的答應了,不急不緩的走進後院,解開孩子,拿掌櫃的給的一卷布包著孩子抱出了門。

    「呵呵,還是你們家的傭人聽話,哪兒像我這裡的,一個個只知道吃飯,做事從來不用心。」掌櫃的看著蘇靖跨出門,搓著手訕笑道。

    「嗯,」薛黎輕微的點了點頭,死盯著蘇靖的背影,對掌櫃的的奉承沒什麼反應。知道看不到人影了,臉上忽然浮現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轉過來如釋重負的對掌櫃的笑道「這下好了,終於趕走那個盯梢的了。我們現在能進去好好談一下。」

    「原來你是想藉故支走那盯梢的?妙啊,實在是妙。」掌櫃的撫掌大笑道,自以為猜明瞭薛黎的心思,遂開開心心的跟著薛黎進了屋,繼續去討論那筆天大的生意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26:0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七章 再遇孔雀男  

     「靖哥」薛黎以最快的速度結束了跟掌櫃的虛以尾蛇,來到跟蘇靖約好的藥鋪門口,果然看到蘇靖正抱著秦巖站在門口。

    「怎麼樣?怎麼樣?大夫怎麼說?」薛黎迫不及待的問,剛才說話的時候還不覺得,這個時候靠近了孩子,才發現他臉色白的嚇人,於是說著說著慌的連眼淚都掉了出來。

    「別哭,我們去別家店。」蘇靖搖搖頭,大夫很客氣的說了「另請高明」四個字將他送出來。雖然他也很心焦,但是怎麼都比薛黎鎮靜,兩人抱著秦巖去另一家醫館求助。

    「去,去,哪有你們這樣把死孩子抱進來的!還不快出去!」坐堂的大夫一搭上脈,二話不說的把他們推了出來。

    「大夫,我弟弟還沒死呢,他還有氣的。」薛黎一把拽住大夫的袖子懇求道「求求你救救他吧。」

    「去,去,去,看那脈象就算是沒死,也只剩一口氣了,萬一死在我店裡砸了我的招牌,誰負責?聽說我醫死了人,還有人敢上我的門?滾,再不滾我找人敢你們!」

    「醫者父母心,你是什麼狗屁大夫,為了你那破名聲就把患者拒之門外,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還算的上是人嗎!」薛黎再也忍不住了,站在門口罵道。

    薛黎的幾句話罵的極是中肯,那大夫的臉立馬掛不住了,當下黑著臉拿著掃帚就要趕他們兩個人出去。薛黎還想說話,卻被蘇靖止住了「阿黎,我們沒時間在這裡耗,去別家。」

    薛黎的眼淚淌了一路。這幾乎是她穿越以來哭的最狠的一次。跟蘇靖跑了不知道多少家店,一次次重複著希望又失望的過程。薛黎只覺得自己地心一點點的往下沉,漸漸的看不到希望。好一點地大夫搭了脈歎口氣擺擺手說聲無能為力的要他們走。不好地便看了一眼孩子直接趕他們出門。當被第十家店趕出去的時候,薛黎幾乎絕望了。害怕的拉著蘇靖的手問道「靖哥,小石頭會不會死?」

    「別怕,」秦巖的聲音從來都沒有變過,還是那麼沉穩有力,「我們還沒有跑完全城地所有藥館。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要不我們去找珍珠,她一定知道很多名醫的。」薛黎忽然想起一個可以幫到自己的人。

    蘇靖搖了搖頭「遠水救不了近火。眼下我們只剩幾家就逛遍了全城的藥館,如果去找她,現在找不找的到還不說。即使找到了,她認識的名醫無外乎兩種:城內的和城外的。,如果大夫是城內地,我們早已找過,沒用。如果是別的城的,請人至少也得兩三天。我們急著救命,是等不了那麼久地。」

    「那怎麼辦?」薛黎又忍不住哭了起來,他們剛才又被一家醫館客客氣氣的「請」了出來。

    「還有一家。我們再去碰碰運氣。」蘇靖抱著秦巖,看著薛黎泛紅地眼眶和滿是汗水地額頭。不由心疼的說道「你跑了這半天也累了。不如坐在這兒等我,我一個人抱著他去。」

    「不累不累。我不累。」薛黎地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揪住他的衣角怕他把自己丟在這裡,「我要陪你一起去找大夫。」

    「那好,一起去。」蘇靖見他堅持也就沒辦法了,點點頭兩人朝著最後一點希望進軍。

    「嘶!」嘎然而止的馬蹄聲,薛黎茫然的抬起眼來看,只見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停在了眼前,若不是剛才蘇靖眼疾手快的推開她,她可能現在已經被踩在馬蹄下了。

    怎麼有人在道上騎馬?如果是平常,薛黎肯定要罵他一番,可是現在她完全沒有這種心情,只是擔心這小石頭的病情,拉了拉蘇靖說道「靖哥,我們走。」

    「你這人怎麼走路的,長沒長眼睛,見到馬來了也不知道讓讓!」薛黎沒想到她沒計較,騎馬的人倒是惡人先告狀起來了,霹靂巴拉的說了一通「是你?」眼前這個囂張的不是那個孔雀男甄子墨是誰。薛黎見得他就沒好氣,可是現在她正忙著,所以也不願多跟這人糾纏,拉了蘇靖便要走。

    「你認識本公子?」甄子墨在坐在馬上俯身問道,他也覺得這眼前的婦人眼熟,聽她的口氣她似乎也認識自己,只是卻想不到在哪裡見過。畢竟女人打扮跟沒打扮的形象還是差很多的,更何況薛黎一路哭著過來,現在的眼睛早就紅腫了,哪有那天的氣質。

    「不認識。」薛黎冷冷的說,拉著蘇靖就要走,沒想到蘇靖卻停下了腳步,看著馬上的人,驚喜的叫了聲「師弟!」

    這是什麼狀況?薛黎不解的看了看兩個人,靖哥竟然認識這個人?還喊他做師弟?他們有什麼關係?

    薛黎正納悶著,見蘇靖驚喜的抱著秦巖上前了一步,站在馬邊對甄子墨說道「師弟,能遇到你太好了,快,麻煩你幫我救救這個孩子。」

    甄子墨見到蘇靖,面上也有幾分驚訝之色,下了馬跟蘇靖寒暄,「師兄你怎麼在這裡?」

    「顧不上先說那個事,救人要緊。你快先看看這個孩子究竟怎麼樣了。我們跑了好多家醫館都被趕了出來,讓我們回家準備後事。你看看還有沒有救?」蘇靖像見了救星般的說道。

    甄子墨也不多話,只是伸出白玉般的指頭在秦巖的脈上搭了一下,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捏開嘴來檢查了一下舌苔,趴在他胸口上聽了聽,不甚在意的抬起頭來說「雖然有些麻煩,但也不是大病,還是能治的。只是那些庸醫的醫術太差了。」

    「小石頭能治?太好了,太好了!」薛黎聽到這話,剛才止住的淚水又流了出來,再也沒心思去管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以及為什麼一副跟蘇靖很熟稔的態度,只是激動的抓住了甄子墨的手「公子,麻煩你救救小石頭。」

    「鬆手!我會救他的。」甄子墨很不耐煩的掰開她的手,一副很討厭跟人肉體接觸的樣子。

    激動下的薛黎哪兒會計較他的態度,又轉過身去激動的跟蘇靖抱在一起,喜及而泣道「靖哥,你聽,你聽,小石頭有救了,小石頭有救了。」

    自從父母死了之後,薛黎對於自己身邊人的生死變的加倍注意起來,一旦他們發生危險就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心裡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差的多。這次如果不是因為有蘇靖在旁邊,她肯定早就崩潰了。

    蘇靖安慰的拍拍她,柔聲說道「嗯,我聽到了。你放心,他會沒事的。」說完自己也鬆了一口氣。老實說,雖然他一直在勸著薛黎,可實際上自己也是沒有什麼把握的。

    甄子墨看了他們一眼,擰擰眉頭,不悅的打斷他們夫妻倆的欣喜,淡淡的說,「這裡不方便救治,你們跟我來吧。」說完就自顧自的騎上馬先走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26:34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八章 孔雀神醫
  
     甄子墨住的地方顯然離這裡並不遠,走了不多會就到了,青磚黑瓦,飛簷斗拱,好一派富貴人家。此刻天已黃昏,只見朱門大敞,門廊下懸著幾盞大大的八角宮燈,把門口照的兩如白晝。門前車水馬龍,來往僕役穿插期間,一幅熱鬧景象,顯然主人家正在宴客,這個時候晚宴剛開始,來賓絡繹不絕。

    「又在宴會。」甄子墨站在門前冷哼一聲,然後下了馬,眼裡浮現出一抹惡作劇的神情。只見他用力在馬屁股上拍了一掌,那馬一受驚,就直直的朝門口奔去。門口本來就人多車多的,這匹馬跑過去頓時跟門口的馬車等膠灼在一起,鬧得剛剛還井然有序的門口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他們站的地方是看的到門口的情況,但是門口的人看不到他們。三個人只見到門口一陣混亂,終於有人抓住了馬,然後就聽得一陣驚喜的聲音「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這是少爺的馬,還不快去尋人?他沒有騎馬,一定走不遠。」

    然後就見得一群僕役跑出,四散開了。

    甄子墨見狀,接過蘇靖手上的孩子吩咐道「師兄,你跟我來。」

    「好。」蘇靖順手抱起薛黎,在她還沒來的及弄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就見得兩個人輕輕躍起,藉著暮色的遮掩跳到了房簷上,然後就是甄子墨在前面帶路,蘇靖緊跟其後,兩個人偷偷摸摸的溜進了甄府大宅。

    薛黎一把摀住自己的嘴,才沒有讓自己尖叫出來。甄子墨會看病了也罷,想不出那麼瘦弱的少年還會武功。還有。哪兒有人到了自己家不走正門,卻要飛簷走壁的。還有,為什麼他還非要在自己門口搗亂一番。聲東擊西地讓人以為他不在內宅呢?

    薛黎想歸想,可這不是問話的地方。便緊緊的摀住自己地嘴,免得自己尖叫起來注意。反正所有的謎題都會有揭開地一天,也不急在這一時。

    兩個人不知在屋簷上跳了多久,就在薛黎覺得被顛的快要吐出來的時候,終於停在了一個小小的獨院裡。

    暮色中看不清小院的樣貌。隱隱覺得佈置風格跟外面地建築不一樣,不求美觀,只求實用。廚房客廳一應俱全,甚至連水井都有,覺得像是一戶獨立的人家。只是似乎很久沒有人來住過一樣,院子裡亂七八糟的,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甄子墨抱著孩子在前面熟門熟路的領路,蘇靖在後面拉著薛黎跟上。幾人進了屋子才發現,裡外完全不一樣。裡面乾淨很多,被褥什麼的都有,看的出有人經常來住。

    薛黎見甄子墨把小孩放到了凳子上。便拿出了火折子去點燈,卻沒想到甄子墨早一步拉了一下床邊的繩子。只見屋子四角的布罩緩緩被拉開。房間頓時亮了起來。

    「夜明珠?」薛黎不自覺的抽了一下眼角,這個設置還真是熟悉。想想賈珍珠也是這樣,在臥室裡拿夜明珠照明,第一次去地時候她還被嚇了一跳呢。這有錢人家奢侈的還真是異曲同工,或者說他們的思維方式都是一樣地?

    「你去打點水來,給他洗洗。」甄子墨指著長凳上的秦巖說,一臉地嫌棄,顯然潔癖很嚴重。

    不是吧,大哥,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計較這些?救人要緊啊!不過還沒等薛黎開口,蘇靖救應下來「我去吧,這裡天黑,她去打水不安全。」

    「你內力深厚,留下來能幫地上忙,就她沒用,這雜事她不去誰去?如果不給他洗洗的話,這麼髒地人我可不治。」甄子墨挑眉,不悅的說道。

    「我去我去。」薛黎生怕甄子墨說出個不治這句話,忙點了盞燈問道「你這裡水桶在哪裡?」

    「我怎麼知道。」甄子墨翻了個白眼,自己在案旁的畫卷裡捏來捏去,然後挑出其中的一個,擰開卷軸的一頭,倒出一個黑漆漆的小圓筒。

    「這個是?」薛黎心裡想著,看到甄子墨擰了蓋子捻出一根金針來,才明白是裝金針用的,只是不明白他為何要藏的這麼神秘。

    「看什麼看,還不快去打水!不知道桶在哪裡,自己還不會去找!我扎完針你再沒有燒好洗澡水,我就不救了。還有,記得做點吃的來。」甄子墨一抬頭看她還在,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陣吩咐。

    薛黎被他囂張的氣度徹底的氣到了,但是想想自己現在是有求於人,便忍氣吞聲的拿著油出去找他所吩咐的那些西。

    薛黎揉著被碰的差都直不起的膝,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天又黑,要找西真是上加,不過這也驗證了人的潛力是無窮的,連把那一人高的木桶裝滿水這種不可能任務她最終都跌跌撞撞的完成了。

    薛黎收拾完畢,裡面的兩個人好像也才忙活完。甄子墨揉了揉眼睛,懶懶的問道,「水都燒好了。」

    薛黎畢恭畢敬的答道「燒好了。」看了一眼榻上的小石頭,果然臉色好多了,頓時心中對甄子墨充滿了感激,不管怎麼說,這小孩雖然嘴巴毒一些,可是心腸還是很好的。嗯,醫術也很高明,那麼多人都說沒救了,他竟然能救活來,看不出這個孔雀男還真是個神醫!

    「那好,我去洗澡,你在燒一次水給這小泥猴洗。師兄,你拿我的這個藥方去抓藥。」說完伸了伸懶腰,施施然走出去。

    什麼?你去洗?薛黎聽他這話,鼻子都氣歪了,剛才滋生起來的一絲絲佩服蕩然無存。他竟然還跟自己的患者搶洗澡水!默,怪不得她剛才就在納悶,給小孩兒洗澡要那麼一大桶水麼?原來是他要用的。

    「阿黎,我來幫你吧。」蘇靖笑著拉住她,解釋道「他其實人挺好的,只是嘴巴有點壞,你別跟他計較。」

    「我知道。」薛黎悶悶的答道,如果他真是壞人,大可不必大費周章的救小石頭了。算了,他幫了自己這麼大忙,被他支去做苦力就算報答他了吧,自己的實際年齡要比他大,別跟這小孩子一般見識。

    有了蘇靖的幫忙,再加上薛黎弄熟了地方,第二次燒水就容易的多,很快的燒好了洗澡水,幫小石頭洗完澡,薛黎故意把他放在床上,佔了甄子墨的床和被子,心裡想著,潔癖男,哼哼,我看你今晚怎麼睡。

    弄完這些,薛黎讓蘇靖拿出藥方來,兩人一邊看一邊謄寫一遍。藥材的事兩個人都不懂,於是就是甄子墨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只是這做醫生的,寫字大多都是一派狂草,平常人很難辨認,更何況是對與剛識字不久的蘇靖,那簡直無異於天書。所以薛黎要他拿出來,自己工工整整的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26:54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七十九章  月下  

     「什麼,你讓我們去偷藥?」薛黎和蘇靖異口同聲的問道,兩人臉上是掩不住的驚訝。

    這也太離譜了吧,薛黎不敢置信的看著在榻上懶懶散散躺著的男人,雖然大抵猜到他是個不按理出牌的人,但是,也沒想到他會不按理出牌到那個地步。

    「有什麼好奇怪的,」甄子墨躺在榻上不甚在意的說「不用怕不用怕,反正是我家的庫房,如果被人抓住我會讓人放了你們的。」

    「既然是你家的,你不如讓人送來就好了。」薛黎心直口快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少爺我不高興!」甄子墨回答的也快,快到讓薛黎想扁他,哪有這種讓別人偷自己東西的人,都幾歲了他還裝叛逆少年啊。

    「阿黎,別這樣。」蘇靖按下她就要舉起的拳頭,轉過頭去很認真地對甄子墨說「我們可以去買的。」

    「買?」甄子墨一聲嗤笑「你看看你們能買多少?」

    兩個人默然,再不通藥理,那張方子裡寫的人參還是懂的。那東西,不管有用沒有,怎一個貴字了得。

    薛黎很容易屈服的,於是一拉蘇靖,低聲說「我們去偷好了。」轉過去問那個死小孩「有沒有地圖?你們家的庫房在哪兒?你們家那麼多房子,你以為只給我們指一個方向我們就能摸去了?我要詳細地圖!」

    「在書架那裡有,自己找去!我要睡了,回來按方子熬好藥之後再喊我。」說完就拉了身上的薄被面向一遍去睡覺了。

    薛黎拉著蘇靖摸到書架旁邊,果然很容易找到。打開一看,薛黎滿頭的黑線。這幅地圖詳細的超過她的想像,不但標出了每件房子地方位,還在標明那些房子是做什麼的。一些重要的地方,例如銀庫、藥方、庫房都被硃筆做了記號。還附圖說明守衛地分佈情況及換班情況,有些地方甚至還標明機關開解方法及守衛領班的武功特點。

    這小孩,是想攛掇他人般空他們家麼?這種圖,絕對不是一天兩天能畫出來地。薛黎不敢置信的轉過頭去看那個睡在榻上的少年,他面壁睡著。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只是薄被下的身子格外地柔弱。

    他竟然敢把這樣重要的圖隨隨便便的放在任何人都觸手可及的地方?隨隨便便就交給別人?他究竟是想幹什麼!

    再看看蘇靖,似乎根本沒有明白這副圖的價值,只是傻呆呆的記著自己要去的地方,生怕等一下闖錯了房子。

    「阿黎,你怎麼不看?」蘇靖看著薛黎拿著地圖眼睛四處亂瞟,好奇的問「嗯,我們兩個人一起看吧,我怕我一個人記不全。」「不用了。我都記住了。我們走吧!」薛黎暗地裡翻了個白眼,真好奇哪個師傅教出這麼對兒奇怪的徒弟。從蘇靖手上拿過地圖捲了起來放回原位,推搡著他出了門。

    「阿黎。你真厲害。」蘇靖由衷地佩服道。

    「我厲害那是應該的,快走啦。靖哥。」薛黎無奈的歎了口氣。被應試教育摧殘了那麼久,有n快速記憶地方法。背東西幾乎都成了本能,自然比他一個剛認識字的人快地多。

    因為有那幅地圖地功勞,蘇靖和薛黎很快就避開守衛潛進了那間庫房。本來薛黎還想成全一個甄子墨,多偷點珍貴的藥材出去,可是看看一臉負罪感地蘇靖只得作罷。

    拿完藥材,薛黎還順手去大廚房順了個藥罐回去熬藥,兩人高高興興的滿載而歸,所以等到了小院的時侯薛黎心情正好,指揮蘇靖把她放到廚房,她直接去熬藥好了。

    「等等,有人。」蘇靖警覺的背著她躲到柴垛後面,剛等兩人藏好,就聽得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華服的老者走了進來。

    因為薛黎他們走的時候熄了燈,所以現在整個院落是一片漆黑,跟沒人在沒兩樣。可是他就像篤定了有人在般,逕直走到了正門口,背著手喊道「孽子,你還不出來!」

    等了很久,才看到甄子墨披著外衣出來,順了順頭髮,一臉的不耐煩「你來做什麼。」

    「我是你爹,我來不得這裡!別說你腳下站的這塊地,就是你都是我生的,我難道見不得你!」薛黎聽了這話,在心裡想,原來是甄子墨的爹?果然是父子倆啊,說話都一樣的嗆人。

    果然,甄子墨聽著這話冷哼了一句「你還真有興致,半夜跑過來找我吵架。對不起,我累了,我要睡覺,恕不奉陪。」說完彭的一聲就要關門。

    「你,你這個孽子!如果不是有事,我跟本懶得看你一眼!」甄父被他兒子氣的跳腳,怒氣沖沖的說。

    「哦,果然是找我有事。說吧。」甄子墨一手撐在門上,比他爹高出一個頭來。

    「你,你半夜不陪詩焱,跑來這裡做什麼!成親三年了,你們連一年半女都沒生出來,你讓我有什麼臉去見親家!」甄老爹不習慣仰視著看他,退後了半步說道道。

    「第一,生孩子是女人的事,生不出是她無能,你找白詩焱去。第二,丟臉是你的事,親家也是你攀上的,關我什麼事!第三,」說到這裡,甄子墨的聲音低了下來「你覺得我回來出了睡了在這兒,還能去哪兒?」

    「你,你這個孽子!成親這麼久你連一個指頭都沒碰過她,你讓她怎麼生!你的新房建了三年,你去過幾次?你回來難道不該去那兒!你把詩焱當死人了。」

    「錯,我沒把她當死人,因為她連死人都不如。死人不會像她那麼呱噪,死人不會擋著我去看珍珠。」甄子墨的話,刻薄的讓人發指。

    「你,你,你想氣死我啊」甄父果然怒了。

    「如果你是來找我說這個話的,」甄子墨毫不客氣的打了個哈欠,「我要去睡了。」

    「你,我不管你怎麼對她,你負責給我生個孫子!你在外面那麼花天酒地,我認了。不管是哪個女人,只要能幫你生個兒子,我都允許你納回來。」

    「噢,聽起來不錯」甄子墨的臉上出現了一種諷刺的笑容「不過我沒興趣。兒子?我被你利用還不夠,難道還要生個兒子來給你利用?我上過一次當,現在已經學乖了,這輩子,我不會再有兒子。對了,說道這個,我還要感謝你呢,」甄子墨臉上的笑容漸漸放大,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璀璨,「怎麼,現在後悔了吧,沒想到算來算去,卻算到自己頭上?」

    「你這個不孝子!」甄父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氣的吹鬍子瞪眼,怒吼道「你,你再住在這裡,我就一把火燒了這兒。」

    「好啊。」甄子墨滿臉的不耐煩,張開雙手做歡迎狀「你現在就燒啊,你燒了這裡,我這輩子再也不踏入甄府的地盤。」

    「你」甄父被氣的幾乎喘不過氣來,大聲著門柱彎著腰咳嗽了起來。甄子墨也不扶他,只是淡淡的倚在門邊看他的樣子「我常常想,我不在的時候,你們是不是也這樣欺負著她,欺負到她打碎了牙和淚吞,欺負到她忍無可忍,心灰意冷?她的絕望你可曾想過?你那個時候可有仁慈一分一毫,把我當做你的兒子,把她當做你的兒媳?」

    「墨兒,」說道這裡,甄父忽然有點心虛,辯解道「墨兒,當年有很多事是都是誤會,是她自己要走的。」

    「別說了,」甄子墨閉上眼,一臉的寂寥,「到現在你還說是誤會?呵呵,是啊。誤會,我們之間被你們製造了那麼多誤會,直到無法收場。我不恨你們,我恨只恨我自己的輕率不懂事,我只恨我那時護不了她。所以,現在只要遠遠的看她一眼,我已足矣。」

    「你在怎麼看她,她也不會回頭的。詩焱那個孩子也不錯,對你那麼好,你就不能把眼光放在她身上?」

    「好?」甄子墨諷笑道「是她好呢,還是她的家世好?回那個女人,一進門迫不及待的抹去所有她存在過的痕跡,放眼整個甄府,我竟找不到一處熟悉的地方?除了我們當初的這個小院,可有一分一毫有家的樣子。珍珠當初是怎麼對待她的,她又是怎麼對待珍珠的?好,真是好啊!」

    甄父一時無言,也不知道怎麼說話。

    甄子墨見他的樣子,疲倦的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我累了,你回去吧。至於那個女人,她愛留了留,愛走了走,我沒意見。只是,」說到這裡,他回了下頭「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她拿一輩子跟我來耗,不值得。」

    「那個女人就那麼好?你就不肯定回頭?」甄父在他身後不解的問。

    「她好不好,現在你們已經不需要知道了。至於白詩焱,你勸她早點給我一紙休書吧。她一個女人家,耗不起的。」甄子墨擺擺手關上了房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27:34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八十章 BT的師傅  

     「靖哥,慘了,我們好像聽到不該聽的話了。」薛黎苦著臉揪著蘇靖說。這個甄大公子,跟他還真是有緣啊,上次在花前聽到他跟他老婆吵架,這次又在月下聽到他跟他老爹吵架,唉,花前月下他真是佔全了。

    蘇靖也是一臉茫然,顯然這種無意中聽到人家隱私的事他也是第一次遇到,有些不知所措。薛黎想想把他拉到一旁的小廚房,「我們先在這兒熬藥,等藥好了悄悄把小石頭抱出來,喝了藥就走。他心情不好,肯定不想見到外人,我們就不要去招惹他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上次聽到就被他威脅了一次,這才再讓他發現又是自己聽到了,默,不知道他會不會想把自己毒成啞巴。

    「好吧。」蘇靖點點頭,劈了些柴去點爐子,然後又去打水。因為他心裡也有事,所以打的恍恍惚惚,跟在家一樣竟然把水缸又裝滿了。

    「靖哥,過來坐。」薛黎把藥材按甄子墨說的稱好了份量放到了藥罐裡煎著。看看無聊,便收拾乾淨了爐前的一小塊地,招呼蘇靖一起過去坐聊天。

    蘇靖瞅瞅被自己擔滿水的水缸,的確也沒什麼事做,便放下扁擔和桶走過去跟薛黎一起坐在爐前看著火候。

    「靖哥,你怎麼叫他師弟呢?你們以前認識?」薛黎打了個哈欠,跟陀螺似的忙了一天,現在一坐下才覺得困的緊,於是就趴在蘇靖懷裡一邊打哈欠一邊問道。

    「嗯,以前認識。有一次我在路上碰到一個看起來很可憐的人,」蘇靖開口說道。

    「然後你就把他撿回家。然後他就做了你的師傅?」薛黎接口道,蘇靖每個關於師傅地故事差不多都是這麼開頭的,簡直一點新意都沒。他撿人都撿成習慣了。

    蘇靖笑笑,「差不多。但不全是。那個時候我還小,還沒能力撿人回家,是他躺在路上絆倒我了,然後等我爬起來他又說是我踩傷了他,要我負責。」

    「聽起來真像個無賴。」薛黎點評說。

    「呵呵。」蘇靖笑道,「那個時候我也是那麼覺得的,但是他渾身髒兮兮地,然後一直在地上打滾哭號,說腿斷了,我很過意不去,所以就問他,我沒有錢,要怎麼賠償他。」

    「傻!」薛黎點評道。

    「嗯。師傅也這麼說我的。他聽說我沒錢,顯得很失望,說算了算了。只要我陪給他一隻燒雞就好了。不過他要吃城裡醉客香地燒雞,那是家老字號的店。店面不大。但東西很好,也就是說。裡面的東西很貴。」哦?那你沒錢怎麼買到的?」薛黎好奇道。

    「嗯,我直接去問老闆,可不可以給我一隻雞。」蘇靖直白的說。

    「那他給你沒?」

    「當然沒給啊。要是所有人這麼一說他就給,那生意還做不做。然後我就說我可以做工來頂替,但是他們一聽說我要先拿走雞,就當我是騙子,趕我出去。」

    「那最後你拿到雞沒有?」薛黎聽得覺得有點意思,覺得以靖哥地頭腦,絕對拿不到。

    「拿到了。」蘇靖老實答道。

    「怎麼可能?」薛黎驚叫道。

    「就是拿到了啊。那個時候師弟去那家店吃飯,看我站在門口,就好奇的問我怎麼了,我就把事情的始末告訴他,他聽了之後說他很感動,送我一隻雞好了,讓我自己去拿,他去付錢。」

    「他有那麼好人?」薛黎不敢置信,怎麼看那只孔雀男都不是那種會莫名其妙濫好心的人。

    「當然不是了。我那個時候不知道,以為他真的是大好人。他讓我自己去拿一隻燒雞,他會去付錢的。我信了,然後店裡的夥計正忙著,我便自己拿了一個燒雞回了破廟給師傅。結果師傅剛吃完雞,就看到一群人湧了進來把我打了一頓,說我是偷雞賊。」說道這裡,蘇靖也是滿臉的唏噓。

    「太過分了!不是那個死孔雀男付錢了麼,怎麼還說你是偷雞賊?」薛黎怒道。

    「死孔雀男是誰?」蘇靖沒聽過這個名字,拍拍她讓她在懷裡躺好,繼續說,「那些人走了之後我才看到他,他很得意的說那些人是他指來地,他沒見過有人像我這麼傻的,人家讓去拿東西就去拿。」

    「死孔雀男,嗯,就是你的那個師弟。你不覺地他長的很美麼,又自戀,跟公孔雀一樣,所以我就叫他孔雀男。果然是從小到大三歲至老,那個時候就那麼壞。」薛黎憤憤不滿地說。

    「阿黎,隨便給人起綽號是不好地。嗯,其實他也不是壞,他只是貪玩而已。」蘇靖辯解道,「他說他只是想試試是不是真的有人那麼傻,最後師傅那只燒雞錢還是他付地呢。」

    「那最後你們怎麼成師兄弟的?」薛黎撇撇嘴最蘇靖的「好人論」不已為然,但是也沒興趣去繼續討論。

    「這個,我不是被打趴在地上了麼,然後師傅的腿就奇跡的好了,站起來踩踩我的肚子,說我太沒用了,偷個雞都會被打成這個樣子,太丟他的人了,他就順便教我兩招好了。說著拿腳在我身上四處踩踩的,說也奇怪,被他踩了之後身上就沒那麼疼了。我起來告訴他我沒有偷雞,他說懶得跟我計較,只問我願不願意做他的徒弟。我想了想好像沒有什麼理由不做,就同意了。」蘇靖回憶當初拜師的經歷。

    「那孔雀男呢?」薛黎問道,心裡想著,這個師傅愛耍人的性子跟那孔雀男倒是絕配。

    「師弟啊,師弟就站在一旁,他看到我們拜師,說好玩,他也要。開始師傅不同意,不知道他跟師傅嘰嘰咕咕的說了些什麼,最後師傅就同意了,大笑著說這小子像自己,於是他就成了我的師弟。」

    果然是黑線的拜師經歷啊,不過,薛黎對他空中那個瘋瘋癲癲的瘋子師傅很感興趣,一聽就很有奇人的風範,於是問道「那你那個師傅現在在哪裡?」

    「死了,有一年過節的時候,他喝醉酒喝多了,說是要去捉月亮,然後就跌倒水裡淹死了。」蘇靖淡淡的答道。

    「還真是,特別的,死法。」薛黎徹底的無言,很奇怪這麼脫線的一個師傅,怎麼教的蘇靖還是這麼的死板呢,這真可以位列大唐十大未解之謎之首啊。

    「我們拜師了之後,師弟說要聘師傅當西席,他不樂意,聽說甄府缺個守門的,便歡天喜地的討了那個差事。平時不許我們叫他師傅,只不過師弟很堅持,最後他沒辦法就讓我們在人後喊了。我那個時候經常去看他,跟他學功夫,順便幫他看門,讓他好去喝酒。他教的很隨意,有時候教很多,讓我們自己記住,不懂的去問他他也不管,只說你記住總有一天會明白的。他嫌我笨,說我連他本事的十分之一都學不到,所以只教我武功,說只要別人打不死我就好。至於師弟,他又嫌師弟太懶,說也學不到他十分之一的本事,所以只教了他醫術跟輕功,說是給他打酒比較方便。其實我本來想學醫術的,那樣可以看病不花錢。可師傅聽了說買藥也要花錢的,還是練武功好,不生病連藥錢都省了。所以我聽了這個就學武功了。」

    這樣的師傅,還真是,強大。薛黎覺得實在是無語了。蘇靖沒練岔功夫,只能說他運氣實在是好。想到這裡,不由得好奇他幾歲開始學武功的,記得所有的小說都說那功夫是要越早學越好的,不知道靖哥練了幾年了,遂問道,「靖哥,你遇到你師傅的時候多少歲?」

    「八歲。」蘇靖答道,補充說「師弟比我小一歲。」

    「啊!他竟然有24歲了?」薛黎驚訝的合不攏嘴,那傢伙竟然這麼老,可是看上去竟然像十八九歲的少年般。

    蘇靖笑道「他從小就長得比別人水靈一些,所以越年紀大,外貌看起來跟實際年紀的反差也就越大。」

    「水靈,這個詞用的好,靖哥說話越來越有水平了,沒枉我教你。」薛黎拍拍他的胸脯誇獎道。

    誰知道那個孔雀男是不是沒事幹在屋裡自己敷面膜呢,反正他會醫術,這麼做難度也不大。薛黎在心裡惡趣味的揣測著,誰叫他一個男人家的皮膚看上去比自己還好。

    說完這個,薛黎跟蘇靖又坐在爐前扯了半天的閒話,講了許多蘇靖小時候的趣事,一直到深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28:05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八十一章  這才叫花前月下  

     「師弟他,我以前聽到師弟提起他娘子的時候都是一臉甜蜜的,簡直把他娘子誇的天上少有地下無雙,不知道這怎麼的後來就漸漸不提了,原來他娘子把他休了啊。」蘇靖黯然的說,顯然對他師弟的遭遇很是同情。

    「你聽過他誇自己的老婆?」薛黎問,算算時間,那至少是三年前的事了,看現在的樣子,蘇靖應該不知道他再娶的消息。

    「嗯,我聽他誇了十幾年了。」蘇靖算算說,從剛開始學藝的時候開始就是了,他每次學到什麼,都會說拿去給他老婆看。那個時候師傅打趣說,他一個小屁孩哪兒來的媳婦,他就辯解道說現在不是,將來一定是,他提前叫叫連連順口,免得到時候成親了叫不習慣。」

    「呵呵,沒想到那個孔雀男還有這麼純真的一面,那麼說來就是青梅竹馬了。對了,靖哥靖哥,你有沒見過那麼女人?」薛黎搖著他的手問。

    「怎麼?」蘇靖不解的問。

    「你看,雖然那個人的嘴巴很壞,但是人還是不錯的。他口口聲聲嫌小石頭髒,最後還不是給小石頭治病了,把床讓給他睡也無所謂。所以我就想,我們如果能幫幫他就幫幫他吧,看他那樣子還挺可憐的。」

    幸福的人心腸總是很軟,看到別的不幸福的人都會情不自禁的想幫忙。顯然,薛黎現在是前者,甄子墨是後者。有些事不知道也就罷了,若是知道,不管怎麼說。總想盡一份心力。

    「我不知道。他從來都沒有帶來給我們看過。他本來不喜歡學武功的,最後學了輕功也是為了半夜爬牆方便。他說這樣半夜跟佳人相會,多詩情畫意啊。不過師傅說這叫淫賊手段,半夜偷香竊玉。所以他們倆說著說著就會吵起來。」蘇靖想起以前一起學藝的日子。不由的也笑了起來。

    「還真是絕配的師徒倆,」薛黎也被這師徒倆逗笑了,想不到一臉陰沉地孔雀男竟然也有那般少年情懷的一天,想起來還真是喜感。

    「那他成親的時候,難道沒有請你參加?」薛黎不明白。既然他們師兄弟感情不錯,那麼遇到這種人生大事,甄子墨看上去也不像是以身份論高低地人,怎麼可能沒給蘇靖請帖。

    「我,當時有事不在。」蘇靖說話的口氣有點遮掩,像是不願意提起那段時間自己去幹什麼了。薛黎見他不願說,也沒有細問,只是在腦子裡盤算著,「這樣地話就難辦了。看來我們幫不上忙。」月上中天。月輝從窗外撒進來,滿室銀輝。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靠在一起。風吹過,一旁的油燈忽閃忽閃的被風吹滅了。蘇靖要去點。被薛黎一把拉住。「不要去了,這樣就挺好的。反正月光夠亮。可以看地清楚。」

    「哦。」蘇靖答應了一聲,便沒有起身。於是靜靜的夜晚,便只聽得柴火燃燒發出的辟里啪啦聲。

    「我們,好久都沒有這麼安靜的坐在一起了呢。」薛黎感慨了一聲,想起最近發生的一臉純亂糟糟的事,抬眼看著正在看顧火候的蘇靖的側臉,心裡一動,勾了勾手指,笑道「靖哥,頭低一下。」

    「幹嗎?」蘇靖不解的偏過頭來。

    薛黎伸出手去勾住他地脖子拉了一下,「嗯,還不夠,再往下來點?你下來就知道了。」

    「幹嗎……嗎……嗎……」蘇靖聽話的彎下要去,一句幹嗎卻變的結結巴巴起來。因為薛黎地嘴猝不及防的吻了上來。

    薛黎輕輕地湊上他地唇,比自己的厚很多,人家常說嘴唇厚地人老實,果然不錯呢。咬上去肉肉的,只是有些乾燥,嘴角的地方有些微微蛻皮,所以薛黎輕輕的舔了上去。

    「嘴,嘴,嘴,嘴,巴……」蘇靖木著身子,瞪大了眼睛,感覺到薛黎那花瓣般柔軟的唇湊到了自己的嘴上,然後整個腦子轟的一下,像被人猛的點了一把炮仗,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出了。

    「靖哥,接吻的時候要閉上眼睛,這是基本的禮貌懂不懂?還有,你是男的,當然要主動配合,配合才對!」薛黎鬆開他,小狐狸般的微微一笑,然後勾住蘇靖的脖子閉著眼晴繼續親了上去。著。而且,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吧,所以薛黎再次吻上去的時候,蘇靖順勢也抱住了她,等到兩個人都分開的時候,就都是氣喘吁吁的了。

    「我,我,我……」完了之後,蘇靖的臉紅的比薛黎還厲害,揮著手結結巴巴的說不完整話來,完全沒了剛才的勇氣。

    薛黎其實本來也是很害羞的,可是一看到蘇靖比自己還窘,臉皮馬上就厚了起來,笑嘻嘻的故意當著他的面舔了舔剛才被他不小心咬的有些紅的嘴唇,於是蘇靖轟的一下子,本來黑的臉都紅的發紫了。

    薛黎想笑又怕他尷尬,於是就抱著他的腰把頭埋到他懷裡去偷笑著,蘇靖見她肩膀一抖一抖的,又怎麼會不知道她在幹什麼,於是更愈發的手足無措起來。

    這個,應該算是初吻吧。薛黎在心裡算計著,只是不知道就這樣送出去了呢。不過,感覺還不壞。山不過來,我就過去,怎麼可能敗給那個傻木頭呢。

    今天看到甄子墨那個傷心的樣子,對她沒有觸動那是不可能的。也許是別人的失去讓她更懂得了她現在擁有的是什麼。所以,薛黎覺得現在這種可以把幸福握到手心的日子,真是美好的不像是真的,她不由的想做點什麼來證明。

    我們,一定不會那樣的。薛黎在心裡暗暗發誓。那種誤會,那種錯過的狗血爛俗劇情,我才不允許它發生在我和靖哥之間。

    薛黎抬起頭來,看蘇靖的狀態終於回復正常了,打趣道「靖哥,你現在不害羞了吧。」

    「啊,啊,啊,我,我」蘇靖見她那麼一笑,又想起剛才的事,耳根子立馬以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又開始結巴,逗的薛黎又是一陣笑。

    「靖哥,我有點睏了,你看著火,我瞇一下眼哦。」薛黎笑夠了,躺在他的懷裡說,眼睛也不由自主的合上了。

    「嗯,你睡吧,這裡有我。」蘇靖應答道。

    「記得早點喊我起來,我們要趁那個孔雀男還沒有醒來之前就走。」薛黎不放心的叮囑道。

    「知道知道,你快睡吧。」蘇靖拍著她,答應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28:4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八十二章  收養  

     薛黎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看著窗外,聽了半天的鳥叫,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啊……」尖叫著掀開被子坐起來,她竟然睡在孔雀男的那張床上。靖哥呢?小石頭呢?藥呢?我不是打算瞇一下就好了麼,怎麼真的睡著了!完了完了,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溜掉。

    「阿黎,」蘇靖聽到她的聲音第一個跑了進來,手上還端著一碗熱乎乎的豆漿。

    「靖哥。」薛黎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開始低頭找鞋子,「靖哥,藥呢,熬好沒有,趕緊喂小石頭喝下去,趁那只孔雀男還沒醒,我們趕快走。」

    「阿黎,」蘇靖想說什麼,張了張嘴,被薛黎攔住了。

    「靖哥,小聲點,有什麼話出了門再說。」薛黎小聲的噓了一聲,繼續找鞋。

    「你做了什麼虧心事,這麼怕見到我?」伴隨著那熟悉的略帶嘲諷預期的生意,甄子墨從蘇靖的背後走出來。

    「你,你」薛黎指著他手抖著說不出話來。

    「就你那睡的像豬一樣的德性,還想學人家做偷溜一般的事,你對自己還真是有信心啊。喂孩子喝藥,要是真的等你的話,死人都嚥氣了呢。」甄子墨一開就就是嗆死人不償命的話,看看她面上不好看,又添了幾分得意,繼續說道「怎麼,怕我,是不是昨晚又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哪,哪兒有!」薛黎說的很堅定,但甄子墨卻是一幅我早就知道的樣子「是不是昨晚又偷聽了我跟我爹的談話。」

    「你知道?」薛黎一臉地驚訝。

    「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我都習慣了。」甄子墨擺出一副大度的樣子揮揮手「我大人不計小人過,就當你欠我一個人情罷了。對了,這次幫你救孩子的事也算上一個。這麼下來不過兩個人情而已。怎麼,我夠大方吧。」

    「又不是我要聽得。誰叫你跟個孔雀似地到處炫耀你那個光禿禿的屁股,要不然我用得著聽你那些讓人心煩地話麼!本姑娘沒問你要壓驚費已經很不錯了,你還敢對我示威!」薛黎幾句話就成功的被他惹火了,昨晚對他升起的一點點同情之情也煙消雲散了。

    甄子墨挑挑眉,一副我不跟你計較的神情揚長而去。遠遠的聽到他說,「反正師兄都答應,你慢慢叫吧。」

    「你!」薛黎被他氣地牙癢癢,拍拍床板,正巧蘇靖出去幫她拿鞋來「阿黎,我昨晚抱你進來的,你的鞋在外面,呶,我現在幫你拿來了。」

    薛黎無力的看著他。「你怎麼把我們昨晚不小心看到他的事告訴他了!」

    「這個啊,」蘇靖不甚在意的說「反正他今早猜出來啦,既然他自己知道。我就沒必要瞞他,我們又沒做錯事。對不對?」

    「那他說的條件是什麼回事?」

    「條件?哦。你說他說算我們欠他人情的那個事啊。他說以後會有我幫忙的地方,要我幫他啊。我想我不管答應不答應他。只要他開口我肯定會要幫地,既然那樣,那答應了也沒問題吧。」蘇靖說的倒也在理。

    我知道啊!薛黎在心裡說,可是不管怎麼樣,被那只死孔雀算計的了心裡總是不爽。算了算了,這事不能怪靖哥,怪只怪那只孔雀太狡猾,靖哥被騙了那是正常地。

    「怎麼了?」剛剛幾個人說話的生音太大了,吵醒了睡在床另一側地秦巖。他撐起身子來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晴「姐姐,你怎麼了。」

    「小石頭,啊,你醒來了?太好了太好了。」薛黎一把抱住他興奮的搖道,沒想到一醒來就可到小石頭好好地睡在自己旁邊,真是太好了。蘇靖看小石頭醒來了,也忙出去端藥。

    「姐姐,姐姐,你先鬆一下手。」小石頭一臉眉頭有些微鎖,動了動身子,但還是沒有掙脫薛黎的熊抱。

    「不放。」薛黎把他抱在懷裡,「讓我再抱一下,你不知道你昨天的樣子有多嚇人,讓我抱抱,要不然我沒有真實感。」

    「讓你們擔心了,其實,其實我沒事的。」秦巖訥訥的說,滿臉的不好意思,讓人更加心疼。

    「你就不要裝大人了,放心,什麼事叫給我都是沒錯的。」看看,多懂事的孩子,薛黎心裡感動著,順便再安慰的抱抱他,發現他的臉色有點紅。多可愛的小孩兒,還會害羞呢。

    「他讓你鬆手是因為你壓著他的傷疤了。至於臉紅,是被你抱的太緊了,憋的。」甄子墨一手端藥的站在門口涼涼的說,一眼就看穿了薛黎腦子黎想的是什麼,渾身上下都寫著四個字「我鄙視你。」

    薛黎一看到他就覺得不爽,不過還是鬆開了手,抹開小石頭的衣袖檢查,果然瘦小的胳膊上纏滿了白色的繃帶。

    「沒事的,一點兒也不疼。」看著薛黎一點的內疚,秦巖小聲的安慰道,一副一點兒也不在乎的樣子。

    這孩子,總是這麼倔,沒有一點兒小孩子的樣子,真是讓人不知道拿他怎麼辦好。薛黎摸著那繃帶低聲的問「這傷多久了?」那麼瘦小的胳膊竟然都纏滿了繃帶,可想而知底下的傷有多重。

    「沒關係的。平常擦破皮燙了水什麼的都是小事,都已經結痂了,是甄叔叔非要我上藥的。」秦巖硬是拉下了袖子,臉上有種秘密被發現的尷尬。

    「最早的傷,大概有三個多月了,最近的傷則是昨天的。有鞭痕,笞痕,燙傷的痕跡,手腳部還有被繩子捆綁過久留下的瘀痕,除此之外那些被掐出來的痕跡什麼的,基本上不計其數。對了,還有一點忘記說了,右肩還有過骨折的狀況。」甄子墨靠在門邊懶懶的說,顯然一點都不考慮小石頭想要隱瞞的心情。

    死孔雀,你幹嗎不去做仵作,說的那麼清楚幹嗎。薛黎在心裡怒道,不滿的盯著甄子墨,終於盯到他不自然的摸摸鼻子,放下手上的藥完走人。

    薛黎照顧著秦巖喝完藥,看著他的眼神不由得又多帶了幾分憐愛,吃了這麼多苦卻從來沒說過,唉,想起很久以前他說的那句,「她不要我,我才不要她呢。」,太過倔強的孩子總要比別人多吃很多苦。

    想到這裡,薛黎不由得柔聲說「我知道你很堅強,可是有些事你也不能瞞著我們啊。不管怎麼說都要記得對自己好一些。」

    「嗯。我以後會記住的。」秦巖乖乖的點了點頭。

    「這樣吧,」薛黎看著他,想想他身上的傷還沒好,鄉下的山好水好適合養傷,便問道「你跟我們回去好不好?」

    「回去?!」小孩兒猛的抬起頭來,一直平靜無波的眸子裡第一次出現了一種類似於驚喜的眼神。

    「你的意思是,」秦巖有點不敢相信相信的問道,整個臉都顯出一種罕見的光彩來。

    薛黎揉揉他的頭,面帶笑意的問「如果你不嫌我和靖哥年輕的話,喊我們做爹娘好不好?」

    「你願意做我娘?」秦巖的聲音有點顫,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嗯,如果靖哥不反對的話。」薛黎想想補充道「他肯定不會反對的。」

    秦巖抬著頭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先是激動,然後,冷靜過來,再後來,眼中欣喜的光芒忽閃忽閃的熄滅了。他拉回被薛黎攥在手裡的衣袖,淡淡的說「謝謝姐姐,不過,我不能去。」

    「為什麼?」薛黎注意到他的話裡說的是不能,而不是不願意。他的小腦袋瓜子到底在想什麼呢,怎麼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事。

    「我,」小孩兒的手無意識的扯著被子,最後才小聲說道「如果我走了,就只剩丫丫一個人了。她比我更想要一個娘,你帶她回去吧。」說著說著眼中又出現了希望之色,直直的盯著薛黎,懇求她同意自己的提議。

    「這種事情是可以推來讓去的麼!」薛黎故意板起臉來裝出一副不悅的樣子,果然秦巖馬上期期艾艾的低下了頭,小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望。

    「騙你的。傻瓜!領一個孩子跟領兩個有什麼區別,我們本來就是要帶丫丫回家的,別以為就你這個小鬼頭想的多。」薛黎看他那可憐兮兮的小狗般模樣,再也憋不住一張臉,噗嗤一生的笑出來了。秦巖聽了他的話,臉上失望的神色還沒褪去,只是呆呆的張了張嘴,臉上的表情說不出來的滑稽。

    我原本是未婚先做新娘,現在倒好,進一步,未婚就做了娘。薛黎想想就覺得好笑,這是一年前的她絕對不會想到的事。她以前的願望就是想要一個家,一個忠厚的丈夫,一雙可愛兒女,穿越過來之後竟然陰差陽錯的實現了。默,這算不算是老天對於自己的另一種補償呢?這麼說來,他對自己還真算不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29:17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八十三章 又見地痞  

     帶秦巖回家,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了。薛黎贊同,蘇靖不反對,幾個師傅也是樂見其成的,他們年紀大了,照顧兩個小孩兒本來就已是能力之外的事了。所以中午離城的時候,除了薛黎跟蘇靖之外,還多了兩個小拖油瓶——秦巖和唐丫丫。

    薛黎跟蘇靖兩個人走路,把小孩兒放在了車上。秦巖的身體還沒好,坐在車上一路昏昏沉沉的靠著唐丫丫打瞌睡。而一向嘰嘰喳喳像小麻雀一樣說個不停的丫丫也突然變得懂事起來,一聲不吭的小心抱著他,小小的臉上滿是擔憂。她實際上對住在哪裡都是沒概念的,只知道小石頭走了的話就沒人陪她玩了,所以自然跟了上來。

    回家的時候正是正午吃飯的時間,遠遠的就看到村子上空一片炊煙裊裊,看的人心裡暖洋洋的。知道那片炊煙下就有那個叫家的地方,一直四處飄蕩的心就覺得有了根般,安定了下來,旅途的疲倦也似乎也變的微不足道了。

    這個時候,應該是惠雲一個人在家吧,昨晚蘇靖沒回來,她還是頭一次這般一個姑娘家在家,不知道怕不怕呢。蘇靖跟薛黎都有點擔心,在門口蘇靖綁了車子抱孩子下來,薛黎已經迫不及待的去敲門了。

    「來了來了。」應門的竟然是個很蹊蹺的男聲,薛黎不禁有些疑惑,抬眼詢問蘇靖,蘇靖也是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家裡怎麼會有男人呢。

    急促的跑步聲,然後,門吱呀一聲響了,開門的是侯淵儒。見到蘇靖夫妻倆,大笑道「我就說你們這個時候回來不是,看看我算的准吧。」說完朝著屋裡喊道「惠雲。趕快收拾飯菜,你大哥大嫂回來了。」

    自從惠雲地身份確定了以後。薛黎便給別人介紹說這是她的一個遠方親戚,投靠過來的。大家也沒懷疑,惠雲平時也便稱蘇靖為大哥,薛黎為大嫂。這聽到侯淵儒地喊聲,忙擦擦手從廚房出來。一看到兩個人就紅了眼圈。

    「你們到哪兒去了,怎麼的不捎個信兒回來。大哥說是去接嫂子,這一接就接地都沒人影兒了。我在家都急的不知怎麼辦好呢。」惠雲抱怨著。

    薛黎尷尬的笑笑,昨天是忙的忘了讓人捎個信兒回家,今早去師傅那兒也被這般的抱怨了一番呢。說道這裡她忙解釋道,「昨天臨時出了點事,耽擱了。別哭別哭,快點來接東西,我還帶了人來呢。」

    「人?」惠雲好奇地往她身背後看。才看到怯生生的躲在薛黎背後的兩個小蘿蔔頭。

    「好可愛的小孩兒,你們從哪兒弄來的?要在我們家呆多久?」惠雲順手捏了捏秦巖的小臉,笑著問道。

    「這個是我兒子。當然住下不走了。」薛黎很自豪的把秦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完全一副無視他人下巴都快掉下來的驚愕表情。

    薛黎進屋幫惠雲一起端了飯出來,眾人吃過之後。薛黎和惠雲帶著兩個小孩子進去收拾住地地方。留下蘇靖跟侯淵儒在院裡說話。

    「什麼!你說那個王二棍竟然摸上我家來了!」蘇靖一臉驚訝的問道。

    「可不是。這不是我說你,你們也太不小心了。把她一個女兒家的丟在屋裡多危險,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廝地德行,一見人家姑娘漂亮就像蒼蠅般討厭嗡嗡的圍在人家身邊,趕都趕不走,總想惹點便宜。」

    「他怎麼摸上我家來了。」蘇靖擰起了眉,地確,這是是他思慮不周,疏忽了。

    「我昨天傍晚從地裡回來,就看到他在村頭堵著你們家妹子說混話,逼地惠雲左躲右閃的好不難堪。剛好兄弟們幾個都在,就把那廝趕跑了,一問才知道說你早上去賣菜到現在都沒回來,她不知道怎麼辦,急地去村頭看看你回來沒。我們幾個聽了都安慰她說你和弟妹有朋友在城裡,興許是遇到朋友耽擱了,不打緊,才把她勸了回來。晚上回家吃了飯,想上你這兒看你回來沒,又見到那傢伙在你家院牆下繞著打轉,不乾不淨的嚷嚷著什麼。惠雲潑了他一盆涼水也沒潑走,還越發漲了他的臉,要跳牆進來呢。我喊了隔壁的虎子哥過來幫忙趕走他,又怕他知道你家晚上沒男人再折返回來,就在你這兒窩了一晚上。他果然又來了幾次,不過聽到男人說話,以為是你回來了,所以又悻悻的走了。」侯淵儒把昨晚的事一一說來,說道氣憤處,不由得狠狠的捶了捶旁邊的柱子。

    「那潑皮也欺人太甚了!都敢爬上我家來!」蘇靖聽他說的,顯然也動了怒。

    「可不是。我本來以為他上次想占弟妹的便宜踢了鐵板還能長幾分記性,沒想到這才過幾天又來了,還想跳牆,真是越發的囂張。」侯淵儒說道。

    「什麼?他還欺負過阿黎?」蘇靖一聽火更大了。

    「難道你不知道?她沒有告訴你?」侯淵儒一臉的不可置信,就把那天王二棍想占薛黎便宜,最後被打跑的事又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蘇靖已經是怒不可遏了,一掌拍下去「可惡,他還真當我是泥雕的了,竟然敢到我頭上來撒野,我非要好好教訓他不可。」

    「就是就是,」侯淵儒連聲附和道,他雖然長了副文弱書生的樣子,實際上是很容易的激動的,他早看那個地痞不順眼了,所以連聲附和蘇靖「早就該給他點教訓了,要不我們去狠狠揍他一頓怎麼樣?」

    薛黎跟惠雲商量給孩子們安排住的地方,惠雲建議說小孩子們年紀小,晚上凍不得,不如都睡裡屋她的床罷了。她先在外面堂屋的角落裡支一個小鋪,晚上搭個鋪板上去,白天收起來,既不佔地方又方便。薛黎雖然過去不去,可是也不得不說這是個好辦法。商量最後就這麼定了,先委屈她一段時間。

    商量定了之後便出來找蘇靖問問哪裡有可以支床的門板,剛好聽到蘇靖跟侯淵儒在那裡說話,隱隱聽到侯淵儒說到「揍人」兩個字,還隱隱的比劃了一下拳頭。薛黎心裡暗笑道這個書生,怎麼看起來那麼衝動,動不動就要打人,於是開口問道「你們說說什麼揍人啊?今兒又想揍誰。」

    「我們,」侯淵儒剛說了兩個字就被蘇靖暗地裡扯了一下閉了嘴,蘇靖轉過去笑對這說「沒事,我們在說閒話呢。對了,阿黎,孩子們你都安頓好了沒?有缺什麼的?」

    薛黎點點頭「都安排好了,就是少幾塊門板給惠雲搭床,你知道家裡哪裡有大一點的木板?」

    還沒等蘇靖說話,侯淵儒一聽就興奮的答道「我有我有,我家上次做門的時候多出幾塊門板,正在房簷下晾著,你要我給你拿去。」

    他幹嗎那麼熱情,薛黎跟蘇靖都狐疑的看著他,他這才意識道自己的失態,尷尬的搓搓手說「沒,沒,我這不是看你們正在發愁麼,給雲丫頭支床麼,呵呵,」乾笑兩聲「我跟蘇靖是好兄弟,他妹子就是我妹子,我這麼做不是很正常麼,正常的很。」

    拜託,是很正常,可你這麼一解釋,怎麼都給人一種欲蓋彌彰的感覺好不好?但是看看幾乎都同手同腳的侯三,薛黎覺得還是不要打擊他好了。再看看本來都走到門口,但是聽了侯三的話又鑽回臥室的惠雲,薛黎不由的看看天,果然是春天啊。

    「阿靖,你現在閒著就跟我去取吧。」侯淵儒解釋完了也覺得自己有點欲蓋彌彰的感覺,尷尬的笑笑,然後看到蘇靖站在身旁,便拉著他來當擋箭牌。蘇靖想想有事要跟他商量,也就點點頭「那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了。」

    「嗯,好。快去快回。」薛黎送著他們出了院門,栓好了門,轉身進了屋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30:06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八十四章 育種  

     「剛才你怎麼不讓我把話說完。」出了門侯淵儒還是覺得很不自在,便把話題扯到剛才的王二棍身上。

    「這是男人家的事情,讓她們女人家摻和進來做什麼。」蘇靖淡淡的說。侯淵儒想想也是這麼回事,保護家裡的女人那是男人的職責,所以也就不多問了,跟蘇靖討論起對付那個惡棍的方法來。

    四月的天,正是種棉花的時候,薛黎辛辛苦苦收來的種子可不想就這麼被浪費掉了。半個月之前她就開始曬種了。

    「我不在的時候你有照我說的去做了麼?」薛黎不放心的翻著籃子裡的那些種子,看上去倒還是不錯,只是不知道她不在的時候惠雲有沒有弄錯。

    「這一籃是我在大太陽底下曬的,這三天都是曬足了3個時辰的。」

    「厚度呢?你應該沒有把它堆在一起吧?」薛黎追問道。

    「沒有沒有,我拿了你做的那個尺子量了的,剛好八個格子。」惠雲補充道「你還說不能放在石板上免得燙傷了種子,所以我都是把地下掃乾淨了才曬的。」說道這裡,惠雲不由的奇怪問道「嫂子,這個為什麼種個地還要這麼麻煩,誰家不是往地裡一撒就對了啊。還有,這種子又不是人,它怎麼會向你說的那樣燙傷呢?」

    看來惠雲還真有當科技工作者的潛力,什麼都多愛問個為什麼。薛黎很高興有人對自己做的事有興趣,於是便笑著回答說「種子也是有生命的,會感覺道疼痛。會覺得舒服。平時我們儲存種子地時候,就會讓它休眠,也就是讓它睡覺。現在要播種了。我們自然要把它喊醒嘍。你說道的那種直接把它扔到土裡的做法,就像是早上起床地時間到了。讓小孩子們自己睡醒。有的種子睡地淺,像小石頭一樣,被風一吹就醒了,就會高高興興的去發芽。可是有的種子就像小丫丫一樣,怎麼樣也不肯醒來。這個時候如果你不喊她。那它就會一直睡下去,就不會發芽了。所以你去看看,直接撒種子的地,裡面出的苗是有深有淺,有粗有細地了。」

    「哦,我們現在做的是就像是早上拍小丫丫的屁股喊她起床一樣。」惠雲順著薛黎的思路這麼說道。

    薛黎正要點頭,就看到唐丫丫跟小石頭兩個人合力從屋裡抬了個大木盆出來,一出來就聽到惠雲說什麼拍屁股的事,小臉鼓起來。不滿的說,「我才沒有賴床呢。」

    薛黎一直覺得這裡的人起的太早了,她一向是提倡小孩子多睡覺的。這樣對腦部發育比較有利。聽到唐丫丫這麼分辨,笑著答應說。「好。好,丫丫每天都是按時起床地。丫丫能幫我搬木盆來,丫丫最厲害了。」

    小孩子都是很好哄的,唐丫丫被薛黎這麼一誇,立馬尾巴都翹上天了,高高心心的蹲在一旁看薛黎做什麼。

    接下來薛黎要做地事就是浸種,這個惠雲見過,倒是沒怎麼問。只是她看到薛黎把盆裡倒滿冷水之後就直接準備放種子進去,忙攔了薛黎,「嫂子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上次不是用的溫水麼,這次怎麼直接就倒冷水去了。」

    「這個,」薛黎解釋道「上次是為了催芽,所以才用地溫水浸泡,這次不用了。並不是每種作物地種子都要浸種的,不同地物種要不同的對待。例如這個棉花種子吧,我們以前就試驗過,溫湯浸種一般不具備減輕苗期病害的作用,反而如果浸種時間太長,造成種子內養分外流太多,可能加重苗期病害的發生。所以,浸種的關鍵是掌握種子吸水不宜太多,一般以達種子本身風乾重量的60%——70%、種皮發軟、子葉分層為宜。」

    「什麼叫作物?什麼叫物種?什麼叫苗期?什麼叫種皮?什麼是百分之六十到七十?」旁邊一大兩小的人聽到薛黎這麼一講,又問出了更多個為什麼。

    「啊?」薛黎有點傻眼,這才意識到自己這不是跟同學們討論問題呢,怎麼一不留神冒出了這麼多專業名字。默,怎麼辦?糊弄過去?看看旁邊三張寫滿好奇的臉,薛黎心裡一橫,都是一家人我還怕個啥,我穿越都不怕(因為還沒來的及怕),難道還怕解釋幾個生物名詞?糊弄小孩子是不好的,要正確地建立起他們科學的世界觀,嗯,是這樣沒錯了。萬一培養起他們對生物的興趣,我以後也多幾個伴啊。

    想到這裡,薛黎臉上笑容更和藹可親了,招呼幾個人過來,就著手上的種子,很是詳細的介紹了一番種子的構造。什麼種皮種、胚、胚乳。又嫌這種子太小了不過癮,去廚房拿了十多顆黃豆,描述了一番它們泡水之後的變化,再把它發給兩個小孩,讓他們自己去做試驗,觀察一下種子的生長過程。呵呵,看著兩個小孩兒聽的滿臉驚奇,小心翼翼的拿著種子去找碗和水的樣子,想當年自己也是這樣感受到生物奇妙的,不由得心裡產生一種極大的滿足感。

    至於惠雲,她當然不會跟薛黎一樣去跟孩子們瘋了,在薛黎哄孩子們玩的時候,她早已利索的把一切做好了。

    「唉,」看著惠雲泡好了種子就去做其他事,薛黎抱著頭又為著肥料犯起難來。穿越過來什麼都好,就是有一點,科技太落後了。默,無比想念試驗室裡那品種繁多的化肥,早知道要穿越,我一定帶幾噸化肥過來。這裡別說那些稀有元素了,就是連最普通的尿素也沒有,看來下一步的藥劑拌種只能對付著過了,多菌靈可濕性粉劑、福美雙可濕性粉劑、雙可濕性粉劑,她從來都知道怎麼用而不知道怎麼制。賊老天,早知道我當初就多選修一門化工好了。

    都說農家肥好,可也不看看農家肥有多難收集。而且也不是萬能的,緊急關頭還是話化肥頂事,現代農業的進步很大一部分都是取決於化學的進步的。薛黎一邊腦子裡yy著製造化學肥料的可能性,一邊在思索收集糞便的方法。自家的她早就建了蓄糞坑,連帶關係好的幾家都被她收集過了,實在是沒多少存貨的。再說,因為她那田里的莊稼長勢好,她又大力宣傳是施肥的功效,現在村裡已經有不少人傚法往田里澆糞了,那往日裡人見人厭的髒東西現在都成了稀罕貨呢。

    不過,薛黎腦子一轉,村旁的那條大道上,每天人來人往倒是有不少牲口經過的,要不然,一個人蹲在那裡摸摸下巴思索著,每天起早點去撿糞?

    想想自己一大早趁人少的時候去撿糞,薛黎的頭上不禁出現幾條看不見的黑線,那樣子,實在是,太丟人了。要不,在村裡修個公廁怎麼樣,想像又否決了,家裡錢不多,僅有的一些還要蓋房子,養孩子呢,可不能亂花了。

    就在薛黎胡思亂想的時候,虛掩的門又被推開了,進來的,當然是經常過來串門子的虎子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30:39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八十五章 閒話家常

     春光融融,小小的院落裡一堆女人拿著針線嘰嘰喳喳的說話。

    在農村,這種串門子的事很是常見。尤其是農村婦女見,這簡直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閒暇時間沒有其它的娛樂,就是串門子說八卦了。對這種行為,薛黎也是入鄉隨俗的接受了,畢竟這也是交際的一部分。只是她一直秉承著少說多做的原則,默默地坐在一旁笑著做活計聽她們閒聊,除非必要,一般都不插話。

    「蘇家嫂子,你們家男人怎麼沒在家?這個時候也是該回來了。」一個媳婦坐在房簷下納著鞋底,跟薛黎說著閒話,意外地沒看到蘇靖便開口問道。

    「嗯,靖哥和宋大哥一起去看水去了。這些天下了場小雨,他們去查查我們那裡修個幾個水窖有沒有漏水。順便加固一下,可能要晚一些才回來。」薛黎手上正拿著件小衣服縫著,這是她自己的一件衣服,正準備來改小了給唐丫丫穿。

    「是啊。今天阿靖吃了飯就來找的我們家掌櫃的。」宋家嫂子應合道。

    「哦,還是你們家想的周到,連這都算準了。不過也真是的,今天的天氣異常的很,真怕秧苗抽穗的時候老天爺不下雨,那可真真急死人了。」虎子嫂聽了,也不免發出感慨。「村子旁不是還有條河麼,就算天不下雨也不至於有多嚴重吧。」薛黎邊咬斷根線頭邊問道。

    「這可說不定了。」有人搖搖頭,「我們村子上游還有個大村,人家有近萬把人呢。這風調雨順了還好,萬一再天旱,他們也急著灌水。就會在上游築起壩來,我們下游沒有斷流都算是好的了,哪兒有水來灌溉。」

    這個。薛黎縫線的手抖了一下,想起電視裡常見的一種面對這個問題的解決方案。下意識問道「難道還會發生搶水?」

    幾個年級大地媳婦倒是司空見慣的納著鞋底說,「到那個時節搶水的事兒可多呢。只是我們村子小,打不過人家,倒也不嚴重。其它地地方,像我娘家那裡。那時候可是全村出動的去搶水呢,出幾條人命也是有地事。我們這裡好多了」

    這個,也太野蠻了吧,薛黎在心裡想。不過也不是不可能,她以前支農的時候就看到即使在21世紀,農民們因為爭水爭地的事大打出手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只是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火拚倒是不常見。薛黎邊縫著衣服想到,唉,現在只有乞求不要來什麼春旱了。她又不是什麼女超人,萬一火拚起來自己可是絲毫忙幫不上的,在這裡住了這麼久。慢慢地有了認同感,真不希望這些淳樸的鄰居們發生什麼不幸的事。

    除了這些話之外。虎子嫂倒是說了一件正事。就是賣紗的事。她們那些婦女們每晚在一起紡紗,誰也不肯被誰比下去。於是大家都存了較勁的心思,二十來天下來,比往常個把月紡的還多。

    按慣例是要自己留下來織布的,可是一來年剛過去不久,都不缺新衣。二來俗話說春種秋收,春天家家戶戶的空閒都不多,整天地裡忙活,現在紡紗都是忙裡偷閒了,哪還有閒功夫去紡布?堆在家裡也不是辦法,所以就尋思著去賣了。只是鄉下婦女沒見過什麼世面,都不敢去賣。虎子嫂上次賣紗被人騙,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所以就想到薛黎來了。

    「這個,」薛黎倒是為難,上次陪賈珍珠已經是耽誤了不少功夫了,再跑幾趟城裡,那她的春種計劃可就要擱置一大半了。無奈地放下手上的衣服說,「嫂子你看,也不是我不幫忙,只是我這裡堆了太多的農活,我去年辛辛苦苦收集出來地種子還沒種呢,你看看我那邊泡的那些種子,就等著這幾天沒有倒春寒,陰雨過了好播種呢。還有家裡又剛來了兩個孩子,這要安排地事又是一堆一堆地,實在是沒有空到城裡去。」

    虎子嫂聽了這話,顯然也有些失望,只是看薛黎的為難也是真地,跟旁邊相熟的遞了個眼色,想想著有沒有法子變通。眼睛掃過這麼多人時,忽然有了主意「這樣好了,我們幾個來幫你種,人多總是快一點,提前種完了能不能你能不能抽空去一趟?」

    薛黎在心裡算了一下,她本想把事情推後的,可是先不說那些天裡的農作物要管理,她養的雞鴨都到了差不多該進籠的時候,就是下個月打算蓋房子這一項都會忙的她腳不沾地。想到這裡她便點了點頭,不過旋即又不好意思起來「我這幫大家一點忙還要大家這樣為我,你們都還有自己的活要忙呢。」

    話沒說完就被一個笑吟吟的農婦打斷了「蘇家嫂子來了可幫我們不少忙,我們做這點兒算什麼!你在客氣來客氣去的就見外了。」

    其它幾個人這麼一說也都笑了起來,薛黎見狀,只能笑著接受大家的好意了。

    「你是哪天開始播種?」有性急的人當場就問了日子。

    「如果不下雨的話,就明天吧。」薛黎看看天說到。

    「你要種什麼種子?要怎麼種?」有細心的人問道。

    薛黎招呼惠雲拿了一把種子來給各個人看「就是這個,棉花。要點播,每一穴放三四粒就足了,不過要深播。」

    「棉花,就是你上次畫的那個花?」記性好的人竟然還記得薛黎上次的傑作,這次看到了實物,又發生了新的疑問「這花兒怎麼要栽在田里?它有什麼用。」

    「這個,」薛黎看著手中的種子散發出一種溫柔的笑意「說用處它跟我們的關係可就大了。它可是用來織布的好材料。」

    「織布?也跟麻一樣,先泡水漚水,然後撕皮、紡線嗎?」薛黎一說是跟紡線有關,立馬勾起在座的所有人興趣,於是有人就問到比較深層的問題。

    薛黎解釋這種的作物跟麻完全不一樣,它用來紡紗的地方是花而不是桿,接著又解釋了一通它的週身材料可以做什麼什麼用,其它人臉上都是一種不相信的表情。

    薛黎看到這裡,不免有些洩氣,但是人對於自己不認識的事物總是這樣,薛黎倒也不怪她們,只是笑著說「這些,等我收了棉花再紡紗與你們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31:02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八十六章 靖哥的秘密  

     「靖哥,你又要出門?要去地裡?等等我跟你一起去。」薛黎看看蘇靖早上回來吃完飯後又出了門,便阻攔道。

    「哦,我要去河那邊的地裡轉一趟,你就不用跟去了,這個時候河水冷,過河不方便。你今天不是還要去城裡,收拾一下快去吧。」蘇靖回頭很是溫和的勸說。

    「河那邊的荒地有什麼好看的。」薛黎有點不明白。

    「你不是說河灘地荒地種棗正好,又不費神又掛果快。趁今天有空我去看看那地的狀況怎麼樣,回來跟你說說。如果可以的話,趁現在手裡還有點錢,跟裡正講一下盤下那塊兒地,多一項收益也好。」蘇靖不緊不慢的解釋道,薛黎聽聽挺有道理的,便叮囑了一聲「路上小心」,自己也收拾了包袱準備去城裡。

    蘇靖出了門,大步而行,走的方向去不是南方的河對面灘塗,而是村子西邊的小樹林。

    「哈哈,讓我捉到了吧!我就說你忍不住。」正當蘇靖走進樹林的時候,就聽到旁邊的灌木叢裡傳來一串大笑,接著一個人影跳了出來。

    「三哥,你在這裡做什麼。」蘇靖有點無奈的看著忽然跳出來的候淵儒,「你在這裡做什麼?「我來打柴啊。」候淵儒得意的踢踢腳邊散落的柴枝,一幅我沒有說謊的樣子。雙眼興奮的看著蘇靖「我就說你忍不住要收拾王二棍那個痞子吧,你還不承認,說是要等過一段時間再說。別人不知道你地脾氣我還不知道,會咬人的狗不叫。」

    「你才狗呢!」聽他越說越離譜。蘇靖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轉身就走。

    「哎,哎。別走啊。都自己兄弟,寒磣你幾句還不行?小氣。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別走別走,我老實承認,我是前幾天在李莊看到你給賣酒的老孫頭錢,我就知道你找到辦法了。」侯淵儒見他要走。忙抱著自己砍地那幾根可憐巴巴的柴火跟了出來。

    蘇靖一聽他說,停住了腳步,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還有沒有其他人看到?」

    「沒有沒有,我還是無意中看到地呢,如果不是太過於熟悉你,連我也認不出我是你呢。」候淵儒笑嘻嘻的追上蘇靖的腳步,保證道「讓我也一起去吧,多個人還能幫忙呢。」

    你一個書生肩不能抗手不能挑的能幫上什麼忙!蘇靖有些頭疼的看著他。「我又不是做什麼好事,你跟我幹嘛。」

    被蘇靖這麼一說,候淵儒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但是畢竟是多年地兄弟了,那臉皮的厚度是不止一點的。答不出來就顧左右而言它。「你不讓我去,我改天去你們家就順道「不小心」告訴你媳婦。哼哼。你打算把這事兒當作你一個人秘密,不想讓她知道吧。」

    蘇靖默然,雖然嘴上沒有說,可心裡明顯是承認了的。

    唉,蘇靖心裡歎了口氣,本不想答應,但看著候淵儒一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你不帶我去我就告密的樣子,只得作罷,一手抓住他的衣服,騰空而起「你小心了。」

    「啊啊啊啊啊啊……」候淵儒猛的被蘇靖提起來,叫的那個是驚天動地,嚇地林間的小鳥是撲騰撲騰的亂飛。

    蘇靖見他狼狽地樣子,心裡才稍稍解了氣,只是嘴上一本正經的說「好啊,我帶你去就是,只是你這麼走太慢了,我幫你一把。」

    「你,你是故意整我地。」等到侯淵儒叫到嗓子都有點嘶啞地時候,這才冷靜下來,憤憤不平的指責蘇靖,蘇靖卻是一臉正直地表情看著他叫,正直到侯淵儒自己也覺得他也許錯怪蘇靖了。

    也許,可能,大概,或許,肯定是想帶他走快點的。

    都是自家兄弟,是不是?蘇靖是從來不會整人的,是不是?候淵儒自我安慰道。

    因為蘇靖來著這麼一招,所以兩人就格外快的到了蘇靖預先想到的地方。蘇靖把侯淵儒扔到樹杈上讓他熟悉環境,自己爬到樹梢去查探情況了。

    王二棍今天心情不錯。隔壁家鄰居老爺子過壽,他跑去鬧了一通,人家為了息事寧人,所以讓他入了席,吃好之餘還塞了幾個銅板給他。這時候他正懶懶的躺在村頭的草垛上睡覺。

    「奶奶的,肉吃多了鹹的慌,這個時候要來個賣酒的,美美的小酒一喝,那可真叫酒足飯飽了。唉,可惜以前常來的幾個賣酒郎被他嚇跑了,現在想要喝酒可就難了。」

    王二棍正閉著眼睛做著美夢時,忽然問道一股酒香味兒。他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做夢呢,只是那酒香越來越近,越來越濃,怎麼也不像是夢裡自己幻想出來的,於是懶懶的睜開眼,竟奇跡般的發現有一個老頭正擔著酒往村裡走。

    「哎,那誰啊,給我站住,站住。」王二棍站起來指著那人扯著嗓門喊道。那老頭好像早就看到他了,剛才就想偷偷摸摸的往村裡跑呢,這下被他的凶樣嚇到,倒是停住了腳,只是含混不清的問道:「你是誰?」「你管我是誰!過來,賣酒的。你要我們村賣酒得先過我這關,讓我來嘗嘗你這酒有沒有壞掉,免得你坑我們。」王二棍邊說邊跺著步子走到他旁邊,抓起旁邊的瓢葫蘆就舀了一瓢咕嚕咕嚕的喝了下去。

    「等等,你還沒給錢呢。」老頭看他吧唧吧唧的一瓢下去就有二兩多的樣子,咂咂嘴巴他竟然又要舀,忙拿桶蓋來蓋住了桶「不行不行,你要再喝就得給我錢,不給錢不許喝。」

    「你一邊兒去!」王二棍把他一推,「你去打聽打聽,我王二棍在哪裡吃東西付過錢。老東西,你再要錢老子就給你一棍子。」

    「你,你就是王二棍?」老頭顯然早聽過他的惡名,一臉的驚訝。王二棍以為他被自己嚇住了,從他手裡搶過水瓢就再要去桶裡舀酒。

    「哎呦呦,」王二棍一聲呼痛,那老頭不知著哪兒來的那麼大勁兒,趁他彎腰去舀酒的時候猛的把他撞,撞翻在地之後,迅速的收拾了酒桶,兔子般的一溜煙往村外跑去,連酒瓢都落在了地上。

    「奶奶的!你這個老小子敢撞老子,你等著看,我不把你打斷腿我不就不姓王。」王二棍從地上爬起了,噗嗤的一聲把地上的水瓢踩的粉碎,罵罵咧咧的就朝著老頭追去。繼續沒有狀態的蟲子爬過……星期天還要上課,果然是很鬱悶的事情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31:2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八十七章 打人  

     邪門,還真邪門!那老頭,怎麼還能跑的這麼快!明明一把年紀還擔著兩桶酒,可跑起來那是一點都不比自己含糊的。王二棍邊追邊喘著粗氣想,老頭明明就在前面不遠處,近的連他急促的喘息聲都聽到了,可是但那段短短的距離是怎麼都縮短不了。等到王二棍洩氣的不想追的時候,他又停在一旁悶聲喘氣,看上去比他還累,讓他又不甘心這麼放棄。

    兩個人就這麼追追跑跑的一路從東面的村口順著河跑到了河對面西面的荒郊上,那老頭好像終於撐不住了,一屁股坐了下去。

    「老小子,我叫你跑,跑啊,跑啊,你現在給我跑啊!」王二棍得意了,喘著粗氣,一瘸一拐的走上去,抬腳就要望瘦骨嶙峋的老人身上踢去。

    「哎呦,誰,誰打我。給我出來!」不知哪裡扔出來一顆小石子,正打到他伸出條腿上,疼的他打了個激靈,一個大馬趴趴到了地上吃了一嘴的沙子,看的躺在他旁邊的老頭呵呵一陣大笑。

    王二棍叫囂道,卻只見得四周樹影晃動,哪兒有人的樣子。

    「你再給我笑一個試試?」王二棍回頭看老頭,厲聲厲色的伸出了手想打他,卻又有點顧及到剛才莫名飛出的那顆石子,於是手便詭異的停在了老頭的頭頂處。

    這裡人少林黑的,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出現呢,要不然,還是走了吧。想到這裡,搶過老頭身邊的酒擔便要走。

    「王二哥既然來了,何必不多呆一會兒?。」蘇靖見狀從樹上跳下。一個手還抓著侯淵儒。看到地上的老者,很是恭敬的點了個頭「有勞大叔了。」

    「呵呵,好說好說。人我幫你帶到這兒了。我走了。小子,有空多來陪陪我喝喝幾盅酒。」老頭從地上站起來。笑瞇瞇地朝蘇靖揮揮手,步伐輕快的挑起酒桶就走,完全沒有剛才的頹態。

    「你,你,你……你們」王二棍往後縮了縮。震驚地看著蘇靖,明顯自己是被騙了,他們都是合成一夥的。

    「要見你一面,還真不容易。」蘇靖感慨道,語氣跟平常在村裡見到其他人一樣溫和,一點兒都看不出找麻煩來地。

    「你,你,」王二棍還在那裡你你的糾結,候淵儒忍不住了。上去就瞅著他的眼揍了一拳,「你大爺的,我看你以後再欺負我們家妹子。」

    「你們家哪兒有妹子!」王二棍被他不明不白的打了一拳。想起來他家只有幾個弟弟,不由地叫起怨來。撲過來就想打回去。

    「彭」的一聲。蘇靖手裡的一顆石子飛過來,打到他伸出的那隻手肘上。他一陣呼痛,趁機被侯淵儒抓了手肘又趁機一頓飽打,邊打邊說「就是惠雲妹子」。

    「那,那個狐狸精是她,她自己勾引我的。」王二棍想起那個前幾天剛被自己調戲過的姑娘,長的像狐狸精一樣勾魂,男人被她一看就酥了半邊,肯定不是個好東西。誰叫她長那樣,擺明就是送上來給自己摸的。可惜半夜沒爬上她的床,估計那貨色嘗起來地味道肯定不差。看到侯淵儒被他氣的黑了半邊臉,涎笑道「既然你喜歡那個小娘皮,讓你就好了,用的著這麼臉紅脖子粗麼。怎麼,看你這為她出力地勁兒,八成是吃過了,怎麼樣,滋味受用不?」

    侯淵儒一個讀書人,哪跟人這麼說過話,再加上他是喜歡惠雲,但還沒有人知道。現在卻被王二棍說出來了,還說成這樣,他怎麼受的了,於是吼著一拳揍上他地另一個眼圈,「我叫你亂說,我叫你敗壞她地名聲!」

    王二棍捂著兩個眼圈哀號著,蘇靖看侯淵儒打的高興,便也沒有出手過,只是拋玩著手中幾顆小石子,每次王二棍想要還手地時候就扔一個出去,不偏不倚的打到關節上,讓他沒有還手之力,最後只是抱著頭哀號著任候淵儒打。

    候淵儒只是個書生,能有多大力氣,一拳頭下去,王二棍也只是叫的驚天動地,身上是不怎麼疼的。候淵儒想想這傢伙之前的惡形惡狀,他就覺得現在打的是無比的順氣舒心。那天看到惠雲哭成淚人般的樣子,不由得更加快的掄起了拳頭。

    惠雲?蘇靖靠著樹想,回來的那天阿黎看到三哥來陪她,就說兩個人看對了眼,看來阿黎說的還真不錯。三哥人挺好的,除了打架不行還脾氣火爆愛摻和之外好像沒什麼缺點,又老實又識字。家裡雖說窮點,可惠雲又勤快又能幹,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肯定不會嫌棄這些。

    越想越覺得兩個人很般配。

    就在蘇靖胡思亂想的時候,候淵儒打人也打的累了。他畢竟是個書生,就是人家站著不動任他打他也打不了多久,朝蘇靖努努嘴,揉揉酸痛的拳頭站到一邊兒去看戲去了,他可沒忘記今天的主角是蘇靖。顯然王二棍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等候淵儒一停手,看蘇靖再發呆,想著此時不走還待何時,立馬撒腿就跑。

    蘇靖回過神來,也不急,任他跑了一會,才開始動身。王二棍眼看自己就要跑出這片荒地時就發現蘇靖站在後邊拍拍自己的肩,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把他又帶回剛才跑出去的地方扔下來。王二棍又試了幾次,可每次都這般。一去二來的,最後他終於受不住了,一屁股坐下來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你要打就打,要殺就殺,我看你能拿我怎麼辦!我告訴你,打人可是犯法的。」

    蘇靖聽到他這話,也不惱,只是蹲在他旁邊,「這都鄉里鄉親的,有什麼過不去要打要殺的。沒事,我今天只是來跟你算算賬。」

    「算賬?王二棍心裡一想,我又沒欠你什麼,不就是調戲了一下他媳婦跟妹子麼,連屁股都沒摸到,這也不算犯著他啊?這麼一想理所當然起來,橫著臉說,「我哪兒有做過什麼事!蘇靖,我告訴你,你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回去就告訴族長,讓他敢你出去!」

    他這話說的也沒錯,族長是他叔,再怎麼說胳膊肘也得往內拐。蘇靖聽了只是笑著一拳揮向他肚子,「你記不得不要緊,我慢慢幫你想起來。這第一樁就是你擋了我們家阿黎的道兒。這該打。」

    「哎呀呀,不得了,殺人了!!」王二棍立馬在地上滾了起來,蘇靖的那一拳看起來毫無花哨,可是比侯淵儒打的要重的多了,一拳下去王二棍就覺得肚子像被鐵錘砸了一樣,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可是這荒郊野外哪兒有人看他表演,他叫的時候蘇靖的第二拳又下來了「這第二樁就是你想欺負她。」

    「我沒有!」

    「第三樁就是你惹她不高興了。」蘇靖繼續算自己的賬。

    「我沒有啊」

    「第四樁就是你害的她瞞了我這件事,我現在才知道。沒有盡到保護她的責任。」

    「第五樁就是你害她對我們村有了誤會,搞不好她認為我們村都是你這種人,不想在這裡住了。」

    「第六樁就是你欺負惠雲,她眼睛都哭的腫了。」

    「第七樁就是你欺負惠雲還讓阿黎知道,她又不高興了。」

    「第八樁就是你敗壞她們倆的名聲。」

    「第九樁就是你無視我的存在。」

    蘇靖打人打的很實在,想一個理由說一句打一拳,斷斷續續的打了王二棍十幾拳。至於那些理由,聽的侯淵儒在一旁都笑翻了,他還面不改色的扎扎實實一拳一拳的贈送給王二棍。他的拳頭又不是侯淵儒那種書生的花拳繡腿,那可是實打實的功夫,雖然沒有用到內力,可也讓王二棍疼的生不如死。

    「你就像阿黎說的那種人,對了,叫什麼「恬不知恥」。做了錯事還不承認,欠打。」蘇靖想起薛黎教的成語,很是高興自己用對了一個,於是再附贈棍一拳。

    賣酒的老頭把他引道這人跡罕至的地方,無論蘇靖怎麼收拾他也是引不來人旁觀的。於是王二棍在地上滾了一陣子,能威脅能叫罵的都罵過了,見蘇靖沒有絲毫手軟的跡象,於是就改為了求饒。求奶奶告爺爺的哭了一地,看的侯淵儒都有點心軟了,不由得對蘇靖說「教訓到這樣也就差不多了。」

    蘇靖見也差不多了,就問「怎麼樣,這次長到記性沒有?」

    「長了長了。蘇大哥,蘇大爺,你就饒了我吧,我也後再也不敢了。」王二棍在地上哭成一團,恨不得抱著蘇靖的大腿來表示自己的決心。

    蘇靖點點頭,顯然信了他,「那你走吧。下次你再敢惹我們家的人,我救就打死你。」

    王二棍聽了這句話,忙爬起來屁滾尿流的跑走了,邊走邊看,生怕蘇靖再來捉他回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31:4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八十八章 後續  

     兩個人看著王二棍走遠,候淵儒覺得出了一口惡氣,渾身舒泰,正想也跟著回村裡去,卻看到蘇靖掉頭朝林子深處走去。

    「阿靖,你這個是要做什麼?」候淵儒跟在他後面,不解的看著他邊走邊察看,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蘇靖沒有答話,只是自顧自的走著,走了有三百步遠的地方停下來,跳上一棵樹,從樹枝丫間摸出了兩把斧頭,對候淵儒亮亮斧頭說「難得來一趟,當然要順路帶一點東西回去。你來的正好,一起幫幫忙。」

    「你這是?」候淵儒瞠目結舌的看著他掄著斧子砍樹。

    「我們家打算蓋房子,這裡的樹長的正好,砍幾根回去做房梁。」蘇靖不在意的說說,幾聲轟隆之後,看著那棵大樹緩緩倒下。

    「啊,這麼快就砍倒了?阿靖你還真厲害。」候淵儒看著那棵要一人合抱的樹,驚訝的合不攏嘴。這就是再大力的人也不可能幾斧子就砍倒它啊。

    蘇靖一臉你是白癡的樣子看著他「這麼大的樹當然不可能幾斧子就砍倒的。我昨天來砍了半天,特地做下了記號,它看起來還是完好無損的,可實際上只剩幾斧子就能砍倒。」蘇靖一邊拿斧子理著樹梢的枝丫,一邊解釋道。

    「那為什麼你昨天不砍倒它?」候淵儒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多此一舉。

    「這個,這麼做自然用用處。」蘇靖憨憨的一笑,不知怎麼回事,那笑容讓候淵儒覺得有幾分像薛黎算計人時的樣子。難道說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沒可能沒可能。候淵儒搖搖頭,八成是自己想多了。

    兩個人很快打理好那棵樹,樹枝丫之類的跟候淵儒原來砍地柴一起捆了一大捆給他背著。樹桿自然是蘇靖一個人扛著的了。

    兩人說說笑笑的往村裡走去,一走到村頭。就看到黑壓壓地站了一堆人。

    「他,就是他,就是蘇靖打得我。叔,你看看他把我打的啊,叔啊。你可要給我做主啊。」王二棍一見蘇靖來,就拉著站在前拍地老者哭訴起來了。

    那人便是王氏一族的族長,在村裡說話的威望那可是比裡正還重。他一臉的無奈,本來他就看不慣王二棍這個痞子,可是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他們族裡的人,他不能不管。私下械鬥是違反族法地,所以說如果真的是蘇靖打了王二棍,那他想不罰都不行。

    「蘇靖,你們真的打了他?」族長很有威嚴的問到。

    「我們。」候淵儒剛想說話,就被蘇靖一拉,示意他先安靜下來。只見蘇靖很正直、很無辜的問族長。「發什什麼事了嗎?」

    「這個,」族長碾捻捻鬍子問道「二棍來報告。說你私下裡打了他。是有這回事?你要知道,我們村裡可是嚴禁私下裡械鬥的。」

    這個傢伙。剛才還求饒,現在就跑回來告狀,早知道就剛才打死他!候淵儒在心裡憤憤地想著,惡狠狠的瞪了王二棍一眼。王二棍被他這麼一看,還是有點害怕的,但想想自己站在族長身邊,他又不敢把自己怎麼樣,於是又挺起了腰,示威般的看了他們一眼。

    相較於候淵儒地不滿,蘇靖的表現要平靜的多。他有點不解地看著族長,神色顯得有些迷茫,然後,說了一句差點讓候淵儒吐血的話。

    「打人?什麼打人?族長,我今天早上明明是跟三哥去林子裡伐木地。你看看,」說著指指肩上地木頭,很有說服力。

    天啊,什麼叫說謊說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候淵儒總算見識到了。如果不是今天早上跟他在一起,他八成也會相信蘇靖地言詞。畢竟看起來,蘇靖說的話比王二棍可靠的多,而且他還有物證,沒有人會認為那麼大一棵樹他可以在一刻鐘之內砍完。

    在場的所有人顯然都相信了蘇靖的說辭,看著王二棍的眼神都有些鄙夷了,這混子不知去哪裡惹事生非被人家打了,回來就誣陷別人。他跟蘇靖有矛盾那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人盡皆知,他陷害蘇靖那也是可以想像的。

    「他,他騙人!」王二棍指著那棵樹,「這一定是他以前砍的!」

    族長派人檢查,卻發現根部都是新鮮的斧痕,枝丫也沒有枯萎的痕跡,明顯是新砍的。於是看著王二棍的眼神就帶了惱怒,「你還有什麼話說。」

    「叔,我真的被打了。不信你看我的背,都被這廝打的一片青腫了。」王二棍一看就慌了。覺得背後疼的利害,想必一定是傷痕纍纍,忙扒下衣服給眾人看,想借此博得同情。蘇靖看來是罰不了了,他可不想借此把自己套進去。

    沒想到他脫了衣服之後,族長臉上的不悅之情更濃了,剛才還只是生氣,現在就變得怒起來了。叫道:「你立馬去給我在祠堂裡跪著!天黑之前不許出來!」

    「叔,叔,」王二棍不明白為什麼,剛剛還好好的,現在怎麼忽然就怒了起來。

    族長在心裡罵道「你這個混小子,一大早來煩我就罷了,還說些淨沒譜的事。你看看你那背,白白淨淨的可有一點傷痕,你讓我在眾人面前怎麼下台!還不快給我滾到祠堂裡去!我們王氏一族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對看上去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蘇靖,族長歎了一口氣,勉強擠出個笑容安慰道,「靖兒,對不住,委屈你了。你先回去吧。」

    「哦,好。族長你要有什麼問題,儘管再來問我吧。這是我應該做的。」蘇靖扛著他的那棵大樹很是老實的說,聽的族長一陣舒心,看看,看看人家的孩子多懂事,為什麼我們族就出了這麼一個敗壞門風的東西。

    王二棍被推推搡搡的押到了祠堂,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背上火燒火燎的疼,可大家都說一點傷痕都沒有呢?

    這個問題候淵儒也不明白,但眾人都走近了,才小聲的問到蘇靖「我記得你也沒有少打他,怎麼一點傷痕也沒有?」

    蘇靖笑笑「這種打人的方法說了你也做不來,你沒有內力使不出來的。不過若是練久了,就像衙門裡打板子的那般,面皮上絲毫無損,裡面卻是傷痕纍纍,那也勉強算是跟我這種手法沾了邊兒。」

    「你怎麼知道他回來一定會告狀?」想起剛才一堆人在村口的樣子,候淵儒就覺得心裡怕怕的,如果不是蘇靖早有準備,肯定會被那王二棍算計到了。

    「阿黎常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那種陰險的人,總要防著一些,不準備完全怎麼動手。」蘇靖拍拍手上的樹笑的很是得意。

    「沒想到你說謊說的那麼利落,眼不紅心不跳,跟真的一樣。」候淵儒想到蘇靖剛才的表現感慨道「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我也沒有說我沒有打,我只是問問什麼打人。我本來就是為了砍樹去的,打人只是順道。」蘇靖笑著說到。候淵儒看了一眼,確定自己是從那憨厚的笑容中看到了一種名為奸詐的東西。

    這年頭的人啊,候淵儒感慨道,果然,呆一起久了,不止有夫妻相,連忠厚男也會變的精明起來。

    不過,這樣子好像也不壞。王二棍被他們這麼一教訓,肯定老實不少,只怕再也不敢招惹蘇家的人了。

    靖哥,算腹黑咩?摸下巴,蟲子覺得,我們靖哥又不是小白,這點智商是正常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32:11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八十九章 意外
  

     「老闆,你看這些怎樣?」薛黎忐忑不安的看著和氣的老闆檢查著絲線。

    她帶了那麼一大包絲線來了之後,就犯了難。想來想去還是到了第一次賣皮毛的那家店,記得那個胖胖的老闆很是和氣,給的價格也很公道,所以薛黎就到這裡來碰碰運氣。也是她好運,老闆的布店兼營收紗線項目,看她帶的量大,所以很是和氣的提出要驗驗貨,薛黎現在就超級擔心的等他的結果。

    「嗯,不錯不錯。你先等一等,」老闆檢查著,顯然很是滿意,將絲按照質量分了三類,報了個合適價錢給薛黎。雙方談攏了價錢後讓薛黎先等一下,他把貨入庫了再付錢。

    薛黎這才放下心來,終於送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喝水等著收錢。

    這個時候店裡的人不多,薛黎聽見幾個小夥計一起在一旁聊閒話。

    「喂,你們聽說沒有那件事?」

    「哪件事啊?」

    「就是就是槐樹裡的那間鋪子的事啊!前幾天倒閉了呢?那間鋪子跟我們一樣也是布店呢。」

    槐樹裡,薛黎耳朵一下子豎起來了,這不是小石頭打工的那間。

    「嗯?你說哪家啊,怎麼可能?我看生意還不是好好的麼!雖然說那裡的老闆既刻薄又小氣,把客人差不多都得罪完了,可是因為店的位置好,每個月總有幾隻肥羊給他宰的,那生意也還過去,怎麼能說倒就倒呢!」另一個夥計顯然不相信。

    「你不知道,我告訴你。他這次可是栽了!想騙人反而讓別人耍了一遭,鬧的破產呢!前幾天不是都把鋪子給轉手出去了。」

    薛黎還想聽的仔細一點地時候,老闆出來了。吹著鬍子看了一眼正在閒聊的夥計們一眼,夥計們一下子都一哄而散了。

    薛黎好奇那家店的現狀。便裝做不經意地問老闆,「剛才他們說的那家店是怎麼回事啊?」

    「那個?哦,你說是槐樹裡地那家店吧。唉,說起來我們也算是同行,這些話我本不該說。可是說句心裡話,我也只能說那老闆是罪有應得。」老闆搖搖頭,一臉唏噓的樣子。

    「哦?」薛黎裝做不明白的樣子,那老闆見她好奇,便細細解釋道,「那店舖的老闆前些日子說是被人騙了。他先是在一天之內以高價進購了一批貴重的絲綢,然後又近了大量地劣質綢緞。當初他來我鋪子要轉貨的時候,我見大家都是同行就勸過他,這時節積這麼多布根本不是季節。賣不出去是要出問題的,他偏偏神使鬼差的不聽。後來我才知道,他不知是從哪兒認識了個周府的採買丫頭。說是要把這些東西賣給周府。我一聽說就知道他在打什麼歪主意了,先別說人家哪兒看的上他的店裡的東西。就是看上了。那我們做生意的也必定要拿最好地東西給人家,可他進的原料裡。十停裡連一停好的也沒有,這擺明就是打算以次充好麼。生意哪兒能這麼做!他前一段時間什麼活都沒接,只趕著那批貨,結果貨完了送到周府去一問,人家說從來都沒這回事啊。他那幾百件衣服,若是正常地布料整整齊齊的做好,那即使周家不要他也能賣地出去,不至於虧太多。可他沒安好心,都是逼師傅們趕工趕出來地,根本都是一堆次品,賣都賣不出去,連本錢都折在裡頭了。他也是氣瘋了,就在周府門前撒起潑來。他也看那是什麼人家,那是能使氣的地方麼?人家地主人連門都沒出一下,自有府尹上門收拾他,治了他個不敬的罪抓進牢裡,家人四處活動,沒法子只得賣了鋪子籌錢救他出來。」

    「竟然還有這種事。」薛黎聽的驚心,她只是想騙那老闆折些錢財而已,卻沒料到會令人家遭此大難,不由得心裡過意不去,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那老闆只當她是聽的怕了,便勸慰道「你們到底是婦人家心腸軟,聽聽故事也能嚇著。依我說,那老闆家破人亡,怪還是怪他自己。如果不是他自己起了貪心,誰又能誘的了他。如果他在做事的時候存著一兩分良心,不賺那黑心錢,又怎麼會壓了一屋子賣不出去的次品。所以說,做人最重要的還是本分的好。」

    薛黎道了聲謝謝,心裡還是疙疙瘩瘩的,必竟是她操作失誤才惹了這麼大的亂子。她想到那老闆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不如這兩天抽個空托珍珠打聽一趟,實在不行了去公主府問問,上次太平告訴了公主自己的真實身份,想必這點兒面子她還是給的。如果還在牢裡,就把他救出來;如果他已經出來了,就托珍珠暗裡照看著點,如果他想東山再起就給他點兒方便吧。

    想到這裡,心裡才舒服了一點,又跟老闆談起了賣紗的事。村裡的那些女人對於紡紗這個活動還是很熱衷的,虎子嫂都說過已經有好多人在問可不可以加人她們了,估計以後賣紗的事是只多不少的,如果能跟老闆建立一個比較好的合作關係,以後鼓勵村民紡紗也就沒有後顧之憂了。想到這裡薛黎便問道老闆「你這兒還收紗麼?我每月都會紡點兒來,這又認不到鋪子,不知道你老能不能幫忙再多收一些?」

    這個,老闆沉吟了一下,拿出一卷紗來「如果你們能紡的都跟這般質量,我就收,不過量要大些就更好了。你知道我這個鋪子,收一次太少了的話那實在是劃不來。」

    這個薛黎倒明白,點了點頭。再看看老闆手中拿的那一卷,卻是惠雲紡的。她是外行人,看不出那些紗有什麼好壞,但也知道虎子嫂之類經年紡紗的媳婦們手藝肯定比她這個丫頭片子高了,怎麼她們的反倒在二等,惠雲的被評為了三等。心裡疑惑著,便請教老闆這種紗有何出色之處。

    「你看,這卷紗粗細勻稱,少有斷頭,這極是難得,如不是技藝嫻熟的婦人,恐怕難有這等手藝。這種貨色我這裡是急需的,如果你下次拿來的都是這種成色,我還可以把價錢提高點。」老闆很是讚賞的說。

    薛黎謝過他,拿了錢出了門,心裡琢磨著老闆的話。她紡過幾次也知道那是極易斷線的,而且粗細一個手也很不好控制。要論手藝,惠雲自然比不上那些熟手,她的能被評為頭等,想必是借了器利之故。她用的是自己新做的那台紡紗機,用雙手自然比人家單手要快的多,也穩妥的多了,只要不偷懶,一般情況下都不會跳線的。

    有了好機器當然不能藏起來,要推廣著用才行啊。薛黎一邊思索著怎麼樣勸服那群婦女去改進紡紗機,一遍往藥店的方向走去。小石頭的藥快要吃完了,她正好帶著藥方順道去鋪子裡再抓幾副。

    薛黎抱著個大包袱,自然引人注目,只是她自己沒有覺得。直到有人猛的一撞她,搶了她手上的包袱,她才回過神來。

    「這個是,被搶了?」薛黎看著空空的兩隻手,有點反應不過來。不好意思,她長這麼大還沒遇到過被搶劫的事情,一時愣了,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大叫道:「搶劫啊!抓小偷啊!」拉起裙子就追了上去。

    幸好她每天都在地裡跑來跑去,體力還可以,一時間也就沒有把人跟丟。只是她一個女人家,就算追到了能怎麼樣?不過這個時候她等不及想這些,滿腦子都是那個包袱裡的賣紗錢,那可是別人的,可不能丟啊!

    「抓小偷啊!有人搶錢了!」薛黎邊跑邊喊。她是個認死理的人,不管追的上追不上,追上了要不要的回來,她都顧不得想,她現在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錢是大家的,不能丟!

    實踐證明,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薛黎邊喊邊求救,也真有人應了。不知道跑過多少條街,終於前面出現一個藍衣男子出手制住了小偷,拿回了她的包袱。

    「你這人,這般莽撞,就不怕人家有同夥順道捉了你去賣!」薛黎見有人幫自己搶回了包裹,腿頓時一軟,扶著牆就趴在那裡喘氣了。那人看她這樣子,拿著包裹不禁皺著眉頭說教道「這身外之物哪兒你自身重要。」

    「謝謝恩公。」薛黎接過包裹緊緊的抱在懷裡,苦笑道「這道理我怎麼會不知道,只是這是別人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時情急就想不到其它,只能死死的追著了。」說完這話,薛黎忽覺得說話的人的聲音聽起來耳熟,抬頭一看,驚叫道「是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33:12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章 見義勇為者   

    眼前的男子,不是甄子墨是誰?今天他一襲藍衣,看上華服清爽了好多,少了幾分陰柔,多了一些陽剛之色,薛黎才一時沒有認出他來。這人果然是成天在街上亂逛的主兒,不過今天的事還要多謝謝他了。看來這傢伙也只是嘴巴壞而已,內在的不止是個好人,還是個見義勇為的小青年呢。

        甄子墨看了薛黎半天,才說了一句「你是誰?」

        薛黎聽到了,差點暈倒。有沒有搞錯,大家這麼熟了,我們見了又不止一次兩次面,我還是你師兄的媳婦呢!前幾天在你們家住了那麼久,你竟然沒有印象?

        「我是薛黎,你師兄的媳婦。」薛黎抱著包袱站起來說,看著甄子墨一臉迷茫的樣子,想到這個該不會不是甄子墨,是他的孿生兄弟吧。

        實踐證明,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巧事,甄子墨也沒有那麼多孿生兄弟。他聽著薛黎這麼一說,顯然很快就認出來了,「哦,是你啊。師兄怎麼沒陪你?」順道解釋著「我對記人臉不太擅長,你們女人家又喜歡變來變去的,我記不清也正常。」

        什麼叫變來變去,我只不過是換了身衣服換了個髮型而已。薛黎在心裡嘀咕道,不過看他今天救了自己,也不跟他在這個上面計較了,「他今天有事出去,我本來想也沒什麼大事,就沒有在意,沒想到出了這簍子,若不是遇到你。麻煩可就大了。」薛黎解釋道。

        「哦。」甄子墨點點頭,看著薛黎寶貝般的抱著那包裹,歎了聲氣「你這樣抱著,生怕人家不知道你裡面有貴重地東西?」

        「啊?」薛黎有些不解。

        「罷了,我送你一程吧。看你這樣子,也是沒有一個人出來過的,下次再這樣,記得讓師兄陪你。」甄子墨歎了聲氣。在前面帶路著。小聲嘀咕「簡直長了一幅很容易被搶的樣子。」。

        薛黎想想。自己似乎是真的沒有一個人出來過,每次不是有蘇靖,就是賈珍珠,想想,還真為自己汗顏。這下多了個免費保鏢,自然安全是最好。想到這裡,忙欣欣然的應到。跟在甄子墨身後。

        「哎呀」剛走了兩步,薛黎才意識到腳疼的利害,剛才只是以為跑久了腳軟,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

        「你怎麼了?」甄子墨也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回頭看她的腳有點一瘸一拐,便走回來蹲下察看。

        「沒事沒事。」薛黎忙扯住了裙子,雖然她不是這個時代地人,可再怎麼說讓一個男人看她地腳。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

        「我是大夫。你忸怩什麼。」甄子墨的顯然不是一個能體貼女兒家心情的人,他直接就拉起了薛黎的裙擺。

        「不知是你撞到了什麼,竟然都出血了。」拉開裙擺。兩人這才發現白色的襪上早是一片鮮紅。甄子墨不悅的擰起眉頭「你是死人麼,留這麼多血都沒感覺。」

        「我,」薛黎對他的毒舌無言以對,她就是天生對痛感遲鈍,有什麼大不了地,總比見血就哇哇叫的女人好多了吧。不過看著甄子墨一臉你是麻煩的表情,她閉了嘴拉下裙擺「沒事的。」

        「都那樣的還叫沒事,你這女人該不會只有張臉能看,腦子裡裝的是稻草吧,連痛不痛都不知道。」甄子墨聽了她的話,一臉看白癡的表情。

        「你,」薛黎被他地話氣地牙癢癢,這種男人,怪不得老婆跑了,我要是你老婆的話,成親第二天就休了你。

        還沒等薛黎說完話,甄子墨起身看了看四周,自顧自的說道,「我知道這附近有間藥館,老闆我認識。走吧,借他地地方給你包紮一下。」說完還算是有風度的提走了薛黎手上那份量不輕的包袱。

        「喂,怎麼還不走!腦子沒有壞掉吧!」甄子墨走了幾步,察覺到她沒有跟上來,轉頭喊道。

        「你才腦子壞掉了!」薛黎被他氣的回了一句嘴,顧不上腳上的疼痛,快步跟上他的步伐。

        「你要做什麼?」薛黎抱著包袱禁戒的看著拿著水盆逼過來的甄子墨。

        「還能幹什麼。過來,洗清淤血、上藥。」甄子墨顯然也是很少伺候人的人,端一盆水足以讓他擺出一副大便臉了。

        「你放在邊上,我自己來。」薛黎抱著包袱往裡面縮了縮,他們借了老大夫後院的一間用來給病人治療的屋,這會兒沒病人,整個後院就他們兩個人,孤男寡嫌點兒好。

        「女人就是麻煩。」甄子墨沒好氣的把盆放在床邊,嘀咕著「反正等一會還不是要碰到,真是裸裡囉嗦的小媳婦。」

        薛黎本來就是有些保守的人,平常跟蘇靖親熱那是因為他是自己老公,跟其他男的她還是盡量減少肢體碰觸的。現在被甄子墨笑話小媳婦,心裡不樂意,邊解鞋襪邊盯著甄子墨小聲嘀咕著「誰小媳婦了,你才小媳婦呢,你們全家都小媳婦。你自己長了張媳婦臉,還好意思笑話別人。」

        「你說誰呢!」甄子墨面色不善的轉過頭,他就討厭人家拿自己的這張臉說事。

        「沒,沒,我說我自己小媳婦。」薛黎忙低下頭裝做很認真洗傷口的樣子,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甄子墨哼了一聲,顯然對她的回答很不滿意,不過也沒計較,只是用力的搗了幾下藥杵以顯示自己的不滿。

        薛黎洗好了腳縮回床上坐著,剛才的那道傷口不深,但是劃的很大,剛剛洗完血又流了出來,看上去挺可怕的樣子。薛黎倒沒有怕,反正甄子墨肯定有辦法止血的,流出的血弄髒了人家的床鋪,便高高的伸了腳在床邊上。

        甄子墨回頭看她這樣子,也被逗笑了,端著藥碗坐在她腳邊,朝著傷腳狠狠的一巴掌拍下去,笑話道「現在怎麼變的這麼主動了。」

        主動你個辣椒,「痛,痛,痛,」甄子墨一巴掌下去,薛黎一下痛的連淚水都出來,哪兒還說的出話。甄子墨也不多言,抓著腳就把那搗成糊狀的膏藥抹了上去。

        人家寫的抹膏藥都是什麼涼絲絲很舒服的,甄子墨這一劑藥下去,薛黎只覺得又燙又疼,比傷的時候還難受了十倍,想罵他又怕一張開就會呼痛,只得抓了一旁的被子來咬住,間或用眼神來控訴他。

        「怎麼,疼啊?」甄子墨問道,看著薛黎淚汪汪的眼睛就知道了,於是歎了口氣說道「你們女人家就是這樣麻煩!受了傷又怕留疤,又怕疼,每次不說話,其實在心裡罵我個半死,是不是?」

        「你知道還故意把藥製成這樣!」薛黎揪著被角在心裡想著,用自己認為最兇惡的眼光鞭笞甄子墨,可很顯然,這位仁兄顯然沒有發現。

        「話說回來,你們這個時候抵死不哭的樣子還真像。」甄子墨一邊幫她綁繃帶,一邊像是在回憶著什麼美好的事,臉上是一片溫柔,笑的眉眼彎彎,「不過那時候每次幫她上藥,她都是狠命的咬我的肩膀,這麼下來,幫她治好傷之後我還得給自己包紮一趟。」

        薛黎心裡一動,咬人?這種事情,往往只有極親密的情侶之間才會出現,就像她每次難過時會咬蘇靖一樣。看來甄子墨口中的那個她,應該是他的前任妻子才對吧。

        「她現在在哪兒?」薛黎開口問道,想借說話來分散一下注意力,讓自己不那麼痛。

        「她?」甄子墨眨了眨眼睛,薛黎看著他那蝶翼般的睫毛撲閃了兩下,神色是說不出的黯淡,「她現在,」說道這裡,忽然清醒過來自己不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綁繃帶的手狠狠一用力,口氣不善的說「關你什麼事!」

        「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不過是關心你而已。要不是我們家靖哥擔心,誰理你!」薛黎痛的癱倒在床鋪上,恨恨的回嘴道。這男人簡直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少管閒事,哼,管好他自己的事就行了!」甄子墨冷哼了一聲,神態驕傲的說,匆匆的幫薛黎裹好繃帶完事。

        誰要管你。以後再也不管你的事了,就是你求我我也不管。薛黎躺在床上悶悶的想道。只盼望他快點收拾完傷口讓自己走人。

        「咦,」甄子墨幫她收拾好傷口,幫她將褲腿拉下來的時候,手忽然頓住了。

        「咦什麼咦。在不放手小心本小姐告你非禮!」薛黎看他盯著自己的小腿看,不由得不好意思起來,胡言亂語的威脅道,沒被制住的一條腿也蹬了過去。

        「別吵!」甄子墨很是不悅的一把制住她的腿,伸手細細摩挲上她腿上的那塊皮膚,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34:11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一章 不愉快的回憶
  
     「你,你要做什麼?」薛黎被嚇的話也說不利索了。兩人貼的極近,他冰冷的手指在她溫熱的肌膚上滑動,在別人看起來是難言的曖昧,她卻只覺得像是一條冰冷的蛇在自己的腿上爬著,無處躲也無處逃,極是駭人。

    甄子墨也不回聲,抿著嘴,嚴肅的有些陰沉。手指一遍一遍的畫過,摩挲著那塊皮膚,像是確定著什麼,又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你姓薛?」在她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甄子墨開口道。

    「是。」薛黎弱弱的答道,不明白他這話有什麼意思。他們第一次見面,賈珍珠只說自己是她的一個妹妹,也沒有像每個解釋她的身份姓名。第二次見面,她自然是「師兄的老婆」,甄子墨只顧著跟她鬥嘴,哪兒有心情去問她叫什麼。再說問嫂嫂的閨名那也是不禮貌的事,甄子墨再怎麼放浪形骸,對師兄還是很尊重的。薛黎不知道他這個時候突然問自己有什麼意思,但是在他頗具壓力的注視下,還是乖乖的承認了?

     「果然。」甄子默放開了她的腳,一手撐著身子,半跪在她身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臉上滿是自嘲「怪不得,怪不得為什麼我明明記不住每個人的長相,卻從見你第一面的時候就覺得你看起來臉熟。原來竟是你!」「甄子墨,」薛黎吞了口口水,弱弱的叫道。不知道他這麼看自己是什麼意思。他的眼神讓她害怕。雖然說從遇到他開始,他都沒有什麼好臉色,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帶著明顯的敵意,她示弱般的叫了一聲。想讓他回復正常,卻沒想到只換來一聲輕笑。

    「怎麼,沒想到一直膽大包天地薛大小姐也會怕?」甄子墨見她往後退。爬的更近了一些,壓住她的身子。握住他地髮梢輕輕薄的嗅道,「怎麼,連我也認不出來了」。

    「你是誰?」薛黎掙扎地問道,心中一片鍔然。他不是甄子墨,不是不是。不是那個看起來尖酸刻薄實際上深情的男人。不是那個長了一張刀子嘴卻有著一顆豆腐心的男人,不是那個看上去放浪形骸卻比誰都尊師重道的男人。眼前的這個人,笑地美、笑的媚,笑的讓她不知所措,彷彿看著另外一個冰冷的靈魂透過甄子墨的身體在看她。

    「我是誰?」甄子墨一笑,眼波流轉,他本來就美的面容上更添幾分蠱惑,輕輕巧巧的攬住她僵硬的肩,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呢喃著。說出地話卻讓她如身墜冰窖。

    「薛小姐,薛麗娘,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害的我妻離子散,現在輕輕巧巧的就說一句不認識就能了事「妻離子散?」薛黎地腦子轟的一聲。她知道甄子墨地那段婚史一直是他心底地一個疤。卻沒想到跟薛麗娘有什麼關係。

    「你認錯人了。」薛黎掙扎著,卻被甄子墨一把抓住了腳踝。

    他摩挲著她腳上的牡丹花。陰笑道「薛大小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這分明是我幫你刺地花,你解釋一下怎麼跑到別人身上去了?不是你還是誰。」

    「不是我不是我。」薛黎拚命的搖著頭,想打消他的念頭。

    「也對,都三年了,你從少女變成少婦,我見了幾次面都沒認出你來,那你認不出我也沒什麼奇怪的。不過這樣,不知薛大小姐可曾想起什麼來?」甄子墨撐著薛黎背後的牆直起身子,拿掉頭上的髮冠,烏黑及腰的長髮披散下來,因為兩人位置的關係,有不少都落在了薛黎的臉側,輕輕軟軟的,搔的人心頭癢癢,莫名的覺得心頭有些熟悉。

    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姿勢,這樣的人,我曾經彷彿經歷過。薛黎仰著頭看著甄子墨那張因為頭大放下來而顯得更加陰柔的臉,那上挑的眼角,那魅惑的紅唇,以及眼中毫不掩飾的恨意,在昏暗讓她覺得熟悉的令人心驚。朦朧中,彷彿走進了一個幽深的夢中,耳邊響起了長安城裡坊間那特有的熙熙攘攘的喧鬧聲。

    夢裡,一個金碧輝煌的大屋子裡有一張大大的胡桌,桌上擺滿了叫不出名字的美食,一個粉衣的女子,或者說是女孩,梳著雙鬟坐在桌前,笑意盈盈的拿著銀勺攪拌著碗裡的茶湯,一臉享受的樣子。

    屋裡還有其他穿著奇怪而統一的制服的僕人,一個個垂手噤聲,顯得很是恭敬。

    不遠的靠窗的高背胡凳上,正趴著一個穿著黃衫的女子,梳著單鬟,正好奇推開窗戶的一角向外望著。

    「太平,你在不過來吃的話,這些酥餅都要涼了。」薛黎見到那粉衣女子抬起頭來,那張臉不是自己是誰。隨著她的喊聲,那轉過頭來的,不是太平公主是誰?只是面龐卻要稚嫩很多。

    「麗娘,你就知道吃吃吃的,你再吃小心變成連你哥都背不動的大肥豬!」太平轉過頭來,顯然對她出言打斷自己的窺視很不滿。

    「胖一點正好。我爹還說我最近沒有吃飯都變瘦了呢,他說我胖一點會好看一些。」薛麗娘摸摸臉,大大的咬了一口酥餅,絲毫不在意太平的威脅。

    「你就是變成你手上的芝麻燒餅臉他也會覺得你是長安城最好看的。」太平對薛麗娘的自信來源嗤之以鼻,跳下椅子來拉她,「你別光顧著吃東西。難得出來一趟,你過來看看嘛,我看到好看的東西了。」

    「切,上次也這麼說,不過是看到一個捏面人的。大驚小怪。」薛麗娘不情不願的拿了個胡餅走了過去。

    「你看你看,就是那個,好漂亮的男人,他的頭髮簡直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了。」太平踩在凳子上興奮的指著底下一個穿著紅衣的男子。

    「男人?你什麼時候對男人感興趣了。」薛麗娘還是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咬著餅子往樓下望去,恰好那個男人也抬頭往上看。

    薛黎只覺得背後一涼,她分明看到那張臉,就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甄子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34:5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二章 懵懂  

     薛黎覺得自己就像是在看一部電影,站在她們身邊,可以看到她們最細微的表情變化,卻沒有人發現自己的存在。

    故事還在繼續著,她看見兩個小姑娘嘰嘰喳喳的爬在窗口上討論著下面的陌生男子。

    「他好不好看?」太平指指窗外滿臉興奮說道。

    「好看。」薛麗娘點點頭,顯然也為男子的外貌所驚艷。不過驚艷歸驚艷,一個美男子的吸引力對於她來說,不會比一塊胡餅大。所以她不甚在意的問道,「好看又有什麼用?不就是個男人,你難道能把他帶回家去?」

    「帶回家?對哦,好主意!」太平一拍手,顯然對這個建議很是滿意,笑瞇瞇的托著腮看正在酒樓下面坐著吃飯的甄子墨說道「,我要把他帶回家去。」

    天啊,這不是在強搶良家婦男麼。薛黎看著兩個小人兒的說話,滿頭黑線。

    「帶回去?他又不像那捏面人的可以幫你捏面人,也不像那雜耍的給你耍盤子,也不像那點心師傅可以幫你做點心,你要他回去幹什麼?」顯然,薛麗娘對於太平的搶人回去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搶回家有什麼實際用途。

    「男人除了這之外,還有很多用途。」太平裝出一幅很高深莫測的樣子說道,「例如幫你暖床,陪你一起睡覺。」

    薛麗娘聽了,皺皺眉頭,「冬天有湯婆子煨床,我要他幹什麼。」想想又添了一句「我不習慣跟別人一起睡,我一個人還嫌我的床不夠大呢。」

    「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啦。」太平揮揮手。擺出一幅小大人的樣子,故作神秘。

    薛麗娘倒是很給面子的問道「那是什麼意思?」

    「這個,」太平一時語塞。她其實也不明白,「我看到上次有一個人給太子哥哥送了一個女人地時候。就是這麼說的。我也跟你一樣問了那個暖床是什麼意思,然後他們就笑,說等公主殿下長大了,就也送幾個漂亮的男人來給我暖床。哼,我才不要他們送呢。老把我當小孩子一樣,我已經長大了,我要什麼我自己去買就好了。」

    「嗯。我哥哥他們也總是把我當小孩子,」薛麗娘聽到這話,顯然心有慼慼然,「連我出門都要派一堆人跟著,喏,今天如果不是跟你出來,我連酒樓都不能來呢。」

    「就是。而且他們還很偏心。那個人說送我男人,就被內侍聽到狠狠地斥責了一頓,說是胡言亂語。我就不明白。為什麼太子哥哥可以有女人,我就不可以要男人?」太平有些疑惑地問。「這個?」薛麗娘也托起下巴想著。很顯然這個問題超出她的回答範圍了。想想自己在家裡好像也沒受過什麼不公正待遇,什麼好吃好玩地都是她最先挑的。就是哥哥們的東西,她喜歡了也是隨便拿的,所以太平的問話讓她思索了很久,最後終於得出一個不是結論地結論,「因為他是太子,你是公主,所以不一樣。」

    「可母后說過我們都是她跟父皇的寶貝,那為什麼都是父皇的兒女,卻會有不一樣的待遇?」太平在這個問題上很是追根究底。

    「嗯,」薛麗娘也迷惑了,太平的話的確很有道理,最後她想了半天「可能因為你是女的,他是男的吧。」

    「那女人和男人又有什麼不同?」太平對她的回答顯然很不滿意。

    這個薛麗娘就很快回答出來了,「因為男人可以帶兵打仗,可以從軍,可以當將軍、當元帥,女孩子就不可以。」

    「誰說地?」太平顯然不贊同。

    「我爹說的。我說我以後要跟爹爹一樣當大將軍,做大英雄,爹爹笑著說,我是女孩子是不可以的,將軍是要哥哥們去做才行地。」薛麗娘回想起當初爹爹把自己抱在膝頭說這些話的樣子,嘴角微微翹起。

    「你爹說錯了。」太平很用力地打斷她地話。「哪裡錯了?」薛麗娘不滿的說,在她看來,她爹地話是不可能錯的。

    「誰說女人不可以從軍,南北朝民歌裡不是有花木蘭從軍?至於將軍,我的姑奶奶平陽公主當初帶領數萬軍士南征北戰,打下關中腹地,後又與太宗皇帝合力攻下長安,後又掃蕩西北,駐守娘子關,鞏固關中腹地,為我大唐立國立下赫赫功勞,最後以軍樂下葬。她的所作所為又有哪一點遜色於當朝的將軍?」

    提起平陽公主的往事,薛麗娘也是知道的,連她的父親也對平陽公主在軍事上的天賦而感到欽佩。所以薛麗娘聽著也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所以說,男人跟女人是沒什麼大的區別的,男人可以做的事,女人也可以!」太平滿意的對自己的演說做了總結。

    「嗯,可是歷史上還是沒有出現過女皇帝、女太子啊?也沒有女人當官!」薛麗娘總覺得太平的話有哪裡不對勁,但又想不到話來反駁,於是只能挑自己看的到的東西反問。

    太平一拍椅子,自信的說道「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

    「難道你想做太子?」薛麗娘明顯被太平的話嚇到了。

    「哪兒有!」說道這個,太平也像鬥敗的小公雞般垂下了頭「我問過父皇,他笑著說,好啊,只要你覺得你的文治武功比的上你的哥哥們,朕就立你做皇太子。」太平學著高宗的口吻說話,然後抱怨道「那怎麼可能嘛!弘哥哥既聰明又仁慈,賢哥哥既博學又多才,我怎麼可能比的過。再說了,做太子有什麼好的,看看弘哥哥一言一行都要規規矩矩的,見母后都戰戰兢兢,被母后問話也是畢恭畢敬的。他就從來的都不敢跟我一樣爬到母后膝上去撒嬌。」

    薛黎看著兩個小小的人兒懵懂的討論著這些,不由的淺笑,想當初自己也是從這個年紀開始對異性產生了好奇的吧。會略帶羞澀的去思索男女間有什麼不同,也便有那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的青春期萌動。

    只是她們特殊的身份,讓她們的覺醒不同於一般的女子,除了對一般未來夫君的幻想之外,對於身為公主的太平,她看到的,想到的更多的是在一個國家裡男女地位的特殊。在權利核心長大的她,對於這方面的問題敏感遠遠多於同齡的孩子。

    只是看她們這般童真,薛黎很難想像出,她們究竟能對甄子墨做出什麼事來,讓他那麼恨薛麗娘跟太平呢?這疑惑著,忽然看太平一推窗子,叫道「不好,他要走了!」

    「他,哪個他?」顯然薛麗娘扯七扯八的早就忘了那個剛才被自己說好看的男人。

    「來人啊,去把那個男人給我帶上來。」太平顧不得回話,指揮著隨身的幾個侍從下去請人。

    「你真的要帶他回家?」薛黎跟薛麗娘同時都吃了一驚。

    「對啊,」太平點點頭,一臉的得意「他長的好看,我要他陪我玩。嗯,我還可以拿去向其它人炫耀,呵呵。」

    「可是,他雖然好看,你身邊也不是沒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何必大費周折呢?你身邊已經有那麼多人陪你玩了,像那些侍衛啊,公公啊什麼的,已經夠多了。」薛麗娘不解的問道,不明白太平為什麼這麼熱衷於眼前這個只見過一面的人。

    「那不一樣。」太平很乾脆的回答,探了頭出去,饒有興致的說「他跟他們都不一樣,我家裡的那些是太監,跟本算不上男人。至於那些侍衛,哼,跟木頭差不多,根本一點兒都不像活人。」

    「為什麼太監就不算男人?為什麼侍衛不像活人?」薛麗娘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那個男人,感慨道「其實自信看,他不如你哥哥們好看。」

    「那當然,他跟哥哥們相比少了那份氣度。」太平應答道。

    「也不如你表哥好看。」薛麗娘看看了再說。「敏之哥哥是風靡長安城的美男子,不知讓多少名門淑媛魂牽夢縈,他當然比不上。」太平答的很乾脆,很顯然很是為自己的表哥自豪。

    「你到底為什麼要他?」薛麗娘不解的問著太平。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覺得他很新鮮,他好就好在,我從來都沒見過他這種人。就像是父皇送給我的那只波斯國的小卷毛狗一樣,一看到它我就會覺得心情好好。」太平不恰當的比喻道。

    「哦,」薛麗娘不做聲了,饒有興致的看著侍衛們去帶人。

    薛黎恍惚中看到兩個小女孩說話,聽語氣這時候的太平對武敏之還是沒有惡感的,那為什麼,為什麼兩人在三年後又會發生那種事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35:41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三章 意外  

     「你叫什麼名字?」太平坐在上位高傲的問著,公主的架子擺的十足。

    「草民甄子墨,拜見公主殿下。」甄子墨落落大方的叩首回話,語氣不溫不火,看起來家教良好,既不讓人覺得阿諛奉承,也不會覺得失禮。

    薛黎在一旁也觀察這這個年輕版的甄子墨,不得不說,三年的時間讓他改變了很多。論相貌,這個時候他應該才二十出頭,身上仍有著青澀的氣息,眉眼間還沒有長開,不像現在渾身充滿中一種妖嬈的陰柔之美。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給人的感覺。就像太平說的那般,這時候的甄子墨渾身散發出的氣息是溫潤無害且而令人愉悅的,有一種讓人情不自禁想接近的魅力。他臉上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發自心底的愉悅是薛黎在三年後的他身上從來沒有見過的。三年後的他,美則美矣,卻感覺總像是罌粟,總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你抬起頭來給我看看。」太平命令道,甄子墨抬起了頭,黑白分明的鳳眼有著顯而易見的迷茫光芒。他是來京城辦事的,今天總算可以事畢回家,聽說這家店的點心不錯,很得閨閣小姐們的喜愛,便特意過來打包帶一些回去給新婚不久的妻子。雖然路途遙遠,帶回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吃,可是自己還是傻傻的跑來,想到盡份心也好。本來一切都順利,可是不知怎麼回事,出門的時候卻被人攔住了,說是有人要見他,也不由得他願不願意。就把人押了過來。等到了目的地,才知道是太平公主要見他。

    太平公主,甄子墨就是再孤陋寡聞也聽過這位備受寵愛公主的大名。太平。其實是她的道號,去年地時候吐蕃遣使來求和親。指明要求娶這位公主。高宗皇帝和武後娘娘不捨愛女遠嫁,便修建了太平觀讓她入住,正是出家,借公主出家的借口來推辭和親。他在京盤桓數月,也在坊間聽到了無數關於這位公主的傳言。不管好壞,有一點是所有人公認地,那就是這位公主絕對是陛下的心頭肉,在長安城裡你得罪誰都不要得罪她。

    甄子墨戰戰兢兢地跪在那裡,滿腹的懷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無意中招惹了這位公主,只是他也不便問,便只有跪在那裡等太平發話。

    太平卻沒有想那麼多,正在那裡跟薛麗娘咬耳朵。兩個人把甄子墨叫上來一看。發覺他比在樓下看起來還俊俏十倍,太平頓時有挖到寶的感覺,一張口就想問他願不願意留下來。倒是薛麗娘想多了一點。捏了一下讓她先閉嘴,讓甄子墨跪在那裡把他晾一番。「為什麼要我先不要誰?」太平撅嘴嘴問。

    「笨!」薛麗娘低聲說道「你就不問問。萬一人家娶親了怎麼!」

    「娶親?」太平眨巴眨巴眼睛。這個她倒是沒有想過,但經過薛麗娘一提醒。她也覺得不是多大的事,「讓他休妻不就可以了。這種事又不是沒見過,我有個叔叔的小妾也是嫁過人地,讓她休夫之後我叔叔不是照樣把她接回家裡了。」

    「笨笨,」薛麗娘連說了兩個笨字,「他不原意怎麼?他要逃跑怎麼辦?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蛇打七寸的道理你還不懂?先盤問清他的底細,找到他的要害,倒時候等得他自己送上門來,他還不是任你搓揉扁圓。」

    「好麻煩。」太平拖著腮說道,看了一眼下面忐忑不安跪著的甄子墨說道,苦惱著說「你幫我想法子」。

    「別那麼沒用好不好,這有什麼難的。不想人家當你是小孩子的話就自己動腦動手,你手下那麼多人,只要運用得當,要一個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薛麗娘拖著腮跟她靠在一起小聲說。

    「我現在直接開口讓他跟我走,他也不會不敢啊。」太平瞄了一下底下跪著的人,跟薛麗娘小聲討論道。

    「那有什麼好玩地!強扭的瓜不甜,你那麼做一點技術含量都沒,跟長安城那些強搶民女的紈褲子弟有什麼不同。」顯然薛麗娘對太平地那種直線思維方式很是不屑一顧。

    「反正這麼無聊,那就按你說的那麼辦吧。」太平輕歎一聲,「難得找到一個好玩地玩具,弄地乏味就不好了。」說著結束了跟薛麗娘的竊竊私語,抬頭對下面地甄子墨說笑的很親切,「不必多禮,你先起來回話吧。」

    薛黎在一旁聽的心驚,她沒有想到看上去兩個小天使般的女孩子會說出這樣的話。只是為了打發無聊就隨便拿一個人來玩兒。誠然,她們也許並無惡意,她們生長的環境從來都沒有人告訴過她們這些事是不對的,不道德的。她們也從來都沒想過自己的玩鬧之舉會不會對另一個人帶來多大的傷害。一方面她們單純是單純的孩童,可是論到耍陰謀,耍手段,那幾乎是與生俱來的本能。這個時候,一個聰明而又天真的小孩子,往往比一個愚蠢而成熟的大人更具有傷害力。

    看著坐上的人與坐下的人一問一答,薛黎悲哀的閉上了眼,下面的劇碼他不用看都猜的出大概了。有著權利而又聰明狡黠的兩個貴族小孩,能玩出什麼花招,看看甄子墨後來的境遇就知道了。

    來不及替甄子墨難過,薛黎憂心的是,既然甄子墨認出了她,那麼這筆帳恐怕就要算到她頭上了。

    她又該如何化解甄子墨的憤怒?

    「怎麼,想起來沒?」下巴被人捏的狠狠作痛,薛黎從做夢般的感覺中清醒過來,一抬眼便看到了逼視自己的甄子墨。

    兩個人離的極近,他的鼻息幾乎噴到了她的臉上,相較於這種曖昧的姿勢,更讓她在意的是他眼中的恨意。

    「我不是故意的。」薛黎弱弱的辯解道,儘管那些事不是她做的,可是她還是覺得自己對甄子墨有愧疚。

    「哈哈哈……」甄子墨扶著她的肩頭笑了起來,想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笑到腰都直不起來了。

    「你,你別這樣,對不起。」薛黎看著他抖動的肩頭,猶豫著要不要安慰他,卻見他猛地抬起頭,一字一句的說「你當然不是故意的。我這種小人物哪兒能勞的上你費心?你隨意的一句話都能將我逼至這個地步,如果是誠心的我還有命在?」

    「我,」薛黎終於知道百口莫辯是什麼滋味了。

    「說來奇怪,薛大小姐又怎麼到這個窮鄉僻壤裡來了?難道說長安城裡已經沒有你能玩的玩具了?」甄子墨冷笑的問著。

    「不是這樣。」薛黎也無法解釋自己出現在這個地方的理由。「嘖,嘖,看來這次薛小姐還打算玩個大的了?看看這打扮,果然下過苦功,扮的還真像那回事,只怕換了太平公主見了你這副樣子也認不出來呢。」

    「我沒有玩。」薛黎欲辯無言。

    「讓我想想,這次你打算玩的是誰呢?對了,上次看到你跟我師兄在一起,難道你這次看中了他那憨憨傻傻的人?」說到這裡,甄子墨想到這種可能,不由得眼裡一寒,抓著她的手又用了幾分力「我不許你傷他!」。

    「你胡說,我對靖哥是真心的!」薛黎分辨道。

    「真心?你這種人還有真心。」甄子墨的手越發用力,冷笑道「你以為你現在裝著幾分無辜我就信你?你忘了你當初在眾人面前是怎麼羞辱師兄的?要不是你,他為什麼放著大好的前途不要,回到這窮鄉僻壤來當農民!」

    「什麼?!」薛黎只覺得腦子一嗡,怎麼可能,怎麼會有這種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36:06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四章 繼續意外  

     「那個時候我也在京城,我雖然沒見到師兄,但是也知道他的消息。他本來在軍中既勤懇又上進,前途一片光明。就算他喜歡你是他不長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可是難道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錯?你無視也就好了,為什麼非要將他踢走,斷了他的前程,還讓人把他打的半死?真心?真是好笑,三年前你瞧不起他是個默默無名的小子,連他看你一眼都侮辱了你高貴的身份,難道三年後你會轉性?鬼才相信你是真心的。」甄子墨一字一句的說,聲音低沉像是從地獄裡傳出來的。

    「我沒有,我沒有,」薛黎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了,她想不出那個時候薛麗娘跟蘇靖還有過糾纏。一時間忘了剛才還想著怎麼樣去脫身的法子,只能不可置信的看著甄子墨,無力的一遍遍重複著,彷彿是在說服自己,我沒有,我沒有。

    捂著耳朵拚命的說服自己,可是一遍一遍,即使擋的住甄子墨的聲音,又怎麼擋的住腦海裡那嘰嘰喳喳的笑聲。

    初春的花園裡

    「快看,快看,那個傻大個子又在看小姐了!」一個女孩子嬌嫩的聲音。

    「哼,他也敢看小姐,也不看看他是什麼身份,好大的狗膽!」另一個女孩子回應道,言語中充滿了不屑。

    「你們吵吵嚷嚷什麼。」漸漸走進的身影,是薛麗娘。

    「小姐,我們再說那個大個子。他又偷偷來看你了。傻乎乎的,讓人看了就心煩,我們把他趕出去好不好?」先說話的那個女孩子撒嬌的問道。看樣子應該是貼身侍女一類地人物。

    「哪一個?」薛麗娘笑著問道。

    「就是那一個,呶,看看。他又悄悄轉過頭來了。傻的啊,臉都紅成屁股了還當沒人看到。」小丫頭指向花園一角列隊的士兵。語調裡滿是輕蔑。

    「你管他做什麼,看我地人還少?少見多怪的丫頭!」薛麗娘往那邊望了一眼,果然是蘇靖。她漫不經心地回話道,她在京城裡,因為自身的容貌和身份。無論是參加宴會還是出門遊玩,都有不少年輕男子偷偷看她,早就習慣了這種被注視的感覺。她望了一眼又把視線移回來,估計她從來都沒有看清楚過蘇靖的長相。

    「那哪兒能一樣。那些看的人都是王侯公子,他們看小姐那是對小姐地讚美,哪兒是這種人可以比的。」

    「就是就是,偷偷摸摸,傻不唧唧的,一看就討厭。小姐。我們讓少爺把他趕走好不好?」小丫頭的話只換來薛麗娘的淺笑「能在這裡站的,都是哥哥看好的人,將來都是虎賁之士。哪兒容得你說趕就趕。只要沒犯大錯,哥哥才捨不得少一個人呢。」

    「他再重要。在少爺的心中能重的過小姐。」小丫頭笑著問

    「就是就是。沒有大錯趕不走,那就是有錯就可以弄走他了?是人麼。總會犯點錯,何況那麼傻地一個人」另一個小姑娘笑的狡詐的反問道。

    「你們兩個啊,越來越古靈精怪了。」薛麗娘輕笑幾聲,也覺得那人老瞄向自己地眼光有點讓自己不快,於是點了點她們的頭,「算了,你想玩就玩吧,不過留點分寸。記得別把事情鬧大,還有,惹得哥哥怒了我可不保你們哦。」

    「知道了。」兩人一起脆生生地應了一聲,笑鬧簇擁著薛麗娘走去。

    記憶再閃過,便是站在高樓上地她與樓下正在被行刑的他。明明被打地皮開肉綻,卻連哼也沒哼一聲,眼睛扔是與當初那般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他沒有怕,倒是站在高樓上的她被那明亮的眼睛灼傷了,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吩咐道丫鬟去說情,卻被人擋了回來。

    「別管,這種傢伙就要給點教訓,不然的話人人還以為我妹妹是誰都可以欺負的。」哥哥的語氣很強硬,看的出也是被氣到了,畢竟抓住他的罪名是意圖輕薄小姐。自己捧在手心的妹妹,怎麼可以容得這麼一個男人意圖輕薄!薛訥也是氣急了,一向寬仁下屬的人竟然命人拿出了軍棍。

    薛麗娘心裡清清楚楚的明白所謂的輕薄,不過他被兩個丫頭騙到這裡來做的假象而已。她們當初以為哥哥最多不過是趕走他,沒想到卻是八十軍棍的責罰。那一棍棍打下去,到最後軍服都被血水浸濕,可那個傻大個卻一聲不吭,一句為自己辯駁的話都沒有,在眾人眼裡更坐實了他做賊心虛。

    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想救他,可是她一開口的話,眾目睽睽之下承認是她默許丫鬟約一個男子來,那她一個未嫁女兒家的閨譽還要不要,她還要怎麼見人?如果說了的話,只怕這八十軍棍不是落到他身上,而是落到伺候自己的這兩個被嚇的瑟瑟發抖的小丫頭身上。一遍是陌生的男人,一邊是從小陪她一起長大的侍女,誰輕誰重,誰是無辜誰被冤枉真的有那麼重要麼?所以她只有閉了嘴,任那一棍一棍的打下去,只能裝作聽不到的轉身離去。

    後來也曾偷偷派人去問過他的下場,卻沒有回音,漸漸的便忘了。畢竟這不過是個小小的插曲,他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軍卒,是他冒犯自己在先,自己並沒有做什麼,不是嗎?從開頭的設計到最後的懲治,沒有一件是她經手,她又何必多放在心上。長安城裡每天有數不清的新鮮事發生,有說不完的好聽故事,新鮮遊戲,她忙著跟同樣的貴族小姐、世家子弟們遛馬打球,踏青宴飲,一片歡樂中便很快忘了那個曾經偷看了自己無數次的傻大個,那個因為她被打得傷痕纍纍的傻大個。

    他畢竟只是個路人,不是嗎?

    薛黎捂著頭,卻不能阻止那些記憶一點點被想起來。她已經分不清那些是她做的還是薛麗娘做的了。畢竟她們擁有的是同一個身份,同一個身體,甚至,同一份記憶。

    「你說,你害的他那麼慘,你說你是真心的,有誰會信?」甄子墨冷厲的抓著她的肩追問著,薛黎拚命的掙扎卻怎麼也躲不開。

    的確,做過那種事之後,她可以忘記,他卻恐怕要記上一輩子。

    他會相信自己說的話嗎?怪不得最初他對自己的小心翼翼,既想接近卻又怕被傷害的笨拙樣子。

    他是不是也在想著,自己是在玩一個遊戲,就像侍女們當初給他遞書時自己在高樓上淺淺的一笑,對他稍微好一些,等他真的落入陷阱了,自己再無情的轉身走掉?

    那麼,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陪自己玩這個遊戲的呢?

    那些事如果我說不是我做的,天下有幾個人相信?

    薛黎磚頭看著甄子墨,忽然的帶上了幾分恨意。什麼,為什麼要逼我想起這些,這明明不是我做的,為什麼我就要背負她的錯誤,為什麼,為什麼!

    不要小看女人的怒意,當薛黎被甄子墨的連連逼問弄的受不了的時候,終於爆發了。一把推開了他,撲上去衝著他的肩膀就是狠狠的一咬,像是要把自己的憤怒全部發洩出來一樣。

    「啊!」甄子墨沒想到明明剛才還縮在牆角哭成一團的人竟然忽然轉了性,忽然變的凶悍起來。冷不防的一推,沒有撐住就落到了地板上。薛黎撲上來就是在他身上邊咬邊捶。雖然說她一個女子沒有多大力氣,可是那咬在身上不是鬧著玩的。當下疼的甄子墨是一邊呼痛一邊推開她,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狀況也不敢用武功,只能用手把她擋開些。沒想到薛黎是抱定了心洩恨,發瘋似的環著他的腰,瞅著他的肩膀咬定青山不放鬆,兩個人在榻上鬧成了一團。

    「你們在做什麼!」正在甄子墨跟薛黎兩個人打的正熱鬧時,門吱呀一聲的開了,兩人同時住了手,呆看著站在門口的人。這是一個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回在這個時候這個場合出現的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36:37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五章  分手的原因
  
     「你們在幹什麼!」門口的人再問了一句,只是話音明顯有些不穩,顯然是被他們倆的姿勢嚇到了。

    薛黎停止了咬甄子墨,看著來人,向漸漸走進的她伸出了手,在抱著她的那一霎那「哇」的一聲痛苦了起來。

    「姐姐。」沒有大哭不是不傷心,只是不願意在逼迫自己的人面前落淚。薛黎見到賈珍珠的那一瞬間,就像見到親人一樣,積蓄的淚水瞬間決堤,抱著她喊出了最發自心底的一聲姐姐。

    「阿黎乖,沒事沒事。」賈珍珠猝不及防的被她抱住,被那淚水給嚇到了,只能一遍遍的安撫著她,完全無視了甄子墨的存在。

    「是他欺負你!」話是問話,只是賈珍珠卻用的肯定語氣。薛黎忙著哭,根本沒空聽她說什麼,於是不管她問什麼,一律點頭,只點的賈珍珠臉越來越黑。

    甄子墨坐在地板上仰頭看著賈珍珠走進來,有點傻,也不反駁她的問話,只是呆呆的看著她,沒有了剛才的咄咄逼人。聽著她問薛黎的話,唇邊露出了一絲苦笑,眼神裡有著說不出的複雜光芒。

    「是不是只要是女人你都不放過!」賈珍珠一開口說話,就比爆竹還沖。她剛進門的時候看到兩人抱成一團,現在薛黎撲向她又哭的如此傷心,她自然就當是甄子墨欺負了她,這麼出口也沒錯。可實際上,甄子墨是欺負了薛黎,卻不是她想的那種欺負。只是被她這麼諷刺下去,難得的跟誰都能頂起來的甄子墨這回竟沒有回嘴。只是仰頭躺著,疲憊不堪的拿手遮住了眼。淡淡地問道「你又覺得是我的錯?」

    「從我認識你的那天起你就沒有做過對地事!」賈珍珠沒有好臉色的回敬道,拍拍薛黎,看她哭地不那麼傷心。便彎下腰替薛黎找蹬掉的鞋子,一副不想跟他多說話的樣子。

    「你總是不聽我的解釋直接的就判了我地死刑。好歹。好歹,」甄子墨說到這裡,不知自嘲還是諷刺,竟輕笑一聲「好歹也一日夫妻百日恩呢,我們做了。」

    聽到甄子墨這句話,賈珍珠手頓了一下,還沒等他把話說完,賈珍珠就飛快地截斷了他的話「從我走出你家大門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恩斷義絕了。」

    「你,」甄子墨想說什麼,但還是黯然的收聲,靜靜地坐在那裡看她幫薛黎擦眼淚找鞋,神情說不出頹然。也沒興趣跟薛黎追那些以前的爛賬了。

    「一夜夫妻百日恩,」聽到這話薛黎倒是下了一跳,她前面停過甄子墨提起過他愛的人名字叫珍珠。可是在賈珍珠口中,賈家跟甄家是世敵。她於是就沒想過這兩個可能是一對。可是現在聽聽這口氣。真相昭然若揭,賈珍珠就是甄子墨的前任妻子。

    「我。」薛黎剛想出聲為甄子墨分辨,可沒想到賈珍珠一按她的頭,讓她說不出話來,只拉著她往外扯「我們走。」

    等薛黎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外面賈珍珠地車上坐著了。她張口解釋,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不免有些猶豫,再加上剛才哭的淚痕未乾,更給人一幅楚楚可憐的樣子。賈珍珠看了只當她受了奇恥大辱,於是拍拍她地手安慰道「是他欺負了你是不是?放心,他敢欺負你,我不會放過他的。」

    「不是,只是有些誤會。他是好人。」薛黎幫急急地辯解道。賈珍珠卻定定地看著她,笑的有些苦,拍拍她說道「你不用解釋了。我認識他都十幾年了,難道沒有你瞭解他?」

    「你們認識很久了?那他說地那句夫妻?」薛黎小心翼翼的問道,看賈珍珠的樣子,應該不是很樂意人家問道這件事。

    「那個,」賈珍珠無意識的拂了拂髮鬢,「也就是你新來的不知道罷了。這城裡的人十有八九沒幾個不知道我們曾經是夫妻的。」

    「什麼?你們真的結過婚?」薛黎儘管當初也猜想過,可是畢竟從當事人的嘴裡說出這件事的時候還是很有震撼力的。她跟賈珍珠接觸這麼多時間,其實覺得她身上像後世的那些女強人的特質有很多,例如精明能幹、善於理財等。可是若論到這個時代女子應有的相夫教子那方面的特質,只能很遺憾的說她幾乎什麼都不會。薛黎吃過她興致勃勃時燒的菜,也收到她親手繡的荷包,只能說這個女人在女紅廚藝方面,比她這個只穿越過來一年的人還爛。這種人竟然還結過婚,不能不說是個奇跡。

    「你也覺得我不適合嫁人是不是?」賈珍珠看著她吃驚的樣子倒是笑了「莫說是你,連我自己想來也像是做夢一樣。」

    「你,愛他嗎?」薛黎想起甄子墨說起前妻時臉上的幸福表情,小心的問著賈珍珠。

    「愛?如果不愛,我怎麼會為了一個男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呆在家裡,心甘情願的為他洗手做羹湯,放下自己辛辛苦苦打拼的事業想著以他為天,為他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呢?」賈珍珠笑著說,笑容卻看起來格外的空洞,眼神悠悠的飄向遠方,縹緲的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姐姐,」薛黎陡然聽到這些,忽然接觸到賈珍珠這從未見過的一面,有些不所措。想安慰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傻傻的抓著她的手卻說不出話來。

    「沒關係,」反倒是賈珍珠坦然很多,反拍拍她的手「沒關係,都過去了。」

    「他還愛著你。」薛黎看著賈珍珠悲傷的眼睛,不由得想起月下甄子墨那身紅衣的悲涼,這句話便脫口而出,她憑直覺就覺得兩個人心裡還有對方。

    「那又怎麼樣?」賈珍珠的笑容變的像利刃般「他使君有婦,我還能奪不成?」

    「可是,可是你們是相愛的。你們本來就該在一起地。」薛黎被她那個樣子嚇到了,但還是說完了自己的話。

    「世界上從來都沒有本該存在的事。我5歲認識他,15歲嫁給他。16歲休夫出門,我們地故事是你所不可想像的。我們已經緣盡了。傻阿黎,不是相愛就能在一起地,也不是在一起就能長久的。」賈珍珠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出現了不符合年齡的蒼涼感。

    「或許你們當初只是誤會。」薛黎急急的辯道,以她腦子中那亂七八糟地記憶。以甄子墨的恨意,兩個人分手十有八九是被人搗了鬼。

    「誤會?也許吧。」賈珍珠笑了笑,忽然問薛黎「阿黎,你喜不喜歡小孩子?」

    薛黎點點頭,不明白她這麼問有什麼意思,賈珍珠又問「那你想不想跟你的靖哥有一個孩子?」

    薛黎的臉唰的一下子紅了,但還是點點頭。孩子是上天的禮物,是自己跟愛人相愛的結晶,恐怕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吧。雖然她和蘇靖還沒圓房。可也偷偷想著以後要幾個幾個小孩這種事情了。

    賈珍珠點了點頭,「其實,我也很喜歡小孩子的。但是我這輩子都沒辦法擁有自己的孩子了。」

    「什麼!」薛黎聽這話嚇了一跳。本能地視線往賈珍珠的小腹看去,賈珍珠自己下意識的也伸手摸到那裡。然後一個苦笑。

    「其實我並不是天生地,我曾經差點就有了自己的孩子。」賈珍珠低頭笑著。像想起了什麼往事,眼睛都幸福地瞇起來了,可薛黎心裡卻升起了一種恐怖敢,聽得手上汗涔涔地,聲音有點顫抖的問道「那個孩子呢?」。

    「沒了,死了。還沒出生就被人用打胎藥打死了。」賈珍珠臉上地笑容消失了,便成一種木然,然後握住了她的手望著她「你知道那碗藥是誰逼我喝下去的嗎?」

    薛黎已經不敢問了,只是看著賈珍珠有些瘋狂的神情有些怕,只有抱住她說「不說了,不說了,我們不說這個了。」

    「你知道是誰逼我喝下去的麼?是我肚子裡孩子的父親,是我的丈夫,是我想共度一生的良人,是他勸我喝下去的。我問過他,你真的要我喝?我哭著求過他,能不能不要喝?可是他還是要我喝下去。他說沒關係的,沒事的,只要喝下去就好,我們以後還有很多很多的孩子。他就是一邊抱著我說沒事的,一邊逼我喝下去的。可是他騙我,喝下去,我不旦沒有了那個孩子,我這輩子也不可能有任何的孩子了。他騙我!」

    薛黎不敢有任何回話,只是一遍一遍的抱著賈珍珠,讓她不要太激動。老實說,以她對甄子墨的認識,她不相信他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事出必有因。可是看著賈珍珠已經激動成這樣,她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是假的。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是她愛的人敢這樣對他,只怕她早就恨不得將其撥皮拆骨食其肉了。

    「阿黎,你說他怎麼可以騙我。我們五歲就認識了,我被人欺負,他幫我打跑那些人,他人小打不過那些人,就跟我一樣被人家打的鼻青臉腫的。在我爹娘的靈前,我哭暈過去,是他抱著我發誓說他會照顧我一輩子的。我在叔伯家寄人籬下,吃不飽飯,去賬房跟人家一起學賬的時候被排擠,被白眼,他每天就偷偷的半夜翻牆過來給我送吃的,安慰我。如果沒有他的安慰,我一定撐不下去。我在比試中獲勝,成為賈家最年輕的掌櫃的時候,他不敢在人前現身,就一直在大雪天裡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才出來,就是為了誇我一句你真厲害。你說,你說這樣的他怎麼可以可以騙我!他如果真的不想要孩子,他只要告訴我一句,我可以不要,可他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騙我!」

    「不痛不痛,不痛了,我們不痛了。」薛黎勸著不痛,自己說著說著卻忍不住哭了出來。怎麼能不痛呢?被一直深愛的人所背叛,對於她來說恐怕是比失去孩子更難忍受的打擊吧。無論是怎樣的誣陷誤會,傷害已經造成就不可以挽回了。聽著賈珍珠低低的哭泣,薛黎只覺得自己心口也悶的慌起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36:59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六章 鬱悶  

     薛黎其實是個很笨的人,除了種田之外幾乎一無所長。就像現在,她看到賈珍珠難過的要命,卻想不出安慰的話,似乎從來都是自己被別人安慰著,現在想為身邊的人做一點事竟然也無從下手,心裡的挫敗敢不是一點兩點的。不過這麼一來,她自己的難過倒是被望到了腦後。

    「對不起。」薛黎抱著她輕輕地說。是為自己,也是為了以前蘇麗娘做過的那些事。儘管她記得不是很清楚,可是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如果太平跟薛麗娘真的「玩」了甄子墨,那麼肯定也在無意中給賈珍珠帶來了巨大的傷痛。只是她這個時候不知道怎麼解釋,也無從解釋,只能一遍遍說著對不起。

    賈珍珠一向比較堅強,自制力也比一般人好很多,不是一個總活在過去的痛苦中的人,所以像現在這樣,她哭著哭著也就罷了,擦擦眼淚從她肩上爬起來笑道「沒關係,我已經看開了。錯過我是他的損失,我哭什麼哭。再說如果沒有看開,我又怎麼會再故地重遊。」

    「故地重遊?」薛黎不明白,說實話她也好奇為什麼賈珍珠會在這裡出現。

    賈珍珠指著外面的那間藥鋪,「這本是我們的無意之舉,那時候跟他經常來這裡閒逛,見到好多窮人生病無力更治,便匿名資助了一個老大夫開下這間藥鋪,我們閒暇時也來幫忙。這裡平日裡施醫贈藥,不求收益,只要能救人就好,沒想到也起了不少作用。離開甄家之後我也沒停止過往這裡送錢,只是不曾親自來過。今天偶爾心情好走來看看。沒想到會遇到你們。」

    「原來如此。」薛黎想到甄子墨救他的時候也是從這個方向走出去的,看來這麼多年他也沒有忘記這個地方,只是。剛剛想為他辯駁幾句就被賈珍珠擋住了話頭「如果不想惹我不高興,就不要再提他。」

    「嗯。那好。」薛黎低頭應了一聲,就是再不長眼色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勸人的時機。於是就低了頭不說話。只是她這樣一低頭,就顯出脖子上被甄子墨剛才掐的瘀痕了,賈珍珠看到倒有些心疼,摸著瘀痕問道「疼不疼?」

    薛黎見她關切地眼神落在自己脖子上。這才反應過來,想想以前薛麗娘的作為,暗歎一聲甄子墨沒有當場掐死她已經算是脾氣好了,不想他們之間再多生誤會,便低聲說道「不疼的。我做了錯事,這些也是應該地。」

    「哪兒有對女孩子這般狠下手的!」賈珍珠倒還是憤憤不平地幫他揉揉脖子上的瘀痕,「他一向對女人客氣,沒想到幾年不見連這唯一的一點可取之處都沒了。」

    薛黎倒被她這話說的一笑,再怎麼口嘴硬。不自覺中的閒話裡流露出她對他地怨還是多過恨吧。不過薛黎沒傻到直說出來的地步,只是看看自己身上揉的皺皺巴巴,眼睛哭的也有些睜不開。便轉移了話題,「我這個時候不好回去。還要問你借個地方整整衣服才好。」

    賈珍珠自己也哭了一通。同樣不好見人,幸虧車停在這小巷子。人際罕至,剛哭的時候不怕丟人,可是要讓她頂著那個紅紅的兔子眼睛去見人她也是萬萬不肯的。於是便讓車伕把車趕回家。

    薛黎在賈家洗臉梳洗完畢,借了一件高領的能遮住脖子的衣服穿著,抱著自己那寶貝地大包裹,包袱款款趕回家去。我是時間變換的分割線——

    「哎,我說,是不是你惹了嫂子,這幾天她都怪怪的。」惠雲抱著一個盆,在井邊假裝淘米,悄悄用手肘碰了碰蘇靖問道。

    「哪兒有地事!小孩子家不要亂說話。」蘇靖拿起手上刨了一半的木頭,瞇著眼睛舉起來對了一下線,嗯,有點歪,再修一下好了。

    「什麼小孩子,你才比我大幾歲。嗯,嫂子自從從城裡回來之後就有點不對勁,總是悶悶地一個人坐在那裡發呆,是不是你惹他不高興了?」惠雲顯然沒有把他地話聽在耳裡,手在米裡做樣子的撥了兩下,瞅瞅正坐在房簷下發呆地薛黎,然後下了結論,「肯定是你這個傻子什麼時候得罪了她,自己又不知道,害的我們跟你一起受罪。」

    「胡說什麼,還不快做飯去。看看都什麼時候了!」蘇靖聽著她的分析斥責了她幾句,直接走過去繼續完成手中的木工活。

    「哼,傻瓜,再這麼漫不經心的小心嫂子被人搶走。到時候別來求著我們幫忙!」惠雲不服氣的聳了一下鼻尖,決定換一個人去商量這件事,嗯,找誰好呢?那兩個小鬼頭?算了,一看就不濟事的,還是要找個大人來說好。嗯,虎子嫂怎麼樣?不好不好,婦女家就喜歡嚼舌頭,這是自己家的家事,口風不緊的信不過。春花呢?嗯,她跟自己一樣都是姑娘家,還沒自己聰明,能頂什麼用?哎,對了,怎麼忘記他了,去跟候三哥商量好了,他是個讀書人,看起來就很聰明,一定有辦法的。明天約個時間找他去小河邊說說話去,說不定就能有主意了呢。惠雲在肚裡打定主意,不由得輕鬆起來,瞅了蘇靖一眼,哼著歌去洗菜做飯了。蘇靖悶不作聲的做著活兒,其實他心裡也正煩著呢,只是臉上擺著那幅表情習慣了,一時換不過來。

    他又不是傻子,薛黎這幾天的變化他怎麼可能沒發現。惠雲她們看到的只不過是外在的表現,他自己才察覺的到,這幾天她不僅是發呆的時候多了,更大的變化是見到自己時總有些不自然,甚至有些時候還特意的躲著自己。以前她總是喜歡黏在自己身邊,尤其是沒人的時候,可是這幾天她不管在哪裡跟自己相處都扯上丫丫或者惠雲,以至於自己想私下裡問問她怎麼了都找不到機會。

    到底是怎麼了?蘇靖想的很鬱悶,記得這種變化應該是從城裡回來之後就有的。莫非她在城裡出了什麼事沒告訴自己?嗯,要不明天去城裡送完菜去打聽打聽,說不定能找出些端倪來。她這樣一聲不吭的悶著,她難受,自己也跟著難受。

    薛黎不吭聲的坐在屋簷下發呆,她不是沒看到惠雲跟蘇靖兩個人在往自己這邊瞅,只是她現在亂的不想搭理。自從那天想起一些關於蘇靖的事之後,她就一直覺得對不起蘇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一看到他的臉就想躲開他。心裡有了隔閡,兩個人說話都變的不自在起來,不敢單獨面對他,說話的拉著其他人當電燈泡。晚上兩個人睡覺時避不開,就比他早睡,他上床的時候自己裝睡,他醒來的時侯繼續裝睡,這麼算下來,兩人這幾天都沒有單獨說過話了。

    這種日子,她過的不舒坦,蘇靖自然也不高興。儘管兩個大人沒有表態,可是惠雲、丫丫和小石頭三個人也敏感的感覺到一家之主心情不好,所以三個人連話也不敢大聲說,一個個像苦瓜似的,家裡的氣氛也是空前的沉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37:34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七章 挖野菜  

     「娘,娘,我們去挖野菜好不好?」一大清早的,當薛黎做完事又蹲在門口長吁短歎的時候,一個軟綿綿的身子一下子從後面撲過來爬上她的背,軟綿綿的問道

    「呃,」薛黎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等唐丫丫再問了一遍之後,才回過神來。

    對於這個稱呼問題,說來汗顏,她這個身體才不過十五六歲,收養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兒喊自己做娘,自己覺得還是很詭異的。但是其他人都沒有奇怪,她也就接受了,只是有時候被小孩子一喊時就像現在這樣免不得有些發愣。

    秦巖年紀大一些,早熟很多,喊她的時候還有些忸怩。可唐丫丫的接受力度顯然高多了,一口一個,那個喊的順啊,聽的薛黎都心裡一把汗的。她聽蘇靖說才知道,唐丫丫被丟的時候還很小,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娘是什麼樣子。她之所以年復一年的在哪裡守她娘,倒不是一定要守到當初丟她的那個女人,她只要守到一個肯接受她,當她娘的那個人就已經滿足了。至於那個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她根本不在意的,所以在薛黎收養了她之後,她就真的把薛黎當娘了。

    薛黎被唐丫丫從後面一撲,差點往前撲到了地上。穩住了身子,伸出手去背後挽住她免得她掉下去,側著臉問道「為什麼要去挖野菜?」

    「為什麼為什麼?」唐丫丫睜大眼很是天真的反問道,很理所當然的說「春天都要去挖野菜吃的啊。」

    「哦。」這麼一說薛黎倒是想起來了,青黃不接的三月天,窮人家去田地裡挖野菜充飢也是常有地事。只是自己家雖算不上富裕,可自己把菜地裡安排的滿滿實實。這時候地裡的蔬菜長地正好,除了賣出去吃的,自家幾個人是夠用地。這段日子不但成功的養肥了惠雲。連唐丫丫跟小石頭臉上也有些肉了,不知道她這個什麼時候怎麼提起挖野菜來了。難道又餓到了?

    「娘娘,去嘛去嘛,」小孩子特有的聲調在耳邊軟軟的撒著嬌「這個時候野地裡可好玩了,開了好多小花,野果子。還有蹦蹦跳跳的蟲子呢。」

    嗯,怪不得,薛黎笑了,小孩子說去挖野菜,與其說是為了吃,還不是如說想出去玩。雖然薛黎心情不怎麼好,可是看看小孩子一臉渴望地樣子,想想她們也在屋裡悶了很久了,一直都沒帶他們出去玩過。於是便心軟的點了頭。

    「好啊好啊,我去找惠雲姐姐準備籃子。」唐丫丫看她答應了,興奮的蹦蹦跳跳的往屋裡衝去。

    薛黎在門口笑笑。果然是小孩子,這麼容易就開心起來了。唐丫丫一路跑到門後。早有惠雲和小石頭貓在門後聽動靜了。一見她滿臉喜色的跑來就知道事情成了。三個人換了個眼色。就換著惠雲出去說話了。

    話說惠雲自從發現薛黎心情不好導致家裡氣氛低迷的時候,就去找她心目中的聰明人侯淵儒去商量事去了。兩人在小河邊談了半天。談的是什麼我們倒不知道,不過惠雲回來說,侯三給的建議很簡單,既然薛黎不開心,那把她逗開心就好了麼。

    逗人開心,當然要投起所好。一般男人地思維當然是買禮物了,可是惠雲算算,自己每月有三十個銅板,兩個小孩兒每人有十個,加起來五十個銅板,連半個珠花都買不到,送什麼禮物啊。而且看起來薛黎對那些東西也不是很在意的。

    除了這個之外,薛黎貌似很喜歡花花草草植物莊稼的,可是田地裡她一天去三回也不見得有多開心,值錢地花草她們同樣沒錢買。想到這裡惠雲就比較糾結,倒是小石頭出了個主意,不如我們去地裡挖野菜,這樣不但有花花草草看,順便還能省一天的飯錢。

    三人一合計,覺得是個好主意,薛黎一天在家裡除了幹活就是發呆,很少出門,這樣悶在屋裡呆著沒病也悶出病了,出去走走絕對是個好辦法。三人商量完之後,怕薛黎藉故推托不肯去,便讓唐丫丫打頭陣,去纏她要出去。唐丫丫一向喜歡撒嬌,這麼做來那是輕車路熟、事半功倍,果然一開口薛黎就答應了。

    惠雲給兩個小孩使了一個眼色,挽了袖子出去,手在裙子上擦啊擦地,裝出一副很忙地樣子出去問道「嫂子你喊我幹什麼呢?」

    「惠雲,你看這天我們去挖野菜可以不?」薛黎問道。她從小都在城市裡長大,什麼野菜之類的,只是在飯店裡嘗過鮮,自己挖這還是第一次,隨點了點頭,她也沒去挖過野菜,這只怕還要惠雲這個土生土長地村姑帶路。

    「今天天正好,出門倒是不錯。只是嫂子怎麼想起要挖野菜了?我們家又不缺菜吃。」惠雲裝作不解的樣子。

    「呵呵,沒什麼,就是小孩子們想去,我想想也沒什麼事,不如吃了早飯去逛逛?」薛黎徵求意見道「嗯,對了,春天一般有什麼野菜呢?」

    「這個,」惠雲隨便一說就說出一串菜名「春天一般能吃的有楊花、桑葚、槐花、榆錢、玉蘭花、柳芽、花椒芽、嫩荷葉、薺薺菜、如意菜、苦菜、香椿,馬蘭頭、馬齒莧、地仙苗、蘆蒿、婆婆丁、麵條菜、千寶菜、珍珠菜、薇菜、刺五加、蓴菜、魚腥草、黃瓜香、黃花菜、嫩芽菜、艾草」薛黎聽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竟然有這麼多?」

    「可不是呢。」惠雲得意的說,「這還算少的,還有那說不出名的野果。山裡路邊的,少說也有一二十種,哪個不是放牛娃們的零嘴呢。」

    薛黎聽她這麼一說,不由得心癢癢起來。職業本能發作。這是在唐朝哎,不知道有多少植物都是在後世滅絕地,難得聽說這麼多野菜。不好好見識一下實在是對不起自己,如果可以的話。把它們馴化成家用蔬菜也不是不可能的。想到這麼有挑戰性地工作,薛黎一下子興奮起來,心中的三分嚮往也被惠雲吹成了七分,忙催促著惠雲準備工具去挖野菜。惠雲當然是欣然受命了。

    「什麼?這個時節沒有?」薛黎地嘴都張成o字形了。

    「當然啦。」惠雲笑道「嫂子你只問了我春天的菜,可這春天也分初春、暮春的。加起來也是三十多天,田里的野菜都能長好幾茬了,怎麼可能同時出現那麼多種野菜。你說你不說清楚我又不知道你問的是什麼時候,只好全部都答嘍。楊芽兒摘嫩了,浸到開水鍋裡燙一燙會化成一鍋黃湯綠水,吃不到嘴裡;摘老了,又苦又澀,難以下嚥。只有不老不嫩地才能吃,摘下來清水洗淨。開水鍋裡燙個翻身兒,笊籬撈上來擠干了水,拌上蝦皮和生醬作餡。用玉米面羼合榆皮面擀薄皮兒,包大餡兒糰子吃。現在去摘就老了。下不了口的。」惠雲答的是十二萬分的從容。

    「那。那柳葉兒呢?」薛黎不死心的問道

    「柳葉不能做餡兒,採下來也是洗淨開水撈。拌上生醬小蔥當菜吃,現在晚了不說,我們村裡也沒栽什麼柳樹啊?上哪兒摘去?」惠雲從容不迫的答道,臉上可是顯得十二萬分的為難。

    「那楊花呢?」薛黎繼續追問。

    「楊花就是柳絮,雖然比柳葉兒晚,可現在也不是飄花的季節啊。你看看現在哪兒有柳絮飛?自然是找不到的。」惠雲答道。

    「楊花就是柳絮?」薛黎顯然被深重地打擊了,有點不敢相信「楊花不是楊樹的花麼?」

    「楊樹?楊樹不就是柳樹?楊樹跟柳樹有什麼區別?我沒聽過。我們說的楊花就是楊柳樹地花,自然就是柳絮啦。」惠雲邊說邊在旁邊的田墾上找能吃地野菜。

    薛黎覺得自己完全被打擊到了,柳絮啊,那麼飄逸那麼詩情地柳絮,竟然也可以吃?薛黎無言道,果然是人餓了什麼都能吃。

    「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薛黎蹲在河邊苦著臉念叨著,為被自己夢幻了二十年的楊柳默一把哀,想當年自己背蘇軾地這首水龍吟時多被他描述的楊花滿天飄美景所感動,搞到後來,原來竟是柳絮滿天飄。

    「嫂子,嫂子,你怎麼了?」惠雲見她又蹲在河邊不動,忙去推她。

    「沒事沒事,你讓我感慨幾句就好了。」薛黎蹲在那裡傷春悲秋完畢,難得的抒懷了一下自己的文人氣質,就繼續朝野菜出發了。

    「娘,娘,你剛才念的那個是什麼?聽起來很好聽。」唐丫丫好奇的問道。

    「哦,宋詞啊。」薛黎悶頭找著野菜,剛發現了一種看上去好像可以吃的菜,嗯,問問惠雲這叫什麼名字。薛黎一說完話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掉,我抽什麼風啊,跟一個唐朝人說起宋詞。

    果然不負她所望,唐丫丫繼續鍥而不捨的追問道「什麼是宋詞?」

    「這個、」薛黎舉目四望,「丫丫快看,這是什麼草,竟然可以吃啊!」

    「這不是剛才惠雲姐姐指給你的甜根草麼,它的根是甜的,當然能吃。娘,娘,你別看它了,你給我說說什麼是宋詞嘛。」

    薛黎滿頭黑線,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果然是不要小看小孩子的好奇心,果然是言多必失啊。不過現在不管怎麼發果然的感慨都不行啊,得先把這個問題解決了才行。

    「嗯,這個,是個小曲來著。」薛黎勉強解釋道,心裡默念,我這麼解釋也沒錯吧,反正宋詞本來開始就是配曲唱和的。

    「嗯,聽起來好好聽,娘,你教我唱好不好?」唐丫丫扒著她的裙子問道,果然是求知慾十分之濃重啊。

    如果是平常,薛黎一定為她濃厚的求知慾鼓掌的,可是這個時候,嗯,望天,真讓她哭笑不得。蘇軾的詞是千苦一絕,萬一教會了她,唱出去的時候被人聽到了可怎麼辦才好。這個時候溫庭筠還沒生出來,別說宋詞的格律,就是唐詩的格律都沒發展完善,她扔出去這首詩可就是駭人聽聞了。她可不認為古人都是不懂欣賞的傻瓜。

    「娘,你教我唱好不好?人家的娘都教她們唱小曲的,你是不是不喜歡丫丫了,不想要丫丫了。」唐丫丫扯著她的裙子,兩個眼水汪汪的看著她,無辜的像小動物般,讓她把拒絕的話都嚥了下去。

    這個問題已經被她上升到如此的高度了,不教那是肯定不行的了。不過,非教不可也要非交不可的法子。蹲下來摸摸唐丫丫的頭,「好吧,我教你。這是這首太難了,娘教一首簡單的給丫丫好不好?」

    「好啊。」唐丫丫果然是只聽的她肯教,便高興壞了。

    薛黎整整旁邊的草皮坐了下來,把她抱在懷裡,唱起了那首經自己斟酌應該沒什麼問題的小調。

    「又是一季春來到,柳絮滿天飄。曖風輕揚,桃花紅了,榆錢串上了梢。是誰碰碎了翡翠橋,染綠了小村莊。牧童換上了新衣裳,黃鸝也笑彎了腰。江南就是夢裡夢外又豈只是三春,塞上風雲,隔水相眷,疑是故人來。昨日的黃花,舊時容顏,怎不憶江南。醉依桃紅泣別離,生在塵緣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38:10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八章 我知道了  

     惠雲雖然在種類上逗了她,但實際上大家還是滿載而歸的,尤其是當薛黎發現小石頭送給她的一把野花是紫苜蓿花的時候,更是欣喜若狂。

    「紫苜蓿花,也叫紫苜蓿、苜蓿。原產小亞細亞、伊朗、外高加索和土庫曼高地。我國栽培已有2000多年歷史,廣泛分佈於西北、華北、東北地區,江淮流域也有種植,是我國栽培面積最大的牧草。」薛黎閉著眼也能背出這段關於紫苜蓿花的簡介,沒辦法,她到這個時代最渴望的就是解決飼料、肥料問題了。

    在這裡,化肥是沒得想的,所以薛黎就把腦筋動到了有機肥料上面,也就是常說的農家肥。通常所說的有機肥料有四種,糞尿肥:包括人畜糞尿及廄肥、禽糞、海鳥糞以及蠶沙等。堆漚肥:包括堆肥、漚肥、秸稈以及沼氣肥料。綠肥:包括栽培綠肥和野生綠肥。雜肥:包括泥炭及腐殖酸類肥料、油粕類、泥土類肥料以及海肥等。

    紫苜蓿花科優點多多,可以喂牲口吃,適口性好,可青飼、青貯或曬制乾草。幼嫩的苜蓿飼餵豬、禽、兔和草食性魚類是蛋白質和維生素的補充飼料。苜蓿草粉可製成顆粒飼料或配製畜、禽、兔、魚的全價配合飼料。在放牧草地上一般採用葦狀羊茅、無芒雀麥與苜蓿混播,這樣既可提高飼草的飼用價值,又可防止家畜因食用苜蓿過多引起膨脹病。苜蓿與蘇丹草、青刈玉米等混合青貯,飼料效果也很好。

    除了這些之外,苜蓿根須強大是很好的水土保持植物。根上長有根瘤,可固定空氣中的氮素,除滿足自身所需氮素之外。還可增加土壤中的氮,因此也是很好的綠肥植物。苜蓿芽菜和早春幼嫩苜蓿枝芽也可供人們食用。

    所以當她捧著那一筐子連根挖起來地草的時候,那是兩眼放光。直接就幻想到她在山頭載滿了這種草,上面跑滿了牛羊雞鴨。然後那些牛羊雞鴨又變成了沉甸甸的銅板,嘩啦呼拉地流向自己的荷包。

    薛黎挖了好多這種草才罷手,至於其它地野菜倒是沒動多少。畢竟她們出來只是嘗個鮮的,可有些人家真要靠這些救命,自己挖多了他們自然得的就少。斷了人家生機那未免太不厚道了。

    正如惠雲所料,到野外來使薛黎的心情變好了很多,她整整一天都沒有想起跟蘇靖那個心煩的事。不過當四個人背著筐興高采烈地回到家的時候,意外的發先蘇靖竟比她們先到的家,而且還好了飯菜。

    「靖,靖哥,你回來了。」薛黎立馬不自在起來,結結巴巴的打著招呼,抱著今天剛挖的花花草草悶著頭就要往後面跑。卻被蘇靖擋住了。

    「有什麼事,吃完飯再做。」蘇靖伸手攔住了她手上的籃子,朝他燦爛一笑。

    「我我。」薛黎掙扎一下,看看四周。惠雲早就拉兩個小孩子去洗手了。這邊就他們兩個人。

    「先吃飯吧」蘇靖伸手握住她的手,又重複了一遍「有什麼事急的就等不了這一會兒了。」說完就不由分說地拉了薛黎去井邊地檯子上洗手。

    薛黎被他拉著去洗手。冰涼的水中他長著繭子的大手握著她地柔荑,溫暖的讓她地心都變得酸酸地,只想哭。蘇靖卻像什麼也沒發現一樣,只是細細幫她洗去手上的泥土,溫和地說道下次去記得帶上小鏟子,別用手直接刨。」

    「嗯。」薛黎點點頭,沒敢多說一個字。

    這頓飯,差不多是薛黎吃的最食不知味的一頓飯了,雖然蘇靖飯做的有所進步,飯也沒有煮糊菜也沒有燒焦,油鹽醬醋恰恰是剛剛好,若是往常她肯定會誇獎幾句,可是現在她根本沒有說話的心情,只感覺到他的眼神不時的往自己這邊瞟來,只得悶都下去吃,連頭也不敢抬一下。等好不容易捱完了,一抬頭卻發現桌子前除了蘇靖外空無一人。「你不用找了,她們幾個的早吃完走了。」蘇靖坐在桌前笑著對她說。

    「哦,那我去洗碗。」薛黎忙七手八腳的把桌上的碗筷收拾了要抱到廚房去,蘇靖本來想開口說不用了,可是又想到什麼似的,非但沒有阻止她,還幫她把碟碟碗碗一起端到廚房去。

    「你,你,不用了,你出去吧。」薛黎進了廚房就推他出門,蘇靖也就乖乖聽話出了門,只是沒走遠,就站在門口。

    不知道是不是蘇靖算準了時間,總而言之等到薛黎洗完碗想找其他借口出去的時候,蘇靖已經站在門口等他了。

    「我,我,我,我,」薛黎一連說了四個我字,想找個借口說自己很忙,想找借口避開兩個人可是蘇靖就站在門口,也不說話,只是很認真的看著她,帶著一點期待一點躊躇的站在門口等她。

    看到她的慌亂,蘇靖只是很溫柔的看著她,「阿黎,你慢慢忙,我等你。」

    那句我等你,終於,她還是無話可說的垂下了頭,看著自己的鞋子「不用了,我沒什麼事要做。」

    沒有人打擾,惠雲跟孩子們早被打發出去玩去了,蘇靖牽了她的手,兩個人去河邊散步說話。這個習慣還是她帶著蘇靖養成的,這一處很少有人來,夜裡風景又不錯,完全符合她骨子裡的那份文人氣質作祟,於是她以前總是忙裡偷閒的拉著蘇靖出來,無論是說話還是不說,都覺得有份幸福的感覺飄蕩在心頭。

    罷了吧,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想要日子過下去,話還是要說清的,夫妻倆那麼不清不楚的算是什麼個事。薛黎在心裡下了決心,打算把這些天擾的不甚其煩得那件事開誠佈公的跟蘇靖說清,如果他真的還記得那些事,還對自己有芥蒂,還是不相信自己,只是偽裝的對自己好,那麼,那麼,狠狠的握緊了拳做下決定,那我就走。

    「我,」薛黎轉頭過去說話,卻沒想到猶豫了半天剛開口蘇靖也恰好轉過來說話,兩人面面相覷的站在了那裡。

    「你先說。」蘇靖像以往那樣讓著她,她也難得的執拗了一次「你先說。」

    蘇靖沒有再退讓,看了她一眼,說道「我今天去城裡了。」

    「什麼!」薛黎大驚失色,卻沒想到更令人吃驚的在後面,

    「我見到師弟了。」

    啊啊啊啊,薛黎腦子都差點打結了,他說他見到了甄子墨,那不是,狐疑的抬頭看他,果然蘇靖重重的點了一下頭,說道「我知道你心煩的事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4-9-15 23:38:59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九十九章 坦白  

     薛黎知道自己現在張嘴抬頭看他的樣子一定很傻,可是現在她顧不上許多了,只是震驚的望著蘇靖,他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或許上天是要考驗她的心臟夠不夠堅強,還沒等她消化完這句話,蘇靖又冒出一句「我知道你不是她。」

    「呃,」薛黎死死的盯著他,臉上無一絲血色,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想開口問,卻發現在極度緊張之下,自己嗓子都有些沙啞了,張不了口。

    蘇靖看出她的疑問,「我的意思是說,你不是薛麗娘,對不對?」

    「你說什麼!」薛黎正紮著說出這句話,現在她的心裡緊張到了極點。蘇靖怎麼一下子就猜出自己不是薛麗娘?

    「我想可能麗娘可能已經不在了,對不對?」蘇靖看著他,眼眸裡有一點哀傷。「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她。麗娘當初是落到水裡的,數九寒冬的天氣,河面都是結冰的,她身子弱怎麼可能捱的過去。我親自跳下水去撈的人,撈上來的時候就沒有氣了。我雖然不通醫術,可是不是死人我還是分的清的。把她放在屋裡本來準備去埋的,可是我挖好坑的時候,發現斷了一個時辰氣的人忽然又有了呼吸。」說道這裡,蘇靖苦笑了一下,「我當時可被嚇壞了,沒敢動她的屍身,硬是等了半天,聽著她呼吸聲越來越重,才忙去請的大夫。」

    原來自己穿越的這具屍體早就斷氣了,怪不得他知道,聽自己當初宣告自己叫薛黎而不是薛麗娘的時候,他眼裡只是閃過一絲驚訝,接著就毫無芥蒂的接受了。

    「我再笨也知道。死了一個時辰人是不會活過來地。」蘇靖拍著她回想道「我也怕過,也想乾脆裹著那屍身燒了算了,或者送去見官。可是最後還是忍住了。看著你昏迷的時候抱著我不住地哭,不住地說怕。我就再也松不了手。」

    「你醒來之後,跟以前便的大不一樣。以前地麗娘,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可是我知道你是實實在在的心裡有我地。你去學梳頭,學針線。學洗衣做飯,你說生病忘了這些事,可是我知道即使忘記了也沒有道理連平日裡的習慣都改變了。你還會跟我上田下地,喜歡地裡的莊稼。這些事如果是以前的薛麗娘,別說她親自做,就是她以前看我做,都會嫌棄的。」

    蘇靖一點點地回憶,薛黎卻聽地一身冷汗,她原以為自己偽裝的夠好的了。誰知在枕邊人眼中卻處處是破綻。

    「靖哥,你,你說什麼笑話。呵呵。一點兒都不好笑。」薛黎乾笑了兩聲,往後退了退。身子卻不可抑制的顫抖了起來。蘇靖猜的沒錯。她的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只不過來自一千多年後的一縷幽魂。他知道了。那接下來怎麼辦?會不會把自己當妖精看?把自己送官還是請道士來除妖?

    「你說我不是薛麗娘,我還能是誰?」薛黎乾笑著問

    「我不知道,」蘇靖有些迷茫,想了想「我那個時候就猜,你是不是老人們講的那些仙女?你是不是從天上來地?」

    薛黎差點被他的話嚇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急轉直下,薛黎地心情由剛才的恐懼變成了哭笑不得,大哥,你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

    「你會做很多東西,懂得怎麼樣堆肥,怎麼樣種莊稼,怎麼給莊稼治病,會做水車、會做犁耙,還說可以讓田里地莊稼產量翻倍,所以我想這一定是天上地方法,阿黎你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下來地。」

    ,這個時隨便一個學農學的學生都會的好不好,不是我厲害,是你們的農業發展的太落後了麼。

    「靖哥,人家天上的仙女姐姐們都是彈彈琴唱唱歌,琴棋書畫,紡紗織雲的,你見過有哪鋤頭的仙女不?」薛黎沒好氣的按照自己電視裡看到過的那些仙女們的形象反駁他。

    「你果然是天上來的,要不然你怎麼知道仙女們都在幹什麼呢!」蘇靖見她說的,越發的篤定自己的判斷,一副你別想騙我的樣子。「再說了,沒見過又不是代表沒有,也許天上真的有拿著鋤頭的仙女呢。」

    笨蛋!薛黎在心裡暗罵了一句,只會把人往好的方向想,「你就不怕我是妖怪?狐狸精,獐子精?沒安好心的對你好,看中了你,騙了你之後再把你吃掉!」

    「不會!」蘇靖回答的很肯定。

    「為什麼?」薛黎翹起嘴角笑笑,一副鄙視的神情。

    「就算你是妖精,也是個好妖精,不會吃人的那種。」蘇靖答的很認真,彷彿真的她是妖精一樣。

    「你就這麼信我?」

    「我信你。」蘇靖堅定的點點頭「我相信你。老人們都說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你長著這麼沒的眼睛,一定不是壞人。」

    薛黎還要再說什麼,被蘇靖粗手粗腳的一把抱在了懷裡。他厚厚的手掌拂過她耳邊的秀頭,輕柔而堅定的說,「不要在試探了,我相信你。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別怕,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在你身邊。」

    薛黎被他抱在懷裡,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覺得前所未有的放心,以及安心。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最輕鬆的一晚上了,那些心事,那些包袱,終於不用她一個人背了。想到這裡,嘴角的笑容變的調皮起來,繼續問道:

    「好吧,告訴你,我不是你們這裡的人,我是妖精,你要怎麼處置我?」想起古人的愚昧,那些燒妖精的場景,電視裡她可沒少見。自己現在這樣子,說實話,還真不知道算什麼,貌似跟傳說中的那些妖怪也不遠了。

    什麼處置不處置,蘇靖覺得這個詞不怎麼好聽,皺了皺眉頭,「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什麼處置不處置的,你是我媳婦,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你不送我去見官。」薛黎笑著問道。

    「我為什麼要送你去見官?」

    「我是妖精啊!」

    蘇靖「你是我老婆!」

    「那,不燒我?」

    蘇靖「我們這裡沒有燒人的習慣。」

    「難道你不怕我是妖精。」

    「怕。」蘇靖回答的倒是很老實。

    「怕你還留我?」薛黎問。

    「你是我老婆。是男人就應該保護自己的老婆,哪兒有聯合外人來對付自己家女人的事。」雖然蘇靖的理由很簡單,但很堅定。

    「如果有一天你周圍的人知道我的來歷,要趕我走,或者要燒我殺我怎麼辦?」

    「我不會讓他們知道,」蘇靖信誓旦旦的說。

    「那萬一呢?」

    「萬一?」蘇靖皺皺眉,「如果要趕你走,我陪你一起。無論走到哪裡,我有力氣總不會讓你餓到。不過如果要長途跋涉的話,那就苦了你了。」

    說道這裡,薛黎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伸出手去反摟著他,低聲問道「不管我是什麼,你都認定了我是你的妻子,都會信任我,保護我,是不是?」

    「嗯,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我見到師弟,知道他對你說了那些過分的話,我想告訴你我知道你不是她,那些是都不是你做的,與你無關,你不用放在心上,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我們就像以前那樣過日子,不要再躲我了,好不好?」蘇靖說到這裡的時候,難得的帶了一點央求的口氣。

    「好。」薛黎抱著他笑的無比開懷,鄭重的答應道「我們就像以前那樣一起過日子。」

    兩人事情說開之後,總算滿天的烏雲都散去了。對於以前的事,薛黎肯定要替薛麗娘背負那份責任的,可是只要蘇靖站在她旁邊,只要他不誤會她,那便沒有什麼撐不下去的了。

    心情變好的薛黎想蘇靖辟哩叭啦的描述了一番她所居住的「神仙」世界,等把傻哥哥震驚的嘴巴能塞個鴨蛋的時候,自己就偷笑著跑開,繼續去做她未完的「致富大業」了。

    薛黎審視了一下自己最近的生活,自我檢討一番,真是太懈怠了,好久都沒有參與村裡婦女們的集體勞作。上次自己關於推廣改良式紡車的事情也還沒跟大家講,想到這裡便在某一天傍晚興致勃勃地捲了紡車的圖紙,跟惠雲一起去了祠堂。

    兩個人一路上說些閒話,薛黎沒來的時候惠雲倒是天天來,也交了幾個朋友,所以正在一路上給薛黎講這幾天發生的趣事。正說到大家互幫互助、相親相愛,感情好的不得了的時候兩人走到了門口,卻聽得裡面傳來吵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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